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60：我为国家打造南天门计划！》 第一章 为国铸剑 59年，11月2日。 米坚马萨州，麻省理工大学。 寒凉的秋风瑟瑟。 让一棵枫树下站着的两人不由得裹紧大衣，气氛有些沉重。 “顾尘，你想好了吗？” “如今龙国一片荒芜，你回去能做什么？” 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正朝着顾尘质问，试着挽留住他。 但顾尘神情坚定，只是淡淡道：“只要能回去，做什么都可以！” 青年似乎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冷笑道：“难道让你去挑大粪你也做？顾尘，认清现实吧！” “在米坚，我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有最好的资源供我们做研究，回龙国有什么？他们现在连优质钢铁都生产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说的是实话。 如今龙国百废待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没有步入工业时代。 无论是科研学术，还是军工体系，完全可以说趋近于零！ 作为麻省高材生，受到学院教授重视的顾尘，回到那个地方等同于自断未来。 “科研是无国界的，以咱们的天赋，在哪里做事不是做事，为什么你今天突然非得想回去呢？” 青年再度开口，他完全不理解顾尘的决定。 这一次。 顾尘那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些一丝变化，他看向青年郑重道：“陆然，科研的确是无国界的，但你记住，科学家是有国界的！” “正因为如今的龙国，什么都没有，我们这样的人才更应该赶回去！” “哪怕从此隐姓埋名，也要为国铸剑！” 他的脑海中，闪过前世一幅幅悲壮的画面。 因为没有像样的军舰，我们只能将陆炮搬上船，却够不着敌方的舰艇！ 因为没有先进的战机，没有制空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洋上空的81192坠毁！ 这一切，都是因为装备差距、工业体系差距！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拥有J-20，拥有南斗卫星，拥有制海制空权，战争的场面将截然不同！ 随后的几十年里。 以米坚为首的西方诸国，更是对龙国进行全面的技术封锁。 而如当时的顾尘，已经成为了麻省理工终身教授，其军事科研水平在全世界都首屈一指，更是被米坚特勤局软禁起来，穷极一生也未能允许其返回家乡。 这也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如今老天再给了顾尘一次机会，重活一世，他自然不会再待在米坚，等待着自己被软禁。 他必须要返回龙国，用自己前世的一生所学，为国铸剑！ 不过这些。 陆然并不知道，所以他无法理解顾尘的选择。 在米坚，他们有着最好的生活品质，有最好的学术资源，对于科研人士来说，这里就和天堂一样，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回龙国？ 回到那个一穷二白，连饭都吃不饱，到处都是瓦房土屋的地方？ 即便顾尘说破天，陆然也不会选择回去。 “我看你是疯了，为国铸剑？那也得有东西给你铸才行！” 陆然嗤声道。 听到他的话。 顾尘只是说了句：“陆然，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随后便毅然转身，朝着宿舍楼走去。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然后前去乘坐今晚归国的轮船，以免迟则生变。 秋风瑟瑟，吹落枫叶漫天。 陆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似乎有一种羞愧，但这抹情绪很快便消失殆尽。 “傻子！” ... 傍晚时分。 麻省理工最优秀的学生将要辍学返回龙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 引得所有人为之震惊！ 宿舍楼下。 人群聚集，各个肤色的面孔都在议论着那个东方学生的名字。 “上帝！顾尘是疯了吗，他都收到米坚科学院的邀请了，为什么还要回他们那个落后的东方国度？” “我看这家伙肯定是间谍，他一定偷了不少米坚的资料！” “东方人就是如此，手段卑劣且精明！” 这些外国学生纷纷猜测，顾尘这么突然要辍学回国，肯定是偷取了伟大米坚的研究成果。 否则他们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让一个人愿意放弃米坚的优质生活，选择回到那个落后的东方国度。 不仅是学生。 此时。 在得知顾尘要辍学归国后。 学院教授亲自上门，想要知道顾尘的动机。 就连情报局的特工，都来到了他的宿舍里，严阵以待。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要离开，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大动干戈。 但顾尘是谁？ 麻省理工最优秀的学生，接触了不少学术前沿的研究项目，并且已经收到了米坚科学院的邀请函！ 这样的人突然要回国，太可疑了！ “顾尘同学，很抱歉要让你经历这样的事情，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留在这里，你会有光明的未来！” 担任顾尘导师的亨德森教授，正语重心长地看着他。 身后，两名米坚情报局特工目光森冷，对顾尘十分警惕。 只要眼前这个龙国人说出确定回国的话，那他们就会立马上前，搜查其所有行李。 “教授，我的国家建立不久，那里百废待兴，所以我必须回去。” 面对这些特工，顾尘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依然神情坚定。 闻言，亨德森教授叹了口气，他同样也无法理解自己这个爱徒的选择。 “你好自为之吧，顾！” 教授往后退去。 给身后的两名特工让出了一条空隙。 “顾尘，我们收到可靠线索，合理怀疑你是龙国间谍，这是联邦法院发布的搜查令，请你配合检查！” 两名情报局特工上前，向顾尘出示了搜查令。 在他们眼里，这个龙国人装行李的皮箱里，肯定放满了偷取的资料，所以态度也非常强硬。 眼见着特工即将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顾尘神色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嘴角微微扬起。 他的确‘盗’走了许多米坚国最前沿的资料和研究成果。 不过那些东西，并不在行李箱里。 而是在顾尘的大脑中！ 第二章 龙国间谍，搜查！ ‘啪嗒——’ 当特工们打开那只皮箱子，看到里面满满叠好的衣物后，不由得眉头皱起。 什么情况？ 他们不信邪的将里面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 但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别说研究成果了。 里面连一张纸，一本书都没！ 难道这个龙国年轻人真的什么都没偷，就这么老老实实回国了？ “搜完了吗？搜完了我该出发了。” 顾尘只是保持微笑，看向这两名懵逼的米坚特工。 两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只有满满的疑惑与不解。 不过碍于司法公正。 既然没有在顾尘的随身物品中找到能证明他是间谍的证据。 特工们也只能将其放行。 “抱歉先生，耽误您了。” 那名西装革履的领头特工，向顾尘道了个歉，“请您重新收拾好行李，我们会负责送您前往乘坐轮渡的地方。” 这倒不是他们好心。 而是听从上级指示监视顾尘，不给他在登船前的时间里，有任何离开视线的偷取研究成果的机会。 在西方人眼里，龙国人一向都是精明卑鄙的小偷。 顾尘自然能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到那发自骨子里的歧视。 这也让他更加坚定回国的想法。 只有让国家强大起来，才能打破这些西方人的自傲！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东风快递亮一圈。 尊严，从来都是建立在火炮射程之内！ ... 待离开时。 亨德森教授还是叫住了顾尘，显得有些不舍。 无论如何，顾尘都是他带过最优秀的学生，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爱徒就这样放弃光明的未来。 “顾，或许你可以冷静冷静，再考虑一下。” 亨德森教授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框，劝声道：“你们龙国虽然很大，但却没有任何工业体系能支撑你掌握的学术研究。” “回到那里，就好像一个最优秀的水手去到沙漠，你这是自毁前程。” 顾尘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 “教授，感谢您的好意。” “但那里，是我的祖国！” 只此一句，作为告别。 在很多年后。 这位麻省理工的知名教授，都会时常想起那个青年离开时的笑容，为了自己的祖国，放弃所拥有的一切，毅无怨无悔！ ... 次日。 关于顾尘回国的消息，登上米坚时代日报。 引起无数人的议论。 在这个成千上万人挤破脑袋都想润到米坚的年代，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愿意主动回到那个落后的东方。 不免受到热议。 “愚蠢的龙国人，他回去能做什么，据我所知现在的龙国连一颗精密螺丝都造不出来！” “我听说过这个顾尘，他曾经刊登过几篇关于弹道导弹的论文，这样的人才回到龙国简直是暴殄天物！” “龙国现在连一台像样的计算机都没有，他是打算回去种地吗，哈哈哈！” 嘲讽声，质疑声流传在米坚国的繁华高楼中。 一时间。 社会各界对顾尘的形容，都是傻子、蠢货！ 不同于顾尘记忆中，前世的七十年代。 米坚官方虽然同样提防着他这样的科研人才。 但对他回国的举动，更多的是不屑一顾。 因为他们很确定！ 现在的龙国，没有任何工业能力和体系能够支撑起顾尘掌握的学识技术！ 根本不存在能威胁到他们的情况！ 顾尘想要归国的行为。 在米坚官方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愚蠢至极的想法罢了！ 与此同时。 远在大洋另一端的龙国，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上京工业总署内。 署长王安国当看到报纸上的报道后，不由得激动地一拍桌子。 “好！好一个隐姓埋名，为国铸剑！” 作为主掌工业的负责人，他岂能不知道如今的龙国困境。 国家建立才数年，百废待兴！ 军队只有一些继承缴获下来的老旧战机，连一艘像样的战列驱逐舰都没有，甚至连制式步枪都造不出来！ 整个工业体系几乎等同于无！ 在这种没有自主研发制造，没有制空权、制海权的情况下。 外国的舰船肆意闯荡我国海域，面对他们的战机越境，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外交上进行严厉谴责。 龙国，受尽了屈辱！ 如今有顾尘这样在海外经过了高等教育，掌握了许多科研学术的知识分子主动归国，对整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鼓舞！ “小李，你立刻传我命令！” 王卫国招来秘书员，开口道：“马上通知中海有关部门，派人迎接顾尘回国，务必做好安保工作！” 秘书小李闻言，立马应声，准备前去安排。 就在他准备出门时。 身后，王卫国却突然改变主意，喊住了他。 “算了，安排专机，我要亲自去码头迎接这个年轻人！” 听到他的话。 小李的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 堂堂一国总署长级别的人物，竟然要亲自去接一位海外留学归来的学子？ ... 大洋中。 自由号跨洋轮船上。 此时的顾尘，尚不知道自己要回国的事情，已经在国内外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他只是默默躺在狭小的船舱里，曲着双腿在一个本子上书写着回去后的计划。 “龙国初建，局势不稳，未来还会爆发许多战争。” 顾尘脑海中回想起前世从报纸新闻上看到的画面，心情沉重。 虽然他知道每场战斗的胜利者都是龙国。 但那些战争，也造成了龙国数十万将士战死沙场。 其中，还包括他的父母和弟弟。 “如果要减少伤亡，龙国现在稀缺的是能与米坚抗衡的武器装备，以及充足的后勤补给线。” 顾尘一边想着，一边在本子上书写计划。 首先最直观的差距就是武器方面。 龙国军队现在装备的，几乎都是老旧步枪，还有不少流传下来的汉阳造、日式三八大盖、苏式步枪、德式毛瑟等等。 整个一万国造！ 没有统一的制式武器。 这也就导致后方军工厂，没办法流水线生产同样的子弹，因为武器样式太多了！ 各地工厂得同时生产各种各样口径的子弹，直接导致效率严重低下！ 第三章 打造完整工业体系！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倒不难！” 顾尘握着笔，光是他脑海中记载的各国制式步枪设计图，都有不下上百种！ 甚至还有几十年后才首发亮相的95式自动步枪设计图。 他随便拿出一个，都是能领先当今米坚制式武器几十年的水平。 但真正的难题却在于。 龙国，目前没有能够支撑这些武器制造研发的工业体系！ 空有技术，没有生产零配件的条件，那都是白扯！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所以顾尘现在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在未来战争爆发前，在龙国建立起一个完善的军工体系！ 想到这里。 他闭上双眼，开始在脑海中构思。 首先第一步，就是冶金炼钢技术的改善。 现在由米坚研发的世界最先进的电弧式炼钢炉，变压容量在200t左右，效率和出钢材质都非常可观。 而普遍的电弧炼钢炉，容量则在100-150t之间。 但即使是这种早已普及的炼钢炉，龙国也一台没有！ 西方各国对龙国进行了严密的技术封锁，根本不会出口任何现代化工业设备过来。 造不出好的钢铁，就等于龙国永远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制式装备！ 更别提赶上世界列强的军事水准了。 这基本等同于给龙国永久性的打上‘弱国’烙印，只能任人欺辱。 在前世。 龙国想要脱离这种困境，只能等到70年代后与米坚关系缓和建交，才有所突破。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 顾尘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重生，他绝不会让这种被人掐着脖子的事情再度上演。 于是，手中的笔尖落下！ 他要研发出一个领先当前世界二十年，其变压容量达到500t以上的新式电弧炼钢炉！ 顾尘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在笔记本上不断画写着一个个精密部件的设计图，即使夜已入深，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疲劳，有的只是兴奋与激动。 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书写的，不止是一张设计图。 而是龙国军工崛起的未来！ ...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 这段时间里。 顾尘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不到，没日没夜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整个船上的笔记本都几乎被他买光！ 属于他的那间小船舱里，各式设计图已经成堆成堆摆放。 上面写满了关于如何在龙国建立完善的工业体系的计划，以及所需各种技术设备的设计图。 毫不夸张的说。 如果现在那两名米坚情报局特工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顾尘当场扣留，并焚烧掉他的所有‘作品’。 时间过得很快。 数日后。 正当顾尘还沉浸在第二个五年计划的构思中时，舱门被船员敲响。 外面沉闷的汽笛声宣告着轮船已经抵达目的地。 回过神来的顾尘，立马开始收拾东西，排队下船。 当走出船舱。 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时。 他只觉得忽然间浑身一阵轻松。 “总算，到家了。” 顾尘眼中的目光十分复杂，他这简短的一句话，饱含的却是前世几十年的遗憾。 曾经终及一生都没踏上的故土。 如今，终于回来了！ 才刚刚落地。 顾尘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被疏散开了一片空旷的区域。 那里站着一排卫兵，还有几位穿着中山装领导模样的人，高高拉起横幅，上面正写着自己的名字。 “什么情况？” 顾尘有些懵。 在船上的这段时间。 他完全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带着疑惑的神情。 顾尘走向那片被隔离开的区域。 见他靠近。 早早就等候在这里的王卫国等人，立马便发现了顾尘，在确认了他的容貌无误后。 王卫国立马上前，有些激动地朝他伸出手：“是顾尘同志吧？” 顾尘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地问道：“你们是？” 王卫国笑了笑道：“我们是龙国工业署的，从报纸上看到了你要回国的消息，特地赶来接你！” 闻言，顾尘皱了皱眉，心中有些警惕。 “我怎么确认你们的身份？” “我叫王卫国，这个名字够了么？如果不够，你可以向其他人询问！” 王卫国面带笑意。 在这个刚刚建立的国家上，作为工业总负责人的他，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各大报纸上。 他的脸早已被民众们所熟知！ 等等！ “您是龙国工业署总署长？！” 顾尘有些难以置信道。 在看周围警戒的卫兵，以及逐渐回想起的那张面孔，他终于确定了眼前的老者，真的是龙国工业署的总负责人，王卫国！ “哈哈哈，咱们上车聊！” 王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便热情地拉着顾尘上车。 经过一路的寒暄与闲聊。 在抵达中海市工业署分部后。 顾尘已经和王卫国等一众负责人熟悉起来。 本来按照流程。 是给他安排了欢迎会的。 但被顾尘推辞掉了，他现在可没时间去参加什么欢迎会。 按照进程而言。 恐怕未来不久还会爆发一场危机！ 他必须要在此之前，在龙国建立起完善的工业体系，打造出新式武器装备，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于是在推掉欢迎会后。 顾尘便向王卫国提出有要事，需要与他单独密谈。 工业署长王卫国听到他的话，也不勉强，正好自己也要跟顾尘说一下国家对他归国后的工作安排。 ... 来到会议室。 王卫国拿出一份红头文件，递了过去。 “顾尘同志，你看下这个。这是组织上针对你在国外留学所掌握的专业能力，经过慎重决策后，为你安排的工作。” 顾尘接过文件，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大致是经会议讨论后。 安排他前往工业总署设计院担任研究员工作。 “这份工作不累，基本都是待在设计院里，你看看合不合适？” 王卫国说道：“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 顾尘抬头，目光看向他：“王署长，我想去盛京军工厂！” 听到他的话，王卫国顿时一怔。 “盛京军工厂？那里可是一线，你是搞学术研究的知识分子，去那里干嘛？” 他有些不理解顾尘的选择。 但顾尘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王卫国整个人都震惊了。 “我要在那里，为龙国打造出完整的军工体系！” 第四章 盛京军工厂的难题！ 当听到顾尘说出的话。 王卫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尘。 “打造完整的军工体系？” “顾尘同志，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作为立国元老之一，主掌龙国工业这么多年的王卫国，清楚地知道如今国家的困境在什么地方。 在技术层面上，西方诸国对龙国进行了全面的封锁，让其工农业都处于落后水平，无法实现现代化。 并且随着与北方的苏熊国交恶，苏熊支援来的专家全部撤离，这导致龙国彻底陷入了绝境！ 没有现代化的工业体系。 直接后果就是我们无法生产合格的钢铁资源。 而生产不出来好的钢铁和零件设备。 也就造不出跟得上时代的武器！ 这一连串的连锁效应。 让龙国在前几年的战争中，吃尽了苦头！ 王卫国不是不想改变这种局面，但面对西方和苏熊的技术封锁，他根本找不出任何破解的办法。 “王署长，我知道这件事要实现起来很难，但请您相信我！” 顾尘的脸上没有丝毫玩闹的样子。 “如果一个国家，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作支撑，那么我们在国际上，就永远都没有话语权！” “弱国无外交这个道理，我想您比我更懂。” 他的这番话，让王卫国陷入了沉默。 弱国无外交！ 又岂止是无外交！ 身为立国元老之一的他，总署长级别的人物，也曾几度经历过在国际舞台上，被人无视的耻辱。 龙国虽大，却造不出一颗螺丝！ 又怎么能造出那些足以让西方各国为之忌惮的武器呢？ 尊严，只建立在剑锋之上！ 你手上没有剑，那在人家的眼里，哪怕你曾赢过几场战争，也只不过是个稍微有点难啃的‘骨头’罢了。 “小顾，打造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王卫国解释道：“你可能刚从海外回来不了解情况。咱们国家刚建立不久，正处于困难时期。” “而且再加上苏熊的专家陆续撤离，我们连进口一台像样的设备都不行了！” 说一千，道一万。 在没有最基础的设备和资源前提下，一切都是白扯！ 但顾尘却是无比坚定道：“如果我们全部自主研发呢？” 王卫国的瞳孔紧紧一缩。 如果说刚刚他对顾尘的话还是惊讶，那现在就是彻底的震惊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海中浮现。 “小顾，难道你从米坚带回来了很多东西？” 顾尘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觉得王卫国这样想，还能让自己少很多麻烦，因为他总不能说，我是重生回来的，脑子里装着未来几十年的知识吧！ “你小子！” 王卫国见他笑而不语，顿时心中明了起来，一脸坏笑地拍了拍顾尘的肩膀。 “有点东西啊，竟然能瞒过米坚的那群特工，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如果顾尘从米坚‘带’了很多现成的研究成果回来。 那一切都不同了！ 龙国当前最擅长的是什么？ 那就是仿制！ 也别说这是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没办法，我们现在落后嘛，那能咋办？ 你有本事就给我看一眼你的飞机，你的步枪和坦克！ 对龙国的专家们来说，只要你肯给我看几眼，我不给你仿出来我就是孙子！ 这也导致现在米坚那些国家，有了什么先进的武器装备要展示时。 都严令禁止龙国专家入内。 接下来。 三下五除二！ 王卫国直接批准了顾尘前往盛京军工厂入职的请求，并亲自为他开出了介绍信。 临走之前。 他还语重心长地握着顾尘的手说：“顾尘同志，大胆放心去干！” “不要在意外界的声音，天塌下来了，也有国家给你顶着！” ...... 在中海休息一日后。 第二天。 顾尘立马就前去搭乘专机，前往盛京军工厂报道。 本来王卫国是给了他半个月假期的。 毕竟从米坚远洋归来。 可以适当的休息一下。 但顾尘却没要这个假期，他现在只想尽快抵达军工厂，开始自己制定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因为按照记忆，他很清楚龙国未来的局势有多么艰难。 北方苏熊的交恶，在几年后对方将大举屯兵边疆，放言要用钢铁洪流碾碎整个东方。 并暗中扶持周边某些国度。 给龙国造成了数次战争，成千上万的战士为此付出生命，才守住了龙国的尊严！ 在这种形势下。 顾尘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按照他的设想。 第一个五年计划，不仅要在龙国建立起完善的工业体系！ 还要打造出全国统一的制式步枪，以及主战坦克和初代导弹打击系统。 只有掌握了足够的军事实力，才能让龙国在国际上硬气起来！ 路途上。 顾尘在机舱里整理着接下来需要的一些资料，以及他之前在船上画出的设计图。 等抵达盛京时。 已经是深夜了。 东北的十一月很冷，刺骨的寒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一辆吉普车早早就等候在这里。 这是军工厂那边安排来接他的专车。 “是顾尘同志吧？”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人服装的年轻人上前，面带微笑道。 顾尘朝他点了点头。 年轻人说道：“厂长得知您要来的消息，特意给您安排了招待所，我现在送您过去休息！” “不用了。” 顾尘只是拎着自己装满文件和设计图的包，摆了摆手道：“直接送我去工厂！” ... 与此同时。 盛京军工厂，厂长办公室里。 烟雾缭绕。 几个中年男人正围在烤火炉前，一脸愁容。 “厂长，上面这不是难为咱们嘛，69式主战坦克的设计，那么多专家都没搞定，就凭咱们怎么可能一年内拿出敲定的图纸？” “是啊，一年时间太短了！” “要不去和上面申请申请，延缓一下期限？” 几名厂里的技术员满面愁容道。 厂长余宏光闻言，只是凝声道：“上面这次是给我下了死命令的，拿不出设计图，大家都得受处分！” “至于缓期限，国家要是能，早给咱们缓了！” 第五章 69式？太老了，直接上79式！ 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现如今。 南洋岛上的大军早已对大陆虎视眈眈。 北方苏熊与我们的关系更是结冰，随时都有大动干戈的可能。 再加上米坚等国的封锁。 东方的形势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但就算如此。 让他们短时间内拿出一个新式主战坦克的设计图，然后再投入研发，这根本不可能啊！ “先别说我国主战坦克的更新换代了，就算咱们设计出来，也没有足够强度的钢铁去造出来啊。” “更别说还要批量制造了！” 能坐在这里的技术员，都是盛京军工厂的核心骨干。 他们历经了那么多困难时代，但凡是真能克服的，绝对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但现在。 摆在他们面前的任务。 完全是实现不了的事情！ 除非天上能掉下来个神仙，不然就是熬死他们这条老命，那也整不出来新的主战坦克！ 就在几人愁云间。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 厂长余宏光灭掉烟头，喊了一声。 司机小林推门而入。 “厂长，顾尘同志到了！” 听到他的话。 余宏光一愣，他怎么把这事忘了，赶紧起身前往门口。 留下那几个围在火炉前的技术员，一脸懵逼。 “顾尘同志是谁啊？” “好像是上面安排空降的专家，听说是海外留学回来的知识青年。” “真的假的，这种人才能轮到咱们军工厂？” 这些技术员在得知顾尘的身份后，顿时有些惊讶。 按理来说。 像这种海外归来的人才，那都是早早被各个研究所分了。 怎么可能还有机会留给军工厂来用。 他们也好奇的起身，打算去瞧瞧这位空降专家的庐山真面目。 ... “是顾尘同志吧，你好！” “我是盛京军工厂的厂长余宏光，你叫我老余就行！” 余宏光三两步小跑到门口，看到门外站着的青年后，他赶紧上前伸出手。 这种宝贝疙瘩，他可不敢有一丝怠慢！ 毕竟军工厂可几乎没机会能吃到顾尘这种细糠。 顾尘握住他的手，笑道：“余厂长，我奉王总署长的调令，前来向你报道！” 说罢，他从衣包里拿出王卫国的介绍信。 余宏光接过信，确认了上面的章印真伪后，便立马热情道：“来，请进请进！” 随后进入办公室里。 众人才能看清这个年轻人的样貌。 当看到顾尘青涩的模样，盛京军工厂的技术员们心里都打起来嘀咕，这看着细皮嫩肉的知识青年，能吃得下他们军工厂的苦吗？ 估计坚持不了几天，就会申请调离吧！ “顾尘同志，辛苦你这么大老远跑来了。” 余宏光亲自泡了杯热茶端上来，说道：“我不是安排了招待所吗，你怎么没过去先休息休息。” 顾尘微笑着接过茶杯，然后将其放在一边，“厂长，我想尽快报道投入工作。” 他积极的态度，让余宏光和另外几名骨干技术员都有些惊讶。 “年轻就是好啊，有干劲！” 余宏光对顾尘展现出态度很喜欢。 这时。 顾尘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萦绕着许多烟雾，在观察了一下众人略显凝重的神情。 “厂长，咱们厂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见他主动提起。 余宏光坐了下来，面带忧愁地点了点头。 “还不是上面安排了个任务，让咱们盛京军工厂在一年内，拿出69式主战坦克的设计图。” “你刚回来，可能不清楚这个任务的难度，对我们厂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69式主战坦克，按照顾尘的记忆，这款坦克是继现役59式主战坦克优化升级而来。 按进度差不多是在三年后才完成设计。 等大规模装备军队，已经是十年后了。 怪不得余宏光会说这是他们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有所耳闻，一年内拿出69式坦克的设计图的确有点难度。” 顾尘也点了点头，的确有难度。 因为对他来说，这款主战坦克太老了，他甚至前世都没对其进行过研究，要研制这种古董，自己都得花上几天的时间才行。 “岂止是有点难度？”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技术骨干说道：“那简直不亚于让我们手搓战斗机啊！” 顾尘闻言笑道：“诶，那手搓战斗机还是要难一些的！” 他略显打趣的话，引得众人一阵笑声。 也让办公室里沉抑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余宏光这时想到，上面给他的介绍里，说顾尘是麻省理工专攻军事科技方面的人才，或许对这个任务能起到一些作用。 他想了一下，打算问问顾尘怎么看，正好能能借此机会考研下这位空降给他的副厂长到底是人才，还是花瓶。 “顾尘同志，你说你对69式坦克有所耳闻，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另外几名技术骨干见状，也都将目光望向了顾尘。 见状。 顾尘略带思索了一下，说道：“69式主战坦克，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要从咱们国家现役的59式进行改进升级吧？” “照我说，这款坦克的设计理念从一开始就不行，就算造出来，也只能装备普通滑膛炮，投入量产后用不了几年也会落后于其他国家的军事水平！” 当听到他的话后。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沉默几秒后。 余宏光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他原本以为这位海外归来的知识分子，是个务实肯干的高级人才，还为此给予了厚望。 没想到却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说大话的。 另外几名技术骨干也是没有掩饰脸上的神情，看向顾尘的目光也不再那么热情。 “顾尘同志，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69式主战坦克，那是科学院的专家们经过会议探讨过的，拥有良好的机动性和100毫米口径滑膛炮，这还落后？” 那位五十多岁的技术员有些不满道。 闻言。 顾尘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拿起自己的包，打开从里面翻了起来。 很快，他取出一份设计图，拿给了众人。 “你们可以看看这个。” 余宏光等人见状，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顾尘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索性接过顾尘递来的设计图。 余宏光看了一眼。 当看清上面所画的密密麻麻的图纸后，他整个人都惊呆在了原地。 第六章 组织上的任务大于一切！ 此时的办公室一片安静，谁都没敢吱声。 余宏光自问在盛京军工厂见过很多的设计图纸，可以眼前的这一副，跟之前见过那些完全是属于两个世界的。 同时他也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一时的异想天开。 每一个线条，每一处标注，都透着一股严谨到骨子里的专业。 这画图的功夫，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老师傅都强！ 但关键也就在这里，他有些看不太懂。 余宏光定了定神，指着图纸顶端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声音干涩的问道：“顾尘同志，这79式主战坦克设计图，是什么意思？” 顾尘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回道：“余厂长，这是我设计的，一款全新的主战坦克。” 什么？！ 他设计的？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瞬间炸了锅！ 旁边那个五十多岁的老技术员孙建国一把推开身边的人，两三步冲到桌前，嘴里嚷嚷着：“简直是胡闹！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设计坦克是画画吗？” 他瞪着牛眼和余宏光一起凑到图纸上，其他几个技术员也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围了上来。 “嘶……这炮塔设计，这个倾斜角度……” “我的天，你们看这个负重轮的结构，想法太精妙了！” “这……这真的是一个年轻人能画出来的？” 起初，人群里还不断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 可渐渐地大概过了十分钟，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所有人都默默地直起了身子，不再去看那张图纸，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震撼、迷茫和荒谬的古怪神情。 余宏光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最终化为一声苦笑，他转过头，带着几分安慰的语气对顾尘说：“顾尘同志，我知道你们这些从国外回来的知识分子，心里憋着一股劲，很想为国家做出成绩，但是这……” 他的话没说完，旁边的孙建国却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 “但是这根本就狗屁不通！” 孙建国指着图纸上的一处，手指头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一百零二毫米线膛炮！小子，我问你，这个口径的炮管你去哪找？我们整个龙国连造合格的无缝钢管都费劲，你还想要这种规格的线膛炮？做梦去吧！”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众人心中，刚刚燃起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事实的确如此，哪怕是图纸画的再漂亮，可现实情况造不出来，那它就只能是废纸一张。 面对孙建国的质问，顾尘一点不慌，他伸出手指点着图纸道。 “孙工，您先别急。” “咱们现在要搞的69式主战坦克，说白了还是在59式上面的修修补补，而59式呢？又是源自于苏熊。归根结底，那套设计理念就是把一堆零件凑在一起，让它能跑能开炮，它是一套机械组合。” 说到这里，顾尘顿了顿，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见大家都在认真听着才继续道。 “而我设计的，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机械组合，它是一套完整的武器系统！” 武器系统？ 这个词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太过陌生，太过超前了！ 孙建国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指着图纸的另一处问道：“还有这个！模块化装甲？这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再看你这个火控系统，见所未见！小同志，我承认你画得很好，但这些东西太虚无缥缈了！” “是啊顾尘同志。”余宏光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咱们现在的任务很重，时间太紧张了。科学院那边给的69式设计方案虽然老套，但起码我们看得懂，有方向。还是先考虑一下那个吧。” 看着众人脸上那种“你很有想法，但现实不允许”的表情，顾尘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转身走到墙边的黑板前，随手拿起一根粉笔。 “唰唰唰——” 没有任何言语，顾尘直接在黑板上开始演算。 一串串复杂的弹道数据、风偏修正公式、装甲倾角的受力分析…… 在他的笔下行云流水般地出现。在场的可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就算看不懂全部，也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他们脸上的不屑和无奈，渐渐变成了惊讶，然后是凝重，最后是深深的震撼！ 这小子……他不是在纸上谈兵！他脑子里装的全是真东西！ 写完最后一组数据，顾尘转过身用粉笔敲了敲黑板，朗声道：“各位请看，这就是模块化设计的优势！为什么我要用这个前所未有的结构？因为它便于生产，更便于战地维修！坦克的正面装甲被击穿了怎么办？” “按照老办法，这辆坦克基本就得拖回大修厂。可按照我的设计，只需要把这块受损的装甲模块拆下来，换上一块新的，半个小时就能重返战场！这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在座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仿佛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顾尘放下粉笔，环视一周，平静地问：“现在，大家还有什么疑惑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良久，余宏光第一个摇头，脸上的苦笑更浓了。 “顾尘同志，我……我们没有疑惑了。你的理论，你的设计……都太先进了。可问题是，要解决的问题也太多了。按照你的设计，我们现有的机床、钢材、工艺……完全无法满足！一样都满足不了！” “是啊！” 孙建国也回过神来，他看着顾尘的眼神已经从轻视变成了复杂，叹了口气后语气也软了下来。 “小顾，你的本事我们都看到了。可不管你的设计图能不能通过，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解决69式坦克的难题，这是上面压下来的死命令，是当下最紧急的任务！” 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你的东西再好，可我们做不出来，眼前还有更要命的任务等着！ 顾尘知道，讲道理已经没用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只能扯起虎皮做大旗了。 “各位，我在国外学的就是军事工业专业。如果我不是选择回国，现在应该已经是米坚科学院的受邀成员了。”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米坚科学院！那是什么地方？全世界科技的最高殿堂！ 然而孙建国依旧皱着眉，固执地摇了摇头：“那也不行！组织上的任务大于一切！”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 一直沉默的厂长余宏光，突然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顾尘。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和孙建国一样，下令让大家继续攻关69式。 可他却一字一顿地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顾尘同志，我就问你一句,你有多大的把握？” 第七章 这个顾尘同志到底是什么来历？ 余宏光话音刚落，孙建国当场就炸了！ “厂长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孙建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通红的眼睛瞪着余宏光问道：“这可是坦克！是要上战场的东西！我们不能拿前线将士的生命开玩笑！” “哪怕我相信他能画出图纸，可我们拿什么造？用嘴去造吗？这个责任你担得起？我担不起！” 孙建国的咆哮声在办公室里回荡，老一辈军工人就是这么执拗， 他们心中，时刻装着对生命的敬畏。 顾尘能听出来，这位老技术员的怒火不是冲着自己，而是责任在身。 所以心里非但没有半点不快，反而多了一丝敬重。 “孙工，我理解您的顾虑。” 顾尘开口，把孙建国目光吸引后说道，“但请您相信我，这款新式坦克如果能够造出来，它的性能将全面超越米坚和苏熊现役的所有主战坦克。” “我们不只是追赶，而是要一步到位，站到世界一流的水平！” 这种美好的畅享，让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大家都被顾尘话语里的磅礴自信镇住了，一步到位？ 世界一流？ 余宏光深吸一口气，眼神在顾尘和那张图纸之间来回扫视，他猛的一咬牙，心里做出一个决定。 “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他看向司机小林：“小林你先带顾尘同志去招待所休息。” “不用了厂长。”顾尘摇摇头道：“我就在这里等您。” 余宏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孙建国冲着顾尘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复杂和惋惜道。 “小顾，我相信你在国外学到了真本事。但这次的69式坦克是死命令，事关重大。你太年轻，又没有一线经验，听我一句劝，别把自己搭进去。” 顾尘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道，微笑着说道：“孙工，如果只为了我个人，或许当初我就不会回国了。” 孙建国闻言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触动，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 另一边，余宏光来到一个单独办公室里关上门，拨通了一个号码。 片刻后。 “喂，我是王卫国。” “王署长！我是盛京军工厂的老余啊！” 余宏光的声音带着紧张，他飞快地将顾尘拿出图纸、舌战众人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署长，这个顾尘同志到底是什么来历？他那个设计图，我能信他吗？”这才是他最想问的。 电话那头的王卫国沉默了几秒钟，余宏光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老余，你记住。”王卫国的声音传来，沉稳而有力：“这个人你可以绝对相信，其他的属于保密条例，我不能多说。” 绝对相信？ 余宏光心里咯噔一下，这评价也太高了！ “领导，那您给个意见啊？这项目到底是上还是不上？” “我这边还有个紧急会议。” 王卫国直接打断了他：“你自己看着办！”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余宏光握着冰冷的话筒，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他哪知道，此刻远在上京的王卫国也是一脑门子官司。 王卫国很想告诉他，自己其实也不清楚顾尘到底有多大能耐！ 可这话能说吗？ 余宏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最终还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推开门再次回到了会议室。 他环视一圈，不顾孙建国等人劝阻的眼神，目光再次锁定在顾尘身上。 “顾尘同志，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顾尘站直身体，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道嗯：“我有把握！” “好！”。 余宏光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之大，吓了所有人一跳！ “我现在任命你为79式新坦克项目总工程师！项目具体怎么执行，需要什么人，你自己去推进！我能做的，就是立刻给上面打报告！” 什么？！ 总工程师？！ 孙建国第一个跳了起来：“厂长！这什么意思？69式的任务不做了？” “谁说不做了？”余宏光眼睛一瞪：“两个项目同时进行！我这就给总署打报告，申请79式项目立项！” “厂长！你把小顾留在69式项目组，凭他的本事，肯定能帮我们解决很多难题啊！你这不是胡闹嘛！”孙建国急得直跺脚。 但余宏光心意已决，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顾尘同志，你抓紧时间，把项目的详细设计和需求方案拿出来！” “你……你们！”孙建国气得脸色发白，指了指余宏光又指了指顾尘，最后恨恨地一跺脚，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唉！”看着孙建国离去的背影，余宏光这才露出一丝苦笑，他对顾尘说：“小顾，别往心里去，老孙就是这个牛脾气。我还要给王署长写详细汇报，这事没那么简单。你的组织关系要先落在我们厂里，我让小林带你去走一下手续。” “好的厂长。”顾尘点点头，没有反对。 司机小林连忙上前：“顾总工，这边请。” 顾尘跟着小林，拿着余宏光亲笔签字的条子，来到了厂里的劳资科。 这个年代的入职手续，还带着浓浓的时代特色。 劳资科的干事，是个戴着袖套的中年大姐。 她接过余宏光的条子，又仔细核对了王署长的介绍信，眼神里充满了惊奇。 “干部身份，级别……总工程师？”大姐念叨着，抬头看了一眼顾尘年轻得过分的脸，手里的笔都差点掉了。 她不敢怠慢，立马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崭新的人事档案袋，让顾尘填写个人信息，姓名、年龄、籍贯、海外关系…… 一项项填好，再贴上一张照片，盖上鲜红的公章，这就算正式入职了。 “这是你的工作证，还有这个月的粮票和布票，你收好。” 从劳资科出来，顾尘正式成了盛京军工厂的一员。 而关于他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工厂！ “听说了吗？厂里来了个总工程师，才二十出头！” “据说是从米坚回来的高材生，一来就自己搞个新项目！” “真的假的？那咱们的69式坦克怎么办？” “谁知道呢，厂长亲自任命的，牛气着呢！” 一时间，整个盛京军工厂议论纷纷。 无数道好奇、质疑、嫉妒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刚刚办完入职手续的年轻人身上。 第八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另一边，孙建国一头冲回技术科，砰的一声把门摔上，整个屋子都跟着颤了三颤！ 科里正在埋头画图的技术员们全都吓了一跳，纷纷抬起头。 “老孙，你这是怎么了？跟厂长吵架了？” “吵架？”孙建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桌上的图纸扒拉到一边，恨声道：“何止是吵架！厂长他简直是昏了头！” 他把刚才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从顾尘拿出图纸到余宏光拍板决定另起炉灶，一五一十地全都倒了出来。 话音刚落，整个技术科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当总工程师？” “两个项目一起搞？咱们厂哪来那么多人手和资源？” “这不是胡闹嘛！69式的任务迫在眉睫，哪有时间陪他一个小年轻过家家！” 群情激奋！ 所有人都觉得厂长的决定荒唐到了极点！ 孙建国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厂长被那个小子灌了迷魂汤，我们不能跟着他一起犯糊涂！我老孙第一个不答应！” 他从抽屉里拿出稿纸和笔，重重地拍在桌上。 “我现在就写报告联名上书！直接捅到总署去！我倒要看看，上面会不会同意这种拿国家大事，当儿戏的行为！” “算我一个！我们不能让新来的把咱们厂给搅乱了！” “对！必须反对！69式项目决不能受影响！” 一时间，技术科的人纷纷响应，大家义愤填膺的觉得，这是在保卫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是在为国家的未来负责！ …… 与此同时。 厂长办公室里，余宏光再次拨通了那条保密线路。 这一次，他的语气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王署长，关于顾尘同志那个79式坦克的设计，我跟您详细汇报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复述顾尘提出的那些惊世骇俗的理念：“他说这不叫坦克，叫武器系统，核心是模块化装甲和一套前所未有的火控……” 他才说到一半，就被电话那头王卫国猛地打断了！ “等等！” 王卫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难以置信中的严肃和锐利：“老余我问你！你的意思是，这份全新的设计图，是他当场拿出来的，早就设计好了！而且他自己非常有把握，对吗？！” 嗯？ 余宏光愣住了。 领导这态度有点不太对呀，刚才打电话还是一副你自己看着办，但不能委屈了顾尘的意思。 怎么这会儿听到具体的设计思路，反应这么大？ 难道说…… 联想到领导说的保密，余宏光不敢多想，连忙回道。 “是的署长！图纸是现成的，我看他那样子，胸有成竹啊！” “好！好啊！” 电话那头传来王卫国压抑不住的喜悦，他连说了两个好字，随即语气又严肃叮嘱道。 “老余！这件事你给我死死地捂住！列为你们厂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我会尽快带科学院的专家去你们厂，召开一次保密评审会！” 说完，没等余宏光再问，电话“啪”的一声就挂了。 余宏光握着话筒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王署长那句“最高机密”和“保密评审会”都代表着一件事情，盛京军工厂，可能真的捡到宝了！ 这个顾尘绝不简单！ …… 就在余宏光心潮澎湃之时，憋了一肚子火的孙建国也没闲着。 他动用自己几十年来积攒下的人脉，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联系上了几个在坦克装甲领域响当当的老朋友专家。 一方面，孙建国希望这些人能在69式坦克的研发上帮忙出出主意。 另一方面，就是想集结力量，旗帜鲜明反对顾尘不切实际的“79式坦克”！ 几位头发花白的专家，连夜从各地赶到了上京。 第二天一大早，孙建国就带着这支“专家团”，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工业总署的大门口！ 他早就打过报告，指名道姓要见负责项目审批的主管领导。 署长办公室，王卫国正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出，昨天联系了一批科学院的专家，这会儿正和对方确认时间地点。 挂断电话后，门卫打来电话汇报，“首长，盛京军工厂的孙建国，带着几位坦克专家，说是昨天和您约好的。” 王卫国眼前一亮，“等着，我这就去接他们！” 昨天孙建国打电话时，王卫国还没明白对方意思，后来听说他邀请几位朋友来了盛京，特别是其中提到的几个名字，正是特别需要的重量级专家！ 要是王卫国自己开口去请，恐怕不一定能请得来，人家手头都是有项目的。 所以他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出门迎接，寒暄过后把众人带到会议室。 孙建国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 “王署长！我们不是对顾尘同志有意见，而是对事不对人！69式主战坦克是经过科学院反复论证的成熟方案，国家等着用，前线等着用！时间紧任务重，我们耽误不起啊！” 他指了指身边的几位老专家补充道：“顾尘同志那样的顶尖人才，更应该把他安排到69式项目组里来发光发热，而不是让他一个人去搞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在浪费国家最宝贵的人才资源！” 王卫国听完后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一拍大腿深以为然的说道：“老孙，你说的对！你们的顾虑就是我的顾虑！” “这样吧！我正好也从科学院请了几位专家，咱们干脆合兵一处！一起去盛京军工厂！” “咱们不听汇报不看报告，就让那个顾尘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他那个新式坦克的设计原原本本地讲一遍！” “我们给他搞一个最高规格的现场评审论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孙建国和带来的专家们顿时眼前一亮！ 好啊！ 这可是你王署长自己说的！ 他们对自己的专业水平有着绝对的自信，只要那个叫顾尘的敢开口，他们就有把握让他自己主动放弃那个荒唐的项目！ “好！就按署长您说的办！” “我们这就去会会那个从米坚回来的天才！”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于是，一支由国内顶尖坦克专家组成的“评审团”，在孙建国的带领下，怀着去纠错的心情，浩浩荡荡登从工业署出发。 第九章 总署来人了？ 夕阳的余晖，将铁轨拉出长长的影子。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从外地开来的列车缓缓驶入盛京站。 副厂长李怀德拖着一身的风尘仆仆走出车站，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军绿色吉普车。 司机小林赶忙下车，接过他手里的包道：“李厂长，您回来了！” “嗯。”李怀德应了一声，坐进副驾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为了69式坦克的几个关键零件，他这趟出去跑了好几个兄弟单位，嘴皮子磨破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吉普车缓缓启动，汇入车流。 “小林，我不在的这几天，厂里一切都还好吧？”李怀德闭着眼睛，随口问道。 开着车的小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李怀德疲惫的侧脸，欲言又止。 车子驶出火车站，拐上平坦的马路，小林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李厂长，工业总署给咱们厂分来一个海归，您知道这事儿吗？” “哦。”李怀德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这个事儿，老余跟我提过一嘴，怎么了？人到了？” 在他看来，不过是多了个镀金回来的年轻知识分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厂里这种人还少吗？哪个不是眼高手低，最后被磨平了棱角老实待着。 要真的是那种有才有学的，怎么可能分到他们厂子里！ 然而司机小林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吃一惊。 “李厂长，何止是到了！”小林苦笑一声：“这个年轻人可不一般，一来就给咱们厂放了个天大的卫星！” “他跟厂长提议，要越过正在攻关的69式，直接搞一款全新的79式主战坦克！” “什么？！”李怀德瞬间坐直了身体，疲惫感一扫而空，“这不是胡闹吗！老余没让他滚蛋？” 在他看来，余宏光虽然有时候想法多，但大事上绝不糊涂，这也是他的工作厂长兼书记的的原由。 往常碰到这种异想天开的提议，不当场把人骂出去就算涵养好的了！ 小林看着前路稳稳把着方向盘，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道：“厂长他还真就听那小子的了，虽然吵起来了，但最后还是当场拍板成立了新项目组，还让他当了总工程师！” “技术科的孙老大气得不行，已经连夜坐火车去京城告状了！” 李怀德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样，余宏光这是疯了吗？！ 他不仅同意，还让顾尘当总工程师？！ 李怀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叫顾尘的和余宏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亲戚？还是上面哪位大领导塞进来的人？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老余的底细他清楚得很，没听说有什么海外的硬关系。 况且这种国家大事，谁的关系也不敢乱来！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怀德有点想不通，心里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他烦躁无比。 眼看着吉普车就要开到工厂大门，李怀德突然开口道：“小林，拐个弯去招待所！” 他决定要先去会会这个叫顾尘的海归精英，亲眼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能把稳重一辈子的余宏光给忽悠瘸了！ “厂长，这……” 司机小林刚想打方向盘，却猛地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他指着前面无奈道：“李厂长，您自己看吧。” 李怀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几百米外的盛京军工厂大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一条巨大醒目的红色横幅， 上面的白色大字，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热烈欢迎工业总署领导专家莅临我厂视察指导！】 总署来人了？ 还是领导和专家一起？ 李怀德心头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这种节骨眼上，绝不是什么例行检查！ 他往后考靠了靠身子，长长叹了口气道：“算了，先回厂里吧。” 吉普车驶入工厂，一路上不断有工人看到李怀德，纷纷热情地打着招呼。 “李厂长回来啦！” “李厂长辛苦了！” 李怀德也一一笑着点头回应。 他在厂里的威望极高，但此刻却没心情过多寒暄，下车后第一时间，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厂长办公室。 “咚咚咚！” “请进！” 李怀德推门而入，只见余宏光正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一叠图纸。 看到他进来，余宏光像是受惊一样，立马手忙脚乱地把图纸收进了抽屉。 这个小动作，让李怀德心下异样不少。 “老李，回来了！”余宏光笑着起身：“这趟出去怎么样？顺利吗？” “不怎么样。” 李怀德摇摇头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脸色沉郁道：“69式的任务不只是咱们一家，我跑了一圈才知道，好几个兄弟厂子都接了军令状，都在跟咱们抢时间！” 余宏光闻言，却点着头笑了：“那好呀，人多力量大嘛！” “好？”李怀德再也忍不住了，他懒得绕弯子，身体前倾双眼死死盯着余宏光问道：“老余我问你，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那个叫顾尘的，能鼓捣出什么79式坦克来？！” 