《捕梦者的回忆录》 第1章 梦的最开始 “囡囡睏着了伐?姆妈开始讲物事了噢。” 半梦半醒间,我点了点头。一双大手拂过我的额头,一个湿热的吻轻轻落在左颊。意识仿佛沉入深水,不知何时彻底睡去,只忽然发觉四肢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扣住。 紧接着,一个画面刺破黑暗,在我眼前清晰地铺展开来——漆黑的世界,竟开始渗出了颜色…… 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突然下起分明的雨丝。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一手提着一个红色的透明袋子,有些吃力地穿越过大街小巷。 路过一个狭隘逼仄的路口时,隔壁的房子里正开着电视,播放着晚间新闻,断断续续可以听到一些内容:“台风‘剑鱼’已到达南海外围……风力高达15级,中心气压最低达936百帕…并携带了8~10级大暴雨……台风天不要外出,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好了,今天的晚间新闻就到这了,我们明天见。” 巷路三弯过后,石墙已被小叶冰花与青苔完全吞噬,路面不断渗出水渍。拐角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才走几步,寒意便透过鞋面渗了进来。 男人贴着墙壁走了好长一段路,硬是把新闻联播熬完了。巷口深处黝黑,但他并不感到恐惧。听着这些惊心动魄的数字,那男人不为所动,只是茫然地向前走去。 电视五彩斑斓的光从玻璃窗户内透了出来,走过窗口时那光落到他侧脸上,他回过头来愣了好一会儿。 他舔了舔冻到龟裂的嘴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提着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口去,一部分暖气从里头渗出来,他贴着窗感受这仅有的温暖,冻僵的身体好不容易有点温度,身上立马传来刺痛感,先是脸颊再是全身。 正在他沉醉于这橘黄色的暖时,多年的经验练就的警觉,使他发觉到左侧有一个阴冷的目光正直直地凝视着他。 一个女人站在他十米开外的地方,她面对着一面墙用指尖抠着什么,他这才闻到空气中不知哪漫出一股腥臭味,是青苔的那种腥味,虽然这深巷本身就有很浓的霉味,但是这两种味道的区别是可以明显分辨出来的。 黑暗中,女人也看向了他所处的位置,然后就不动了。他脸色发青,恍惚中,那个女孩又在须臾间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这一下他也不确定刚才是否看见有人,之后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后怕着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赶。 马路上稀稀落落的有些车鸣,一辆电瓶车从右角拐了进来,那人一踩刹车,地面与车轮摩擦发出“呲——”的一声,雨水溅到她身上让她不禁抖了一抖。那是一个看上去三四十的女人,一边摘头盔一边嘟嘟囔囔着什么,说的是本地的方言。 雨倏地变大了,砸在人身上还存有些余力,瓢泼的雨从头滑落到脚,视线也模糊了,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女人开始手忙脚乱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手里的工具就要往屋门口冲。她欻然巷口最后一个拐弯处的中部里佝偻的身影,被吓了一跳。 “勿站许块,风台天容易倒落来,很危险啊!” 男人惊觉地回过头,这个女人并非是刚才靠着墙角的那个女人,这个人穿着朴素,与刚刚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大相径庭。 他的目光再回瞟了一眼房间的位置,迟疑着移开视线,没有退后也不向前走了,只是站在暗处看光明处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僵持了一会儿,男人才一步一趋地走了过来,这一抹黑色的轮廓渐渐靠近,穿越着层层迷雾向她走来。近在咫尺的距离,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一张较为年轻的面孔。 女人心中诧异,这个人驼背挺严重的,刚才看过去以为是一个老头,凑近一看面容居然这么年轻。 他还在靠近,这种走势带来一种压迫感,让女人不禁后退了几步。再近,只见他手里握着两个红色的透明塑料袋子,装的好像是一些猪的生骨肉,之中有一个塑料袋带子断了,他只好把带子掐在一起攥在右手。就这样,他走过的每条路都淌着一点一滴血迹。 这样的距离不得不注意起他的手来,这只手被皱纹挤满泛着黄,更像是一只百岁老人的手。 这时,女人注意到他发紫的嘴唇起了皮一直在哆嗦打战,一双黯淡的眼睛没有生气,一直注视着自己。 这时突然起了大风,不远处发出“哐哐哐”的声音,是椰子掉落的声音,这时候如果在路边是最危险的。 “风台欲到啦,你无住附近哇?无来入来蹲夜正去咯。”她从来没在这个地方见过这个人,她与这条街邻里街坊都挺熟的,若她都没见过那应该是外来客,女人看他衣着单薄心有余悸才出口。 他的脸慢慢地从黑暗中浮现出来,说道:“麻烦了。”声音颤颤巍巍。 她把男人带到旁边的别墅前,这扇门比一般的门要大上一倍,整体看上去有点浮夸,门的四个角都镶上了金边,中间点缀着设计有些晦涩的紫罗兰藤纹。 屋檐又宽又大,屋子的棱角更是锋芒毕露,这样一幢复古的洋房就这样静静地蹲在街边,与其他的瓦楞房显得格格不入。 男人打量了好一会,说道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也不是,我儿子也在屋里。”对此,她似有些骄傲地笑了笑,指着门说:“你等着,我叫他开门。” 她用一种长且固有的频率敲打着门板,但是对面没有回应,她难堪地小声嘀咕:“奇怪了,难道睡着了?” 随即,她扯下斜挎着的工装包,边翻找着边说:“没事,我带了钥匙。”不一会儿,倒是倒腾出了不少东西。终于,她看到那一把关键的钥匙,正被压在包的底部。 钥匙在锁孔中转动,发出衰老的‘吱呀’声,门缓缓开了。 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不仅是空气流动的那种暖,也是色调的那种暖,又或是一种精神上的暖。 客厅的布景都是暖调,以橘黄、纯白为主,例如墙壁用的就是芡食的糖果釉瓷砖,地面是葵扇黄的微晶石,整体都比较美观,浮夸而不突兀。 电视还是开着的,空调也开着,窗却没关,女人又喊了几声:“阿千!”,还是没有人应答,心中有些空荡荡的不安。 她抿抿嘴回头去看那个男人,男人看着这些昂贵的东西诚惶诚恐地出神,想坐下休息,无奈穿着这一身沾满湿尘的衣服实在不知从哪下手。 女人赶忙把角落的那只法兰绒单人沙发拉到茶几那边,对他招手:“来来来,你先坐着,我儿子他不知道又跑去哪了,我得给他朋友挨个打电话。” 男人走过去,盯着那张沙发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屁股坐下去。女人看他这副模样笑了,问他 “哦对了,侬叫什么名字?我,林舒洁。” “付宥杰。” “我俩名字的尾音都一样,真有缘。你是救生工作的吧,救灾抗洪?我丈夫也是。” 付宥杰蓦然看向她,心生警惕“为什么这么说?” 她挑挑眉:“嗯——你手的年纪看上去和你正常的年纪不符,应该是经常泡在水里的工作。我想了想,就只想到这个了,不是吗?” “不是。”他看准时机结束了这个话题。 此时此刻,在另一个房子里,灯光明明晃晃,有六个人围成一圈坐在一起,桌上摆着新出的盒装剧本杀《圆月之弓》。他们正在整合刚才捋出的时间线,复盘整个本的流程线索。 窗外的大雨惊扰了他们,一道闪电直直地劈在屋顶的方向,雷声也紧接跟了过来,这一声把一名少年硬生生从思考之中拉了出来,迷离惝恍中说了一句:“怎么回事?” 另一人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手,调侃道:“这还用问,台风啊,只不过比预报上的早了一点,这下咱们都回不了家了。”说着,啧了啧嘴。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的样子真的很欠揍。”被撞的那位少年用力地把他的手拽了下来说道。 “早了一点儿?‘剑鱼’不是说十一点半左右才登陆吗?”徐七千如梦初醒。 有人笑了笑打趣:“那这下怎么办,我们六个大爷们挤一间房过夜?诶,崔志宇,你不会落井下石收哥几个住宿费吧?” 崔志宇给他表演了一个翻白眼,转回头鸟都不想鸟他,回头就看见那少年正收拾东西,一个劲地塞进背包里面。见他这起势不大妙,赶忙过来对少年说:“干吗呀老千,别听耗子瞎扯淡,咱不收你住宿费。” 那人也笑着挠头附和:“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不是的,我妈怕打雷,我得回去陪她。”少年脸扭曲成了一个“囧”字。 