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与欺》 第1章 香槟玫瑰与罪证 别墅的厨房,暖黄的灯光如融化的蜜糖,流淌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面和精致的珐琅厨具上,试图营造出一室温馨。然而,这温馨似乎过于规整,少了些许烟火人间的随性。 厨房中央,秦婧妍正立于灶前。她身着一袭质地极佳的珍珠白真丝居家服,宽大的袖口被她用一枚精致的玳瑁扣稍稍挽起,露出一截皓腕。乌黑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低髻,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颈侧,平添几分慵懒。她确实是美的,一种带有攻击性的、秾丽逼人的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却习惯性地紧抿着,即使此刻系着那条柔软的棉布围裙,也丝毫不减其周身那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她执刀切菜,动作流畅而精准,手起刀落间,节奏稳定得如同节拍器,不像是准备家常菜肴,倒像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炉灶上的蓝色火焰活泼地跳动着,舔舐着锅底,锅中炖着的红烧肉咕嘟作响,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勾人食欲。然而,这诱人的香气似乎并不能融化这厨房里无形的壁垒。除了食材受热和刀刃接触砧板的声音,周遭静得能听见灯电流过的微弱嗡鸣。待肉炖得酥烂,侍立一旁的女仆小小沉默地上前,用一只上好的骨瓷碗将肉盛出,端往餐厅。 餐厅同样被精心布置。长条餐桌铺着烫得笔挺的亚麻桌布,每一副餐具、每一只碟碗的摆放角度都经过严格测量,分毫不差,就连餐桌中央水晶花瓶里那束娇艳的红玫瑰,也被调整到最完美的姿态,将最绚烂的一面朝向主位,那是属于这个家临时男主人的位置,尽管他或许从未真正拥有过。 秦婧妍换了一个专门处理蔬果的砧板,开始制作沙拉。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握住翠绿的生菜时,色彩对比鲜明,像一幅静物画。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细微声响。 玄关处,这个家的另一位主人——李安,推门而入。他身材高挑,穿着剪裁合体的崭新黑色西装,头发用发胶精心打理定型,露出光洁的额头。皮鞋擦得锃亮,鞋面光滑如镜,扭曲地倒映着室内奢华却冰冷的景象。他容貌算得上英俊,此刻脸上带着刻意练习过的、温和得体的微笑。他手中捧着一束新鲜的香槟玫瑰,试图为这个家增添一丝浪漫。 然而,当他走近,一股复杂的香水味也随之飘来。那是他自身使用的木质香调,其中却混杂着一丝甜腻、浓艳的女士香水气息,像是试图掩盖什么,却欲盖弥彰,混合成一种令人不悦的味道。 他微笑着,姿态放松地倚在厨房宽阔的门框边,目光落在秦婧妍窈窕的背影上。灯光勾勒着她优美的身体线条,她专注的神情让她看起来像一幅中世纪的古典油画,美得令人心折。李安心底涌起一股混杂着虚荣与渴望的满足感,能拥有如此绝色且家世显赫的妻子,是他过去不敢想象的。 他下意识想上前,从身后环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将这位高岭之花搂入怀中,感受她的温存。 可这个念头刚起,一股无形的寒意便扼住了他的冲动。他想起秦婧妍那双看似平静,实则洞察一切的黑眸,想起她那些不言自明的规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不自然地收回,插进西裤口袋,指尖微微蜷缩。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声音放得轻柔:“中午吃什么?” “只差一道菜,你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秦婧妍没有回头,声音透过食材处理的细微声响传来,很温柔,像春风拂过湖面,却也只剩下程序化的温柔,听不出半分暖意。 李安依言洗手,在那个为他设定的主位坐下。小小将最后的蔬菜沙拉端上桌,与其他两荤一素排列整齐。秦婧妍也解下围裙,优雅落座。她盛了一碗晶莹的米饭,执起碗筷,开始用餐。她吃饭的姿态极尽优雅,细嚼慢咽,无声无息,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小小如同沉默的白杨,静立在秦婧妍身侧后方,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没有人主动为李安添饭,他只能自己动手。面前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但他却食不知味,味同嚼蜡。餐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领带像一道枷锁,让他喘不过气,他忍不住松了松领结,胸口微微起伏。 为什么今天小小会站在这里?平常她只在需要时出现。这个疑问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安。除了饭菜香和那束玫瑰的花香,他似乎又嗅到了那丝不该存在的、来自外面的香水味,这让他如坐针毡。 他看着对面姿态高贵、用餐动作完美无瑕的秦婧妍,心中一时柔软下来。她是天上的神女,是他触不可及的梦。他侥幸得到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如同灌了水的气球,看似饱满,内里却摇晃不定,异常脆弱。 这顿煎熬的午餐终于结束。秦婧妍用餐巾轻轻印了印嘴角,动作优雅得像天鹅曲颈。她将微皱的纸团精准投入垃圾桶,然后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李安。那眼神,像深海之下的水,冰冷、沉寂,带着足以碾碎一切的压力。 “我们谈一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打在李安的心上。 李安的心脏骤然一缩!他深知秦婧妍的习惯,餐后无话,“谈一谈”这三个字,往往意味着终结。他自认做得天衣无缝——行踪、痕迹、说辞,他都精心处理过。巨大的恐慌攫住他,但他强行压下,脸上只闪过一丝极快收敛的错愕,随即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我们要谈什么?”他的指尖在桌下微微颤抖。 “把房子的钥匙交回来,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秦婧妍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宣布一项既定决策。她黑色的眼眸如同最寒冷的冬夜,没有一丝光亮和温度。 小小适时地将一沓照片无声地放在李安面前的桌布上。只一眼,李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精心维持的表情彻底崩塌。照片上,是他与另一个女人纠缠的身影,角度清晰,时间明确,无可辩驳。 “不……婧妍,你听我解释!”他身体一软,竟从椅子上滑落,踉跄着跪倒在她面前,抛弃了所有尊严,像一条被踢伤的狗,语无伦次地哭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可是……可是这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不是吗?婧妍,求求你,不要赶我走!除了这件事,我哪里做得不好?我那么努力地迎合你,不会再有比我更用心、更适合你的人了!” 他匍匐着,想去够她的脚踝祈求,但小小一步上前,如同一堵墙,隔绝了他的靠近。 “婧妍,求求你!我……我半年都没有……这次是意外,是我一时糊涂,是被她勾引的,我……”泪水终于涌出,混合着恐惧与不甘。他明明只放纵了那一次,他明明比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要好上千百倍!为什么偏偏是他? 秦婧妍垂眸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彻底的、俯视般的冷漠,如同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她红唇轻启,吐出冰冷的问句:“你叫我什么?” 李安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轰然落下,将他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他完了,彻底完了。 可那一步登天的诱惑,那唾手可得的荣华,让他如何甘心? “秦大小姐!”他立刻改口,声音嘶哑,带着最后的绝望挣扎,“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当好您的爱人!我一定……” 他的聒噪与不识时务,显然耗尽了秦婧妍最后的耐心。 “丢出去。”