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与夏天》 第1章 初遇 九月一日，早上七点二十分。 市重点高中主教学楼三楼走廊。 程星晚走进主楼的时候，一楼到二楼的台阶刚踩完。她抬手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七点二十一。早自习八点开始，还有三十九分钟。但她不想卡点进教室，班主任最讨厌学生踩铃进班。 她背着深蓝色书包，校服扣子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一颗。马尾扎得紧，发尾在肩上轻轻晃。个子高，走路步子不小，但不快。几个同班女生在楼梯口看见她，立刻凑上来打招呼。 “星晚你暑假去哪儿了？朋友圈都没更新。” “就待家里，没出门。” “你这脸怎么又白了？是不是用了什么新护肤品？” “没有，可能是空调吹多了。” 她们边走边聊，声音渐渐大起来。旁边经过的学生有抬头看的，也有低声议论的。有人说是程星晚长得耐看，越看越舒服；也有人说她成绩一般，能当校花全靠长相。 这些话她听过很多次。每次听到，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不是没努力过。高二下学期她试过冲进年级前五十，每天学到十一点半，结果月考还是差了六分。那次之后，她听见有人在背后说：“你看，努力也没用吧，花瓶就是花瓶。” 她不想再听这种话。所以这个学期，她定了新目标——不迟到一次，作业全交齐，月考进前十名。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不只是个好看的脸。 走廊人越来越多。三班在东侧尽头，她得穿过整条主走廊。走到拐角处时，前面一群人忽然往两边散开。她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 肩膀撞得很实，她往后退了半步，左手扶住墙才站稳。对方没退，只站在原地盯着她。 是个男生。比她高出半个头，单肩背着黑色帆布包，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手腕。眉眼冷，眼神直，嘴唇抿成一条线。 程星晚认得他。江予安。高三五班的。成绩全校前三，打架没人敢惹。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生见了绕着走。外号“校霸”，不是因为嚣张，是因为真的没人管得了。 他开口了：“走路不看路，是想碰瓷当校花福利？” 周围立刻有人笑出声。有几个原本在往前走的，干脆停下来看热闹。有人躲在别人身后小声说：“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程星晚没低头，也没红脸。她站直身体，看着他的眼睛说：“校霸这么闲，不如多看看书？反正你成绩单也不需要靠脸撑。” 笑声停了。江予安眉头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几秒。谁都没移开视线。 程星晚先动的。她侧身从他右边过去，脚步没停。后背挺直，肩膀没缩，也没加快步伐。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可她耳朵是热的。心跳比平时快。 她往前走了十几步，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跟上来一点，又停了。回头没看到人。江予安还站在原地，但已经转身，继续往西边走。 她继续朝东侧楼梯口去。三班在四楼，她得上楼。路过图书馆门口时，脚步慢了一瞬。玻璃门内坐着值班老师，低头在登记表上写字。书架整齐排开，安静。 她没进去。现在不是时候。但她记下了位置。明天午休，她得来查点资料。 刚才那句话她说出口的时候，其实有点抖。但她不能露怯。如果在这种地方输了气势，以后谁都会觉得她只能靠脸活着。 江予安那种人，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但他会记住谁敢回嘴。 她爬上二楼台阶，脚步比刚才重了些。不是生气，是踏实。她做到了。没躲，没怂，也没哭。 走廊另一头，江予安靠在墙边等朋友。手里捏着一张揉过的草稿纸。 朋友跑过来问：“怎么了？站这儿不动。” “没事。” “刚是不是和程星晚撞上了？” “嗯。” “她说啥？” “她说我该多看书。” 朋友愣了两秒，哈哈笑出声：“她胆子不小啊。你还站着，她就走了？” 江予安没答。他把草稿纸塞进裤兜，抬脚往西边走。 朋友追上去：“你盯她干嘛？” 江予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程星晚的身影已经转过东侧楼梯拐角，只剩下一截马尾晃了一下，消失在视线里。 他收回目光，说：“她撞我，还敢说话。” “那你咋没教训她？” “没必要。” “那你刚才表情可不像‘没必要’。” 江予安没再解释。他走得稳，脚步声清晰。脑子里却还在回放那一幕——她撞上来，退半步，扶墙，抬头，直视他，开口反击。 很多人撞上他，第一反应是道歉。有些人甚至没撞上，远远看见他就绕路。她不一样。 但她也就那样了。一句话而已。 他不信她能一直硬下去。 教学楼走廊阳光斜照进来，照在瓷砖地上。一群学生从实验室出来，吵吵嚷嚷走过拐角。风吹动窗帘，掀起一角。 程星晚站在四楼楼梯口，伸手摸了摸书包侧袋。里面有一本新的笔记本，封面空白。她昨天买的。准备用来抄重点，做计划表。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三班教室。 教室门开着，有同学在擦黑板。她走进去，把书包放进桌洞，坐下。拿出语文课本，翻到昨天标记的页码。 外面走廊传来上课铃声。清脆，响亮。 她低头看书，手指压着书页边缘。 楼下西侧，江予安推开五班教室门，把包甩到桌上。