余宏光听出了他话里的火药味，但还是笑着摆了摆手道：“老李，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嘛！” “机会？”李怀德冷笑一声道：“我可听说，老孙已经去四九城给你请功去了！” 话音刚落。 “铃铃铃——！” 余宏光桌上那台红色的工作电话，突然发出急促刺耳的响声！ 余宏光脸色一变，连忙接起电话。 “喂……嗯……是，是！我们已经看到了！请领导放心！……啊？这么快就到？好好好！” 说着说着，余宏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对着话筒大声保证：“我们一定做好接待工作！” 挂断电话后，余宏光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却带着一种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兴奋的古怪笑容，随后看向一脸错愕的李怀德道。 “准备接待吧，老李，你回来的正好，这次咱们盛京军工厂，或许真要露个大脸了！” 李怀德一头雾水的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来了？！” 第十章 为了工厂他愿意让位！ “老孙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余宏光先是摇了摇头唏嘘一声，而后又指着电话道，“一帮京城里搞坦克和装甲等方面的专家大佬都要来盛京，目的就是要评审过程提出的79式主战坦克项目” “什么？！”李怀德大吃一惊。 “这还不算完！” 余宏光冲着他摆了摆手，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声音小点，接着又小声继续道，“关键是，王总署长也要亲自带队过来！我刚接的电话，专列从四九城出发了，估摸会晚点，可能今夜凌晨就到！” 王总署长亲自来？！ 李怀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瘫坐在椅子上道：“老余啊老余，你这玩得也太大了！希望……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吧！” 两人虽说是厂长和副厂长，但是在平日里搭档的不错，所以李怀德也没有掩饰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抬头看着余宏光，语气恳切道。 “老余，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就去找那个顾尘聊一聊，他不是有本事吗？我这个副厂长的位子让给他都行！” “只要他肯来69式项目组，别再另起炉灶了！咱们厂底子薄，哪经得起这么折腾？这要浪费多少宝贵的资源啊！” 为了工厂他愿意让位！ “你别忘了，他本身也挂着个副厂长呢。” 余宏光摇了摇头，而后问出一句让李怀德心惊肉跳的话，“老李，可如果……如果他真的搞成了呢？” 这一刻，余宏光饱经沧桑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道。 “你想想！如果79式真的搞成了，那咱们盛京军工厂就不再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灰，而是全国第一啊！” “全国第一的光荣啊，老李！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以前来的那些年轻人眼高手低，可他们的图纸，能值得老孙那个犟种去京城跑一趟？” 此时的李怀德心中特别好奇，究竟是顾尘的设计太过惊艳，还是说给老余灌了什么迷魂汤？ “罢了罢了，我……” 李怀德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苦涩道：“我先去准备招待工作吧。” 就在他转身拉开门准备出去时，身后传来了余宏光幽幽的语气。 “老李，王署长可是特意交代了，这次的评审会规格非常高，一定要严格做好保密工作！” 李怀德心头巨震，他突然意识到，无论来人还是流程，都远远超出新项目审批的范畴！ 如果不是哗众取宠的话，或许真的能成？ 李怀德心中，也突然有了一些莫名的期待，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加强大呢？ “请厂长放心，保密工作是我分管的，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回到自己办公室，李怀德一道接一道的命令下去，然后又打了几个电话和地方公安沟通。 整个盛京军工厂仿佛一台生锈的机器，被注入了润滑油后，轰然运转起来！ 厂区里，工人们拿着扫帚、水管，冲洗着每一个角落，卫生不留半点死角。 车间里的机器被擦得锃亮，连老师傅们都换上浆洗得发白的工作服。 但与这股热情伴随而来的，还有极其严苛的保密条例。 厂保卫科和地方派来的公安人员，联合行动。 每个军工厂的人，无论级别高低，都要经过侦查。 “姓名？车间？” “家里几口人？最近有没有外地亲戚来？” 这种阵仗，比前几年大抓特务的时候更加严格！ 食堂门口的小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 【明日午餐，每人加半斤肉！】 “我的天！这可是半斤肉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说会是哪位领导要来呀？” “这可说不好，我记得上次省里领导来，一人也就添了二两肉吧？” “要是这么看来，这回绝对是京城来的！” 一时间，整个工厂众说纷纭，猜测什么的都有。 但谁也没有把这场滔天的阵仗，和那个刚刚入职的年轻海归联系在一起。 在有些人看来，那不过是个来厂里“体验生活”的知识分子罢了。 …… 当天夜里，凌晨一点。 寒风呼啸的盛京火车站站台上，以余宏光和李怀德为首，工厂所有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全都裹着厚厚的大衣，在寒风中站成一排。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汽笛声，一列绿皮火车拖着疲惫的白烟缓缓停靠。 车门打开，孙建国第一个跳了下来，他身后跟着一群白发苍苍、气质不凡的老者，最后才是脸色严肃的王卫国。 孙建国一看见余宏光，连客套话都懒得说，劈头盖脸就问：“顾尘在哪！” “没……没通知他。”余宏光搓着冻僵的手，哈着白气说：“这么晚了，应该还在招待所休息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王卫国却摆了摆手，他看了一眼队伍中几位被冻得直哆嗦的老专家，沉声道：“老同志们都累了，先回招待所休息！天大的事，也等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是是是，领导专家们这边请！” 余宏光和李怀德如蒙大赦，连忙引着一群人匆匆上车，朝着招待所而去。 …… 风暴的中心，却是一片平静。 顾尘在招待所温暖的房间里，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 洗漱过后，穿上一件厚实的军绿色棉大衣，准备去招待所食堂吃早饭。 可他刚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司机小林正笔直地站在门外，一看到他立马迎了上来。 “小林？你怎么这么早？”顾尘有些意外，他笑着摆摆手：“以后不用这么天天跟着我，以后我就算是半个本地人了，丢不了。” 小林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恭敬道：“顾总工，这是厂长的命令。从今天开始，我就专门跟着您，当您的司机和联络员。您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吩咐我去做。” 第十一章 这才是家的味道 面对厂长亲自下达的命令，顾尘也只能无奈点头应下。 两人来到食堂，小林二话不说，主动拿着饭盒就去排队打饭。 早饭很简单，脸盘大的白面馒头，一碟萝卜咸菜，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顾尘拿着那个比自己两只手合起来还大的馒头，一时间竟有些发呆。 小林端着饭盒小心翼翼地坐到他对面，看到他这副模样，还以为这位从国外吃惯了面包牛奶的“大专家”吃不惯这苦哈哈的伙食，连忙小声解释道。 “顾总工，咱们厂里这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不过您放心，中午食堂有肉！” 顾尘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掰了一块馒头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 那股纯粹的麦香，混合着爽脆的咸萝卜，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 “我不是吃不惯。” 顾尘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他看着小，轻声说道：“这才是家的味道。” 前世在米坚，他功成名就，却终其一生都再也尝不到这口最简单的滋味。 如今重活一世，从归国到工厂，他几乎一路没停。 直到这一刻，那股漂泊了几十年的灵魂，才仿佛真正落了地。 家的味道…… 小林似懂非懂地陪着笑，他只当是顾总工在说客气话。 哪里知道这简简单单四个字里，饱含着一个男人两世的遗憾与归宿。 一顿早饭吃完，小林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顾总工，跟您说个事儿。昨天夜里，从四九城来的评审组已经到了，就住在咱们招待所的另一栋楼。” 顾尘闻言，放下了碗筷问道：“他们人在哪？” “估计这会儿还在休息呢。”小林说：“我听门口的警卫说，来的都是些年龄很大的老专家，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累得不轻。” “是该好好休息。”顾尘感慨了一句，眼神里充满了敬意：“他们可都是咱们国家的瑰宝。” 随即，他站起身来：“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厂里，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 “好嘞！”小林立马应下。 出门后，他便要去发动那辆吉普车。顾尘看着那辆擦得锃亮的军绿色吉普，心中又是一阵感慨。昨天他就注意到了，偌大的盛京军工厂，似乎一共就只有这么两辆吉普车，一辆是厂长专用，另一辆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专车。 这份待遇，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他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只是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唯有做出百倍的成绩，才能回报这份待遇！ …… 车子刚在办公楼下停稳，顾尘就看到余宏光和李怀德正带着一群干部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顾尘同志，你来得正好！”余宏光一看到他，立马招了招手。 他指着身边的李怀德，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厂的李怀德副厂长。老李，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顾尘同志！” “李厂长，您好。”顾尘笑着伸出手。 “欢迎欢迎！”李怀德也微笑着握了上去，他的手掌粗糙有力，他上下打量着顾尘，看似随意地问道：“顾尘同志刚从国外回来，厂里条件简陋，还习不习惯？” 这话里带着试探。 顾尘坦然一笑，笑容干净而真诚：“李厂长，我就是大夏人，喝着黄河水长大的，回到自己家，哪里有什么不习惯的。”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李怀德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不少，眼中的审视也淡去了几分。 就在这时，站在最外围的一个人突然伸手指着远处，高声喊道：“来了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望去！ 只见一辆吉普车打头，后面跟着几辆草绿色的公安边三轮，组成一个车队，卷着尘土气势十足地朝着办公楼驶来。 车队稳稳停下。 王卫国第一个，从打头的吉普车上下来。 他没有理会迎上来的余宏光等人，而是快步走到后面的车旁，亲自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几位头发全白、步履蹒跚的老者下车。 余宏光和李怀德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等所有人都下车后，王卫国才转身，朝余宏光和李怀德等人点头示意。 当他的目光落在顾尘身上时，他径直走了过来，伸出大手重重地握住了顾尘的手。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那千钧之力的一握。 “希望能有个好结果！”王卫国沉声道。 “一定会的！”顾尘用力回握，眼神坚定。 “人都到齐了，就别在外面耽误时间了！”一旁的孙建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插话道：“赶紧去会议室开始吧！” 王卫国微笑着点了点头。 余宏光和李怀德连忙在前方带路，将一行人引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最高规格会议室。 等众人按照席卡一一落座，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庄严肃穆。 余宏光清了清嗓子，作为东道主，他率先开口：“各位领导，各位专家，今天我们在这里，主要是对我们厂一个全新的项目进行评审。这个项目，是由我们厂新来的总工程师顾尘同志一手设计的，一款……跨越69式，名为‘79式’的新型主战坦克！” 他的话音刚落。 “等一下！” 王卫国突然举手，打断了他。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王卫国站起身，表情严肃从秘书手中接过一叠文件。 “在项目评审正式开始之前，我要求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先签一份保密协议！” 他又转头看向余宏光，目光锐利道：“老余，你们厂的保密工作做得怎么样？” 余宏光心里一紧，连忙看向李怀德。 李怀德立刻站起身，朗声汇报：“报告王署长！昨天接到通知后，我已经和市公安方面进行了紧急沟通！” “从此刻起，评审会期间的所有安保和保密工作，由我们厂保卫科和市公安联合负责！我们已经对会场周边进行了三级布控，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绝对万无一失！” 听到这番话，王卫国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手中的保密协议分发下去，目光扫过全场。 “那么，现在签了保密协议，我们就正式开始！” 第十二章 你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李怀德亲自拿着一沓保密协议，挨个分发下去。 “顾总工，我来帮您……” 顾尘刚想上前帮忙，就被余宏光一把按回了座位上。 “你小子老实待着！”余宏光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好好准备一下，待会儿才是你发挥的时候！” 顾尘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坐了回去。 余宏光则快步走回自己办公室，片刻之后，他抱着一个用牛皮纸封得严严实实的巨大图纸卷，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那神情，仿佛抱着的不是图纸，而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十分钟后，保密协议全部签署完毕，由李怀德统一收起，锁进了保险柜。 那卷凝聚着顾尘心血的79式坦克设计图，也由孙建国亲手传递，送到了王卫国和几位专家的面前。 “哗啦——” 随着图纸在会议桌上展开，顾尘也站起身来。 解开棉大衣的扣子，随手搭在椅背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大步走到黑板前。 这一刻的顾尘，周身上下洋溢着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 顾尘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中响起，“今天我要介绍的，是命名为‘79式’的主战坦克设计思路。” “在开始之前，我要先明确一个概念，我们过去造的是机械组合，而我设计的则是一个完整的武器系统！” “这个系统的核心，是实现火力防护机动三者的绝对均衡，并利用一套前所未有的火控系统，将它们拧成一股绳！” “第一先说火力，我采用的是一门105毫米高压线膛炮，配合我们即将自主研发的脱壳穿甲弹……” “第二再看防护，摒弃传统铸造炮塔，采用多层复合装甲与模块化设计，重点加强正面和炮塔前部的防护……” “第三点事最核心的火控系统！它包括但不限于激光测距仪、弹道计算机、以及……” 顾尘的声音不疾不徐，一个个超越这个时代几十年的名词，从他嘴里轻飘飘地吐出。 而后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孙建国低头看着图纸，耳朵里听着顾尘的讲解，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这小子他画的没错，设计逻辑上是通的！ 光从这一点上来，简直像是一种艺术！ 但越是如此，孙建国越是难受，这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能造出来的东西！ 空中楼阁啊！ 一开始，台下还有几个专家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可越到后来，整个会议室变得落针可闻。 只剩下顾尘清脆充满力量的嗓音，为这群国家栋梁，描绘着一幅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蓝图！ 将近三个小时后，顾尘喝完余宏光给他倒的第三杯热水，而后放下了粉笔。 “至于其他涉及到具体生产工艺和流水线布局的细节，我就先不多说了。” 他转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的介绍暂时结束。” “啪！” “啪啪啪！” 王卫国第一个站了起来，双眼放光的鼓掌。 其他人仿佛如梦初醒，也跟着猛地站起。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填满了整个会议室！ 掌声结束后，孙建国的脸色复杂到了极点，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第一个开口。 “咳。” 一位戴着深度老花镜气质儒雅的老者站了起来，他扶了扶眼镜看向孙建国道。 “老孙啊，首先我要批评你一下。” “什么？”孙建国一愣。 “你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是一百零二毫米炮。”老者摇摇头指着图纸道：“这图纸上明明白白画的，是一百零五毫米高压线膛炮！”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这个技术科带头人，太不严谨了！” 孙建国的一张老脸，瞬间涨的通红！ 他当时急着打电话，没想到连最关键的口径都记错了！ 这位老者是来自机部的苏晨阳，国内火炮设计的泰山北斗！ 苏晨阳批评完孙建国，又转向顾尘，目光锐利的开口道：“小顾同志，你那些什么‘激光’‘电脑’的，我先不问，我就问你一个最基础的！” “105毫米高压炮，要实现你图纸上的穿深，其膛压必须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身管自紧技术方面，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就是卡脖子的地方啊！ “苏老说得对！” 孙建国也顾不上脸红了，立马跟上提出自己的问题，“就算我们有了自紧技术！那钢材呢？这种强度的炮管，需要添加多种稀有元素的特种钢材！” “这种冶炼技术，以我们现有的条件来看，我敢说至少在十年内都无法突破啊！” 其他人也纷纷提出自己所看到的疑问。 “没错！还有你说的脱壳穿甲弹！弹芯材料怎么解决？” “整个火控系统的整合和兼容！你说得轻巧，那需要多庞大的电子工业基础？” 一个个尖锐的问题，暴雨般砸向顾尘！ 顾尘静静的听着，心中却在感慨，这才是国家的宝贝啊！ 这些人和后世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所谓专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他们每一个人，都精准指出了这个时代最致命的短板！ 等会议室的质疑声稍微安静下来，顾尘微微一笑。 他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而是转身拿起那件搭在椅背上的棉大衣。 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卷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图纸！ “各位专家所说的问题。” 顾尘在众人一脸懵逼的注视下，缓缓展开了那份新图纸，“在这里，都能得到解决。” 他转身走向黑板拿起粉笔，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大字！ 五百吨新式电弧炼钢炉！ “噗——！” 正端着搪瓷缸子喝水的苏晨阳，一口热水猛地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指着黑板问道： “五……五百吨？！你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米坚最先进的也不过两百吨！你……你……” 苏晨阳猛地转向孙建国，气得浑身发抖道：“老孙！我现在算是理解，你为什么要叫我们来了！” 第十三章 你是不是忘了保密原则？！ 苏晨阳的怒斥，让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可不是嘛！” 孙建国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顾尘开颤声说道：“王署长！苏老！我承认！我孙建国服了！顾尘同志就是天纵奇才！他对坦克的理解比我们所有人都深！” 说到这里，孙建国话锋猛地一转，痛心疾首道， “可正因为是天纵奇才，才更应该用到刀刃上啊！五百吨的炉子那是我们能想的吗？这不是更应该把他调到69式主战坦克项目组吗？” 刚刚被镇住的其他专家，也纷纷开口赞同道。 “以他的本事，我们的难题肯定能迎刃而解！” “对！孙工说的对！” “这才是务实的做法！” “小顾同志，先帮我们把69式搞出来，那个79式可以慢慢研究嘛！” 五百吨的这个数字，着实有点恐怖。 “大家安静一下！” 王卫国一声怒喝，让所有人暂时闭上了嘴。 他脸色复杂看着台上那个平静的年轻人，又扫了一眼台下这群急赤白脸的老专家道。 “你们都是国家顶尖的栋梁！怎么还不如一个年轻人沉得住气？” 看着大家都不再着急，王卫国才指着顾尘继续道：“你们先别说话！听一听顾尘同志怎么说！”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李怀德在角落里，用胳膊肘捅了捅余宏光，“厂长，您想到有这么一出吗？” 余宏光盯着顾尘那份新图纸，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的回道。 “我哪想得到，这份炼钢炉的设计图，我猜可能是他昨天夜里连夜画出来的……” “嘶！”李怀德倒吸一口凉气，“可五百吨……这，这我是真不敢想！” 台上的顾尘，仿佛没听到刚才的争吵，迎着质疑的目光平静开口道。 “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五百吨在当今世界就是天方夜谭，米坚做不到，苏熊也做不到。” “他们为什么做不到？因为他们解决不了三个核心问题！” 顾尘自信的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是炉体耐火材料，超高温下，现有的高铝砖硅砖根本扛不住，损耗快得吓人！”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超大功率石墨电极，我们国家根本产不出那么大直径那么高纯度的电极！全靠进口的话，那是人家的命根子，根本不会给我们！” “第三，电弧的稳定控制，这么大的容量，功率控制只要稍有不慎就要出大事故！” 不等众人反驳，顾尘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所以我的设计思路，就是彻底绕开他们走过的路！” “我们没有高纯度石墨电极？那我们就用自焙电极技术，利用我们国家储量巨大的煤焦油和沥青混合，边消耗边烘烤边下降，成本低廉到令人发指！” “我们没有顶级的耐火砖？我们就不用砖，我们用镁碳复合材料，再配合关键部位的水冷炉壁技术，用我们自己的水冷却我们自己的炉子！” “至于电弧的稳定控制……” 顾尘侧过头看着台下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们是没有晶闸管，但我们有最原始的磁放大器！” “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优化变压器短网布局，利用电磁感应原理来实现三相功率的自动平衡，在理论上完全可行！” 顾尘由浅入深，从最基础的材料化学，讲到最复杂的电磁控制。 台下的众人，一开始还抱着审视态度，可听着听着他们的表情就变了。 从凝重到震惊，最后变成了狂热！ 孙建国和苏晨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涛骇浪！ 他们不约而同地抓起桌上的笔记本，开始快速地在纸上做着笔记。 “等等！顾同志！” 一个搞冶金的老专家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的问道：“你刚说的那个镁碳复合材料的配比！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有了一个人，第二个人也很快问出，第三个乃至第四个。 “小顾！那个自焙电极的糊料配方是什么？” “变压器短网怎么布局？你快画画！” 整个评审会，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授课现场！ “余厂长！快！快给我纸和笔！” “李厂长！我这儿也要！” 有几个没提前准备的专家急得直跳脚，纷纷朝着余宏光和李怀德喊道。 “哎哎！来了来了！” 余宏光和李怀德两堂堂正副厂长，此刻变成了跑腿的小厮在会议室里来回进出，抱着一沓沓的稿纸和铅笔分发下去。 王卫国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那个侃侃而谈掌控全场的年轻人。 他突然想到了顾尘在码头上说的那句话，我要为龙国打造出完整的军工体系。 那不是狂言！ 他或许真的有这个本事！ 顾尘这一讲，又是两个多小时！ “咚咚咚——”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警卫在门口探进头来，小声报告道：“王署长，各位首长，已经下午两点了，食堂那边问，午饭还开不开……” 顾尘的讲课被打断停下，他看了一眼窗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都忘了时间了，要不大家先吃点饭？”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低头看表。 “我天！都两点了？” 苏晨阳摸了摸肚子嚷道：“怪了！我怎么一点都没觉得肚子饿！” 他转头恶狠狠地瞪向孙建国，“老孙啊，你个老家伙让我来开评审会，是不是就想故意让我在小顾同志面前出丑？看我这个搞火炮的不懂你那套炼钢？！” 孙建国正埋头记笔记，哼了一声道，“一把年纪了还胡说八道！” “哈哈哈！”旁边另一个戴眼镜的老者大笑起来：“老苏你别理他，老孙这是还记恨你当年抢了他的梦中情人呢！” “放屁！”孙建国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看说的是你自己吧！” 眼看几个国宝级的专家就要吵起来，余宏光和李怀德缩在角落，根本不敢上前去劝。 “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 还是王卫国站了出来，笑着摆了摆手道，“饭要吃！讨论也不能停！” 说着，他看向李怀德挥挥手道：“老李，你去安排把饭菜都打包送到会议室来，我们边吃边讨论！” “哎！好！我马上去！” 李怀德如蒙大赦，小跑着就冲出了会议室，亲自带着两名保卫科的干事，提着最大的保温桶直奔食堂。 食堂里人也不少，技术科的老技术员张北潘正一看到李怀德，立马凑了上来小声问道，“李厂长！李厂长！怎么样了？上面领导的视察还顺利吗？” 李怀德的脸“唰”一下就冷了，他停下脚步打量着张北潘。 “张北潘。” 李怀德的声音不大，却吓得张北潘一个哆嗦。 “你是不是忘了保密原则？！不该问的别问，管好你自己的嘴！” 第十四章 这位老人家真叫李来福？ 张北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嘿嘿，李厂长，这不是都关心关心嘛。” “关心？” 李怀德懒得再跟他废话，“管好你们的嘴，再听到谁在外面嚼舌根，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他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张北潘，带着打好饭菜的两个干事，快步朝着会议室跑去。 推木门，屋里的景象让他眼皮直跳。 顾尘被那群白发苍苍的老专家围在最中央，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小顾，你那个水冷炉壁的结构再画一下！” “不对不对！镁碳复合材料的结合剂用什么？沥青还是树脂？” “糊料配比！你必须把糊料配比给我说清楚！” 这哪是评审会，分明成了上课现场！ “让一让！让一让！吃饭了！” 李怀德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他让人把饭菜全部摆在会议桌的另一头，然后又对那几个警卫低声喝道：“你们继续去门外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 “是！” 警卫离开后，会议室里稍微安静了一点，可那些老专家们，依旧围着顾尘不肯撒手。 “先吃饭！先吃饭！” 王卫国站了出来，亲自打了一份饭，塞到顾尘手里，小声问道：“顾尘同志，今天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 “五百吨的炼钢炉，咱们真的能搞成吗？” 顾尘正看着饭盒里的菜，猪肉炖粉条土豆白菜，还有一块焦黄的玉米饼子。 在1959年，这是过年才能有的伙食啊。 听到王卫国的问题，顾尘抬头很认真地纠正道：“王署长，是五百吨的新式电弧炼钢炉。” “呃……”王卫国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我记住了！你就说，到底能不能成吧！” 顾尘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放进嘴里，久违的浓郁肉香在味蕾上炸开。 他咽了下去，平静的回道：“王署长，没把握的事儿我不会做。”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比任何军令状都来得安心！ 王卫国重重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也大口吃起饭来。 另一边的角落里，孙建国端着饭盒有些心不在焉。 筷子在饭菜里扒拉着，半天没往嘴里送一口。 苏晨阳端着饭盒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行了老孙，别一副死了儿子的表情，小顾这本事你我心里都有数，再说这个新式炼钢炉如果真能成，你把我们这帮老家伙都叫来，你就是首功一件！” “唉……”孙建国长长叹了口气，夹起一筷子粉条送进嘴里，嚼巴着说道：“话是这么说……可他这搞得，实在是太有板有眼了，我倒是真的希望能成啊！” “哈哈哈！”还是边上那个戴眼镜的老头凑了过来，乐呵呵地笑道：“反正你老孙的脸皮够大，跟城墙拐角似的，再怎么打击也打击不到！” “李来福！”孙建国当即吹胡子瞪眼：“你是真不当个人啊，我这是为了国家大事发愁，你懂个屁！” 李来福？ 正吃饭的顾尘听到这个名字，嘴里的饭菜“噗”的一下差点喷出来！ 他强忍着笑意，小声问旁边的王卫国，“王署长，这位老人家……真叫李来福？” “对啊！”王卫国一脸疑惑：“就是叫李来福，这可是顶尖的武器结构大佬，怎么了？” “没……没有，没有。”顾尘连忙摆手低下头扒饭，肩膀却忍不住一抖一抖的。 常威打来福？ 他脑子里全是前世那部经典电影的画面！ 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介绍，还好。 在场这群大佬里，好像没有一个叫常威的。 一顿饭吃得是热火朝天，过后李怀德刚主动带人收拾干净。 当然了，一点点的剩菜都不存在。 一群老专家再次把顾尘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顾！吃饱了吧咱们接着说！” “你那个自焙电极的糊料配比！我们刚才算了算，用咱们的煤焦油灰分含量太高了，纯度怎么保证？！” 顾尘擦了擦嘴，胸有成竹解释道，“我们用低温干馏技术对沥青进行预处理！，先脱去大部分挥发性的杂质，提高固定碳含量！” 苏晨阳也挤了进来，“还有79式的火控系统，需要两套观瞄设备，在车体剧烈颠簸下你怎么实现稳定，咱们可没有米坚那种高精度的陀螺仪！” “苏老！我们不用高精度陀螺仪！” 顾尘朗声道：“我们用最简易的垂直摆式稳定器，配合机械解耦传动，一样可以实现二向稳定！” “虽然精度差一点，但结构简单皮实耐用，完全符合我们现有的工业水平！” 就这样在问答之间，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王卫国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三点！ “停！都停一下！” 他走过去，强行分开这群陷入魔怔的老专家，“同志们，别忘了咱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咱们是来参加评审会的，不是来听小顾同志一个人讲课的！” 王卫国此话一出，众人才如梦方醒，依依不舍的各自坐回去。 “顾尘同志，你继续。”王卫国示意道。 顾尘看了看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又看了看台下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他忽然笑一下说道，“王署长，各位专家。” “如果再这样一个个问题解答下去，别说今天，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环视全场后，顾尘声音陡然拔高，自信的发出邀请，“如果大家不放心，那就留下来！” “留下来亲眼看一看我们盛京军工厂，如何在这片土地上，亲手打造出这第一台五百吨的新式电弧炼钢炉！” “一台真真正正属于我们大夏自己的，世界上最强的炼钢炉！” 话音落下，会议室瞬间又安静下来了。 “啪！” “啪！啪！啪！” 良久之后，王卫国站起身，用力鼓着掌！ 紧接着，苏晨阳、李来福…… 所有专家，包括李怀德和余宏光全都站了起来，雷鸣般的掌声响整个会议室。 王卫国激动地走上台，站在顾尘的身边面向台下，大声问道：“大家还有没有疑问？！” 台下，孙建国看着身边一张张激动到涨红的脸，又看了看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年轻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孙建国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后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疑问！” 边上的苏晨阳松了口气，不料孙建国却话锋一转道，“但我持保留意见！” “这个新式炼钢炉如果要打造，我孙建国申请全程参与！” 第十五章 我全权交给你来负责！ 孙建国那一声石破天惊的“申请参与”，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转折？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后一秒就要缴械投降，还要主动加入“敌军”？ 顾尘也懵了，他凑到王卫国身边，有些不太理解的小声问道：“王署长，这位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对我有意见？” “哈哈哈！” 王卫国朗声大笑，他拍了拍顾尘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赞许：“小子，他这不是对你有意见，这是开始打心底里认可你了！不信你看看” 一边的苏晨阳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指着孙建国，笑得胡子直抖：“老孙啊老孙！我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呢！怎么这么快就投降了？” “就是！”李来福也跟着起哄，他怪声怪气地说道：“把我们这帮老家伙从四九城火急火燎叫过来，说是要找小顾同志麻烦的是你！” “现在第一个举白旗投降的，还是你！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孙工这叫审时度势！” “什么审时度势，我看就是脸皮厚！”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大家议论纷纷，嘴上说着孙建国“不要脸”，但话里话外都是调侃，没有半点恶意。 这些人都是各自单位或者工厂坐镇一方的大杀器，平时难得聚在一起。 这次要不是有着孙建国和王卫国的双重邀请，恐怕能来这里的连一半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本身负责的项目，足够重要！ 孙建国被众人说得是哼哼唧唧，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猛地一拍桌子，梗着脖子吼道：“笑什么笑！只要能把这个新式炼钢炉造出来，能把咱们自己的79式坦克搞出来，别说是我这张老脸，就是我这条老命当场搭进去，我孙建国也无所谓！” 一番措辞掷地有声，会议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孙建国话语里那股子决绝和赤诚给深深震撼了！ 因为他们也是同样的心情，从国家微末处走到今时今日有多么不容易，他们是深有体会的。 而且还有很多很多孙建国这样的老朋友，不止一次的牺牲在某些不知名的项目中。 顾尘的心头也是一阵滚烫，这才是老一辈革命家的风采！ 为了国家，为了理想，他们可以抛弃一切，包括自己的面子荣誉，乃至生命！ “咳咳！” 王卫国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让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同志们，时不我待啊！” 他重重一挥手，做出了最终决定：“从今天起，69式坦克项目，和以500吨新式电弧炼钢炉为核心的79式坦克项目，两个项目可以同时进行！” 此话一出，余宏光和李怀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再无半点疑虑，只剩下绝对的服从和燃烧的斗志！ 他们猛地站起身，齐齐挺直了腰杆。 “请王署长放心！我们盛京军工厂，一切听从指挥！全力支持两大项目！” “好！”王卫国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看向那群跃跃欲试的老专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们可都是咱们国家的宝贝疙瘩是老前辈，但在这两个项目上，总工程师是顾尘同志！你们可不能倚老卖老，跟他摆架子啊！” “王署长您放心！达者为师！”苏晨阳立马表态：“我们这把老骨头，就留下来给小顾同志打打下手，亲眼看看这世界第一的炼钢炉是怎么炼成的！” “对！我们都留下来！”李来福和其他专家也纷纷附和。 说不好听的，论起资历来或许顾尘比不上他们，但那只是现在！ 和顾尘请教的这段时间虽短，可每个人每个方面的问题都能得到有效解决，这才是顾尘的恐怖之处！ 在这些人心里，早已经把顾尘摆在一个极高的位置上。 王卫国点点头，又说：“今天的评审会就先到这里。晚上，我要和四九城那边进行紧急通话，详细汇报！” 顾尘连忙谦虚地说道：“各位前辈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他又转向王卫国问道“王署长，接下来的工作需要细化到很多方面，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先开一个内部的技术研讨会？” “好主意！”王卫国当即答应下来。 他立刻转向余宏光和李怀德，下达了命令：“老余，老李！你们两个，马上把咱们盛京军工厂所有的人员、设备、材料、技术储备，方方面面，都给我做一个最详细的总结报告！要快！我们要根据这份报告，来统筹安排两大项目的推进工作！” “是！” 余宏光和李怀德双双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保证完成任务！绝不出任何差错！” 说完，两人跟着王卫国，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 他们一路将王卫国恭敬地送到了招待所的房间门口，这才转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返回了厂里。 厂长办公室内。 “通知所有科室负责人！三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紧急会议！” 余宏光的指令一道接一道地下达，整个工厂的管理层被瞬间激活！ 他对面色凝重的李怀德说：“老李！保密和后勤！这是两大项目的命脉！也是最容易出乱子的地方！这两块，我全权交给你来负责！” 李怀德只觉得千斤重担压在肩上！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厂长你放心！如果哪方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随时批评指正！我老李要是掉链子，我自己枪毙自己！” 随着一道又一道的指令从厂长办公室发出，整个庞大的盛京军工厂，仿佛一头沉睡的雄狮，被彻底唤醒！ 从机关科室到生产车间，从仓库到食堂，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被动员了起来！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技术员们奔走在各个车间核对设备参数，工人们开始清理闲置的厂房…… 整个工厂，呈现出一幅前所未有、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第十六章 必须留！砸锅卖铁也得留！ 在刚才会议室中，顾尘肚子面对着平均年龄比他大三四十岁的国宝级专家，丝毫没有怯场的开口。 “苏老！”顾尘看向苏晨阳，目光灼灼道，“79式坦克的105毫米线膛炮就拜托您了！” “所有的高压弹道数据，身管自紧的工艺难题，还有配套的脱壳穿甲弹，我需要您亲自带队，把这个火力系统给我立起来！” “好！”苏晨阳激动得满脸通红回应：“这个任务我接了！” “李老！”顾尘又转向李来福：“您是武器结构专家！” “模块化装甲的挂载方式，炮塔的复合结构，还有火控系统系统的二向稳定，这些都是新东西，您必须帮我把这个骨架搭起来！” 李来福收起了玩世不恭，重重点头道：“没问题！” 孙建国看到两个老伙计都有任务，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孙工！”顾尘凝重看着孙建国道，“两大项目中最核心最基础的，就是500吨新式电弧炼钢炉！” “您是冶金和材料的行家，我需要您全程盯死，从炉体建造到特种钢材的冶炼，您就是这个项目的第一和最后一道关！您敢不敢接？！” 孙建国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这是何等的信任，“这个任务我孙建国接了！” “哈哈哈！”李来福当场就乐了，指着孙建国大笑道，“老孙！你不是持保留意见的吗？怎么抢任务抢得比谁都快？” 苏晨阳也跟着打趣老伙计，“就是啊！把我们这群老家伙忽悠来给小顾同志‘挑刺’的是你！现在第一个‘投降’的还是你，老孙你这脸皮可以啊！” “你……你们！”孙建国一张老脸涨成了紫红色。 他哼哼了半天，最后梗着脖子吼道：“保留意见，保留意见就不能干活了吗！这是为了国家！为了项目！你们懂个屁！” 这一夜的晚餐，又是在会议室吃的。 不过没有谁把心思放在吃饭上！ 所有人都在扒拉着饭菜，眼睛却盯着顾尘在黑板上写下的每一个公式！ 这场疯狂的研讨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十点！ 这群老专家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精神矍铄，双眼放光。 但顾尘不行了。 他再是重生者，这具身体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连轴转了两天，讲了近十个小时的话，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他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停停停！” 李来福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他猛地一拍桌子，冲着其他人吼道：“你们这群老家伙是不想睡觉了？！看看小顾！他都累成什么样了！他累倒了咱们找谁去？！” 这一声吼，让所有人都如梦初醒。 他们这才注意到顾尘那疲惫不堪的姿态。 “哎哟！我的错我的错！” “小顾同志，快回去休息！” 愧疚和后怕瞬间淹没了这群老专家。 他们七手八脚地围了上来，有的给顾尘拿大衣，有的去倒热水，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顾尘，一路把他送回招待所。 …… 与此同时。 厂长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 余宏光和李怀德并肩站在窗前，将楼下那“前呼后拥”的一幕，完完整整看在了眼里。 李怀德被震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苏晨阳！ 那是李来福！ 再加上平时自己都礼遇对待的孙建国等人！ 他们要是跺跺脚，整个龙国军工界都要抖三抖啊！ 但是现在他们像小学生一样，在顾尘面前恭恭敬敬。 “老李啊……” 余宏光沙哑地开口，掐灭了烟头后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狂热。 “看到没有？这样的人……别说是一个副厂长，就是他现在开口，要我这个厂长的位置，我余宏光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 李怀德沉默了许久许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敬畏。 “老余，这样的人物，咱们这个小小的盛京军工厂，真的……留得下他吗？” “事在人为！”余宏光猛地一拍窗台：“必须留！砸锅卖铁也得留！” 李怀德苦笑一声：“还是您的心宽，我想想办法……回头我打听一下小顾同志的家庭情况，看看他有没有对象。” “要是没有的话我发动关系，找个本地最漂亮温柔的姑娘介绍给他！” 余宏光一愣，随即眼睛爆亮！ “好！这个办法好！”他一拍大腿：“要是他娶了咱们东北的姑娘，在这儿安了家，那他可就是半个东北人了！” …… 招待所，王卫国的房间。 盛京市的两位主要领导一早就在等着拜访，现在才见上面。 “王署长，您这次来……动静可不小啊。”书记张正阳搓着手，试探性地问。 市长赵东涛更是直接，“王署长，我可听说苏老和李老他们都来了！那可是国宝啊！能不能……让他们也帮着指导一下咱们盛京军工厂的其它项目？” 王卫国刚和四九城通过话，得到了最高指示：两大项目就在盛京，全力推进！ 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笑了笑道：“张书记，赵市长，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明朗。再等一段时间，等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 两人都是人精，瞬间听出了言外之意！ 张正阳当即拍着胸脯表态，“王署长您放心，有什么需要我们地方支持的，人、财、物，请您尽管开口，我们地方一定全力支持！” 赵东涛也赶紧跟上：“没错！后勤方面我们保证，绝不拖盛京军工厂的后腿！” “好。” 王卫国笑着送走了这两人。 刚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顾尘正被那群老专家簇拥着送了回来。 顾尘的脸色确实十分疲倦，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笑着和几位专家大佬一一告别。 “苏老，李老，孙工，你们也早点休息。” “你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几人也叮嘱着推他进屋。 王卫国看着顾尘进了房间。 门刚关上，苏晨阳、李来福、孙建国三人，连想都没想转身直奔王卫国的房间！ “咚咚咚！” 第十七章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卫国刚端起茶杯，门就被敲响了。 他一开门，就看到这三位大佬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 三人鱼贯而入后，没有寒暄没有客套。 孙建国站在最前面，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愧疚和坚定。 “王署长！” 他“啪”的一个立正。 “我孙建国，向您做自我检讨。” 王卫国一愣，只听孙建国用洪钟一般的声音说道。 “小顾同志的理论设计，详细！缜密！我孙建国，心服口服！” “但我还是希望能在接下来的项目中，给小顾同志把把关！我申请进入项目组当他的助手！” 他死死盯着王卫国，生怕他不答应，拍着胸脯保证：“我保证绝对不摆老资格，绝对不指手画脚，绝对不给项目出一点幺蛾子！” 在座的三人心里都清楚，孙建国在会议室那句“申请参与”，更多的是一种被顾尘折服后的表态。 但从组织程序上讲，他作为这次评审会旗帜最鲜明的反对者，根本没有资格进入项目组！ “王署长！” 苏晨阳率先开口，他不想眼看着自己的老朋友，因为一时固执被关在国之重器的项目之外！ “老孙这脾气是又臭又硬，但他对技术的执着，对国家的忠诚没人能比，我苏晨阳愿意为他担保！” “我也担保！”李来福也跟着沉声道：“这个项目缺不了他的，论冶金和材料，咱们这些人里，他才是真正的行家！” 王卫国听着两人的话，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片刻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孙建国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却并没出声打扰，如果真的不能参加，那也是自己造成的。 “老孙啊。”王卫国的声音很平静：“上面对于你这些年，为国家军工事业做出的贡献是看在眼里的，也是绝对肯定的。” 完了！ 一听这话，孙建国就感觉是拒绝的前奏！ 这是组织上在给他发“安慰奖”啊，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委屈涌上心头。 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盛京乃至全国数的上技术专家，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两行滚烫的老泪，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 “够了。”他声音哽咽的回道：“有组织上这句话就够了。” 这辈子值了！ 就算不能亲身参与，能听到这句话也值了！ “哎哎哎！”王卫国一看他这样顿时哭笑不得，猛地一拍桌子道，“你哭什么呢，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这样可不行，咱们盛京军工厂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你老孙这些年在炉子边上摸爬滚打积累的经验，能让咱们的小顾同志，让整个项目少走多少弯路！” “你要是没什么意见，就准备进项目组吧。” 这一悲一喜的让孙建国当场就愣在了原地，眼泪还挂在脸上，表情却变得无比古怪。 王卫国这才说出了最终的决定。 “项目可以进，但有唱红脸的，就得有唱白脸的！”他指着孙建国：“你老孙，以后就是这个项目的‘白脸’，负责挑刺负责监督负责把关！” 他又看向苏晨阳和李来福道。 “你们两个也别想跑，你们带来的那些宝贝疙瘩还有徒子徒孙，也一并留下来，全部编入项目组！” “那我们手里的其他项目呢？”李来福皱着眉头问，那可都是国家级的重点项目！ “让道！” 王卫国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所有项目！全部为这两个项目让道！” 他看着被被镇住的三人，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 “这段时间，我也留在盛京军工厂，哪儿也不去！” 轰！ 这句话，不亚于一声惊雷在三人脑海中炸响！ 他们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项目！这是赌上了国运的惊天豪赌！是最高层亲自拍板的头等大事！ “王署长！” 三人猛地站起身，齐刷刷地挺直了腰杆，眼神里是燃烧的火焰！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王卫国让他们先回去休息，自己却久久未能睡下。 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但天还没亮，不到五点就猛地醒了过来。 他披上大衣出了门，想在院子里走走，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招待所清晨的薄雾中，一圈一圈地匀速跑步。 是顾尘！ 王卫国心中一动，也小跑着跟了上去，与他并排。 “你这个习惯，很好啊。” 顾尘看到他，微笑着放慢了脚步：“王署长，您也起这么早？” 他脸上没有丝毫疲倦，反而带着一丝兴奋：“睡不着，一闭上眼，全是图纸和数据。” 两人跑了一会儿，其他的专家也陆陆续续起了床。 简单的馒头咸菜小米粥，一群加起来几百岁的老头子，却吃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当一行人前往盛京军工厂时，刚走出招待所大门，所有人都愣住了。 门口，保卫科一整队荷枪实弹的战士，正笔直地站成两列！ 看到他们出来，带队的排长立刻上前敬礼：“报告首长！奉命护送各位前往厂区！” 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和战士们严肃的脸，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凛。 保卫工作，从现在就开始了！ 众人对于接下来的项目，更加期待。 …… 盛京军工厂，最高规格会议室。 余宏光和李怀德，早已喊来了厂里所有要害部门的负责人。 几十号人，一个个腰杆笔直端坐在台下，偌大的会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王卫国大步走上主席台。 顾尘跟在他身后，将两份连夜修正过的最终版设计图，郑重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王卫过接过图纸，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同志们！” “现在我宣布，来自四九城的最新指示！” 他举起一份图纸！ “79式坦克项目，正式命名为——【铁拳】！” 他又举起另一份图纸！ “500吨新式电弧炼钢炉项目，正式命名为——【熔炉】！” “啪啪啪啪！” 全场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过了好久，掌声才渐渐平息。 王卫国继续道。 “经最高层研究决定！【铁拳】与【熔炉】两大项目，总工程师由顾尘同志担任，并且顾尘同志在两大项目中，拥有最高技术决策权限！全厂所有部门所有人必须无条件配合！” 顾尘从座位上站起，向台下深深鞠躬。 “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不辜負大家的厚望！” 王卫国看着他重重点头，随即他的语气变得充满肃杀之气！ “同时宣布，两大项目保密等级，定为一级。” “从这一刻开始，盛京军工厂，全面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唰！” 余宏光，李怀德以及台下所有部门负责人，全体起立！ 他们挺起胸膛抬起右手，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震天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会议室的屋顶！ “是！” 第十八章 一个小数点都不许错！ 伴随着铁拳和熔炉两大项目在盛京军工厂启动，顾尘也迎来了最为忙碌的日子。 一大早就扎进铸造车间中，拿着图纸跟老师傅们争论浇筑口的最佳角度。 夜里八九点又来到锻压车间，站在几千吨的水压机旁，大吼着指挥天车吊运钢锭。 整个厂区从原料库到成品区，到处都能看到他在大冬天穿着单薄的衣衫。 孙建国也是一样，直接把家搬到了技术科，在办公角落摆了一张行军床。 整个技术科的十几名技术人员，吃喝拉撒全都在厂里！ 桌上堆满图纸，地上全是揉成团的废稿纸，烟灰缸堆得像小山一样。 但是谁也没叫过一句苦，没喊过一句累！ 这天下午，技术员张北潘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手里的资料研究半天，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他几步冲到孙建国面前，小声急促的开口道，“孙工！孙工！您快看这里的数据！” 孙建国正埋头计算，闻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瞪，“嚷嚷什么！保密纪律又忘了？！” “不！不是！”张北潘被他一吼有点无奈，赶紧指着图纸上的一个节点颤抖着开口，“孙工，这些资料……全都是顾总工给的吗？” “废话！不是他给的，难道是你天上掉下来的？”孙建国略带些不满的回道。 “可……可这上面的数据不对啊！”张北潘急得快哭了，“您看这里，五百吨的新式电弧炼钢炉，这个功率补偿和电极升降的控制逻辑，根本实现不了啊！” 他指着其中一串参数解释道：“这么大的功率，电弧根本稳不住，咱们的磁放大器根本反应不过来，这炉子开起来，怕不是一分钟就要跳闸八百回！” 孙建国闻言，眉头一皱。 他没有反驳，反而从自己那上锁的抽屉里，掏出了一个宝贝。 在会议室里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哗啦”一下翻到某一页，孙建国看了一眼，随即一巴掌拍在张北潘的后脑勺上！ “你个猪脑子！” 孙建国指着笔记本，一板一眼地转述着顾尘那天的原话。 “顾总工早说过了，谁让你死盯着磁放大器了？你看这里，优化变压器短网布局！用三相电磁感应原理自动平衡！我们是绕开了那个难题，不是去硬解！” 张北潘凑过去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套闻所未闻的理论，又看了看孙建国那宝贝一样的笔记本，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孙工……您……您真是宝刀未老啊！这您都想到了？” 孙建国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啪”一下合上本子，“我想个屁，这可是顾总工的思路，你小子快去干活，别在这儿碍事了。” 