她下达最终判决,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小立刻行动。她看似纤细的手臂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反剪住李安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提起。李安还想嚎叫,小小扣在他肩井穴上的手指骤然发力,剧痛让他五官扭曲,冷汗涔涔而下。 “闭嘴。”小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而危险,“再吵到小姐,我保证你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份工作。”她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 李安瞬间噤声,满眼绝望。事业、财富、社交圈的地位……秦婧妍给予的一切,都将被无情收回。他将被打回原形,甚至更糟,成为整个圈子里的笑柄,人人皆可践踏。 门外的保镖闻声而入,面无表情地架起瘫软的李安,连同他带来的那束香槟玫瑰,一同被粗暴地丢了出去,仿佛清理掉一件碍眼的垃圾。两尊门神般的保镖重新矗立在门外,隔绝了内外。 门外,李安如同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在冷风中徘徊了片刻,最终只能一瘸一拐、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恨,消失在路的尽头。 屋内,空调系统无声运转,迅速吹散那令人不快的混合香水味。佣人们动作利落地开始清理,抹去李安在这个空间里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那束被丢弃的玫瑰,花瓣散落,如同他仓促收场的妄想。 秦婧妍瞥了一眼散落在桌上的照片,那交叠的身影让她嫌恶地蹙起秀眉。小小会意,迅速将照片收起,准备销毁。 室内重归洁净与宁静。秦婧妍抬手,用指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难得的露出一丝疲惫与困惑。她转向从小陪伴她、最信任的小小,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小小,你说这些人,为什么都要出去外遇?是我不够有魅力,还是……他们天生就管不住自己?”她对自己的魅力向来自信,可接连的“失败”,让她不禁产生一丝自我怀疑。 小小看着她,目光坚定而虔诚:“小姐,是他们都配不上您。您是九天明月,他们不过是企图染指明月的沟渠淤泥,自身肮脏,却妄想玷污您的清辉。” 秦婧妍闻言,眼底那点微澜渐渐平息,染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小小的话总是能精准地抚平她心头的褶皱。被败坏的兴致稍微回转。 “收拾一下,我们回秦家,”她起身,姿态重新变得雍容从容,“该去看望爷爷了。” “是,小姐。”小小躬身应道,立刻着手安排。门外的保镖也已将车从车库驶出,静候在门前。 第2章 家族团圆日,唯我独身时 秦家老宅,坐落在城市寸土寸金的静谧深处,是历经风雨、底蕴深厚的世家象征。高墙深院,飞檐斗拱,以中式建筑为主,远远望去,气派恢宏中透着岁月的沉淀。 黑色的豪华轿车平稳地驶入镂空雕花的铁艺大门,穿过一片精心打理、移步换景的中式园林。时值秋季,园中鲜花竞相开放,傲霜凌寒,与嶙峋的假山、潺潺的流水相映成趣,意境幽远。车辆最终在一座气势磅礴的主宅前停下。 小小率先下车,利落地打开后座车门。一只踩着精致高跟鞋的玉足率先踏出,鞋面缀着细碎的钻石,光彩夺目。紧接着,秦婧妍优雅躬身而出。她已换上了一袭墨绿色暗纹提花旗袍,贴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曼妙起伏的曲线,旗袍的高领衬得她脖颈修长如玉,气质清贵逼人。肩上随意搭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羊绒披肩,抵御秋凉。乌发重新梳理过,鬓边别了一枚与旗袍同色的翡翠发卡,流光溢彩。她站在古韵盎然的宅院前,仿佛是从民国旧画中走出的名媛,美得极具攻击性,令人不敢直视。 管家秦伯早已候在门口,他精神矍铄,穿着中式褂子,看着秦婧妍,眼中满是慈爱:“大小姐回来啦。” 秦伯是跟着秦老爷子风雨几十年的老人,亦是看着秦婧妍长大的长辈,情分非同一般。 秦婧妍对秦伯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瞬间冲淡了些许她身上的疏离感:“秦伯伯好,爷爷和爸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小小指挥着其他人将行李搬下,秦伯则陪着秦婧妍,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慢步穿过花园,走向正厅。 “老爷身子骨硬朗着呢,每日不是侍弄他那些宝贝花鸟,就是去公园打太极拳,精神头足得很。少爷和夫人前阵子出去采风了,算算行程,今晚才到家。”秦伯乐呵呵地回答,目光扫过秦婧妍身后,见她只带了小小和保镖,心下明了,那一位又没能入小姐的眼。大小姐年岁渐长,这姻缘事却始终没有着落,他们这些老家伙心里难免着急,却也深知她的脾性,无人敢催逼,只盼着她真能寻到合心意的良人。 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正盛,千姿百态,幽香袭人。秦婧妍放缓脚步,欣赏着这片秋色,心情稍霁。注意到宅院停车场比平日多了不少车辆,她随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回来了?” 秦伯笑道:“是你大伯家的小儿子,秦瑞,明天要带他的未婚妻来见见长辈,大家也就趁机回来聚聚。” “秦瑞?”秦婧妍略显诧异,“他好像才二十?这么快就定下未婚妻了?”眼下秦家孙辈里,未婚的只剩她和这个堂弟。秦瑞这一订婚,意味着不久后将步入婚姻,届时,偌大的秦家,竟真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了。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涟漪。 “是啊,”秦伯语气欣慰,“听说是同学,一见钟情,相处下来觉得性情也合。那姑娘家世清白,人也乖巧,老爷子和你大伯大伯母看了都没意见。明天就是带过来正式认认亲,要是没什么变故,年后估计就把婚事办了。” “真快。”秦婧妍轻声感叹,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闲聊间,已到了老爷子的书房外。她独自推门而入,将外界的喧嚣与内心的微澜一并关在门外,与祖父享受天伦之乐去了。 晚宴时分,秦家大宅的餐厅内灯火通明,巨大的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除了明日的主角秦瑞及其未婚妻,以及仍在归途中的秦婧妍父母,其他家庭成员基本到齐。 气氛并不因家规森严而沉闷,反而透着世家大族特有的、热闹而不失礼数的融洽。这多半要归功于热情开朗的大伯母。她一见秦婧妍进来,立刻笑着招手,示意佣人将准备好的礼物分发给众人。 “婧妍,快来看看,这是大伯母亲手给你织的围巾,喜不喜欢?”大伯母拿起一条柔软羊绒围巾,烟霞般的粉紫色,工艺精湛。她自己没有女儿,一直将容貌能力最出挑的侄女秦婧妍当作亲生女儿般疼爱。 秦婧妍接过,指尖感受着羊绒的细腻温暖,脸上绽开一抹真心的笑意,如冰雪初融,明艳不可方物:“大伯母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颜色我也极喜欢,谢谢大伯母。” “你喜欢就好!”大伯母顿时眉开眼笑,心满意足。 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秦婧妍的父母——秦青与唐艺,终于赶了回来。两人皆是搞艺术的,气质卓然。秦青穿着休闲的麻质衬衫,外罩一件薄款针织开衫,儒雅中带着不羁。唐艺则是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颈间挂着颇具异域风情的项链,风韵犹存的面容上带着旅途的兴奋。 他们与众人打过招呼,便自然地坐到秦婧妍身边。仆人立刻添上碗筷。唐艺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思念与骄傲,但想到女儿的感情状况,又不免染上一丝忧色。 “宝贝,想妈妈了没?”唐艺亲昵地问。 “你们这次又去哪儿寻找灵感了?”秦婧妍不答反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在父母面前才会流露的细微无奈。 秦青夹了一筷子唐艺最爱的红烧肉放到她碗里,接过话头,语气轻松:“去了趟枫谷,那儿的秋色真是绝了!可惜啊宝贝,你要是肯放下工作跟我们一起去,就是完美旅行了。” 唐艺嗔怪地白了丈夫一眼,转而看向女儿:“就是,你总是一个人闷着,多无趣。” 秦婧妍优雅地小口喝着汤,淡淡道:“你们享受二人世界就好,我就不做电灯泡了。” 秦青立刻朝唐艺得意地挑眉,压低声音:“看,咱女儿多懂事!” 