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之上》 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你好,我是Grace Grace:“他是你之前那个对象?” Sara:“No、no、no,我只是和他在网上聊过。” Grace:“为什么没线下见过面?” Sara:“因为我给他发了我的照片。” Grace:“?” Sara:“而他并没有要求这样做。” Grace:“所以他直接结束了和你的所有聊天,就因为你擅自发了你的照片?” Sara:“是,我没有听他的话。” Grace:“你觉得……他合适我吗?” Sara:“他是我聊过感觉最好的人,要不然我不会那么急着要给他发我的照片。而且,他也说中文。在意大利找到这样的人简直难于上青天。你知道我不是个只满足于线上的人。” 房屋的隔音不好,陈斯绒躺在床上发消息的时候,还能听见隔壁意大利情侣亲密的声音。 Grace是她,她在工作和网络上都用这个名字。 Sara:“他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我也是最近在群里看见他忽然又发了条消息。” Grace:“你有再去试试吗?” Sara停顿了一会。 “他记忆力很好。” 结果不言而喻,他不会接受一个自己拒绝过的人。 Sara:“我知道你最近状态很差,想找人聊聊天,所以就告诉你了。你可以试试。” 陈斯绒把手机倒扣在枕头上,卧室陷入昏暗。 她最近总是想哭,紧张的时候,焦虑的时候,无能为力的时候。 陈斯绒安静了一会,重新拿起手机。 “我可以先看看他的联系方式吗?” Sara很快推来他的联络卡片。 头像是一片黑色,名字是C。 简单,却也有些过于神秘了。 未知感同时也带来紧迫,陈斯绒更觉得心跳加速。 可她仅仅通过他的profile就这样清楚地感知到了他的力量,其实不是一件坏事。 还在意大利读书的时候,她曾经也试图在网上找人聊天,转移焦虑。隔着网线,陌生人之间反倒可以直抒胸臆,说出自己没办法告诉身边人的痛苦和不易。 如何定义这种关系其实也并无标准,只止步于网络聊天还是行进到线下,只限于精神上各取所需还是双方一拍即合进入恋爱关系,都因人而异。 陈斯绒想找一个精神上足够强大的人,即使不发展成任何深入关系,也可以至少让她在精神上有所依靠,有所强大。 但她从前遇到的人实在是太弱。 千言万语总结下来就是,她不服他,她没办法依赖他,他就不是她要找的人。 而陈斯绒现在,极度需要一个可以完全依赖的对象。 她退出网聊圈子有一段时间了,过着正常的、独立的生活,直到最近。 从意大利研究生毕业之后,陈斯绒有幸进入法拉利F1车队实习。她研究生专业是传媒与公关,于是实习内容也是与之相关——危机公关。 具体内容是负责车手赛前赛后的采访辅助以及车队的危机公关。 法拉利一直是老牌强劲车队,但是这几年红牛和阿斯顿马丁势头太猛,上面于是不满意车队Manager(管理人),前段时候空降了一位新的Manager。 新Manager名叫Roman Caesar,陈斯绒第一次听说时,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大,各种意义上的大。但是却在见到本人之后立马噤声。 第一次见面是全队见面会,陈斯绒个头一米七,但同那些外国人相比并不出挑,所以大家总给她在前排留位置。 几百号人站在车队总部的大厅里,陈斯绒清楚地看见那个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典型的意大利人身材,高大、挺阔。不用多看就能想象到身上精心练就的肌肉。黑色的头发下面是一双深蓝色的眼睛,车队的朋友说,他是中意混血。怪不得面相有中和的亚洲人长相,于是凌厉、标致的五官之中又似有柔情似水的儒雅,陈斯绒看着不禁出神。 像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可以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错误,但也会极度耐心地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对她说“my good girl”。 陈斯绒不觉低下眼眸,却在下一秒被他的声音重新吸引注意力。 沉而有力的嗓音,像是自带音响,创造出无与伦比的魅力磁场。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陈斯绒也不例外。 他穿一件黑色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马甲、衬衫、领带一样不少。 陈斯绒觉得口干舌燥。 她目光重新垂下去,又被他搭在桌子上的左手所吸引。 指节修长而有力,泛着淡淡红润的指甲被修剪整齐,触碰她的时候不会划伤她。 陈斯绒的耳朵红了。 第一次见面会开得很长,结束的时候掌声却没有陈斯绒意想中的轰轰烈烈,甚至有些低气压的错觉。她中途走了很久很久的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结束的时候刚想问问同事,公关部上司James却把她叫住。 “你是负责危机公关的实习生Grace对吧?” 陈斯绒立马跟上他脚步:“是。” James眉头微皱,说:“原本不应该轮到你来做,但是眼下我必须要先这么安排。你从今天开始负责做Caesar的联络人,如果车队有任何突发状况,你要负责和Caesar沟通联络,和撰写公关初稿。” 陈斯绒心跳加速,嘴角忍不住上扬:“好。” James点点头:“那一会下午三点开会的时候,你跟我一起。” “好。” 能再次见到Caesar,陈斯绒觉得心情雀跃。 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至少陈斯绒没有看到他的戒指。 不知道他约不约,陈斯绒很想和他睡觉。 她想,他的肌肉线条一定也很好看。像他这样出身的人,更是追求健康的生活品质。 他一定是个很自律的人吧。 陈斯绒喜欢能自我控制的人,说明他们值得信赖,是她想要找的人。 而这样的喜悦和期待,在第二次见到Caesar时,戛然而止。 下午公关部内部会议,Caesar参与。 他看向陈斯绒的目光很温和,他与陈斯绒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的公关文案如果还是这样,我建议你和HR预约一下时间讨论结束实习的事情。” 他有着和陈斯绒期待的一样的威严与不可侵犯,只可惜她不是他的girl。 她只是他的下属。 而后,陈斯绒开始清晰地感受到第一次见面会时大家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法拉利车队一直都是一支久负盛名的老牌F1车队,鼎盛的时候拿过连续多年的单人和团队冠军。 然而这几年奥地利红牛车队霸占领奖台,以及阿斯顿马丁和梅赛德斯奔驰的存在,法拉利的地位显得摇摇欲坠。 上层于是才空降了Caesar。 Caesar是法拉利车队最大赞助商的儿子,原本大家都觉得他大可能是个来玩票的草包富二代,然而不过一周时间,车队上下全都陷入急剧的压力之中。 陈斯绒尤是。 她负责危机公关时和Caesar的联络。 整整一个礼拜,她瘦了将近三公斤。 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独立的勇气,在这一周里消失殆尽。 她变得脆弱,变得摇摇欲坠。 变得需要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告诉她怎么做,告诉她停止担心,告诉她你做得很好。 陈斯绒不期待交男朋友。 男朋友是她不敢渴望的、不敢触碰的词。 她不想害人。 她只是想找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告诉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用担心,不用焦虑。 她从中获得精神支撑,而他从中获得掌控。各取所需,各尽其职。 - 消息是在第二天清晨发出去的。 陈斯绒斟酌许久,在好友申请上写了一句话: “你好,我是Grace。” 旧文重修,有一些东西变了,有一些东西没变。感谢阅读,请多多评论,我会很珍惜地看。 祝你天天开心![黄心][黄心][黄心] PS.本人即将大战晋江审核(没有没有没有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Breathe, Grace F1比赛常年需要在各个国家到处跑,比赛季来临,整个团队都要跟着在世界上飞来飞去。 冬季的时候一般为休赛期,整个团队的人会居住在法拉利车队的总部意大利。 陈斯绒在这里和一个意大利女生同住。女生名叫Chloe,房子是她父母留下的,她常常带不同男生回家。 陈斯绒有时候听着隔壁的声音,无法专心做任何事。巨大的空虚常常击败她,她闭着眼睛无声地流泪。 孤身一人来到意大利读研究生,她从不后悔。 从那个破败的小村庄里一步一步走出来,两个姐姐比她大太多,早早出去工作,一个弟弟则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她夹在中间,不尴不尬。 母亲这个词,她总是很陌生。她在家里仿佛是静音的,存在感只在父亲打人的时候尤甚。 而父亲,陈斯绒脑海里第一次总是会想到“冰冷”。父亲是冰冷的、疏远的、没有温度的。 不是没有谈过男朋友,但是数次鼓起勇气谈起家庭,也数次被现实打败。 “我以为你是……” Sara说:“你长得像是无忧无虑成长起来的千金小姐。” 他们放错了期待。 陈斯绒陷入迷茫、陷入困顿。 Sara是她认识的网聊圈子里的第一个朋友。 