张北潘恍然大悟，回了原地继续埋头苦干。 他刚走没多久，梳着两条麻花辫的林雪丽，红着眼睛走了过来，“孙工，这没法算了……” “又怎么了？”孙建国一个头两个大。 “您看！”林雪丽把两张稿纸拍在桌上，指着上面截然不同的两个数字说道，“这是顾总工给的自焙电极糊料配方！” “可我按照咱们以前，从苏熊专家那里学来的热膨胀系数公式去算，算出来的结果和图纸上的要求，根本对不上！” “差太远了啊，这要真按这个比例做出来，电极在炉子里肯定得裂！” 林雪丽越说越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孙工！我学的就是这么算的啊！到底是哪里错了？” 孙建国接过计算结果，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这个问题顾尘好像没在会上讲过啊。 “这不对啊……”孙建国喃喃自语。 “可我真的就是这么算的呀！”林雪丽彻底绷不住了，金豆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哭什么！”孙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抓起那两张稿纸：“你跟我走，找顾总工去！” 锻压车间。 巨大的厂房里，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敲打声和工人们的号子声。 顾尘满头大汗，身上单薄的衬衫早就被汗水和油污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孙工？你们怎么来了？” 孙建国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心里一紧叮嘱道：“顾总工！你可得注意身体！你不能倒下！” “我没事！”顾尘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根本没顾得上寒暄，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浪费，“直接说，有什么问题？” 孙建国把林雪丽往前一推，“小林，你自己说！” 林雪丽鼓起勇气，把糊料配方和计算冲突的问题，飞快的说了一遍。 顾尘听完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一种极其严肃的眼神盯着她，“谁让你用苏熊的公式去算的？” “我……”林雪丽被他看得发毛：“那是教科书上的标准公式啊……” “标准？”顾尘冷笑一声，说道，“那是高纯度石墨电极的标准，我们用的是什么？是煤焦油沥青混合的自焙电极，分子结构、杂质含量、导热率完全是两码事！” 说着，顾尘指着林雪丽的鼻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 “从现在开始，忘了你教科书上那些东西，按照我的设计图纸和给定的系数去计算，不允许有任何更改，一个小数点都不许错！” 林雪丽被这股庞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张着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难道是以前的前辈们都错了吗？” 顾尘没有回答她，甚至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过身冲着不远处一个老师傅大吼。 “张师傅，我说了多少遍，那个基座的预制孔必须用三号钻头，你用二号的到时候炉体装配差了半毫米，咱们都得完蛋！” 吼完后，顾尘又一头扎进了和工人们的讨论中。 孙建国拍了拍被晾在原地的林雪丽道，“听到了吗？顾总工让你怎么算，你就怎么算，快回去继续！” “哦哦！”林雪丽懵懵懂懂地应着，抓着稿纸跑了。 孙建国没走，看着顾尘忙碌的背影，默默地卷起了袖子走上前说道，“顾总工，这里我熟，我来给你打下手！” 第十九章 怎么？你看上她了？ 整个工厂灯火通明，王卫国和余宏光披着大衣，来车间检查进度。 一走进锻压车间，就看到顾尘正趴在一张临时支起来的图板上，借着一盏昏暗的台灯，还在疯狂地画着什么。 而孙建国作为堂堂技术科一把手，像个学徒工一样在旁边磨着铅笔。 “顾尘！” 王卫国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语气中满是心疼的说道：“你不要命了，赶紧去休息！” 顾尘头也没抬，手里的笔“唰唰”作响，勾勒出一条条精密的线条。 “不行啊王署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熔炉的重要性。” “目前的一切都是地基，图纸上差的半毫米，放到实际建造中可能就是一厘米的差距，这种差距所带来的后果，谁都无法承受！” “我必须在开工前，把所有隐患全部扼杀！” 余宏光看着这一幕，悄悄把孙建国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老孙，你怎么不待在你的技术科，跑这儿来干嘛了？” “待在技术科？我还待在那儿干嘛？” 孙建国自嘲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满是皱纹的老脸说道，“老余，不瞒你说，我这大半辈子学的东西在顾总工面前，全都被推翻了！” “我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还不如老老实实跟在他屁股后面，现学现卖吧！” “什么？！”余宏光大吃一惊：“不会这么离谱吧？” “就是这么离谱啊！”孙建国重重地点头，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震撼，“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打死都不信！” “我们这群老家伙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和世界顶尖水平到底差了多远！” 余宏光彻底不说话了，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同时又觉得如今是多么幸运。 另一边，王卫国几乎是强行按住还要继续画图的顾尘，“你必须休息，这是命令！” “我……” 顾尘还想争辩，但刚起身就感觉排山倒海的疲倦感袭来，恐怕连走回招待所的力气都没了，于是只好苦笑着回道， “行，我就在隔壁休息室躺会儿。” 顾尘摆了摆手，晃晃悠悠地走进车间隔壁的简陋休息室，一头栽在行军床上。 几乎在倒下的瞬间就沉沉睡去。 王卫国悄悄拿起边上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关上了门。 余宏光和孙建国走过来，两人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王署长……” 余宏光低声解释道，“我们在顾总工面前，真的就像是刚入学的小学生。” 孙建国也补充道，“他脑子里装的东西，领先我们太多了。” 王卫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沉声下令道，“老余，老孙！你们两个听着！从现在开始，必须严格注意顾尘的工作时间！” “咱们这个项目，缺了谁都可以转，但唯独不能没有他！” “是！”两人齐齐立正敬礼，他们比谁都清楚，顾尘就是这两大项目的灵魂。 王卫国摆了摆手，准备返回招待所。 刚走出车间大门，迎面就撞上急匆匆赶来的苏晨阳和李来福一行人。 这群老专家人手一个笔记本，一个个满脸焦急。 “老王！顾尘同志呢？”苏晨阳劈头就问。 “你们又有什么问题？”王卫国一个头两个大。 “问题大了啊！” 苏晨阳拍着手里的本子，急赤白脸的说道：“设计图和理论，我们回去又捋了一遍，都懂了！可具体到实际操作，炉体砌筑的公差，那个电极糊料的配比，我们就拿不准了，这恐怕还得让顾总工来拿主意！” “对啊！”李来福在旁边重重地感慨，“我先前觉得顾尘这小子很牛逼，对吧？” “可我回去把我那点老底子全翻出来，仔仔细细看懂他这些设计后我才发现，他那不是一般的牛逼啊！他简直就不是人，是一个领先我们几十年的怪物啊！” 王卫国被这没头没脑的夸赞给气笑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休息室到，“他才刚刚躺下，你们要么明天再来！” 说完，他懒得再理会这群技术疯子，带着警卫往招待所走去。 苏晨阳几人虽然急得抓耳挠腮，但一看到休息室里顾尘疲惫的脸色，也只能叹了口气，决定在门口蹲守一会儿，等明天天亮再说。 可就在这时。 休息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顾尘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他看到窗外的几人愣了一下说道。 “苏老？李老？你们怎么站外面？” 他根本没给几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打开门，把他们全都拉了进来。 “来来来，都进来！有什么问题？咱们现在就探讨！” …… 招待所里。 王卫国接通了通往四九城的保密电话。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项目已经启动了，但还是缺人！严重缺人！特别是懂冶金和材料的顶尖人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老王，我们会尽快从全国调集人手。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全国各地都在大干快上，都需要人手！特别是这种专家，哪里都缺！” “我不管！”王卫国也来了脾气：“别人能缺，盛京军工厂不能缺！” 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我记得，刚从苏熊国留学归来的，是不是有一个叫苏晚晴的女工程师？在冶金领域极具天赋的那个！” “哦？”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确有其人，刚分配到钢铁研究院。怎么？你看上她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分！这个人，【熔炉】项目要了！立刻！马上！”王卫国斩钉截铁。 “你个老家伙……”电话那头笑骂了一句，但随即变得果断：“行！我马上签发调令！让她明天就去你那里报到！” 电话挂断前，那个威严的声音又补了一句。 “对了，老王。近期，四九城这边会给顾尘同志准备一份‘惊喜’。你安抚好咱们这位大天才，让他安安心心，留在盛京！” 第二十章 我哥是不是在米坚出事了？！ 红星胡同。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个头得有一米七的半大少年，背着绿色挎包一路小跑着进了胡同。 “王大爷，下棋呢？” “李大娘，今儿个炖啥菜啊？真香！” 这是十六岁的顾飞，也是是顾尘的弟弟。 顾飞一边和左邻右舍打着招呼，一边蹦跳着往家里跑去。 可刚拐到自家那个小小的院门口，他猛地刹住了脚步。 一辆刷着军绿色油漆的吉普车，正安安静静地停在他家门口！ 车身上的红色五角星，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顾飞满脸疑惑的嘀咕了一声，“这是谁开来的军车啊，怎么停我家门口了？” 推开斑驳的木门走进院子里，一股浓郁霸道的肉香味儿，“嗖”一下就钻进顾飞的鼻孔！ 顾飞惊讶的“哎呦”了一声！ 也不怪他惊讶，这年头物资何等紧张。 别说这种肥肉煸炒的焦香，放在一个寻常人家里，一个月能见一次荤腥都算是烧高香了。 他家的院子是标准的独门独户小四合院，青砖灰瓦，院里还搭着葡萄架。这 在红星胡同里，也算是独一份的体面。 “今天是谁家不过日子了啊？” 顾飞一边往里冲，一边扯着嗓子开心的大喊道，“快把肉都拿出来，可要馋死我了！” “臭小子！就知道吃！” 厨房的门帘一掀，顾青山探出头来，身上还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 顾飞嘿嘿笑着凑到厨房门口，“爹呀，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您老怎么舍得动刀子了？” “家里来了贵客！”顾青山瞪了他一眼，手里的大铁勺还在往下滴着油花，“你赶紧进去打个招呼去，要好好说话！” 顾青山是炊事班退役的，一手炒菜的本事炉火纯青。 家里但凡逢年过节，或者来了重要客人，那必定是他亲自掌勺。 顾飞一听有客人，掉头就朝正屋里走。 刚走两步，又听见父亲在背后嘱咐道，“进去说话注意点儿，别没大没小的！” 顾飞应了一声，推开了正屋的门。 屋里坐着两个穿着军装的陌生男人，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腰杆笔直一看就气势不凡。 母亲赵月如正局促不安地坐在一边，陪着两人说话。 “妈，我回来了。” 赵月如见儿子进来，赶紧冲他招手道，“快来小飞，这是你爸在部队的老领导。” 顾飞瞬间变得乖巧起来，立正站好字正腔圆的开口，“叔叔好！” 他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两身笔挺的军装，眼珠子一转顺手拎起桌上的暖壶，给两位客人添水。 “哎，好孩子。” 两人点点头，笑着应了一句。 顾飞添完水也不走，直接搬了个小马扎就坐在桌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两名军人哪里看不出这小子的心思。 其中一人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冯凯，在装备部工作。” 另一人也跟着缓缓开口，“我叫刘明智，警备区的。” “冯叔叔好！刘叔叔好！”顾飞嘴甜地又叫了一声，紧接着便迫不及不及待的问道，“冯叔叔，刘叔叔，你们那儿最近还征不征兵啊？” “啪！” 赵月如没好气地在顾飞后脑勺上抽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刚上高中就想这个！” 冯凯和刘明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冯凯摆摆手道：“弟妹别打孩子，小伙子有志气是好事。” 他转头看着顾飞语重心长劝道，“小飞啊，现在不征兵才好，不征兵就意味着咱们国家和平安稳，老百姓都能过好日子。” 顾飞闻言，却有点不太乐意地撇撇嘴说道。“可我听说北边和南边都不安稳，依我看就该一下子把他们全打服打怕。” 刘明智听着来了兴趣，“哦？你小子很想当兵吗？” “当然想了！”顾飞一挺胸脯，眼睛都在发光。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就在这时，顾青山端着两大盆热气腾腾的菜走了进来。 一盆是土豆烧肉，一盆是白菜炒肉片，看着油光锃亮，闻着香气扑鼻！ 顾飞的口水一下就流下来了。 “老顾啊，你家老二吵着要去当兵呢。”刘明智笑着说。 顾青山闻言看了顾飞一眼，顾飞立马脖子一缩老实了，他可不想挨老子的揍。 片刻后，却听见顾青山叹了口气道， “连长，指导员啊，这小子即便是想当兵是好事，我不拦着他。” 放下菜，顾青山解下围裙，然后从边上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珍藏的二锅头放在桌上道， “说实话啊，我当时就特别后悔，不该那么早退下来……”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冯凯拍拍他说道，“赶紧吃饭吧，你这手艺，我们可是想了好多年了！” 赵月如见状，起身就要去厨房端饭，准备去隔壁小屋自己吃。 “哎！弟妹！你别走啊！” 冯凯当即开口拦住她，“老顾，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都是革命同志，没那么多旧社会的规矩，弟妹要是不上桌，我们这顿饭可就不吃了！” 赵月如一脸为难地看向顾青山。 “连长都发话了，你就坐下一起吃吧。” 赵月如这才无奈在桌边坐下。 顾青山把珍藏的二锅头给三人都倒满，顾飞在旁边看得眼馋，舔了舔嘴唇道，“爹，我也想喝点。” “你个臭小子！”赵月如的巴掌又要扬起来。 “哎！”顾青山却笑着按住了媳妇的手，“孩子也大了，喝点就喝点吧，不过以后不许偷着喝。” 顾飞顿时大喜，兴奋地拿过一个小酒盅。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气氛热络到了极点。 冯凯放下手里的酒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斟酌了许久才用一种试探的语气开口道。 “老顾啊，你最近跟大儿子联系没？” “哐当”一下，顾青山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屋子里刚刚还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 他缓缓放下酒杯，拿了几十年炒勺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发抖，“没……没怎么联系。” 顾青山抬起通红的眼睛盯着冯凯结结巴巴说道。 “连长……有什么消息的话，你们……你们就直说吧，我我能承受得住！” “砰！” 话音刚落，身旁的赵月如眼前一黑，身体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 “妈！”顾飞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母亲！ 赵月如的脸色变得煞白，死死抓着二儿子的胳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飞看着父母这副模样，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失声喊了出来。 “我哥是不是在米坚出事了？！！” 第二十一章 真有事儿，也是大好事 “哎呀！” 顾飞的喊声让冯凯吓了一跳，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摔了。 “你这孩子瞎嚷嚷什么，我还啥都没说的，你就这么激动，你大哥怎么可能出事儿，你就放一千个一万个心，我出事了他都没事。” “就是！”刘明智也赶紧在一旁，用特别严肃的语气补充道，“顾尘同志好得很，你们千万别在这儿自己吓自己！” 听这两人的解释，赵月如刚要散掉的魂儿才慢慢收回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是身子依旧抖得像是筛糠。 顾飞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先入为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对不起啊……” 顾青山悬到嗓子眼的心，也“咚”一下砸回了肚子里，不过却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眼前这两位老领导虽然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但谁又敢肯定老大不是在其他方面有了问题呢？ “你还愣着干什么，扶你妈先回屋里休息，在床上好好躺着。”顾青山冲着顾飞低声吼道。 “哦哦！” 顾飞嘴上应着动作也是飞快，扶着浑身发软的赵月如，慢慢走进了里屋。 正屋的门帘一放，桌上的气氛瞬间又沉了下来。 顾青山没有再去碰那两个酒杯，抓起桌上的二锅头瓶子拧开，直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咕咚！” 他仰头一口闷下，辛辣的酒液烧得他喉咙火辣辣的疼。 但顾青山对这一切恍若未觉，重重放下酒杯后，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冯凯和刘明智问道。 “连长，指导员，现在这儿只有我一个人了！” “老大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们放心大胆地说，我顾青山挺得住！” “你个老顾！” 冯凯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气笑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下：“都说了没事就没事，你非要往坏处想？”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神秘的笑道：“如果真要说有事儿的话……那也应该是天大的好事！” “老冯说的没错。”刘明智在旁边附和道：“真有事儿，也是大好事。不过……” 他摇了摇头：“这件好事，现在还不能跟你细说。” 顾青山彻底懵了。 又是好事？ 又不能说？ 这到底是闹的哪样？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他的老连长和老指导员，早就一人一拳上去了！ “我们这次来是带着任务的。”刘明智看着顾青山惊诧的眼神，缓缓说道。 “任务？”顾青山皱眉问道。 “对。”刘明智郑重地点头，“我们希望能在你家里，给你们拍一张全家福，然后由你们亲手写一封家信。” “这封信和这张照片，”冯凯接过了话头，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会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你大儿子的手里！” 顾青山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不是傻子！ 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别说炊事兵不是兵，他当炊事兵的时候，一样是身兼数职！ 最快的速度？ 家信？ 照片？ 这不是还在米坚能有的待遇，而且只怕不仅仅是回国…… “他……”顾青山激动地抓住了桌子边缘，难以置信的颤抖着问道，“老大他……他回国了？！” “既然回来了！既然他回来了！” 顾青山再也压不住情绪，声调陡然拔高，“他为什么不回家里，为什么！” 这声压抑的质问，让冯凯和刘明智都沉默了。 冯凯长叹了一口气道，“老顾，来之前我们就猜到，你肯定会这么问。” 他站起身拍了拍顾青山的肩膀，神情无比严肃， “我可以用‘保密纪律’四个字来敷衍你，但组织上托我转达你一句话。” 冯凯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沉重无比的责任：“顾尘同志，现在正在进行一项，我们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秘密项目！” “我们的任务，是保证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你们……” “应该是你们全家，就是他最重要的后勤保障，是这个项目里，最重要的一份子！” 话没有说透，但顾青山全听懂了！ “秘密项目……” “顾尘同志……” 顾青山呢喃着重复着这几个字，怨气和担忧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行滚烫的热泪，“好……好……” 他哽咽着扭过头连连点着道，“只要他没事就好，只要他是在为国家做贡献……我……我都能理解！我理解！” 对于顾青山这一代人来讲，是先有国才能有家。 太多的大道理，或许他不明白，但他只知道当初上战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肯退缩的。 “这就对了！”冯凯和刘明智同时起身。 “行了，你们赶紧准备一下。”冯凯说道：“先去把家信写了，把小飞和你媳妇叫出来，待会儿会有人专门过来给你们照相。” “哎！好好！”顾青山抹了把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连长，指导员，你们就在这儿坐着，给儿子写封信，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没必要遮掩！” “少废话！”冯凯瞪了顾青山一眼道，“让你写你就赶紧写，我们还有其他事儿，一会儿再进来！” 说完，冯凯和刘明智不再多留，迈着大步径直离开了顾家。 两人来到院门口，拉开了那辆军绿色吉普车的后座车门。 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留着小平头，二人进来他都一言未发。 这是上级给临时配备的的警卫员，俩人只知道叫小马。 刘明智回头看了一眼顾家的小院，又看了看吉普车后座上堆得满满当当，连帆布都差点盖不住的物资，不由得松了口气。 “老冯，幸亏啊！”他苦笑着拍着胸口说道，“幸亏咱们没有先把这些吃的喝的拿进去！要不然，以老顾那个又臭又硬的性格，恐怕当场就把咱们连人带东西一起轰出来了！” 冯凯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以为待会儿拿进去他就能留下，咱们等会儿就准备着速战速决，事情办完之后，东西丢下立马走人！” 第二十二章 大哥一定是立大功了！ 刘明智长叹了口气：“这个老顾，真是没得说。当年在炊事班都能立下大功，这品行……啧啧。” 联想到这次上级分配任务的时候，刘明智还很奇怪，但只听说了那么一点点的边角料，他又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曾经的下属。 顾青山有一个好儿子呀。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内心的好奇： “你说，他家老大到底干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值得咱们这么慎重对待？” 冯凯当即一个眼刀飞了过去，皱着眉骂道。 “老刘！你不要命了！这事儿能在这儿说吗！” 他用眼角余光，重重地瞥了前边开车的小平头一眼。 “要不是小马在这儿，但凡换上其他任何一个司机！我老冯今天一定把你这个老家伙，亲手举报到保密科去！” “错了错了！”刘明智连连摆手，那股子领导的威严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讨饶的表情：“我错了还不行嘛！谁叫你是我的老指导员呢，这都刻进骨子里了。” 刘明智当然知道这番话是说给小马听的，不过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好奇，并没有往深入打探的心思。 …… 顾家的正屋里。 赵月如的魂儿还是没全回来，她紧紧抓着丈夫顾青山的手，一脸的不敢相信：“他爹，你……你刚才不是在骗我吧？你可别吓我啊！” 顾青山哭笑不得，反手握住妻子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我的好媳妇儿，我哪里敢骗你！那可是两位老领导亲自上门啊！千真万确！” 这要不是连长和指导员亲自登门，顾青山觉得自己真不一定相信。 而且他知道两人能这么郑重其事，一定说明老大的分量不轻。 至于说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那是一定会有的，但顾青山并没有和妻子儿子说明。 这份担心，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哇！” 顾飞这会儿彻底活了过来！ 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亢奋！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眉飞色舞着说道。 “爹！妈！大哥一定是立大功了！当大英雄了！我就知道！等我高中毕业，我也要去当兵！我也要当大英雄！” “啪！” 赵月如又是一巴掌，精准无比地抽在了他的后脑门上。 “成天当兵当兵！你脑子里就没点别的！那么能耐，要不把你老子也拉回去当兵吧！” 顾飞捂着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爸……我爸本来就是当兵的……” “行了！”顾青山赶紧打了圆场，瞪了儿子一眼，这小子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臭小子，还不快拿纸和笔！让你妈先说！想说什么，都写上去！” 赵月如轻叹一声，刚才的惊吓变成了无尽的思念，眼眶又红了。 她抓着顾飞的手，开始絮絮叨叨： “小飞你写，就问你哥……问他在米坚那几年，过得好不好……吃没吃苦……” “现在回来了，吃的怎么样，穿得暖不暖和……工作累不累……” “还有……还有，问问他，有没有……有没有给找个媳妇儿？” 刚说几句，旁边的顾青山就在那儿连连叹气。 赵月如当即瞪了他一眼：“你叹什么气！我还没说完呢！” 她又拉着顾飞，继续唠叨了起来。 顾飞拿着笔，一笔一画写得飞快。 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几年前，大哥作为公派留学生，胸戴大红花，意气风发离开这条胡同的场景。 顾青山也时不时的插上两句，但却总被赵月如掩盖，非要先写她说的话。 顾飞吧，还是能分得清家里的大小王的。 这一写，就是足足半个小时！ 等赵月如停嘴，三人围着桌上摊开的整整六张信纸。 赵月如看来看去，总觉得写的有点少，“这就完了？是不是还有啥重要事儿没说的？” 顾青山内心苦笑一声，当即叫起了冤屈，“我的好媳妇儿！这都六张纸了！里边只有十分之一是我问的！剩下全是你的唠叨！这还少啊？” 顾青山的话音刚落，外边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老顾，是不是在背后说弟妹坏话呢！” 赵月如狠狠横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顾青山还是看明白了眼神中的意思。 只怕等两位老领导走以后，自己少不得得遭点罪。 等冯凯和刘明智推门进来，赵月如才不好意思地站起身，红着脸说道。 “两位领导抱歉，刚才……我有些失态了。” “没事没事！弟妹！”冯凯连连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都能理解！换了谁都一样！” 他说的是心里话，要是能把顾尘换成自己儿子，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刘明智从随身的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照相机，一边组装一边说道。 “来！都准备好！给你们一家三口拍张照！” 等顾家三人在客厅中间站好。 顾飞灵机一动，指着桌上还没撤走的饭菜：“刘叔叔！要不咱们就坐在这餐桌旁拍照！这多喜庆！多有烟火气！” “哈哈哈哈！这个好！”刘明智大笑：“这小子有想法！就这么拍！” 他又摆弄着相机，指挥着顾家三人：“来，都坐好！老顾坐中间！小飞靠左边一点……对！弟妹往右边一点……好了！都看镜头！笑一笑！” “咔嚓！” 闪光灯猛地一亮，这个珍贵的瞬间被定格。 顾青山搓着手，一脸期待地问：“那个……领导，这照片洗好了，能不能……给我们也留一张？” “没问题！”刘明智爽快答应。 “太好了！”顾青山立马来了精神，一把抓起桌上剩下的那半瓶二锅头：“来！连长！指导员！今天高兴！咱们必须把这瓶喝完！继续喝！” 冯凯和刘明智对视一眼，却同时坚决地摇了摇头。 冯凯按住了顾青山倒酒的手：“老顾，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不喝了。” 顾青山当即红着脸反对，还提到以前的事情。 “哎！这哪儿行！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您二位当年，那都是两斤打底都不在话下的！这会儿咱们三个人，连半斤都没喝到呢！” 第二十三章 你小子，还想不想当兵了？！ 冯凯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摆了摆手道：“老顾，不瞒你，不能多喝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腰，“你以为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从一线转到现在这个岗位？” 一句话，让顾青山瞬间沉默了。 他倒酒的手僵在了半空。 当初在战场上，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来的？ 多多少少的，都留下了一身的后遗症。 他自己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提前退役回了地方…… “好。”顾青山缓缓放下了酒瓶，强笑着点了点头，“那……那就改天再说。” 之后，双方谁也没再提起顾尘的名字。 可当顾家三口，再送两位老领导出门的时候，却全都愣在了院子门口！ 只见刚才还空空如也的院子里，此刻竟堆起了一座小山！ 一袋袋码得整整齐齐的白面！ 一桶桶黄澄澄的豆油！ 甚至还有两条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起码几十斤重的猪肉！ 米面粮油，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顾青山的脸“腾”一下就涨红了！ “连长！指导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一把拦在两人面前，气的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腔调，“我顾青山还没老到走不动道，你们这是在打我的脸！” “是啊！领导！这可使不得！”赵月如也急了，冲上来就要把东西往外推，“我们不能要！无论如何都不能要！” 顾飞也傻眼了，跟着一起反对道，“冯叔叔，刘叔叔，快拿走！我们家不缺这个！” “反了天了！” 冯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铁血的威严，然后猛地一跺脚，冲着顾青山爆喝一声，“顾青山，给我立正！” “是！” 顾青山想都没想，多年留下的本能让他“啪”一下，并拢双脚立正。 “你……”顾飞一看父亲被训，急得还想上来阻拦。 冯凯看都没看他，恨铁不成钢的冲着顾飞低吼，“你小子，还想不想当兵了？！” 顾飞瞬间僵在原地，这下可把他拿捏住了。 “想当兵！就要听指挥！这是你上的第一课！” 冯凯的声音不大，却让一家三口谁也不敢再动弹一下。 在顾家三人那复杂无比的目光注视下，冯凯和刘明智看都没看那些物资一眼，迈着大步快速离开院子。 就在两人迈过门槛的那一刻。 刘明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冲着僵立在原地的顾青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顾别送啊，咱们以后还会常见面的。” 军车“嗡”的一声，消失在了红星胡同的尽头。 赵月如看着院子里那堆积如山的物资，“这么多东西，这可怎么办啊？” 顾青山沉默地站了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先放着吧，到时候看看胡同里谁家实在过不下去了，咱们……就拿点出来，帮衬一把。” “唉……”一声少年人的叹息，突然在旁边响起。 顾青山一愣，转头看向儿子：“你小子，又叹什么气？” “没事儿……”顾飞踢着脚下的石子，闷声闷气的说道，“就是觉得，好像跟我哥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你这个臭小子！” 赵月如走过去，又好气又好笑的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 “那可是你亲哥，跟他有什么好比的？快点搭把手，把东西搬进屋里去！” 军绿色的吉普车一路出了红星胡同后，并没有直接返回，反而是七拐八绕，在市里一连走了几条街，又绕了两三个大弯儿。 最后才停在了一栋戒备森严，外表却毫不起眼的灰色小楼前。 经过了一层又一层，严密到令人窒息的手续和身份验证后，冯凯和刘明智两人被请进了一个简单的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那是真的简单到了极点。 一盏昏黄的灯泡，两张掉漆的桌子，几条长板凳。 两人从进来就没再说话，笔直坐在凳子上等了半个多小时。 “吱呀”一声。 一位身穿中山装面容和蔼的老者，推门进来，笑着对两人点了点头道，“辛苦了。” “不辛苦！” 冯凯和刘明智迅速起身，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坐。”中山装老者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 “这次去老顾家里，还顺利吗？” 等二人坐下后，老者坐到他们对面，微笑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冯凯按照先说好的，开口汇报道。 “报告首长，顾青山一如既往，炊事班的手艺没丢，炒的菜还和以前一样好吃，就是稍微有点偏咸。”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家三口的生活习惯、社会关系，和我们之前掌握的情况相比，都没有太大变化。” “最后，”冯凯着重强调了一句：“他家老二顾飞，思想很积极，非常非常想当兵。” 老者听到这儿，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轮到刘明智开始汇报，再去顾青山家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工作。 “报告首长，顾家三口的精神状态很稳定，对组织的信任度极高，我们对红星胡同的背景也做了排查，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异常，也并没有发现被渗透的痕迹。” 说完，他从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刚刚拍下的照片，和那六张写得满满当当的信纸。 “这是给顾尘的家信和全家福。” 中山装老者接了过去，他先是带着笑容，仔仔细细看完那封信。 接着，老者视线停留在照片上，看着那一家三口在饭桌前，既局促又幸福的笑脸。 “不错啊……”老者轻声感慨：“真不错。” 他将照片和信纸一丝不苟地叠好，珍重地放进了桌上的一个牛皮纸袋里，然后起身。 冯凯和刘明智也立即起身！ 老者脸上的温和笑容收敛，严肃说道。 “等再过一段时间，等事情有些眉目了，你们两个还得亲自出面做通顾家人的工作，让他们搬到军区大院去住！” “后续的一些具体工作，到时候再说。” 冯凯和刘明智猛地一碰脚跟，抬手敬礼，声音洪亮回道： “是！” 第二十四章 车来就可以，人就不用来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 中山装老者摆了摆手笑着道，“你们俩也辛苦了，先回去吧。” “是！” 冯凯和刘明智再次敬礼，转身告辞离去。 昏暗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老者一人。 他就在原地安静地坐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过了几分钟后，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三声带节奏的敲门声。 “请进。”老者开口道。 门被推开，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 一身洗得半旧的苏式布拉吉连衣裙，梳着两条整齐的麻花辫。 五官精致，气质却清冷如冰。 走到房间中央，她一并脚跟立正敬礼，“报告首长，苏晚晴前来报到！请指示！” “坐吧。”中山装老者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 “是。”苏晚晴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你在苏熊国，学得怎么样？”老者温和问道。 苏晚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回忆，而后如实答道，“报告首长，苏熊在重工业领域，特别是冶金方面，确实比我们先进很多，我在那里的进步很大。” 锁着，苏晚晴眸子里闪过一丝热切，“我之前接到命令，说要前往盛京军工厂，援助一个重点项目，请问我现在，能看项目的相关资料吗？” 老者听了却缓缓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行。” 苏晚晴一愣。 “这个项目，” 老者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保密级别非常高。” 苏晚晴的心下一沉，随即又是一喜，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老者将桌上一个封好的牛皮纸袋，推到她的面前。 “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带过去。” “今天就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当面交给盛京军工厂的王卫国总署长。” 老者盯着她的眼睛：“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该问的一句也不要问，到了地方会有人安排你的一切，能做到吗？” 苏晚晴虽然满心疑惑，但她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起身敬礼！ “一切服从命令，坚决完成任务！” …… 不多时，苏晚晴已经坐在了南下盛京的火车硬座上。 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牛皮纸袋，一刻也不敢松手。 在她的左右两边，还各坐着一名穿着便服，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警卫。 她没有拆开信件和照片，却却对那个神秘的盛京军工厂，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 盛京，招待所。 王卫国接到了来自四九城中山装老者的电话。 “老王，人我给你派出去了，苏晚晴今天夜里就能到。” 电话那头的声音中带着意思喜悦道，“还有我说给顾尘那小子的‘惊喜’，也一并带过去了。” “哈哈哈！好！太好了！”王卫国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应道，“我这就安排人去接！” 挂断电话，他立马拨通盛京军工厂的内线。 “老余吗？你马上给我派一辆吉普车过来！夜里跟我去火车站接个顶尖专家！” 电话那头的余宏光，语气为难的回道，“王署长这……这吉普车……” “吉普车怎么了？！”王卫国眉头一皱。 “吉普车被顾总工派出去拉特种耐火土了，说是今天必须拉回来，不然耽误工期！”余宏光陪着笑回道。 王卫国气得一拍桌子问道，“你们厂那两台大解放呢？” “王署长您可别提了！”余宏光都快哭了：“我刚想说开大解放去，结果被顾总工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说那破车速度太慢！一个来回得两天！他等不起！非逼着吉普车去……” “不用了！我找地方协调！” 不等他说完，王卫国“啪”一下就挂了电话。 这可不是生顾尘的气，而是在生气现在的大夏，还是落后太多啊，亟需追赶啊！ 王卫国转手给市长赵东涛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赵东涛一听是王署长要借车，二话不说满口答应！ “王署长您放心！我马上给您协调一辆最好的，保证不耽误您接专家！” 王卫国刚道了声谢，赵东涛就顺杆爬了上来：“那个王署长，您看我能不能跟您一块儿去接人？我也好当面欢迎一下专家嘛……” 王卫国识破了他的心思，冷哼一声道：“车来就可以，人就不用来了！” …… 另一边，军工厂厂长办公室。 余宏光刚挂断王卫国的电话，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抓起大衣就往锻压车间冲！ 刚进车间，就看到顾尘正顶着两个比熊猫还黑的眼圈，趴在图板上跟几个工人吼着什么。 “顾总工！顾总工！”余宏光跑了过去。 “又怎么了余厂长？”顾尘头也没抬，声音沙哑得像拉风箱。 “王署长刚才来电话了！要借吉普车！说是夜里要去接一个顶尖专家！” “哦。”顾尘应了一声。 “哦？！”余宏光急了：“吉普车被你派出去了啊！” 顾尘这才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派出去了啊。怎么了？” “我的顾大总工啊！”余宏光都快给他跪下了：“你还说怎么了？！” 他指着顾尘那张苍白得吓人的脸，痛心疾首：“你又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吧！王署长接人！那肯定是要顺道拐过来看你的！他要是看见你这副不要命的样子！我们怎么跟他交代？！啊？！” “顾总工！你必须去休息！” 孙建国也冲了上来，急得直跺脚！ 他这辈子没这么怕过，他怕顾尘真的一头栽倒在车间里！ 苏晨阳更是直接，他一把抓住顾尘的胳膊，声音洪亮地吼道：“顾尘！我不管你是总工程师还是谁！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 “你如果再不去睡觉！这个项目！我们这帮老骨头……” “就不干了！” 这声威胁，比什么命令都管用！ 顾尘看着这群围着自己、满脸焦急的老专家，他知道是真的到极限了。 “好好好！”他举起双手，无奈地投，“我这就去休息！我去休息还不行吗！” 但他却没有走向招待所，而是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工厂临时安排的那间办公室。 第二十五章 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我就在这里的行军床上躺会儿就行，” 办公室门前，顾尘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小林，很认真的叮嘱道：“小林，王署长如果来了，你必须第一时间喊醒我，我找他有事，听到了吗！是必须！” “啊？……是！顾总工！”小林支支吾吾地答应了下来。 顾尘推开办公室的门，扑到那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连鞋都没脱，头一歪瞬间就睡死了过去。 小林在门口站了两秒钟，拔腿就往外跑！ 他一路冲到余宏光和李怀德面前，急得结结巴巴的说道，“余厂长，李厂长，顾总工他睡下了，但是，但他让我等王署长来了，必须叫醒他！” “你敢！” 余宏光眼睛一瞪，“你小子别捣乱，天塌下来也得让他睡，这是死命令！” 李怀德长长叹了口气，满是感慨的说道，“顾总工他一个人，操着我们全厂的心啊！” 旁边的李来福愧疚地低下了头，他手里还攥着那个密密麻麻记满新问题的本子。 “唉！”他重重捶了下自己的大腿，恨铁不成钢的骂着自己，“说到底还是我们这把老骨头不够用啊，跟不上他的思路，要不然哪至于让他一个人这么辛苦！” 孙建国什么话也没说，偷悄悄地拽了一下苏晨阳的袖子，来到边上的角落里。 “老苏，”孙建国压低了声音，咬着后槽牙说道，“等会儿老王来了，咱们俩个……一起上！” “干嘛？”苏晨阳迷糊的反问。 “叫苦！要人！”孙建国哼了一声，“我们这帮老家伙脸皮厚，我们去叫，总不能真让这小子一个人把天给扛了吧！” 苏晨阳一愣，随即又重重点头道：“好！咱们一起！” …… 天色完全黑透了，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北风。 盛京火车站。 王卫国本来说好派警卫去接人，但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最后亲自开跟着来了。 火车晚点半小时，等下车的人群出现时，王卫国一眼就看到在人群中气质卓然的身影。 苏晚晴穿着苏式连衣裙，背着一个简单的帆布包。 王卫国在警卫陪同下走上前问道，“苏晚晴同志？” “报告王署长！苏晚晴前来报到！”苏晚晴看到他也立刻认了出来，马上立正回话。 “好同志！一路辛苦了！”王卫国还了个礼道。 苏晚晴没有过多寒暄，她还牢记着中山装老者的命令，从帆布包的夹层里，取出了那个密封的牛皮纸袋。 “这是上级托我，必须当面交给您的！” 王卫国接过纸袋，没当面打开看，而是珍重地放进怀里，带着苏晚晴出了车站，拉开车门道：“先上车，我送你去招待所，好好休息一晚。” 苏晚晴却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和气质一样清冷。 “报告王署长，我在火车上休息够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还是先带我去厂里看看项目吧。” 王卫国怔了一下，而后满意的点头大笑，“那好，咱们现在就去盛京军工厂！” 吉普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军工厂门外。 即便是王卫国亲自坐在车上，哨卡的战士依旧没有半点含糊。 检查证件！核对命令！电话通报！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重重检查，层层验证！ 苏晚晴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到底是什么项目？！保密级别高到了这种地步！ 吉普车终于驶入厂区。 苏晚晴想起自己学的冶金和材料两大专业，心中更加好奇。 车刚停稳。 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车间门口的几个人，当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孙建国！ 那不是……那不是国内冶金材料方面泰斗级的大佬，孙建国孙工吗？！ 她正准备上前问候。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彻底傻眼了！ 只见孙建国和苏晨阳两人，根本没看她这个“专家”一眼，而是猛地冲了上去，一左一右，“绑架”似的架住了刚下车的王卫国！ “老王！你可算来了！” “你必须给我们加人！不加人的话这项目没法干了！” “我们这把老骨头没用啊！”孙建国苦着一张脸，叫苦连天的说道，“我们只会给顾总工添麻烦！拖后腿！你得给我们派真正能干活的人来！” 王卫国被这两人拉扯得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两个老活宝！” 他指着身后一脸懵逼的苏晚晴：“这不是给你们派人来了吗？” “而且！还是刚从苏熊国回来的顶尖专家！” 孙建国这才注意到苏晚晴，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专家？怎么……这么年轻啊？” “你个老糊涂！”苏晨阳在旁边没好气地提醒他：“你别忘了！顾总工可比她还年轻！” 孙建国老脸一红。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 王卫国刚要开口。 苏晚晴却抢先一步，快步走到孙建国面前，激动地微微鞠躬： “孙老您好！我叫苏晚晴！我上学的时候，您的论文……可是我的必读教材！您是我的偶像！” 她清冷的脸上泛起红晕，兴奋地问：“这个项目，是不是……就是您老人家负责的？” 孙建国一听这话，吓得连连摆手，后退了两步！ “不不不！姑娘你可千万别误会！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哈哈哈哈！”一旁的李来福大笑起来，打趣道：“这要是让老孙负责，他家祖坟都得冒青烟！” 孙建国被噎得直翻白眼，哼了一声。 “我……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等众人来到那间戒备森严的保密会议室。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首先是由于宏光和李怀德，向这位新来的苏熊专家介绍两大项目的概况。 “……【铁拳】项目那边，苏老和李老他们正带人攻关。您主攻的是【熔炉】项目，这个项目现在是重中之重，顾总工他……” “……所有的核心数据，都必须经过顾总工的签字才能下发车间，顾总工的意思是……” 苏晚晴坐在那里，清冷的脸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顾总工”？ 又是“顾总工”！ 从她进厂开始，这三个字就没停过！ 第二十六章 可以开始了吗？ 苏晚晴强忍着疑惑，等余宏光和李怀德介绍完毕后，才清冷地开口：“二位厂长，谢谢你们的介绍。请问……你们口中的这位‘顾总工’，他人在哪里？” 王卫国闻言，看了一眼手表，也有些好奇：“对啊，老孙，那小子呢？是不是又钻进一线车间，拉都拉不出来了？” “哎！” 孙建国一听这个，重重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王署长，您可别提了！他没去车间！” 他指了指隔壁办公室的方向，一脸后怕：“我们……我们硬是把他赶去办公室睡觉了！” “什么？”王卫国一愣。 “您是不知道！”孙建国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吐苦水：“他又是整整一天一夜连轴转！我们好说歹说，连苏老都拿项目停工来威胁他了，他才肯去躺一会儿！再这么下去，我们怕他出事儿啊！” 王卫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这方面你们做得很好，顾尘是项目的灵魂，他可不能倒！” 他接着又警告道，“但以后你们必须看死他，决不能让他这么连轴转！偶尔一次还行，要是成了常态，铁打的人也得废！” 说完，他才转向一脸震惊的苏晚晴，郑重介绍道：“苏晚晴同志，你口中的这位顾总工，名叫顾尘，前段时间刚从米坚归国。” “你即将参与的【铁拳】和【熔炉】两大项目，所有的设计图纸、所有的核心理论……全都出自他一人之手！” 苏晚晴彻底呆住了！ 从米坚回来的？ 一个人……设计了两个国家级项目？！ 这…… 她正消化着这惊天动地的信息。 “咚咚咚！”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李怀德前去开门，一看就急了，“顾总工？！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这还没有五个小时啊！” 门外的顾尘裹着军大衣，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睡好了。”他摆摆手声音沙哑道，“年轻人觉少，我刚听小林说新专家来了，能给我们分担不少工作？” “哎！快进来快进来，外边冷！”李怀德赶紧招呼往里走。 顾尘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屋里唯一的生面孔。 “顾尘同志，我来介绍！” 王卫国笑着起身，“这位是苏晚晴同志，刚从苏熊国留学归来的冶金和材料专家，是来支援我们熔炉项目的。” 说完，王卫国又看向苏晚晴介绍，“苏晚晴同志，这位就是我刚跟你提的，两大项目的总工程师，顾尘同志！” 顾尘主动上前伸出手，“你好，我是顾尘。” 苏晚晴也站起身去握手，触手之处一片冰凉，“您好，我是苏晚晴。” 二人分开手后，苏晚晴没有半句寒暄，直截了当地开口，“顾总工，王署长，既然人到齐了，我建议咱们就在这儿，立刻开一次技术会议，也让我对项目有个大概的了解，行吗？” 王卫国笑着看向顾尘，意思在征求他的意见。 顾尘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可以。” “老李！”王卫国冲着李怀德喊道。 “哎，来了！”李怀德拿着一沓保密协议走了过来，笑着递给苏晚晴道，“苏专家，按规矩，您先签一下这个。” 苏晚晴看都没看上面的条款，抓起笔唰唰唰签完了所有文件， 然后把笔一放，清冷的目光直视顾尘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顾尘笑了，他当然看出这个女人眼神里的一丝不服气。 “好。” 顾尘也不废话，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开始，“那我们就从【熔炉】项目开始，核心目标是五百吨的新式电弧炼钢炉！” 话音刚落！ “啪！” 苏晚晴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这绝不可能！” “五百吨？！我没听错吧？据我所知，就连苏熊最先进的试验炉也不过三百吨，五百吨根本就是天方谭！” 顾尘平静地看着她，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苏熊没有实现，我们就不能有？” “这不是能不能有的问题！”苏晚晴被顾尘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了。 在苏熊学习多年，苏晚晴一分一秒都不敢松懈，为的不就是回来建设自己的祖国吗？ “我在苏熊的导师是冶金研究院的副院长，他经过了长达十年的验证，三百吨才是目前工业体系下，效率和稳定性的最佳平衡点！” “而且三百吨的电弧炉，已经足够适用于当下绝大部分的特种钢材和合金冶炼，盲目追求五百吨，暂且不说技术上能否实现！” “在电极损耗功率控制和耐火材料上的巨大浪费，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 苏晚晴说完后，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孙建国等人都听傻了，咋这么耳熟？ 这不就是他们几天前的心态吗？ 顾尘听完没有生气，反而很耐心的跟之前一样解释道，“苏熊没有的我们能有，米坚没有的，我们一样也能有。” 他放下粉笔，用一种很真诚的的眼神看着苏晚晴继续道。 “苏专家，你的导师没有骗你，但那是他们的极限，不是我们的，我建议你先别急着开会。” 他指了指李怀德手里那份刚刚封存的图纸。 “你先去把【熔炉】的全套设计方案，看清楚搞明白了，我们再来开这个技术会。” “你！” 苏晚晴的俏脸涨得通红！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一个苏熊顶尖学府回来的专家，竟被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人，用这种口气给打发了。 王卫国一看气氛不对，赶紧给双方打圆场，“苏专家刚下火车，一路劳顿，还是先去休息吧……” “我不去休息！”涉及到自己的专业，苏晚晴倔强地顶了回去道，“我是来干活的！” “好。”顾尘最喜欢这种有干劲的人，“既然苏专家这么着急为项目做贡献……” 他重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字。 “那就把【高密度定向结晶石墨电极】的材料制备工作交给你，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样品。” 这个名词一出，苏晚晴当场就愣住了！ 高密度……定向结晶？ 这是什么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问，一旁的孙建国“轰”一下就站了起来冲到顾尘面前，急得老脸通红！ “顾总工，不行啊，这个材料太重要了，这是咱们炉子的命根子，是核心中的核心。” 孙建国的眼神里满是恳求， “顾总工，这个任务，能不能让我来试一试？！” 第二十七章 我们都相信小顾 顾尘看着孙建国满是恳求的老脸，不置可否的回道。 “当然可以交给您，但是孙老，这个材料的难度您有把握吗？” 孙建国的老脸一红而后挺起胸膛，一字一句保证道。 “顾总工，我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但我这条老命这几十年的经验，还有这些日子跟在您身边学到的东西……” “我感觉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我想试试！” 眼前这一出，让旁边的苏晚晴彻底听懵了！ 什么？！ 这个国内冶金材料界的泰山北斗，他刚才说什么？ 他跟在顾尘身边学习？！ “孙老！”苏晚晴再也忍不住，失声问道，“您还需要和顾总工学习吗？！” “当然！” 孙建国回答得理直气壮，接着看了一眼这个刚从苏熊回来的女娃，叹了口气指了指在座的所有人。 “苏专家，我不是说你不行，而是我们都差得太远了！” “不信你问问在座的诸位在顾总工面前，谁不是学生？我们都要从头学起的。” 苏晚晴的脑子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向王卫国，希望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咳！” 王卫国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苏晚晴身上还有从苏熊归来的傲气。 “苏晚晴同志！” “出于保密原则，事先没有向你通报全部情况，但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 “顾尘同志，是铁拳和熔炉两大项目的唯一总工程师！” “你来到这里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苏晚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是傻子，她从孙建国和王卫国的态度里，已经明白了……这个叫顾尘的年轻人，恐怕真的拥有超乎想象的恐怖实力！ 顾尘看出了她骨子里的本事和骄傲，他不想把人一棒子打死。 “这样吧。”他开口打破了僵局。 “【高密度定向结晶石墨电极】这个材料，先交给孙老负责。” 他看向苏晚晴：“你从旁辅助。” 