同桌问他：“迟到了？” “没有。” 他坐下来，从书包里抽出数学练习册。翻开第一页，笔尖停在第一道题前面。 他没动笔。 窗外飞过一只麻雀，扑棱棱撞了一下玻璃，又飞走了。 程星晚在楼上翻了一页书。字一行行看下去，一个没漏。 她不知道江予安有没有告诉别人她撞了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传她今天顶撞校霸的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被人轻易定义。 她合上书，从笔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拧开笔帽，写在笔记本第一页： **九月一日，目标达成：没迟到，没低头，没认输。** 字迹工整，一笔一划。 楼下五班，江予安终于写下第一个解题步骤。写完后，他抬头看了眼教室后墙的钟。 七点三十五分。 他还剩二十五分钟早自习。 他把练习册往旁边推了半寸，重新拿过英语试卷。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楼上三班，程星晚把笔记本收进抽屉。抬头看黑板，值日生正在写今日课程表。 她抬起右手，活动了下手指。刚才扶墙的时候，手掌蹭到了粗糙的墙面，有点发红。 她没在意。 走廊尽头，图书馆的玻璃门被一阵风带开一条缝。门边的借阅记录本，纸页翻动了一下。 最新一行字写着：**上午七点四十分，无人借书。** [好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遇 第2章 堂生 中午十二点整，下课铃刚响完。 程星晚把笔盖拧上，合上练习册，动作不快也不慢。她没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去食堂，而是从桌洞里拿出那本新买的笔记本，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着：**九月一日，目标达成：没迟到，没低头，没认输。**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一会儿，然后翻开下一页，在顶部写下日期和时间：**12:05，图书馆。** 她收起本子，背上书包，走出教室。走廊人来人往，挤满了赶着吃饭的学生。她逆着人流往西侧走，脚步稳定。 图书馆在二楼拐角，门开着。值班老师坐在玻璃窗后低头写东西，和早上一样。程星晚走进去，先在借阅区转了一圈，拿了三本物理拓展书和一本竞赛入门资料。她记得早上撞见江予安前，自己就想来查资料。现在她来了，不只是为了学习。 她抱着书走到自习区，目光扫过靠窗的位置。那里没人坐。再往里，角落的桌子旁，一个人正低头写字。黑色帆布包挂在椅背，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 是江予安。 他面前摊开一本练习册，右手握笔不停，左手边堆着几本厚书。桌上没有水杯，没有零食，只有纸和笔。周围几张桌子都空着，像是没人敢靠近。 程星晚没停下看太久。她走到斜对面一张桌子坐下，把书一本本摆出来。翻开其中一本，其实没怎么看进去。她的余光一直落在对面那个方向。 十分钟过去，江予安没抬头一次。他的笔一直在动，偶尔翻页，动作干脆利落。 她开始怀疑早上的事他是不是根本没放在心上。那种人，大概每天都会遇到几个敢回嘴的，她说那句话，可能只是他今天经历的一件小事。 但她不是只为了让他记住才来的。 她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过了二十分钟，她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江予安站起身，拿着一本书走向书架。她没动，等他走远了，才悄悄抬头。 他去了物理区，站在第三排书架前翻找。很快抽出一本，又随手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记了点什么。 程星晚低头假装看书，心跳快了些。 她等他回到座位，才重新观察。这次她注意到，他用的练习册封皮很旧，边角磨得发白，显然用了很久。翻开的那一页写满公式，字迹工整，解题步骤密密麻麻。 她看得出那些题超纲了。高二还没学到这些内容。 这个人不仅成绩好，还在学更深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早上他说“你该多看书”时的语气。那时候她以为他在嘲讽，现在想想，也许他是真的觉得她不懂。 她合上手里的书，轻轻呼出一口气。 原来他不是靠着脾气和拳头压住全校的。 她站起来，把刚才拿的三本书放回原处，只留下《力学原理精讲》夹进笔记本里。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走到还书区，把其他书放下，转身离开阅览室。走到门口时，故意放慢脚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 然后她折返回去，沿着书架一排排找。 她在心里数着步子，直到走到江予安所在的区域。 她在离他两张桌子远的地方停下，轻声说：“奇怪，我记得放这儿的。”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他听见。 江予安没反应。他依旧低头写字，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他旁边的书架前停下。这次她是真的看到了——他桌面上翻开的练习册右上角印着一行小字：**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复赛真题·2023年版**。 她愣了一下。 这种题她只在老师提起尖子生集训时听过。学校每年就派两三人参加，全是年级前五的常客。 