最开始,Sara只教她在网上和人聊天消遣,获得一些短暂、即时的乐趣。 把烦恼暂时丢失在无人认识自己的网络世界里,但别叫自己彻底陷下去。 后来,陈斯绒迷恋上可以在精神上依赖另一方的关系,有人获得掌控,而有人获得无条件的依赖。 她不奢求一定发展成恋人关系。现实恋爱并非只是两个人的事,陈斯绒不愿意再去应付两个家庭之间产生的复杂矛盾。 “也有和你一样需求的人。掌控与依赖,双方各取所需。简单、热烈的性可以被包含其中,而复杂的爱情在这里并不受欢迎。” Sara从此打开她新世界的大门。 绝对的掌控,与绝对的依赖。 这世界上有人不以爱为目发展关系,是因为他们想要不一样的东西。 陈斯绒领悟到这件事在精神上的神圣意义,也心满意足于它摆脱了现实爱情的复杂烦恼,却没能找到符合她心意的人。 Sara:“有时候聊不到最合适的人,也是一种幸运。” 陈斯绒:“为什么这么说?” Sara:“因为你有可能迷恋上他,而他从始至终要的都不是爱情。” 陈斯绒惊觉这种危险的存在,又因为那时毕业事情繁多,于是退出了网聊的圈子。 而眼下,她被压迫到极致。 她需要找一个力量强大的人,来同她分担。 - C的消息在陈斯绒发出后的一分钟里回来。 陈斯绒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 C:“你好,我是C。” 陈斯绒倒是无所谓给出自己的英文名,Grace很常见也很普通。只是这个人显得有些戒备,只说自己叫C。 但他其实也大可用一个假名字来糊弄自己,但是他没有。 他不愿意做别人。 解读之后,陈斯绒脑海里产生微妙的酥麻感。 中国有句老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说出这句话的人,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不必多说的强大。 不像她,因为Sirong(斯绒)很难被外国人发音,便给自己取了preferred name,以期望更快地融入这个群体。 陈斯绒漏了几秒呼吸,她正准备回复,那边又来了消息。 C:“我今天白天有工作,晚上八点,聊十五分钟,可以吗?” 陈斯绒准备打字的手指一顿,立马敲下:“可以。” 发完消息之后,心里有微微的失落感。 他并不热情,虽然是以工作的名义。 陈斯绒盯着屏幕几秒,正准备放下。 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晚上见。” 呼吸凝滞,耳后倏地红了起来。 像是被打了一个巴掌之后,他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陈斯绒觉得,Sara没有骗她。 她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但是,他的名字,他的头像,他的“晚上见”。 他即使用请求句,也更像是掌控一切。 他定好时间、时长。 “可以吗?”其实只是向你施展不可抗拒的掌控力。 陈斯绒根本无法说“不”。 就像是她面对Caesar。 她对Caesar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无法说No。 又是Caesar,陈斯绒的身子瞬间瑟缩。 而后,她迅速从床上起来,奔向洗手间洗漱。 因觉得聊天的事情开端顺利,陈斯绒今天工作也显得格外积极。 休赛期不比比赛期繁忙,但是Caesar空降的缘故,整个车队最近都在快节奏、高强度的工作。 James说Caesar最近都忙着和队里的空气动力团队开会,听说他准备把红牛车队的空气动力总工程师挖过来。 “干脆把维斯塔潘(红牛车手)一起挖来,更省事。”陈斯绒插嘴道。 公关办公室响起久违的笑声,James小声道:“我把这条建议发邮件给Caesar,会标注你的Credit的。” 陈斯绒连忙按住James的键盘:“饶了我吧,James。” 简短的几句调侃,大家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下午,James收到Caesar的电话。 接电话时,整个办公室都安静得不像话。陈斯绒有不祥的预感,因James说话时,一直在看她。 电话挂下,James拍了拍陈斯绒的肩。 “走,出事了。” 出事的是车队现役车手查理,他在进行身体训练时,由于机械操作不当而导致了手臂骨折。 车手出事,媒体自然是闻讯而来。 原本法拉利就处于多事之秋,Caesar空降,Manager易位。 如果这个节骨眼上车手再出事,那这个赛季很有可能就会报销。 而这是Caesar到来的第一个赛季。 陈斯绒一路上不禁汗毛倒竖。 停车场里最方便出入的位置,停着Caesar的银灰色法拉利。 陈斯绒坐副驾驶,James和Caesar坐在后排。 危机公关并非是陈斯绒一人负责全部,她一个实习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简要来说就是,她负责所有琐碎的记录工作。 比如随时听候Caesar的召唤,记录事件里所有发生的事情时间和地点,记录Caesar和James的应对方案,然后快速写出一篇发往外部媒体的公关文案草稿。当然,James会做最后的修改。 车在往机场开。 查理住在摩纳哥,今晚他们要先飞去摩纳哥查看查理的伤势。 车辆抵达机场,他们在休息室等待Caesar的私人飞机。 机场航空管制,一名工作人员前来确认消息,飞机要在晚上九点才可以起飞。 Caesar和James在车上已经基本讨论完整件事情可能的应对方案,陈斯绒一坐到休息室的椅子上,就开始马不停蹄给查理的助手以及医生打电话了解情况。 手在笔记本上一刻不停地记录电话里的信息,陈斯绒听完所有的信息之后,又把自己记录的重复了一遍,等到对方的确认。 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挂断之后,她立马重开一份文档,将刚刚的信息打成一份简洁明了的报告。 休息室里很安静,Caesar在闭目养神,James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查看网络上的舆情。 陈斯绒字打得很快,但是她总是忘记呼吸。 待在Caesar身边时,总像是进入某片真空地带。 害怕犯错,就连呼吸也是。 陈斯绒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她迅速浏览了一下文档有无错误,然后拿着电脑要去James那里。 “Grace。” 然而,Caesar的声音在下一秒出现在陈斯绒的身后。 休息室里开着暖气,她原本因为有些热而脱掉了外套,眼下却因为Caesar的声音而瞬间坠入冰窖。 “请直接拿给我看。”Caesar说道。 他坐在不远处的真皮单人沙发上,双腿叠坐的缘故,黑色的西装裤绷出微紧的线条包裹住他长而有力的双腿。 此刻脱了黑色的西装外套,他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马甲。 陈斯绒的脚步无法抗拒地后退、转动了方向。 笔记本递过去,他身侧没有其他的沙发可坐,陈斯绒蹲在了他的腿侧。 两页的查理身体情况报告,Caesar看得很快。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中央的触摸屏微微滑动,陈斯绒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他的手指。 然而,很快Caesar身上的气息便夺去了陈斯绒的注意力。 陈斯绒一直有隐约闻到Caesar身上的香水味,但是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么近。 冷冽的,像是冬日积雪之下深埋的树木。行走在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地里,四肢传来刺骨而又冰冷的寒意。 深吸一口,潮冷的空气便触及五脏六腑的每一个角落。 陈斯绒不禁用手扶住了沙发的扶手。 Caesar在此刻开口: “你的行文逻辑很好,但是报告冗长,包含了太多无用的细节。这不是一份应该提交到我手里的报告。” 陈斯绒只能说:“抱歉,我——”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需要你的报告。” Caesar 说着合上了她的笔记本。 他的视线这时才看向了陈斯绒。 她穿着一件贴身紧薄的米白色高领毛衣,意大利是风情女人的聚居地,冬天的时候,女人们也喜欢穿露腿的裙子。 她也不例外。 毛衣的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包臀长裙。 细而长的小腿裸露在空气里,最后是一双浅口的黑色高跟鞋。 简单,但是依旧出挑。 Caesar不是没在茶水间听到过Grace这个名字,长相漂亮的亚裔女人在意大利很是吃香。 但是漂亮的女人他见过太多。 可是Grace…… 陈斯绒没有再拿起电脑回到自己的沙发上去修改报告,她仍旧蹲在原地,只把笔记本挪到了Caesar手边的小茶几上,仔细地开始修改了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即可从上而下地,俯视她。柔软的长发将她的面颊遮挡大半,只能看见她微微抿起的唇。 她很听话。 但是Caesar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开始处理手机上密密麻麻的邮件。 陈斯绒第二次把报告拿给Caesar。 两页的报告删减成了半页。 Caesar从手机中的邮件抽身,看起了她的报告。 陈斯绒又开始不自觉地停止呼吸,心跳快得厉害,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去。 “Grace。”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笔记本已经被合上,陈斯绒有些慌张地看着Caesar。 他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而她依旧还蹲在他的腿边。 Caesar说:“Breathe,Grace。” 陈斯绒如被雷击,呼吸彻底丧失功能。 他坐直了身体,甚至更朝陈斯绒的位置靠近。 高大的身型几乎将陈斯绒笼罩,他望着陈斯绒说道: “如果你和我工作时,时常因为紧张而无法呼吸,我觉得你可能不适合这份工作。” 他声音像一张厚重的、无法拒绝的珊瑚绒长毯,带来包裹的同时也带来强烈的窒息感。 陈斯绒脸上因为缺氧而微微呈现出柔软的绯红,一双黑色的眼睛里似有潮湿的水光。 Caesar安静了一刻,再一次沉声说道: “Breathe, Grace。” 不可抗拒的命令。 陈斯绒的身子在他的声音里开始强制重新运作,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呼了出去。 “Good job,Grace。” 陈斯绒羞愧至极,恢复正常呼吸并不是值得夸赞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Caesar补充道: “I mean your report。(我是说你的报告)”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好孩子不说谎 还是学生时,陈斯绒常常在深夜复习到烦躁的时候无法动弹。 心理压力越大,这种症状就越明显。明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却连最简单的打开文档都做不到。 她无法承受那种由于压力而带来的焦虑,因此渴求有另一个人可以帮助她走出这种困境。 Caesar说:“Good job。” 陈斯绒脑海里变成good girl。 她想成为谁的good girl,想被认可被夸奖。 借口去洗手间脱身战场,陈斯绒站在镜子前。 她黑色的大波浪长发披在身后,贴身的轻薄毛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可以和Caesar成为炮友吗? 他会不会不赞成办公室恋情? 不,或许他根本看不上自己。 他不会看得上自己的。 负面情绪来得铺天盖地,陈斯绒觉得浑身无力想要立马躺在地上。 Sara有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 “我会考虑的。”陈斯绒这样说。 走出洗手间,陈斯绒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她设置的一条提醒:八点。 她看见James抱着电脑在回复邮件,而Caesar还在用他的手机。 在飞机抵达摩纳哥之前,她应该不需要再做其他的事了。 陈斯绒重新坐回她的位置上,确保James和Caesar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手机再一次振动了起来,是C。 C:现在有空说话吗? 陈斯绒瞥了一眼不远处还在认真看手机的Caesar,放心不少。 Grace:可以。 C:我再和你确认一下,你知道你需要服从我,对吗? Grace:是的。 C:方便知道你为什么想这么做吗? 陈斯绒停顿了一下,对于她,理由其实很简单。 目光几乎是不自觉的,她看向了Caesar。 她需要一个人在她无法呼吸的时候,命令她:Breathe,Grace。 Grace:我想要找人聊聊。 C:这不是我问题的答案。 Grace:我想要有人告诉我—— 陈斯绒打出了Breathe这个单词,但还是很快删除了。 Grace:我想要被认可。 消息发出去,对面安静了几秒钟。 陈斯绒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对面终于发来了消息。 C:你现在压力很大,对吗? 陈斯绒一惊,但她很快还是压住惊讶的情绪,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C:这是你第二次没有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陈斯绒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语气,她并非是不想好好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彻底的坦白在这种刚刚开始互相了解的阶段,对她来说并非一件难事。 自我防备几乎是本能。 Grace:对不起,我现在压力很大。 C:不用道歉,我们现在只是在互相了解。不合适也不是你的问题。 Grace:你觉得我们不合适吗? C:是你对我太有防备。 陈斯绒承认,她有过失败的网聊经历,因此或多或少对这些网络上的人有一些防备。但他是Sara推荐的。 Grace:我应该毫无防备吗? C:在聊天不涉及任何私人信息、银行账号、真实照片和视频的时候,你可以不用那么戒备。 陈斯绒把头低下,嘴角无声扬了起来。 Grace:我压力很大,所以我想找个人聊聊。 C:了解,你想找一个人承担你的部分压力,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Grace:是的。 C:你对他有什么期待? Grace:比我强大。 陈斯绒只回了这四个字。 对面安静了一会。 C:你可以先问我你想问的所有问题。 陈斯绒不觉心跳加快,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觉得他符合她的条件的意思。 但她还是思索了一会,敲下了一排字。 Grace:请问你有伴侣吗?我不和有伴侣的人网聊。如果之后要见面的话,我想要有一份完整的体检报告,当然我也会有。最后,我希望您也出一份无犯罪证明。 陈斯绒有些手心冒汗,消息发出去,才发现自己不自觉打出了“您”。 心脏不断地皱缩,等待的片刻里,陈斯绒抬头去看Caesar。 他正低头用手机打字。 C的消息很快回来。 C:1,我没有伴侣。2,我不线下见面。3,我会给你发一份无犯罪证明。4,我喜欢你说“您”。 看见最后一句话,陈斯绒鼻间不自觉释出一声低哼。 身体仿佛过电,电子屏幕上的寥寥几句话,也能叫她产生如此之大的生理反应。 但是他说,不接受线下见面。 陈斯绒心中有微微的失落感,但是她也觉得,或许不见面才可以保持住这种因为远距离而产生的美化。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Caesar一样。如果见面之后才发现他长得格外丑陋,陈斯绒无法保证自己不会逃跑。 陈斯绒目光又不自觉看去Caesar。 C: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 Grace:好。 C:1,是否有伴侣?2,是否成年?3,读书还是在工作?4,独立住房还是合住? 陈斯绒学着他的回答回复:1,没有。2,已成年。3,工作。4,合住。 C:好,接受视频和电话吗? Grace:可以。 陈斯绒的心情正开始变得期待,然而下一秒C的消息继续发来。 C:今天的了解已经足够了,下一次,我想听你讲讲你的压力。时间你来定。 像是**戛然而止。 陈斯绒去看时间,说好的十五分钟还没到。 Grace:您说好的十五分钟,还有三分钟。 她把消息发出去,对面却没有立即回复。 陈斯绒觉得自己像一潭正极速融化的冰水,在一瞬间变得了无生气。他或许会生气她这样斤斤计较。 “对不起”这三个字刚刚打出来,对面却来了消息。 C:抱歉,是我的问题。既然如此,我再说些之后会用到的事情。 陈斯绒迅速把“对不起”删除,随后打出:您说。 C:任何时候给我发照片或者视频,都不要露出你的脸。背景选在没有特色的白墙处,衣服也不要穿有明显特征的。 Grace:为什么? C:你应该说“是”,而不是“为什么”。 Grace:对不起,是。 C:压力的来源主要是什么?简短回答。 陈斯绒浑身战栗,有不祥的预感。 可她不敢说谎:新来的上司。 C:上司现在在你身边吗? 陈斯绒迅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十五了,不是正常的工作时间了。 Grace:我现在已经下班。 虽然C根本不在身边,但是隔着屏幕说谎陈斯绒依旧出了一身冷汗。 她双手捏着手机,很快C的消息回来。 轻微的一声振动,叫她浑身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C:好孩子不说谎,Grace。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惩罚 他生气了吗? 他生气了吧。 她没有好好回答他的问题,甚至对他说了谎。 可陈斯绒不知道怎么办,她只能再一次给C回了:对不起。 C: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做错事情需要的是接受惩罚。你拒绝,我们之后就不用再联系。你接受,就说你同意接受惩罚。 陈斯绒头皮发麻,整个身子都因为羞愧而烧了起来。 她想都没想就发出了“我同意接受惩罚”。 她感到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也感到无与伦比的力量。 即使这根本就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谈话,但是有些东西开始时,不需要大张旗鼓的昭彰。 