没等苏晚晴反驳，顾尘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也可以给你一天时间，你用你从苏熊学来的知识，设计你自己的制备思路。” “一天之后，拿到会议室来。如果你能说服我们所有人……我们就按照你的方案来！” “如果不能……” 顾尘微微一笑：“那就老老实实，按照我的方案执行，有问题么？” 这！ 这既是挑战，又是台阶！ 苏晚晴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彻底被激发了！ 她猛地一并脚跟，抬手敬礼：“没问题！坚决完成任务！” 说完，她看向李怀德问道，“李厂长，我的办公室在哪？” “苏专家这边请！” 李怀德赶紧起身道，“后勤都归我负责，您跟我来！” 苏晚晴出了办公室，跟着李怀德来到了一间挂着“副厂长室”牌子的房间。 “苏专家，厂里条件简陋，您先包涵。” “我不是来享福的。” 苏晚晴看都没看屋里的陈设，放下帆布包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是来干实事的，我需要一套绘图工具，全套的，还有计算尺和最新的材料化学手册。” “这些需求不过分吧？” 苏晚晴嘴上说着，手里也没停。 把自己的行李往角落一放，转身就在那张落了灰的办公桌前坐下铺开纸笔，竟是打算立刻就开始工作！ “没问题！”李怀德被她这股拼劲儿镇住了。 他悄悄关上门，吩咐身后跟着警卫人员，“马上去后勤领一件新的女式棉大衣，还有这个月的全额配给物资，都给苏专家送去！” 他又喊来一个二十出头的机灵姑娘，“你从现在开始跟着苏专家，暂时做她的助理，有任何事直接来找我！” 做完这些，李怀德才又马不停蹄赶回会议室。 他刚一推门进去，就感觉气氛不对。 屋里安静得可怕。 就在他离开的这几分钟里，王卫国问出一个压在心底的问题。 “顾尘，我们这样兴师动众，把苏老他们都留下了，苏晚晴也调来了。你能预估一下，大概多长时间，能给我们一个比较明确的结果？” 顾尘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结果？王署长项目才刚开始不到一个礼拜啊……” “我不是在催你。” 王卫国叹了口气，眼神却变得更加凝重，“苏晚晴的担忧和不信任，或许也代表着四九城里很多人的心思。” “他们都在等着在看着。” 顾尘瞬间明白了，自己造和从外头进口，一直是两股不同的思想。 一直持续到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依旧有人为此争执不下。 他点了点头，疲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寒芒。 “质疑我可以，能说服我就行。” 顾尘站起身裹紧了大衣，冲着其他人打招呼，“我先去车间一趟，炉体的地基图今晚必须拿出来！” “等一下！” 苏晨阳“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还有我！我也去！” 孙建国和李来福也同时起身，大步往外走，“没错！我们都相信小顾，一起去！” 这三个老专家用行动，给了王卫国或者说那些质疑者响亮的回答！ 王卫国赶紧出声解释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正要出门的顾尘，“顾尘你留下，我还有要紧事！” 顾尘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王卫国不由分说，又摆手让余宏光和李怀德也先出去， “你们先去忙，老余，老李，你们去把苏专家的后勤安排好！” “是！” 转眼间，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王卫国和顾尘两人。 王卫国脸上的严肃和凝重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慈祥的笑容。 他从自己那贴胸的内怀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 “你小子着脾气真是……”王卫国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把信封塞到顾尘手里，“要是知道小苏是先来厂里，我真该让她直接带给你。” “看看吧，四九城给你的‘惊喜’。” “惊喜？” 顾尘不解接过沉甸甸的信封，撕开封口。 最先掉出来的是一张照片。 一张全家福。 第二十八章 正规渠道弄不到，那黑市呢？ 照片上。 父亲顾青山坐在饭桌前，母亲赵月如依偎在旁，弟弟顾飞站在后面，咧着嘴傻笑。 一瞬间，顾尘只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冲垮所有的心灵防线。 顾尘抚摸着照片上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眶“刷”一下就红了！ 爸……妈……小飞…… 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回到了米坚那间冰冷的公寓里听闻噩耗时，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 他这次回国为什么不敢回家？ 因为顾尘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所以他迫切希望能做一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证明。 王卫国没有催促，只是小声的给他解释道。 “你家里一切都好，你父母身体硬朗，弟弟也很懂事。” “之所以费这么大周章把信和照片给你送来，就是想尽快落实你的‘个人问题’，要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顾尘沉浸在那张全家福带来的巨大冲击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王卫国继续说道，“顾尘同志，按你现在的档案，你只是盛京军工厂的一名普通干部。” “你现在享受的保密级别，也只是出于【铁拳】和【熔炉】两大项目的需要。” 他说到这里，主动转过身背对着顾尘。 王卫国在给这个年轻的天才，留出一些缓冲时间。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 十多分钟后顾尘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小心把照片和信纸叠好，揣进了自己大衣最贴身的内兜里，紧紧挨着胸口。 “抱歉……王署长。” 顾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刚才我失态了。” 王卫国这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道，“真情流露，我理解。” “谢谢您这份礼物。” 顾尘叹了口气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可以给您一个准话。” “【熔炉】是母亲，【铁拳】是孩子，没有合格的炉子，造不出更好的坦克。” “【熔炉】项目从零开始，要攻克的技术难关太多，最快的速度也要半年到一年，才能出第一炉钢！” “但我可以跟您保证，只要第一台成功，以后会越来越快！”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王卫国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想说我根本没想过要逼你给时间。 可是看着顾尘认真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王卫国心中巨震，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好，那就先这样！” 他重重拍在顾尘肩膀上，“但我还是要再叮嘱你一句，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你手下那群老专家，不是吃干饭的！” “我知道了。”顾尘笑着答应道。 来自家人的温暖，让他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随后，两人一起朝会议室外走去。 刚一开门，就看见余宏光和李怀德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顾总工！” “王署长！” “刚才那位小苏专家呢？”顾尘开口就问工作。 李怀德一脸佩服地指了指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 “顾总工您可别提了，我刚把人领过去，她连口水都没喝，就要了一堆工具，已经在办公室里开始工作了！” “胡闹！”王卫国当即把脸一沉：“你们两个厂长是怎么搞的！人家才刚下火车，时差都没倒过来！你们就让她这么干活？！” “呵呵……”顾尘反倒笑了起来，替两人解围道：“王署长，您就别怪他们了，当初我不也是这样吗？” 看着不远处那间亮灯的办公室，顾尘感慨道：“您要理解我们这些年轻人，为咱国家造点东西出来的这股迫切的心情！” 王卫国闻言一愣，随即也跟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年的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三人一同经过苏晚晴的办公室外，她正伏在桌上握着笔，在一张大图纸上“唰唰”地写画着，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顾尘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这样闭门造车，根本不行！” “她这是在浪费时间，苏熊的那条技术线路跟咱们的自焙电极，从来都不是一个东西！” “哎！” 王卫国一把按住顾尘劝说道， “顾尘，你是不是忘了刚才答应给人家时间？做项目或许你在行，但管人的话你这样可不行！” “你得让小苏同志适应一下，天才都有傲气，你得让她自己碰了壁，她才会服你！懂吗？” 顾尘愣住了，想了想有限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明白了，不过我说的是让跟孙老一起。算了，回头我找机会跟她说吧。” 三人把王卫国送到工厂大门口，目送着吉普车消失在夜色中。 顾尘刚准备转身回车间，正好看见又一波夜班的工人下班。 那群工人一个个脸色蜡黄面带菜色，走起路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明显是长期缺少营养造成的。 顾尘的脸色冷了下来，一把拉住余宏光指着工人说道。 “余厂长，这样子不行！” “工人都吃不饱饭，一个个都营养不良，他们拿什么体力去跟我们搞攻坚战？” 余宏光一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色！ “顾总工啊，您以为我们不想吗？现在是什么时候？全国物资都缺！我们能每顿都保证供上热乎的馒头和菜汤，已经是不错了！” 顾尘闻言陷入沉默，而后突然想到王卫国刚才说起的待遇。 不过这种事情在这说，有点不太合适。 “你们两个，跟我来！” 顾尘拉着余宏光和李怀德，快步返回厂长办公室，然后反手关上门！ “顾总工，您这是……？”李怀德诧异问道。 “我问你们一句实话。”顾尘死死盯着李怀德：“我在盛京军工厂，目前到底享受的是什么待遇？” 李怀德被他这严肃的表情搞蒙了，没多想便老实回答。 “顾总工，您的身份是普通干部，但是待遇绝对是全厂独一份的，除了粮食配给，还享有一笔外汇方面的特殊津贴……” “外汇津贴？！” 顾尘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太好了！” “余厂长，李厂长，正规渠道弄不到，那黑市呢？” 第二十九章 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两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们也别跟我说没有！” 顾尘的目光如鹰在两人脸上扫过，“我对于东北这片地界还算了解！” 李怀德苦笑着说道，“顾总工，黑市有是有，可东北大雪一封山，山里那帮人也进不去，能倒腾出来的吃的比平时少多了，那价格……” “价格不用管！” 顾尘直接挥手打断了他，“老李，老余！我现在就给你们交个底！” “把我所有的工资，还有那份外汇津贴全都拿出来，去黑市给我想办法，能买多少吃的喝的，就买多少！” “什么？！”余宏光和李怀德当场就炸了！ 工资也就算了，那可是外汇津贴啊！ 在这年头，外汇就是绝对的命根子！ 那是能从国外换回救命机器的黄金！ “不行！顾总工！”余宏光第一个反对道，“这绝对不行，那是国家给你的特殊津贴……” “我吃在厂里喝在厂里，穿的也是厂里发的！” 顾尘的态度比他还强硬，“我要那些钱干什么？当纸糊墙吗？” “工人吃不饱，项目就要严重滞后，这个损失是那点津贴能比的吗？！” 余宏光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败下阵来。 “好……好！我听你的！” 余宏光一咬牙道，“钱我们可以去想办法，但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顾尘点头道。 “以后！”余宏光指着他的脸说道，“你不能再这么没日没夜的干了，必须保证休息，不然我们宁可不要这笔钱，我们宁可项目慢一点，也不能让你倒下！” “你知不知道你小子一熬夜，我跟老李俩人整宿整宿的提心吊胆。” 顾尘看着他俩关切和后怕的眼神，心中一暖道，“我答应你们。” 说好这事，顾尘转身推门而出，准备再去一线车间看看地基的进度。 只是刚走了没一半，就被一个人从旁边蹿出来拦住了。 “顾总工！” 老技术员张北潘手里攥着一张图纸，既尴尬又渴望。 “张工？有事？”顾尘和这些技术人员早都混熟了。 “那个顾总工……” 张北潘搓着手把图纸递了上来，“您能不能给我讲讲，自焙电极糊料的粘合剂配比问题？”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化学式，“您给的那个配方，为什么非要用低温干馏沥青？我们试了直接用煤焦油，好像也行啊？” 顾尘看了看资料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行？你们技术科今天人多不多？” “多！多着呢！”张北潘一听有戏，点头哈腰着说道，“大家都在呢！就是……” 他看了一眼四周，随后小声抱怨道，“就是孙老他有时候讲的吧，也一知半解，他自己是懂了，可跟我们一说，我们就蒙了。” “我们再跟底下的工人去说工人更蒙，这几天为了这事儿，车间那边没少跟我们闹别扭！” 顾尘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你个老张可是前辈，怎么还在这儿背后埋怨孙老呢？” 顾尘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孙建国那代人是靠实践经验摸爬滚打上来的，知其然但未必知其所以然。 自己给他的理论能吃透七八成，但让他当老师去讲课，估计有点为难。 “行了！” 顾尘一把拉住张北潘的胳膊，“抓紧时间，给你们好好讲讲课！” “哎呀！太好了！” 张北潘一马当先，兴奋地冲在前面，一把推开了技术科的大门！ “都看！都看！看我把谁给你们请来了！” 屋里十几号埋头苦干的技术员，一看来人是顾尘，瞬间开心起来了！ “顾总工！” “天呐！是顾总工来了！” “快快快！顾总工，我这儿有个问题！” 所有人欢呼着围了上来。 孙建国黑着脸，狠狠地指了下张北潘，意思是“你小子又去给我捅娄子”。 但他还是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走到顾尘面前解释道，“顾总工，我们已经在加班加点地理解你的那些思路了，现在就是一点沟通上的小问题，我们很快会解决的……” “孙老！” 顾尘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这不是小问题！” 他指着那群激动不已的技术员道，“技术科是项目的大脑，大脑的指令都不清楚，你让手脚怎么动，这种问题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唉……”孙建国叹了口气：“这不是看你太忙了。” “行了。” 顾尘摆了摆手，走到了黑板前，“今天，把你们所有弄不懂的拿不准的算不明白的问题，全都给我汇总一下，拿过来！” 不到一会儿功夫。 十几道在大家看来堪称“天书”级别的难题，摆到顾尘的面前。 “顾总工，为什么炉体冷却必须用软化水？” “这个镁碳复合材料的结合剂配比，到底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还有这个三相电弧的稳定逻辑，为什么是绕开而不是……” 顾尘丝毫不怵，拿起粉笔站在黑板前，开始一一讲解！ “第一个问题用软化水，是为了防止锅垢堵塞水冷壁，这个原理很简单……” “第二个问题，关于镁碳材料，你们不能用常规的热力学去套！要考虑石墨的各向异性……” 这一讲又是好几个小时，顾尘讲得是口干舌燥。 等他讲完最后一个问题，擦了把汗回头一看。 傻眼了。 台下除了孙建国和少数两三个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剩下的大部分人，包括张北潘和林雪丽在内，还是一脸的疑惑。 顾尘当场就愣住了！ 我讲的……已经够通俗易懂了啊？ 片刻后，顾尘想到今天苏晚晴的质疑恍然大悟！ 不是他们弄不懂，是他们的基础认知太差。 顾尘等于是在给一群只学过加减乘除的小学生，硬灌高等数学！ “啪嗒。” 顾尘一把将粉笔扔到了讲台一旁。 “孙老，我现在有个想法，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必要。” 孙建国见他神色不对，立刻站了起来：“顾总工，你说！” 顾尘深吸一口气，看着屋子里这群渴望知识，却又无从下手的技术员，沉声说道： “我犯了一个经验主义错误，不能指望项目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理解这些设计背后的复杂原理。” “但是我们必须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把分配给他的任务，一丝不苟地执行到位！” 第三十章 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是差距太大 另一间办公室里。 苏晚晴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将苏熊导师传授的毕生所学，结合自己的理解，完整地刻画出了一套基于三百吨电弧炉的特种材料制备方案。 这套方案，在她看来，严谨、成熟、先进！ 这才是科学！ 她满意地放下笔，拿着这叠还散发着墨水香气的设计稿，起身就要去找李怀德。 她要证明，她苏晚晴不是来辅助谁的，她是来解决问题的！ 刚一开门，就碰上了等在门口的女助理小李。 “苏专家！您有什么事吗？您可以让我去办！” “我找一下李怀德副厂长。”苏晚晴清冷地开口：“或者，顾总工也行。” “顾总工他……”小李一脸崇拜地指了指远处：“他正在技术科给大家上课呢！” “上课？”苏晚晴秀眉微蹙。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培训？ “那好，你快带我去！” 两人一路匆匆赶到技术科。 敲门前，苏晚晴心里有点奇怪。 怎么这么安静？ 上课的地方，不该是热火朝天吗？ 小李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苏晚晴当场愣住！ 只见偌大的技术科里，孙建国、张北潘、林雪丽……所有技术员，全都像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鸦雀无声！ 而顾尘，就站在那块黑板前。 整个屋子里，只有顾尘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顾总工！” 苏晚晴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设计稿，“抱歉，我这里有一份关于材料制备的设计思路，请您看一下，合不合适！” 老技术员张北潘小跑过来，从苏晚晴手里接过图纸，又小跑着双手递给了顾尘。 顾尘接过那叠厚厚的图纸。 “哗啦……哗啦……” 飞快地翻动了几页，目光没在任何一页上停留超过三秒，然后顾尘把图纸递还给张北潘。 “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是差距太大。” “什么？！” 苏晚晴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顾总工！您连看都没仔细看！凭什么就说差距太大？” 她上前几步，据理力争道，“这套方案是基于苏熊最先进的理论经过了无数次验证的，您凭什么否定它？！” “我没否定它。” 顾尘看着她，摇了摇头道，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转过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几笔，勾勒出一个炉体结构图。 “你的方案基于三百吨炉体，对吗？” “你的材料配比，是为了解决高铬耐火砖在高温下的蠕变和崩落问题，对吗？” “没错！这是苏熊专家们攻关了五年的难题！”苏晚晴傲然道。 “你错了。” 顾尘失望回道，“你根本没搞懂！” 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叉， “你的思路是‘堵’，是用更好的材料，去硬抗炉膛内那恐怖的高温和电弧冲击！” “可你算过没有，按你这套方案，你的耐火材料最多五百炉，就必须停炉大修！” “这在战时！就是致命的！” 苏晚晴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这个数据只有导师的机密笔记才有。 “而我的方案！” 顾尘看着苏晚晴继续解释道，“是疏导。” “我用镁碳复合材料配合水冷炉壁主动引导热量，我们追求的不是材料的极限，而是热量的平衡！” “还有！” 顾尘又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公式道，“你为了稳定电弧，还在用苏熊那套落后的磁放大器逻辑！而我们！用的是三相短网自动平衡！” 从材料化学到热力学，再到电磁学，顾尘一讲就是半个小时。 最后停下时顾尘扔掉粉笔，整个技术科寂静一片。 苏晚晴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也算是理解技术科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顾尘嘴里讲出来的和自己设计的方案，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啊。 技术科的其他人，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顾尘目光定格在脸色煞白的苏晚晴身上解释道，“苏专家，这不是设计上的缺陷，是你思路上的问题！” “我们要的是世界第一！” “而不是从苏熊那边拿回来修修补补的还当个宝贝！” 说着，顾尘再次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配方。 “高密度定向结晶石墨电极……” “镁碳复合水冷炉壁……” 顾尘用粉笔重重地敲击着黑板，着重强调道，“从现在开始通知下去，全厂一切按照我的方案来实行！” “我不要求你们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但是我要求每一个人都必须先去做，无条件执行！” 顾尘彻底想明白了，如果按照目前的进度，别说是一年三年都搞不成。 而自己脑海中，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实现。 苏晚晴盯着黑板上那串配方，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顾总工我明白了，我也会全力配合！” “好！” 孙建国见状，激动地一拍大腿，“顾总工趁热打铁啊。” 他直接冲出会议室，把隔壁的苏晨阳和李来福等一众老专家，全都给薅了过来！ “开会！开会！项目第二次全体会议！” 当着所有人的面，孙建国带头表态。 “同志们，不能再等了，我们可以在工作中学习，但绝不能耽误项目的进度，我提议一切按照顾总工的方案，先干起来再说！” “我同意！”苏晨阳和李来福当即附和！ 苏晚晴也立刻举手，“我申请跟随孙建国孙工一组，负责材料攻坚！” “好！”李来福也拍板道，“那我和老苏，就组成【铁拳】项目的火控和结构组！” 技术员们也纷纷被分配了任务。 就在这时。 一直缩在角落的老技术员张北潘，似乎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颤颤巍巍举手道。 “顾总工……” 张北潘在技术科纯粹是熬资历熬上来的，要说他有多大本事吧也没有，但向来是技术科最稳重的一个人。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张北潘结结巴巴地问道，“我知道我基础差，脑子笨……” “我能不能不进组，我就跟在您身边给您打个下手？” 第三十一章 这次咱们是真的遇到瓶颈了！ 按道理来讲，张北潘的请求并不过分，大家都以为顾尘会答应。 可顾尘看了他一眼，却是摇了摇头道，“张工，没必要这么做。” 张北潘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因为，” 顾尘看着台下众人解释道，“接下来我会总揽全局，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天天只盯着一线车间。” 说完后，顾尘又冲着门外喊道，“小林，去把余厂长和李厂长请来，现在马上！” 很快，余宏光和李怀德一路小跑着赶来技术科，“顾总工！” “重要人员都来齐了，我宣布一下命令，从今天开始，” 顾尘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面色严肃的下领道，“项目中的各项工作责任到人！” “技术科孙老，苏专家，你们负责把图纸细化到每一个螺丝钉并向下传达！” “生产科张工，林工，你们负责把图纸变成现实，出了错我只找你们！” 接到命令的重任没有退缩，激动的挺直了胸膛回道，“是！” 随着顾尘的思路一变，盛京军工厂的效率发生质的飞跃。 不再是以前那种大家一起上的混乱热情，而是变成了人人有指标，事事有反馈的精密运转。 无论是采购原材料，还是一线车间的工作，都比之前顺畅了十倍不止！ 时间就在这种极限的忙碌中，飞快流逝着。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距离春节也没几天了。 顾尘的工作也规律了不少，但加班到深夜仍是家常便饭。 唯一不同的是，顾尘睡在办公室那张行军床上时，怀里总是抱着黄色的牛皮纸信封。 这天，王卫国再次前来视察。 当他看到已经初具雏形的巨大炉体地基，和工人们那一张张虽然疲惫却精神饱满的脸颊时，不由得连连感慨。 这比之前的进度可是要快多了。 王卫国找到正裹着大衣，站在高处盯着吊装的顾尘，大声问道。 “顾尘，照这样的进度下去，熔炉项目多久能完成？！” 顾尘哈出一口白气，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工地回道，“按照现在的效率，应该在三到五月份，就能出第一炉钢！” “好！好啊！”王卫国兴奋地搓着手，而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快要春节了，你……有没有回四九城的打算？” 顾尘身子一顿，转过头问，“是上边有什么想法吗？” “不是不是！” 王卫国赶紧摆手解释道，“就是单纯的问问你，没其他想法。” 话是这么说，但王卫国还是有点苦恼的吐槽道。 “你是不知道这三个月来，多少兄弟单位都快把我的门槛踏破，！举报信一封接着一封，都说我王卫国在盛京私设小金库，把全国的宝贝专家都给你藏这儿了。” 顾尘呵呵一笑没搭话，他当然清楚这些事儿，全是被王卫国硬生生拦下来的。 “王署长！” “顾总工！” 两声急促的尖叫传来，只见孙建国和苏晚晴，疯狂的从车间里冲过来，不多时已经来到二人身前。 “出事了，” 孙建国的脸都白了，“这次咱们是真的遇到瓶颈了！” “是熔炉的核心部件出问题了，” 苏晚晴语气带着颤抖解释道，“石墨电极的制造卡住了！” 王卫国心里咯噔一下，着急的问道，“具体怎么回事？！” “国内的工艺完全达不到图纸的要求！” 孙建国急得都开始跺脚了，“厂里那些高级技工轮番上阵，使出了浑身解数，可造出来的电极不是纯度不够，就是密度太低，根本承受不住五百吨炉体的超大电流！” 苏晚晴在一旁赶紧补充道，“这可是最核心的部位，没有合格的电极，炉子造起来也是个空壳子！” “王署长！” 孙建国一把抓住王卫国的胳膊不停的摇晃着催促道，“你赶紧想办法，从全国给我们找这方面的大佬来啊！” “我上哪儿给你们找？！” 王卫国也急了，他一个总署长快干成后勤部长了，“现在真的是没人可用了！其他单位的负责人，天天在背地里骂我祖宗十八代，我哪还有脸去挖人？！” 就在三人急得团团转时。 “别着急，” 顾尘慢条斯理地紧了紧自己的大衣领子，开口安慰道， “既然碰到困难了，那就证明大家这段时间都累了，让余厂长通知下去，给工人们放一天假。” “什么？！” 孙建国有点稀里糊涂的问道，“顾尘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放假？！” “是给工人放假。” 顾尘目光扫过孙建国和苏晚晴，笑着纠正道，“所有技术人员，跟我去会议室。” 王卫国看他这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一跳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有解决办法？” 顾尘自信的笑了笑说道，“我的字典里没有瓶颈，过来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之前不是他不想拿出这方面的方案，而是前期的工作已经够多了。 …… 保密会议室内，气氛压抑。 所有技术骨干，包括苏晨阳、李来福等老专家，全都到了。 顾尘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所有人困惑的注视下，写下了八个大字—— 【高功率电极挤压成型】 苏晚晴坐在下面，喃喃自语：“挤压成型？还是高功率的？苏熊……苏熊好像都没这东西啊……” 而孙建国等人，则是两眼放光！ 他们知道！ 顾总工又要掏出“大炸弹”了！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顾尘的声音不大，却震慑全场。 “我们的工艺，还停留在震动成型的老路上，那玩意儿做个几十吨的小炉子还行，想喂饱五百吨的大家伙是痴人说梦！” 他用粉笔重重一点黑板！ “这是一套全新的工艺流程！请大家做好记录！” “我们要用超高压液压机，配合高频电磁感应加热，把我们用新配方调制的电极糊料，通过特制的超合金模具……” 说到这，顾尘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 “强行‘挤’出来！” “我们是在‘锻造’，在微观层面强行重组它的晶体结构！我们要的是这个世界上，前所未有的超级电极！” 王卫国坐在最后排，听得是似懂非懂。 但他知道…… 顾尘又一次，把一个足以让全世界冶金行业都为之疯狂的超级炸弹，轻描淡写地…… 扔了出来！ 第三十二章 这个时间点，战斗打响？ 会议结束后，整个会议室沸腾。 “高功率电极挤压成型！” “我的天！这个思路！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锻造！我们是在锻造电极！不是在做模型！” 所有技术人员围在一起，开始疯狂探讨这套全新的工艺流程。 王卫国没参与进去，因为他看不懂，而后一把拉住了正要离开的顾尘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走廊的尽头，王卫国看了看四周无人才从贴身的内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 “这是给你带的。” 顾尘楞了一下，接了过来，他已经猜到这是什么。 “还有。” 不等顾尘说话，王卫国又指了指顾尘的办公室道，“给你捎了点家里的土特产，已经放在你办公室了。” 说完，王卫国拍拍顾尘的肩膀，转身离去。 顾尘手里拿着信，三两步冲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他记忆中独属于四九城的各色小吃。 顾尘又颤抖着手撕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弟弟顾飞熟悉的笔迹。 拿起一块还带着余温的干菜塞进嘴里，那股熟悉的咸味，带起顾尘心里对家人的思念。 随后顾尘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一字一句的读信。 父亲顾青山：【臭小子，安心工作！家里一切都挺好的，有你冯叔叔和刘叔叔他们照顾，啥也不缺，勿念！】 母亲赵月如：【儿啊！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身体！东北冷，多穿点！要是工作不那么忙，也该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了……】 弟弟顾飞：【哥你太牛了，冯叔叔他们都来咱家好几次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听说南边已经打起来了，我要去当兵，我要上战场，跟你一样当大英雄！】 南边打起来了？！ 顾尘嘴里咀嚼的动作停下，扭头看向墙上的日历！ 这个时间点，战斗打响？ 一个念头涌入他的脑海，难怪王卫国会突然问我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他不是在催促，而是已经火烧眉毛了！ 恐怕前线已经等不及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敲响了，余宏光和李怀德一脸焦急冲了进来。 “顾总工，工人们不肯休息啊！” 余宏光手里攥着一卷纸，上面按满了鲜红的手印，“这是……请愿书！” 李怀德无奈的解释道。“厂里好不容易给他们放一天假，可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风声，说什么战斗在即，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他们现在全都堵在车间门口，要求立刻开工，要连夜给战士们造坦克！” 顾尘接过那份请愿书，看着一个个鲜红的指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好样的啊！ 这才我们龙国的工人！ 但他心中再是感动，脸上却面色入常道，“人是铁饭是钢，机器连轴转都要出故障，何况是人？” “李厂长！” “在！”李怀德应道。 “你不是说之前已经有不少人累倒在岗位上了吗？！” “是啊！”李怀德急得直跺脚，“可他们不听劝啊！” 见顾尘态度坚决，余宏光一咬牙道，“唉！我再去好好劝劝他们。” 两人风风火火地又跑了出去。 顾尘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拿起红色的保密电话。 “喂！王署长！ 电话那头的王卫国似乎心情不错，“怎么了小子？看完家信了？” “王署长！我需要物资！” 顾尘开门见山道，“工人们吃不饱，项目会严重滞后，我需要大批的白面，还要有肉！” “你小子又来了？！” 王卫国哭笑不得的回道，“我上哪儿给你弄去？这段时间，市长和书记看见我都得绕道走，我都被你榨干了啊。” “五百吨的新式电弧炼钢炉。”顾尘再次报出这个名字。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王署长。”顾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说道，“炉子在盛京，它吃的是盛京的电，炼的是国家的钢，地方上能占多少，您比我懂。” 王卫国呼更加急促，但这不足以说服别人。 “而且，”顾尘想到先前的战争消息，抛出自己的决心，“这次，我保证一个月！” “一个月之内，我必须给您拿出成果来！” 电话那头，是长达半分钟的安静，要不是还能听得见王卫国不时的呼吸，顾尘都以为那头没人了。 “……好！”王卫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我信你，物资交给我来搞定。” …… 傍晚，余宏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 “顾总工，都劝回去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大杯水接着说道，“一个个回家倒头就睡，就这还说不累。” “您用什么办法？”顾尘好奇地问。 余宏光嘿嘿一笑解释道，“我告诉他们，接下来要准备‘大会战’，今天休息好，是为了未来一个月，可能都得连轴转！” 刚进门的李怀德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余厂长啊，你这不是画大饼吗？工人们的劲儿是鼓起来了，可咱们哪有那个家底，支撑他们‘大会战’啊？” “李厂长。” 顾尘站起身，眼神亮的吓人，正是瞌睡就来送枕头，他还发愁，应该怎么宣布这个消息，没想到有人把工作做在了前边。 “这不是画大饼。” “未来一个月，真的要大会战。” “铃铃铃——！” 他话音刚落，厂长办公室那台红色的电话，猛地发出刺耳的尖叫！ 李怀德离得最近，顺手接了起来。 “喂？保卫处？……什么？！……看清楚了？！” 李怀德的脸色“刷”一下，从正常变成了惨白！ 就连握着话筒的手，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十辆？！你再说一遍？都是什么？！面和肉？！” “砰！” 李怀德猛然起身，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被撞翻在地。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一手抓着电话，一手死死指着门外，冲着顾尘和余宏光发出尖叫： “现在有十大卡车满载的物资！有面有肉！已经……已经到工厂大门口了！！” 第三十三章 这是死命令！ 李怀德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症状，那可是十辆大卡车！ 特别是在现在这种艰难时刻，你就是有再多的钱，哪怕是拿着黄金去买，恐怕都买不到！ “余厂长，顾总工，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李怀德被震撼的说话都带上了敬语。 余宏光听完这个消息也是心神巨震，不过李怀德说的话，反倒让他清醒了不少，然后转过头看着顾尘一字一句问道。 “顾总工，刚才说是大会战，现在又来了物资，所以这……这是你搞来的？！” 顾尘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这个要求虽然是我提的，但办事儿的却是王总署长，应该是他从地方上给我们化缘化来的。” “我的老天爷……” 余宏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李怀德只看到了这实车物资的价值，但余宏光却是想到了接下来的大会战。 这是对什么级别的军令状才能换来这实车物资？ 余宏光不是贬低自己，他这个厂长的位置拿出去都卖不到这个价格。 “老李！” 心思念转之间，余宏光当机立断：“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上保卫科和后勤科，马上去门口接收！清点！入库！一级保密！” “哎！哎！我马上去！” 李怀德如梦方醒，他跑到顾尘面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全是感激的热泪！ 他“啪”一下，抓住了顾尘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顾总工！顾总工啊！你……你这可真是……真是救了我的老命了！” 李怀德走后，余宏光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对顾尘苦笑道：“你是不知道，老李这段时间，为了工人们的口粮问题，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这下好了，他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可不是安稳觉。”顾尘的脸色依旧凝重：“这批物资，是用我们一个月的成果换来的。” 余宏光闻言神色一凛，他猛地一拍胸脯！ “顾总工你放心！” 他咬牙道：“有这么多吃的喝的！别说一个月！就是半个月！我们也必须把那个电极工艺给搞定！工人们要是知道有肉吃了，那还不得把命都豁出去干？！”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顾尘摆了摆手：“趁着今天工人们休息，咱们也别闲着。再自查一下，看看图纸和流程上，还有哪些地方没到位。” “不行！” 余宏光当场就给否了！ “你今天也必须给我歇着！这是死命令！” 他不等顾尘反驳，一把将他按回椅子上：“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你！睡觉！” 说完，余宏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直奔技术科而去！ 顾尘看着他那风风火火的背影，会心一笑。 很快，隔壁的技术科，也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什么？！十车肉？！” “老天爷啊！我们能吃肉了？” 顾尘听着那股子兴奋劲儿，拿起了电话。 “王署长。” “小子，收到了？”王卫国在那头心情极好。 “收到了。”顾尘由衷地说道：“我替全厂的工人们，谢谢您。” “你不要谢我。”王卫国笑道：“这次，你得谢地方上，我就是个牵线的。” “对方……有什么条件？” “人家也没提条件。”王卫国感慨道：“就一个希望，希望你们的熔炉，能早点搞成！他们啊，也就跟着沾光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顾尘知道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或许只是不想给自己压力吧。 挂断电话，顾尘再次摊开了桌上的项目文件，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一个月的时间，熔炉必须完成！ …… 技术科内。 余宏光站在黑板前，发表了一场堪称战前动员的演讲！ “同志们！物资已经到了！十车！堆满了仓库！” “子弹！已经给你们压满了膛！” “接下来的这场大会战！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掉队！我们不但要在一个月内拿下电极工艺！更要让全龙国看看！我们盛京军工厂，到底是怎么打仗的！” “保证完成任务！”孙建国第一个站起来，吼得是面红耳赤！ “保证完成任务！”其他人也是如此！ 苏晚晴也站了起来，她清冷的脸上满是战意：“余厂长！我提议，趁着今天，我们技术科，必须进行一次彻底的自查自纠！把所有潜在的问题，全部翻出来！” “哈哈哈！好！”余宏光大笑：“苏专家！你倒是和顾总工想到一个点子上了！” 孙建国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开始吧！都别愣着！动起来！” …… 盛京军工厂，家属院。 一间低矮的平房里。 锻造车间的马明博，一个三十出头的壮汉，推开了家门。 “媳妇，我回来了！今天休息一天！” 正在给孩子缝补衣服的王翠花，猛地抬起头，脸上不是高兴，而是惊慌！ “啥？！休息？！”她“噌”一下站了起来：“老马！是不是出问题了？是不是项目停了？！” “你瞎说八道什么！”马明博一瞪眼：“千万别这么讲！厂里让歇的！” “哇——哇——！” 屋里，躺在炕上的婴儿，被这一嗓子吓得大哭起来。 王翠花赶紧跑进去，抱起孩子解开衣襟喂奶。 可孩子只是嘬了两口，就因为没什么奶水，哭得更凶了。 王翠花抱着孩子，又是喂奶又是哄，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她冲着外屋的马明博埋怨道：“你看看！你看看！孩子都吃不饱！我这奶水比米汤都稀！营养跟不上啊！” 她越说越气：“我想出去买点棒子面都出不去！厂里管的这么严！这日子可咋过啊！” 马明博坐在桌边，烦躁地抓着头发：“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项目成功了……一切都会好的！” “等？等到什么时候？”王翠花红着眼：“要不……要不你上你师傅那儿，去借点粮食吧？就一点……” 马明博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怎么借？我师傅他老人家，现在还在技术科忙着呢！这次……是只给我们工人放假！” “那……那可怎么办啊……” 王翠花还想说什么。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第三十四章 这年头谁家敢这么发东西？！ 马明博诧异的问了一声，“谁啊？” 这个点应该都睡觉了才对，不过他还是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两个穿着厚棉衣戴着袖标的保卫科的人站在门口。 “马明博同志？” “哎！是我！怎么了？”马明博略微紧张的问道。 保卫科给他们的印象可不好，特别是这段时间。 屋里的王翠花一听是保卫科的，吓得赶紧抱着孩子缩回了里屋，连大气都不敢喘。 “厂里给发福利。” 保卫科的人言简意赅说完，然后两人合力“吭哧吭哧”抬进来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一袋是面，一袋是肉你收好！” 说完根本不给马明博反应的机会，转身就走！ 马明博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两个比他人还粗的麻袋有点傻眼。 先不说发福利不归保卫科管，而且今天这是怎么了，还亲自送上门。 他将信将疑的解开一个袋子…… 一股纯粹的麦香扑面而来！是白面！是雪白的精白面！ 又解开另一个袋子！ “嘶！” 马明博倒吸一口凉气！ 是肉啊！ 带着白花花肥油的新鲜猪肉！ “这……这……” 马明博只是粗略一估就知道，这两个袋子分别都得有三十斤！ 面粉三十斤？ 肉三十斤？ 这玩意儿可太金贵了呀。 “他爹……人走了？”王翠花听见关门声，抱着孩子探出头来。 当她看到地上那两个大麻袋时，她也懵了。 可下一秒她没有惊喜，反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马！” 王翠花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咱厂咱厂是不是不过了？！这是在发散伙粮吗？！” 她这一喊，马明博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 这年头谁家敢这么发东西？！ “不行！”马明博一跺脚，脸色涨得通红，“这绝对不能收！咱们得赶紧还回去！” 说着，他抓起一袋面就要往外走。 “你敢！” 王翠花另一只手死死拉住了麻袋，红着眼睛吼道。 “如果？真要是厂里散伙，你就这么还回去，是不是想让我们娘俩跟着你喝西北风？” “不行！咱不能占这个便宜！”马明博还是梗着脖子要往外走。 “什么叫占便宜！这是厂里发的！” 王翠花显然是认定这是厂里散伙的迹象，就在两人拉扯时！ “咚咚咚！” “老李家开门！发福利了！” 隔壁再次传来保卫科中气十足的喊声！ 王翠花一愣，赶紧推了马明博一把，“你出去看看，顺便问问情况，到底是不是散伙在外，还是说家家都有。” 马明博也蒙了，只好松开面袋，开门出去。 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懵逼了！ 家属院里来了一辆解放大卡车，甚至门口外边还停着一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站在车头前的正是李怀德副厂长。 后勤部门和保卫科的一些人正往下搬麻袋，米面粮油！ 一袋一袋往各家各户送。 “哎！老马！” 刚才来过的保卫科干事拎着一个铁皮桶跑了过来，塞进他手里解释道。 “刚才差点忘了，这还有半桶油呢！” 马明博机械地接过那沉甸甸的油桶，只见隔壁的老李家也跟他一样，抱着油桶傻站在门口！ 和他俩一样的人还有不少，都站在家门口手足无措，不知道厂子里这是在发什么疯。 就在这时！ “滋啦——” 李怀德拿起大喇叭，刺耳的电流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所有盛京军工厂的同志们！注意了！” “好好休息一天！都给我养足了精神！” “一天后！全厂进入——” 李怀德用尽了全身力气，怒吼出最后几个字。 “大会战！！” 他的话音落下。 家属院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 “噢——！！” “大会战！！” “哈哈哈！有吃的了！有肉了！终于能大会战了！” 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瞬间掀翻了夜空！ 对于“大会战”这三个字，工人们非但不陌生，反而充满了渴望！ 也有不少人抱着那袋来之不易的白面，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太不容易了……” “有吃的了……终于能吃顿饱饭，好好干活了……” …… 另一边。 技术科里，张北潘揉着通红的眼睛走了出来。 天色已经快亮了。 孙建国拍了拍手：“行了！都回去！睡个回笼觉！” 张北潘却精神得很：“孙工，不用吧？我不累！要不……咱们直接开干？” “滚蛋！”孙建国笑骂了一句：“让你们回去就回去！这是命令！”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午十点，全厂动员会议！下午两点！准时开干！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张北潘这才咧着嘴，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老张，回来了？”老婆周爱玲迎了上来：“吃什么？” “唉……”张北潘一屁股陷在老旧的沙发上，摆了摆手：“家里还能有啥？不用吃了。” “谁说没有？”周爱玲白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笑道：“你快去储藏室看看！昨天夜里，厂里发了米面粮油！还有好大一块肉呢！” “什么？！” 张北潘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进了储藏室！ 当他看到那堆得冒尖的粮食和那块泛着油光的猪肉时，他一个快五十岁的人，眼眶“刷”一下就红了！ “好……好啊……” 他走出来，深吸一口气：“那……那就吃碗面条吧。” “好嘞！” 周爱玲进了厨房。 可当面条端上来时，张北潘又愣住了。 这是红烧肉面条？ 大块大块的肉，堆在面条上，香气扑鼻！ “你……你这日子是不过了？！”张北潘当即就瞪了眼！ “谁让你那么辛苦呢？”周爱玲心疼地给他递过筷子：“我可听说了，全厂都要‘大会战’了！” “不该问的别问！”张北潘板起脸。 “切！”周爱玲撇撇嘴：“昨天李副厂长拿大喇叭喊的！全院都听见了！快吃吧！” 张北潘刚“呼噜”一口面条进嘴，满口流油！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马明博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红烧肉面！ “师傅！” 张北潘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徒弟，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肉。 他把碗往前推了推。 “坐，吃不吃红烧肉面？” 第三十五章 这事儿师傅帮不上你 “师母。” 马明博又恭敬打了招呼，才缓缓坐在张北潘对面。 周爱玲笑着应了一声：“你俩先聊着，我再去给你下碗面。” 说着就进了热气腾腾的厨房，马明博在背后连连摆手拒绝，“不用师母，我在家里吃过了。” “没事，你不吃的话我吃，我这一碗也不够。”张北潘见他不知一边端起板，一边笑着回了一句。 马明博悄悄凑在张北潘耳边，小声问道。 “师傅，我就想问问咱们这次这个大会战估计要持续多久啊？” 张北潘正往嘴里扒拉面条的动作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盯着马文博语气不善的问道。 “谁让你问这个的？！” “没！没有谁！” 马明博被他这眼神吓得一哆嗦，赶紧摆手解释道，“是我自己想问的，没有别人。” 他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继续道，“师傅你是不知道咱们先前哼哧哼哧干了那么久，啥成果也没拿出来。厂里可是有不少谣言，而且这次一下又花了这么多的米面粮油……” “闭嘴！” 张北潘把筷子拍在桌上，面汤都溅出来不少。 “马明博！”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一个锻造车间的工人！你该干的就是把手里的活儿给我干漂亮了！其他的不该听不该问不该说，你忘了吗？！” “我……我错了师傅……”马明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面来啦！” 就在这时，周爱玲端着一大碗同样堆满红烧肉的面条走了出来。 “哎呀！使不得！师母！”马明博赶紧上前接着。 他端着碗，又想给张北潘倒进去：“师傅，您多吃点……” 张北潘摆了摆手，把碗推了回去：“你吃吧，你小子年轻，没点油水顶不住！” 马明博也不再推辞，他实在是太馋师母的手艺了。 他蹲在小马扎上，也顾不上烫，呼噜！呼噜！三下五除二，连汤带面吃了个底朝天。 “嗝……还是师母的红烧肉好吃！”马明博抹了把嘴感慨道。 “行了。”张北潘看着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儿，叹了口气，“吃也吃了，到底还有什么事儿快点说，不说的话我可要去睡觉了！” 马明博挠了挠头，又看了一眼正在厨房洗碗的周爱玲，这才一咬牙声音低沉开口： “师傅，不是我，是我媳妇儿那儿。” 说起这个事儿来，马明博的语气中略带哽咽，“她一直不怎么下奶，孩子饿得天天哭，我想看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去外头……买点奶粉……” 张北潘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明博啊，这事儿师傅帮不上你。” “您看……”马明博还想再问。 “你别说了！”张北潘打断了他，声音里满是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生活区和工作区已经全部戒严，一级战备状态啊！谁都不能例外！” 马明博委屈又有点没底气的说道：“就是造个坦克，不至于这样吧？！” “滚！滚滚滚！” 张北潘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口骂道，“你小子是活腻歪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赶紧给我滚，我要睡觉了！” “师傅，师母，那我先走了……” 马明博失魂落魄地和周爱玲告别，走了出来。 整个家属区，此时此刻一片火热。 家家户户都在议论着那十车物资，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大会战”。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特别期待的亢奋。 马明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回到家中后，王翠花有点奇怪的问道，“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去了？” “我去想给你弄点奶粉，但是没有门路，连门都出不去。”马明博垂头丧气的说道。 王翠花一听，赶紧笑着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昨天吃了那顿饭！今天感觉好多了！有奶了！” “那不行！” 马明博看着炕上瘪着小嘴的儿子，“孩子不能跟着咱受罪，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他说着转身抓起挂在墙上的工衣，穿上就往外走。 该上班了。 来到戒备森严的工厂大门口，经过了一系列严格到令人发指的验证和搜身，马明博终于走进了厂区。 今天在内门值班的是李怀德副厂长的亲侄子，从战场上下来的李建国。 “哎！王哥！”马明博拉住一个刚进门的工友：“帮我把工具捎到车间去！” “好嘞！” 马明博自己则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凑到了李建国的岗哨前。 “建国兄弟，上岗呢？” 李建国目不斜视，只是“嗯”了一声。 “兄弟，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 马明博一上来就把姿态放得很低的说道，“我孩子没奶吃了，你能不能帮我从外头搞点奶粉？实在不行……” 他一咬牙继续道，“实在不行你把口子开一条缝，就一分钟！我自个儿溜出去！出了事儿我自己一力承担，枪毙我都行！” “马明博同志！” 李建国猛地转过头，眼神如刀！ “请你注意你的言辞，现在是一级战备！谁也不能开这个口子！别说我，就是我叔叔来了，也别想！再说了……” 他上下打量了马明博一眼，冷哼道，“那奶粉黑市上都涨到几十块钱一桶了，你买得起吗？” 几十块钱…… 马明博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我明白了李班长，那我……我先去上班了。” …… 上午十点。 工厂大操场，红旗招展！ 余宏光站在高台上，手握着大喇叭，声音能传遍整个厂区。 “同志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我们盛京军工厂，为国家亮剑的时候！” “我宣布熔炉项目攻坚大会战，正式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要求大家哪怕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必须给我拿下这个任务！” “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 台下，数千名工人热情高涨，振臂高呼，声震云霄！ 李怀德接过喇叭，他的声音同样洪亮： “同志们！厂长负责打仗！我负责你们的肚子！” “我李怀德在这里保证！从今天起，后勤方面一定让大家吃饱吃好，顿顿有肉！” “噢——！！！” 工人们的热情，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第三十六章 书记要和您通话 1960年，1月10号。 盛京军工厂大会战的第八天。 整个厂区干得是轰轰烈烈，热火朝天，工人们顿顿有肉，干劲儿冲破了天际！ 可工厂的围墙之外，外边的日子却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难。 寒冬腊月，大雪封路。 城里的定量一压再压，很多人家里的存粮都见了底。 那点可怜的口粮，根本顶不住这刀子一样的北风。 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人人面带菜色。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那史无前例的十车物资，就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水里，在暗中掀起滔天巨浪！ 盛京招待所内。 市长赵东涛再也坐不住了，他一脸焦急地冲进了王卫国的房间。 “王总署长啊！您今天必须给我透个底！” 赵东涛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那十车物资投进去，八天了！我这儿压力山大啊！外面都在传，说我们盛京军工厂私设小金库，中饱私囊！我总得听个响儿吧！” 王卫国正悠哉地泡着茶，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急什么，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您说绝对保密！” “那不就结了。” “可……” “没什么可是！” 王卫国放下茶杯，声音一沉：“你那儿有压力，就全都给我推过来！有什么事，冲着我王卫国来！难道我担当不起吗？！” 赵东涛被噎得满脸通红。 他当然知道王卫国能够担当的起，能够问到王卫国头上的，全国来说都没几个人。 可现在的压力却是赵东涛担着的，是整个盛京市政府担着。 “行！您不说是吧！” 张东涛委屈的说道，“我找张书记去，用一下您房间的保密电话！” 王卫国哼了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东涛抓起电话，飞快的摇着电话，十多分钟后接通。 “喂？张书记？我是东涛啊！……对，我在王署长这儿……他嘴严得很！一个字都不肯说……哎，是是是……好好，您跟他说。” 赵东涛回过头来，把电话递给了王卫国，“书记要和您通话。” 王卫国接过电话，“老张？” 电话那头，张正阳的声音无比凝重。 “我不是跟您开玩笑，也不只是物资的事情，最近有很多人盯上了工厂，我们的人光是在外围，这个礼拜就抓了十几个个鬼鬼祟祟来路不明的人了！” 王卫国脸色一下就变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刚把话筒放下。 “铃铃铃——！” 电话又响了！ 王卫国以为还是张正阳没说完，一把抓起电话，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事你一次性说清楚！我这儿忙着呢！”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道模糊的笑声。 “王署长，您这是和谁发脾气呢？” 王卫国听出这是顾尘，脸色由阴转晴，语气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哎呀！是顾尘啊！怎么了？是不是项目上有什么事？” 现在的王卫国就祈祷盛京军工厂别出什么事情安不容，把项目推进到能够展示的程度就好了 “倒也不是大事。” 顾尘嗓门很大，不大声的话这边都听不到，“高功率电极挤压成型的1:1工艺模型，初步成型了，数据还不错，您要不要现在过来看一看？” “什么？！” 王卫国“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身后的椅子被撞翻了都没顾上！ “真的？！模型成了？！八天你们就搞出来了？！” “我马上过去！” 王卫国“啪”地挂断电话，脸上喜色爆棚，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赵东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试探性地问道：“这是不是……项目有进展了？” 王卫国兴奋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你小子今天的运气，倒是真不错！” 他抓起大衣就往外冲：“既然来了！就跟我去看看！让你开开眼！” 吉普车一路疾驰！ 当车子开到军工厂门口时，赵东涛虽然之前就知道，但还是有些震撼。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荷枪实弹的战士布置了三道关卡，连王卫国的吉普车都被拦下来，经过了严密到变态的验证和登记才放行！ 就这样的环境，赵东涛都有点怀疑被他们抓到的那些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才想着来打探这里边的机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眼前的这幅症状，这次回去后还得跟书记说一说，一定要严肃处理抓到的那些人。 “我的天……”赵东涛感慨道：“以前的军工厂，可没这么严格啊！” “那不一样！”王卫国此刻是满面红光，与有荣焉！ 特别一想到顾尘说的有了成果，以顾尘沉稳的性格来看，只怕距离项目彻底成功，应该是也不远了。 车子刚在办公楼前停下，余宏光和李怀德就一脸喜色地迎了过来！ “王署长！赵市长！你们可来了！” “少摆这套架子！”王卫国大手一挥：“直接去现场！顾尘呢？” “顾总工就在现场等着呢！”余宏光在前面小跑着带路，兴奋地说道：“苏老、孙老他们也都在！正在做最后的压力测试！” 李怀德也跟在旁边，满脸感激地汇报：“王署长，您协调来的那十车物资，可真是顶了大用了！工人们这八天，是拼了命在干啊！要是没有那口肉顶着，我估计真有人要撑不下来了！” 赵东涛一听，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哦？具体是什么情况？工人们之前……” 李怀德一激灵，猛地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赵东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得！我这又是帮忙又没落下好处！” “哈哈哈哈！”王卫国放声大笑。 可笑着笑着，他又想起了张正阳的那个电话。 他的脸色猛地一沉，转头对李怀德下令： “老李！” “在！” “从今天起！保密级别！再给我往上提一级！尤其是外围！让保卫科的人都给我把眼睛瞪圆了！” 李怀德见他神色如此严肃，也立马收起了笑容，重重点头： “是！我明白了！我最近会格外上心的！” 第三十七章 世界一流？！ 一行人快步来到炼钢炉车间，李怀德在前边一把推开沉重的隔热铁门，一股混杂着焦炭和金属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王卫国和赵东涛刚踏进门，呆立当场。 看着眼前这幅无法想象到的场景，俩人的嘴巴一点点张大，喉结疯狂滚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在车间最中央，一个由钢铁铸就的庞然大物耸然屹立。 底座如同一座小山，上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粗大管道和电缆。 “我的天” 余宏光也是第一次看见实物，站在旁边喃喃自语道，“说实话，我当初签字的时候，真没想到这玩意儿真能给搞出来……” 王卫国也彻底失神了，“我也没想到啊……” “王署长！赵市长！” 顾尘带着苏晨阳、孙建国，还有苏晚晴等人，一脸喜色地迎了过来。 他指了指那个怪物，笑着对苏晚晴说，“苏专家，您是冶金方面的行家，就由你来给两位领导介绍一下吧！” “是！总工！” 苏晚晴清脆地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的她再也没有半点属于自己的骄傲，越是和顾尘接触，越是觉得他像是汪洋大海深不可测。 赵东涛和王卫国这才注意到她。 眼前的苏晚晴和几天前那个高傲的苏熊专家，判若两人！ “两位领导！这就是五百吨新式电弧炼钢炉的坯子，” 她激动地拍打着一根水桶粗的冷却管，“你们看，这就是顾总工设计的镁碳复合水冷炉壁，我们根本不用传统的耐火砖去硬抗，直接用循环水主动引导热量！” “还有这里！”她又指向高处狰狞的电极夹持臂，“这也不是传统的震动成型，而是为高功率电极挤压成型工艺，量身打造的超级液压结构！” “一旦我们最后的测试通过！”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苏晚晴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这将是领先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世界一流炼钢炉！” “世界一流？！” 赵东涛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甚至有些忘性的抓住了苏晚晴的胳膊。 “姑娘！你再说一遍！真是世界一流？！” “苏熊！米坚！他们……他们都没有吗？！” 苏晚晴被他这一下抓得生疼，同时也警惕的看着这个陌生人。 王卫国哈哈大笑，赶紧上前拉开赵东涛，同时给双方介绍道，“哎呀！小苏同志别紧张，忘了给你介绍了，这就是盛京市的父母官，赵东涛市长！” “你们那十大卡车的物资，就是他给批的！” 苏晚晴的警惕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激。 她挺起胸膛，朗声回道，“赵市长，我可以拿我的专业担保！这绝对是世界一流！” “起码！我在苏熊的导师，他们最先进的理论……还停留在三百吨的概念上！我们这个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好！好！好啊！” 赵东涛激动得满脸放光，连连拍手！ 这可不光是是天大的政绩，东北向来是重工业区有了这台炼钢炉，以后的日子会好到什么程度？ “赵市长。” 赵东涛畅想未来的时候，顾尘不紧不慢的声音，幽幽飘了过来。 “既然您也觉得这么好……” 赵东涛一愣转过头，只见顾尘笑得人畜无害的说道。 “那您是不是，再支援点物资呗？” “……” 赵东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没有，一滴都没有了！老王！顾总工！你们可不能逮着我一个人薅啊！我真没有了！” 天知道赵东涛最近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有家不敢回，有单位不敢去。 要不是上边还有个书记帮他顶着压力，早就被其他的那些负责人质问个遍体鳞伤！ 盛京军工厂是亲儿子，难道我们就是后妈养的吗？ “老赵啊，”王卫国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这个嘛真可以有的” “是啊赵市长！” 顾尘也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愿意带着一个人薅羊毛，但是现在没办法，接下来的时间太关键了。 “十大卡车的物资，听着是多。可我们这几千张嘴，每天都是高强度大会战！八天！八天我们就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他指着那台巨兽：“接下来的二十多天，才是最后的总攻！这要是断了粮……” “我……我真的没有了啊！”赵东涛急得都快哭了！ 可他话音刚落！ “呼啦”一下，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上来就给他给围住了。 虽然不是商量好的，但是他们岂能听不出顾尘的言外之意？ 孙建国和李来福一左一右，直接架住了赵东涛的胳膊。 “赵市长！” 孙建国眼睛都红了，要说感触最深的也是他，从一开始的不服气到现在的五体投地。 现在几乎是顾城说什么，孙建国就听什么，根本不想去问为什么。 “你必须得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特殊津贴全拿出来，都不要了，你只要帮我们买来粮食就行！” “对！” 李来福也急了，接下来的计划要是因为缺吃少喝的延迟，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心痛到什么地步。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项目停在这儿啊！” 余宏光这会儿也不笑了，他指着车间里那些虽然疲惫、却依旧在忙碌的工人给赵东涛看。 李怀德也是直接大吐苦水，“赵市你看看！你亲眼看看！” “每天十几个小时，甚至二十多个小时连轴转都不带休息的！” “我们就让他们一天吃三顿饱饭，吃几口肉，多吗？！” “这……这不是一个系统啊！” 赵东涛被这阵仗吓傻了，他拼命想往王卫国身后躲：“你们……你们应该找王署长啊！” 王卫国打着哈哈，背着手去看炉子：“哎呀，这个炉子真不错，要不先测试一下？” “不用测试！” 顾尘的脸皮还是没那么厚，直接了当说出了目的。 “模型已经验证过了！数据完美！”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后定格在赵东涛的脸上，“现在就等物资到位，发起最后的总攻！” 赵东涛“唉”了一声环顾四周，看着这一张张要么赤诚要么急切要么“不怀好意”的脸。 他知道今天自己是栽了。 “唉……”他长叹一口气：“你们……你们这一个个的……是彻底盯上我了呀！” 他一咬牙，一跺脚！ “行！物资我给想办法，就是砸锅卖铁也再给你们凑十车来！” “但是！” 赵东涛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王卫国和顾尘！ “这个炼钢炉！到时候必须要和我们地方上共享，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第三十八章 小子，你真的做到了 “可以呀。” 顾尘答应得风轻云淡，“一点问题都没有。” “啊？” 这下轮到赵东涛愣住了，这个新式炼钢炉可是世界第一的，就这么和地方上共享？ 赵东涛自问他虽然心胸广阔，但如果是地方上研发出这种东西，军方要来拿的话，虽然也会支持，但绝对要谈一些条件的。 “顾……顾总工……” 赵东涛说话都有点结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到底真的假的？您不再考虑考虑？” “我说没问题，就绝对没问题。” 顾尘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的小事。 首先物资是地方上支持的，而且还要再支持一批，这对于顾尘来说已经是解决了很大的难题。 而且话又说回来，打造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怎么可能脱得了地方上的企业？ 现在的军方和地方，其实还没分的那么清楚呢。 赵东涛还是不放心，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苏晨阳、孙建国、李来福…… 他想从这群国宝级大佬的脸上，看出可惜或者反对的表情！ 没有！ 只见这群大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连半个不字都没说。 这一刻的赵东涛明白了顾尘的地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一咬牙一跺脚。 “好！” 赵东涛重重地点头，脸上只剩下豁出去的决绝之色，“我信顾总工！我再给你们弄十车！就这十车了！再多的话，你们今天就是把我赵东涛绑在这炉子里炼了，我也一滴都挤不出来了！” “一言为定！” “赵市长痛快！” 话音刚落，余宏光和李怀德当即就凑了上去，“赵市长，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 “哎对对对！现在就走！” 李怀德已经转头，冲着外面拼命地喊，“司机班的，把那三辆解放大卡车，全给我开过来！” 余宏光在旁边补充道，“这次就不用你们的车了！我们的车就好！” “哎哎哎！你们两个老家伙！” 赵东涛被这阵仗搞得哭笑不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两人拖着往外走，“我这还没跟张书记说呢，你们也太急了！” “不急不行呀赵市长！” 李怀德那张苦瓜脸又皱了起来，“您是不知道我这一睁眼，就是几千张嘴等着吃饭啊！晚一分钟工人们的肚子就瘪一分，这可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赵东涛被拖到了车间门口，还不忘回头冲着王卫国大喊，“王署长你可要作证啊！共享！一定要和我们地方共享啊！” …… 王卫国看着那三人“拉拉扯扯”消失在门口，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转过身重重地拍了拍顾尘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赞许：“小子，你真的做到了。” 顾尘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当初要打造一套全新的工业体系。 或许在王卫国眼里，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但他摇了摇头珍重地拍了拍胸口。 那里揣着顾尘的家信，和照片。 “这只是基础，炉子还没点火，这还不算完成呢。” “小顾，你不用这么着急的。” 苏晨阳裹着大衣走了过来，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我们这些老头子还没死呢，天塌不下来。” 孙建国也瓮声瓮气的劝道，“的确如此！，你真的不用给自己加太多担子，把路指明白了，剩下的活我们来干。” 这些日子里，他们能看的是，顾尘比谁都要着急。 那股子拼命三郎的劲儿让他们既佩服，又心疼。 苏晚晴也俏皮的开口说道，“还有我们这些年轻人。” 顾尘心里挺无语的，自己又不是年轻人，又不是老人，那他算什么？ 不过看着这群龙国最可爱的脊梁，还是心中一暖重重点了点头！ “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三声震耳欲聋的卡车发动声！ 三辆解放大卡车喷着黑烟开了出去。 余宏光站在车间门口，大声叮嘱李怀德，“老李，嗯。拿到物资一刻都别耽误，必须把东西看好了！” …… 赵东涛和李怀德前脚刚走离开，余宏光刚想继续回车间看看那个大家伙。 “余厂长！余厂长！” 保卫科的李建国，从远处气喘吁吁小跑了过来。 “有……有电话找您！” 余宏光奇怪问道：“电话怎么打到保卫科去了？” 李建国擦了把汗回道，“我也不知道啊，对方说打您办公室一直没人接，就打到我们岗哨这儿了，语气嗯听着特别急！” 余宏光皱眉跟着李建国跑到岗哨亭，拿起那台黑色的电话。 “喂？我余宏光！你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压着火气的声音：“余宏光是吧，我问你，你们的坦克到底怎么样了？！” 部队的人？！ 余宏光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来催69式坦克的。 他赶紧陪着笑脸道，“首长您好，坦克还需要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 对方当场就炸了，“这都两个多月过去了，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余宏光！你们盛京军工厂是干什么吃的！” “那么多的专家大佬去支持，好多物资材料都划拨到你们那里，你们是想干什么？” “谁说我们没有进展的？！”余宏光一听这话也急了！ 他下意识地响起刚才的大家伙，可保密纪律又让他不敢多说，只能含糊地顶了回去！ 电话那头猛地一愣！ “哦？！有进展了？” 对方的语气从愤怒转为惊喜，“有进展就好啊，好好好！你们盛京军工厂总算没掉链子！” “那你们准备一下！我们这就派人过去，看看你们的进展到底到哪一步了！” “不是……首长！首长您听我说！我们……”余宏光急了，我们还没有搞出69式啊！ 而且关键是，我们打算搞的是79式坦克呀！ “嘟……嘟……嘟……” 没等余宏光解释，对面已经“啪”一下挂了电话！ “……” 余宏光握着话筒傻眼了，随后放下就撒腿就往炼钢炉车间里冲！ “王署长，顾总工，不好了！” 冲到王卫国和顾尘面前，余宏光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部队……部队要派人过来看坦克！！” 第三十九章 老周的第二军工厂？ 王卫国一把按住余宏光的肩膀，沉声道：“老余！别着急！慢点说！你刚才说……听着像谁？” “雷……雷司令！” 余宏光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开口道：“那声音，错不了！就是雷司令！” 他把刚才电话里的原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嘶……” 王卫国倒吸一口凉气！ 他猛地转头看向顾尘，声音压得极低：“小子，麻烦大了！” 顾尘的心猛地一沉！ 1960年……南边！ “铁拳项目再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拿出第一台样车！” “一个月？！”旁边的孙建国猛地一跺脚：“太慢了！等不了一个月！或许……我们可以更快！” “老孙你胡说什么！”苏晨阳当场就急了，他一把拽住孙建国：“我才是搞结构的！坦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想快？你想拿战士的命去填吗？！” “你听我说完！”孙建国急赤白脸地吼了回去！ 他看向王卫国，眼睛放光：“老王！顾总工！咱们盛京！可不是只有一个军工厂啊！” 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 王卫国的眼睛瞬间爆亮：“你是说……老周的第二军工厂？！” “对啊！”孙建国一拍大腿：“他们也有锻压机！也有车床！咱们缺的不是技术！是熟练工！是人手！把他们的人借过来！我们就能同时开工！” “好家伙！”李来福在旁边一拍孙建国的肩膀：“老孙，没看出来啊！你这脑子，还有这两下子！” 孙建国不耐烦地一甩胳膊：“你就知道吃！” “好！”王卫国当机立断：“我去协调！老周那边，我去谈！” “王署长。”顾尘却站了出来：“如果您信得过，我跟您一起去。” 王卫国一愣，随即大喜！ “哈哈哈！有你出马？那这事儿就再好不过了！走！咱们现在就走！” “老余！”王卫国转头下令：“看好家！我们去去就回！” “哎！”余宏光赶紧小跑着去安排车辆人员。 …… 半小时后。 在一众警卫的护卫下，王卫国和顾尘的吉普车，停在了盛京市第二军工厂的门口。 厂长办公室里。 “老周啊，好久不见，你这日子可是越过越红火了啊。”王卫国笑着打哈哈。 第二军工厂的厂长周富国，是个精瘦的汉子，他给两人倒上热茶，也是一脸苦笑： “王署长，您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这儿……都快揭不开锅了。” “行了，老周，咱明人不说暗话。”王卫国也不绕弯子了：“我今天来，是找你借人的。你厂里，有多少熟练工人，我全要！” “什么？！”周富国当场就跳了起来，手里的茶缸子都差点摔了！ “老王！王署长！这不行啊！”他拼命摆手：“我这儿也有生产任务！部队那边催得也紧！我这人手本来就不够！您这……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老周！”王卫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知道我那是什么项目。在优先级别上，盛京军工厂，必须排在第一位！” “可……可我这任务也是死命令啊！”周富国急得满头大汗。 眼看两人就要谈崩。 一直没说话的顾尘，突然笑了。 他轻轻放下茶杯，开口了：“周厂长。” “哎……您是？”周富国这才注意到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年轻人。 “这位是铁拳和熔炉两大项目的总工程师，顾尘同志。”王卫国沉声介绍。 “哦哦！顾总工！”周富国赶紧点头，心里却在嘀咕，这么年轻的总工？ “周厂长。”顾尘看着他，抛出了一个让周富国无法拒绝的诱饵。 “你的人，我们是借。但……我们也不是白借。” “如果……你们厂能派出一批最顶尖的熟练工人，来支援我们的项目……” 顾尘微微一笑： “我！顾尘！可以保证，让他们在项目结束后，全须全尾地回来。并且……我还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顺便……教教他们……” “该如何设计、建造、并且熟练操作那台……五百吨的新式电弧炼钢炉！” “轰！！！” 周富国的脑子，当场就炸了！ 五……五百吨？！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合适吧！”王卫国在旁边“恰到好处”地一拍桌子，“严肃”地瞪着顾尘：“顾尘同志！这不合适吧？！这是最高机密！你怎么能……” “合适！！” 王卫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富国一声杀猪般的尖叫打断了！ 周富国猛地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王卫国的手，那力气大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王署长！王署长！合适！这太合适了！”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顾总工说得对！我们……我们支援！我们必须支援！” “可是……”王卫国还想“挣扎”一下：“你们的后勤，你们的任务……” “没问题！”周富国拍着胸脯吼道：“我们自给自足！我们自己勒紧裤腰带！王署长！顾总工！人！我马上给你们调！一千名！一千名最熟练的工人！今天！马上就去报道！” 王卫国这才“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唉……老周啊，既然你都这么有诚意了……” 他话锋一转：“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过，保密协议，你得先签一下！” “签！签！我马上签！” …… 回到盛京军工厂。 孙建国一听说顾尘拿五百吨炉子的技术当交换，当场就跳了起来！ “亏了！亏了啊！”他捶胸顿足：“顾总工！咱们这可是天大的亏啊！就换了一千个工人？！” “孙老。”顾尘笑着按住他：“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这炉子，总归是要在全龙国普及的。先教教他们，也算是给我们自己培养人才了。” 孙建国一听，这才不吭声了。 “老余！”顾尘转向余宏光：“马上去给雷司令回电话！” 余宏光一愣：“回……回什么？” 顾尘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告诉他！铁拳项目！七九式主战坦克！” “我们！一个月之内！必定拿出来！” “什么？！”余宏光当场傻眼：“顾总工！这……这真的可以吗？！” 旁边的苏晚晴也担忧地开口：“总工！就算有一千人支援，可这时间……是不是也太紧张了？” “人多力量大。”顾尘走到黑板前，猛地画下几条平行的线条！ “而且，从今天开始，我们不用那套老掉牙的生产流程！” “我们将启用……全新的，模块化流水线！” 他重重一点黑板！ “我们不再是从头到尾造一辆坦克！我们要用工业革命的思路来干！” “底盘总装线！炮塔总装线！火控系统线！动力包线！” “四条主线！并行推进！” “那新来的一千人，和我们的人混编！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机！” “最后！”顾尘猛地一握拳：“我们只做一件事——总装！” “这！才是真正的大会战！” 第四十章 全厂！庆功宴！ 第二天，李怀德回来的时候，整个军工厂都要疯了。 工人们看着车上拉着的白面，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李怀德直接跳下车，朝围过来的宫人直接喊道。 “同志们！物资管够！” “从今天开始，咱们厂里的食堂顿顿管饱！每天都有肉！” 这话说完，工人们都愣住了。 大概也就过了两秒钟，一阵震天的呼喊忽然传来。 “好！” “万岁！” “哈哈哈！有肉吃了！天天都有肉吃！” 一瞬间，欢呼的声音冲破了天际！ …… 另一边，大会战已经开始了。 有了顾尘流水线的加持，工人们很快就组合成了超级引擎。 这引擎的效率超出想象！ 四条流水线同时推进，整个工厂都变成了一台告诉运转的机器！ 二十四小时，人歇机器不歇，爆发出来的生产力是超出想象的。 就这种热度极高的工作方式，整整持续了八天！ 八天之后。 一月十八日。 这天，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车间中，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顾尘站在车间之中，看着左右连续奋战了八日的工人们，高声下达了命令。 “开炉！” 一声令下，钢炉打开，火红的钢水立刻宣泄而出。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远远看去，像是一条条奔腾的火龙。 钢水流进制订的区域，所有工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意。 这是他们八天以来的劳动成果。 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 但顾尘脸上却没什么笑容，因为这并不是最终的结果。 他还要等检测报告。 半小时后，苏晚晴带着检测报告，冲进了指挥室。 一进屋，便能听到她略带颤抖的声音。 “顾总工！成功了！成功了！” “咱们生产的钢材所有数据都超越了样板！” 说话间，苏晚晴将报告放在了桌上，看着顾尘道。 “我们已经超过了苏熊国T54坦克的装甲钢！” “总工，咱们成了！” “好！” 听到这话，顾尘用力的一挥拳。 随即，他看向远处的钢水，沉声道：“以后，我们的钢材，就命名为龙鳞一号！” 于此同时，孙建国冲出去了。 他已经憋不住了，冲到了工人身边，冲到了刚刚冷却的钢锭前。 一时间，他已老泪纵横。 “庆功！” 余宏光此时在人群中嚷嚷道“老李！马上去准备！全厂！庆功宴！” “对！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所有工人都激动万分。 “值了！他娘的太值了！” “见证历史了！我们亲手！造出了世界第一的钢啊！” 此时，苏晚晴似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接抱住了顾尘！ “顾总工！您真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顾尘被这突如其来的柔软和香气搞得一愣，身体都僵住了。 不远处，苏晨阳和李来福等人，看着这一幕，全都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 李来福用胳膊肘捅了捅苏晨阳：“哎，老苏，你看……这两人……有没有戏？” 苏晨阳扶了扶眼镜，一脸高深：“我感觉可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嘛！” …… 就在庆功宴紧锣密鼓准备时。 两辆吉普车，再次停在了工厂大门口。 王卫国和周富国，通过了那重重安检，走了进来。 “老王啊！还是你高瞻远瞩！”周富国现在是彻底服了。 王卫国却依旧忧心忡忡：“八天……才八天就出钢了？这时间也太快了！老周……你说，他们该不会是……糊弄我吧？” “糊弄？”周富国苦笑一声：“王署长！您是没见！据我那些工人回去说，这八天，那叫不眠不休！顾总工是神！那群老专家和工人都疯了！这绝对糊弄不了！” 两人说着话，拐进了那高大的炼钢炉车间。 当他们亲眼看到那台五百吨的钢铁巨兽，正散发着恐怖的余温，矗立在面前时。 两个人都愣住了。 王卫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此时喃喃自语，又好似失神般开口道：“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 周富国也用力的揉自己的眼睛，开口道：“我……我他娘的，一定是喝酒喝多了。” “这东西……” “王署长！周厂长！” 余宏光拍了拍那巨大的炉体支架：“你们没看错！这就是五百吨的新式电弧炼钢炉！我们……成功了！” “好……好啊！好啊！” 王卫国这个铁血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身边的周富国，更是“哇”的一声，眼泪直接飚了出来！ 他猛地抓住王卫国的手，悔得肠子都青了！ “老王！我错了！我后悔啊！” 他哭喊着：“早知如此！早知道顾总工是这种神仙人物！我当初……哪怕没有任何条件！我也得答应啊！我还舔着脸要技术……我……我不是人啊！” “合着你原先就不看好？”孙建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斜着眼看他。 “我……我哪敢啊……”周富国尴尬地擦着泪：“是啊……原先真的不怎么相信……只当是支援兄弟单位了……” “余厂长！庆功宴准备好了！”李怀德跑了进来。 “走！开席！” 盛京军工厂的工地上，几百张桌子迎着寒风露天摆开！ 大盆大盆的猪肉炖粉条！白面馒头堆成了山！ 工人们欢呼着，厂区里比过年还热闹！ 就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孙建国，端着一满杯白酒，穿过了欢呼的人群，一步一步，走到了顾尘的面前。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位德高望重，脾气火爆的老专家！ 只见孙建国，在全厂数千名工人、专家的注视下，对着顾尘，这个比他孙子还小的年轻人…… 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总工！” 他抬起头，那张老脸上，满是泪水和愧疚，声音洪亮！ “我！孙建国！为我之前的短视！固执！和无知！向您道歉！” “咕咚！” 他仰头，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他擦了把嘴，猛地转身，面向全厂！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了出来： “我孙建国！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 “从今天起！顾尘同志！就是我孙建国的……” “老师！” 第四十一章 我这是抱上了大腿！ “老师！” 孙建国那一声发自肺腑的怒吼，让沸腾的庆功宴瞬间陷入了死寂！ 全厂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余宏光和李怀德端着酒杯，僵在了半路！ 顾尘也被这一拜，镇在了原地！ 他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孙建国！ “孙老！孙工！您这是干什么！您这是折我的寿啊！” “不！”孙建国老脸涨红，抓着顾尘的手，激动地浑身发抖：“达者为师！我孙建国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我服了！心服口服！” “哈哈哈！好啊！” 余宏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端着酒杯冲了上来，大笑着打圆场：“孙老拜师！这可是咱们厂的天大喜事！来！顾总工！我老余也敬你一杯！我不多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后勤大总管！你要什么！我给你弄什么！” “哎！老余！你这就没意思了！”李怀德也挤了过来：“后勤明明归我管！你不能抢我的活儿啊！” “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那股子凝重而震撼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无比！ 角落里。 苏晨阳和李来福，拉着还在激动的孙建国，坐到了一旁。 “老孙，你这一下……可算是把自个儿搭进去了。”李来福调侃道。 “搭进去？我这是抱上了大腿！”孙建国哼了一声。 苏晨阳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他拍了拍孙建国的肩膀：“老孙。后续的重担，恐怕……真要交给你一个人了。” 孙建国一愣：“怎么了？” “我们要回单位了。”苏晨阳叹了口气：“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什么？！”孙建国当场就急了：“熔炉才刚出钢！铁拳还没影儿呢！你们就走？你们不想看看接下来的七九式坦克吗？！” “当然想！做梦都想！”苏晨阳苦笑道：“可我们的项目也拖了太长时间了！再不回去，单位的房梁都要被人拆了！” 李来福也点点头：“到时候，坦克下线了，你老孙……记得给我们拍照片寄过去！让我们也跟着开开眼！” …… 另一边，王卫国也拉着顾尘，走到了僻静处。 “小子，钢出来了，我的心也算放下一半了。”王卫国感慨道：“我也该回四九城（遵照用户提示词）了。” 他看着顾尘那明显消瘦的脸颊：“你……要不要放个假？回京都市（遵照用户记忆）看看？” 顾尘的目光，投向了那还在散发着余温的熔炉。 “王署长，趁热要打铁。钢出来了，铁拳项目……才能真正开始！” “你啊！”王卫国指着他，又好气又心疼：“你就是个铁打的！但你记住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要适当的把工作，分担给他人！” “他可以分担给我！” 苏晚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光亮！ “呵呵……”王卫国看着这两人，意味深长地笑了：“好！有志气！” 他拍了拍顾尘的肩膀：“等七九式坦克出来！我！王卫国！一并为你们所有人，去四九城请功！” 顾尘的心，猛地一动。 他犹豫了片刻，那股子铁血和坚毅，终于露出了一丝柔软。 “王署长……我家里……” “他们一切都好！”王卫国立刻说道：“不过，为了安全，他们搬家了。” “搬家？”顾尘一愣。 旁边的苏晚晴也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要搬家？” 王卫国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那股子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猛然爆发！ “为什么？！” 他冷哼一声：“因为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就在你们攻关熔炉的这三个月！”他盯着顾尘：“我们的人，在工厂外围抓了多少特务，你知道吗？！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转头看向苏晚晴：“所以！苏专家！你的家人，也搬家了！更方便我们……集中保护！” 顾尘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苏晚晴：“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我家……杭州的。”苏晚晴的脸色也白了，她急忙问道：“那我爸妈……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这些具体事务我不知道。”王卫国摆了摆手：“但我这里有杭州那边的保卫电话，你可以打过去问。” 他又转向顾尘，露出了一个笑容：“至于你小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家里，三天前，已经装了电话。” …… 庆功宴过后。 深夜，总工办公室。 “嘟……嘟……嘟……” “喂？您找哪位？” 一个熟悉到让顾尘窒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母亲！ “……” 顾尘猛地捂住了嘴，眼泪“刷”一下就涌了出来！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喂？喂？谁呀？怎么不说话？” “……妈……” 顾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字！ “……”电话那头，猛地一滞！ “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从听筒里炸开！ “是小尘吗？！是你吗我的儿啊！”赵月如当场就崩溃了！ “妈……是我……我挺好的……”顾尘泣不成声。 “你个臭小子！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你……你要注意身体啊！吃饱穿暖啊！还有……你……你个人问题……” “哥！哥！是我！顾飞！” 电话被一把抢了过去！ “哥！你太牛了！爸妈都搬到军区大院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 “哥！我想去当兵！”顾飞压低了声音，兴奋地吼道：“我听大院里的人都说了！那边……南边要打仗了！我也想去！保家卫国！哥！你帮我劝劝爸妈！” 顾尘的眼泪猛地止住了。 他擦了把脸，声音变得沙哑而严肃：“你为什么要去当兵？” “保家Jia卫国啊！” “小飞。”顾尘沉声道：“你记住，好好学习，将来造出比别人更先进的东西，一样是保家卫国！” “哎呀……哥！”顾飞闷闷不乐：“你怎么和爸妈是一个口气啊！” “行了。”顾尘看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图纸：“过段时间……我会回家一趟。到时候再说。” “真的？！哥！你什么时候……” “我要忙工作了！”顾尘打断了他，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回头再说！” “啪。” 他挂断了电话，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能平静。 “咚咚。” 门被敲响了。 苏晚晴推门而入，她那张清冷的脸上，此刻竟写满了……纠结和慌乱。 “怎么了？”顾尘迅速整理好情绪。 苏晚晴咬着嘴唇，把一份刚画好的图纸拍在桌上。 “顾总工……” “铁拳的装甲模块……我……我拿不定主意！” 第四十二章 只是他们的时代总会过去的 “顾总工……” 苏晚晴明显有些局促。 “铁拳的装甲模块？” 顾尘的眉头微微一挑问道，“苏专家，你是材料学的顶尖人才，怎么突然盯上结构了？” “我……我……” 苏晚晴贝齿紧咬嘴唇，斟酌半晌解释道，“熔炉项目我没帮上大忙，铁拳我想替您多分担一点。” 她太想证明自己了，特别是在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面前！ 顾尘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你的战场不在结构上。” “材料才是你的强项，把龙鳞一号后续的量产工艺吃透，才是重中之重。” 苏晚晴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你是不是在纠结复合装甲的夹层配比？”顾尘忽然开口问道。 苏晚晴杏眼圆睁反问，“您……您怎么知道？！” 她的图纸还没被顾尘打开呢！ 顾尘没有回答，随手拿起一张草稿纸，笔走龙蛇的写到。 “苏熊那套还是铸造炮塔加焊接贴片的老路子，早就过时了……” “看这里！” 顾尘在纸上画出结构图，“我们要用龙鳞一号特种钢做内外约束层，中间填充我们自己的特种陶瓷和芳纶纤维！” “炮弹打过来，第一层崩碎动能！第二层陶瓷硬抗！第三层纤维抓住所有破片！” “这是结构性防御的系统工程！” 苏晚晴彻底呆住，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这太巧妙了！” 苏晚晴声音发颤的喃喃自语，不了解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其中有多么牛逼。 “顾总工，您比我在苏熊见过的那些顶级专家还要厉害！” “他们不是不厉害。” 顾尘放下笔，目光悠远，“只是他们的时代总会过去的。” “苏晚晴同志，你要记住。” 顾尘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龙国超越他们，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苏晚晴浑身一震，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涌上心头。 “我明白了，顾总工，我现在就回去研究龙鳞一号的量产工艺。” 苏晚晴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快步离开。 “咚咚！” 苏晚晴前脚刚走，余宏光后脚就笑着敲门而入，“顾总工，忙着呢？” 苏晚晴朝他点点头，双方擦身而过。 余宏光看着她离开，在门口磨磨蹭蹭没有立即进来。 顾尘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有事，“余厂长，进来吧。” 余宏光这才搓着手走了进来，“没事没事！我就是看看您还有什么需要，哈哈……” 顾尘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余厂长，咱们俩还来这套？你的表情都快拧成苦瓜了。” 余宏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跺跺脚急道。 “顾总工，是军方要派代表过来视察！” “视察？” 顾尘并不觉得意外，这本就是应有之义啊，“这没问题啊，熔炉刚出钢，龙鳞一号也成功了，这是好事，让他们来看。” “哎呀！” 余宏光急得直跳脚，“顾总工！可能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啊！” “这次来的人，级别有点太高了！” 顾尘眉头一挑，随口开了个玩笑：“太高？总不能是司令亲自来吧？” 余宏光一听，张大嘴巴结巴着说道，“顾总工，您真又猜对了！” “什么？！” 饶是顾尘两世为人，也不禁愣住了。 “就是雷司令！”余宏光都快哭了，“他刚才亲自打电话到我办公室，火气隔着电话线都快把我头发给燎了！” 顾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疑惑问道，“怎么说的？” “他根本不信咱们！” 余宏光一五一十地把电话内容说了出来，“他怀疑咱们盛京军工厂弄虚作假” “也以为鳞一号是假的，咱们的报告是在骗经费！” “呵呵。”顾尘听完反而笑了。 “顾总工！您还笑得出来？”余宏光急得团团转。 “真的假不了。”顾尘站起身，走到窗边，“想来看，就让他来看，等他亲眼看到熔炉，自然就放心了。” “可那是雷司令啊！万一他到了现场乱发脾气……这……这……” 余宏光一咬牙说道自己来意，“顾总工，您看能不能让王署长先留下来？有王署长在，多少是个缓和。” “您知道的，王署长他顶得住……” 顾尘明白了，余宏光这是怕自己太年轻，镇不住雷司令那样的军方大佬，想找王卫国来当“保护伞”。 “行。”顾尘干净利落，抓起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就摇了过去。。 “喂！王署长。” “顾尘？”电话那头的王卫国心情显然不错，“怎么了？又出什么问题了？” “没其他的事情，” 顾尘直奔主题，“是雷司令要来视察。” “您看您能不能多留几天？余厂长怕顶不住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行！我最多再留三天！” 王卫国叹了口气，“三天后我必须回四九城！那边一堆事儿等着我！” “三天也够了。”顾尘挂断了电话。 余宏光紧张地看着他，“王署长他……” “他留三天。” “够了！太够了！”余宏光长出了一口气，感觉魂都回来了！ “他们明天就到！我……我马上去准备招待！绝对不能出岔子！”余宏光擦着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 与此同时，盛京市政府大楼。 市长赵东涛正快步冲进张正阳的办公室。 “张书记！天大的喜讯！” “老赵？什么事这么激动？”张正阳还在低头写着东西，随口问道。 “盛京军工厂的熔炉项目成了！” 张正阳摘下眼镜，难以置信的问道，“成了？！你确定？！” 赵东涛激动得满脸通红，“是我听工业署的专家亲口说的！” “好好好！”张正阳起身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忽然停下脚步，盯着赵东涛问道，“老赵，你给我交个底。” “这技术真有他们吹的那么神？真是世界一流？” “千真万确！”赵东涛这段时间没少下功夫，“王署长从四九城调来的那帮国宝级专家，像苏晨阳、李来福，孙建国，都在那儿给那个顾总工打下手！这能有假？！” 张正阳的眉头忽然一皱，“老赵，这帮专家都是活宝贝啊，既然来了咱们盛京……” “咱们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们留下来支援一段时间，哪怕是留下一两个，也好给咱们地方上的企业，做做技术指导啊？” 赵东涛苦笑的说道，“书记！这不好吧？这都是王署长的人！他能同意？” 张正阳笑得像只老狐狸一样，“他同不同意，咱们总得试试。” “走，咱们去招待所。” “干什么？” “跟王署长……汇报一下工作。” 赵东涛咽了口唾沫，“那……那咱们俩谁去？” 张正阳披上大衣，笑道：“当然是一起去。” “这，叫诚意。” 第四十三章 务必安抚好军方的情绪！ 军区招待所。 王卫国刚挂断顾尘的电话，并没有觉得顾尘找自己应付雷老虎小题大做。 自己虽然算是雷老虎的上级，看那家伙的脾气有时候的确暴躁的很。 看着桌面上最后汇总成的文件，龙鳞一号的出炉，绝对不亚于一场天大的胜仗！ 片刻后，王卫国抓起红色保密电话往四九城打去。 线路接通。 “首长！是我！” 王卫国攥着话筒，即便经过庆功宴，但还是激动不已的汇报着。 “熔炉成了，而且也经过最后验收，顾尘那小子真的搞出来了。” 数秒后，那头的呼吸声重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喜悦。 “老王！成了？！” “成了！”王卫国一拳砸在桌上，“而且数据相当完美！” “太好了……太好了！” 那头的老者长出了一口气，随即问道。 “老王，你的意见呢？这个消息要不要立刻通告全国，提振一下士气？” 王卫国脸上的狂喜收敛，斟酌片刻后凝重说道。 “我建议还是再压一压，暂时保密。” “哦？” “您忘了？苏熊那帮专家刚撤走，咱们的损失有多大，外界都盯着看咱们笑话呢，熔炉是咱们的定海神针！” 王卫国越说，心里的思路也越是清晰，“底牌要是现在亮出去，我怕米坚和苏熊会同流合污，给我制造更大的困难。” “……你说的对。”老者沉声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这样也好。” 老者话锋一转：“不过老王，你恐怕……还得多在盛京留几天了。” “怎么了？” “军方那边，尤其是雷老虎闹腾得厉害，非说你们在弄虚作假！他非要亲眼看见才相信！” “雷老虎？” 王卫国一听，反倒笑了：“小顾刚才打电话也是说了这事，我在这儿等着他！”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解释道。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首长，要不是我亲眼看见那五百吨的大家伙……我他娘的也不敢信啊！” “哈哈哈！你呀！行！这件事你全权负责！务必安抚好军方的情绪！” “是！” 王卫国刚挂断电话，门外就响起了警卫员的报告声。 “报告首长！地方上的同志来了，说是张书记和赵市长。” “哦？说曹操曹操到。” 王卫国呵呵一笑：“请他们进来。” 门一开。 张正阳和赵东涛二人快步而入。 赵东涛人还没到，恭维声先到了：“王署长！恭喜！天大的喜事啊！我们代表盛京市，恭喜您！恭喜军工厂啊！” 王卫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这俩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哈哈哈，老张，老赵，你们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王卫国笑着给两人倒茶：“坐，喝茶。” 张正阳稳稳坐下，却没有碰茶杯。 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卫国，开门见山道：“王署长，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绕弯子。” “熔炉项目能落地盛京，是我们地方的荣幸！我们全力支持，也是应该的！” 他话锋一转。 “就是……您看，这个技术……能不能……对我们地方上的企业，适当授权？” 来了！ 王卫国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老张啊，这个事儿兹事体大，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还需要……研究研究。” “哎呀！” 一听这话，赵东涛当场就急了！ 他半个屁股都抬了起来：“王署长！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呀！顾总工他……他可是亲口答应了技术共享的啊！” “老赵！你坐下！”嗯 张正阳呵斥了一句，拦住了冲动的赵东涛。。 他依旧保持着微笑，看着王卫国：“王署长，您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抢功的。” “您主管全国工作，大局观我们懂。” “可这个项目，它毕竟……是在咱们盛京军工厂搞出来的嘛！我们地方上总得……喝口汤吧？” 王卫国放下茶杯，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也是笑了，“老张，老赵，你们也别急。” “这炉子刚点火，消息还没捂热呢。” “我跟你们交个底。” 王卫国伸出一只手比划着说道嗯嗯。，“这两天想来喝汤的人，可不会少。” “等人都到齐了，咱们再坐下来一起聊，如何？” “合着……” 赵东涛一听，满脸幽怨的盯着王卫国说道，“合着我那二十车物资……就白送了？！” “你这个老赵！” 王卫国被他逗乐了，没好气说道，“你还跟我犟上了？！” “项目在盛京，钢水在盛京，这天大的好处，还能少了你们地方的份儿？！” 王卫国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口气。 “再说了，你们现在急也没用。” “明天军方的雷司令，也要亲自带队过来视察。” 张正阳和赵东涛的脑子，嗡一下就炸了！ 雷老虎的暴躁，大家都知道，可更少人知道的是这家伙鬼精鬼精的，是个一点都不吃亏的主。 两人对视一眼，张正阳“噌”一下站了起来，脸色严肃说道。 “王署长！我们明白了！” “我们马上回去开会，尽快拿一个章程出来，绝不给您的工作添乱！” 他一把拉起还在发懵的赵东涛。 “老赵！走了！赶紧回去开会！” 两人快步走出招待所大门，外面的寒风一吹。 赵东涛缓过神来拉住张正阳说道。 “雷老虎都要来了，这可是个硬茬子啊！” 说着他眼珠一转，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要不，咱们赶紧把盛京军区的老李他们也拉上？一起去？壮壮声势？” “呵呵……” 张正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招待所森严的门卫，“不急。” “老赵，你想啊。” “雷老虎那个暴脾气，为什么来？王总署长在这里，雷老虎能不信？” “咱们现在不去凑热闹，等他明天到了盛京军工厂，亲眼看到那个五百吨的大家伙……” 与此同时。 盛京军工厂家属院，张北潘的家里。 马明博坐在小马扎上唉声叹气的诉苦。 “师傅，这项目是成了，可我这心里怎么更没底了。” “你小子！”张北潘瞪了他一眼，“又胡说八道，厂里刚发了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可大会战还要继续，听说铁拳马上要总攻，这日子继续下去，家里有再多粮食也不够吃呀。” “闭嘴！” 张北潘呵斥道：“有我一口吃的，还能断了你的？！” 随后看着马明博这段时间瘦了一圈，又有点不忍心的问道，“你媳妇儿……最近咋样了？” 提到这个，马明博的脸色垮了下来。 “师傅，伙食是跟上了，可她那奶水还是不行啊……” “孩子饿得天天哇哇叫啊！” 第四十四章 优先供应半年？ “唉……” 张北潘深深叹了口气，老脸上满是颓色，“你师傅我没本事啊。” 如果是平时他还能帮着想想办法，可现在出于大会战的攻坚时期，谁敢开这个口子？ “爱玲！把咱家那袋面，拿十斤出来！” 周爱玲哎了一声，很快拎着小半袋精贵的白面出来。 “师傅！这不行！” 马明博噌的一下站起来，摆着手拒绝道，“这是您和师母的口粮，我……我不能要！” “你小子放屁！” 张北潘眼睛一瞪，“什么你的我的，你媳妇没奶，孩子饿着！你他娘的还跟我客气？” “肉，师傅是真供不上了！” 他抓着那半袋面硬塞进马明博怀里，“这面你必须拿着！” “先顶几天，奶粉的事儿我想想办法！，想想……” 马明博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眼眶刷一下就红了。 手里抓着那袋面，喉咙里像是堵了石头，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师傅……” “滚！赶紧滚！别耽误我睡觉！” 马明博红着眼没再多说，重重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回到自家那间低矮的小屋，王翠花正抱着孩子，无声掉泪，“他爹……你……” “师傅给的。”马明博把面放下。 王翠花看着那小袋白面，愣住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紧了怀里哇哇啼哭的孩子，转身进了里屋。 不多时，压抑的哭声顺着门缝传了出来。 …… 厂长办公室。 砰的一声，李怀德推门焦急冲了进来。 “老余！不行了！工人们……快撑不住了！” 余宏光正猛灌浓茶，放下杯子后眉头紧锁，“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刚去车间看了，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我刚打了报告申请物资！” “有把握吗？！”李怀德急道，“上面现在卡物资卡得要死！” “哼！” 余宏光一拍桌子，底气十足的说道，“以前没把握，但是现在有了！” “就凭熔炉成了，就凭龙鳞一号出来了，这就是咱们的底气！这就是咱们的功劳！” 李怀德斜了他一眼，撇撇嘴说道。 “您要有底气，也不至于死皮赖脸让王署长留下来镇场子。” “你！”余宏光被噎得老脸一红，“你这张破嘴就是不饶人！”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得意的神情小声说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才已经给王署长汇报过了！” “王署长说，让我尽管打申请！” “未来半年的物资，一定会优先供应咱们盛京军工厂！” “什……什么？！” 李怀德愣住了，“优先供应半年？” 下一秒。 “哇！” 李怀德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老余！你这是干啥！”余宏光吓了一跳。 “老余啊！”李怀德抹着眼泪，声音都在颤抖，“这可是救了命了啊！” “你是不知道，工人们瘦得我真看不下去啊，这下好了，总算能让他们吃饱饭了！” 余宏光也是眼眶一红。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是啊……度过这段时间……总会好起来的。” 别说是工人，他们一个厂长一个副厂长，这段时间都是节衣缩食。 余宏光一拳砸在窗框上，“狗日的苏熊！” 李怀德也擦干眼泪，跟着啐了一口。 “狗日的苏熊！” …… 第二天一早，技术科。 熔炉喜悦已经过去，铁拳的巨山还在。 顾尘站在黑板前，十分动容的说起昨天看到的一幕。 “昨天，余厂长和李副厂长为了物资哭鼻子。” “为什么？” “因为咱们穷！咱们弱！” “今天，我们开铁拳项目的会，就是要开始解决这个问题！” “铁拳的难点不在装甲，因为龙鳞一号已经解决了。” 顾尘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写下几个字。 “火控，动力！” “我们没有米坚那种高精度的陀螺仪，怎么实现行进间射击？我们没有他们的小型涡轮增压器，怎么让坦克跑得比兔子快？” “苏晚晴同志，你来说说，苏熊是怎么解决的？” 苏晚晴起身，谦逊开口说道。 “报告顾总工，苏熊T54采用的是机械式合像测距，配合高低机和方向机二级稳定……” 等苏晚晴说到一半，顾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苏晚晴同志。” 顾尘打断了她，“你有没有想过你学的，可能是错的？” “错的？！”苏晚晴浑身一震。 “对！就是错的！” 顾尘知道她可能不信，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们那套是半自动的阉割版，是故意留了一手专门糊弄我们。” 苏晚晴的脸“唰”一下白了，“可……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同志吗？！” “同志？” 一声冷笑从角落传来，孙建国不无感慨的说道。 “小苏你还是太天真了！” “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他们给我们图纸，给我们专家，却在最核心的地方，藏了一把刀子！” “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强大起来，他们怕我们学会了，就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了！” “怎么会这样……”苏晚晴大受打击，“才过去几年，为什么……” “为什么？” 顾尘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因为弱国无外交！” “苏晚晴同志，孙老，各位！” “我们龙国想要站起来，靠的不是别人的施舍……” “我们要靠的是这个！” 顾尘一拳，砸在黑板上的坦克图纸上，“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当我们的龙鳞一号铺满坦克，当我们的79式钢铁洪流碾过边境！” “那个时候他们才会心平气和地跟我们谈，什么叫他娘的同志！” “啪！啪！啪！” 话音刚落，技术科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 所有人回头看去。 只见王卫国和一个身穿笔挺军装的老者站在门口！ 老者不怒自威，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顾尘身上。 顾尘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雷老虎。 雷老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一直走到顾尘面前站定。 “小子。” 雷司令的嗓门不小，说话间自由一股豪迈风度，“我叫雷老虎。” “我没来之前看过你们的报告，我以为你们是在弄虚作假！” “听完你刚才那番话，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好！说得好！” “就凭你这句话，我信了！这事儿假不了！” 第四十五章 这小子是咱们龙国的宝贝疙瘩！ “老雷！我给你介绍！” 王卫国拉着顾尘的胳膊，满脸自豪的笑着说道。 “这位就是顾尘同志，铁拳和熔炉两大项目的总工程师！刚从米坚冒死回来的顶尖人才！” 别的信息，王卫国没有多说。 雷老虎听了微微点头，虽然猜到了一些东西，但却没有点破，而是突然脸色黑着摇头说道。 “刚才那句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应该就是这位人才说的的把？！” “老雷！你什么意思！”王卫国听出了不对劲。 “首长，我相信他们没有弄虚作假。” 雷老虎呵呵笑着，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热情，“但咱们还是先看看炼钢炉吧。” 一句话让整个技术科当场就炸了！ “什么？！” “雷司令！您这话什么意思！” “你他娘的看不起我们搞技术的？！” 孙建国，苏晨阳，这群老专家，哪个不是国宝级的宝贝？ 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立马就要冲上去理论！ “雷司令。” 顾尘的声音响起。 他上前一步，迎着雷老虎冷冽的目光道。 “你说的不错，什么报告？什么数据全都不用相信，只要相信机器就好了。” 雷老虎的瞳孔猛地一缩！ 好小子，面对我雷老虎，竟然面不改色！ “哦？机器？” 他反问道，“你这么自信？” “那是当然。” 顾尘的回答简单干脆，而且他有绝对的自信。 “雷老虎！” 王卫国一看这架势彻底火了，一巴掌拍在雷老虎的肩膀上！ “你他娘的给老子收收你那臭脾气！” 雷老虎被拍得一个趔趄，懵了，“首长，你……” “我告诉你！” 王卫国虎着脸呵斥道，“这小子是咱们龙国的宝贝疙瘩！” “他要是在你这儿受了半点委屈，别怪我王卫国翻脸，他娘的拿你试问！” 这一下，雷老虎彻底镇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卫国，又看了看平静的顾尘。 我滴个乖乖！ 老首长居然这么护着这个年轻人？！ “呵……”雷老虎干笑一声，内心想到，“看来这小子来头不小啊。” “王署长，雷司令，” 顾尘再次开口，用非常理解的语气说道。 “没必要这样。” “咱们用事实说话就好。” 雷老虎心中，倒是对顾尘的不卑不亢有点欣赏了。 不过这种事情事关重大，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林虎进来！” 听到雷老虎的喊声，技术科的门一下推开！ 一个穿着作训服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 “首长！” 中年人抬手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见过王总署长，雷司令，林虎前来报道！” 王卫国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个雷老虎还是我行我素，不用问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老雷！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雷老虎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林虎是我手下最顶尖的坦克营长！刚从南边战场撤下来！” “你们的79式坦克行不行，纸上说了不算！” “必须让他来评估！” 王卫国这次倒是没生气，而是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认真的？！” “我必须认真！” 雷老虎猛地一拍胸膛！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和愤怒！ “首长！您相信他们，我理解！” “可我必须为我手底下那成千上万的将士负责！” “他们的命！不是拿来给你们搞试验的！” “好……好！好一个雷老虎！” 王卫国重重点头，而后看向顾尘鼓励着说道。 “顾尘！听见了没！” “不用给他留面子！” “用你那套东西！狠狠扇他的脸！” 王卫国一把拽住雷老虎的胳膊，拖着他就往外走！ “你不是不信吗！先跟我去看熔炉，让你看看什么叫他娘的弄虚作假！” 雷老虎冷哼一声，虽然听出首长是在说反话，但还是跟着往外走。 林虎也沉默地跟在最后。 技术科内只剩下开项目会的一群人，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顾总工！” 苏晚晴第一个站出来，愤怒的主动请缨。 “请让我来介绍79式的设计思路！” “我不允许别人，这么侮辱您的成果！” 顾尘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吃透了？” “绝对可以！”苏晚晴斩钉截铁！ “顾总工！还是让我来吧！” 孙建国急了，“这帮是粗人！我怕小苏她压不住场子！” “不用了。” 顾尘笑着抓起桌上的铁拳总图，眼神中锐利一闪而过， “孙老，苏专家，你们都错了。” “雷司令要的不是图纸，是事实。” “时间紧张，我们要一次性说服他们！” 说完，顾尘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通知铁拳车间所有小组，总装线准备！” “咱们直接去车间！现场介绍！” 孙建国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热！ 现在的雷老虎和他们的当初，何其相似？ “是！” 二人抓起图纸，带着技术科所有人，浩浩荡荡跟了上去！ …… 另一边，熔炉车间。 五百吨的炼钢炉静静矗立，并且还在不停散发着恐怖的余温。 王卫国把雷老虎和林虎，带到近前。 “老雷！看见没！这就是顾尘八天前刚搞出来的模型！” 雷老虎和林虎，只是看了一眼就同时愣住了。 那股震撼实在无法用语言言形容。 “老雷！你他娘的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久后，王卫国把雷老虎拉到一旁，疑惑问道。 雷老虎沉默了。 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悲愤。 “首长您是不知道，苏熊那帮狗日的……太气人了！” 他转头看向林虎。 “林虎！” “到！” “你来给首长介绍一下，苏熊那帮杂碎！是怎么在南边！把咱们的战士……当猴耍的！” “是！” 林虎沙哑的声音在车间里回荡， “苏熊那帮兔崽子，支援的装备现在全成了废铁！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根本不能用！” 王卫国心里咯噔一下。 也突然明白雷老虎今天的来者不善，根子在这儿！ 南边战事吃紧，武器却趴窝了，这换谁都得发疯。 “老雷，顾尘这小子不一样……” 王卫国想给他透漏一二，但是话还没说完，雷老虎再次开口问道。 “从米坚回来的专家，真的能信任吗？” 第四十六章 坏了的话怎么修？ “雷老虎！你他娘的！” 王卫国气极反笑，差一点就要炸了，“顾尘信不过？！” 他一脚踹在旁边刚冷却的龙鳞一号钢锭上。 “你听清楚了！五百吨的新式电弧炼钢炉！” “你告诉我！这世界上，哪里有？！” “苏熊有吗？！米坚有吗？！” “你给老子拉一个过来！” 雷老虎闻言，看了看那块闪烁着致密光泽的龙鳞一号钢锭，伸手摸去。 他一辈子戎马生涯，见过的钢材比吃过的米都多！ 可这种品质的钢…… “……” 雷老虎的喉结上下滚动，心中思绪翻滚，“或许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林虎！你怎么看？！” 林虎也被眼前的情形震撼，但他仍旧强行稳住心神实事求是的回道。 “报告司令！钢是好钢！炉子……我看不懂！” “我还是希望看一下坦克的数据！” “首长” 雷老虎看向王卫国，“79式坦克的数据涉密吗，能给我们看嘛？” “涉密？” 王卫国苦笑着说道，“这是给你们保命用的装备！涉什么密！” “老余！老李！带路！” “去铁拳车间！” 一行人在重重警卫的护送下，穿过厂区，直奔铁拳总装车间！ …… 车间内，当他们到来的时候，顾尘已等候多时。 他站在一台已经初具雏形的坦克底盘旁，身上还带着油污。 “雷司令，王署长。” 他平静开口介绍，面对雷老虎也没有什么压力，“我来给大家介绍，79式坦克的设计思路。” 他没拿图纸，拍了拍身边的装甲！ “龙鳞一号打造的模块化装甲出现损坏，拆了这块换一块新的，半个小时就能重返战场！” “这边！” 顾尘又指向另一条生产线上的动力总成！ “全新理念的动力包！我们能让坦克跑得和汽车一样快！” “还有！” 他指向最核心的火控试验台！ “苏熊那套半自动测距扔了，我们搞的是激光测距！弹道计算机！我们要的是行进间射击！这！才叫武器系统！” 顾尘说得风轻云淡！ 王卫国和雷老虎却听得两眼放光！ 如果一切如同顾尘所言。 这哪里是坦克！ 这简直是未来战士啊！ “顾总工！” 林虎深吸一口打断了顾尘的介绍，而后有点勉强的笑着开口。 “您说的这些理论，听起来很先进，而且其中的很多我都不懂。” “我现在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说着，林虎上前指着堆精密复杂的火控线路问道，“这么复杂的线路出现在在战场上，炮弹一震泥水一灌，坏了的话怎么修？！” 顾尘楞了一下，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你详细点说说是什么问题？” “就是这么简单的意思！” 林虎的眼睛红了，特别是看着顾尘此刻模样，更觉得他在糊弄自己。 “苏熊支援的武器，为什么现在是废铁？因为太金贵！坏了！电路板烧了！我们连看都看不懂！修都没法修！” “我们一线战士，只能开着那堆铁疙瘩，去送死！” “咳！” 雷老虎重重咳嗽一声，提醒林虎注意语气。 但他立刻跟上一句解释道。 “顾尘同志，林虎说的确实是一线最大的问题！装备再先进，不皮实，上不了战场，就是一堆垃圾！” “脸”被打回来了！ 顾尘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突然感觉到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理念的冲突！ “所以。” 顾尘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说道，“难道就因为维修人员跟不上，我们就永远不造更先进的装备吗？！” “难道就因为战士们不会用！我们就永远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用他们淘汰的落后货色吗？！” “当然不是！” 孙建国也忍不住了，他也听出来林虎的言外之意，这绝对是错误的思路。 “我们可以培训，让你们的人来我们这儿，我们手把手教！教到会为止！” “没时间！” 林虎固执的寸步不让，坚持拒绝道，“孙老，战场上瞬息万变，等我们学会，战士们的血都流干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好了！” 王卫国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都有道理也都别吵了，既然有了问题，那就坐下来解决问题！” “坐下来，解决不了问题。”顾尘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所有人看向顾尘，只见顾尘脱掉手套，放在工作台上。 “王署长，雷司令，各位请跟我来。” “我带你们去看一些东西。” 顾尘没再解释，大步流星走出车间。 王卫国和雷老虎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一行人穿过热火朝天的厂区，来到一座阴冷干燥的武器仓库。 “哗啦！” 李怀德开门后，一把拉开沉重的铁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枪油味扑面而来！ 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当雷老虎和林虎看清仓库里的景象时，两人瞬楞在了原地！ 仓库里密密麻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老旧武器！ 日式三八大盖，德式毛瑟，苏式波波沙，还有缴获的米坚卡宾枪。 “看看这些武器吧，” 顾尘的语气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却让其他人听出一种浓重的悲哀。 “这就是我们的万国造，几十种型号口径各异，弹药完全不通用。” “这就是你们要的简单？！这就是你们要的皮实？！” 顾尘抓起一支三八大盖，砸在林虎面前，“前线的战士拿着这枪，打光了子弹就只能当烧火棍！” “这种耻辱！你们还没受够吗？！” “我当初回国时候曾说过，必须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体系。” “从步枪到坦克，从弹药到火炮，一个标准一个体系！” 林虎的脸色涨的通红，却感觉一点都没办法反驳。 因为顾尘说的是事实。 林虎也比任何人都懂“万国造”的痛，因为他不止一次经历过类似的牺牲。 “顾总工……” 林虎的声变得沙哑起来，带着最后一丝疑问和倔强问道。 “79式坦克的设计太复杂，我们要形成你说的体系……” “还需要学多久？！” “多久？” 顾尘笑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说服这些倔驴了。 “你搞错了一个问题。” 第四十七章 人家是早有准备！ “这不是你想不想学，这是你必须学！” “未来的战争，就是现代化的战争！标准化的武器！” 顾尘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掷地有声，但此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断他。 “标准化的后勤，才能让我们的战士，避免那些该死的、毫无意义的牺牲！” “你懂吗？！” 林虎被呛得满脸通红，但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雷老虎的眉头拧成川字，不过内心已经认可了顾尘所说。 但是，他更喜欢实在一点的问题。 “小子，你别跟我扯那些，我就问你一点，你的79式多久可以投入实战？！” 顾尘迎着雷老虎的质问，伸出一只手掌，“这就要看你们的配合力度了。” “什么意思？”雷老虎皱眉问道。 “你们现在派人过来，学员和工人混编，半年之内，79式能形成有效战斗力。” “半年……”雷老虎咀嚼着这个数字，半晌后看向林虎问道，“林虎，你有没有把握？！” 林虎浑身一震，虽然觉得有些困难，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立正回道。 “报告司令，我保留意见，但我坚决服从命令！” “好！”雷老虎要的就是这句话！ 说完，雷老虎又笑着看向王卫国，“首长，您听见了。” “我现场向你请示，我现在就要调人，马上进驻盛京军工厂。” 王卫国没有立刻答应，看向顾尘寻求最后的确认。 “顾尘，有把握吗？” “没问题。” 顾尘点头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第二军工厂的周厂长，已经调了一千人过来，物资登上的情况下，生产不会存在问题。” “听见没！”王卫国猛地一拍雷老虎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是早有准备！” “我拍板了，让你的人前来进驻，但我告诉你，来了就要服从命令。” 雷老虎重重点头，冲着林虎一丝不苟下令道。 “林虎，带你的人过来！但是给我记住！” “进了这个门，一切都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谁敢耍一线的性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 林虎敬礼接令，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顾尘。 …… 军工厂家属院。 张北潘最近还是没抗住，连续奋战几天几夜后病倒在家里。 “师傅！师傅！” 马明博听说后一下班就从家里拎着一个兜，快步来到张北潘家中。 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你小子嚷嚷什么，” 张北潘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说道。 “师傅！您怎么就倒了！” 马明博红着眼眶，把网兜打开，“这是我媳妇儿刚烙的饼，家里昨天剩下点肉给您炒了，您快趁热吃！” 张北潘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又是一阵猛咳。 马明博赶紧放下饭盒，扶他起身。 “师傅，您慢点！” 马明博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小声说道，“师傅，厂里是不是又来大人物了？” “咳咳……谁？”张北潘咳嗽两声问道。 “我不知道！”马明博满脸敬畏，“但我上班时看见了，好几辆吉普车全是军牌，门口的警卫员好多。” “你小子管那么多干嘛……”张北潘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师母呢？怎么没照顾您？”马明博挠着头，给张北潘递了半张饼过去 “你师母出去买东西了……” 张北潘虚弱地摆摆手，“你吃吧，我不吃。” 看着马明博那张愁苦的脸，张北潘忽然想起叮嘱老婆的事， “你小子别发愁，你师母可能会给你带奶粉回来。” “什么？！” 马明博手里的饭盒差点掉在地下，“奶粉？！” “师傅！您……您……” 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瞬间热泪盈眶！ “谢谢师傅！谢谢师母！我……” “谢个屁！”张北潘骂道，“孩子饿得天天哇哇叫，我听着也烦！” “可师母她是怎么出去的？” 马明博猛地想起，“现在一级战备，门都出不去啊！” “咳咳……”张北潘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我我让她去找李副厂长了，老李特批的条子，以我的名义批的，你可别说漏嘴。” …… 盛京军工厂，戒备森严的内门。 李建国像一杆标枪站得笔直，眼神一丝不苟。 想到今天来视察的雷老虎一行人，李建国心里就止不住的羡慕。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初是真的不想退伍。 在他思绪飞远的时候，周爱玲拎着一个小包裹，步履匆匆走了过来。 “停下。”李建国回过神来，赶紧出声拦人。 这是第三道岗，也是最后一道。 “是周姐啊。”李建国认识她。 “建国同志……”周爱玲有些紧张，倒不是说怕什么，毕竟她有李怀德批下来的条子。 只不过最近保卫科的这些人，实在给了很多人不小的压力。 “打开。”李建国指着周爱玲手中包裹说道。 “哎哎。”周爱玲赶紧打开包裹。 “这……这是给老张补身体的……这是……奶粉……” 李建国的手一下按住里边的一个小铁桶。 奶粉？ 他拿起来一看，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上边一片空白，没有牌子！ “哪儿买的？” “供……供销社让人捎的呗！还能是哪儿！”周爱玲慌了。 “不行。”李建国摇头，声音冰冷。 “这种没有标志的东西，带不进去。” “什么？！”周爱玲当场就急了！ “李建国！你什么意思！” “谁家还没有个小孩子！” “马明博那孩子天天哭得撕心裂肺！你听着不心疼啊？！” 李建国当然知道她说的是马明博，但他依旧摇头说道：“规矩，就是规矩。” “规矩？！”周爱玲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哇”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没天理了啊！杀千刀的啊！”她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冲着来往的警卫和工人尖叫！ “你们都来看看啊！” “我家老头子张北潘为了厂里的大会战，都累得都病倒在岗位上了！” “我就想给孙子辈弄口奶粉吃！” “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第四十八章 孩子吃不上奶怎么办？ 周爱玲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她彻底豁出去了。 为了买这点奶粉，心惊胆战的跑到黑市，供销社要是有的话，周爱玲至于这样吗？ “没天理了啊！杀千刀的啊！” 她拍着大腿嚎啕大哭，特别是一想到马明博的孩子饿得哇哇的哭，就连自己的哭声也越发的凄惨起来。 “你们都来看看！” “我家老头子张北潘，他为了厂里的大会战累得都病倒在岗位上了！” “我就想给孙子辈弄口奶粉吃！” “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下班的工人和一些休息的家属瞬间围了上来，议论声嗡嗡作响。 “哎呦，这不是技术科张工家的吗？” “怎么回事啊，怎么坐地上哭了？” “听说是奶粉被扣了。” 李建国站在岗哨前脸色铁青。 身为李怀德的亲侄子，他当初进保卫科的程序还要比别人更严格。 好在以前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不错，无论是训练还是其他规章制度，都大差不差。 但是他的性格，特别的认死理。 一个保卫科的干事急忙跑去摇电话：“快去请李副厂长！这边出事了！” 有认识李建国的人凑上来：“建国同志，这到底怎么了？” 李建国握紧了拳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说道。 “我正常检查。” “这种没牌子的奶粉，就是不能带进去的。” “都让让！让让！” 李怀德黑着脸拨开人群，他的头皮都快炸了。 什么事儿非要赶在雷老虎和王总署长来视察的时间？ “周爱玲！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在这儿哭！” “李副厂长，您可算来了！” 人群里有人帮腔：“老李啊，都是一个厂的。不就一罐奶粉吗？给孩子吃的，算了吧，别小题大作。” “算了？！” 李怀德来的路上就听了个大概，一听这些话火气也上来了，“你说的轻巧！” “这不是我李怀德说没事就行的！” 他指着墙上“一级战备”的标语怒吼，“什么叫一级战备？！你们不懂吗？！” “我懂！” 周爱玲猛地站起来，泪眼婆娑地顶了回去，“我男人是高级技工！我怎么不懂！” “可孩子吃不上奶怎么办？！” 这一嗓子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李副厂长！” “咱们大人不吃不喝可以，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老张家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他徒弟的孩子饿得哇哇叫……” 工人们的附和声，让李怀德一个头两个大。 更关键的是前一段时间的会战让大家都累得不轻，而且恰好这会儿物资也都快要用完了。 要不是王总署长答应了余厂长，李怀德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军工厂，会过着什么样的艰难日子。 就在大门闹得不可开交时。 工厂核心区的另一侧。 王卫国和雷老虎正缓步走着。 两人身边十米之内，没有任何人。 警卫员都远远吊在后面。 气氛也安静得可怕。 “老雷，”王卫国忽然开口问道，“你别跟我打哈哈。” “你这么着急火燎地赶来盛京，真就是为了一个项目？” 雷老虎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片刻后他苦笑一声说道，“首长，还是您慧眼如炬。” “一半为项目。” “另一半……是来抓叛徒的！” “什么？！”王卫国大惊失色，“叛徒？！” 雷老虎的脸色也阴沉如水道。 “情报处得知，有人在盛京倒卖机密消息。” “卖的……就是关于熔炉项目的机密！” 王卫国倒吸一口凉气！ 熔炉项目！ 这可是顾尘那小子，不眠不休多少日子才打造出来的啊！ “这不可能！”王卫国断然否决道，“这里已经是一级战备！谁能把消息传出去？！” 雷老虎哼了一声，招了招手。 “林虎！” 林虎快步上前，立正。 “你给首长汇报。” “是！” 林虎目不斜视，声音冰冷，“报告王总署长，我们之前在技术科的所有质疑，包括对苏熊装备的抱怨，都是在试探。” 王卫国眯起了眼睛听着，一言不发。 林虎继续道：“我们必须制造冲突，看看谁会跳出来。” “而目前来看……” 林虎顿了顿，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嫌疑最大的，肯定是顾尘同志。” “混账！”王卫国勃然大怒，“你再说一遍？！” 他指着雷老虎：“老雷，这就是你的计划？！” “熔炉和铁拳项目都是他一手打造的，怎么会是叛徒？！” 林虎面不改色说道，“首长，您说的没错。正因为他是总工程师，只有他掌握全部核心机密。” “也只有他，才有这个无可替代的价值。” “呵呵。” 王卫国忽然冷静下来，冷笑着看雷老虎。 “雷老虎，你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光靠试探可抓不到狐狸，而且顾尘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我都清楚。” “你是不是还安排了别的行动？” 雷老虎哈哈大笑：“什么都瞒不过首长您。” “我当然另有安排，不过首长，且容我卖个关子，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就在这时，林虎突然侧耳倾听。 他指着不远处的工厂大门：“首长，那边好像有冲突。” 王卫国正憋着一肚子火，虽然没有怀疑到顾尘，但如果盛京军工厂真的出现叛徒或者泄密事件。 无论对于个人还是国家来讲，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过去看看！” 三人加快脚步，穿过警戒线。 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周爱玲撕心裂肺的反驳声。 “李怀德！你少拿大道理压我！” “我男人是高级技工！我懂规矩！” “可我跟老头子这辈子没儿没女，他徒弟马明博的孩子，就是我们亲孙子！” “孩子天天吃不饱，饿得皮包骨！我这个当师奶的想办法弄了罐奶粉，怎么了？！” 雷老虎的脚步猛地停住，片刻后，转过头来，皱着眉头小声问林虎。 “盛京军工厂，确实是一级战备，没错吧？” 林虎点头：“是啊，最高等级。” 第四十九章 他也很绝望啊！ “李怀德！” 王卫国在一旁听得特别清楚，虽然雷老虎曾经是他的属下，但现在也是领军一方的人物。 这下倒好，没有耍老领导的威风，反倒是让属下看了个热闹。 这段日子在盛京军工厂，王卫国也知道，安保方面一直都是李怀德在负责。 他甚至不止一次的给自己保证过，不会出事。 围观的工人和家属们一看来人是王总署长，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呼啦”一下让开一条道。 “王……王署长！”李怀德满头大汗，腿肚子都在转筋。 完了！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周爱玲一见王卫国，反倒不哭了。 她“噌”一下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手里死死攥着那张条子。 “大领导来了！您来了正好！” “这到底怎么回事？！”王卫国黑着脸问。 “王署长您评评理！”周爱玲抢先开口，声音又尖又利，“这出门的条子，是李副厂长给批的吧？！” “批条子的时候，我是不是说的去买营养品，买奶粉？！” 李怀德被怼得哑口无言，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周爱玲！我是批了！可你看看你买的这是什么东西！” 他指着那罐奶粉：“这上面连个牌子都没有，你就不会去供销社买东西吗，这是什么玩意儿，还用我给你解释吗？！” “胡闹！”王卫国一听也火了。 “都围在这干什么！不上工了？！” 一直跟在王卫国身后的余宏光赶紧站了出来，现在这种情况，必须控住场面。 他冲着人群大吼：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都回去！” “我已经向上面打了报告！三天！最多三天！新一批物资就到！到时候，肯定会有给大家的营养品！” 工人们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议论着渐渐散开了。 而且余宏光在盛京军工厂的日子也不短，向来很有威望。 所以最后，只剩下周爱玲被晾在了原地。 她着急的一把抓住余宏光的袖子：“余厂长！那我这奶粉怎么办啊？” “这可是我花了五十块钱买的！五十块啊！” “周爱玲！”余宏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也是老革命的家属了！你男人是高级技工！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呵呵，老嫂子。”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雷老虎一直冷眼旁观，等差不多听清楚事情的原委，才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李建国等人一见他，吓得“啪”一下立正敬礼。 “老嫂子，要不……让我看看这个奶粉？”雷老虎冲着李建国等人还礼后又找上周爱玲，态度也是出奇的温和。 “要是真没事，你就带回去，我老雷给你担保。” “你？”周爱玲将信将疑，“你可不能骗我！” “放心吧。”雷老虎点头道，“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周爱玲一咬牙，把那罐没有牌子的铁皮奶粉递了过去。 “林虎。”雷老虎头也没回喊道。 “到！” “打开，检查。” 林虎上前一步接过奶粉罐。 现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虎没有立刻打开，他先是掏出一副塑料手套带上。 而后才把罐子拿到鼻子前，隔着铁皮轻轻嗅了嗅。 然后又把罐子倒过来，用手指仔细摩挲着底部的接缝处，检查是否有二次封装的痕迹。 最后才从军靴里摸出一把匕首，撬开了盖子。 一股轻微的刺鼻味道传出，林虎的脸色一变。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倒出一点点粉末在手心。 奶粉是灰黄色的，而且已经严重结块！ “怎么样？”周爱玲紧张问道。 林虎抬起头，凝重说道：“报告首长，奶粉有问题。” “什么问题？！”周爱玲顿时尖叫一声，“这怎么可能啊？” “这奶粉，” 林虎一字一句的详细解释道，“不只是过期，而且里边还有毒。” 周爱玲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她这会儿顾不上心疼五十块钱，脑海中全是如果把这奶粉给马明博的孩子吃了，那会是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快！老李！”余宏光赶紧开口吩咐道，“快带周爱玲回去找医生！” 李怀德也慌了，赶紧叫上李建国七手八脚把周爱玲架去医务室。 余宏光擦着冷汗，走到王卫国和雷老虎面前，深后吸一口气不无自责的检讨。 “首长，这件事情我有责任，之后我会主动检讨，并查清事情的整个经过。” 雷老虎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重重点了点头说道。 “老余，你确实有责任，你当这个厂长六七年了吧，一级戒备是什么概念不清楚吗？” 说着，他看了一眼林虎手中的罐奶粉，语气又重了不少。 “这奶粉吃到孩子嘴里是一个家庭的悲剧，如果要是吃到咱们的专家嘴里呢？” 王卫国听了心脏一抽，他想得还要更深。 如果顾尘吃了呢？！ 顾尘那小子连轴转，万一哪天身体有点虚弱，张北潘会不会贡献出，哪怕其中的一部分奶粉。 王卫国不敢想了！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疏忽！ 这是谋杀！ “首长，”雷老虎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现在向您请示，能不能让我们的人，从盛京军工厂内部查起？” 王卫国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雷老虎，摇了摇头。 “不行。” 王卫国断然拒绝道，“还是让他们自己查，我会亲自坐镇。” 看着雷老虎不甘的眼神，片刻后王卫国又松口说道。 “不过……我可以允许林虎同志，介入调查。” 王卫国盯着雷老虎的眼睛，呵呵一笑。 “老雷，我没猜错的话，林虎同志……应该是专业的情报人员吧？” 雷老虎哈哈大笑：“首长厉害！什么都瞒不过您！” 家属院。 周爱玲经过检查没事，只是情绪激动，随后就失魂落魄回了家。 张北潘刚喝完药，正挣扎着要起床。 “回来了？奶粉呢？” 周爱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爹……奶粉……奶粉有毒啊！” “什么？！” 张北潘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抓住妻子的肩膀，双眼充血的问道。 “有毒？！” “你他娘的到底是在哪儿买的？！” 第五十章 少废话！带走！ 李怀德黑着脸，领着李建国直接敲开了张北潘的家门。 “老张！” 屋里浓重的草药味，混杂着绝望的气息。 张北潘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被这一声吓得差点滚下来。 周爱玲则是一点反应没有，不过缩在张北潘床上一句话不说。 李怀德看着这段时间形容枯槁的老伙计，心里感慨他付出了很多，可却又碰上这种事情。 如果能说得清楚还好，就怕最后说不清楚。 身后的李建国“咔嚓”一声，关上枪套的保险。 门外人影晃动，全是保卫科的人。 “老张，事情很严重。” 李怀德开门见山，“你必须把详细经过说一遍。” 张北潘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再傻也知道奶粉的事情闹大了。 “李……李厂长……” 他挣扎着坐起来，剧烈地咳嗽，“是马明博……他家娃娃实在吃不上奶水了，天天哭……我……我就是一时心软，才找你批条子的。” “你找我批条子！” 李怀德的声音猛地拔高，“可你当时是不是跟我说，去供销社买？！是不是？！” “是……”张北潘的回应细若蚊蝇。 “张北潘啊张北潘！” 李怀德气得直跺脚，“你知不知道，你也把我害苦了！” “不……不就是一罐奶粉吗……”张北潘还在嘴硬，“又没造成什么损失，不会……不会那么严重吧？” “不严重？” 一直沉默的李建国突然开口了，他那双在战场上淬炼过的眼睛，死死盯住张北潘： “张工，我问你。” “如果，顾总工也病了，他也需要营养品，需要奶粉……你会不会把这罐奶粉，也给他送过去？！” 这样的问题不只是王卫国能想到，李建国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考虑到了，所以才拿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张北潘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 他想到了顾总工那张苍白疲惫的脸……想到了自己对顾总工的崇拜…… “我……”他喃喃自语，尽管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如实说道，“我……我肯定会给的呀……” 说完后，张北潘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发出低沉的呜咽。 “不，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啊！我不知道它有毒啊！” “别说了！” 周爱玲扑了过来，握住丈夫的手，泪如雨下，“他爹，是咱们错了，是咱们糊涂啊！咱们……咱们差点就把明博的孩子给害死了啊，还连累了这么多人……” 张北潘瞬间不动了，一下子就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许久后，他才声音沙哑着问道。 “奶粉的毒性……怎么样？” 李怀德疲惫地摆摆手：“已经送去化验了。” 他深吸一口气，宣布了决定。 “老张，考虑到安全和纪律，从现在开始，你和马明博的所有工作暂时停止。在家等待后续调查。” 与此同时，熔炉车间内正热火朝天钢花飞溅！ 马明博正赤膊挥汗，吼着号子指挥天车吊运钢坯。 “马明博！” 两个保卫科的干事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打断了他。 “咣当！” 周围的工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惊愕地看了过来。 “啥事？”马明博抹了把汗。 “你被停职了，跟我们去保卫科走一趟。” “什么？！”马明博懵了，“凭什么！老子活干得好好的！” “少废话！带走！” 在数百名工人震惊疑惑的议论声中，马明博被两个保卫干事一左一右架出了车间。 “出大事了……怎么把马工给抓了？” “听说是昨天大门口奶粉的事……” “天啊，就为了一罐奶粉？” 保卫科，审讯室。 刺眼的灯光打在马明博脸上。 “是不是你！托张北潘去买的奶粉？！” “是又怎么样！”马明博梗着脖子，“孩子没奶吃，我犯法了吗？！” “我们只问问题，你只需要回答！” 保卫人员“啪”的拍响了桌子，“奶粉哪来的？通过谁的手？黑市的接头人叫什么？暗号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跟我师傅随口提了一句啊！” “还敢嘴硬！” 而在马明博家中，王翠花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 面对保卫人员同样的审问，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这一夜，盛京军工厂没有消停下来。 所有和张北潘、马明博有过接触的人，所有在食堂抱怨过伙食的人，所有最近和厂外有过联系的人…… 一个接一个，全被带到了保卫科“喝茶”。 第二天清晨，总工程师办公室。 顾尘顶着两个黑眼圈，正烦躁地修改着铁拳的动力包图纸。 “咚咚咚。” 王卫国和雷老虎推门而入，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林虎刚要跟进，雷老虎回头瞪了他一眼：“门口守着！” 顾尘放下笔，揉了揉眉心：“王署长，雷司令……出什么事了？” 雷老虎眯起眼睛：“哦？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我还用知道吗？！”顾尘的火气也上来了！ 他“哗啦”一下拉开窗帘，指着下面人心惶惶的厂区：“保卫科抓人抓疯了！搞得人心惶惶！我技术科有两个人被带走，现在还没放回来！” “铁拳项目迫在眉睫！你们这么乱搞，生产还要不要了？！” 王卫国和雷老虎对视一眼，尽皆沉默。 “顾尘。”王卫国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我们有证据表明……敌人已经盯上你了。” 顾尘的动作一顿。 “哪方面？” 雷老虎冷冷地看着他：“你不害怕吗？” “害怕？”顾尘笑了，“害怕有用吗？而且这里是我们的国土！” “好！” 雷老虎重重点头道， “小子，我没看错你，但这一次的敌人恐怕非同小可。” “昨天夜里，我们顺藤摸瓜，在盛京……揪出了不下二十名碟子。” 顾尘猛然起身，手里的铅笔“啪”一声折断！ “什么？！” “二十个？！” 他豁然起身，“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么多？！” 王卫国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也希望不会，可我很失望，更担心……” 第五十一章 满门忠烈啊！ 顾尘不是没有想过，会有碟子渗透在盛京军工厂。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和王卫国说一级战备。 在这方面，盛京军工厂执行的也很是彻底。 “这些人，都是谁？” 雷老虎眉头一皱摆手道，“小子，你不用接触这些。” “没错。” 王卫国也赶紧劝道，“顾尘，这些阴暗面交给我们，你的情绪不能受影响，你的任务是接下来的铁拳。” 听着两人这么维护自己，顾尘突然笑了一声。 有谁知道自己上一世在米坚，见识过多少黑暗的人心和肮脏的手段？ 顾尘侧头看向王卫国问道。 “王署长，雷司令……能信任吗？” 王卫国一愣，虽然不明白顾尘的意思，但还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以，他以前就是跟着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 “那就好。” 顾尘点了点头，气势也在瞬间发生变化。 “两位领导。” 顾尘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沉声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从米坚回来是那么容易的吧？” 王卫国的心猛地一跳！ 当初虽然问过顾尘，可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说。 而且根据情报，顾尘当时面临过很多检查。 雷老虎听后沉默不语，这种事情哪怕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前些年某位老人家回来，整个人瘦的就剩皮包骨了。 现在和米坚的形势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但那是因为有苏熊牵制。 “我知道你辛苦……”王卫国艰难的开口还想劝说一二。 “我需要知道他们泄露了什么资料。” 顾尘直接打断了他，他坚定无比的说道，“把资料给我，我立刻设计一份全新的、带迷惑性的图纸，一份能把他们全都吊死的图纸！” “好！” 雷老虎激动得一拍大腿，只是心中却没有这么想。 开国际玩笑呢？ 能够把米坚和苏熊迷惑过去的图纸，那是说来就来的吗？ 即便顾城在熔炉项目上表现的很突出，雷老虎也通过一些特殊渠道知道，熔炉的确是世界上一流的设备。 他也不是不相信顾尘，而是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配合着顾城做一做戏还是很有必要的，想到这里，雷老虎冲着门外喊道。 “林虎。” 林虎推门而入，立正敬礼，“首长。” “把情况，原原本本，给顾总工汇报一遍！” “是！” 林虎看向顾尘，又想起他们得到的一些绝密情报，略带一些犹豫的和顾尘做确认。 “顾总工，您确定要接触这些涉密情报吗？” “废什么话！”雷老虎有点不满的吼道。 “是！” 有了雷老虎的二次命令，林虎也不再迟疑的脱口说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目前嫌疑最大的，是高级技工张北潘，和他接触最频繁的徒弟，马明博一家。” “他们不太可能。” 这两个人顾尘认识，而且也都见过，更不用说张北潘属于技术科的元老级人物。 “什么？！” 林虎皱着眉问道，“顾总工……为什么？” “先不用问为什么。” 顾尘摆了摆手说道，“把他俩泄露的资料给我说一下。” 林虎的专业性受到了侮辱，但却只能咬牙汇报： “他们泄露的都是熔炉项目的外围资料。” “包括……咱们厂近期的电力总消耗估算、特种耐火土的采购吨位、还有几种稀有合金的入库清单。” 顾尘听完后突然笑了，而且还笑得很开心。 “好，现在我可以确认了，张北潘没有嫌疑。” 林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们在他们家，还发现了什么？”顾尘又问。 林虎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汇报道：“那罐有毒的奶粉！我们分析过，如果张北潘出于好心，把这罐营养品送到您的办公室……” “你！就会成为受害人！” 王卫国猛然起身，浑身都在发抖！ 如果顾尘出了事…… “真要是这样，”王卫国声音沙哑，“我万死难辞其咎！” “首长！这不是您的错！”雷老虎赶紧安抚。 “让张北潘和马明博过来。”顾尘平静地下令。 “顾总工！”林虎急了，“他们正在接受调查……” “听他的！”雷老虎喝道。 “是！”林虎憋着气，转身离开。 门一关上，雷老虎立刻看向四周：“小子，换个安全点的地方说话。” 三人走出办公室。 余宏光正焦急地等在门外。 “带我们去保密会议室。”王卫国沉声道。 “哎！是！” 余宏光领着三人来到全厂最机密的那间屋子前。 他刚要推门，雷老虎却一把按住了他。 “你，在外面等着。” 雷老虎一挥手，他带来的两名警卫员“咔”一下挺在门口，手按在了枪套上。 余宏光的脸瞬间白了。 这是……信不过我？！ “老雷！”王卫国叹了口气，“老余，你也进来。” “首长？！”雷老虎大惊。 “你忘了老余头了吗？” 余宏光正准备退下的身子猛地一僵，眼眶“刷”一下就红了。 雷老虎浑身巨震！ 他死死盯着余宏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终于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熟悉的轮廓！ “你……你竟然是老余头的……” “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雷老虎转头，神情肃穆地对顾尘解释道： “小子，你不知道老余头。” “他是我们秘密战线的传奇！当年小鬼子打进来，他一家人……老婆、女儿……全都在敌后搞情报！” “后来……全家被捕。” “酷刑受尽，没一个人开口！” “满门忠烈啊！” 仓库般的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余宏光背过身，肩膀剧烈地颤抖。 顾尘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他快步走到余宏光面前，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立正站好，向他的家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余厂长。” “正是因为有他们，才有我们的今天。” 顾尘转过身，目光扫过王卫国和雷老虎，声音掷地有声： “所以我们，更要给后来人……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第五十二章 苏晚晴绝对没问题 保卫科的审讯室内，灯光刺眼的厉害。 马明博和张北潘，被分开关押在两个屋里。 从审讯开始，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李建国握着腰间的配枪守在门外，随时警惕着可能发生的意外。 昨天的周爱玲差一点让李建国心软，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把那罐毒奶粉，哪怕是给了马明博的孩子吃…… “踏踏踏……” 一阵急促沉稳的军靴声由远及近，林虎带着几个面孔生硬的警卫大步走来。 “林同志！”李建国敬礼问道，“您是来？” “人呢？”林虎言简意赅。 “都在里面。”李建国回道。 “我们要提走他俩。” 林虎亮出盖着军方大印的文件。 李建国瞳孔一缩，但仍旧是一丝不苟的看完文件，而后才点头回道。 “文件没错，如果有需要的，我一切都配合。” “不用这么紧张。” 林虎想起李建国的背景，脸色也变得稍微有了一些温度。 毕竟如果不是李建国的话，这次还不知道是何等惊人的风暴。 “你叔叔是李副厂长吧？待会你也跟着一起来，保密会议室。” 不多时，林虎押着失魂落魄的张北潘和马明博出门，朝着保密会议室走去。 没想到在半路，他们却迎碰上了李怀德和孙建国。 “林同志！”李怀德紧走几步，脸上强行挤出笑容问道，“这是……” “不该问的别问。”林虎一句话就把他顶了回去。 如果说他对于李建国还有点欣赏的话，那么眼前的李怀德就让林虎想要好好调查一番。 不为别的，就因为是他批的那个条子。 “你！” 孙建国气不到一处来，特别是看到张北潘带病的虚弱样子，指着林虎的鼻子就骂。 “你们这是干什么，搞坏分子那套吗！” “我老孙拿脑袋担保，张北潘的技术或许不如我，但他的人品绝对信得过！” 林虎无奈地停下脚步，眼前的孙建国绝对是一个麻烦。 不仅仅是因为他专业方面能力，更是因为他和很多大佬都有来往。 在来到盛京军工厂之前，林虎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当然更不会多问。 “孙老，人品不是用话来说的，而是要用事实来调查的。” “你……！”孙建国气得胡子直抖。 “老孙！少说两句！” 李怀德赶紧死死拉住他，转头又陪着笑脸问林虎，“林同志，我们都是项目组的，能不能也过去听听？” 林虎心下一叹说道，“你们可以过去，但能不能进去，我不知道。” 一行人快步来到戒备森严的保密会议室门口时，苏晚晴也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只不过往日里对谁都带着笑脸的女专家，此刻满脸寒霜，被两个警卫拦着不让进。 “小苏？你过来干什么？”孙建国诧异地问。 苏晚晴刚从实验室过来，拿着最新的龙鳞一号量产优化数据，本来要去了顾尘的办公室，后来说是来保密会议室了。 来了这里，结果被当成犯人一样拦住了！ “我找顾总工汇报事情！他们不让进！” 林虎看了一眼苏晚晴，一丝不苟地替自己的士兵解释。 “这是保密会议室，现在是一级战备期间，他们做的没错。” “你！” 苏晚晴瞬间炸了，“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也有泄密的嫌疑吗？” 林虎笑了笑没有接话，这些技术人员有时候特别较真。 他转身推开会议室的门，让人带着张北潘和马明博走进去。 随后在苏晚晴的怒视中，林虎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会议室内。 王卫国、雷老虎、顾尘、余宏光四人正襟危坐。 “报告首长，”林虎敬礼，“人员带到！” 他顿了顿，补充道：“外边还有其他人想要进来。” 顾尘抬了抬眼皮问道。 “谁？” “李怀德、孙建国，还有苏晚晴同志。” “胡闹！”雷老虎刚要发火。 王卫国冲他摆了摆手，别人或许不敢说，但苏晚晴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苏晚晴绝对没问题。” 顾尘也敲了敲桌子，疯狂的在脑海推演整个过程。 “李怀德主管后勤和保密，他要有问题，这厂子早就出事了。” “还有孙建国也是能信得过的。” “他们可以进来。” “顾尘！” 雷老虎皱起了眉头，略带一些不满的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多人进来，还怎么保密？人尽皆知！” 顾尘双手抱在胸前，没有躲避雷老虎的凌厉目光。 “雷司令，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是推进项目。” “张北潘是高级技工，孙建国是技术泰斗，你今天把他们当犯人一样审了，明天技术科就得停摆！” “我们必须开诚布公！” “开诚布公？”雷老虎被气笑了，“万一那份七九式坦克图纸……” “图纸？”顾尘笑的特别自信的说道，“雷司令，你以为我真的会把核心数据写在纸上吗？” “他们泄露出去的那些东西，最多只是猜测，真实的数据没有我的大脑，谁也拿不走！” 好小子！ 雷老虎被顾尘这股霸气震住了！ 他沉默片刻，扭头看向王卫国：“首长，您觉得怎么样？” 王卫国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说道。 “老雷啊，这方面，你们才是专业的，酌情办理嘛。” 这皮球又踢回来了！ 不过对于自己的老领导，雷老虎还是比较了解的。 “林虎！” “到！” “让他们都进来！” 门开了。 李怀德、孙建国、苏晚晴三人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屋里这三堂会审般的阵仗时，心都沉到了谷底。 “人齐了。” 雷老虎站起身，环视全场，一股铁血杀气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今天！在这里谈话的所有内容，一个字都不许外传！” “谁要是敢泄露半句……” 他猛地一拍桌子！ “一律！以叛国论处！” “明白！” “知道！” 张北潘和马明博立即绷紧了神经！ 雷老虎坐下，朝林虎点了点头。 林虎翻开笔记本，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张北潘。 “张北潘，请注意我的每个问题。” 第五十三章 绝对不能有这种轻视心理！ 马明博惶恐不安的点了点头，“我一定如实回答。” “孩子奶水，什么时候开始不够的？” “大概……”马明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概两个多月前，就不太够了，还有……” “停。” 没等马文博说完后边的话，林虎摆手打断了他，“我问你的你再说。” 马明博立马闭上嘴，连连点头。 林虎又看向张北潘，斟酌半晌后才问道。 “张北潘，你徒弟马文博有数次和你抱怨过。”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第二次又是什么时候？” “他抱怨物资匮乏的？抱怨一级战备太严？” “抱怨厂里没油水？！” “他提到过几次奶粉这个词？！” “你！又是怎么回答他的？！” 一连串的追问下来，张北潘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因为林虎的这些问题是交叉的提问，而且还故意打断了顺序。 在这之前，审讯人员不止一次的提问过张北潘，而且记录就在林虎手中。 张北潘叹了口气说道，“马明博的品行我能信得过，毕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你所说的抱怨问题，其实不是他一个人……” “很多人在吃不饱的时候，都会有一些抱怨，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泄密……” 张北潘的一番话说了十多分钟，等他停止后，在座众人的心情都很是复杂。 林虎视线扫向李怀德和孙建国，“接下来是李副厂长……” “够了。” 顾尘颇为不耐烦的打断了问话。 林虎猛回头眼中寒光一闪，不过没有说什么。 顾尘淡淡地看着他说道。 “张工和马工的嫌疑已经排除了，不用再浪费时间。” “顾总工！” 听着顾尘这么武断，林虎的语气带上了火药味，“调查还没结束！凭什么？”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顾尘微笑问道“你们查到现在，确认的碟子有多少？” 林虎一顿，先是看了一眼雷老虎。 雷老虎沉声道：“说！” “是！” 林虎立正开口，“目前已经扩散到五十多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盛京第二军工厂的工人！” 这个数字让李怀德和余宏光倒吸一口凉气！ 五十多个？！ 这他娘的变成筛子了？ 顾尘的脸色却依旧平静，甚至还笑着摇了摇头。 “雷司令，你要考虑盛京和苏熊的历史过往，过去这些年的渗透太深了。” “一些外围资料的泄露，是难免的。” “难免？！”雷老虎怒火冲天的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丁点火星就能烧了整个粮仓！绝对不能有这种轻视心理！” “我倒觉得顾尘说的没错。”王卫国开口了，一如既往的支持顾尘。 “老雷你说话声小点。” “泄露的，是外围资料。” 王卫国继续说道，“也就是说核心的熔炉技术，根本没碰着，这证明我们的工作没出问题！” “没错！” 孙建国一听这话，腰杆也瞬间硬了！ “雷司令！” 孙建国瞪着眼珠子解释道，“张北潘跟了我小半辈子，他是什么人我清楚，他要能当碟子，我老孙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对！” 苏晚晴也冷冷开口，“张工的兢兢业业很多人都看在眼里，我不信他有问题！” 李怀德也赶紧帮腔：“张北潘就是个老好人，他要有那脑子……” “顾尘同志。” 雷老虎再次开口打断了这些人的辩解，提出了一个特别刁钻的问题， “我倒想问问你。” “你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找盛京第二军工厂合作？”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有能力配合你的？！” 唰！ 会议室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林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雷老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指责顾尘引狼入室。 顾尘呵呵一笑，把话题挑开了说。 “雷司令，你是不是觉得，第二军工厂的碟子是我引来的？” 迎着雷老虎的目光，顾尘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 “熔炉项目早晚是要向全国推广的，第二军工厂是兄弟单位，他们有基础，我为什么不找他们？” “推广？” 王卫国听到这两个字脑海中有了一些思路，顺着顾尘的话问道。 “顾尘，你交个底，如果项目现在推广，米坚和苏熊拿到我们的技术他们多久能破解关键？” 顾尘思考数秒钟后回道。 “以他们的工业实力，想吃透我的自焙电极和水冷炉壁，最快……” “半年到一年。” 半年到一年！ 王卫国和雷老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 “好！”雷老虎猛地一拍桌子，“既然这样，那就更加需要严查！” “雷司令！” 顾尘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刚才说什么了？” “什么？”雷老虎一愣。 “我说过。”顾尘敲了敲桌子，“我能给出一份更先进的迷惑性的假图纸。” “一份能让他们信以为真的图纸！” “不可能！” 雷老虎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帮碟子背后的人不是傻子，假图纸一眼就能看穿！” “我对他有信心。”王卫国淡淡开口。 “首长！”雷老虎急了，“这不是信心不信心的问题，真出事的这个责任谁来负？！” “哈哈哈哈……” 王卫国突然放声大笑，转头看向林虎问道。 “林虎我问你，如果排除了张北潘和马明博的泄密嫌疑，在座的其他人，到底能不能信得过？” 林虎沉声回道。 “报告首长，根据我们的调查，如果能排除主观泄密，张北潘和马明博，很可能只是这次事件的引子。” “引子……”顾尘点了点头，这和他猜的一样。 “雷司令。”顾尘站了起来，“如果我的图纸不能达标，引起的任何后果我来负。” “不用你！”王卫国一摆手，“我来！” 顾尘呵呵一笑，整个人身上突然散发出睥睨天下的霸气。 “王署长，雷司令。” “我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 “我不是怕他们破解假图纸。” “我是怕，就算我把真的图纸给他们……” “他们也他娘的，根本搞不出来！” 第五十四章 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 顾城的话说完后，整个保密会议室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实在是他说的这些话，有些太过于狂妄。 即便给出真实的设计图纸，苏熊和米坚也制造不出来。 话真的能这么说吗？ 如果说有谁没有怀疑的话，那就是王卫国和雷老虎。 因为在这之前，只有他们俩真正知道顾尘的保密级别。 此时的王卫国在考虑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再一次的低估了顾尘？ 雷老虎想的比较简单，如果顾尘有这个底气的话，那可是很有搞头的。 他这次来盛京军工厂，本就是一个意外。 当然了，这肯定要经过周密计划。 “好小子，既然你有这个底气，那咱们的计划就必须改一改！” 说完，雷老虎看向王卫国，兴奋的问道。 “首长！您看怎样？！” 王卫国深深地看了顾尘一眼，沉吟片刻后重重点头说道。“可以。” “另外其他人，”王卫国豁然起身，环视一圈后继续道，“先全部出去在外边等候，张北潘和马明博可以先送回家里，但要严密看管。” “林虎！”雷老虎接着下令。 “到！”林虎起身。 “守住门口！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 “是！” 吱呀吱呀。 保密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一行人出去，随后又关上。 屋内只剩下三位巨头。 “顾尘。” 王卫国死死盯住他认真问道，“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碟子的手段防不胜防。”顾尘也同样认真的回答，“但我们的项目，绝不能因此停止。” “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 雷老虎抿抿嘴唇刚要开口，顾尘抢先一步继续说道。 “雷司令，我先问你边境的战事，到底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雷老虎的脸色瞬间垮了。 他憋屈地叹了口气：“目前还说不好。” “但依我看……”他眼中杀机一闪，“打的可能性，很大！” “这就对了！”顾尘猛地一拍桌子，“既然肯定要打！那就别废话！” “早一天把铁拳坦克造出来！我们的战士就能早一天挺直腰杆！” 王卫国看了雷老虎一眼，“老雷，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你先去招待所等我吧。” “首长！这……” “这是命令。” 雷老虎“啪”一个立正：“是！” 他走到门口，临走前却又回头，极其严肃地叮嘱王卫国。 “首长，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顾尘同志的安全！” 雷老虎推门出去，冲门外林虎说道。 “明面先听一听，但暗中的调查继续，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只老鼠给我揪出来！” “是！” 屋里。 