她没想到江予安在准备这个。 她收回视线，低声自语：“会不会被谁拿走了？” 这时，江予安终于动了。 他停下笔，抬眼看向她。眼神不像早上那样锋利，却更沉。 “你找什么？” “一本书。”她说，“《力学原理精讲》，我刚才放这儿的。” “那你现在找到了？” “没有。” 他看着她，几秒后冷笑一声：“所以你是专门来找书，还是来看我写什么题？” 程星晚没退。她直视他：“我只是找书。倒是你，看这种题不累吗？我以为校霸只靠拳头解决问题。” 江予安眉梢微动。他合上练习册，动作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你以为错了。” 他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去。黑色帆布包甩上肩，转身就走。 程星晚站在原地，没追也没动。她看着他走到门口，刷卡出门，背影消失在阳光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扶书架时指尖蹭到了金属边，有点凉。 她转身回到刚才坐的位置，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到最后一页空白页，拿起笔，写下： **12:38。他看的是竞赛题。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在学。**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写： **他说“你错了”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不是生气，也不是炫耀，就像在说一件早就知道的事。** 写完她合上本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江予安坐过的桌子已经空了，椅子归位，桌上只剩下一个铅笔头和一张草稿纸。 她没走近。 她转身出门，沿着走廊往东走。教学楼和食堂之间有条连廊，她站在入口处等红绿灯。风吹过来，吹乱了她耳边一缕头发。 她抬手别到耳后，手指碰到耳朵，才发现有点发热。 她没在意。 前方路口亮起绿灯，人群开始移动。她跟着往前走，脚步比来时轻了些。 她不知道江予安会不会告诉别人她来找书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传她中午特意去图书馆堵他。 但她知道，她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看他了。 那个人不是简单的校霸。 他有别的样子。 她走过连廊一半，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接近。 她没回头。 脚步声在她身后两米处停下。 一个声音说：“你明天还会来吧？” 她站住。 风从侧面吹过来，掀起她校服的一角。 第3章 第 3 章 程星晚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视线却没有移开，落在他握着笔的手指上。“看你写的字。”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和早上在图书馆看到的一样。” 江予安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个。他低头，继续在表格里填写数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还以为你在看我怎么操作仪器。” “操作得也很熟练。”她接话，语气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时，老师巡视到他们组旁边，看了看江予安记录的数据，点头表示满意，又走向下一组。 实验继续。江予安将木块放在铺好砂纸的斜面上，调整角度，用弹簧秤小心翼翼地牵引。程星晚则负责在他每次成功后，记录下相应的拉力和角度。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动作却有种莫名的默契，仿佛提前演练过一般。 “好了，数据差不多了。”江予安放下弹簧秤，活动了一下手腕。 程星晚看着记录本上整齐的数据，点了点头。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周围的同学还在手忙脚乱地操作，他们这组已经提前完成了任务。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显得尴尬，反而像一层薄薄的纱，隔绝了教室里的嘈杂。程星晚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木质和金属仪器混合的味道，还有……来自他那边一丝极淡的、清爽的皂角气息。 她正看着窗外出神，耳边传来他压低的声音。 “所以，明天到底去不去？” 程星晚转过头。江予安没有看她，正低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那个木块，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问。 她想起笔记本上那行字——不是命令，也不是讽刺。就是一句话。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目光落在面前的记录本上，用同样轻淡的语气回答：“图书馆又不是你家开的。” 他拨弄木块的手指停住，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快又抿直。“嗯。”他应了一声，听不出是满意还是别的什么。 