正在复盘的那个男孩也放下了那一叠线索,走过去轻轻把两只手搭在少年肩上说:“怎么个事?”他看看少年再转头看看另外两位,瞬间理解了。 他拍了拍少年的背道:“那句歌词怎么说来着,与我们私奔还想独善其身做不二臣,啧,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兼得呀阿千。” 少年哑口,不想听他们贫嘴,就直接甩开他的手,挤出围着他的四个人,穿好鞋就准备冲出去。 正好站在门边的那个人伸手拦住了他,“干嘛去,你现在出去很危险知道不,如果没回到家,到时候我们怎么跟阿姨交代,说你阎王桌上抓贡果——自寻死路?” “其实如果你不拦着我,我兴许还可以在水淹过膝盖之前回到家。”少年用望穿秋水的眼神看着他,在寻求一种认同。 那人长吁一口气,只好努了努嘴,扔给他一把伞,说:“带走,别感冒。” 少年娴熟地接过去,皱着眉点了点头,说了句:“哥几个这回是真对不住了昂,先走一步。” 其他人都涌过来喊了一声“诶”,但那小子拔腿就跑了,他们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被门口那人给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情已经没得商量了。 几个人看着他的背影气氛特别微妙,崔志宇也是愣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赶紧遣散了他们,布置的几间房,让他们不要担心了,说过一会儿再给阿姨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情况就可以了,大家也只好欣然接受这件事情。 “林子,你怎么了?”一人问,他注意到林翊尘还站在原地。 林翊尘依旧盯着他走的那个位置发呆,被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没什么,确认情况这件事我来负责吧。”说完,心中还是隐隐有一些不安。 崔志宇看着他的表情啧了一下嘴,靠上那个人的肩膀说:“尘哥做事还要我们操心,他比你们都好搞得多。” 几个人有点不明所以,异口同声说:“啊,好。”然后就回到了各自安排的房间。 少年撑开雨伞从台阶上下来,水还好只没到了脚腕这个部分,能跑确实能跑,但也跑不快。这个地方距离家不远,脚程两公里左右,但主要是雨越下越大,行程的速度也大大减慢。树上的雨珠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砸在人身上生疼。路上还连续打了几个雷,听起来特别近,他加快了步伐。 街道早已经被雨水占领,如果没有雨伞这些雨水会直接冲着他的眼睛淋下,估计什么也看不清,他心中有些庆幸刚才听了翊尘的话拿了一把雨伞,不然不只是淋湿的问题,估计都得拖着湿透的衣服走不动路。 雨是斜着飘的,所以他刻意下雨伞向前倾了一点,这样可以保证在回到家之前衣服还不算是全湿。 伞遮住了他大部分视线,他就这样一直往南走。须臾,他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打算直接绕过去,好奇心让他歪着头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一跳,那是一个石膏做的假人模特,就是普通服装店里都摆着的那种。它五官的轮廓特别清晰,除了没有瞳孔还有白得像死人一样的皮肤,其他和真人完全没什么区别。 这个假人的动作有些奇怪,好像在抱着什么东西,少年往上看去,那是块牌子,上面写着一串文字——长沙堤六路。本来是很熟悉的文字,他却觉得奇怪,但只好安慰自己大部分恐惧都是源于想象,比如恐怖岛效应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走着走着他突然回过神来,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长沙堤路根本没有六路,而且自己走的方向是回家的方向。 “看错了吧。”他扁扁嘴。他这个人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美好品质,晃一晃脑袋那些想法就烟消云散了。 又走了挺长一段路,这一条路上都没有人,四面万籁俱寂,除了影子四周都没有活物的象征。台风天紧闭门窗是一个很正常的逻辑,可是寂静笼罩着整条街,这乡里的都有挂风灯的习惯,以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一看对外乡人真不是特别友好。 刚好途经一家闭业的缝纫店,那些假人还没有移走,风灯就挂在前面,少年在那玻璃窗映出的影子里看到了自己,稍稍停留了一下,因为他刚才好像看见有一个黑影从自己背后闪过去了。 雨声遮盖了大部分的声音,但他总觉得依稀能听到一些很轻的脚步声,他一直告诫自己都是幻觉,可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次真没忍住,回头一看发现还真不是错觉,那假人就跟在他身后,和刚刚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他盯着那个假人,那假人也盯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他汗毛就直接竖起来了。他试着往前走一步,亲眼所见那个假人也跟着他走了一步,还没弄懂什么情况,那假人突然醒悟过来开始追着他跑。 在雨中,他一个人的声音占领了整条街,“什么东西,你玩不起!” 他眉头一皱就只顾着往前跑,手中指无名指弯曲,左手大拇指压在无名指上,边走边念:“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说完之后,还要加上一句:“妖魔鬼怪退退退。” 画面一度诡异又滑稽,就是如此重复了三遍之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第一章主要是为了铺垫氛围的,所以节奏会比较慢哈[三花猫头][烟花][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梦的最开始 第2章 村中皆正义,故你为异端 此时,林舒洁打开手机通讯录随便拨了一个号码,紧接着皱起了眉头,把靠在耳边的手机又放了下来,望着手机屏幕沉吟良久。 “刚才那一下,这栋楼上边的无线电基站应该被劈坏了,手机接收不了信号。真是见鬼了。”林舒洁说。 付宥杰站起身来说:“有厨房吗,我想去倒杯热水。” “我帮你吧,你坐着就好。”林舒洁走向其中一扇门,他一边在柜台上寻找客人用的水杯,一边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整天我心就特别慌,就想着早点下班回来陪他。刚才发现我儿子不在家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尤为强烈了。” “他经常不在家吗?”他语气中全然是试探。 “我儿子吧,生性活泼,老喜欢和他那些朋友腻在一起,我一直觉得这是好事。但是他父亲走之后啊,在我面前他总是会刻意显得懂事一点,我是觉得没必要,可他觉得有必要。他觉得有必要,那我就不拆穿他,今天他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应该也是他那些好朋友‘教唆’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台风天,我真想装作不知道让他出去多玩一会。” “他爸爸是回不来了吗?” “嗯,这个房子就是用他爸那点儿抚恤金凑出的首付。” 她哑然,于是转移话题问:“啊对了,你是从哪来的?”她回头看了看付宥杰。 “沙塘那边的渔村。” “这么远啊——”林舒洁感叹。“提着这两袋排骨来找亲戚吗?” 付宥杰听了再次握紧塑料袋,一副很警惕的样子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是在躲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林舒洁流露出意想不到的表情。 他阴冷地笑着说:“不重要。” 这一“闭门羹”来得有些猝不及防,他们看出对方都没有想聊下去的意思,谁也不想再率先说话了。 又一道雷劈了下来,林舒洁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赶紧放下了端着水壶的手。虽然动作都小,但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的右手握着左手不停地揉搓着,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不时就会双手握成团,嘴巴对着吹口气。林舒洁把热水端到他面前,他抓着杯底就直接接了过去。 付宥杰借着陶瓷杯暖了暖手:“你见过坏人吗?” “啊?”话题的跳跃,让林舒洁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没见过吧?