他有那种魅力。 那种即使隔着屏幕也能叫她心甘情愿听话的魅力,那种叫Sara冒着不听话的风险也要发送出去自己照片的魅力。 Sara想留住他,陈斯绒也想。 C:给你的上司买一杯咖啡。 这算……什么惩罚? 陈斯绒眉头拧在一起,可很快她就明白,这对于她来说,是实打实的惩罚。 她目光瞥去Caesar的身上,只觉得双腿更软。 她不是Caesar的秘书,没有给他买咖啡的义务。而她也不是什么和Caesar亲近的同事,或者说,她不觉得Caesar身边有什么亲近的同事。 说起来,Caesar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上一位Manager离开其实并非是水到渠成的。车队由于这两年成绩不佳,赞助商颇有怨言。但是上一任Manager已尽心尽力,车队里大家都很敬重他。他在法拉利车队待了八年,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 而眼下,赞助商强行将Caesar换上。 他年纪其实并不小,陈斯绒听说已有三十小几,但是对比上一任以及其他车队的Manager来说,Caesar的到来简直是在给车队的其他老人扇巴掌。 更何况,他是一个有着一半中国血统的男人。车队也像是一个小社会,流言永远跑得很快。 “他母亲在生下Caesar后很快和他父亲离婚了。” “为什么?” “因为他母亲出轨了。” 人们放任流言流窜,本质上也是放任对流言当事人的轻蔑。 “他居然有这样的母亲,啧啧。” 而Caesar也并非那种自降身份试图讨好车队同事的人,他全身心放在车队的建设上,无形之中更加重了大家的“怨气”。 他有处得好的、愿意请他喝上一杯咖啡的同事吗? 陈斯绒断言:至少现在没有。 她几乎想象得出来那杯咖啡送到Caesar手上时他的表情。 他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至少外表上是。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会注视着你,他会说“谢谢”,然后说“但是你的报告写得很烂” 。 熟悉的、还未完全消失的被Caesar支配的恐惧在一瞬间重新袭上陈斯绒的脑海,她不禁头皮发麻。 而她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还没回复消息时,C已经结束了对话。 C:“不需要拍照证明。明晚你几点有空?” C:“我还有事,那就还是暂定八点。” 陈斯绒迅速回了:“好的。” 但是那边已再无声音。 手机攥在手里,陈斯绒身子沉沉地靠进沙发。 Caesar正在和人打电话,James已经没了踪影。 八点半了,还有半小时飞机起飞。 不远处的吧台上就有各种自助的餐点和酒水。 陈斯绒觉得心口空虚又痒,她想,不如一鼓作气。 这样想着,她从位置上站起身子。但陈斯绒没有选择自助的咖啡,她记得休息室的门口,有一家连锁的咖啡店。 她不愿意给Caesar送免费的咖啡。 推开咖啡店的大门,里面的人并不多。 陈斯绒没有穿外套,只带了手机出去。 她走到点餐台说道:“请给我来一杯Espresso。” 服务员:“名字?” 陈斯绒:“Grace。” 付完款后,陈斯绒退在一侧等待。 安静的咖啡店里,不时有人走近走出。门口有一个风铃,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斯绒后腰抵着一旁的矮柜,低头在思索一会要如何把这杯咖啡送出去。 Caesar是在这时走了进来。 咖啡店里的光线并不明朗,或许是为了制造轻松、温和的环境。 然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侧靠在矮柜上的女人。 紧身的轻薄毛衣将她的身形很好地勾勒的出来,收紧的包臀裙流畅地展示出她的臀腿线条,笔直的小腿肤色白皙,像是柔和而明亮的白色月光。 此刻头低着,红润的下唇被洁白的贝齿咬住。 再多就看不见了。 因为她微卷的长发如同富有生命的绿藻,柔软地垂在她的脸侧 ——像是他的母亲。 Caesar很快将目光移开,大步走去了柜台。 “一杯Espresso,谢谢。” “姓名?” “Caesar。” 陈斯绒的目光在一瞬间投了过去。 昏暗的咖啡馆里,Caesar也同时将目光投来。他轻轻地朝陈斯绒点了点头,却没有走过来。 陈斯绒的心脏似被人用手掌捏紧。 他自己来买咖啡了。 幸好刚刚自己留的名字不是Caesar,而是Grace。 “Caesar。”陈斯绒的脑海里忽然重新回响起了他的声音。 她发现,他喜欢用自己的姓。 日常生活里,大家更多使用自己的名。但是他很喜欢用自己的姓。 而姓氏通常代表家族,使用姓氏代表以家族为荣耀。 陈斯绒的思绪轻易被他的姓氏勾走,直到自己的名字从Caesar的口中叫出。 “Grace,你的咖啡好了。” 服务员也在点餐台翘首以望,陈斯绒一下有些慌神。 “Yes,sorry。”她同时应答并道歉,然后快步走去了点餐台。 似是知道Caesar此刻定在看着她,陈斯绒于是愈发不敢抬头去看他。 可她分明也没有做什么不应该的事,她还没有将那杯咖啡送出。 但是心中“暗自谋划”的心虚感还是将陈斯绒的目光沉沉地拉扯在地面,她快速地拿起咖啡,说出“谢谢”,然后准备转头离去。 她走得太急了,也走得太慌张了。 慌张得没有听到服务员也很快叫了Caesar的名字,于是转头的瞬间,那杯咖啡重重地碰上了Caesar的胸膛。 一场太过常见的“小事故”。 店员很快送来纸巾。 大部分的咖啡都泼洒在了Caesar的胸前,他的白色衬衫和马甲无一幸免。 陈斯绒接过纸巾,开始迅速地帮他擦拭。 Caesar却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陈斯绒鼻头在瞬间酸涩。 “抱歉,Caesar,我——”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Caesar就从一旁重新拿了一叠干净的纸巾。 他弯下身子时,视线与她平齐。 光线晦暗的咖啡馆里,他深蓝色的眼睛变成雾气朦胧的伦敦,开口说话的声音依旧平和、沉稳。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Caesar说。 他的手指带来他身上沉稳的、冷冽的香气,食指与拇指相叠,将纸巾轻轻地按压在她的下颌和脸颊。 她慌得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也溅到了咖啡。 身体于是在这个瞬间凝固。 Caesar的动作没有半分**,他认真地将她脸上的咖啡渍轻轻擦去。 最后,来到她因呼吸不畅而微微张开的唇。 她有一双柔软的、泛着水光的双唇,并非纤薄的类型,而是富有轮廓会叫人忍不住轻轻按压的类型。 Caesar的拇指将她唇上的咖啡渍轻轻按压,陈斯绒的身子无声中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克制住自己想要含住他拇指的冲动,朝后退了退。 “谢谢。”她说。 陈斯绒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Caesar却再次叫住了她。 “你有考虑过离职吗?”他说。 他此刻重新站直了身体,陈斯绒近乎仰视他。 刚刚暧昧旖旎的气氛在他这句话中粉碎。 “我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工作了。”陈斯绒说。 “但显然你一在我身边就无法正常呼吸。” “不是的,我可以的。”陈斯绒脱口而出,事关她的工作,她没办法这样退让。 “但你刚刚的表现并非如此。” Caesar的声音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平和的,然后陈斯绒却犹如坠入冰窖。 她喜欢这份工作,她也需要这份工作。 能在法拉利车队实习,是她用专业排名第一的能力得来的。她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我的这杯咖啡是买给你的。”陈斯绒彻底放弃抵抗。 Caesar看着她,安静了一秒。 “为什么?” 陈斯绒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看着他。 “因为你说我的报告写得很好,所以我想感谢你。” Caesar安静地看着她。 陈斯绒强迫自己呼吸。 “Breathe,Grace。” “Breathe,Grace。” “Breathe,Grace。”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所以,”Caesar沉声开口,“你刚刚紧张是因为我也来买咖啡了?” 陈斯绒鼻头又微微发酸,她语气有些沮丧又有些破罐子破摔。 “是。” “这样。”Caesar说。 “抱歉,我只是想说,在你身边工作我真的没有问题。”陈斯绒一口气把话说完,又说,“你的衬衫……怎么办?” “飞机上有可以更换的衣物。” “那……我们回去吧,快九点了。” Caesar说:“稍等。” 他随后便转身又去了柜台。 陈斯绒站在门口,看见很快Caesar拿着两杯咖啡朝自己走来。 “新买的这杯当作你请我的,但是由于我误解了你,所以我来付钱。我之前买的这杯,算作我请你的。” Caesar说着把一杯咖啡递到了陈斯绒的手里。 陈斯绒的心和手一起,被这杯咖啡“烫到”。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一同朝咖啡店门口走去。 Caesar推开门,陈斯绒率先往外走。 他身型很高,陈斯绒经过他时,像是被他轻易包裹。她不自觉屏住呼吸,想要快速走过,却忽然听见他说: ——“My bad,Grace。(我的错,Grace。)” 