下课铃适时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收拾东西。”江予安站起身，把木块和砂纸归位，动作利落。 程星晚合上记录本，把笔放回笔袋。两人一起将仪器盒交还给老师，随着人流走出实验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程星晚正要回自己班级的方向，感觉自己的书包带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她回头，江予安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这个，”他把一个东西递过来，是那瓶她只喝了一口的矿泉水，“别忘了。” 她接过，瓶身依旧带着些许凉意。 “谢谢。”她又说了一次。 这次，他看着她的眼睛，回了两个字：“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汇入走向另一侧楼道的人群，背影挺拔，很快消失不见。 程星晚握着水瓶，回到自己的教室。下午剩下的两节课，她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指尖偶尔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瓶盖。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程星晚动作不快，等她拉上书包拉链时，教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她走出教学楼，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午后的闷热。她独自走向校门，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食堂里他那句“校花，赔我件新衬衫”，以及实验室里他低头写字的专注侧脸。 快到校门口时，她脚步顿住了。 校门旁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下，江予安单肩挎着书包，正低头看着手机，姿态闲适，像是在等人。 程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犹豫着是直接走过去，还是换个方向。 就在这时，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等待。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书包带，最终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在她站定在他面前时，他收起手机，很自然地问了一句：“一起走一段？”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星晚看着他被镀上一层暖色的轮廓，轻轻点了点头。 “好。” 他没有再多问明天图书馆的事，她也没有再提赔衬衫的话。两人并肩，沿着种满梧桐树的街道，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影子在他们身后被拉得很长，偶尔交汇在一起。 这份沉默，不同于实验室里的专注，也不同于食堂对峙后的紧绷，它悄然滋长着某种心照不宣的东西，在傍晚的风里，轻轻摇曳。 第4章 第 4 章 走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周围的同学渐渐稀疏。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车辆驶过，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 最终还是江予安先开了口，话题却跳得很远。 “林婉后来找你了吗？” 程星晚略微一怔，摇了摇头。“没有。”她顿了顿，补充道，“本来也没什么。” “是吗？”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信了还是没信，“她以前也这样？” “以前？”程星晚有些意外他会追问。她和他不同班，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几次年级大会和最近在图书馆的偶遇，更别提和林婉的纠葛。“不太清楚。我和她不熟。” 江予安“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走了一段，他忽然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 他没说理由，转身进了店里。程星晚站在原地，看着橱窗里映出的自己和川流不息的街道，心里有些莫名的浮动。他是在为早上的事，还是为刚才的同行？她发现自己有点猜不透他的行为逻辑。 没过几分钟，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递到她面前。 程星晚没接，疑惑地看着他。 “三明治。”他言简意赅，“午饭不是没吃？” 她愣住，完全没料到是这个。食堂那一幕过去好几个小时，她确实饿了，但并没表现出来。他是怎么注意到的？还是仅仅是一种推断？ “不用……”她下意识想拒绝。 “拿着。”他不由分说地将纸袋塞进她手里，触手是温热的。“赔衬衫的事可以赖账，饿肚子的事我管不着。但这个，”他指了指三明治，“是封口费。” “封口费？”她更不解了。 “嗯。”他继续往前走，步伐不紧不慢，“免得你以后跟别人说，江予安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小气得很，连瓶水都要讨回去。” 