王卫国看着顾尘满眼都是心疼。 他已经猜到顾尘的心理，不知道会不会是在米坚留下的后遗症，操心的太多了。 “顾尘啊。”王卫国的语气软了下来，“我希望你不要操心这些脏活。” “你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事事亲为了。” “你是大脑！你不是手脚！” “你要学会，下放责任！” 顾尘沉默片刻，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跑到一线，也不应该频繁露面。 但是一想到全是被米坚圈养了一辈子，特别是听到父母离世，弟弟惨死的消息。 顾尘比任何人都要想把龙国发展起来，更期望国家的战士能够尽快的用上，他设计出来的新式武器。 “王署长，我明白了。” 顾尘叹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道，“不过，铁拳项目的机床，精度还是不够，必须马上做调整。” “你啊你！”王卫国哭笑不得，指着他点了点。 “行！你忙你的去吧！” 王卫国见此情形，实在不好多劝，起身推门离开。 门外还有人等在走廊里，余宏光、孙建国、李怀德和苏晚晴。 “余宏光！孙建国……你们几个，跟我来！” 王卫国大步流星，走进了另一间办公室。 门一关上。 王卫国就抛出了一个想法，一个他刚才想和顾尘商量，但又决定先落定成事实的想法。 “老余，我在考虑，或许要给顾尘，换个工作地点。” “什么？！”余宏光当场就愣住了！ “王署长！为什么啊？！” “这怎么行！”孙建国第一个跳了起来！ “王署长！铁拳刚开了个头！他这个总工走了，咱们怎么办？！” 王卫国没理会这俩激动的老头。 他把目光投向了最冷静的苏晚晴。 “苏晚晴同志，你说说，为什么？” 苏晚晴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显然也想到了。 “我……我理解。” “是为了顾总工的安全。” 她咬了咬嘴唇，还是鼓起勇气：“但是王署长，我还是希望，能保留我们向他请教的空间！” “我会考虑这方面。” 王卫国点了点头，“但我更要考虑顾尘的安全，这个事情只是通知你们，也并不是跟你们商量。” “希望接下来有其他部门做事儿的时候，你们要配合一些。” “那……” 听到这个事情已成定局，其他人也不好多问，只有李怀德壮着胆子问，“王署长，那张北潘和马明博……怎么办？” 王卫国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先停职！在家里好好反省！” 李怀德想了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叹了口气，没敢再反对。 “王署长，您这就要走？” “我们去送送您！”众人急忙说道。 “不用了！”王卫国大手一挥，“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可余宏光还是没忍住。 他一言不发的一路小跑着，跟在王卫国身后。 王卫国沉默着穿过热火朝天的厂区，余宏光也就一直送到了最外面的大门口。 以前的盛京军工厂管理严格，气氛也没有现在这么热烈。 这一切可以说都是顾尘带来的。 如果能行的话，王卫国也不愿意做那样的决定。 吉普车已经发动。 王卫国拉开车门却突然回头，拍了拍余宏光的肩膀。 “老余。” “该抓的工作，一定要抓起来。” 他看着这个老余头的儿子，最后一次提醒道。 “机会给到你们手里，要是都不知道珍惜……” “那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第五十五章 东方大烟囱 目送王卫国的吉普车，消失在视野尽头。 余宏光拍了拍自己僵硬的笑脸，转身回到办公室，冲着助理语气不善的说道。 “把李怀德给我叫来！” 过了一会儿，李怀德急匆匆的敲门，听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不过在李怀德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保卫处的处长钱卫东。 程序上来说，钱卫东属于保卫科的上级领导，也归属于李怀德领导。 这次的泄密事件中，他是第一个被调查的。 “余厂长！” 钱卫东脸色苍白，与其颤颤巍巍的开口，“我来检讨，这次的恶性事件，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 “你先去一边站着。” 余宏光看都没看他一眼，无论这次的调查结果如何，至少这个保卫处长是肯定要换掉的。 钱卫东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僵硬地挪到墙角站好。 余宏光点上一根烟，猛猛的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烟雾在办公室上方萦绕。 “老李啊……” 余宏光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咱们在领导面前，丢大脸了，如果熔炉和铁拳出点什么问题，你我都会是国家的罪人。” 李怀德一拳砸在桌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是啊！” 他恨声道，“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厂长，这是我的工作没做好啊！” “现在说这些没用。” 余宏光摆了摆手，“叫你来也不是说这个的，咱们赶紧研究个新方案出来吧，一级战备不能再成为句空话！” 李怀德重重点了点头，怅然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你听一听行不行？” “光靠门卫查那是等人上门，不太现实，咱们得主动出击！” “我打算从保卫科抽调最可靠的生面孔，脱了这身皮换上工装！” “安插进锻造车间，去食堂帮厨，去运输队扛麻袋，让他们跟工人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骂娘！” “谁家缺粮了？谁在背后抱怨顾总工？谁又在打听不该问的消息？我要他们挖地三尺，把这些坏分子的根都给我刨出来！” 余宏光眼中精光一闪，这招数的确可行。 虽然见效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不过目前必须要有变动。 “先这么做。” 墙角的钱卫东听到这里赶紧立正道嗯。 “余厂长，李厂长！我一定全力配合，把处里最好的人都调给老李！” 余宏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与此同时，遥远的米坚。 窗明几净的高级办公室里，助理研究员陆然正在研究一份文件。 此时的他鱼跃龙门，再也不需要羡慕仰望顾尘！ 如果早知道顾尘回国自己能有这样的待遇，或许当初都不会劝他什么。 “陆先生，特勤局的人到了。”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笑容看起来很和善，眼底却尽是冰冷。 “陆先生，我们需要你的专业意见。” 一张高空侦察卫星拍下的模糊照片，被推到了桌上。 “我们的人叫它东方大烟囱。” 陆然扶了扶金丝眼镜，只扫了一眼，便轻蔑地笑了。 “一个炼钢炉而已。” “但这体量太夸张了，龙国人最好面子，典型的哗众取宠，估计里面大半都是空的。” “是吗？” 为首的特工笑了。 “可我们的情报显示，这是你的好朋友，顾尘设计的。” 陆然端着咖啡的手，猛地一抖！ 顾尘！ 这段时间，他为特勤局提供了不少资料，当然也出现了一些成果，不然的话也坐不上这个助理研究员的位置。 “而且……”特工的目光紧盯着他，“苏熊方面有消息泄露，他们称之为500吨炼钢炉。” “噗——咳咳！” 陆然一口咖啡险些喷出来，“五百吨？！这绝不可能！” 他猛然站起，又强行镇定坐下，特别有耐心的解释道。 “先生们这不科学，他们连合格的特种钢都造不出来，500吨的炉体压力和温控，是他们能解决的吗？” “三百吨，”陆然说起自己手中的项目，“是我们米坚正在攻关的项目，顺便说一句我正主持这个项目。” “原来如此。”特工收起照片，“感谢您的分析。” “不必客气。” 陆然起身相送，语气惋惜的感慨道。 “顾尘的能力，或许比我强那么一点点。” “可惜龙国不行。” “哈哈哈！”特勤局的人放声大笑，“陆先生说得对！龙国不行！” 苏熊，远东第一技术局。 一个妖娆的“燕子”正恭敬地站在熊莉院士面前。 “院士同志。”她再次确认，“关于那个苏晚晴，您确定……” 熊莉院士一脸不耐。 “我还要说几遍？” “苏晚晴是很聪明，但她学走的都是我想让她学走的！” “我只教了她皮毛，那些所谓的核心数据，全是我们淘汰掉的错误版本！” “至于那个500吨的笑话？”熊莉院士冷笑一声，“别说龙国，就是我们，那也是五年甚至十年后的事情！” 京都市的工业总署。 苏晨阳和李来福两人刚回来报道，然后回到各自的办公室。 屁股还没坐热，一纸文件下达。 “还来？！” 两人又被拉到总署的最高保密会议室。 不过在推开门的那一刻，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有他们认识的，也有些不认识的！ 但每一个都是龙国冶金、材料和，武器领域的专家大佬。 “既然人来齐了，都各自落座，会议现在开始。” 上方的主持台上，中山装老者面色平静的开口说道。 “同志们，在开会之前，还是老规矩。” 话音刚落，一队持枪军官走进来，人手发放了一份保密协议。 在座的大佬们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按照要求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军官仔细核对后，将所有文件收走，随后带人离开，关上大门。 中山装老者起身起身，目光扫过全场。 “同志们，召集大家来呢，首先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盛京军工厂的熔炉项目成功了，第一炉的龙鳞一号特种钢，所有的数据完美通过测试。” 中山装老者的话说完，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第五十六章 后续还会有更好的 一个搞了一辈子高强度钢的老院士，手里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领导……”他颤抖着站起来问道，“您……您说的是哪个项目？” 中山装老者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前段时间有人被抽调参加，应该有些人不太陌生，但有些人不知道，就是500吨的新式电弧炼钢炉。” 轰！！！ 整个会议室瞬间炸了！ “这不可能吧？” “老天爷啊！我们是怎么做到的？！” “苏熊撤走还不到一年啊！”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苏晨阳和李来福对视一眼，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张，年轻的有些过分的脸庞。 顾尘站在黑板前面侃侃而谈，面对他们提出的所有问题，几乎都能得到答案。 在一众议论和兴奋过后，中山装老者挥了挥手。 “哗啦——” 工作人员开始分发材料。 一份薄薄的油印报告。 可当在座龙国最顶尖的冶金和材料专家们，看到纸上堪称恐怖的性能数据时。 “这……这是真的？！” “五百吨……水冷炉壁……自焙电极……这……这不是空想？！” “老天爷啊！龙鳞一号……这性能……这他娘的已经把米坚的合金钢甩在后面了！” 如果说刚才是庆祝，那么现在就是彻底疯狂了。 没有人能面对这种数据，冷静下来。 哪怕是再一次看到的苏晨阳和李来富等人，也是同样的激动万分。 中山装老者静静的看着这种场面，等议论声稍微小了一些，他才再次开口问道。 “同志们，我想问一个问题。” “这样的技术，我们普及起来，需要多久？” 苏晨阳站了起来，他刚从盛京回来，最有发言权。 “领导，我和总工程师交流过。” “他说这样的技术，最多只能维持三到五年的领先。” “后续还会有更好的。” “什么？！” 一个冶金部的领导听完后就飞快起身问道，“苏老啊，你开什么玩笑，这已经是世界一流还三五年就超越？他当这是吃饭喝水吗？！” “你是有所不知啊。”李来福也“噌”一下站起来，指着那位领导不满的说道。 “你他娘的要是见过那位总工程师！” “你他娘的要是亲眼看过他是怎么在黑板上推演公式的！” “你就不会怀疑了！” “好了。”眼看着要吵起来了，中山装老者敲了敲桌子，“争论没有意义，我给你们所有人，三天时间。” “我不要求你们吃透这份技术，那不现实。” “我只要求你们，三天之内必须搞清楚这东西，到底该怎么造出来。” “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所有专家热血沸腾，齐声立下军令状！ …… 京都市，中山装老者办公室。 他刚从会议室回来坐下，秘书跟着进来汇报。 “领导，刘明智同志在会客室等着了。” “让他过来吧。” 刘明智快步而入敬礼，“领导好！” “坐。” 秘书倒茶出去，门一关上。 “顾家人的情况，怎么样了？”中山装老者问道。 “报告领导，一切安好！” 刘明智汇报道，“已经适应了军区大院的生活，就是他家老二顾飞，天天吵着要去当兵。” 中山装老者笑了，考虑了十多秒后，点头说道。 “这样吧，你跟顾青山说一声，先让顾飞去你的新兵营跟上两个月，杀杀他的锐气，完事再说。” “是！”刘明智起身回道。 “嗯……”中山装老者又沉吟片刻，“他父母那边的情绪要照顾好，另外再送一批物资过去。” 刘明智面露难色回道，“领导，顾青山那个人不大愿意接受。” 中山装老者眼皮都没抬，轻声道。 “就说是我的命令。” …… 盛京招待所。 王卫国和雷老虎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 “老雷，我刚才和京都市联系了。” 王卫国吐出一口浓烟说道，“是要以顾尘为绝对核心，成立一个独立项目组。” “我不太明白。”雷老虎皱眉，“他现在不就是总工吗？还怎么独立？” “你！”王卫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指他说道，“出点人，把盛京军工厂给我围成铁桶，做好安保，剩下的我来安排！” “安保没问题！” 雷老虎拍着胸脯说道，“可这项目组到底什么意思？您给我透个底。” 王卫国斟酌半晌，小声说道。 “从全国抽调政治最可靠的精兵强将，给顾尘一个最好的工作条件。” “这恐怕不太好！”雷老虎反驳道，“我可听说了！顾尘那臭小子脾气倔得很，他就愿意待在一线车间里！” “我没说不让他去一线。” 王卫国的语气突然变得好惆怅，“但是老雷，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顾尘’这个人了。” 雷老虎浑身一震！ “首长，有有这么严重吗？！” “你说呢！”王卫国猛地起身，“苏熊和米坚的情报部门都收到风声了，他们都在查‘500吨熔炉。” “万一他出事了呢……” 雷老虎明白了，这是要把顾尘当成国宝一样藏起来。 “我明白了！”他一拳砸在桌上，“不行我就把林虎留下。” “这个，完了再说。”王卫国没给肯定的答案，林虎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啊。 军工厂家属院。 张北潘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会，带着病体和周爱玲，敲开了马明博的家门。 “师傅……师母……” 王翠花抱着孩子，一开门眼泪就下来了，“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你们了……” 马明博坐在小马扎上，垂头丧气的一言不发。 “哭什么！” 张北潘咳了两声，中气不足地骂道：“看看你那熊样！打起精神来！” “我这个当师傅的都还没倒下！你怕什么？！” “师傅……”马明博抬起通红的眼睛，声音沙哑，“我……我真没想过会出这种事……” “现在我一出门，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 张北潘深深的叹了口气，“别多想了，等调查清楚一定会给咱们一个清白的。” 第五十七章 上级对我们不太信任 泄密事件的阴霾，在盛京军工厂内部，久久不曾散去。 一连几天，保卫科的天天在抓人。 无论是厂区还是生活区中，都是风声鹤唳。 最后也导致这个春节过得没滋没味儿，顾尘和远在京都的家人通电话。 得知顾飞虽然去当兵，但却就在京都周围。 父清和母亲的身体倒是还好，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他已经脱离了前世的轨迹。 总装车间内。 “砰！” 顾尘一把将图纸摔在桌上，进度实在太慢了。 这帮碟子的目的达到了。 之前顾尘单纯觉得他们没有得到最真实的资料，项目应该不会受影响。 可现在整个工厂的节奏，还是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 一想到不久后就要开打的战争，顾尘黑着脸到厂长办公室找到了余宏光。 “我说老厂长，到底怎么回事？！这么搞下去的话坦克进度都要推到大后年了？！” 余宏光听了后一脸的难受，只能强笑着劝说道。 “顾总工您别急啊，二十车物资刚清点到位，后续还有一些其他的必要性工作……” “到位了？！” 顾尘一听这个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这几天这样的借口已经用了四五次了。 “物资到位了就赶紧下发啊，车间里的工人都去了哪儿了，为什么没全来上班？！人呢？！” “您先坐着等一下。” 余宏光擦了把汗，苦笑着说道“李怀德马上就过来，我让他来跟您解释。” “等他？”顾尘眯起了眼睛。 太不对劲了！ 他出了办公室，往隔壁的技术科看去。 以往最热闹的技术科，今天也变得空空荡荡。 “老余我问你。” 见此情形，顾尘的声音冷也了下来，“孙建国呢？苏晚晴呢？技术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 余宏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知道今天是瞒不住了。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声音都哑了：“顾总工……上级……上级对我们不太信任。” 他一咬牙，豁出去了：“因为泄密的事，组织上准备给您换个地方工作。” 换地方？！ 顾尘的拳头攥紧，皱皱眉刚想开口。 “咚咚咚！” 李怀德敲门进来，脸色比余宏光还难看。 “顾总工。” 他打了声招呼后也没有废话，直接递过一沓文件。 “泄密事件，比您想的……严重得多。” 顾尘拿过文件，上边写着几个大字，情报汇总。 【苏熊成立专项组，研究新型炼钢炉技术……】 【米坚军工企业A、B、C，同时启动东方大烟囱仿制计划……】 余宏光和李怀德紧张地看着顾尘，如果说有人不希望顾尘离开，那一定是他们俩。 顾尘带给盛京军工厂的不仅仅是项目，更是能够为国家做贡献的无上光荣。 所以当这些情报和组织上的决定下来的时候，他们俩的心都凉了半截。 “呵呵。” 顾尘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把文件扔在桌上，“如果只是这些事情的话，我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如果他们照猫画虎的去研究，最后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什么呀？”余宏光是有点儿懵逼的。 “他们偷的是错的？”李怀德突然反应过来。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而且我相信最核心的数据不会泄露出去。” 顾尘说完，当着两人的面抓起红色的保密电话，摇向军区招待所。 “喂？王署长。” 电话接通后，余宏光和李怀德听见是打给王总署长的，瞬间屏气凝神静静聆听。 “嗯，我看到了。” 顾尘靠在椅子上，不无感慨地说道，“米坚和苏熊都在仿造熔炉，但是我真的不认为他们现阶段有这个能力。” “我不是怀疑他们的科研大佬不牛逼，如果他们想要凭空追赶上来，最起码需要五年时间。” “但是有了这五年时间呢，咱们家里就会有更好的。” 霸气！ 这是何等的霸气！ 电话那头的王卫国显然也被镇住了，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 “我理解你的自信。” 王卫国苦笑道，“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保密必须升级，我待会儿亲自过去找你！” “那您最好尽快一些。” 顾尘十分真诚的说道，“我手头打算再开一个项目。” “还有？！”王卫国在那头差点跳起来。 “您来了再说。” 顾尘“啪”一下挂了电话。 余宏光和李怀德还沉浸在顾尘给于的震撼中。 顾尘看着他俩不快不慢地说道，“老余，李副厂长，这新项目，我还打算落在盛京军工厂。” “什么？！” 余宏光高呼一声，这不是惊喜，可能是惊吓啊。 “顾总工！这可使不得啊！” 李怀德更是急得直摆手，连连否定道。 “您现在换个地方更好，我当然也希望能够拿下这项荣誉，但是现在厂子里人心惶惶，保密工作……我们……” 说到这里，李怀德没能说下去。 “人心惶惶？” 顾尘缓缓摇了摇头，一针见血的说道。 “那是你们的工作没做好，我能感受到大部分人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们的热情，他们的真诚，都是值得肯定的。” 说着，他盯着李怀德问道。 “怎么李副厂长，你没信心做好保密工作吗？” “我……”李怀德被这话噎住了，他能说没信心吗？！ 他一咬牙回道：“我当然有信心！” “那不就行了。”顾尘轻描淡写，“而且这次的自动步枪上，也需要炼钢炉的，所以放在你们这儿也是最合适的。” “自动步枪？！” 余宏光的眼睛瞬间亮了。 熔炉和铁拳项目之后，现在又是自动步枪！ “顾总工！” 余宏光激动得声音都在抖，“谢谢你！谢谢你还信得过我们！” “哎……”旁边的李怀德却泼了盆冷水，“老余你先别激动，就算这样，上头要调走顾总工，咱们也留不下啊。” “没事。” 顾尘摆了摆手，真诚的说道。 “待会儿王署长来了，我帮你们说说好话。” “毕竟大家相处还算愉快。” 第五十八章 机构虽小，但权力不小！ 余宏光和李怀德对视一眼，感动得差点哭了。 他们当然知道，顾尘在这件事上是绝对有发言权的。 不过在这之前，两人觉得并没有把工作做好，所以也不想为此求情。 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中午了，余宏光开口提议说。 “顾总工，去食堂吃饭？” “别去食堂！” 李怀德现在快成了惊弓之鸟，略带些埋怨的看了余宏光一眼，“那里人多眼杂，我叫人打饭过来！” “你们看着安排就行。” 顾尘也懒得折腾，安保方面又不是自己专业，听他的就好。 李怀德刚起身准备去打饭，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王卫国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孙建国、苏晚晴，还有林虎。 “王署长！孙老！苏专家！” 余宏光和李怀德赶紧迎上去。 顾尘的目光却扫过众人，落在他们后方问道。 “王署长，雷司令去哪儿了？” “老雷他先回去了。” 王卫国摆了摆手解释道，转头看向紧张的余宏光和李怀德说道，“刚才听说是要去食堂打饭吧，顺道帮我们也打一份过来，我们就在这儿边吃边聊，好吧？” “好的好的，没问题。” 李怀德愣了一下，赶紧应着小跑出去。 王卫国拉了张椅子坐下，然后又挥手让其他人也坐，余宏光坐在他边上，手心里全是汗水。 想到王卫国之前给他们的通知，余宏光忐忑不安的开口问道。 “王总署长，如果顾总工离开的话，我们厂的熔炉和铁拳项目还能不能留下来啊？” 余宏光说这些话是带着点鸡贼的，故意说成了我们厂的。 不过王卫国并没有跟他计较这个问题，特别轻松的指着顾尘说了一句。 “这个事儿你得找一下顾尘，他说了算，不过现在不提这个话题。” 在余宏光和孙建国等人复杂的目光中，王卫国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崭新的红头文件，轻轻退在顾尘面前。 “顾尘，你先看看这个。” 顾尘接过文件，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虽然是组织上决定的，但自主权全部在你手里。” 王卫国语气低沉的给他解释道，“考虑到你先前选择了盛京军工厂，所以我们也不想把地方隔得太远。” “但前提是必须以你为绝对核心，在盛京成立一个超级项目组。” “你来任总工程师！” “孙建国同志，苏晚晴同志！” 听到王卫国喊自己，孙建国和苏晚晴浑身一震，立马站了起来。 王卫国看向两人，语气特别严肃的说道。 “即刻起从原单位剥离，调入该项目组，一切听顾总工指挥，有没有问题？” 孙建国和苏晚晴异口同声回道，“没有问题。” “王总署长。” 顾尘指着文件上的一行字不解问道，“这个工程问题文件中的所有项木，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王卫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几天为了调节这个事情，他们几个老家伙可是没少吵架。 不过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虽然说这个结果是王卫国自己做了一些担保。 “这句话的意思，” 王卫国笑着开口解释道，“从今以后，龙国之内的任何军工项目，” “只要你顾尘觉得你有把握，你都能插手。” 这个权力给的有点大了，顾尘只是听一听就觉得心潮澎湃。 上边给他这么大的信任，，单凭一个熔炉项目只怕是不够。 “王总署长，顾总工刚才可是同意了，要给我们厂里留下项目。” 余宏光紧张的开口，但却没有提及刚才说起的自动步，“熔炉和铁拳都是从这里开始，留在这里也才是最合适的吧？” “这两个是你的根基，当然可以留下。” 王卫国看到顾城点了点头才微微颔首道，“但以后的新项目，就要进行综合评估，才能决定是否落地盛京了。” 说着，王卫国身子前倾拍了拍顾尘的肩膀，“小子，你可别小看这个项目组。” “机构虽小，但权力不小！” “保卫情报后勤审批各种职能，一步到位，全部给你配齐，统一为你服务。” 顾尘沉默拿着那份文件，只觉得重逾千斤的担子压在了肩膀上。 这种信任是前所未有的，也是顾尘从未曾体会过的。 “你们就这么相信我？” “不该相信你吗？”王卫国笑着反问。 “哈哈哈……” 顾尘突然起身，冲着王卫国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保证道。 “请组织上放心！” “好。”王卫国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那么我宣布，从这一刻起项目组就成立了。” “代号星火。” “星火！？” 孙建国起身，激动喊出了这个代号。 “星火！”苏晚晴也跟着起身，眼中异彩连连！ 顾尘严肃应下，随即又提出新的疑问，“上面说没说办公地点在哪里。”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林虎，突然上前一步朝着顾尘敬礼。 “报告顾总工！” “我们正在挑选全厂最安全的独立区域！” “今天晚上您就可以入住！” 王卫国听后补充道。 “前期有一个营的警卫归你调配。” “当然了，这肯定不是全部，随着你项目越来越多，后续还会从军区调拨精锐！” 对于这样的安排，顾尘没有拒绝。 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惊涛骇浪。 “对了！王署长！”余宏光见气氛调节的差不多，顺口就说出顾尘刚才的想法，“顾总工刚才说，他还有个新项目！” “哦？！”王卫国感兴趣的问道，“这是不是你说的惊喜？” 顾尘笑了笑解释道，“这一次我想解决自动步枪的问题。” “自动步枪？！” 林虎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他就是从一线干起来的基层官兵，最关心的就是这种能够用在每个士兵手里的武器。 “您说的自动步枪性能如何？！” 顾尘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随手画出一个流畅的轮廓。 “这一次的自动步枪，会彻底取代仓库里那些万国造！” 第五十九章 我给您张罗了点好东西！ “它用的不是苏熊的中间弹，而是全新的小口径、高初速弹药！” “射程更远，精度更高，后坐力也更小！” “采用的事模块化设计，可以快速更换枪管和配件，适应丛林、山地、城市中的任何战场！” “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儿的时候顾尘转过身来，看着两眼发光的众人强调道，“它的所有零件，都将在新的体系下，实现百分之百的国产化和标准化！” “呜……” 孙建国听了之后直接捂着老脸，两行浊泪流下。 “好啊……好啊……” “如果早点有这种装备的话，我们的战士怎么会牺牲那么多，也就不会那么憋屈了……” 苏晚晴的美目中异彩连连，毫不掩饰自己对顾尘的佩服，“顾总工……您真是太厉害了。” 林虎“啪”一下并拢双脚，特别认真地朝着顾尘敬礼。 “顾总工，我林虎服了，希望能早点在战场上搞到它！” 顾尘笑看着林虎激动万分的表情问道。 “我特别奇怪，你之前不是都不怎么相信我们的坦克和炼钢炉吗？怎么现在反倒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林虎的万年冰山脸突然“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顾总工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其实……”林虎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实话，“我从来就没怀疑过您。” “哦？”顾尘挑眉。 “我当初怀疑只是数据方面是不是特别夸大？” 林虎赶紧解释道，“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和验证，您不仅没有夸大，在某些方面还相对有些保守。” “现在要是说谁怀疑您，我第一个不服！” “哈哈哈！”王卫国在旁边听得直乐，“你小子现在倒会拍马屁了！” “首长！我这说的全是真心话！” “行了行了！” 几人说笑着，门正好被敲响。 李怀德开了门，带人提着几个大饭盒进来。 “开饭了开饭了！” “都别饿着，边吃边聊！” 这顿饭吃得飞快，气氛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王卫国三两口扒完饭，随意抹了把嘴说道，“行了，我这就走了。” “我送送您。”顾尘立刻起身。 “不用！”王卫国大手一挥，“谁都不用送！”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尘，孙建国，苏晚晴还有余宏光等人。 “都在这儿待着，我在京都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话是这么说。 可当王卫国的吉普车发动时。 厂区大门口。 顾尘，余宏光，李怀德，孙建国，苏晚晴…… 还有盛京军工厂的核心领导，一字排开肃立相送。 车走远很久后。 林虎转向顾尘一个立正开口，“顾总工！请您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咱们搬家。” “好。”顾尘点头。 林虎不多废话，敬了个礼带着一行士兵也走了。 “哎，顾总工，顾总工！” 余宏光赶紧一把拉住顾尘，脸上堆满了神秘的笑容。 “走走走，回办公室！我给您张罗了点好东西！” 孙建国和苏晚晴跟在后面起哄。 “老余！光顾总工有啊？有没有我们的份？” “都有！都有！”项目能够留在厂里，余宏光笑得合不拢嘴的说道，“项目组的元老人人有份！” 等顾尘他们进了办公室，余宏光立刻把李怀德拽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老李！”他搓着手小声叮嘱道，“顾总工这要搬走了意义不一样，咱们怎么也得办顿践行宴。” “你去去想办法弄点野味来！” “野味？”李怀德一愣道，“这天寒地冻的，行吧，交给我吧！” “必须弄好哈！” 余宏光下了死命令，“这顿饭必须让顾总工吃得舒坦，这是咱们盛京军工厂的心意！” 李怀德转身就找到了保卫处的钱卫东，“老钱，手里有没有靠谱渠道，搞点好吃的？” 钱卫东现在正戴罪立功，哪敢怠慢。 “您开口那肯定得有，就是那价钱有点高。” “价钱不是问题！”李怀德一挥手，“必须快！” 钱卫东好奇地问：“这是要招待谁啊？这么大阵仗？” 李怀德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 “顾总工……要走了。” 总工办公室里。 顾尘正抓紧最后的时间，把一叠叠铁拳总装的注意事项交给余宏光。 孙建国已经彻底魔怔了。 他根本没管外面的事，一个人捧着顾尘刚画的自动步枪草图。 戴着老花镜，如痴如醉地研究着。 “小口径……高初速……模块化……我的天爷啊……” 苏晚晴也赶紧凑了过去。 “孙老！这个特种钢的材料配比，还是得我来负责！” 孙建国头都没抬哼了一声说道，“你个女娃娃又要抢我饭碗？” “哪能啊！”苏晚晴俏皮一笑，“您是我师傅！这不存在抢饭碗！” “打住！” 孙建国猛地抬起头，义正言辞反驳，“我可不敢做你师傅！” 他一指那边正皱眉整理资料的顾尘。 “要拜师，你找顾总工还差不多！” 苏晚晴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 顾尘也听见了，哭笑不得瞪了老孙一眼。 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 “顾总工别忙了！” 余宏光实在看不下去了，“等您去了新地方，也可以给我们发文件嘛，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不行。”顾尘头也没抬，“流程必须交代清楚。” “没必要的，”孙建国也过来劝，“你就是搬走了，后续的指导还是你。” “没必要一下子全交代清楚。” 顾尘这才停下笔，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好吧。” “太好了！”苏晚晴一听收工了，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是不是有好吃的了？” 顾尘斜了她一眼。 “你就不怕自己吃胖了吗？” “我才没有！”苏晚晴一挺胸，“再说胖点才好！” “咳咳！” 一旁的孙建国没忍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小苏说的对，女孩子胖点好生养嘛！” “孙老！” 苏晚晴的脸颊瞬间红透，“你……你胡说八道！” 顾尘也忍着笑指着孙建国：“老孙！你这话咋说的？” 哪知道孙建国非但不怕，反而冲他挤眉弄眼。 “这话不是你小子，昨天告诉我的吗？” 第六十章 成了！ 盛京军工厂的这顿践行宴，吃得是热火朝天。 等大部分都渐渐散去，桌子上还留着不少原生野味。 他们知道这是给顾尘等人准备的，所以谁都没动。 余宏光借着酒劲，又端着酒杯来到顾尘面前敬酒。 “顾总工，千言万语都在酒里！我老余不多说！这杯我干了！” “厂长痛快！”一旁的孙建国和苏晚晴高声呼喊着。 李怀德见此情形悄悄离开屋子，几分钟后又溜了回来。 凑到余宏光耳边，小声提醒道，“厂长，时间差不多了。” 余宏光一听这话，酒意醒了大半。 他放下酒杯，神色如常的看着顾尘说道。 “顾总工，忙了一天你也累了，里边给你们项目组安排了休息室，你和孙老、苏专家先去歇歇脚。” “休息室？”孙建国正啃着一个野兔腿最后的骨头，闻言抬起头满嘴是油的嘟囔问道。 “老余你搞什么名堂？这儿哪来的休息室？” 苏晚晴也放下筷子，她本就心细，奇怪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 “是啊余厂长，这饭还没吃完呢……” “别问了。” 林虎不知何时站到了三人身后，他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三位，请跟我来。”他指了指办公室角落一个毫不起眼的暗门，“进去之后，保持安静，一点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这命令般的口气让苏晚晴秀眉一蹙，她刚想再问点什么。 “哎呀走吧走吧！”孙建国却一把拉住了她。 老人精活了这么多年，瞬间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听安排！顾总工，咱们走！” 顾尘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虎和余宏光，什么也没说，点点头率先走进了那间休息室。 暗门“咔哒”一声，在三人身后悄然关上。 “来来来！喝！” 门刚关上，外面的余宏光立刻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老李，林虎同志，咱们接着喝，今天这点野味实在太难得了！” 林虎也一反常态的端起满满一杯白酒，故意大着舌头说道。 “李副厂长，我林虎以前多有得罪！你别见怪！我自罚三杯！” “哈哈哈！好！林同志痛快！” “说起来，咱们厂这段时间可真是不容易啊……”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说的全是最近厂里大会战的辛苦事，声音大到走廊都听得见。 几分钟后。 “砰！” “哐当！” “哎呦……” 酒杯砸地，椅子撞翻。 三个人几乎同时醉倒在地，而后鼾声四起。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外，有人影晃动。 “李副厂长？”外面的人试探性地喊了两声。 似乎是许久见无人应答，门被悄悄的推开一条缝隙。 钱卫东探个脑袋进来看了看，见屋里三人都倒在地上，脸色似乎有点着急的推门而入。 他先是走到李怀德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推了推。 “李副厂长？李副厂长？醒一醒？这得喝了多少啊？” 李怀德醉任凭他推搡拍打，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接着，钱卫东又去推了推余宏光和林虎。 两人同样毫无反应。 “这不对呀，我搞来的酒没这么大度数吧？” 钱卫东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随后警惕地扫视一圈，这才故意的大声喊道。 “顾总工去哪了？奇怪了真是，我这就去找人来扶你们啊，我一个人可不行。” “这酒席都散了，这么睡下去可不行……” 说着，钱卫东快步离开。 屋里又是一片安静。 这一次，差不多过去十几分钟，久到李怀德都快真的睡着了。 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大门再次被推开。 不同的是声音很轻，如果不注意的话几乎是听不见。 相同的是，这次进来的人还是钱卫东！ 他独自一人进来，脸上也没了刚才的小心，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急切。 再次确认三人喝醉了，钱卫东径直走到李怀德身边蹲下。 一只手悄悄的，伸进了李怀德挂着钥匙串的口袋里。 摸到那串冰凉的金属后，钱卫东心中一喜。 成了！！！ 当他想要抽出钥匙时，没能抽动。 钱卫东第二次抽手，一只铁钳般的大手，从口袋里反扣住在他的手腕。 “！！！” 钱卫东看着醒来的李怀德亡魂大冒，甚至忘记自己来干什么的。 “啪！” 李怀德的另一只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随后翻身将他压在地上。 “果然是你！槽泥马的钱卫东！” “唰！” 另一边的林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顶在钱卫东的后脑勺。 “你藏得好深啊！”林虎的声音冰冷刺骨。 “呃……酒……” 余宏光是最后一个起身的，因为刚才为了引钱卫东入套，他确实喝的不少。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余宏光脸色铁青的瞪着钱卫东。 “钱卫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怎么了？！” 钱卫东被枪顶着脑袋，还想狡辩，“李副厂长！你抓我干什么！我就是看你们喝多了，想……想扶你们回去……” “放开他。”林虎冷冷下令。 李怀德松开了手。 林虎收起枪，不等钱卫东反应过来就抓着他的领子拎起，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小腹上！ “呃啊——！” 钱卫东疼得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体。 林虎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抓着他的头发往墙上猛地一撞！ “砰！” “咿咿呀呀……”钱卫东惨叫着，鼻血瞬间糊了一脸。 “咔哒。” 里屋的暗门打开了。 顾尘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震惊的孙建国和苏晚晴。 “余厂长，这是怎么回事？”顾尘明知故问。 余宏光脸上满是愧疚和后怕：“顾总工……这顿践行宴是真的，但……想钓出这条大鱼，也是真的。” “把他嘴堵上！” 林虎嫌钱卫东的惨叫太吵，又是一脚踢在他后脑，钱卫东哼都没哼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林虎走到顾尘面前，立正报告： “顾总工！我们之前查到的都是底层人员，一定有个级别高的在指挥他们！” “所以才设了今天这个局。” 第六十一章 让您在这儿受委屈了！ 苏晚晴喝了点酒，小脸微红。 她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忽然想到了关键问题。 “林同志，那王署长说的，让我们项目组撤离搬家，这也是诱饵吗？” “不。” 李怀德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特别失望的说道。 “我倒希望搬家也是假的，但是很抱歉，你们必须搬家。” “至于说什么诱饵？” 他苦笑一声解释道，“我们哪敢拿你们当诱饵啊，两边的屋子还有战士待命，一旦发现任何意外，绝对不会让你们面对危险。” 孙建国盯着地上昏死的钱卫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为什么会怀疑钱卫东？他也算是厂里的老人了。” “唉！” 余宏光叹了口气，酒意混杂着后怕涌了上来。 “老孙你不想想，能接触到钥匙和保密室的领导层，就这么几个。” “这段时间除了我和老李，其他人都被派出去联系物资和材料。” “这么大面积的泄密事件，肯定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这都怪我！” 李怀德满脸愧疚，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安保工作是我负责的，我难辞其咎！” 顾尘没理会他们的自责，毕竟这种事情，组织上会给他们定性，还轮不到自己说三道四。 他扭过头看着林虎问道。 “这次行动，王总署长和雷司令知道吗？” 林虎“啪”地一个立正。 “报告顾总工，我是这次行动的具体执行人，从王总署长宣布命令那一刻起，我就只听您的指挥！” “顾总工！” 余宏光一听，赶紧站出来替林虎开脱，“这事是我让他配合我的，您别……” “你们误会了。”顾尘摆摆手说道，“我不是在责怪谁。” 林虎没有丝毫掩饰的想法，这个事情的确是他负责范围。 “这是我的责任，您身份特殊不方便处理的事情，我来处理。” “你们这是在玩火！” 顾尘知道他们是好心，但语气还是冷了下来说道，“你们这么干太危险了，万一钱卫东身上有防备，万一今晚进来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呢？！” “万一你们留在外边的人说，没来得及救援，你们三个遇到危险怎么办？” 林虎的身体一僵，他确实没考虑这么多，只想着抓贼拿赃。 “我……知道了。” “尽快审讯，消除这次的恶劣影响。” 顾尘看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转而问道“今天还搬家吗？” “搬！” 林虎猛地转身，冲门外喊了一声，“都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鱼贯而入，肃杀之气瞬间填满了屋子。 “报告顾总工！警卫营一连前来报道！” 林虎汇报道，“我抽调一半的人听您吩咐，立刻搬家！” 顾尘的目光扫过队伍，随手指向排头那个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挺胸：“报告！我叫王贺男！” “好，就你了。” 顾尘指了指角落堆积如山的图纸，“带几个人，跟我搬资料。” 他又扭头对还愣着的孙建国和苏晚晴说：“孙老，苏专家，赶紧收拾一下你们的东西，咱们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老李！快！派人帮忙！”余宏光赶紧指挥。 “你们两个！”林虎则一指钱卫东，“把他押到隔壁临时审讯！” 整个厂长办公室瞬间鸡飞狗跳。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解放大卡车和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楼下，所有的资料和设备都已装车。 顾尘站在车门口，看着保卫科的李建国：“李班长，按规矩检查吧。” “顾总工……得罪了！” 李建国挠着头，还是硬着头皮带人，仔细检查了车上的每一个箱子和角落。 检查完毕，他小跑过来敬礼：“报告顾总工！没问题！” 余宏光拉着顾尘的手，满眼都是不舍：“顾总工，您过去之后，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厂子啊！” 李怀德也凑了上来，再次道歉：“顾总工，这次的事是我们没做好，让您在这儿受委屈了！” “没事。” 顾尘摇摇头说道，“我在厂里觉得挺好，但组织上有要求，我也没办法。” 其实这是顾尘的真是想法，这盛京军工厂设计还能就地验证。 如果出现什么细小的错误，可以直接调整，中间不知道少了多少道工序。 但是盛京军工厂出现了大批泄密事件，虽然把钱卫东揪出，可谁能保证背后没有其他同伙？ 林虎面色凝重匆匆赶来。 顾尘扭头冲他问道：“审讯的怎么样了？” 林虎黑着脸，显然是对于钱卫东的泄密相当不满。 “钱卫东全交代了，张北潘和马明博确实都是被他暗中利用的。” “他抓住了这两人急需奶粉和抱怨伙食的心理，故意泄露假消息，再引导他们去黑市，制造了毒奶粉事件，目的就是为了扰乱视听，把水搅浑！” “至于更深层次的其他目的，后期还需要继续深挖，但肯定离不开您主持的两个项目。” “那就好。” 顾尘松了口气，随后转头看向余宏光和李怀德，表情严肃的劝说道。 “两位厂长，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就不要再让咱们的同志蒙受不白之冤！” “我希望能恢复他们的工作和名誉，至于抱怨伙食方面有点差，这算是具体问题，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心里。” 李怀德见顾尘态度坚决，立即开口保证道，“我会很快宣布真相，恢复他们的名誉！” “关于物资和伙食方面的问题，，有赖于您的功劳，我们厂子里以后应该是不用发愁了。” “这方面，我就代替大伙先谢谢您了。” “我走了。” 顾尘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对于这点他并不想多谈。 因为处于这个艰苦而又特殊的年代中，其实每一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能够做到的奉献。 而且艰苦的日子还远远没有过去。 可他刚迈出两步，一阵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尽头传来！ “顾总工！” “顾总工！您别走啊！” “顾总工！！” 顾尘猛地回头。 第六十二章 狗日的苏熊！ 只见技术科的那帮人。 在张北潘和林雪丽的带领下，正红着眼眶小跑着过来。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锻造车间的、铸造车间的、食堂的、运输队的…… 其中很多人的名字顾城都可以叫得出来，甚至还知道他们的外号，习惯。 在靠近顾尘身边十来米的地方，林虎已经下令让警卫拦阻。 他们什么也没说，几百号人就这么隔着警卫，用一种近乎哀求和不舍的目光盯着顾尘。 “顾总工，您不能走啊！” “您走了，铁拳怎么办，咱们的自动步枪怎么办？” “就是啊顾总工，是不是我们哪里没做好，您罚我们，别走啊！” 马明博也挤在人群里，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冤屈，快要被洗刷干净。 可顾尘在的这段时间里，他是能够感受到给盛京军工厂带来的变化。 “顾总工，您别走啊！” 随着工人们越聚越多，很多人都自发的跪在了地上。 人们的心理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你对他们好，他们也就会对你好。 “起来！都起来！” 顾尘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他眼眶红着越过警卫的保护。 走过去挨个搀扶起这些工人。 “同志们，我只是暂时的离开，将来一定会回来的。” 顾尘用尽浑身力气大声吼道。 “我先去换个地方继续战斗，熔炉还在这里，铁拳也还在这里，我保证79式坦克从我们盛京军工厂开出去的时候……” “我还会回来看大家的！” 说到这里，顾尘猛然抬起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同志们保重！” 说完，他毅然转身，在林虎和士兵的护卫下，大步走向吉普车。 “顾总工……” “恭送顾总工！” 身后，是工人们压抑不住的哭声和整齐划一的敬礼。 顾尘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 脑海中是挥散不去的，送行场面。 伴之而来的是从来到盛京军工厂开始，从一系列的冲突到后来的融合，再到最后的万众一心的大会战。 如果没有这些可爱的工人，熔炉项目不会这么顺利。 吉普车启动，副驾驶的孙建国叹了口气说道，“小子，是不是有点舍不得？” 顾尘旁边，苏晚晴看着窗外挥手的人群，也难得打趣了一句。 “顾总工在这里很得人心嘛。” 顾尘靠在椅背上，知道他们是在开导自己，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勉强。 “咱们的工人很单纯，你对他好一分，他就敢为你拼命。” 开车的林虎握着方向盘，冷冷地插了一句。 “可惜，总有些畜生放着人不做，非要去当狗。” 他显然是还对钱卫东的事耿耿于怀。 “咳。” 顾尘咳嗽了一声，“这个事儿你先好好去调查，等一网打尽了，咱们再好好的聊一聊。” 林虎闻言立刻闭上了嘴。 吉普车在盛京城里左拐右绕，车厢内一片沉默。 顾尘看着窗外萧条的街道。 行人无几，天色刚擦黑，家家户户却都熄了灯。 “街上怎么这么点人？” “呵，这都快晚上了。” 孙建国知道他这些日子都一心扑在工厂里，对外边可能还不太了解，耐心的解释道。 “待在外边多消耗能量啊，现在这光景，谁家不是早早上炕窝着了，能省一口吃的算一口。” 说完，他怕顾尘不信，又补了一句。 “咱们厂里有你弄来的二十车物资，还吃的都那么艰难，你再想想外边这些人，能好到哪儿去？” “狗日的苏熊！” 开车的林虎猛地一砸方向盘，低声咒骂。 孙建国吓了一跳，赶紧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瞎嚷嚷什么！车上还有小顾和小苏呢！” “对不起，对不起。”林虎也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这还开着车呢，于是赶紧尴尬的道歉。 “没事。” 苏晚晴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顿了几秒钟，忽然也骂了一句。 “狗日的苏熊。” “嗯？”顾尘惊讶地看着她。 苏晚晴俏脸微红，却毫不退让地迎着他的目光：“怎么？你们能骂，就不许我骂吗？” 她永远忘不了顾尘在技术科说的话——他们教给她的，是淘汰的、错误的、阉割版的核心技术！ 那是糊弄！ 是背叛！ 而且，现在这样艰难的日子是谁带来的？ 还不是苏熊妈？ “哈哈哈哈！”顾尘放声大笑，先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说得对！狗日的苏熊！” 或许不会有人想到，现在看起来还特别落后的龙国。 会在之后的几十年中奋起急追，交出一份让世界为之震惊的红色画卷！ …… 吉普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停在了一座戒备森严的三层小楼，大院门前。 门口，荷枪实弹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顾尘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离盛京第二军工厂很近吧？” 林虎没有回答，只是摇下车窗，对执勤士兵亮出证件：“后边那辆大解放，是跟着我们的。” “明白！”士兵敬礼放行。 车子进了院里，林虎没有停在楼前，反而一直开到了小楼的后面。 他拉上手刹，这才开口：“这里紧挨着第二军工厂，但这块地皮属于地方政府，是王总署长特批要来的。” “下车吧，咱们到了。” 众人下车，林虎立刻去指挥士兵，从大解放上往下搬运资料，都从小楼的后门往里搬。 “这个院子可真大。”苏晚晴环顾四周。 “的确不小。”孙建国也点点头，“不过……总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顾尘问。 孙建国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老总。” 林虎快步走了过来。 他的称呼转换的很快，已经从“顾总工”变成了更亲近的“老总”，“咱们现在进去看看吗？” “老总？”顾尘莞尔一笑，“那就去看看吧。” 一行人从后门进了小楼。 顾尘看到斑驳破旧的楼梯，刚准备迈步。 “顾总。”林虎却伸手拦住了他。 林虎指了指脚下那平平无奇的地板，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咱们去地下。” 第六十三章 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地下？”顾尘略带奇怪问道。 林虎笑了笑也没卖关子。 直接走到楼梯旁的房间，推门进去。 顾尘三人跟过去的时候，林虎正在一不起眼的储物柜子顶端摸索。 只“咔哒”一声轻响，接着是沉重的齿轮转动声。 储物柜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我的天……” 孙建国惊呼一声，他倒不是诧异这里有机关，而是没想到会这么不起眼。 “跟着我。” 林虎回头说了一句就直接走了进去。 等顾尘进去后，才发现里边有向下的楼梯。 走了几步后前方豁然开朗，灯光通亮。 林虎站在楼梯下笑着问道，“怎么样？这里的地方还可以吗？”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大家都惊呆了。 这哪里是什么地下室，分明是一座小型的地下工厂。 厚重的岩石墙壁上刷着白灰，刺眼的灯光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没有丝毫霉味，反而能听到一丝丝细小的风声。 “好家伙！” 孙建国抚摸着冰冷的墙壁，十分震撼的说道，“这通风系统和独立的供电线路，比我的办公室都要好啊。” 苏晚晴也是同样震惊，她快步来到林虎七千，好奇的问道。 “林同志，你们是早有准备吗？” “不是。” 林虎摇摇头，微笑着给他们解释道。 “这里本来是预留的战备设施，如果没有这次的泄密事件，或许你们会一直在盛京军工厂，也就不会启用这处地方了。” “你们看看有哪些不满意的地方，后期咱们还可以改动。” 顾尘点了点头，眼前的这处地方的确不错。 肉眼可见的就有好几个区域。 独立的办公室，会议室，甚至还配备了基础的车床，和通风管道的小型实验室。 不夸张的说，在地下十几米的地方打造这么个地方，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 “行了，别闲聊了。” 顾尘拍了拍手，立刻进入了总工程师的角色，“先把咱们的资料分类归档。” “王贺男！”林虎也立刻喊道，“带你的人过来帮忙！” “是！” 士兵们涌了进来。 “熔炉项目的图纸，全部放进A区保密柜！” “铁拳的结构和火控，放B区！” “还有这个！”顾尘亲自抱着一摞刚画好的草图，“自动步枪项目也列为待定机密，C区存放！” 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直到把所有东西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顾尘看着灯火通明的地下基地，叫来林虎问到。 “这里通着电，但是没有电话，还有其他的人员什么时候到？” “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林虎笑着解释道，现在灵活跟之前比起来，完全是两个样子，“但到达盛京后，必须经过保卫部门的再次审查，电话线明天一早就能拉好。” “需要我出面吗？”顾尘问。 “不用。” 林虎立刻拒绝道，“您不能出面，这里原先是挂靠盛京第二军工厂的一个预备研究所，项目组其他人员会全部挂在研究所名下，也方便掩人耳目。” “叫什么名字？”苏晚晴听到这儿来了兴趣。 “还没定，你们来取吧。”林虎笑着道，“这也是首长给你们的权力。” 孙建国看了看老黄历，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说道。 “今天二月三号，干脆点，就叫二零三研究所，怎么样？” “孙老……这也太随便了吧？”林虎有点哭笑不得。 “就这个了。” 顾尘一锤定音的决定，“简单好记。” 说着，他又摸了摸肚子问道：“吃饭的地方在哪？” 林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但是也没有反对。 而后带着三人从另一个隐蔽出口出来，直接通到了地上一楼的一个房间。 “今天情况特殊，我让人送了饭菜过来。” 林虎指着房间的干净饭盒说道，“以后会有专门的后勤人员按时送饭，确保安全。” 饭菜很简单，白面馒头配猪肉炖粉条。 但是顾尘等人都明白，能吃上猪肉炖粉条和白面馒头，已经是最顶尖的待遇了。 顾尘忽然抬头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我怎么感觉……像是被软禁了？” 林虎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老总您别多心，主要是钱卫东这批碟子刚挖出来，风声紧，等处理完这批人，情况会好一些。” 他又带着几人看了看楼上的住处，崭新的被褥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重新回到饭桌上，林虎一边吃一边汇报。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制定了新的身份。” “孙老，您对外的身份，是这个二零三研究所的所长，明面上的领头人。” 孙建国指了指自己：“我？行吧。” 他倒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反正这支队伍的核心绝对是顾尘。 “苏专家，您是所长助理，负责技术协调。” 顾尘咽下嘴里的馒头：“那我呢？” 林虎放下筷子，神情严肃：“您是星火的核心，是我们的老大，但是对外……” “您没有身份，从事实上来说查不到您这个人。” 顾尘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没有我这个人？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被米坚特勤局软禁起来，像个影子一样活了几十年。 最后连父母的葬礼都无法参加！ 这一世，他回到了自己的国家，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不是顾尘不愿意隐姓埋名，而是这种感觉很难接受。 “如果……”顾尘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有非要我出面的时候呢？” 林虎面露为难：“顾总，上级的命令就是如此。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要不……回头我再跟上面沟通一下？” “林虎。” 顾尘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他。 “我现在是你的上级吧？” 林虎浑身一震，猛然站直：“是！顾总工！” 顾尘不再看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面条，喝干了最后一口热汤。 他放下碗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给我做一套假身份。”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地下。” 第六十四章 你个老不正经的！ “顾总工，我会尽快为您办理。” 林虎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雷司令给他的命令是，在安全的情况下，一切都要听从顾尘的指挥。 这是他们这个项目组，能够存在的前提条件之一。 吃完饭后，大家早早的都去休息了。 顾尘这一夜，失眠到后半夜才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二零三研究所，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三辆军绿色吉普车驶入大院，孙建国搓着手上前迎接，当看清来人时，他当场愣住。 “老苏？老李？