男人声音很低,似说在她的耳畔。 陈斯绒抬头,撞进他深蓝色的双眼里。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诱捕器 陈斯绒读过一些网络帖子,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被掌控、被管着的感觉? 下面的回复千奇百怪,但她找到了符合她的回答。 因为没有感受过完全的父爱,没有感受过后背可以放心地交给任何一个人,没有得到过一只手宽厚地抚摸过她的头发,说“做得真好”。 出生在那样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里,整个家庭的中心永远是围绕着弟弟。 姐姐们年纪比她大上许多,早早就辍学出门工作。只有她一路读书一路上学。 埋怨的话自然是听了不少,考上高中之后,家里原本不打算再让她读书,但是学校的一个老师找来家里,说她成绩很好,千万不要放弃。 那个老师的名字,陈斯绒永远也不会忘记。 高中三年,他对她多有照拂。偶尔生活费拮据时,他会请她在食堂里吃一顿饭。 一段久远的往事,陈斯绒从未忘记过。 她想,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知道一个“长辈”的关爱与认可对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她也是可以被呵护的。 Sara说,她曾经体会过完全被呵护、完全被包裹、完全被宠溺的快感。心甘情愿地卸下所有防备,把自己交给那个人。 你知道,最后的最后,他总会无比耐心地揉散你的每一条心结。你放心地把自己所有羞耻的模样与****裸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不用害怕、不用彷徨。因他会接受你所有的样子。 Sara讲这一段话时,陈斯绒留下温热的眼泪。从前自己迷恋这种被掌控的关系时,多有羞耻和遮掩。直到遇到Sara,才知道,这并非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形成的原因或许错综复杂、无法明述。但喜欢喝一杯“辛辣风味的意大利咖啡”,没有任何的错。 - 飞机在晚上九点起飞。 Caesar的私人飞机上备有一些常用的衣物。陈斯绒和James坐在一排,翻看社交媒体上关于查理受伤的新闻。 大多都是一些F1狂热粉在发推文,推文的风向也主要是在关心查理是否能在三月份赛季开始之前恢复健康。 今年车队是铆足了劲要拼一把冠军,换了新Manager,并且还打算从红牛车队挖两个空气动力工程师。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最关键的赛车手受伤了。 James手指指了指一条推文,陈斯绒看过去。 “Roman给法拉利带来了‘好运’!” James点开回复,里面居然还真的有很多人也在冷嘲热讽。 “有些过了。”陈斯绒低声道。 James耸了耸肩:“谁知道。” 陈斯绒微微愣在了原地。 她其实早就知道车队同事对Caesar有所不满,然而此刻James看似不发表意见的回复,其实也已经表明了立场。 他也和那些推上的网友一样,正站在“火场”看热闹。 不远处,休息室的门重新打开,Caesar换了新的衬衫和马甲走出来。 James顺滑地关了推,然后同Caesar说起了话。 陈斯绒靠进椅子。 一种难以描述的心情。 她原本也不过是隔岸观火的一员,Caesar于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但是……那杯咖啡。 她目光瞥见那个已经喝空的咖啡杯。 ——“My bad,Grace。” 他语气温和而带有强势,但是他也可以毫无芥蒂地主动朝她道歉。 他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的男人。 只不过他占据的位置实在太过叫人心生嫉妒,高处不胜寒,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这样的压力。 陈斯绒强迫自己把目光从Caesar身上移开,但是他同James交谈的声音还是事无巨细地传入了她的耳畔。 他的嗓音很低沉,像是手指穿梭在厚重的珊瑚绒中。认真聆听的话,很容易迷失在那些富有韵律的音调中,从而忘记了他说话的内容。 陈斯绒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最近太过的不稳定了。 工作上的压力以及Caesar的出现,她觉得自己的实习位置摇摇欲坠。 心脏皱缩得难受,陈斯绒想躺下,可是她不能。 飞机在一小时之后降落摩纳哥机场,机场清冷的空气在一瞬间把陈斯绒的旖旎思绪与焦虑吹了个干净。 James开车,三人一路朝查理的家去。 - 查理的伤势并不严重,医疗团队给Caesar做了一次更加全面和详细的汇报,确认休息一个月,基本可以完全恢复。 当天凌晨三人入住酒店,陈斯绒拿着电脑开始撰写公关文稿。第二天早上,James收到草稿,他修改过后,便拿给Caesar过目,随后发布了出去。 危机很快解除,车队方出具公告,那些甚嚣尘上觉得查理本赛季报废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原本不是很大的公关事件,但是Caesar连夜去查看查理伤势的新闻也随后引起了一些讨论。 James问是否需要再做回应,Caesar拒绝。 第二天,三人返回意大利。 Caesar没有休息,很快又飞去了日本和发动机供应商讨论这一年赛季发动机的改造问题。 晚上,陈斯绒按时下班。 她习惯性地在吃饭时浏览车队相关信息,却没想到白天还只是零零星星的关于Caesar去探望查理的消息,晚上就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她给James发了这些推文的截图。 Grace:“需要回应这些舆情吗?” James的消息回得很快:“Caesar白天说不用。” Grace:“但是现在已经发散到有些无法控制了。” 推上开始指责Caesar的作秀行为,他的身世也开始被人广泛的讨论。 赞助商之子,年仅三十五岁就出任法拉利车队Manager,毫无经验,能力不足,只有长相和身材不如去做秀场模特…… 恶意的揣度和评价铺天盖地,陈斯绒不信James察觉不到。 果然James的消息很快又回来:“Grace,你联系一下Caesar,问问需不需要再做回复。” 陈斯绒忍不住在手机前骂出了脏话。 James是会合理推卸责任的,谁都知道Caesar现在人在日本,意大利时间晚上七点半,日本定是已经到了凌晨。他如果已经睡了被这样叫醒是否会发脾气? 但是舆情回馈又是最不等人的,万一Caesar到时候追究起来,陈斯绒肯定逃脱不了。 但是这样的疑虑只持续了一秒,陈斯绒知道工作比她自己的情绪更重要。 拨出Caesar的电话,陈斯绒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嘟嘟的电话声开始响起,她忍不住双手抱胸,咬紧了下唇。 Caesar在电话铃响起的第三秒接起了电话。 “你好,Grace。” 他声音没有半分睡意,沉稳、清晰地像是同她处在一个时区。 陈斯绒立马回道:“嗨,Caesar。” 阐述推上那些虚假的、恶意的言论时,Caesar一直保持安静的状态。陈斯绒看不见他的表情,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也是越来越虚。 “就是这样,”陈斯绒心脏怦怦跳,“比早先看到的情况要恶劣太多,所以车队需要对此进行回复吗?” “不用,Grace。” 漫长的安静之后,陈斯绒再一次听到了Caesar的声音。 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已经涉嫌造谣了。” “不用,Grace。”他依旧坚持道。 陈斯绒有些泄气,可心脏也莫名地涌出酸而涩的液体。 这样被人指名道姓地骂了,可他也还是说“不用”。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陈斯绒决定不再纠结。 “不用抱歉,这是你的工作。” “谢谢,再见,Caesar。” 陈斯绒说完,便等待着Caesar的“再见”。 却没想到,电话那段传来的是: “Have a good night,Grace。” 他记得意大利此刻是晚上,所以他说“Have a good night,Grace。” 挂断电话时,陈斯绒有片刻的恍惚。 很快,她知道自己不对劲的来源。 心脏的地方传来隐隐的骚动,她无法克制住幻想Caesar此刻的模样。 陈斯绒去洗了一个澡。 头发吹到半干,她穿着灰色吊带走回了卧室。 白墙的一隅,放着一张全身镜。 镜子里,未干的发梢上有水无声地在她的衣物上蔓延,流下深色印记。 陈斯绒无法形容这种情绪。Caesar带给她无限工作压力的同时,却又好像在朝她施展无可抵抗的魅力。即使他或许根本没有此意。 这只是他的礼节,他的教养,他的克制。 可却更叫陈斯绒无可自拔地回味。 对爱的渴望是一种错吗?对强者的倾慕就代表着失去自我吗? 即使无法在现实中得到,幻想也不可以被允许吗? 想要被亲吻,被抱在怀里。想要被轻柔地抚摸头发,拍拍她的后背。陈斯绒的幻想中,有一个强大的人保护、呵护着她,他对她说:good girl,你已经做得足够好。 陈斯绒闭上了眼睛。幻想是每个不被爱的小孩的天赋,陈斯绒在那里有她最安全的堡垒。 身体在安静中发热,再次睁开眼时,陈斯绒看见镜中的自己。昏暗之中,她的视线重新聚焦。 陈斯绒无法否认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耳边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清脆的声响,响了一声,又响第二声。 