唐艺没好气地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坐于主位的老爷子看着儿子儿媳这般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忖:幸好当年没让他们长时间带孩子,不然婧妍这清冷的性子,怕是要被带得跳脱了。还是现在这样好。他的目光落在孙女无可挑剔的侧脸上,心中悠悠一叹,只盼着真能有那么一个人,能配得上他的宝贝孙女,能让她露出真正开怀的笑容。 夜色如墨,月华似,廊下悬挂的夜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秦婧妍踏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步履从容地走向自己的院落,珍珠白的旗袍下摆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宛若月下绽放的玉兰。 唐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挽住女儿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宝贝,这次的人……还是不好吗?”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女儿在月光下略显清冷的侧颜。 秦婧妍的脚步未曾停顿,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她的目光投向远处沉静的假山轮廓,那里,一丛夜来香正悄然吐露着幽芳。 唐艺仔细掂量着她的神色,那张继承了父母优点的脸上,除了惯有的疏离与倦怠,看不出更多情绪。她轻叹一声,柔声道:“那你还要再找吗?如果你倦了的话,一个人生活,逍遥自在,也没什么不好的。”她深知女儿心气高,寻常人难入其眼,更难入其心。 行至精致的月洞门前,秦婧妍停下脚步,转过身,廊下的灯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抬手,轻轻抚平了母亲肩头一丝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优雅而带着安抚的意味:“我自有分寸,妈妈不用担心。”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说完,她推开雕花木门,身影没入被暖黄灯光笼罩的内室,将门外的关切与月色一同关在身后。 唐艺看着合拢的门扉,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直偷偷跟在后面的秦青从廊柱后现身,揽住妻子的肩膀。唐艺对他摇了摇头,低语道:“女儿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语气里,是信任,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翌日的家族聚会,较之昨日更为热闹。嫁娶出去的儿女、尚在读书的小辈悉数到场,偌大的厅堂内笑语喧阗,衣香鬓影。秦瑞,那个才满二十的少年,满面春风地牵着他的未婚妻,一一介绍给在座的每一位亲戚。那女孩面容秀气,带着些许腼腆,依偎在秦瑞身边,眼中满是信赖与爱意。两人更是甜蜜地宣布,年后便将举行婚礼。 一时间,满堂的祝福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秦婧妍端坐在老爷子下首的红木椅上,手中捧着一只定窑白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传来的温润。她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听着周遭的喧闹,看着堂弟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福光彩。阳光透过镂空窗棂,在她墨绿色的旗袍上跳跃,勾勒出沉静雍容的剪影。无人察觉,在那双深邃的眼眸底处,一丝极淡的、如同水中浮影般的孤寂,一闪而逝。 好喜欢对仗工整的标题,但是写现代文的时候感觉这种标题太正经了,我写的文又不正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家族团圆日,唯我独身时 第3章 碰瓷小痴女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垂眸,看着杯中载沉载浮的茶叶,心中如是想着。家族的兴盛,个人的自由,她皆已拥有。只是……当喧嚣散去,她回到那间只属于自己的、布置得如同样板间般精致却毫无生气的房间时,一种空茫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悄然漫上心头。 午后,她屏退了想来陪伴的堂姐妹,独自回到房中休息。室内燃着清雅的梨香,光线被厚重的丝绒窗帘过滤得柔和朦胧。秦婧妍和衣躺在软榻上,抬起一只手臂,手腕轻轻搭在光洁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累,并非身体之累,而是一种源于重复、源于期待的倦怠。 明天,又将有新的人选被送来。那些精心打扮、言辞谨慎、眼神里藏着渴望与算计的男人……她快厌倦了这种如同挑选商品般的日子。那些男人,要么畏惧她的家世与气场,要么觊觎她背后的资源,没有一个,能真正看到她秦婧妍本身。 “小小。”她轻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空灵。 小小应声推门而入,步履无声,如同她的影子。“小姐。”她躬身而立,等待吩咐。 秦婧妍依旧闭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与决绝:“明天我只见第一个人,其他的见面,全部取消。” “是。”小小毫无异议,立刻领命而去。 次日,车辆驶出秦家老宅,沿着盘山公路向市区驶去。窗外是连绵的山坡,深秋的树林渲染出层层叠叠的金黄与赭红,几株晚开的枫树,如同燃烧的火焰点缀其间。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洗,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象。 秦婧妍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微微阖着眼。她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装,内搭丝质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带着一种禁欲的冷艳。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低髻,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和饱满光洁的额头。她看似在闭目养神,浓淡得宜的远山眉却几不可察地轻蹙着。脑海中预演着即将到来的、千篇一律的会面,只觉得如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就在这时,车辆平稳地缓缓刹住,技术高超,没有丝毫颠簸。 秦婧妍倏然睁开那双墨染般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 司机恭敬回道:“小姐,前面的坡上滚下来一个人。” 小小已迅速下车查看。片刻后,她回到车边,语气平稳地汇报:“小姐,车前一米左右,躺着一个年轻女子,身上衣物沾满尘土,手臂和腿部有明显擦伤,额头磕破流血,人处于昏迷状态。” 秦婧妍闻言,推开车门,踩着精致的高跟鞋踏在地上。秋日的风带着凉意,拂动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她走到车前,目光落在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上。那女子穿着一身看似普通、但材质却隐约透着不凡的浅灰色运动装,此刻已是污迹斑斑。长长的黑发凌乱地铺散开来,遮住了部分面容,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即便沾染了尘土与血污,也难掩其底子的姣好。在这荒郊野岭,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出现,实在蹊跷。 “小姐,怎么办?”小小低声询问。 秦婧妍凝视了片刻,那双洞察人心的美目里掠过一丝考量。是阴谋,还是巧合?终究,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把她带到车上,送医院。”她声音清冷地吩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决断。 因这意外,原定的约会自然是取消了。秦婧妍直接将人带到了秦家注资的私人医院,安排进顶层的独立套房。她端坐在套间客厅的沙发上,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黑色的西装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交叠的双腿线条优美,冷白的手指随意搭在膝上,指尖那一点天然的绯红,在黑白对比间显得格外醒目。 