我们那边的渔村有一种特殊的职业叫狴犴,一脉单传,可惜这并不是好事……”付宥杰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林舒洁小的时候听过龙生九子的传说,不假思索地点头,“我知道,东海龙王有九子,它就是第七子。” “传说狴犴是用于献祭给南海龙王敖钦的,传说东海龙王得罪过南海龙王,具体的不知道,好像是说在东海龙王捉拿哪吒之时,不小心打破了南海。与平常的祭祀不同,献祭者并不会失去生命,只是会被锁在刑天架上,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当一个□□被腐蚀,就会有下一个来接待。说是为了赔罪,所以狴犴的手会被铐在水里,腰会被悬空吊在刑天架,以膝盖以下撑地,呈跪拜式。” “其实都是以讹传讹罢了,遇到解释不了的事,人们总喜欢用神话来搪塞自己。可惜神话终究是神话,狴犴也只不过是个代称而已,也只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可怜人。” 林舒洁摇头,“不对,这和我听说的不一样。记忆中狴犴这个上古神兽,既是牢狱的象征,也是黎民百姓的守护神。曾有原型犴裔被秦桧杀害,化为虎首后好食坏人的心脏,是正义的使者。” 男人将食指抵在上唇:“嘘……你先听我说完。我们村子里有个断了手的疯子说,南海暗沙附近的海域有一块地方是真空的,是古代商船要通过的要地。那没有陆地却也没有海水,就是被东海龙王打破的那片海。这地方吃人啊,进去之后出来的东西,是你也不是你。” “这个疯子的祖上是个船商,听说在明朝之前就有一次声势较为浩大的航行,组织者姓李,全名没有记载。当时这个疯子的主上操舵还比较有名,就被邀请去当了舵工。当时的航程就经过了曾母暗沙,当时是夜半鸡鸣这样差不多,船突然剧烈摇动,有个碇工起夜就去查看情况,快到水里爬出一个人,就是这个疯子的祖上。” “当时是晚上嘛,停泊在一个叫礁边,人还在睡觉呢,谁能发现突然不见了一个人?这一冒头给碇工吓了个半死,后来就没发生什么了。有次碇工当下酒菜与另几个人说道说道。总哺也是听多了风风雨雨的人,可听了以后,就对这件事很是在意,专门去打探后来的事。就是听祖上的妻儿说,他和之前几乎没什么区别,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除了全变反了。当然,这种很细微的事情她们也拿不清楚,也许是自己的记忆出问题。” 林舒洁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比如他原先是个右撇子,如今变成了左撇子,从前习惯走路先迈右脚。如今先迈左脚。单单是这个还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不久,总哺再去打探情况的时候,他的头发开始变白,仅仅一个月就全花白了,不敢让人看他的眼睛,所以成天戴着墨镜。一年不到,他身边的亲人朋友全疯了,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当时这件事情还传了很远,就有一个算命先生慕名而来,前几天一直没什么头绪一直在装腔作势,后面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他管得了的事情。” “这些人啊,早就没有了心脏。” “ 这件事情曾经闹得很大,但一夜之间突然就没有人记得这件事了。” 林舒洁蹙起眉心,心想:“那你为什么还记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很奇怪的人,随身喜欢带着一个香囊,一进村就说要见一见这个疯子。他们惊愕,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指名点姓要见一个疯子,这是什么因果溯源?这人在这里将近待了十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终于有一天她把那疯子说得断断续续的话拼凑起来写出了一段匪夷所思的话,交给那疯子。那疯子本来还在呆呆地看着前面,嘴巴一张一合,时不时地笑一笑,看到这东西突然发疯似的一个劲地摇头鼓掌。那个人就对疯子说了什么话,然后就把这个本子交给了村主任。后来这件事情传了出去,我们知道的也只有一部分,就是我和你说的这些。” “村主任有个媳妇,叫乐琼,那天在屋里干得正起劲。晚上,村主任睡得很死,乐琼就趴在他身上抚摸他,突然她发现哪里不对。她本来是不相信那些传言的,但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村主任已经没有心跳了。她心里发怵就想起来,就看到村主任睁开眼睛盯着她,说:‘你在干吗’她吓得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就记得梳妆台上有五帝钱,就伸手过去摸。摸到一个硬币质感的东西,就蜷在一起不敢动了。再一睁眼,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林舒洁感觉背后总有人在跟她吹冷空气,双手交错在胸前搓了搓肩膀说:“可能——是——巧合吧。” “你觉得是巧合?”付宥杰抿嘴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们村里还有一家小孩出了名的闹事,好奇心还重,不信这邪。有一天早上他妈就在哭,鉴三家姨就去问她怎么回事。他妈说早上起床就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妈妈,对不起。最后那三个字写得很匆忙,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那狗崽子不认字,就写了这么一句话。大伙猜测,这孩子经不住好奇心就去偷了那本子看了。由此推测出,这本子上有什么内容很邪乎,看到天机的人就被阎王划了名。” “他妈妈本来就是一个寡妇,这又死了一个儿子,那儿子也说不上不孝顺,就是太顽皮心性,性格又桀骜不驯,闯了大祸。所以人们就是怕这个诅咒落到自己身上啊,说是南海龙王降罪了,东海龙王偏又不愿意将自己儿子交出去,村民只好放了一个‘六耳猕猴’,假借那陛犴的名顶了这罪,继而陛犴世世代代被囚禁在了那里。” 林舒洁咬着嘴唇说:“我觉得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就算真的是玄学在作祟,这献祭的方式也完全没有根据,这个传说也没有个来头,把人命当草芥随意处置也太随便了,这……” 他打断林舒洁说:“好了,后面的事不是你该打听的了,会有人会代替你去了解一切的,没时间了,我得尽快说完。” “为什么赶时间我……” 付宥杰从林舒洁眼里读出震惊两个字,立马靠近她的脸开口继续说:“其实他们根本不在意有没有用,只是希望有个名号安慰自己罢了。” 林舒洁总觉得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像是对自己说的,因为他看见了另一个地方,并且用眼睛寻找着什么。“所以……” “所以,我想说的其实是,在不久前,狴犴逃走了。” 林舒洁双手起了鸡皮疙瘩,整张脸也紧绷了起来,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回想起黑暗里佝偻的轮廓和那只长满皱纹的手,试探了一句:“所以你在躲狴犴,怕他寻仇?” “如果我说我就是狴犴,你想知道狴犴是怎么杀人的吗?”男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澈所在的视角。 林舒洁只当是玩笑,礼貌地回应了一个笑声,“狴犴不是要杀坏人的吗,我哪里配?” 男人也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林舒洁也想休息一下了,安顿好了男人回到房间,她看到了林翊尘回的短信,回了一句“哎呀,这孩子就是拦不住。小林也早点休息,等他回来了,我再给你回消息”。 消息并没有被发出去,一直显示几个点在转圈,这才想起来手机已经没信号了。 林舒洁感到心里闷闷的,打开房间里的电视查看台风走向,于是更加焦急。房间的灯关上,伴随着平静的呼吸声,门锁忽然被拧开…… “我好饿……我真的好饿,他们不让我吃东西,我想……吃人……” 画面一转,中门那段梦境被屏蔽了。此时几个身着警装的人,团团围在一起,其中一人说:“失踪时间确定了吗?” “报告,还没有。”一个小警员回答。 “你离开当天,谁进过这间屋子?”另一名刑警问徐七千。 少年敞着衣领子,显得有些颓废,随意地坐在家门口的石墩上。“我找小区要了监控,有一个男的,从体态上看大概有六七十岁……邻居都说没见过这个人,应该不是住这里的……” “能看到就方便,子岁,你去查三七街的监控,看他往那条路走。” 徐七千很快打断了他,“不,他没有出来过……他没有出来过!我阿妈也是进去之后,没有出来过!