程星晚跟上他的脚步，低头看着手里温热的纸袋，心里那点浮动渐渐沉淀下来，变成一种细微的、温热的暖流。她终于忍不住，很轻地笑了一下。 “笑什么？”他侧头看她。 “没什么。”她收敛了笑意，但眼角还残留着一点弧度，“就是觉得，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怎么？” “有点奇怪。”她最终选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 江予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追问。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松弛。 走到下一个路口，该分开了。程星晚家往左，江予安家据说在右边的高档小区。 “我到了。”程星晚停下脚步。 江予安也站定，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在她手中的纸袋上。“记得吃。” “嗯。” “明天，”他再次提起这个词，目光重新迎上她的视线，“图书馆，老位置。” 这次不是询问，更像是一个确认。 程星晚看着他被夕阳勾勒得有些柔和的眉眼，之前那些细微的犹豫和揣测，在这一刻忽然变得不重要了。她点了点头，清晰地回答：“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江予安似乎满意了。他没再说别的，只留下一句“走了”，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背影很快融入下班放学的人潮中。 程星晚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三明治和矿泉水，转身走向自家小区。 回到家，客厅里安静无人。她换了鞋，走进自己房间，将书包放下，然后拆开了那个三明治。是她喜欢的金枪鱼口味。 她小口吃着，味道很好。 吃完后，她拿出那个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在 “不是命令，也不是讽刺。就是一句话。” 下面，她添上了一行新的字迹： “他还记得我没吃午饭。” 笔尖停顿，她看着这行字，窗外夜色渐渐弥漫开来。明天，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第5章 第 5 章 第二天，程星晚比平时更早一些到了图书馆。 晨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清晰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纸张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走向靠窗的那个位置——他们昨天，以及前几天偶然遇到时坐的地方。 座位上没有人。 她放下书包，拿出习题册，却有些心不在焉。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着，视线偶尔飘向入口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续有学生进来，但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她低头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或许他只是还没到。 然而，当分针缓缓划过预定时间，那个座位依然空着时，一种微妙的失落感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来。她试图集中精神解题，却发现公式和数字变得陌生而难以理解。 就在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一个身影快步走到桌边，带着一丝微喘的气息。 程星晚抬起头。 江予安站在那儿，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像是跑过来的。他手里拿着两本厚厚的竞赛书，看到她，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惯常的、略带散漫的神情。 “差点迟到。”他在她对面坐下，将书放在桌上，声音还带着一点急促后的低哑。 程星晚看着他，没说话。刚才那点莫名的失落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安定感。她注意到他校服外套的袖口沾了一点墨水的痕迹。 “你……”她顿了顿，“跑过来的？” “嗯。”他应了一声，翻开一本竞赛书，语气随意，“早上被物理老师叫去说了点事。” 他没有解释更多，她也没有再问。他来了，这就够了。 阳光缓缓移动，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他们各自做着习题，偶尔笔尖相触，发出轻微的声响，又很快分开。他没有再提昨天食堂或者放学路上的事，她也没有。仿佛那些心照不宣的试探和靠近，都融入了这安静的共处中。 过了一会儿，江予安似乎被一道题卡住了，眉头微蹙，笔在草稿纸上点了好几下。 程星晚做完手头的一道大题，抬头正好看到他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从笔袋里拿出一支备用的自动铅笔，轻轻推到他手边。 江予安抬起头，目光从题目移到那支笔上，又移到她脸上。 “试试这个？”她说，声音很轻，怕打扰到其他人，“笔芯比较细，画辅助线清楚点。” 他看着她，眼神里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接过笔，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点微凉的触感。 “谢了。” 他低下头，用那支笔重新在纸上演算起来。程星晚看着他用自己熟悉的笔在纸上划出清晰的线条，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江予安合上书，揉了揉眉心。 “差不多了。”他说。 程星晚也刚好整理完笔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图书馆。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程星晚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下午，”江予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还来吗？” 程星晚侧头看他。他站在光里，轮廓清晰，眼神里带着一种直接的询问。 她想起昨天笔记本上添的那行字，想起他跑进图书馆时略显匆忙的样子，想起他接过笔时指尖那微凉的触感。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 “来。” 第6章 星光 接下来的几周，程星晚和江予安形成了一种默契的相处模式。每周三、五的图书馆自习，周日的书店探索或咖啡馆学习。在校园里，他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那些偶尔交汇的眼神和无人注意时短暂碰触的指尖，都成了只有彼此懂得的密语。 程星晚的笔记本已经写满了小半本，每一页都记录着那些细微的、只有她能懂的瞬间。 “他今天穿了我说过好看的那件灰色毛衣。” “讨论题目时，我们的手在桌上只有一厘米距离，整整十分钟，谁都没动。” “他叫我starlight时，眼睛里有星星。” 然而平静的校园生活下，暗流正在涌动。 周一早晨，程星晚刚走进教室，就感觉到几道异样的目光。同桌李薇凑过来，小声问：“星晚，你和江予安真的在谈恋爱吗？” 程星晚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这个。”李薇把手机递过来。 校园论坛的热门帖子里，几张模糊却仍能辨认的照片赫然在目——图书馆里他们低头私语，书店里江予安为她整理头发，河岸边并肩散步的背影。配文极具引导性：“学霸校草被某‘清纯’学霸拿下，手段不一般啊。” 发帖人匿名，但下面已经盖起了高楼。 “我就说平时装得那么清高，原来早有目标。” “江予安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听说她家里很普通，怎么配得上江家？” “楼上 1，江家什么背景，她什么背景？” 程星晚的手指微微发凉。她从不介意别人议论她，但那些对江予安家庭背景的揣测让她不适。 “别在意这些。”李薇安慰道，“明显是有人眼红。” 程星晚点点头，心里却蒙上一层阴影。 午休时，她在楼梯口遇见了江予安。他显然也看到了帖子，眉头紧锁。 “别担心，”他说，“我会处理。” “怎么处理？”她问，“论坛是匿名的。” “我有办法。”他眼神坚定，“相信我。” 她点头，心里却隐隐不安。 第八章恶毒女配 周三的物理竞赛培训课上，程星晚终于明白了不安的来源。 培训课是全校选拔，每个班只有前五名能参加。程星晚推门进去时，发现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她的目光扫过教室，看见了坐在第三排的江予安，而他旁边的位置——被人占了。 林婉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程同学，这边没位置了，你去后面坐吧。” 程星晚这才注意到，林婉今天打扮得格外精心，微卷的长发，精致的妆容，甚至连校服都像是特意改过，衬得腰身纤细。 “培训课座位不是固定的。”程星晚平静地说，走到江予安旁边的过道停下。 江予安正要开口，林婉却抢先一步：“程同学可能不知道，我和予安初中就一起参加竞赛了，一直都是搭档。这次复赛的团体赛，老师也建议我们组队呢。” 她的称呼亲昵自然，仿佛和江予安有多年的交情。 江予安眉头微蹙：“林婉，我们之间没那么熟，请叫全名。” 林婉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都同学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生分。” 程星晚没再理会她，径直在江予安后面的空位坐下。培训课开始后，她注意到林婉频繁地转头向江予安请教问题，身体有意无意地靠近。 课间休息时，林婉拿着水杯走到程星晚桌前。 “程同学，能聊两句吗？”她的声音甜美，眼神却带着锋芒。 程星晚点头，随她走到走廊尽头。 “直说吧，”林婉收起笑容，“你和江予安不合适。” “这是我和他的事。” “你知道江家是什么背景吗？”林婉轻笑，“他爷爷是院士，父母都是知名学者，他注定要走上学术精英的道路。而你——”她上下打量着程星晚，“普通工薪家庭，父亲是普通工程师，母亲是中学老师。你觉得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程星晚的心沉了沉。林婉显然做足了功课。 “而且，”林婉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知道为什么江予安会对你不一般吗？因为你长得像他初中时喜欢过的一个学姐。那个学姐后来出国了，他一直念念不忘。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程星晚心中最隐秘的恐惧。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江予安这样的男生会对自己青眼有加。 “说完了吗？”程星晚保持平静，“我要回去上课了。” 林婉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眼神阴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五的篮球赛上，程星晚作为班级后勤去送水，却在球场边遇到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程星晚？”一个高大的男生拦住她的去路，“还记得我吗？” 程星晚抬头，认出是高三的沈昊，校篮球队队长，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风流人物。上月的情书事件后，他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 “有事吗？”她语气冷淡。 “听说你和江予安在一起了？”沈昊挑眉，“我真不明白，那种书呆子有什么好的。” “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他向前一步，“我可是追了你大半年，你连个机会都不给，转头就跟了那个只会读书的弱鸡？” 程星晚想绕开他，却被他伸手拦住。 “我劝你好好想想，”沈昊压低声音，“江予安那种人，眼里只有学习和竞赛，懂什么叫谈恋爱吗？跟我在一块，保证你体验不一样的高中生活。” “让开。”程星晚冷声道。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她让你让开，没听见吗？” 江予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刚打完球的他额上还有汗珠，眼神却冷得像冰。 沈昊嗤笑：“哟，护花使者来了？我说江予安，不好好待在图书馆，跑来球场装什么？” “我再问一遍，”江予安一字一顿，“你是自己让开，还是我帮你？”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沈昊比江予安高了半个头，身材也更壮实，真动起手来，江予安肯定吃亏。 程星晚紧张地拉住江予安的衣袖：“算了，我们走吧。” 沈昊见状，更加得意：“看看，还要女生护着，丢不丢人？” 江予安却突然笑了：“沈昊，我听说你父亲最近正在争取江氏集团的赞助。你说，如果我跟我叔叔说句话，这个赞助还能成吗？” 沈昊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父亲的公司确实在苦苦争取江氏的投资，这事学校里没人知道。 “你调查我？”沈昊咬牙切齿。 “彼此彼此。”江予安淡淡道，“你不是也查过程星晚的家庭背景吗？” 沈昊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悻悻离去。 回去的路上，程星晚一直沉默。 “怎么了？”江予安问，“被沈昊吓到了？” 她摇头：“我只是在想，林婉和沈昊为什么对我们的事这么清楚？连家庭背景都一清二楚。” 江予安神色凝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论坛那个帖子，发帖人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一定是经常能看到我们的人。” 真正的风暴在期中考试后降临。 期中成绩公布的第二天，一个更劲爆的帖子引爆了校园论坛。帖子标题耸人听闻：“揭秘‘学霸女神’真面目：作弊、心机、攀附权贵全记录”。 帖子里详细“揭露”了程星晚如何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好成绩，包括考前偷试卷、与老师有不正当关系以获得试题等。更恶劣的是，帖子还附了几张经过处理的照片，看起来像是程星晚与不同男生的亲密照，其中甚至有她与沈昊的“合照”——明显是P图。 最让程星晚心寒的是，帖子还“曝光”了她的家庭背景，称她父母通过关系帮她转学，她父亲的公司涉嫌财务问题等。 一时间，全校哗然。 尽管很多同学表示不信，但谣言传播的速度远超真相。程星晚走在校园里，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指点和异样目光。甚至连老师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怀疑。 “我已经联系管理员删帖了，”江予安脸色铁青，“也让我叔叔公司的技术团队追踪IP，很快就能找到发帖人。” 程星晚却异常平静：“你觉得找到发帖人，这一切就会结束吗？” 当天下午，班主任找她谈话，委婉地询问帖子内容的真实性。尽管程星晚坚决否认，但老师还是建议她“暂时回家休息几天，等风波过去”。 走出办公室时，她看见了等在外面的江予安。 “我送你回家。”他说。 她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程星晚在家待了两天。期间，李薇来看过她，告诉她学校里的最新进展。 “帖子已经删了，但大家都在议论。江予安在查这件事，听说已经有点眉目了。”李薇小心翼翼地说，“还有，林婉这几天特别得意，到处说风凉话。” 程星晚心中一动。 第三天，她回到学校。刚进校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不再是怀疑，而是带着同情和歉意。 “星晚！”李薇跑过来，“真相大白了！是林婉和沈昊合伙搞的鬼！” 原来，江予安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发帖IP来自林家，又找到了帮沈昊P图的技术人员。在确凿证据面前，两人不得不承认合谋诽谤的事实。 “更精彩的是，”李薇兴奋地说，“江予安在全校早会上直接上台，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了证据，还播放了一段录音——林婉承认因为嫉妒而造谣的录音！” 