小小如同最忠诚的骑士,静立在她身侧,目光警惕。 病床上的女子在经过清洗和包扎后,露出了真容。果然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脸蛋带着些许未褪的婴儿肥,显得幼态而纯净。五官却生得极其精致,眉如远山含黛,睫毛长而卷翘,鼻梁秀挺,唇形饱满,像极了被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出的东方娃娃。即使闭着眼,眉宇间也似乎笼着一层被娇养出的、不谙世事的天真。 秦婧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心中疑窦未消。这样容貌气质的女孩,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何偏偏倒在她的车前?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孩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杏眼,瞳仁是纯粹的黑色,此刻因初醒带着些许迷茫,像蒙着一层水雾。她急切地转动眼眸四下张望,当视线捕捉到沙发上的秦婧妍时,那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盛满了星子。她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松懈下来,柔软地陷回病床里,甚至还舒服地蹭了蹭枕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喟叹。 “醒了?”秦婧妍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听到她问话,女孩的眼睛更是亮得惊人,连忙乖巧地点头,像只得到了主人关注的小动物。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秦婧妍继续发问,目光如炬,不容闪躲。 女孩看向她,声音软糯,带着点天然的娇憨:“我叫萧篱,小名婉婉。”她顿了顿,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补充道,“你可以叫我婉婉。”这副姿态,浑然不似一个成熟女子,倒像个不设防的天真孩童。 “你倒在我车前,有什么目的?”秦婧妍懒得迂回,直接切入核心,语气带着惯有的压迫感,“说真话。” 萧篱抓着被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随即又松开。她微微嘟起嘴,装作一副很苦恼的样子,眼神却悄悄瞟着秦婧妍:“原本……原本我是不能说真话的。”她小声嘀咕,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表情变得异常诚恳,认真地看着秦婧妍,“可是,秦姐姐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说真话!”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天大的勇气,一字一句道:“我想当秦姐姐的女朋友,所以倒在秦姐姐的车前!” 话音落下,连一贯面无表情的小小都忍不住侧目,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女孩是疯了,还是另有所图?竟然敢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种话! 秦婧妍瞳孔亦是微微一缩,心底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讶异。她……这是被一个女孩告白了?理智迅速回笼,让她将这视为对方掩盖真实目的的蹩脚借口。能如此自然地喊出秦姐姐,显然对自己的身份有所了解。 “不要开玩笑,”秦婧妍的声音冷了几分,“我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胡闹。” 萧篱却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为她甜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狡黠。她坐起身,不顾身上的绷带,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婧妍:“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当好你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的。”她特意在“男朋友”三个字上加了重音,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她确实做足了功课,甚至连秦婧妍频繁更换临时伴侣扮演丈夫角色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并且准备好了追妻三十六计,势要让这位高高在上的秦姐姐,逃不掉,也离不开她。 秦婧妍的目光扫过她手臂和额上的绷带,白色的纱布在灯光下有些刺眼。她依旧不信这番说辞,但不可否认,这女孩的出现,以及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激起了些许波澜。生活太过沉闷无聊,偶尔换一种截然不同的调味剂,似乎……也不错。 一种近乎荒谬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她倒要看看,这个叫萧篱的女孩,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吧,”秦婧妍红唇微启,在小小难以置信的目光和萧篱瞬间瞪大的双眼注视下,缓缓说道,“我给你这个机会。” “哎?”萧篱愣住了,显然这顺利的进展超出了她的预想。 “不想要?”秦婧妍挑眉,语气里带上一丝玩味。 “要的!要的!”萧篱连忙点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随即又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只是……我打了那么多腹稿,准备了那么多说辞,居然一个也没用上,真可惜。”她说着,竟真的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却有些毛糙的纸,作势要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秦婧妍心中一动,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床边,伸出手,声音不容拒绝:“给我看看。” 萧篱眨了眨眼,乖乖地把纸递到她手中。 秦婧妍展开那张纸,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带着点稚气,内容更是让她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如果秦姐姐问我从哪儿来,我就说不知道,反正她查不到(叉腰!)。 如果秦姐姐问我是谁,我一定要说婉婉!她要是叫我婉婉就好了(期待!)。 如果秦姐姐问我目的是什么,我就说要当她老婆!这样会不会吓到她?那……我说当女朋友好啦! 要是她不答应,我就死皮赖脸的赖着她,她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要是秦姐姐不喜欢我怎么办?不答应我怎么办?不行,这样我会伤心死的!(画了一个大哭的脸)。 秦婧妍抬起眼,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求表扬表情的女孩,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她是不是,不小心捡回来了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小痴女? 第4章 约法三章 “那我现在是你女朋友吗?”萧篱见她不说话,迫不及待地追问,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叫你女朋友吗?” “不,你还不是。”秦婧妍收敛心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们会相处一段时间。等我认同你了,你才是我的女朋友。”她刻意强调了认同二字。 “好的!”萧篱答应得飞快,脸上没有丝毫气馁,反而充满了斗志。 “你家里人在哪儿?让她们来照顾你。”秦婧妍将那张令人无语的计划书折好,并未归还,而是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我得走了。” 萧篱闻言,立刻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我不可以跟你一起走吗?”