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拜托你们,帮我找找我妈妈好不好……”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声音愈发愈急,“家里鲁米诺也撒了,没有血迹没有尸首,我阿妈还活着,她肯定,还活着……” “别急……你……” …… “不急吗……警官大人,那我还见得到我阿妈吗……” 天在一刹那黑了下来,眼前是一片没有光的死海,瞳孔氤氲了一层雾,呈颗粒状渐渐散开。 秦澈看起来快要醒了,我们一起去接她吧……[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村中皆正义,故你为异端 第3章 意外得到白雪手办 “妈?”半梦半醒中她不自觉地紧张地喊道。 没有人回应。 秦澈在熟悉的床上惊醒,额角还残留着那个湿热吻痕的触感,鼻腔里却萦绕着一股陌生的、属于雨夜巷弄的霉味。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诡异的感官残留。 “又来了……”她低声自语。这毛病越来越严重,现在连触觉和嗅觉都一并捎来了吗? 她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她习惯性地去摸手机,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那真实感让她稍稍安心——至少,此刻是真实的。 手机壳背面写着几个最近很火的鲸落体的字样:睡觉中……勿扰。莫名的喜感,让她从紧张的心情中挣脱出来。 晚上9:44,她默默在心里面感叹了一句 “才这么早?”她仔细回想,心里犯着嘀咕:“好像下午回来吃晚饭之后就小憩了一会儿,不小心真睡熟了,不过也才三个小时左右嘢。三个小时做一个梦也太紧凑了吧,这年头修普诺斯也要赶绩效了?” 秦澈反复进出微信界面,刷新着网络,发现从19:04起没有一个人给自己发过消息,尤其是那个人…… 她点进一个备注叫“世界上最帅的女人”的聊天界面,发现之前发的消息多边都有红色感叹号显示网络不好,于是又发了一段语音,内容是。”姆妈你几点到家啊,我把菜热了放电饭堡给你加热了回来记得吃,一会儿我估计会出门去溜下白雪。” 结果一发出去,旁边还是一个鲜红的感叹号,秦澈就纳闷了,不刮风不下雨的,信号就这么差? 交代完,她打开视频号随意翻了几下,发现视频还是流畅的。刷了一会觉得没意思,睡眠中断又让她全无睡意,于是从床柜上方挂着的书匣子里拿出一册崭新的《西点制作》,决定研究一下自己心心念念的巧克力火熔岩蛋糕的做法。 屋门外忽然传来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声音很近,但无论远都一定进了家门,因为家里的别墅有院子,这么大的院子,外边的声怎么可能传得进来?更何况白雪是很怕生的,可在屋里怎么会这么安静? 此刻她的内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外面的那个人不是老妈,因为老妈平常是不穿高跟鞋的。 这个人在上楼梯,整个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噔噔噔——”的声音在回荡,尤为突出。 因为母亲时常不愿直接见人,家里的每个房间都装上了猫眼。秦澈沉静下来往外看,外面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地方了。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居民楼,几层几号的全不知悉,右边一排有两个电梯,最远处有一个绿色标识写着“安全出口”,那就是楼梯的位置。 这一抹微弱的白光和标识泛起的绿光交织在一起,整个走廊的色号都是一种很难以言表的古怪。 “居民楼?我们家的独栋别墅呢?难道是梦中梦?” 声音越来越近,秦澈不可避免地出了一身冷汗。她猛然想起最近心理医生的同她说的话:“根源……”如果这个梦与往常不同,那么它一定有一个核心,一个需要解决的“根源”。秦澈,放轻松,这只是一个梦……” 就在这时,她的左手掌心突然一阵灼痛。她摊开手,一行血字凭空浮现: 「帮我找到我的遗体好吗?她杀了我我出不去行李箱」 血字如同一个冰冷的契约,瞬间刺穿了脑神经凌乱的恐惧。 行李箱……这个词语让她高度警惕起来。 “只是个梦……是,是个蛋……啊。”她的唇边不住抽搐了一下。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啊!就算你被五马分尸我也帮不了你呀,小伙子。这个奇怪的地方我自己都不熟悉,我上哪去找什么行李箱。” 声音越来越近,秦澈不可避免地出了一身冷汗,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忙不迭紧盯着楼梯口,对方却迟迟没有露面。 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和刚才楼道那边一样的脚步声从自己后面传来,秦澈觳觫地回头看声源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她再去看猫眼的时候又什么也没有了,外面就是自己的家,灯都是关着的。 她扶住上额,语气有些许凄凉地说:“看样子得再补个觉。早知道就不应该鼓励老妈去出差。” 正往床边走呢,客厅外面的灯乍然亮了,这灯一共只有三个开关,一个在妈妈房间,一个在自己房间,还有一个当然在大门口。秦澈看了一眼处在自己房间的开关,直接排除误触的可能性。 家里的防盗系统响当当的好,贼要能进来也是什么技术高超的人了;要不能,那奇了怪了,那就是鬼了,这秦澈可太熟了,梦里回回见,现实还没碰一碰呢。 所以,她实际上是不怕贼的,因为一般的贼也打不过自己,也不怕鬼,因为鬼这种物质上的四维生物一扇门也拦不住什么。遇到后者,那就是行止由己,生死由天。 秦澈一手扯下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祖母在交给自己时说,里面藏了一把折叠的小刀。这刀7厘米左右长,什么妖魔鬼怪,怪力乱神都能杀。她反手握在手里,索性提着胆儿开了门。 她先是打开了一点门缝,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姆妈,你在吗?” 外面鸦雀无声,没有人回应。 之前学过一个小技巧,家里没人的时候听到一些很奇怪的声音,不要妄然走下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可以先用手机伸下去拍照。她用中指抵着下巴,觉得真不错,有一次实验想法的机会。 秦澈走到楼梯中间,在背后留了个心眼,脑子清晰地用身体感知着一切。左手用手机打开录像功能,趴在楼梯栏杆上向下瞅,半只身体垂了下去,把手机往下伸。她心想自己这动作还挺滑稽的,如果真是鬼说不定还得被自己给吓个半死,莫名其妙地就笑了。 她手腕转了一圈,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手收了回来,一看,发现刚才自己没点准红键,根本没录上,十分憋屈地咬了咬牙,转身拍了下脑袋。 一回头,她看到那扇常年紧闭的门今居然被打开了一点缝,半遮半掩的,只露出一小个黑漆漆的门缝。 那是老妈的房门,平常她都不让自己进,出门也锁进门也锁,能够看到开着的门属实不易。 往门里看过去,里面没有开灯,秦漱压着脚步往前走,念从心中起快速走进去把灯给打开。起码她赌对了,没什么长得不人不鬼的四不像一上来就开始扒拉她的脸。 走廊的灯不知怎的骤然灭了,秦澈终于有些笑不出,看着那黑白分明的“阴阳线”陷入了沉思,面向黑漆漆的走廊习惯后退了几步。 而那黑灯瞎火的走廊里,总让人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浑身不舒服。而这时候,那个高跟鞋的声音又出现了,一下、两下,秦澈在心里默默数着,还有六节楼梯她就要站在和自己平行的位置了。 房间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几声狗叫,“嗷……嗷嗷嗷!” “是白雪!”白雪的声音像颗定心丸,驱散了一切恐惧。“白雪你在哪!” 灯又亮了,但是秦澈房间的门自己关上了,里面又传来几声“嗷嗷……呜”——白雪的惨叫。 秦澈紧张地推开门,门把手和墙壁碰撞的一瞬间,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响声。乍一看,去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秦澈四处叫了几声:“白雪……白雪雪,过来……” “奇怪,刚刚明明听到白雪的声音了。”心想着。 地板上传来“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个球形的物体撞到了秦澈的脚边,低头一看她立马踹飞了几米远。 那是一颗白雪的头…… 脖颈处没有流血,甚至它的嘴微张着,还在发出热情地喊叫,和秦澈每一次回家听到的声音一样。 来不及反应,秦澈马上关上了门反锁。然后才有时间贴着门,细细地打量着这颗头,心中怀有一丝悲戚之感。 “不是白雪,之前总说你上厕所都找不到位置是不是脑子掉了,这次来看,好像还真是……” 她不由分说,立马给“纽约最帅的女人”打去了个微信电话。 “滴——滴——滴——” 秦澈有些惊讶,不是没信号吗,怎么还真给自己打出去了,果不其然天选之子就是不一样。电话那头“滴滴滴”的声音断了,说明电话已经被人接通。她点开免提,对着手机闷哼了一句:“老妈,我跟你说,我好像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对面好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空传来一些电流声滋滋地响,秦澈不解地问 “喂?老妈,老妈?你信号不好吗?” “澈澈你在哪!” 对面的音质很差,只能勉强可以听清在说什么。 “我在家啊。”秦澈尽量压低声音说着。 对面像没听到一样自言自语:“你怎么不在家,喂?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说话啊!”秦澈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一阵沉默过后,滋滋声也消失了,对面又重复了一遍和第一句相同的话:“你在哪?” “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意外得到白雪手办 第4章 是空间絮乱的暗能量,还是另一个“我”? 本来秦澈想说自己在她房间,转念一想她又听不见,说了也是白费劲。但对面这一次好像听到了,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对面语气很急促,与刚刚不同的是,这种急促不像是关心。 她一言不发,因为觉得手机的光越来越刺眼,晃得头疼。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快忘记自己是在做什么了。“嗯?”脑子没转过来,她闷哼了一句。 “你在哪!”外面又吼了一声。 她把目光从手机上离开,发觉不是手机光变刺眼了,而是灯在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慢慢暗下来,居然就不想回话了。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种昏黄的感觉,秦澈抬头去看钨灯丝,一闪一闪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断掉了,这一看竟不知道陷进去了多久。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家有一点陌生,让她觉得不认识,尤其是窗外的景色,真的是自己家窗外的景色吗?她好像从来没有进过老妈的房间去看过窗外,竟也不确定了起来。从老妈房间的视角来看,对面的楼房应该是这样子的吗,高高矮矮、混中有序,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不再去理会电话里的叫喊声,走到窗边。 窗外就是车水马龙的人间,一切正常得不得了。路灯的正前方有一个,从自己的距离去看每隔一拳头大小就有一个,这条马路整体来看还是比较亮的。虽然是黑夜,但还是有人在阳间站的烟火气。她心里越努力去辨识就越不舒服,越看这栋大楼就越陌生,貌似窗外的世界有摄人心魄的能力。 “这里是我家?不像,又有点像。不对,我是……”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猛地晃了晃头。 这时,秦澈听到电话里那人说了一句:“宝贝,我看到你了。” 这句话的抽象程度搞得秦澈心惊肉跳,瞳孔微微震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有一个穿着雨衣的人正打着伞站在那里,也正抬头看着自己。 这个人好奇怪,穿着雨衣,为什么还要打伞? “那个打着伞的人是你吗,妈妈?”秦澈问。 对面一听,嗤嗤嗤地笑了起来,说:“不是。” “那是那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她故意这样问,但其实都是一个人,因为那个人又穿着雨衣又打着伞。 “不是。” 她很不想相信对面,但那个人确实没有拿着手机,秦澈决定暂且相信手机里那鬼东西说的话。她开始扫视整个房间,看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床下、窗帘、衣柜都没有生命运动的痕迹。除了,那颗还在滚动的狗头,就好像在说“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秦澈右眼皮跳了跳,赶紧转过头舒缓一下心情,说:“母亲,你是不是有点太调皮了?你都看见我了,我都还没看见你呢。”放下手里的动作,衣柜还有箱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我在外面。”电话里那人说。 “外面?哪个外面?门外面还是窗外面?”心里想着,她做好心理准备,先去看了一眼猫眼,这一看不得了,惊呼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黑雪?”她努力思索着印象中白雪完整的样子,除了毛色和瞳膜的颜色以外,长得和白雪不能说是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可现在,外面那只也只剩下了一颗头。 “你走反了,不要出去。”电话里的声音真情实意地开始紧张起来。 她耳朵已经接收到那东西的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后,心想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她双膝跪在窗台石上把窗户给拉开,向下看了一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个东西,嘴里叨叨着:“不在下面难道在上面?” 往回走着,想起老妈在床柜抽屉里放着她宝贝的登山绳,觉得等一下下来肯定有用,就直接拿了,塞进一个尼龙布背包里,把双手穿插进背包兜,背到自己身上,跳了几下掂量掂量重量,觉得可以适应,不错。 转过身,她左脚稳踩在腰线层上面,紧接着右脚也跟上,还在注意着脚上的动作,上一层楼的空调机上有水滴了下来正好滴在她的头上,冰冰凉凉还提神醒脑,她也回敬了空调机,一个“礼貌”的微笑。 在上方的位置,自己的影子从脚一直延伸到空调机上一点的位置,显得格外高大,还有些畸形,身体宽大,有很粗很长的脖子,但头却很小。 她回头去看,光源是在背后斜下方的位置照上来的,顺便还发现从这里看下去还挺高的,看得人双脚都在发抖,不由得加重了手指位置的力量。 由距离判断,影子不可能那么高大,有一种可能是空调机上站了一个人,因为离光比自己远显得头比较小,再和自己的影子无缝衔接在一起,就形成了这种效果。 想着,她便也笑起来,把手机靠近嘴边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妈妈,我也找到你了。” 秦澈拍拍裤袋子,保证小刀在他的裤子兜里以后,心里生出了一种安全感,寻思着自己得找个角度爬上去,仔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跟着老妈学攀岩。 老妈一直是一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听说她在她收养自己之前经常一个人走南闯北,尤其喜欢滑雪和攀岩,还在长白山附近买了套房,把工作给辞了,就为了全心全意地学滑雪。滑雪自己是不太有机会了,在偌大广东。只记得有一次好像是公司自己举办的室内攀岩活动,她还拉上了自己,完事了还夸自己有天赋。 可秦澈自己还是明白自己的尿性的,就她这不到家的功夫,攀岩全靠自己小时候练的武术基本功,此刻她看着令人汗毛直立的高楼,承认攀岩还是需要些脑子的。 抱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心态,踩在自家窗户的栏杆上站了起来,右手抓住空调机边上的杆子,松开脚身体大幅度地摆动了几下配合着肱二头肌发力,凌空飞了一段距离,然后左手按着墙壁增加摩擦力,右手迅速抓住上楼的女儿墙。 从这个角度向下看,空调机上空空如也,她再抬头,那个影子和刚才毫无区别,就在自己的正上方。 那个人不在下面,那还能在哪里,难道在自己的背上?本来只是随便想想,马上她又意识到——真的有可能。 不能原路返回了,想要去把后面那个东西救下来,就必须爬到楼顶。看还好,这一眼看去这栋楼是真的高,估计有三十几层了,因离楼顶隔得太远上面一排过去的楼层灯都关上了,所以和璀璨深蓝的天空天衣无缝的混合在了一起,让人觉得爬不到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的体力就消耗得很快,尤其是像她这样的门外汉,偶尔有落脚的腰线层都不敢多做停留,因为脚一直在抖的缘故,有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掉下去了。