程星晚愣住了：“他怎么能...” “帅爆了是不是？”李薇眼睛发亮，“校长本来要阻止，但江予安说如果要处分就连他一起处分，因为他擅自调查这件事。哦对了，他还说了一句话，让全场都沸腾了。” “什么话？” “他说：‘我喜欢程星晚，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纯粹、坚韧。不是她攀附我，而是我何其幸运，能得她青眼。’我的天，当时全场女生都快晕倒了！” 程星晚站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 她在图书馆找到了江予安。他正坐在他们常坐的位置上，专注地看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来了？” 仿佛她只是迟到了几分钟，而不是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 她在他对面坐下，久久没有说话。 “谢谢你。”最终，她轻声说。 他摇头：“该道歉的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经历这些。” 她注视着他：“林婉说的那个学姐...是真的吗？” 江予安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信了？” “我...” “确实有个学姐，”他坦然道，“初中时我仰慕过她，因为她很优秀。但她去年就出国了，我们甚至没有真正交往过。”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星晚，我喜欢的是你，独一无二的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他掌心温暖，眼神真诚。那一刻，程星晚心中所有疑虑都烟消云散。 “还有一件事，”他说，“我父母想见见你。” 程星晚睁大眼睛：“什么？” “我跟他们说了这件事，他们很生气，也很想见见这个让我如此维护的女孩。”他笑道，“别担心，他们很开明。周六来我家吃个便饭？” 程星晚的心怦怦直跳，最终点了点头。 周六下午，江予安来接程星晚。她精心打扮过，穿着得体的连衣裙，手里提着给江父江母的礼物——她母亲亲手做的点心。 江家住在城西的高档小区，是一栋雅致的独栋别墅。开门的是江母，一位气质温婉的中年女性。 “是星晚吧？”江母笑容和蔼，“快请进，予安经常提起你。” 客厅里，江父正在看报纸，见到她，放下报纸，温和地打招呼。 晚餐气氛出乎意料地轻松。江父江母完全没有提及最近的风波，只是寻常地问了问她的学习、兴趣爱好。他们谈文学，谈音乐，谈未来的规划，仿佛她早已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饭后，江予安带她参观他的房间。房间整洁简约，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窗边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在河岸散步时，不知谁偷拍的照片。 “你妈妈拍的，”江予安解释，“那天她正好在对面咖啡馆。” 程星晚拿起相框，照片上的他们并肩而行，夕阳为他们的轮廓镀上金边，脸上的笑容自然而幸福。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江予安突然正色道，“我决定放弃保送名额。” 程星晚震惊地看着他：“为什么？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是因为我想要，还是因为别人觉得我应该要？”他轻笑，“我想清楚了，我要和你一起参加高考，凭自己的实力考上理想的大学。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努力过。” 程星晚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少年有着怎样的勇气和担当。 回家路上，华灯初上。他们并肩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 “下周就是期末了，”江予安说，“之后就是暑假。有什么计划吗？” “学习，陪你。”她简单回答。 他笑了：“我也是。” 在他们常分别的路口，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坠子是一颗小小的星星。 “早就想送你了，”他轻声说，“我的starlight。” 他为她戴上项链，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后颈，带来一阵战栗。 “江予安，”她突然说，“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喜欢你，很喜欢。”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落入了万千星辰。他轻轻拥住她，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我知道，”他在她耳边低语，“我也是。” 夜空下，新生的爱情如同那颗星星项链，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便拥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程星晚知道，她的笔记本上将会有新的记录： “今夜，星光为我们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