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和依赖。 秦婧妍指了指她身上的绷带,语气平淡:“你还是病人,想跟我去哪儿?” “跟你回家!”萧篱回答得斩钉截铁。她比秦婧妍稍矮一些,此刻仰着头,满脸委屈,像只被遗弃的小狗,“秦姐姐,让我跟你回家吧!我会洗衣做饭,会上班赚钱,还能给你当抱枕!带我回家,你肯定不会亏!” 秦婧妍:“……” “抱枕就不必了。”她揉了揉眉心,感到一丝罕见的无力。或许是因为那声软糯的秦姐姐,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看起来确实无家可归、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或许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一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与威胁的女人。鬼使神差地,秦婧妍竟然同意了。 “走吧。”她转身,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萧篱脸上瞬间阴转晴,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车辆再次驶回那栋熟悉的复式公寓。这扇门,进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男人,但他们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从大门到客厅、餐厅、厨房这条动线上,如同被无形结界封锁,卧室、书房等私密领域,从未对他们开放过。这个家里常备着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和拖鞋,此刻正好拿给萧篱使用。 萧篱好奇地踏进房门,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像是在巡视自己的新领地,评估着这里是否符合她的入住标准。她的举止间自然流露出一种被娇养惯了的随意,即便穿着病号服,也难掩其通身的气派。 秦婧妍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姿态优雅,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萧篱也坐下。 “既然你要留下,有些规矩,必须提前说清楚。”她的声音恢复了商界精英式的干练与冷静。 萧篱立刻正襟危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笔记本和一支笔,一副认真听讲准备记录的乖学生模样。 “首先,”秦婧妍条理清晰地陈述,“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客厅、餐厅,以及你可以使用的客卫。其他地方,未经允许,一律不准踏入。你每日可以来这里三次,早、中、晚按时用餐,其他时间,你必须呆在外面。”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萧篱,补充道:“切记,不允许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以任何形式触碰我,包括牵手。同时,在考察期间,你不允许在外面沾花惹草,与其他女人有过密往来。”她审视着萧篱那张过于招人的脸蛋,又加了一句,“也不允许与男人有超越正常社交范围的亲密接触。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知晓,若你做了任何令我不满意的事,我会立刻让人将你丢出去。” 萧篱运笔如飞,认真地将每一条都记录在小本子上。写完后,她抬起头,大眼睛里充满疑惑:“我只有三餐的时候能呆在这儿,那其他时间……我该干嘛呀?” “工作赚钱。”秦婧妍回答得理所当然,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戏谑的弧度,“你既然想要扮演角色,那么在你我设定的关系里,你担任的是丈夫的角色。养家,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她倒要看看,这个声称“什么都不会”的女孩,如何应对。 萧篱停下笔,再次抬头,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婧妍,反问道:“那你做什么呢?” “我担当的是妻子的责任,负责顾家。”秦婧妍面不改色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也就是,我呆在家里,做饭,等你回来。” 萧篱闻言,小嘴微微瘪起,脸上写满了委屈,小声嘟囔:“我也想照你说的办……可是,秦姐姐,我没有工作,什么都不会,不能赚钱养家。”她抬起眼,眼神无辜又理直气壮,“秦姐姐那么厉害,应该是秦姐姐赚钱养家,我负责扫地做饭才对呀!” 秦婧妍眉梢一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与好笑。这才刚开始,就敢跟她讨价还价了?这份胆色,倒是前所未见。 “我不管你有没有工作,”她不为所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规矩就是规矩。你只能在饭点回来,其他时间,随你去哪里。”她抬腕看了看精致的女士手表,起身,走向开放式厨房,“现在是晚餐时间,你可以继续呆着。吃完饭,你就该离开了。记住你的活动范围,你可以来厨房看看,但如果踏足其他区域……”她回头,瞥了萧篱一眼,未尽之言,威胁意味十足。 小小立刻跟上,熟练地系上围裙,准备给秦婧妍打下手。 萧篱坐在沙发上,目光在宽敞的复式空间里逡巡。楼下的客厅、餐厅开阔,后面连着几间紧闭房门的房间,旋转楼梯通往楼上的私密领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蹭到了厨房门口,倚在门框边,看着秦婧妍与小小忙碌的身影。 秦婧妍感受到她的注视,回以一个带着质疑的眼神。 萧篱却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挤了进来,自然而然地拿起流理台上另一把闲置的菜刀,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旁边还未切完的蔬菜。她的刀工极好,手起刀落,节奏均匀,切出的土豆丝粗细均匀,宛若银针。她一边切,一边抬头对秦婧妍露出一个带着小虎牙的笑容,语气轻快:“一个真正爱惜妻子的人,怎么忍心让妻子独自下厨呢?就算妻子坚持要下厨,作为伴侣,也应该在旁边帮衬着点才是道理。” 秦婧妍看着她缠着绷带的手臂,眉头微蹙,提醒道:“你还在受伤,不方便碰水,也最好少用力。” “没事的!”萧篱浑不在意,“一点小伤,死不了!” “可是,”秦婧妍声音凉凉地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挑剔,“万一伤口处理不好,留下了疤痕……我不喜欢身上有疤痕的人。那样的话,我照样会把你赶出去。” 这话果然有效。萧篱动作一顿,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飞快地放下了菜刀,几乎是跳着离开了厨房的操作区,还不忘回头可怜巴巴地望了秦婧妍一眼,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认真的。 秦婧妍重新拿起菜刀,目光落在砧板上那堆切得异常匀称漂亮的土豆丝上,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赏。或许……让她进厨房帮忙,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立刻摇头驱散。真是荒谬,她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晚餐很快准备好,是简单的两荤两素,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秦婧妍与萧篱在餐桌旁落座,小小则依惯例留在厨房用餐。 “她不吃吗?”萧篱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小声问。 “她在厨房吃。”秦婧妍拿起筷子,姿态优雅。 “哦。”萧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放入口中,眼睛顿时幸福地眯了起来,“真好吃!”又尝了旁边清炒的小白菜,再次赞叹,“也好吃!”当她兴致勃勃地将筷子伸向那盘酸辣土豆丝时,刚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下,脸色瞬间一变,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吐出来不敢,只能梗着脖子,极其艰难地强咽了下去,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小包子。 “有姜!”