爬到一半她单手稳住,不由自主地往下目测爬过的距离。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累死起码能留个全尸,我可不想变成白雪那样。” 水泥嵌进了指甲缝,人在精神极度集中的时候总是会爆发出全部的潜力。最终,她还是摸到了顶楼的墙头,三两下蹦跶上去“啪”的一下就瘫地上了,一边趴着还一边拍着胸膛安慰已经气喘吁吁的自己已经挺过去了。 她躺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东西,又从裤兜里掏出那枚小刀,就往身后刺去,但是什么都摸不着,难道已经不在背上了?还看了一眼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挂掉了。 正疑惑着,南边咻地吹来几缕风,秦澈受不了风寒,赶紧把卫衣的连衣帽套上,整理拉扯着盖住额头。 站在高的地方可以捋清楚很多东西,这确实是真的,在一个你不清楚的环境里站到高处去可以理清楚很多东西。比如现在你一眼就可以看到很多人,他们行动状态有没有让你感觉古怪的地方,地下行走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认识的东西。 很遗憾,这些都没有。 非要硬扯奇怪的地方的话,那只有说街上一排过去都是夜店,好多都是刚刚才开张的,那些人习以为常地把东西摆好,时不时瞄眼窗外。 楼边上,她打量着这个世界的整体情况,她觉得自己的思想肯定已经受到了影响,只是目前的自己不知道影响在什么地方。以免自己忘记目前仅有的常识,有些东西得写下来吧,可是没有笔,要用小刀吗?她摇摇头,赶紧把这个可怕且诡异的想法摇出了脑子,系统地警告自己停止奇思妙想。 那个穿着雨衣的人不见了,大街上所有都是正常的。最不正常的地方事物都是正常的,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自己三百六十五天,无一不漏地都在做梦,每一天都不一样,直到有一天才发现,这些梦好像都是从别人的梦境里偷来的,因为她既不是自己为主视角,也不是神通广大的上帝视角,做梦的第一视角也都是原本那个梦的主人的。一次两次,那个人可能是自己为了做梦构造出来的,但是每次做梦都不是自己,那就很奇怪。 如今这个梦就很不一样,自己就站在这里,有自主意识,还触碰不到梦里的东西。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还真成为梦里的主角,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这实在太离奇了。 转念一想,其实有一些话也不能说得太早,也许这并不是一个梦呢。 《盗梦空间》讲过判断现实和梦境的方法,是转动陀螺看是否能停下来,但谁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记得好像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进行简单的运算,看能不能捋清楚逻辑,但她个人觉得这方法是没有用的,梦境的特点就是再不符合逻辑的东西你都会认为很符合逻辑,这就是梦境规则量化理论——作为一个资深做梦人,她自己起的名。 从上到下打量,她忽然看到对面的高楼上居然也有一个人,一个男孩,坐在墙头边上跷着二郎腿,看样子比自己惬意得多。 对方看到自己也看到了他似乎非常激动,跟她挥手打着招呼,指了指她的后面,打了一串手语:“那个东西快上来了,你快跑吧。” 小时候去孤儿院做过志愿者,学过一些手语,她也打了一串手语回去:“你在说什么?” 本还在疑惑着,突然她的身体告知她,有一个人也在爬楼,不是正常的那种爬楼,和自己一样,她是摸着墙壁爬上来的,只不过听上去比自己行动更轻盈、利索,和专业的一样。 衣物和皮包之间有一种摩擦的风声,长发和齐肩短发是不同的。这个人,头发齐肩,而且装备似乎比自己更高大上一点,那些铁制品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叮当响,听上去还挺锋利。 她再去看男孩本来坐在的那个位置,就在那一霎时,男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只有对楼的墙上用油性笔写着:“楼下等你”。 “下楼?怎么下楼?”她心里当真是弄不清楚状况,这人怎么不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啊,留下这半截没头没尾的话完全没什么用处。 马上,秦澈的目光被她感知到那东西的方向深深吸引住,很快,颅顶率先从墙头露了出来,头发是纯白色的,然后是脸…… “好奇怪,这个人的脸怎么这么熟悉,哦对,和我自己长得好像,瞳孔是白色的,眼白是黑色的……那这东西是不是应该叫眼黑?我是不是应该先考虑这是什么东西,等等,我是不是应该先逃了?”她心想。 不一会儿白毛就径直地站在了自己的对角上,穿着一个纯白色的睡裙就这么上来了。 秦澈预备先放个嘴炮先打探打探情况:“哦哟,侬个小姑娘长得很标致啊。” 对面一言不发,挂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脑子里一瞬间浮过自己的头和白雪一样的下场,不禁打了个寒颤。 秦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钩子扔向她,只见钩子穿过她的身体到背包里就消失了。“不是,这是什么消消乐吗,她不会也想把我消掉吧!”她欲哭无泪地想。 眼看着那个白毛一个猛扑,秦澈立马向左转了一圈躲过去。白毛似乎“系统崩溃了”,卡了一下。随即头转了90度瞪着她。 秦澈小声嘀咕了一声“玛德”,随机找到一根“幸运儿”杆子,把绳子一套上去打了个死结,又给自己的腰上也打了一个死结,双手握着就滑了下去。绳子被绷直之后又摇晃了几下,过了一会儿终于停稳,绳子的距离还是差了点,她准备跳下去。结果绳子突然下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弄断了,给秦澈晃得六神无主。 正在她觉得自己死定的时候,绳子又被抓住了,秦澈激动地向上看去,白毛那家伙正低着头看着自己,握着绳子一段一段地往上拉。她心想:惨了,这下进退两难。 这个白毛举手投足之间实在奇怪,给人的感觉像一个机器人,但从身体的柔韧度和一些人类特有的习惯来看又不是。 上面的东西可不会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只顾面无表情地向上拽着绳子。 只见,绳子的长度越来越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嗯……用了一些科学猜想做了参考。 “暗能量”,被称作西方的魔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是空间絮乱的暗能量,还是另一个“我”? 第5章 被梦核线上真实怎么办? 秦澈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抬头看看白毛低头又看看高楼,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建设,掏出小刀把绳子慢慢地划掉。“秦澈啊秦澈,如果今天能活下来,就多吃点吧。” 她带着这最后一点心愿酝酿地晃了两下,一绳子彻底断落的一瞬间用左脚蹬了一下墙壁,一个标准地后空翻,落到了下面的女儿墙。没人知道那一秒有多难熬,单单是死法秦澈就想出了七百个。 一层楼大概有三四米高,不过一秒就眼前一黑,脊椎分明撞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意识还没有恢复,不知道撞的是哪,只觉得疼的感觉要断了。 这还没有结束,紧接着又从女儿墙上疙瘩一下滚到阳台中央,身体又承受了重重一击,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无法动弹。 整一个头晕目眩,疼得秦澈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缓缓地蜷缩起来,手指甲也深深地嵌入手掌心的肉里,压出了几道血痕。 她勉强还能睁开眼,眉头确实还控制不住地一直拧巴在一起。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她看见这一层楼屋内的摆设与自己妈妈的房间一模一样,要知道老妈的房间在他的记忆里在下面十楼左右的位置啊,这要是摔到那里可不就是骨折这么简单了,命都没了。更何况这一回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妈妈的房间在上一次看见的时候是没有阳台和女儿墙的。 想要凑前去观察一些细微的东西,身体还是疼得龇牙咧嘴站不起身来,感觉自己这回真的就是悬崖边上扭秧歌——好日子要到头了。 