陈斯绒大脑放空,很久很久,才想起来,那是自己的闹铃。 她惊惧地从镜子前回过神来,去拿自己的手机。 已是八点零八分,C发来了两条消息。 C:“晚上好,Grace。给你上司的咖啡送了吗?” 间隔五分钟,第二条消息。 C:“Grace,你忘记了时间。” 知道自己错过了八点钟,陈斯绒懊恼不已,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回过去了一条消息。 Grace:“晚上好,给上司的咖啡送了。抱歉,我错过了时间。” C:“刚刚在做什么?” 陈斯绒看着那条消息,微微陷入了沉思。 Sara说,他是一个很难抓住的人。而陈斯绒不想错过他。 发梢上的水从额间滑下,她轻轻地敲打键盘。 “我刚刚在洗澡。” ——陈斯绒释放出属于Grace的诱捕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双向选择 C说:有事情打乱你今晚的计划吗? 陈斯绒以为,他的第一句话应该是“打开视频”。 这是她的上一个网聊对象的回答。 男人的天性如此,网聊遇到的人或许根本不是真的理解掌控与信赖到底是什么。有的男人装作可以给你精神支撑,但却是在寻找训从的炮友。听说你长得漂亮,就要看你照片。听说你在洗澡,就要和你视频。 有时候陈斯绒在群里看见这些纠纷,她会觉得悲哀。她觉得自己或许这辈子无法找到一个符合她心意的人。 这太难了,谁都知道。 但是C却问她“有事情打乱你今晚的计划吗?” 身体的燥热在对问题的思索里逐渐平静下来,陈斯绒坐在镜前,看着手机。 一种似云雾般的疑惑围绕在她的心头,她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手指在屏幕上游移了几下。 Grace:您为什么会这么问? 陈斯绒选择直接问出她的疑问。 C:我不认为你是不注重时间观念的人,所以猜测你今晚有突发事件打乱了计划。 陈斯绒仔细看着他的消息,嘴唇紧紧抿起。一种微妙却又无可忽视的情绪在她的心底升起。他完全没有直接指责她因为没有时间观念所以迟到了,而是从另一个陈斯绒从未思考过的角度给出了正面猜测。 他不对人进行恶意的揣度。这想法叫陈斯绒心脏重跳。 微湿的发梢冰冷地粘在陈斯绒的手臂上,她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Grace:晚上收到了一个忽然的工作任务,结束之后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所以忘记了八点还有约定。 C:工作相关的事情? 陈斯绒犹疑了一会,Caesar……也算是工作相关吧。 Grace:是。 C:明白了,你没办法很快地从工作中抽身,即使工作本身已经结束。 Grace:是,您说得没错。 C:你现在由于工作原因,很容易一直处于紧张的情况,就好像刚才。所以你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Grace:是。 陈斯绒不觉有些紧张,他似乎在捋清她目前的状况,而后给他们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定论:可以,或是不可以。 屏幕那端,C的消息没有像往常一样快速回来。 陈斯绒无法承受这种等待的煎熬,身子紧紧地靠去了坚硬的墙面。 负面情绪随即到来,将她铺天盖地地淹没。 陈斯绒自认不是一个乐观的人。 从小的家庭环境里,她收获更多的是无视和否认。 否认她一个女孩子可以好好读书,否认她一个女孩子能有多么大的成就。 走进初中、高中时,她是班上小团体的眼中钉肉中刺。 长得漂亮在那样的小地方是原罪,父亲来学校看过她两次,穿着磨损得看不出颜色的补丁袄子。 陈斯绒拉他去食堂,想叫父亲吃完热饭再走,父亲以为她嫌弃自己在班级门口出现给她丢人,于是大声地呵斥她。 很多年后,陈斯绒再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会默默地流眼泪。 她不恨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在所能做到的范围内已给了她最多。 但是有时候,她也庆幸自己离开了那里。 来到意大利,她得以重新开始自己想要的人生。 但是,那种极易出现的负面情绪永远如影随形。 比如此时此刻,她在等待C的审判。 陈斯绒努力深呼吸了几次,叫自己不要那样脆弱。 而后,她感受到了手机的振动。 C:抱歉,刚刚有一个工作介入。 陈斯绒还没来得及发“没关系”。 C的第二条消息就来了。 C:你对我的印象如何? 陈斯绒愣怔在了原地。 她呼吸变得缓慢而谨慎,确保打出去的字不会叫他不开心。 Grace:我对您的印象很好。您一直教我保护自己的**,不要给你发露脸的照片。虽然给上司送咖啡对我来说的确是一种很难办到的惩罚,但是当我把咖啡顺利送出去之后,我觉得我对上司原本那种陌生的恐惧削弱了,他也并非是吃人的恶魔。您说好孩子不应该撒谎,我以后不会对您说谎了。我对您说我刚洗过澡,您却没有立马要求我给您发送视频或是照片,我对您很信任。 一口气打下一大串话,发送出去,陈斯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C面前坦白,是一件比说谎更要轻松的事情。 C:Grace,我喜欢你的坦诚。 陈斯绒嘴角无限地扬了上去。 Grace:那我是通过考核了吗? C:没有考核,是双向选择。你选择我,我也选择你。 这种巨大的欣喜瞬间充满陈斯绒的胸腔,她变成一支粉色气球,几乎要摇摇晃晃地飘上天。 C:我需要约一个时间和你具体讨论关于你上司的事情。 Grace:后天晚上八点可以吗?正好是周六。 C:可以。 陈斯绒无声笑到嘴角发酸。 她在想,她现在是否可以给他发“晚安”。 但是C的消息又一次回来:现在你需要接受聊天迟到的惩罚。 陈斯绒的笑容瞬间收敛,她心脏砰砰,不知道是担忧更多还是期待更多。 Grace:您的惩罚是什么? C:打开视频。 陈斯绒只怔住了一秒,她迅速把镜头向下移,然后打去了视频。 C很快接通,但是他的画面是黑色的。 C:“工作结束后,你在想什么?” 电话里,C的声音传来,陈斯绒浑身僵硬。 是她听错了吗?还是说只是声音太过相似。 可是Caesar会说中文吗?她从未听他说过,即使是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 不,Caesar不会中文。 车队的任何人都没有说起过这件事,也没有任何人听到过Caesar说中文。 可是他母亲是中国人…… 但他母亲不是生下他之后很快就出轨了吗?他的家庭环境里应该不会再有人说中文…… 短短数秒之内,陈斯绒的大脑疯转。 C又开口:“你分心了。” 陈斯绒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不,不太一样。只是很像而已。 C的声调更高一些,不是Caesar。 陈斯绒强忍住狂跳的心脏,开口道:“对不起,我在想……” 话要说出口的瞬间,陈斯绒停顿了一下。她应该说谎吗?说她其实是在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工作,决口不提Caesar? 还是…… ——“好孩子不说谎。” C的声音却瞬间响起在陈斯绒的脑海里。 “……我在想……我的上司。”陈斯绒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 电话里,C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惩罚的规则很简单,我要听到你脑海里的每一个细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视频通话 他看见一张如他所期待的、没有任何标记或者特色的白色背景墙面。房间的灯明亮,她每个动作都尽收眼底。 摄像头卡在她胸口朝下的位置,看不见她的脸。灰色面料衣物,沾水之后,显出清晰轮廓与起伏。 “我要现在开始吗?”Grace问。 她声音有些漂浮,或许是太过紧张了。 但是电话那端,C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斯绒看不见镜头那端人的表情,黑色的长方形方框,限制了她对他的判断。 于是只能认为他是希望自己开始。 开口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陈斯绒已决定完全坦白。如果她想要他完全的信任与支撑,那她就必须拿出脱下防备的勇气。 “我在幻想,被他抱在怀里。”陈斯绒直击重点。又或许,是她也在试探他是否能够接住她。 黑色视频框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她确定他在注视她,但她又找不到他的方位。 像是某个巨大的房间里,他坐在黑暗处,而唯一的一束光仅仅打在她的身上。 他没有应和她的对话,没有惊讶,也没有阻止。像是一种无声的鼓励——说下去。 陈斯绒的疑虑于是在沉静的黑色之中慢慢平复,她开始重回刚才的幻想。 房间里的光线很好,好到能看见她因紧张或是激动而起伏的胸口。发丝贴在她的胸口和肩头上,展现出一种奇异的妖娆。 “他会很耐心地听我说话,不管我是哭泣还是开心,他都会完全理解我。他把我抱在他的腿上,手掌总是轻按在我的后背,有时候,会轻轻地拍着我。” “我们……也会亲吻,会抚摸。我们不是是情侣关系,他只是……只是……” 陈斯绒在寻找 “爱”的替代词。 “他只是喜欢和我在一起,会保护我,会永远支持我。” 镜头里,似乎看得见她心脏的跳动。 越发坦诚的描述,像是她为C打开的一扇大门。 