她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我讨厌姜!”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秦婧妍原本只是安静地用餐,偶尔用余光观察着对面女孩生动得过分的表情。此刻,看到她这副如同吃了黄连般的痛苦表情,再听到她那带着娇嗔的抱怨,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真是个孩子气的小无赖。 她用餐时立下食不言的规矩,源于过往那些男人总是在饭桌上绞尽脑汁地阿谀奉承,或是拐弯抹角地请求她为他们的生意、项目行方便。即便是遇到不合胃口的菜肴,他们也要硬着头皮吃下去,并虚伪地夸赞美味。为了能让自己清净地、保有基本食欲地吃完一顿饭,她才定下了这条规矩。 不过现在,看着对面那个因为一口姜丝而委屈得快要冒泡的女孩,秦婧妍忽然觉得,这条规矩,或许可以暂时不必执行得那么严格了。这顿饭,似乎也因此,变得不那么无聊了。 第5章 你可以触碰我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接近尾声。秦婧妍刚放下筷子,准备用餐巾印拭唇角,目光却落在自己碗中多出的那只粉嫩晶莹的虾仁上。她微微一怔,抬眸看去,只见萧篱正戴着一双透明的一次性手套,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剥着下一只白灼虾,神情专注,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橙暖的灯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扇般的阴影,那认真的模样,竟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秦婧妍心底掠过一丝异样。剥虾这种事,在她过往那些扮演中,从未有过,似乎过于亲密了。但……只是一只虾而已。她沉默地将那只虾仁送入口中,鲜甜弹牙,味道确实不错。然而,碗中立刻又多了第二只。 “你剥给自己吃,不用给我。”秦婧妍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阻滞。 萧篱手上的动作没停,抬起那双清澈的杏眼,带着点无辜的探究:“你不爱吃虾吗?”她的眼神纯粹,仿佛这只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疑问。 “我不挑食。”秦婧妍避重就轻,语气带着惯有的疏离,“只是不要再送过来了,剥好了自己吃。”话音刚落,第三只虾仁又轻盈地落在了她的碗中,带着挑衅般的固执。秦婧妍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这孩子,真不听话! 萧篱却弯起眼睛,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振振有词:“妻子辛苦做饭,丈夫为她剥虾是应该的!我正在努力扮演好我的角色呀!”那语气,理直气壮中又带着点讨巧的意味。 秦婧妍一时语塞,看着她那副我在认真履行职责的模样,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当第四只虾仁即将落下时,她无奈地抬手虚挡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我吃饱了,不要再给我剥了。” “好!”萧篱从善如流,立刻将那只虾仁转向自己口中,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食的小仓鼠。 用餐结束,秦婧妍习惯性地起身,准备收拾碗筷,这是她多年来独居养成的习惯,即便有小小在,她也偶尔喜欢自己动手,享受那份秩序感。然而,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却更快地按住了她的手腕,触感温热,一触即分。 “别动!”萧篱站起身,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做饭已经很辛苦了,这种收拾碗筷的小事,当然应该交给丈夫来做!”她说着,已经开始利落地叠起盘子。 小小见状,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接手。萧篱却像只护食的小兽,立刻用身体挡在餐桌前,瞪着小小,语气凶狠:“你又不是她丈夫,也不是我妻子,更没有跟我们一起吃饭,你没有资格收碗,只能让我来!” 秦婧妍和小小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权宣言弄得一怔,竟真的被她赶到客厅的沙发上。两人有些僵硬地坐下,看着萧篱在餐厅和厨房之间忙碌的身影,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她们才是这个家里的客人,而萧篱,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这种角色错位的感觉,让秦婧妍感到一丝新奇,又有些无所适从。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没了动静。秦婧妍递了个眼神给小小,小小会意,正要起身去查看,却见萧篱端着一个精致的果盘走了出来。果盘里的水果被精心处理过,苹果切成小兔形状,橙子瓣摆成了花朵,连葡萄都细心地去了皮,整齐码放,宛如艺术品。 萧篱将果盘放在茶几上,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像高级餐厅里期待客人夸奖的服务生,笑容灿烂:“辛苦了,请用水果。”她又特意看向小小,补充道,“小小,你也可以吃点哦。”那语气,俨然已是半个主人。 秦婧妍的目光却落在她手臂的绷带上,眉头微蹙:“你去碰水了?” 萧篱连忙摇头如拨浪鼓,伸出双臂展示给她看,眼神诚恳:“没有!我很小心的,绷带一点点水都没有碰到!”仿佛为了证明,她又拿起一枚小叉子,叉起一块小兔苹果,殷勤地递到秦婧妍唇边,声音软糯,“饭后甜点,秦姐姐辛苦了。” 看着她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眼神,秦婧妍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接过了那块水果,指尖不可避免地与她有了一刹那的触碰,微凉而柔软。她垂下眼帘,细嚼慢咽,然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时间不早了,饭点已过,你可以走了。” 萧篱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了几分,她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目光像是黏在了秦婧妍身上,直到房门缓缓关上,将那委屈又依恋的眼神彻底隔绝。 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水果淡淡的清香。秦婧妍靠在沙发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头疼。她当时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会把这个小麻烦精带回来? 然而,这份清净并未持续多久。门铃响起,监控屏幕亮起,画面里,两个高大保镖的中间,站着去而复返的萧篱。她对着摄像头,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巴巴地说:“秦姐姐,可不可以借我点钱呀?我没带钱,不能打车回家……”那声音,隔着电子设备都透着一股子委屈劲儿。 秦婧妍看着屏幕里那张写满无家可归的脸,无奈地对着通讯器道:“保镖,送她回家。” 屏幕那头的萧篱立刻阴转晴,笑容比客厅的水晶吊灯还要晃眼,对着摄像头用力挥手:“秦姐姐,你对我真好!” 打发走这个小麻烦,秦婧妍沉吟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静而清晰:“帮我查一个人,越详细越好。” 翌日晚上六点,指针刚划过刻度,门铃便准时响起。小小前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萧篱站在门外,竟是换了一身行头。她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崭新黑色女士西装,面料挺括,细节精致,衬得她原本略显稚气的身形多了几分利落与飒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没有镜片的半框金丝眼镜,为她甜美灵动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斯文败类般的成熟气质?只是额头上那块醒目的白色纱布,破坏了这份刻意营造的稳重,显得有几分滑稽可爱。 秦婧妍正慵懒地靠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财经新闻,听到动静,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焕然一新的萧篱身上。