你们俩怎么也来了？” 苏晨阳裹紧了军大衣，哈哈大笑着说道：“怎么？不欢迎？” 说句实话，苏晨阳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回来。 当上级组织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强调了二零三研究所的重要性之后，苏晨阳是没有丝毫犹豫的。 因为他见识过顾尘的厉害，也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的存在，会给龙国的发展缩短很多的时间。 “上级说了，咱们有过合作经验，让我们来给你打下手！” 说笑间，苏晨阳指着身后的十几个年轻人，“这都是我们的学生，这次算是砸锅卖铁的把家当都带来了。” “你现在就是想赶我们走，都赶不走了。” 孙建国哈哈大笑着说道，“既然赶不走，那就跟我留下来一块吃苦吧。” “我就是来看着你老孙还活着没。” 李来福没个正形的冲孙建国挤眉弄眼说道，“省得你又见着顾总工走不动道，天天嚷嚷着拜师！” “你个老不正经的！”孙建国笑骂一句，心里却热乎乎的。 顾尘和苏晚晴也闻讯走了出来。 “顾总工！” “苏专家！” 苏晨阳和李来福立刻收起玩笑，神色郑重地打招呼。 老家伙们之间可以随便开玩笑，但是对于这种年轻，而技术方面又快要超过他们的精英，两人还是很有分寸的。 关键是他们身后还带着十多个学生，必须给他们做个榜样。 “苏老，李老。” 苏晚晴笑着迎上去，“您二位可是泰山北斗，有你们来，我就放心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们打下手。” “小苏你可别谦虚！”苏晨阳连连摆手着说道，“你的实力我们是信得过的，倒是我们带来的这帮兔崽子！” 他指着身后那群一脸好奇和崇拜的学生，“他们才是真正来向顾总工和你学习的！” 顾尘点点头，目光转向了守在门口的林虎。 “林虎，他们的手续办好了吗？” 孙建国刚想说这总得审查一下吧。 苏晨阳已经笑道：“放心，来之前全部政审过了，都妥了！” “小周！把档案拿过来！”李来福喊了一声。 一个精干的年轻人立刻递上一摞厚厚的档案袋。 林虎上前接过，一边面无表情地开始核对，一边给大家打招呼，“各位专家同志，先跟我来登记，我给大家安排一下工作区域。” “哎！等等！” 李来福三两步冲到顾尘面前，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熊抱！ “顾老师，哈哈！咱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他喊得那叫一个亲热。 顾尘被他勒得哭笑不得，“李老，您快松手……叫我小顾就行。” “为老不尊！”孙建国在旁边哭笑不得的骂了一句。 等林虎黑着脸把所有人的手续都办完，顾尘立刻把所有人带进了地下实验室。 没有什么客套，也没有过多的寒暄。 “同志们，欢迎加入二零三研究所。” 顾尘站在地下室巨大的黑板前，开门见山。 “时间紧迫，为了加快铁拳项目的进度，我今天将详细阐述79式的全部设计思路，请大家做好记录！” “都听见了没！”苏晨阳和李来福立刻回头，冲着俩人的学生说道，“把笔记都给我做好，一个字都不许漏！” 孙建国和苏晚晴同样拿出厚厚的笔记本，聚精会神的开始听课。 顾尘拿起粉笔，一边在黑板上写着，一边开始阐述。 “首先，我们必须认清现实！” “我们现有的59式坦克生产线，用的是苏熊五十年代的淘汰设备！” “车床精度差到离谱，全靠老师傅拿命去磨合，装甲还是铸造炮塔，别说穿甲弹，一发高爆弹震都能把人震死！” 台下的所有人脸色凝重，来之前他们就有过相应的了解，也清楚这些问题都是现实存在的痛处。 “所以！” 顾尘在黑板上画出79式的轮廓，重重点了两下，说道。 “铁拳的设计思路就是在原有基础上另起炉灶，难点在于，我们的工业基础跟不上我的思路！” “我们的机床造不出105毫米线膛炮，需要的高精度炮管，我们的锻造和焊接技术，撑不起龙鳞一号模块化的复合结构！” “总结下来！” 顾尘的语气加重了不少， “核心差距在于机床和锻造，核心技术难关在于四点，火炮，火控，发动机，以及装甲材料。” 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同时也不忘在笔记本上疯狂记录着。 他们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悄然打开。 “不过现在也有个好消息要宣布，可能有些人知道了。” 顾尘话锋一转，笑着说道，“熔炉已成，龙鳞一号基本上解决了所有的材料问题。” “其他方面先不用说，单单从七九式坦克的材料上来讲，我们已经平趟过去！”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就是前三个问题” “而其中最关键的是，发动机。” 顾尘在黑板上写下刺眼的数字。 “59式的柴油机仿制品，满打满算520匹马力！” “而我们的铁拳要实现高机动性，必须在这个基础上，更上一个大台阶！” 就在这时，孙建国突然举起了手。 顾尘停下笔，“孙老，请问。” 孙建国站起身，表情和预期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顾总工，520匹马力我们自己都还没吃透，您这更上一个大台阶，这个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我并不是怀疑您，而是觉得咱们能不能，先把目标缩小一点？” 第六十五章 我需要配一台计算机 孙建国提出的质疑，让大家里刚刚燃起的热情，稍微冷却了几分。 在场的都是行家，他们太清楚520匹马力和“更上一个台阶”之间，隔着多深的鸿沟。 顾尘平时还是很温和的，其中有年龄的因素，也有面前这些都是国内的专家大佬。 所以他没有立刻回答孙建国的问题，反而环视全场，脸上微笑着问道。 “其他人呢？都说说看，不要有顾虑。” 苏晚晴咬了咬嘴唇，还是举起了手。 “顾总工，我也觉得步子迈得太大，恐怕不是好事，苏熊在大功率柴油机上卡了很多年，我们是不是先求稳？” 她刚说完，李来福就一拍大腿，嚷嚷起来。 “哎呀！怕什么！顾老师既然敢设计出来，那就有他的道理！” “熔炉你们忘了，五百吨的大家伙没出来前谁敢信？” “所以这次我就信顾老师，我们应该大胆尝试！” 顾尘听着内心苦笑，这是一个自己的狂热信徒，是好事儿，也算是坏事儿。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 苏晨阳低头不语，手指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演算着。 “我……我能说两句吗？” 苏晨阳带来的学生小周，略带些忐忑的举起了手。 “当然可以。”顾尘点头。 小周紧张地站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镜说道。 “顾总工，您的思路我大概能听明白。但这中间的工艺难点太多了，比如高压共轨、涡轮增压……这些我们都能解决吗？” “说说你的具体想法。”顾尘笑了笑，他愿意给年轻人机会。 “我……” 小周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觉得稳妥起见的话，还是应该在59式的基础上，先把69式坦克研发出来，那套动力系统我们毕竟熟悉一点。” 又绕回到六九式上了。 顾尘笑了笑，伸手示意小周坐下。 过了数十秒，下边他没有其他人举手，顾尘的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我听出大家的意思了，都是从稳妥起见出发，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顾尘摇着头，略微带些失望的说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苏熊和米坚，巴不得我们稳妥！？” “巴不得我们永远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捡他们淘汰的59式破烂，修修补补再用上那么十几甚至几十年。” “当我们拿着稳妥的69式沾沾自喜时，他们的M60、T-62早已经开到了我们家门口，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去挡？！” 顾尘伸手从面前讲，桌上拿起草图，双手展开，“或许你们觉得这只是一份设计草图，但我现在想问问你们。” “你们还记不记得？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说着，顾尘把草图又扔回桌上，两只手撑着，身体前倾，极具压迫力的继续说道。 “我们不是来仿制的，我们是来超越的！” “这一次的超越会是是跨时代的！” “我现在宣，从今天起在这个项目组，我不想再听到能不能做，我只要你们告诉我，要怎么解决！” 顾尘的话音落下，场下安静不到一分钟。 “啪！啪！啪！” 一直沉默的苏晨阳，满脸通红的用力鼓掌！ “说得好啊顾总工，你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或许有些人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舍下四九城的项目来到这里，但是顾总工说出来了！”“我苏晨阳一定全力以赴！” 李来福也拍桌而起，“说的好，这才是我们该干的事，缩手缩脚一辈子，老了还不能痛快一把吗！” “全力以赴！”小周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干了！” 最后是孙建国李来福，苏晚晴连通所有人的共同怒吼！ “顾总工！” 等掌声落下后，苏晨阳这不得不提出一个现实的难点，“思路没问题，但要实现您说的高压泵体和涡轮叶片，对机床的精度要求太高了！” “我们现有的工人不行，我们至少需要一批经验丰富的八级工！” 八级工！ 孙建国听着这几个字就倒吸一口凉气，那都是各个厂的宝贝疙瘩，镇厂之宝！ “我来协调。”顾尘毫不犹豫。 “还有！”苏晚晴紧随其后，“火控系统的弹道演算太复杂了，光靠人力算猴年马月也算不完，而且其中出现差错的次数绝对不会少，所以最好是能搞上一台计算机。” 计算机？ 李来福摇着头说道。 “国内目前还没有，不过我好像听说，京都市那边快研发出来了。” 顾尘点点头，转身在黑板上重重写下计算机，八级工几个大字。 随后，他再次环视全场：“还有什么？” 众人齐齐摇头。 “好，既然你们没问题，那我就来安排了。” 顾尘大手一挥，“材料还是苏晚晴负责，火炮苏老，结构李老，动力孙老，时间紧迫，抓紧去做！” “这次来的学生，你们商量着分配，我就不做调整了，不过之后我会根据你们的具体表现来打分，也会决定后续你们能不能留在二零三研究所。” “同志们，我们一起共勉，开始干活！” “是！” 刚刚成立的二零三研究所，很快就陷入疯狂的忙碌中。 顾尘来到保密处找到林虎，“电话线怎么样了？” “报告顾总！专线已经拉好了！”林虎回道。 “帮我接王总署长，在京都的办公室电话。” 在安保人员紧张的记录下，电话很快接通。 “喂？王总署长？是我。” “顾尘？！你小子安顿好了？新地方感觉怎么样？” “我需要一批八级工。”顾尘没有寒暄，直接开口就是王炸。 “什么？！” 电话那头的王卫国刚喝进去一口水，一口气吐出来不说，还呛得咳嗽了几声。 “咳咳……你小子的胃口也太大了，八级工都是各个厂的命根子啊……” “不是我胃口大。” 顾尘苦笑着回道，“铁拳的机床精度要全面更新换代，必须让这些人来才能把图纸变成现实。” 王卫国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顾尘从不夸大，片刻后又问道。 “钢材够用吗？” “五百吨的炼钢炉，足以应对现阶段所有的特种钢材。”顾尘回道。 “……行！”王卫国咬牙道，“八级工我想办法从全国给你抽调！” “王署长，” 顾尘听着有信才放心，接着赶紧提出另外一个要求，“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你还……还要什么？”王卫国感觉自己血压都上来了。 “我需要配一台计算机。” 第六十六章 这个念头你给我掐死！ “计算机？” 电话那头的王卫国沉默了。 “顾尘你小子……你可真敢要！” 王卫国的声音满是无奈，“这东西目前还不行，京都市这边有个研究所倒是快搞出来了。” “但那是国宝级的疙瘩，僧多粥少，到时候研发出来后，我可以帮着协调！” “不行么？” 顾尘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好吧，不行我就自己搞一个。” “噗——咳咳咳！”王卫国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满桌子！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试试看，自己搞一个。” 顾尘淡淡道，“铁拳的火控弹道演算，离不开这东西，总不能真靠算盘。不过，王署长，那批八级工，必须尽快到位。” 王卫国已经顾不上八级工了，他握着话筒的手都在抖！ “你小子连计算机，都能搞？！” “试试看吧。” “好！好！好！”王卫国激动地连说三个好字，“顾尘！你小子要是真能搞出来，我他娘的亲自去老大那为你请功！” 王卫国兴奋了一阵，又想起了保密纪律，赶紧压低声音。 “对了，小子，有件事我必须通知你。以后你对外联系，包括和我，全部都要通过林虎。不能再直接用这条线了。” “知道了。”顾尘对此毫不在乎。 “啪。” 他挂断了电话。 “林虎！” “顾总。”林虎进来，依旧站得笔直。 “刚接到王署长的话。” 顾尘敲了敲桌子，“以后我们对外联系，都必须通过你。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来。” 林虎闻言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这是顾尘在主动放权，更是对他这个安保负责人的绝对信任！ “是！谢谢顾总配合！” “没事。” 林虎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 顾尘却没有休息，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开始手绘那台即将改变龙国陆军命运的发动机详细图纸。 至于先前的一点小心结，他也想通了。 龙国和米坚，终究是不一样的。 米坚，是因为恐惧他的才华而囚禁他。 而龙国，是因为珍惜他的才华而保护他。 上一世的覆辙，绝不会再蹈！ …… 盛京军工厂，家属院。 余宏光和李怀德亲自拎着东西，敲开了张北潘的家门。 “余厂长？李副厂长？”张北潘挣扎着要下床，马明博也在，正局促不安地站着。 “躺好！别动！”余宏光赶紧上前按住他。 李怀德将一袋白面和十斤猪肉放在桌上，长长舒了口气。 “老张，明博，好消息！审查结束了！” “钱卫东那个王八蛋全招了！你们俩是清白的！” “砰！” 马明博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捂着脸嚎啕大哭！ 张北潘也是老泪纵横，抓着被角的手不停颤抖。 “审查通过，你们明天就可以正常回车间工作！” 李怀德接着宣布，“厂里研究决定，会给你们一定的物质补偿！” “厂长！” 张北潘根本没问会是什么样的物质补偿，而是赶紧说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我还有没有再继续跟着顾总工一起研究的机会？” “你们知道的，我以前也就是不上不下的技术员，可跟着他的这段时间，进步实在太大了。” 李怀德听了后坚决的摇了摇头，刚才的笑容也收敛起来，变得严肃。 “老张，这个念头你给我掐死！” “从现在开始，顾总工这三个字，就是我们厂的机密中的机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听见没有？！” 张北潘心里一凉，但也知道李怀德的告诫不是在开玩笑。 而且他和顾尘接触的时间不算短，十分清楚顾尘脑海中的那些东西，有多么逆天。 “那……” 马明博定了定心神，犹豫半晌还是问道。 李副厂长，我媳妇儿的奶水不够，你们是知道的，以后如果能买到奶粉的话，还能不能出去？” “放心吧。” 李怀德笑了笑安慰道，“现在可以正常进出，你想去买奶粉还是买其他东西，都可以！” “但还是那句话，进出门的检查程序，必须严格遵守！” “哎！哎！太好了！” 马明博激动的连连鞠躬，“我们一定配合！绝不给厂里添麻烦！” 余宏光和李怀德，告辞离开。 马明博看着桌上的白面猪肉，一把推给张北潘。 “师傅，这都留给您，您身体虚！” “滚蛋！”张北潘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我们老两口随便吃点喝点就行，带回去多给你媳妇补一补。” 且不提两人是怎么分配的，厂长办公室中。 余宏光召集了技术科的所有骨干，前来开会。 李怀德点名确定所有人都到了之后，脸色严肃的开口说道。 “同志们！开会前，我先宣布一条铁律！” “关于那位同志的一切事情，从今天起，烂在肚子里！谁敢对外泄露半个字，军法从事！” 众人心中一凛，齐声应是！ 余宏光接着拍响了桌子。 “同志们！碟子抓了，顾虑没了，那位同志把饭都喂到我们嘴边了！” “熔炉的技术，铁拳的图纸，我们必须彻底吃透，必须把铁拳给老子早日造出来！” “全力以赴！” 技术员们憋着的一股劲彻底爆发了！ 等众人散去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余宏光和李怀德两人。 余宏光脸上的亢奋褪去，换上了一副苦恼。 “老李啊，第二军工厂的老周，这两天打了好几个电话，催着要那借走的一千个工人了。” “给他们？” 李怀德当场就跳了起来，“这会儿绝对不可能！铁拳的总装刚上马，后期的生产全指望他们呢！” “我也是这么说的。”余宏光叹了口气，“老周那边快骂娘了，时候我就把皮球踢到你身上，你给我顶住！” “我顶？”李怀德瞪眼道，“您才是正厂长！” 余宏光苦笑着摇摇头，看向窗外热火朝天的车间，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这个厂长……恐怕也当不了多久了。” 第六十七章 这是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余宏光略带一些颓废的姿态，李怀德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 “老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咱们厂里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你这个领头羊，可不能出问题啊。” 余宏光疲惫地摆摆手，示意他关上办公室的门。 “老李，这次的泄密事件太严重了。” “虽然抓住了钱卫东那个混蛋，但这个篓子捅得天大，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 李怀德闻言当场就急了，一拍桌子说道。 “那也该由我来负责，保密和后勤都是我管的，凭什么让你顶这个雷？” “盛京军工厂可以没有我，但绝不能没有你。” “这些话可别传到外边去。”余宏光苦笑一声提醒道，“这么大的厂子，不存在没了谁就运转不开的说法。” “而且现在已经步入正轨，只要把铁拳和熔炉都啃下来，盛京军工厂的未来绝对是无限光明。” 见李怀德还要开口，余宏光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其他的就不说了，你给我盯死顾总工留下的那套流水线作业，那才是咱们厂腾飞的基石，千万别给我打回原形！” …… 与此同时，盛京市政府的大楼中，正在召开一场小范围内的工业会议。 会议是由市长赵东涛主持的，市委书记张正阳在边上旁听。 张正阳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站台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而赵东涛则是铁青着脸，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厂长是干什么吃的，连二分之一的任务都完成不了，谁要是觉得自己干不了，现在就说。” 也不怪赵东涛的话说得这么狠，发往苏熊的物资差的太多了。 “赵市长，咱们的钢材厂真的顶不住了！” 钢材厂的厂长吴志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汇报道。 “给苏熊特供钢材任务太重，一个月之内这已经是第三次加码了，我们的产能根本跟不上啊！” “我们肉联厂也一样！” 肉联厂厂长董爱国也跟着叫苦，但这苦却是实实在在的。 “最好的肉全送过去了，苏熊的狗都比我们工人吃得好，我们自己的工人连点油星子都见不着！” “啪！” 赵东涛又拍了一下桌子，这些情况他能不知道吗？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关系到大国之间的博弈，他能做的只有执行。 “你们有难处，我知道，但我今天不是来听你们讲困难的，而是要问你们怎么解决问题。” “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 吴志峰当然知道赵东涛不是在针对自己，但听见这样的话，他还是一肚子的火。 “赵市长！这不公平！他们的要求太高了，凭什么咱们龙国人能用的钢材，他们苏熊就不能用？！” “就是！”董爱国也开始豁出去了，“我们把好肉全给了他们，自己连吃的都没有，这叫什么事！” “不行的话，你发配我上战场吧，我去跟他们拼了。” 赵东涛被怼得哑口无言，看着其他低着脑袋不说话的厂长，他也不好再继续。 “书记，你看这次的任务怎么办？” 张正阳掐灭烟头，一开口声音也是沙哑的厉害。 “能怎么办？人家拿当年的支援说事，咱们就是勒紧裤腰带，也得给他们还上！” 赵东涛听了后颇为无奈，只能挥手道。 “散会吧，都回去再想想办法。” 董爱国和几个厂长唉声叹气的走了。 吴志峰留了下来，快走几步凑到赵东涛身边。 “赵市长，我听说谢谢军工厂那边，是不是搞出了什么新的炼钢炉？您看，能不能让他们技术支援一下我们钢材厂？” “闭嘴！” 赵东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然后严厉呵斥道。 “这是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哎呦我的市长！” 吴志峰苦笑着说道，“这还用打听？市面上都传开了！军工厂里那个东方大烟囱几十米高，那么大的烟筒谁看不见啊！” “胡闹！” 张正阳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的说道。 “小吴，不要开这种玩笑，连我都没听说的事儿，你在这儿说的有板有眼！” “张书记……”吴志峰赶紧陪着笑脸，“当初您让我接手这个烂摊子，可是说了会给予支援的……” 赵东涛也有点无语的说道，“书记，小吴以前是您的秘书，是自己人，既然知道了，就别瞒着他了。” 张正阳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让军工厂支援一下地方。 “军工厂那边，不太好沟通啊。” “书记，您别忘了！” 赵东涛赶紧提醒道，“王卫国总署唉长可是给咱们打了保票的，那二十车物资不是白给的！” “行了！” 张正阳冲着吴志峰挥挥手，“你先回去吧，我们再研究！” 等吴志峰离开，张正阳才对赵东涛说道。 “回头，咱俩再给王署长打电话问问。” …… 春暖花开，时间来到了五月一号。 京都市的某个军区大院外，缓缓驶来一辆吉普车。 门卫上前敬礼，仔细检查了车里人的证件，随后挥手放行。 “顾飞啊。” 车里的刘明智冲着边上的平头小伙问道，“在新兵营待了快三个月，想不想家？” 顾飞坐得笔直。 皮肤晒黑了，眼神却比以前更亮了。 “报告首长，想家！” “哈哈哈！”刘明智打趣道，“之前你小子不是哭着喊着不想回家吗？” 顾飞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小平头。 车子停在楼前。 “下车，你在前面带路敲门。” “是！” 顾飞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站在熟悉的302门前，心情一阵激荡。 咚！咚咚！ 门开了。 顾青山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看着门口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军装小子，愣住了。 “……爸。”顾飞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 “哎！”顾青山眼眶一红，刚应了一声。 里屋传来母亲赵月如熟悉的声音：“老顾！是谁啊？” 顾青山哽咽着，回头冲屋里大喊： “是咱儿子！儿子回来了！！” 第六十八章 我想上前线！ “是谁啊？” 赵月如听到丈夫的喊声，很明显有点不太相信，又特意多问了一句。 虽是如此，她还是从厨房匆匆跑过来。 眼前的小儿子顾飞，皮肤晒得黝黑，军装笔挺，不知不觉的几个月，好像就长大了不少。 “是小飞回来了啊。” 赵月如同样的惊喜，可眼底还有藏不住的失落，她还以为是老大回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一家人能搬到这个军区大院，都是托了老大的福。 但要是让赵月如重新选择的话…… “快进来，让妈看看，你瘦了。” 顾飞心里一酸，赶紧让开身子介绍道。 “妈，我们首长刘叔叔也来了！” “哎呦！老领导！” 顾青山见到刘明智倒是挺高兴的，“快请进，月如，赶紧倒茶！” 刘明智笑着进了门，打量着这军区大院的三楼套房问道。 “老顾，弟妹，最近住得还习惯吧？” “习惯！太习惯了！” 拉着老领导坐下后，顾青山搓着手回道，“一切都好，就是……“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老领导，老大他最近怎么样了？” 不等刘明智回答，另一旁的赵月如已经拉住了顾飞，心疼地上下摸索。 “你这孩子，怎么黑成这样，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新兵营吃不饱吗？” 刘明智见状苦笑一声，大概全天下的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儿子，只要不见一段时间，就是瘦了。 不过面对顾青山的问题，刘明智也有点为难，因为顾城的消息越来越少，他只能尽可能的安慰道。 “老顾你放心，顾尘同志一切都好，国家保护得严严实实！不过他的任务实在太重，回家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顾青山表情黯然的点点头：“我懂，我都懂，只要他平安，多久都等。” 就在这时，被母亲嘘寒问暖的顾飞突然挣脱出来，朝着顾青山十分标准的敬了一个军礼。 “爸！妈！我这次回来，是向你们征求意见的！” 他满脸亢奋，声音洪亮的说道：“我想上前线！” “不行！” 赵月如想都没想坚定的拒绝。 “为什么？！” 顾飞有点急了，“妈，南边真的要打起来了，我当兵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啊！” “我不管！”赵月如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她死死抓着顾飞的胳膊，“你大哥现在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爹和我怎么办？！啊？！” 顾青山脸色一沉，转向刘明智：“刘同志，这是上级的意思吗？” “不是。”刘明智摇头，“是小飞自己，铁了心想去，之所以带他回家，就是因为我们劝不住，想让你们帮忙劝劝。” “爸，妈，家国大义……” “我不要你的家国大义！”赵月如彻底崩溃了，哭喊着拍打着顾飞的胸膛，“我一个儿子已经献给国家了！这另外一个，你们总得留给我吧！” 赵月如的这种想法不能说错，而上级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还有顾城现在的特殊地位。 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探亲回家，不然的话顾飞一个新兵，哪儿能这么快回家？ …… 与此同时，盛京。 戒备森严的二零三研究所的地下基地内，早已不是当初的冷清。 一百多号从全国抽调来的顶级专家和技术员，正让这个地下空间充满了紧张而狂热的科研氛围。 林虎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归来，径直走进顾尘的核心实验室。 “顾总。” “测试结果出来了？”顾尘放下手中的图纸。 “是！”林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您设计的那批新型机床，已经全部通过极限压力测试！第一批成品部件完美达标！铁拳项目正式应用了！” “等等。”顾尘点点头，“把孙老他们也叫来，开个小会。” 不一会儿，孙建国、苏晚晴、苏晨阳和李来福都赶了过来。 “顾老师！”李来福一进门就嚷嚷，“是不是又有什么新设计了？” “哪来那么多新设计？”孙建国没好气地找地方坐下，“你当是下崽儿呢？” “嘿，老孙，”李来福挤眉弄眼，“你也能和咱们老大相比？” 苏晚晴捂着嘴咯咯直笑：“李老说的没错，我感觉老大的脑袋里，好像真的装着整个宇宙，天天都有新花样。” “安静。” 顾尘敲了敲桌子。 众人立刻正襟危坐。 “林虎，有话要说。” 林虎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各位，铁拳项目已经进入最后的攻坚阶段。” “新型机床，已经通过测试并投入使用。同时，顾总设计的晶体管计算机样机，也已通过测试，火控弹道演算，效率提升了上千倍！目前看来，一切良好！” “啪啪啪！” 地下室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好了！” “计算机！顾总真的把它搞出来了！” 掌声平息后，苏晚晴举手问道：“林虎同志，盛京钢材厂那边的熔炉怎么样了？” “报告苏专家，他们的技术难点已经全部攻克。预计这几天，就要正式建成投产了。” “好啊！”苏晨阳兴奋地一拍大腿，“有了第一个，第二个也就不远了！” 孙建国摸着下巴：“也不知道老余和老李在那边，有没有天天抱怨咱们把人全拐跑了。” 林虎笑了笑：“余厂长昨天还托我给您带话，他说下次见面，必须让您喝三斤刀子烧！” 他随即转向顾尘：“顾总，市政府和钢材厂联合发来邀请，希望您能去参观他们熔炉的建成仪式，您……有没有去的打算？” 顾尘几乎没有思考，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铁拳到了关键时刻，我走不开。” 他看向其他人：“你们有谁想去的吗？” 孙建国第一个举起了手。 “要不，让我去吧。”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 “毕竟，我是这个研究所明面上的所长，而且……” “我听说，那些碟子最近不是很疯狂吗？” “让他们冲我来！” 第六十九章 这话从何说起？ 孙建国的说辞让顾尘眉头一皱，立刻摇头。 “孙老，这有点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孙建国脖子一梗，胸膛拍得邦邦响，“我一把老骨头，什么都不怕！小鬼子的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还怕几个藏头露尾的碟子？” 顾尘还是不放心，他看向林虎：“安保措施怎么样？” 林虎立刻答道：“报告顾总，钢材厂外围已经由我们接管，驻扎了一个警卫营。” 这就有点意思了，顾尘大概能猜得出来。 林虎应该是想要借钢材厂这次的时间，再抓一波碟子。 不过说起来，顾尘还是很赞成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眼前这个二零三研究所成立之后，这几个月可是没少被别人试探。 “顾总工！”苏晚晴也举起了手，“我回国的事很多人都知道，目标也够大，我去也可以！” “没错！顾老师！我们去！” 苏晨阳和李来福也纷纷请缨。 顾尘看着这群恨不得把自己当诱饵的老专家，心里又暖又好笑。 他最终还是看向孙建国叮嘱道：“孙老，那就拜托您出面了。但您必须答应我，一切以安全为重！” 从明面上来说，孙建国是二零三研究所的所长。 所以他去钢材厂参加这次的邀请，再合理不过。 “放心吧！”孙建国满口答应，眼珠一转，又凑了上来：“顾总工，万一……我是说万一，碰上其他状况，我能不能给您打电话请示？” 这老狐狸，估计是想趁机给盛京军工厂谋福利。 顾尘莞尔一笑：“当然可以。” 会议结束，孙建国兴冲冲地跟着林虎，走出了地下基地。 坐上吉普车后，林虎目不斜视地提醒：“孙老，请注意纪律，从现在开始，对外称呼顾总工的代号。” “知道了知道了，星火同志嘛！”孙建国摆摆手，“哎，对了，咱们老厂最近怎么样了？” 林虎握着方向盘，嘴角罕见地翘了一下：“您一会儿可以亲自问他们。” 孙建国顿时有点惊喜：“他们也来？老余和老李？” “不止。”林虎踩下油门，“第二军工厂的周厂长，也会来。” “嚯！这可热闹了！” 话是这么说，孙建国到时候打算装个大的。 谁叫他现在是二零三研究所的所长，这样的机会难得有一次。 …… 盛京钢材厂。 今天彩旗招展，巨大的红布条，从办公楼一直挂到厂门口，工人们敲锣打鼓，个个兴高采烈。 厂子里有了五百吨的新式炼钢炉，无论是以后的产能，还是对外任务，都会给大家的压力减少很多。 更不用说那些兄弟厂的工人，最近这段时间羡慕的天天和他们打问。 什么时候这超级炼钢炉，能装到他们厂子里去？ 不过这些可不是他们能操心的事儿，这年代，自己能吃得上饭，那就算是不错了。 张正阳和赵东涛的专车一到，钢材厂厂长吴志峰立刻带着核心领导热情地迎了上来。 “张书记！赵市长！欢迎欢迎！” 赵东涛握着他的手，脸色却很严肃：“小吴，今天这个场合多重要不用我说了！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您就瞧好吧！”吴志峰拍着胸脯，得意地压低声音道。 “这几个月，我三天两头往盛京军工厂跑，他们那边的技术员都快被我掏光了！这要是再出差错，我吴志峰提头来见！” 他话音刚落，又有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开了过来。 余宏光、李怀德和第二军工厂的周富国，同时下了车。 三个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哟，老余！稀客啊！” 周富国阴阳怪气地先开了口，他一看到吴志峰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扭头指着余宏光就骂：“老余！你可真行啊！吃水忘了挖井人，放下碗就忘了娘！” 余宏光被骂懵了：“老周你什么意思？这话从何说起？” “我什么意思？” 周富国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他指着钢材厂崭新的大门：“我他娘的用一千个熟练工！真金白银换来的熔炉技术！” 他猛地转向吴志峰：“他！他吴志峰拿什么换的？！” 一说起这个，周富国就特别的冤屈。 厂子里不少人说他把工人卖了，可谁又知道当时这可是高级机密。 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天，而且会来的这么快。 这么厉害的炼钢炉技术，就这么痛快的交给了地方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 李怀德刚想开口，吴志峰已经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周厂长这话说的，我们钢材厂当然也付出了代价！” 吴志峰伸出两根手指。 “我们用了整整二十车的米面粮油换来的！” “你放屁！”余宏光当场就炸了，“那他娘的是赵市长和张书记从政府牙缝里抠出来的！跟你吴志峰有半毛钱关系？” “就是！”周富国也找到了同盟军，“吴志峰，你是真不要脸啊！” “哎！两位厂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吴志峰面对两人的夹击，丝毫不慌，反而气急反笑：“政府是提供了物资，可你们去问问！” 他猛地一指厂区里那些兴高采烈的工人们，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去问问我们钢材厂全厂的工人！为了凑齐这批物资！有哪一个没有从家里捐献口粮的！！” “什么？！” 周富国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反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吴志峰昂首挺胸。 当初挤出那批物资来，应该是吴志峰这段时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否则的话，即便是赵东涛答应这个事情，只怕第一军工厂那边也不好堵住他们的嘴。 哪里能像现在，即便是面对任何人的说辞，他都有足够的理由。 不过就是这个余宏光老于，实在太鬼了，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呀。 “嘀嘀——” 就在这时，林虎的吉普车鸣着笛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孙建国精神矍铄地走了下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余宏光，笑着上前打招呼：“老余！厂里最近还好吧？” 第七十章 这拍照片不会泄密吗？ “老孙？”余宏光惊讶地看着孙建国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孙建国还没开口，旁边的吴志峰已经换上一副无比谄媚的笑脸，像见了亲爹一样冲了过去。 “哎呦！孙所长！您可算来了！” 吴志峰紧紧握住孙建国的手，激动得快要哭出来：“我代表我们钢材厂五千多号人天天盼着您来啊！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孙建国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抽出手。 虽然能理解吴志峰的心态，可他还是觉得太过夸张了。 “我只是代表二零三研究所，来参加建成仪式。” 二零三研究所所长？！ 李怀德在后面听得一头雾水，他悄悄拉了拉余宏光的袖子：“老余，这是怎么回事？” “别问这些！”余宏光压低声音，赶紧上前一步，恭敬地喊道：“孙所长！” “哎！别！”孙建国赶紧摆手，“叫我老孙就行了！都是老伙计！” “老孙！” 黑着脸的周富国此时也挤了过来，热情地和孙建国握手。 “老孙啊！我必须得谢谢你！你们研究所搞出来的那个……那个计算器！可真是神了！帮了我们二厂天大的忙啊！” 什么？！ 李怀德站在一边惊呼出声。 京都市疯传的那个神秘计算器，竟然是他们搞出来的？！ 孙建国享受着众人震惊的目光，腰杆挺得笔直，满脸的与有荣焉！ “那是当然！” 他心里美滋滋地加了一句：这可都是顾总工的功劳，我老孙就是沾光！ “哎呀！几位领导！孙所长！”吴志峰赶紧在前面引路，“咱们快进去吧！张书记和赵市长早就到了！就等着看咱们这第一炉钢呢！” 众人点点头，立刻跟着往里走。 林虎依旧面无表情，寸步不离地跟在孙建国身侧。 余宏光和李怀德对视一眼，见林虎微微摇头，两人便默契地没有上前打招呼。 车间里，张正阳和赵东涛见到宋建国等人，同样是神采飞扬。 又是一顿热情的寒暄。 张正阳握着孙建国的手，主动问道：“孙所长，咱们现在去车间吗？” “一切听领导安排。”孙建国在这方面滴水不漏。 赵东涛早就等不及了。 他一挥手，和吴志峰一起带着众人，浩浩荡荡走向那座庞然大物——五百吨新式电弧炼钢炉！ “咔嚓！咔嚓！” 几个宣传干事已经架好了相机，准备拍照记录。 余宏光见状心里一紧：“老赵！这拍照片不会泄密吗？” “哎呀，这都建成了，还怕看？”赵东涛满不在乎。 “还是问问专业人士吧。”李怀德比较谨慎，他先前吃的亏可不小。 而且说句难听的，正是因为上次的泄密，余宏光这个厂长不知道能当多久，到时候就轮到他了。 可李怀德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让余宏光离开。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林虎。 林虎淡淡开口：“熔炉的外形已经不是秘密了，米坚和苏熊的卫星，天天在天上飘着。正常拍照记录，没问题。” “听见没！”赵东涛这才放下心，他大手一挥，冲着吴志峰下令：“小吴！开始吧！” “是！” 吴志峰迅速上前，挥舞着大手显得特别的激动。 “熔炉一号全体注意，送电，开炉！” “嗡——”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 那台钢铁巨兽开始运转，众人只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粗壮的自焙电极缓缓下降。 “刺啦——” 刺眼到极致的电弧光芒爆发，恐怖的高温瞬间点燃空气！ “天啊……”赵东涛和张正阳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吓得连退几步。 可他俩的心里，却比喝了蜂蜜水还要甜蜜。 孙建国、余宏光等人再次见到这种场景，更是胸怀激荡！ 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涌上心头。 这是顾总工带来的奇迹！ 钢水翻腾，火龙飞舞！ 一段时间后，炼钢结束。 工人们紧张地冲上去，取样、冷却、测试。 十几分钟后，一名技术员拿着报告冲了过来，大声喊道。 “报告吴厂长，报告各位首长！” “一切顺利！所有数据……全部达标！！” “好！！” 吴志峰一下子跳了起来，而后转身冲着赵东涛和张正阳汇报。 “书记，市长！我们成功了！！” “噢——！！” “成功了！！” 整个车间瞬间沸腾！ 工人们欢呼着拥抱在一起。 欢呼的人群中，周富国酸溜溜地拉着孙建国，溜到一旁。 “老孙，你看……这炉子咱们也有份吧？”他搓着手一脸讨好的说道，“你们研究所那么多好东西，是不是也给老哥我搞点儿？” 周富国眼馋很久了。 二零三研究所的大名，这段时间在盛京可谓是闻之色变。 他要是抓不住这个机会，也就不配坐在第二军工厂的厂长这个位置上了。 “周富国你干什么！” 余宏光像护犊子一样冲过来，一把将孙建国拉到自己身后。 “我告诉你！老孙是我们的人！你别想挖墙脚！” 不远处，赵东涛和张正阳看着这一幕，满是感慨。 赵东涛小声提醒道：“书记……这个二零三研究所，真是深不可测啊。” “是啊。”张正阳目光深邃，“藏龙卧虎，相当强大！” 庆祝的欢呼声还未散尽，周富国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他一把推开围上来敬酒的吴志峰，径直冲到余宏光面前，压着火气低吼： “老余！你他娘的够可以啊！” “熔炉建成了，我那一千个熟练工！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余宏光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周啊，你急什么？什么叫还？” “什么叫还？”周富国差点跳起来，“当初是借！白纸黑字写的借！你现在想赖账？” “哎，话不能这么说。”余宏光慢悠悠地晃着酒杯，“你是借给谁的？又是谁答应你的？你问谁要去啊。” “你！”周富国气得发抖。 他当然知道余宏光的是顾尘，可顾尘现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老余！你别欺人太甚！” “怎么？要打架？” 第七十一章 不要暴露我们老大 “哎哎哎！两位！两位！”孙建国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吵上了？” 周富国一见他，脸上又换了一副姿态。 “孙所长！您来评评理，他余宏光扣着我的人不放！” 不得不说，孙建国这个时候的地位绝对和先前不一样了。 孙建国笑眯眯地看向周富国：“老周，我问你，你那一千个工人没借出去之前，在二厂是不是还是老一套，一个师傅带几个徒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那叫传统手艺！”周富国梗着脖子。 “那你现在把他们要回去，可就废了。”孙建国摇摇头，“他们现在玩的，叫流水线作业。” “流水线？”周富国和一旁竖着耳朵的吴志峰，同时一愣。 “这可是……”李怀德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满脸神秘，“这可是咱们总工程师给一厂制定的秘密武器！” “老李。” 林虎冰冷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注意保密纪律，不要暴露我们老大。” “是……是！” 李怀德听了瞬间领会林虎说的老大，应该就是顾总工程师！ 李怀德清了清嗓子，立马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顺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流水线作业的恐怖，你们根本不懂！” “简单说，以前一千个人干一千个人的活，现在这一千人，能干两三千人甚至四千人的活！效率翻了好几倍！” “什么玩意儿？！” 吴志峰可不相信这些，“老李，你不是喝高了吧？一千人干三千人的活？你当是画符念咒？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呵呵，我们也没要求你信啊。” 余宏光找到了优越感，斜眼看着吴志峰，“反正你们钢材厂的熔炉，还不是靠着我们厂的技术搞起来的？” “你放屁！”周富国正憋着火呢，当场就炸了，“那是人家二零三研究所的功劳，老余你脸皮真厚！也好意思往自己头上套？”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余宏光脖子一横，“谁让人家总工程师，当初选择的是我们一厂呢？这叫眼光！这就叫嫡系！” “你！”周富国气得浑身发抖，“老余，你少得意！光说不练！敢不敢拉出来比试一下？！” “比就比！我怕你？” “等等！”吴志峰猛地挤了进来，两眼放光，“比试？算我们钢材厂一个！我们也要参与！” 周富国鄙夷地看他：“你凑什么热闹？你们钢材厂就会炼钢！” “周富国！你别瞧不起人！”吴志峰当场就毛了，“我们工人子弟，绝不弱于任何人！” “对！不弱于任何人！” “吴厂长！干他们！” 周围钢材厂的工人们，瞬间被点燃了，跟着高喊起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张正阳和赵东涛黑着脸走了过来，“刚出钢就闹内讧！成何体统！” 听完三方乱七八糟的陈述，两位领导对视一眼，非但没生气，反而都笑了。 这是好事啊！有竞争才有动力！ “想比试也可以。”张正阳压了压手，“不如改天……” “不行！就今天！”周富国已经上了头，“今天必须比！要么，现在就把我那一千个工人还回来！” “对！”吴志峰也赶紧抓住机会，“张书记！咱们三家一起比！我们钢材厂也想开开眼，学学什么叫流水线作业！” “老吴你真是占便宜没够啊！”余宏光气笑了。 “老余！”赵东涛却当场接话，“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钢材厂可是掏了二十车物资的！那是我们工人兄弟们，牙缝里省下来的救命粮！学点技术，天经地义！” “呃……”余宏光瞬间没话说了。 “好！”赵东涛一拍板，“那就喊些人过来试试！” 李怀德赶紧提醒：“赵市长，这儿……都是人，不太方便吧？”（这是机密） 余宏光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他一咬牙：“没事！就在这！叫人过来！” 很快，三方商量妥当！ 一厂、二厂、钢材厂，各调二十名最顶尖的工人！ 比试内容，现场组装一台结构最复杂的59式坦克变速箱！ 第一名，奖励一头现杀的大肥猪！ 剩下两，什么都没有！ 一头猪在这个年代，比奖金都刺激！ 所有工人都疯了！ “孙所长！”张正阳和赵东涛，一左一右拉住孙建国，“您是二零三的所长，技术最权威！您来当裁判！” 工人很快到位。 二厂和钢材厂派来的都是胡子花白的老师傅，一个个傲气冲天。 一厂来的，却是清一色的年轻人，他们是在流水线上练出来的兵！ “开始！” 孙建国一声令下！ 二厂和钢材厂的人“呼啦”一下围了上去，二十个人七手八脚，零件扔了一地！ “先上壳体！” “不对！先对轴承！” “老王你别挡着我！扳手递过来！” 两边瞬间乱成一锅粥！ 反观一厂的队伍！ 二十人分成四组！ 五人分拣零件！ 五人预装齿轮组！ 五人预装换挡拨叉！ 最后五人站在总装台前，纹丝不动！ “他们在干嘛？站着看戏？”吴志峰刚说完。 “第一组完成！” “第二组完成！” 两个预装好的模块“啪”地一声摆上总装台！ 最后五人瞬间启动！ 拿扳手的只管上螺丝！拿油壶的只管上油！安装的只管安装！ 动作快如闪电，配合得天衣无缝！ 二厂和钢材厂的人还在满头大汗找一个垫片的时候，一厂这边已经传来了变速箱外壳合拢的清脆响声！ 周富国和吴志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老孙……”赵东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看好哪家啊？” 孙建国看着这场屠杀般的比试，苦笑着摇摇头。 “赵市长，这没什么可比性。” “二厂和钢厂是土炮。” “一厂用的，是人家星火教的流水线作业，在效率上就是绝对的碾压！” “哈哈哈！”张正阳听懂了，他笑着拍了拍赵东涛：“老赵，既然孙所长都这么说了，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孙建国闻言一愣：“打什么赌？” 第七十二章 一吨白面！ 张正阳听见孙建国搭话，立马笑着回道。 “孙所长，咱们就赌这个流水线和传统作业，到底谁更厉害！” 这可是自己的专业话题，孙建国想都没想就说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流水线！” “哎，老孙，话不能这么说。” 赵东涛在一旁打圆场，“传统手艺慢是慢了点，但活儿细啊，咱们要考虑方方面面嘛。” “赵市长！” 余宏光亲身经历过的，当然要给流水线站台。 “您是没见识过！我们一厂用了这法子，效率提升那是肉眼可见！一个顶过去三个！” 周富国在旁边听得两眼放光，心里面那叫一个羡慕呀。 他现在算是看得很明白，这第一军工厂傍上研究所这个大腿，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吴志峰虽然不知道书记市长要干什么，但他是能领会到两人说话中的深意的。 “那也未必，我就相信老师傅的手艺，传统作业总有它的优点。” “好！” 张正阳猛的一拍手，他等的就是吴志峰这句话。 “既然大家意见不一，那我们就来比比看。” “孙所长，我张正阳在这表个态，今天要是你们的流水线赢了，我再给你们二零三研究所协调一吨白面，怎么样？！” 一吨白面！ 孙建国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以前在第一军工厂的日子不说，现在研究所的很多人也只是偶尔能吃上白面。 而且随着进驻的研究人员越来越多，后勤方面的这些问题，孙建国一直都有点头疼。 除了一小部分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开始啃窝窝头了。 关键是这啃窝窝头，也不是每顿都有。 “张书记！” 孙建国激动的语气都在发抖，“您说真的？！” “当然！” 张正阳笑着保证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跟你开玩笑。” 赵东涛也在一旁点头说道，“孙所长放心，如果我们输了，绝不食言。” “那……”孙建国咽了口唾沫继续追问道，“要是我们输了呢？” “老孙！” 这时的余宏光被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劝孙建国，“虽然咱们是稳操胜券，可你拿什么和这一吨白面对赌呀？” 孙建国坚定甩开余宏光的手，“怕什么，这个赌我老孙接了！” 张正阳和赵东涛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具体交流，但却都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 赵东涛笑着解释道。 “孙所长痛快，我们也不占你便宜，如果传统作业赢了，我们也不要面，我们希望二零三研究所，能给予我们地方几个产品的生产技术！” 听着对方提出的赌注，孙建国刚才的热情没了。 他虽然挂着这个所长之名，很多事情也是他来处理。 但是在技术方面，孙建国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做不了主的。 这时，林虎拉着孙建国往边上走了几步。 “林同志，你觉得怎么办好？”孙建国有点着急，这可是一吨白面。 林虎小声给他解释道。 “孙老，他们说的技术，咱们是可以给的。” “啊？”这回轮到孙建国懵逼了。 林虎继续开口，“有些外围技术迟早要下放到地方，而且我听老大说过，可能就是最近这段时间。” “用不用给老大打电话呀？” 林虎摇了摇头，劝道。 “老大现在忙得很，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他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解释。” 这下孙建国算是有了底儿，而且他也并不觉得流水线作业会输。 两人回到张正阳等人面前。 孙建国拍着胸脯说道。 “张书记，赵市长，就这么定了，我同意了！” “噢——！！！” 他话音刚落，比试区爆发出一阵震天欢呼！ “成了！组装完毕！” 孙建国笑得脸上都开了花，“咱们去看看，想必应该是都完了。” 一行人呼啦啦全围了过去。 一厂的带队工人擦着汗，兴奋地向余宏光汇报。 “报告厂长，组装完毕，用时十四分钟，三十六秒！” 周富国和吴志峰听后脸色大变，他们这时已经不敢抱着赢得这场比试的希望。 二厂和钢材厂的人，气喘吁吁跑过来。 “报告！我们完成了，用时二十一分钟！” “我们，二十三分钟……” 越到最后越是底气不足，因为差距就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承认。 “哈哈哈！”孙建国叉着腰，得意的看向张正阳问道，“张书记，这下是我赢了吧？” “别急。” 张正阳忍着心中笑意，故意板着脸说道，“速度快可不行，咱们得看质量。” 周富国和吴志峰眼前一亮，对啊！ 他速度快了，但最后的完成度不一定。 两位老工人被请过来，戴上老花镜，拿起工具这边敲敲，那边摸摸。 这两位老工人就是钢材厂的技术大拿，虽然心里是向着自己一方，可摆在眼前的事实也不容置疑。 “齿轮咬合完美！间隙……分毫不差！” 另外一个老工人更是发自内心的夸赞道。 “这活儿干得太漂亮了！比老子亲手装的都好！” 彻彻底底的碾压！ “哈哈哈！好！好啊！” 张正阳冲着孙建国竖了个大拇指，心服口服的说道。 “孙所长，我老张愿赌服，一吨白面在三天内保证送到你们研究所！” 钢材厂的熔炉验收，圆满结束。 孙建国和林虎哼着小曲，坐着吉普车朝二零三研究所驶去。 钢材厂的厂区门口，胡志峰满脸肉疼地追上赵东涛和张正阳。 “怎么还上赶着给人送白面，我们厂子里可是真的提不出来了。” 赵东涛停下脚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说道。 “老吴啊老吴，你真是个糊涂蛋！” “我怎么了？”吴志峰一脸无辜，“刚才我可是配合的挺好的。” 正巧走到这里的余宏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老吴你动动脑子，你以为这一吨白面真的是赌输的吗？这是人情往来，懂不懂？” 看着吴志峰还是一脸懵逼，没有反应过来，余宏光板着脸故意说道。 “这一吨白面不用市里出，让我们盛京军工厂来出，好不好啊？” 第七十三章 酒得先给我拿去检验 “哈哈哈！”张正阳爽朗的笑着拒绝道，“老余你就别想美事，还是不劳烦你们了啊！” 吴志峰稍微有点反应过来了，可脸上还是故意装着一副糊涂的样子。 周富国没顾得上搭理他，而是一把拉住余宏光，“老余赶紧走，我找你有事儿！” 李怀德也赶紧跟了上去，三人挤进同一辆吉普车。 车门一关，李怀德就忍不住了，酸溜溜地说道。 “老余看明白没？张书记这分明是拿一吨白面当绳子，把二零三研究所往咱们盛京的战车上绑啊！” “废话！谁能看不出来似的！”周富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也就孙所长老实，当场就接招了！” 余宏光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老周你错了，我看孙所长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借坡下驴呢！” …… 二零三研究所。 林虎的吉普车停在隐蔽入口前。 孙建国心里装着那一吨白面，脸上高兴得合不拢嘴。 “林虎同志，你等我一下，我去旁边供销社买个东西！” “孙老，”林虎也跟着下车说道，“我陪您去。” “哎呀不用！” “这是规定。”林虎在某些方面一直有着坚持。 孙建国没辙，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供销社。 “同志！” 孙建国豪气地拍出酒票和零钱，“打五斤散酒！” 销售员动作麻利地打了酒，孙建国喜滋滋地拎着酒壶往回走。 回到研究所时，林虎才小声问他。 “孙老，买这么多酒干啥？” “废话！赢了一吨白面！这不得庆祝一下？”孙建国瞪着眼回道。 “庆祝可以。” 林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夺过酒壶，“酒得先给我拿去检验。” 孙建国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保密程序我懂，你拿去好好验！” …… 地下研究所的会议室。 孙建国眉飞色舞把钢材厂比试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拍着桌子。 “老大，这一吨白面可是张书记亲口答应的。” 顾尘听完后，一眼看出了其中的花招，笑着给孙建国解释道。 “孙老你高兴早了，这个赌注无论是输是赢，地方上都占了天大的便宜。” “为什么？”孙建国愣住了。 李来福靠在椅子上，一语道破其中奥秘。 “老孙啊，人家这是阳谋，拿一吨白面当鱼饵给你设套呢，你就一点没考虑的钻进去了！” “我不知道吗？！” 孙建国被说中心事，红着脸反驳道，“我当然知道他们在给我设套，可那是一吨白面，你不想吃啊？！” “咳……”苏晨阳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老孙也是为了研究所考虑，不过，咱们手头真正的核心技术可不能给出去。” “没事。” 顾尘摆了摆手，呵呵一笑。 “他们要就给他们点甜头，这几天我加快点其他项目的进度，抽空搞点民用的边角料出来，够他们乐呵了。” 对于顾尘来说是边角料，但也是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 “咚咚咚！” 话音刚落，门敲响了。 苏晚晴冲了进来，脸色煞白的说道。 “老大出事了，激光测距仪在测试中炸了。” “什么？！” 孙建国和苏晨阳霍然起身。 也就在这个时候，林虎拿着孙建国买的散酒进来了，“孙老，都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 这个孙建国哪还顾得上喝酒的事儿，“小苏别着急，详细说一说怎么炸掉的？” “是！” 苏晚晴强自镇定下来，一五一十的详细叙述道。 “……我们让研究所外围的测试人员，按照极限工况进行测试，前九次激发数据完美！” 说着，她举起一个烧焦的零件盒。 “但在第十次激发时，红宝石晶体过载，瞬间高热炸裂。” 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这可是铁拳的眼睛。 就连林虎都听出其中的严重性，如果只能用上九回，那去了战场上要怎么打？ “都说说意见。” 顾尘表情平静开口，又指了指林虎手中的散酒，“给大家倒点酒，暖暖身子。” 虽然已经是五月份的天了，可在这地下室中还是有些阴冷的。 林虎赶紧给苏晨阳、李来福和孙建国等人倒了浅浅一盅。 苏晨阳端起来一口闷下，一股热气从胸中升起。 “问题在热量堆积，晶体结构扛不住，我的意见要么加装风冷导管，要么改变晶体结构，用石英代替红宝石！” “不行！”苏晚晴端着酒杯还没喝，就立即反驳道，“风冷体积太大，石英的功率又不够。” 李来福敲着桌子，严肃说道。 “那就是应力问题，连续激发导致材料疲劳，我建议增加钨钢物理框架强行约束！” “更不行！”苏晚晴这些日子在项目中下的功夫不少，很多方面都能听得懂，也能下得了手，“钨钢会干扰激光折射！” 孙建国有些着急的说道。 “那就换材料，红宝石不行，就用金刚石，我就不信金刚石还扛不住！” “孙老……” 连续三人说的都不现实，此时的苏晚晴都快哭出来了。 “咱们上哪儿弄那么大一块去……” 三位老专家瞬间没词了，因为苏晚晴说的的确是事实。 顾尘看着这群愁眉苦脸的国宝，也难得端起酒盅，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林虎！” “到！” “把研究所的全体研究人员都喊过来，就在一号会议室集合。” “是！” 五分钟过后，顾尘站在一号会议室的黑板前，先是详细叙述了这次遇到的问题，而后又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所有人。 “今天，咱们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现场把这个难题解决掉，接下来都说说你们的想法，说错了也没事。” “老大。” 小周举手，得到允许后起身发言。 “我和同学们讨论过，问题在结构，红宝石晶体的散热面积太小，如果放弃现有的风冷方案，改用高压液氮循环，是不是可以？” “太激进了！” 孙建国听了毫不留情的否决道，“液氮怎么上野战坦克？这根本不符合我们最初的设计方案。” “那必须换材料！” 李来福带来的学生也勇敢开口发言，对比他们刚来的时候，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红宝石已经到极限了！” “换什么材料？” 孙建国我的问题又让大家坐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