这感觉很奇妙,陈斯绒从未这样大胆地向别人讲述过自己的幻想。因为她很怕,觉得很羞耻,觉得会被别人认为是疯子。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莫名的安全。 “最后……”陈斯绒身后已微微出汗,镜头的另一端依旧是一片漆黑。他还在吗?陈斯绒不禁想问。 或许是她停顿太久,屏幕那端传来了声音。 “请把最后的一部分也说完。” 陈斯绒无声地倒吸了一口气。 C的声音再次传出。 “提醒,不允许撒谎,请开始吧。” C的话音刚落,陈斯绒似乎再也感受不到房间里任何其他东西的存在。 她像是真的置身于那个巨大的黑色房间,他就坐在离她不远的黑暗处,观察着她。 而她必须听从他的命令。 “最后……我们会上床。结束的时候,他会抱着我,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告诉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my baby girl。” 陈斯绒想,如果此刻他要嘲讽、伤害自己,她会立刻遍体凌伤。“my baby girl”,说出这几个词都叫陈斯绒自己羞愧致死,可是这是她的真实渴望。 一切变得很安静,陈斯绒在此刻也冰封住自己的身体和想法,以阻止任何根本可能不会发生却被她灾难化的想象。 手机上的时钟走过五分钟,C的声音忽然从屏幕的那端传来: “可以停止了。” “你做得很好,my baby girl。” 他没有用“my baby girl”嘲讽她,他用“my baby girl”称赞她。 陈斯绒在他声音落下的那秒眼眶湿润。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勇气十足在陌生人面前卸下所有防备,还是极端软弱,只要别人的一句否定她就会立马支离破碎。她只知道,她被一种巨大的温柔接住了。 一种黑色的、不知模样的,但却极具力量的温柔。 微微潮湿的长发也变成自由生长的藤蔓,在此刻将她轻柔地包裹了。 然而下一秒,那种温柔绝不会属于自己的天然恐惧也迅速占据了陈斯绒的理智。 但陈斯绒接受这一切,她习惯了失望、失去。 安静地哭了一会,陈斯绒慢慢平复。 手机上,C没有挂断电话。 “感觉好点了吗?”C问。 陈斯绒点头:“嗯。” “哭是因为委屈、羞耻还是伤心?” 陈斯绒抱着手臂,低声道:“不知道。” C:“是因为和我分享幻想所以感到羞耻吗?” 陈斯绒摇头,立马说道:“不是,我没有因此感到羞耻。” “那就是因为委屈?” “不,”陈斯绒声音还有些闷,“我接受迟到的惩罚。” C:“那是因为伤心?” 陈斯绒没有答话。 电话那端,C重新进入沉默。 陈斯绒也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抱着自己。 漫长的一段空白,C重新开口: “我们之前说好不会线下见面,这是我的原则。” “是。”陈斯绒声音很低。 “所以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任何实质性的安慰。” “没关系。”陈斯绒的眼泪重新溢出来。 “但是作为补偿,我愿意告诉你一件事。” 陈斯绒停止流泪,睁大双眼看着屏幕。 “在刚刚打开视频时,我已确定要结束我和你的关系。看着你做完惩罚,只不过是我需要对我说过的话负责。” 陈斯绒的身体在瞬间僵硬,她心脏剧烈的皱缩涌出酸而涩的潮涌,嘴巴却问不出一句“为什么”。 “理由我不方便告诉你,”C沉声道,“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失控 他说,他在打开视频时就已决定要和她结束这段关系。却在末尾时告诉她,他改变主意了。 陈斯绒想,是否Sara在发送出自己的照片时,也不曾预料到他会那样果断地说结束。 更何况,她并不曾做出任何违背他命令的事。 陈斯绒无法得知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他做出这些决定,但她清楚地感知到了他在说他打算结束关系时,她心脏里淙淙涌出的鲜血——她还不想结束。 视频关闭之后,陈斯绒行动缓慢地去重新冲了澡。 从浴室出来,她慢慢地躺在床上,把被子拉来将自己完全地包裹。 还没有到她平常睡觉的时间,但是陈斯绒觉得她没办法再做什么了。她想要躺下,她想要躲在温暖的被子里。 一种复杂的、难以厘清的情绪沉沉地压在陈斯绒的心头。她应该感到高兴吗? 他说,他原本想要结束这段关系,最后却又改变了主意。 原本为什么要结束关系呢?是因为打开视频看到的第一眼吗? 不喜欢她的身材?还是不喜欢她的声音? 她的背景是否显得太过简陋,还是说她穿的衣服不是他喜欢的颜色? 可是之前聊天的时候,他说他选择了她。 那么因为以上那些原因又决定放弃她,陈斯绒觉得不可理解也不可原谅。 她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差,差到在打开视频的第一秒就让他有结束的念头。 可是为什么在视频结束之后,又改变了主意呢? 陈斯绒的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无法获得确定的答案叫她的心脏如被重压,喘不过气。 她可以很坦然地向他展示她所有的想法,也可以做任何他希望她做的事情,但无法探知他的真实想法与心意叫她如同火上煎熬。 他其实可以什么都不告诉她的。 但是他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期望她从中获得奖赏感吗?因为他原本是要放弃了的。 开心吗?或许有一些。 但是陈斯绒笑不出来。 聊天的界面停止在陈斯绒结束的那通视频电话。 她其实应该说:晚安。 或是对今晚的事情有所回应。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发。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像是悬而未决的笔就停在半空中。 - 第二天早上,陈斯绒醒得很早。 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是部门例行开会的日子。 陈斯绒出门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法拉利总部在意大利的摩德纳,冬天一般不会低于零下,正午的时候温度有时会达到十度。 陈斯绒穿着长裙,双手把黑色外套裹紧,匆匆走到家旁边的咖啡店买咖啡。 店员和陈斯绒很熟,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 陈斯绒小幅度地笑了笑:“没睡好。” 店员:“triple shot?(三份浓缩咖啡?)” 陈斯绒笑出声:“饶了我吧。还是双份。” 拿着滚烫的咖啡走出店,陈斯绒慢步往公司走去。 早晨的风不小,吹得她发梢不时拂过脸颊。 热咖啡从食管缓慢流下去,快走到公司时,陈斯绒的身体已经暖起来。 办公室里都开了空调,她把外套脱掉,提前开始工作。 三月份的新赛季已经靠近,最近的新闻稿开始愈发的多。预算帽的原因,车队不得不大幅裁剪工作人员,以确保有足够多的资金花费在赛车的改进上。 James说从前公关部比现在不知风光多少倍,现在只剩下寥寥几分,还得叫实习生也扛大梁。 如今Caesar上任,对工作要求更是严苛。 陈斯绒查看着邮箱里新收到的Caesar的邮件,发现时间是意大利昨晚十一点左右。 他人不是在日本吗? 那个时候应该是日本的深夜了吧。 就连这个时候也还在工作吗? 陈斯绒不觉头皮发麻,也更感压力巨大。 点开邮件,发现是对公关部在新赛季开始前的任务布置。 陈斯绒下载附件,是一份长达十页纸的工作要求。 她逐字仔细看完,几乎要瘫倒在位置上。 Caesar事无巨细地给公关部列下来了新赛季的工作内容、工作要求以及紧急事件上报流程。 而陈斯绒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昨天应该还在和日本丰田供应商商谈新赛季发动机的事务。 胃里开始泛出酸水,这是陈斯绒情绪紧张时的表现之一。她命令自己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开始了工作。 下午,公关部召开例会讨论上午收到的邮件。 James的脸在听到Caesar提前从日本回来并且要参加会议时阴上加阴。但在Caesar踏进会议室的那一刻,James瞬间多云转晴。 会议一共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主要是James和Caesar针对文件里的细则做一些具体情况的讨论。陈斯绒和其他人多是记录。 同事从电脑上发来消息:听说Caesar是在飞机上完成的这份稿子。 陈斯绒假装还在记录会议内容,回复道:什么意思? 同事:我听一起去日本的Alen说的,Caesar着急回意大利,昨天日本时间凌晨叫了私人飞机返程。飞了十几个小时,一个小时前刚刚落地。 Grace: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 同事:应该是为了参加本次会议吧。#搞怪表情。 陈斯绒目光佯装正常地去看Caesar,他正和James讨论此次去日本行程的新闻稿。 会议室里开着空调,他只穿了白色的衬衫和马甲,深蓝色的领带服帖地收于马甲之下,银色的领夹在灯光下泛出莹润的光。 他说话有条不紊,声调比C要更低一些。 不是他。陈斯绒脑海里不自觉又想到。 她移开了目光。 会议在下班前夕结束,James叫上陈斯绒身边的同事去草拟新的文件。陈斯绒把电脑放回工位,拿了杯子去茶水间到咖啡。 周五的缘故,大家都会提前下班。只有他们因为开会现在还在公司。陈斯绒打算续杯咖啡,喝完就走。 