看着她这副努力扮成熟、却又因伤势而破功的模样,秦婧妍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浅浅涟漪。她抬手用遥控器关了电视,好整以暇地问:“怎么穿成这样?” 萧篱扶了扶她那装饰性的眼镜,一本正经地解释:“因为我问过保镖大哥了,他说以前来这里的男人,每个都穿着西装,有些还……”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带着点小嫌弃地补充,“还有些还骚气地带了副眼镜!” 前面那句或许是保镖说的,后面这句骚气,多半是她自己加的。秦婧妍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问:“饿不饿?我去做饭。” 萧篱却摇了摇头,走到沙发边,目光扫过秦婧妍居家服下依然难掩的优美曲线,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我一回家你就做饭,这里又不是餐馆,我可是回家陪伴妻子的,可不是来餐馆吃饭的客官。” 这番言论倒是新鲜。那些前任们,巴不得她这位贤妻时刻服务周到,鲜少有人会考虑她是否只是在进行角色扮演。秦婧妍从善如流,重新坐回沙发,想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她注意到,那些男人通常不会如此准时,尤其是晚上,常常借口繁多,这人倒是把时间卡得死准。 “那你想怎样?”秦婧妍挑眉,带着几分审视。 萧篱闻言,立刻在她身边坐下,位置挨得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热。秦婧妍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自然地朝旁边挪开了一点距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萧篱的眼睛,她立刻委屈地瘪了嘴,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声音都低了几度:“你嫌弃我吗?”那模样,活像一只被主人推开、伤心欲绝的小狗。 秦婧妍维持着表面的淡然,心跳却因那瞬间的靠近漏了一拍:“我只是保持距离,不喜欢别人与我靠得太近。”这是实话,也是她一贯的屏障。 “所以……”萧篱的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傻乎乎的、带着窃喜的笑容,“之前那些男人,连你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喽?” “是呢。”秦婧妍红唇微勾,露出一抹带着危险意味的笑容,目光锐利地盯住萧篱,仿佛要看进她心底,“他们都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你也是吗?碰不到我,你会失望吗?”她在试探,试探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能持续多久,试探那看似纯粹的眼神背后,是否也藏着与其他人类似的渴求与算计。 然而,萧篱的反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有退缩,也没有辩解,而是身体一歪,毫无形象地直挺挺倒在了柔软的沙发靠垫上,甚至用手微微掀起了西装外套和里面衬衫的一角,露出一小截白皙柔软、线条优美的腰腹肌肤。她侧过头,对着秦婧妍眨了眨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语出惊人:“我不碰你,但是你可以来碰我呀!你不喜欢别人靠你太近,那你来靠近我吧!要是你不放心,”她甚至伸出两只手腕,做出并拢的姿势,眼神纯真又大胆,“也可以把我的手捆起来,这样我就没办法碰你了,你就可以放心靠近了!” “歪理!”秦婧妍被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弄得耳根微热,强作镇定地斥道,“我为什么要碰你?” “因为我想被你触碰呀。”萧篱回答得理所当然,眼神直白而炽热,里面翻滚的情感几乎要溢出来,烫得秦婧妍心头一悸。 她有些狼狈地起身,借走向厨房的动作掩饰瞬间的失态,语气刻意冷了几分:“你多少岁了,嗯?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萧篱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一些,“我都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她强调,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柔软而期待,小声补充,“要是……要是你喜欢小孩的话,我也可以当小孩的。或者……”她的脸颊飞起两抹红霞,声音更低了,却清晰无比,“我给你生个小孩!” 秦婧妍走向厨房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平淡语气随口答道:“我不喜欢小孩,我喜欢……成熟点的。”这句话,半是真心,半是下意识的回避。这孩子,总是能轻易打乱她的节奏。 第6章 私密小情人 萧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委屈地转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小,指着自己,用口型无声地控诉:“她喜欢成熟的?我不成熟吗?”她扯了扯自己挺括的西装外套,一脸不服气,“我都熟透了!” 小小嘴角微微抽动,强忍着笑意,赶紧低头跟着进了厨房。 萧篱气鼓鼓地偷偷掏出她那个宝贝小本子,用力写下:她嫌弃我幼稚!还说我是小孩!(画了一个愤怒的炸毛小猫)。笔尖顿了顿,又委委屈屈地在一旁添上一行小字:我明明只对她一个人幼稚……(画了一个流泪的可怜小人)。 这次在厨房,萧篱倒没有嚷嚷着要帮忙了。或许中午只是一时兴起,到了晚上便失了兴致。秦婧妍一边准备晚餐,一边漫不经心地想,也许她这股新鲜劲儿,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消退。这样也好。 然而,当她端着做好的菜走出厨房时,却发现客厅里不见了萧篱的身影。询问门口值守的保镖,对方恭敬回答:“萧小姐说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秦婧妍看了看时间,她用餐向来准时,如果萧篱再不回来,她就不打算等了。就在她准备独自用餐时,房门被推开,萧篱提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额上甚至带着细密的汗珠。 她顾不上喘口气,就开始忙上忙下。先是变戏法似的从袋子里拿出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插进客厅水晶花瓶里;又铺上一块崭新的、带着精致蕾丝边的米白色桌布;接着点燃几盏造型别致的香薰蜡烛,跳跃的烛光瞬间给餐厅蒙上一层朦胧浪漫的光晕;然后手脚麻利地将菜肴重新摆放好位置;最后,她极其绅士地为秦婧妍拉开座椅,微微躬身,做出请的姿势,脸上带着期待混合着些许紧张的笑容。 秦婧妍看着这瞬间变样的餐厅,有些愕然:“你这是要做什么?” “烛光晚餐呀!”萧篱回答得理所当然,眼睛在烛光下亮晶晶的。 秦婧妍环顾四周,看着桌上摆着的中式炒菜,又看了看亮如白昼的顶灯,忍不住唇角微扬,带着一丝戏谑调侃她:“烛光晚餐吃的是西餐,我们桌上是炒菜,而且,烛光晚餐要关灯点蜡烛,你连灯也不关,这算哪门子烛光晚餐?” 萧篱在她对面坐下,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秦婧妍:“吃什么都不重要,是你做的才重要。至于灯嘛……”她狡黠一笑,“蜡烛的光这么暗,连菜在哪儿都看不清,万一我不小心夹到姜了怎么办?”她可没忘记昨天的惨痛经历。 想到她昨天吃姜时那副皱成一团的小脸,秦婧妍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放心,这顿菜,我没有放姜。” 萧篱闻言,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笑容甜美得如同融化的蜜糖:“秦姐姐,你真好!”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小骄傲和满满的庆幸,“那些男人真是不知好歹!不过才不要他们呢,我现在才是秦姐姐的女朋友!” “试用期还没过,”秦婧妍优雅地执起筷子,泼了她一盆冷水,语气淡然,“你可不是我的女朋友。” “啊?还没过吗?”萧篱夸张地垮下脸,嘟囔道,“我以为早就过了……那我什么时候能过呀?” “不知道。”秦婧妍夹起一筷青菜,慢条斯理地说,“可能几个星期以后,也可能……几个月也过不了。” “那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萧篱歪着头,凑近一些,烛光在她眼中跳跃,带着点狡黠和试探,“秦姐姐的私密小情人吗?” 