还来不及喘口气,她又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气,用力扭过头去看,刚才那白毛的家伙居然直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楼顶摸着墙壁爬了下来,没有使用任何工具,完全忽视了万有引力法则。 白毛那家伙背靠着墙壁,胳膊肘反折了过来,180度地扭头去看着自己,两人相视无语。 那白毛的家伙却跟看对眼儿了一样,直接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动作,应该算是靠吧,总之那身体扭曲得不成样子,胡乱地折在一起,根本不是现代文学能够描述的,嘴边还泛起诡异的阴笑。 秦澈赶紧蠕动身体向屋里挪去,头迎面撞上铁门槛发出了一连串“嘶”的长音。以前要是这么一撞肯定疼得死去活来,在老妈面前叫嚷个半天,但放在现在根本不值一提。她扭了扭屁股翻入铁门槛,回头才发现白毛看上去有些忌讳地看着里面,并没有往里走的意思。 白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说话,一个愣神,那白毛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瞪大了双眼看向秦澈的后背连连后退。 秦澈有些不解,但总算是摆脱她了。随即又想到一种可能,她不进来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让她感到害怕了,可是让她感到害怕的是什么东西呢,自己连这个白毛是什么品种都没拿捏得清楚,到底要怎么判断该不该进去…… 掌心突然传来的灼痛感提醒着她,“对了,行李箱,行李箱应该就在这里面。” 白毛的畏惧,恰恰说明了这个房间的重要性,说不定就在里面呢。 天在一瞬间黑了下来,整栋楼的灯都关上了,眼中的世界漆黑无比。秦澈感觉在门口有一双视线,从她一进来就感觉到了,甚至是她第一次在老妈的房间的时候,外面的客厅灯关了,那时候视线一瞬间就炽热了起来。她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次传来那个高跟鞋的声音,不然最后的心理防线都要倒塌了。 秦澈在四周试探着下脚,好像踩到了什么塑料袋这种东西揉捏交叠起来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会显得特别大,她瞬间捏了一把汗。 随后她缓缓蹲了下去卧倒。爬行其实感受环境最好的方法,能最大限度提高自己身体的敏感程度。她的手好像摸到什么软塌塌的东西,放在较远的地方闻了闻,与那种糜烂的肉相似,干呕了一声。 她的脚踝那里传来了温热的感觉,有生物在哈气,瞬间一抖身子踹了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提到,脚跟回弹的棉花一样收了回来。心想刚才的一切难道是自己错觉,不过这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在未知的情况很容易被自己脑中的想象影响触感。 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好像还有一枚硬币,是今天早上便利店的阿姨找的五毛。她把硬币拿出来扣在冰冷的瓷砖上,默念:“荷花向上往左走,向下往右走,急急如律令。”然后就把硬币投了出去。循着声音爬了个几米,手又沾上了黏糊糊的东西,赶紧把硬币平移放在掌心里,荷花向上。 “那就往右走。”秦澈考虑到自己该死的气运撇撇嘴。 一直往那边爬,旁边赫然出现木制柜,突然耳边分不出方向的萦绕着些声音,是两个人唇枪舌剑的声儿,之中那个女的说着掺杂着方言口齿不清的普通话,现在大致靠自己的语言给翻译一下:“我刚从那回来,你就对我这个态度是吧,那好啊,别过了!” “那就不过,谁想跟你过!今天和你去喝酒那个人叫什么来着,你告诉我他住在哪。”这男的普通话确实相当好,看样子两个人应该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那女的冷哼一声:“你要找他麻烦是吧?我就不告诉你,你就急死在这里吧,我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许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来呀来呀,你敢吗,胆小鬼干什么都不成气候——”随之而来的是一些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听起来都已经粉身碎骨了。 最后,那男的尖叫了一下,然后所有动静就戛然而止了。 空气一霎时凝固下来,秦澈双掌合十祈祷着这两个鬼东西不要突然冲进来。 那女的轻声细语地说:“诶,老公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人在偷听我们讲话啊。” 秦澈莫名其妙就被艾特了,头上直冒冷汗。主要是她横听竖听,始终觉得这女的不像个活人,但你说不出来那种异样的膈应感。 她隐忍住心里的慌乱不紧不慢地打开柜门,缩进了柜子右下角,继而继续听着外面的情况。 “老公,我们家有东西进来了。” 那个男的没有理她,不知道为什么。 那女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秦澈听到了那个高跟鞋的声音,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老公,你是不是把我那件礼服卷起来直接塞衣柜了,你不说话我就自己搜了。”声音突然断节了,“对不起,我忘了你根本说不出话,那我带着你去看看吧。” 应运而生的是柜子外传来行李箱被拉开拉链的声音。 秦澈心中一凛——行李箱! 目标近在咫尺! 难道那个丧心病狂的女变态一直把那男的装在行李箱里吗。秦激心想这个声儿,自己不会这么背误入抛尸案现场了吧,猛然回想到外面那些黏糊的东西干呕了一下,幸好没有发出声音。现在只能认栽,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 旁边有一个凭空出现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震得整个柜子都是哔哔哔的声音。她心想:这下完了。 外面悄无声息的,本来还逐渐靠近的高跟鞋声也听不见了,在一瞬间消失的。一件大行李被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趁这个时间卡点她快速摸准手机的位置挂掉了电话。 “老公刚刚是不是你电话响了?快看看。”这个声音好近好近,就像在耳边一样, 让秦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手上的手机居然还有信号,屏幕骤然亮了,来电人是:许…… 不惶看完,她意识到左边有一个人在自己的左脸颊不断地吹气,可这黑漆漆的回头她什么也看不到。 手机屏幕是弱光状态,把手探过去了也只能看到一两米之内。 声音是打开柜门之后才变大的,如果说他们说的房子其实是这个柜子里面,而高跟鞋的声音本以为是进房间后停下来的,就意味着这两个人已经到自己的旁边了…… 秦澈没有打草惊蛇,很想吐槽这个世界怎么哪哪都是电话,接着默默地把电话接通了。 不等电话里的人有回应,她亲眼看见了一只指甲能有二十厘米长的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伸了过来,近乎咫尺的距离非常粗暴地抓住了她头顶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秦澈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只长满蛆的手臂引起了她生理不适。 衣柜上横的铁架塌了下来,包括那些衣服所有都塌在她身上。她不敢想象如果抓到的是她的头,那自己的头是不是就废了。 她急忙打开了柜子的门爬了出去,混乱中她摸到一只脚,是男人那种粗壮的脚,马上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默念着:“上帝保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欲哭无泪。“不是,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一张青绿色的脸贴上了自己,紧接着后面什么东西卡住她的脖子瞬间说不出话来。用手去摸索,一只毫无肉感可言的手就这么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6章 “我”居然是世界上第一个全核体 那狗东西力气也大,那双带着被血染红的美甲已经翻开了盖,血肉模糊的手指深深地嵌入她脖子里,她徒手使劲去掰那只干硬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生动地感受到力量的悬殊。 眼前那张青绿色的脸张开了口,无数只细小的手从他的口中钻了出来。秦澈猛地闭上眼睛。 她已然喘不过气,突然想到了什么,“母亲说过,遇事想不通,死一次就想通了!” 