秦婧妍吃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抬眸看向她,眼神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语气却依旧平稳:“吃饭要安静,下次再说话,我就把你丢出去。” 萧篱立刻在自己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会乖乖闭嘴。那副想说话又强忍着的模样,配上她额头的纱布和金丝眼镜,显得愈发滑稽可爱。 晚餐在一种安静却并不沉闷的气氛中结束。萧篱自觉地将碗筷收拾好,又把餐桌上的蜡烛、桌布整理妥当,将那束红玫瑰调整到秦婧妍在客厅一抬眼就能看到的最佳位置。 晚上九点,离开的时间到了。这次萧篱倒没多说什么,只是朝秦婧妍和小小挥了挥手,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然后,熟悉的门铃监控提示音再次响起。屏幕上,萧篱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白皙,她对着摄像头,声音带着点可怜兮兮的颤抖:“秦姐姐……可以让你的保镖送我回家吗?天黑了,我一个人害怕。” 秦婧妍看着屏幕上那张努力做出害怕表情、眼底却藏着狡黠笑意的脸,无奈地对着通讯器道:“送她回去。” 翌日清晨,八点整。 清脆的门铃声划破了公寓的宁静。小小带着疑惑前去开门,这个时间,通常不会有人来访。 门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萧篱那张元气满满、挂满阳光般笑容的脸庞:“早上好啊,小小!”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秦婧妍穿着一袭酒红色的真丝吊带长裙睡衣,缓缓从楼上走下。那丝绸的料子极其薄软服帖,如水般流淌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上,勾勒出饱满的胸型、纤细的腰肢和圆润的臀线。裙摆是高开叉的设计,随着她优雅的步履行走间,白皙修长的**在浓烈的酒红色中若隐若现,晃人心神。她未施粉黛,长发微乱地披散在肩头,却自带一种慵懒惺忪的风情,像一枚熟透的、等人采撷的果实。 秦婧妍刚走下楼梯,一抬眼,便对上了萧篱那双瞬间变得直勾勾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痴迷,以及一丝……如同小色狼看到美味猎物般的贪婪。秦婧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肌肤上仿佛掠过一丝微电流。她不动声色地走向一旁的餐边柜,拿出一袋吐司面包,拆开,取出一片干巴巴的面包片塞到萧篱手里,语气刻意装得冷淡:“吃完就离开。”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过分炽热的目光带来的异样感。 萧篱低头看着手里孤零零、毫无点缀的面包片,又抬头看看眼前这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委屈涌上心头:“早餐时间只有五分钟吗?”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软糯,眼神里是小动物般的控诉。 秦婧妍走到沙发边坐下,优雅地用手梳理了一下微乱的长发,晨曦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酒红色的丝绸泛着奢华的光泽。“那倒不是,”她语气平淡,“早餐时间有半个小时。” “那你叫我快走!”萧篱的眼神更幽怨了,像两汪清澈的泉眼,里面盛满了被苛待的委屈。她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婧妍,看着她在晨光中宛如神女般圣洁又诱惑的侧影,只觉得心跳失序,喉咙发干。眼前的秦婧妍,像一杯陈年的、色泽醇艳的红酒,散发着诱人的醇香,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细细品尝,哪怕明知会醉。 秦婧妍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萧篱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自己身上,那眼神专注得仿佛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人。她心底莫名升起一丝促狭,红唇微勾,带着点戏谑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么看着我。” “东西倒是没有,”萧篱回过神来,回答得异常迅速而直白,眼神真诚得烫人,“只是你很漂亮,我喜欢看着你。”她的耳根悄悄染上了一层绯红。 “看来,”秦婧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底却藏着狡黠的笑意,“你是喜欢我的外表。”她故意曲解。 “不是的!”萧篱急切地反驳,眼神坚定,像是要宣誓一般,“不管是你的外表,还是你的内在我都喜欢!” 秦婧妍闻言,忽然起了身,一步步朝萧篱走近。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随着她的靠近而弥漫开来,带着晨起的慵懒和一丝冷艳的侵略性。 “哦?”她微微倾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张秾丽逼人的脸在萧篱眼前放大,红唇近在咫尺,吐气如兰,“你又没有跟我长久相处过,怎么知道我的内在,是什么样的呢?”她的声音压低,带着磁性的沙哑,如同羽毛轻轻搔刮着心尖。 距离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她毫无瑕疵的肌肤纹理,近到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近到能清晰地窥见睡裙领口下那诱人的起伏沟壑。萧篱的心跳骤然失控,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狂跳,脸颊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变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能凭借着本能,喃喃地回答:“你……你救了我……你的内在,就是好的……” 秦婧妍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纯情模样,眼底的笑意加深,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层层涟漪。她红唇微启,用一种带着魅惑的、近乎气音的语调,轻轻说道:“萧篱,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你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萧篱耳边炸开。她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里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几乎是脱口而出:“真的吗?!”声音里充满了狂喜和期待。 然而,下一秒,秦婧妍却倏然后退,拉开了距离,脸上恢复了那种慵懒而疏离的神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她看着萧篱瞬间从云端跌落的、写满失落和不可置信的小脸,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如同狡猾狐狸般得逞的、愉悦的弧度。 “假的。” 萧篱愣在原地,看着秦婧妍优雅离去的背影,一颗心像是坐了一场惊险的过山车,最终重重落地,摔得有点懵。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小声地、却无比坚定地说:“没关系!反正……我喜欢你就够了!”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更多的却是倔强和不灭的热情。 萧篱离开后,秦婧妍派去的人很快便传来了消息。侦探汇报,萧篱并未去任何地方上班,似乎真的没有固定工作。她也没有回所谓的家,只是在市中心的公园里漫无目的地逛了逛,喂了喂鸽子,坐在长椅上发发呆,磨蹭着时间,然后便准时朝着公寓的方向返回,准备奔赴她的下一场饭点之约。 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秦婧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玻璃。萧篱……你究竟是谁?这般费尽心思地接近我,背后隐藏的,又是什么样的秘密?她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与深思,这场突如其来的角色扮演,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