扯下自己胸口那把小刀去捅那东西心脏的位置,那东西毫无反应,刀插进去就像弹棉花一样陷入了黏糊糊的肉堆。 “不行吗……对了,左边的心脏是本来的心脏,那右边的是——” 时间回到几天前,秦澈是看过一次心理医生的,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同学推荐的心理咨询师,说水平还挺高的。水平高不高反正她自己也看不出来,但是非常听劝地就去咨询了一次。 听别人说她来的那一天家里还是刚办完三天停灵的喜丧,居然穿金戴银的就过来了,来到这里二话不说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那副没有度数的半框眼镜给取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这副眼镜说了一句:“刚刚做完视力矫正手术吗,恢复得还不错。” 当时她表面上非常配合地眯着眼笑了笑,心里暗骂:“您老怎么不去学眼科,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佯装什么专业。” 等秦澈回过神来之后竟然发现那医生也在看着自己,望眼欲穿地看着,看得非常认真。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入流的野蛮话被人读心了一样,于是面有愧色地送了她一个回眸。 那医生也不说破,微笑地转回头,把一张最近的沙发拉到自己面前,随意按压了一下就变成了一张躺椅。医生敲了敲躺椅的扶手示意她过来,并且自己又走到另一处拉过来一张一模一样的椅子并排靠在了一起。 秦澈明白这一举动是为了制造一种心理暗示,暗示着心理咨询师和患者平等的关系。她躺了下去,等待着医生开始接下来的流程。 “说说你到这里来的原因吧,是什么影响了你想要来看心理医生了?” 秦澈握着拳放在自己嘴唇的地方,食指和拇指不断地揉搓着说:“我已经连续做了十几年的梦,每天都不间断的,而且每个都不相同,每天这么做的话题材也不够用吧。” “做梦是正常生理现象,长期的话确实应该来看看了,是压力大吗,还是有什么遗传的长期慢性病,病痛也可能带来多梦的现象。” “压力吗……不算大,十几年前我才三四岁有什么压力,幼稚园竞争?” 她点头,“不过十几年都挺过去了,为什么偏偏这一次来了?” “因为前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从工作台上的茶缸里挑出一颗糖来递到了自己面前,秦澈茫然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你自己有没有感受到明显的征兆和身体的预警?” “好像,应该,没有。”她反复地咬着自己的上嘴唇,眉头一直没有放松下来过。“对了,我一直在想会不会这些都不是梦。” “这样吧,不管是不是梦,下一次你到梦中之后不要相信梦中你相信的任何东西和既定的事情。” “这不可控吧?” “如果害怕,尝试从根源解决问题。” “自杀吗,我想过,但他们说梦中如果自杀对精神有很大的损害。” “所以,迫不得已。” 她从上衣口袋中掏出记事簿,把单位的纸张盖在本子上写下一串神秘数字递给秦澈。“我的电话,下一次我们再见,应该就是半年后了。” 回忆暂时到这,“如果右边是真实的心脏,那左边的心脏就是和这个梦境的联系,现在只需要……” 索性把心一横,她扯下胸口那把小刀,回想医生“不要相信既定事实”的暗示,没有攻击左侧,而是猛地向自己右胸腔刺去! 之前的那些魑魅魍魉统统消失不见了,但左手心的血字并没有悄然隐去,而是变成一种冰冷的契约感已烙印在她灵魂深处——她接下了这个请求。 那昏黄色的灯光又亮了,自己背上、胸前也什么也没有。客厅的角落里,一个老旧的行李箱静静地立在那里。 秦澈觉得这红色看着刺眼,努力用手去擦也擦不掉,“怎么还没有消失,难道不是完成了上面交代的事情就会消失吗?”心想。 那昏黄色的灯光又亮了,自己背上、胸前也什么也没有,这回算是彻底摆脱自己背上的东西了吧。刚才背上摸不到,原来是到前面去了,掐着脖子的那只手的主力量是从前面传来的。 看来这个房子里的生物和刚才黑白的那个生物不是一个体系的,这个房子里的只能靠意识杀人,外面的那个东西不一样,那个男孩叫他小心绝不是没有道理。 那么接下来只要注意不要掉进幻想里面,那是不是等会遇到的所有东西实际上都是触碰不到自己的? 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觉得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得怎么出去了。 “按照医生的逻辑不能完全相信我相信的东西,那么这个地方很可能已经不是我的房间了,但我为什么要认为它是,那么这个地方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对于这个梦的主人有意义。比如像电视剧里的某某某亲人被杀耗费了十年时间都没有找到凶手,结果一天在梦里还原了整个杀人过程,那我把这个梦偷了岂不是千古罪人了。” 秦澈凭借着记忆摸到了楼梯的扶手丈量着每个阶梯之间的距离,不曾想这楼梯灯居然是声控的,啪啪啪几下整个楼道都通亮了。 在下一层的楼梯站着一个人,是之前看到穿着雨衣还打伞的那个人。 这个人站在楼梯转角处不退也不进,右手握着步行伞的伞柄,左手握着上端的伞骨面对着墙壁站着,身上不断有雨水顺着雨衣往下滴落。 “这水量,一直这么滴也滴不了多久吧?” 秦澈拍拍胸脯说:“这有什么不能走的,他又看不见我。” 她踟蹰地走了下去,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这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那人也没有什么动静,一直到秦澈从他旁边路过也没有动。 “不可能这么轻易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秦澈压抑到想尖叫,原来小时候想勇闯的鬼宅也没那么好玩。 等到她回过头想看下一个楼层时,觉得背后寒气逼人,跟有不干净的东西贴在后背一样。回过头去看,那个穿着雨衣的人的帽子掉了下来,那张脸还是面向墙壁的。 “额……” 秦澈回过头,但是注意力全在后面,走了几步又猛然回过头,那个人的位置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她终于得意地笑了起来:“什么鬼啊,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怂的鬼。” 她突然注意到某个转角处好像也站着一个人也同样穿着黄色的雨衣。 楼梯里的灯闪了一下,所有穿着黄色雨衣的人动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露出了脸,他们没有五官但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突然,他们转向秦澈,说:“什么人?公司里有这号人吗?”他们快速聚拢向她靠近,一眨眼就站在了跟前,“你是什么部门的,雨衣呢?” 大部分雨衣人都是从楼上下来的,但是身上滴着水,“哪来的水,楼顶来的么,我该做什么吗……加入他们?”秦澈心想。 背后有人敲了敲她,秦澈回头瞪了下眼睛,黄色的帽子遮住了男人的眼,但可以看出有嘴唇露出来。“是楼顶那个男人……”她心想。一件黄色的雨衣落在她手里,上面滴着水,她背身穿上,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 “昂——新来的,还没安排。”秦澈说。 “新来的——?” 旁边一个雨衣人对那个人说:“是有这回事,赵董的女儿。”很小声却也听得见。 秦澈第一次从一个没有五官的人脸上看出震惊,“啊,那个新来的和我们一队吧,车到楼下了,走吧。” “嗯。” 秦澈一直跟他们走,但楼层标明他们所在的层数一直停留在18层。秦澈想张口,但思虑片刻后还是没说话。 男人拉住她摇了摇头,“不能再下了,再下就是地府了,跟我走。” 秦澈人生第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但还是顺从了,只是因为他看起来靠谱。正在她准备溜走时,有人叫住她:“赵小姐往哪儿去啊,赵董的安排你清楚吗。” “啊?我父亲说听您的安排呀。” “陈姐,她不是赵文婷!”后面一个人说。领头的直接打了那人一巴掌,“质疑小姐么,嗯?”他笑了一声回头说:“小姐别生气,手下人不懂事。” “没关系,这次行动我就不去了,陈姐,你全权负责。”说罢小步走回楼上,心里像被攥紧。 “等等!但小姐不知道……这次的交易对象是您吗。” 秦澈停下脚步,咬了咬牙吐不出字来。 关键时刻,男人拉着她跑向走廊尽头,他气喘吁吁地说:“10点哈嗯……大门开了,蠢货!不是让你跟紧我吗。” “一转眼你就不见了,谁跟得上你。” “你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吧!” “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