茶水间里没有人,她在咖啡机里倒了一些咖啡豆,自己的杯子放上去。 咖啡机很快传来努力工作的响声,她后腰靠着台面,思绪很快飞去别的地方。 忽然,茶水间的门轻响了一声。 陈斯绒回神,发现竟是Caesar走了进来。 他走进的时候,也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公司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茶水间最好不要关门,保持透明度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陈斯绒刚想开口提醒,Caesar却于她之前发言。 “Grace。”他叫她的名字。 或许是靠得近的缘故,又或许是茶水间狭小,Caesar声音更显低沉。 他走到陈斯绒身边,在一旁放下了杯子。 清脆而克制的杯子碰到桌面的声音,像是也一同敲在陈斯绒的心脏上。 她不觉站直了身子,不再倚靠桌缘。 “你也来接咖啡?”原本想要叫他把门重新打开的顾虑在这一刻作废,他人已然走进,陈斯绒不可能叫他再走回去开门。眼下她咖啡要好了,不如自己趁早离开。 咖啡机停止工作,陈斯绒不敢动作显得太急迫,她假装镇定地拿出杯子,甚至还朝Caesar笑了一下。 “我咖啡好了,就先走了。周末愉快Caesar。” 说完,陈斯绒脚步迅速旋开,朝门口走去。 谁知道,她才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Caesar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Grace,你忘记放糖了。” 高跟鞋清脆的响声随即停止,陈斯绒心下一乱,忙说道:“抱歉,我忘了。” 她随后又转过身子,朝咖啡机附近走了去。 Caesar一直在看她。 陈斯绒的目光在桌上逡巡了几圈,都没有看到糖包。 Caesar从一侧的柜子里拿了两包,递了过去。 “糖包是放在柜子里的。” “哦对,抱歉,我忘记了。” 陈斯绒几乎不敢去看Caesar。 茶水间里的温度似乎莫名上升,她身子热得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只是不希望两个人处在封闭的空间,她拿了咖啡就离开,谁知道一时慌乱,又忘了加糖。 可是……可是她刚刚分明可以说我不习惯加糖的啊? 撕开糖包的瞬间,陈斯绒脑海中闪过一丝懊悔。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全是自己的问题。 他说的是“Grace,你忘记放糖了。” 而不是“Grace,你需要放糖吗?” 他根本没有给她选择。 一种被完全掌控的错觉如同缜密的蛛网一般将陈斯绒紧紧包裹了。 她捏住搅拌棒的手指微微收紧,告诫自己不要再这样慌乱了。 糖分被搅拌棒充分溶解在咖啡里,陈斯绒把搅拌棒丢进垃圾桶,再一次准备离开。 Caesar这时才慢条斯理地在咖啡机里重新倒入咖啡豆,他说:“Grace,你很怕我?” 茶水间里,只有咖啡机再次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陈斯绒努力把要跳出嗓子的心脏咽了回去。 她放弃“逃走”了。 拿起的咖啡杯被她彻底放回桌面,她轻吸一口气:“不,我不怕你,Caesar。” Caesar微微颔首:“那你刚刚为什么要逃跑?” “我……没有。” “你甚至忘记给咖啡加糖。” 陈斯绒捏紧杯子,声音平静:“我昨晚没有睡好,所以今天有些不在状态。” “工作压力太大?”他像是真的关心下属。 陈斯绒的戒备和紧张于是有些微弱地消散了。 她摇了摇头:“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是私人的事?” 陈斯绒点头。 Caesar便不再多问,只说:“如果有公司可以帮忙地方,尽管提出来。” 陈斯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可她知道Caesar是好意。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她说完,觉得也该回馈一些社交上的礼仪,于是又说道:“几个国家跑来跑去挺辛苦。” “是。” “原本以为你不会来参加会议的。” Caesar:“有意外情况,所以临时决定飞回来。” “这样。”陈斯绒不打算更深地窥视别人的**。 “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快五点了。”陈斯绒说完正要转身,忽然又随口问道:“对了,听说你母亲是中国人,那你会说中文吗?” Caesar面色如常:“我母亲很早就不和我们一起生活,所以我并不成长在中文学习环境中。” “啊这样,抱歉。”Caesar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陈斯绒便不再多问,“周末快乐,Caesar。” “谢谢,周末快乐。” 陈斯绒缓步走出茶水间,一种奇妙的感觉。 其实和Caesar说话并没有她设想得那样困难,他虽然轻而易举地戳穿她的紧张,但其实并没有对她做任何负面的评判。 反而,陈斯绒感到一种宽厚。 他在包容她。 舌尖尝到咖啡里微弱的甜味,陈斯绒忍不住一口喝完了它。 下班回到家里,陈斯绒早早洗了澡,然后打开笔记本找出尚未看完的连续剧。 泡面桶里传出热腾腾的香气,她坐在桌子前给身体涂抹润肤乳。 总还是有些提不起劲。 其实她自己知道为什么。 有一个词语其实在陈斯绒的脑海里盘旋一整天了。说实话,她不是一个愚笨的人。 先狠狠地打击你,而后再给予奖赏和夸赞,企图叫你对他感恩戴德。陈斯绒想,或许她遇见的是PUA(pick up artist)。 他根本就没有在视频一开始的时候就打算结束他们的关系,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最后他改变了主意。 这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话术。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所以也知道如何用言语轻易挑拨人的情绪。 他做到了,陈斯绒这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是陈斯绒的结束通话提示。 他应该在等她的回复,一条祈求的、低姿态的、臣服的回复。 笔记本里传来嬉笑的声音,泡面的味道愈发浓郁。 Sara说,一段关系的持续需要两个人都作出努力,妥协是你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可是陈斯绒想,一段关系里没有任何一方应该是低贱的、没有原则的、不值得尊重的。 掌控与依赖,本质上是互相成全的。 她如今既然已察觉出不对劲,便不应该任由错误持续发展。 这不是她想要的关系。 手机的闹铃响了,陈斯绒的泡面好了。 但是在她专心享用这碗泡面之前,她想把一些事情了结。 陈斯绒拿起手机,却在此刻收到了一条消息。 C:“晚上好,Grace。” 陈斯绒愣了一下,她没想到C会主动和她发消息。 Grace:“晚上好。” 她没有使用任何语气词、感叹号或是表情,情绪其实已再明显不过。 C:“你生气了。” Grace:“是。” C:“你愿意和我分享原因吗?” 陈斯绒暂停了笔记本里的视频,房间里于是变得很安静。 她认真地打字。 Grace:“昨天晚上您是在PUA我吗?说一打开视频就决定结束关系,其实是为了打击我对自己的自信心,您想攻击我哪里?我的身材不够凹凸有致,还是我的声音不够好听婉转?在视频结束之前,您说您又改变了主意。是期望我从中感受到您的恩赐,从而以后更加卖力地讨好、取悦您?这是您昨晚的意图吗?” 打出这一长串字,发送出去,陈斯绒的胸膛像是被塞满湿漉漉的棉花般发胀,但她觉得很有必要,也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C的回复来的比她想象得要快得多。 C:不是。 C:你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不高兴? Grace:是,所有人都应该被尊重。 C:很抱歉,昨晚给了你那样的想法。你说得没错,所有人都应该被尊重。坦诚不应该只是一方给到另一方。我愿意为我昨天的行为作出解释。 他态度无与伦比地诚恳。 陈斯绒的心脏涌出温热的液体。 Grace:您说。 C:我想要结束的原因是,我在现实中见过你,而我原本不希望这件事和我的现实生活产生任何的交集。 陈斯绒目瞪口呆。 C:你不用去猜我是谁,这是一件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好处的事。 C:至于改变主意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我失控了,而我需要重新拿回掌控权。 陈斯绒目光聚集在他的最后一条回复。 他说他失控了,而他需要重新拿回掌控权。这就是他为什么决定继续他们关系的原因。 Grace:您的“失控”指的是什么呢? 陈斯绒发出这条消息,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倏地,C的消息跳出来。 C:那天你描述你和他的幻想,亲吻、抚摸和上床。 陈斯绒也想起那天的描述。她心脏开始砰砰作响,她记得他对她说的“my baby girl”。 C:“失控”的意思是,我把自己带入了你的那个他。 C:而我不应该被允许这样做,Grace。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幻想对象 父亲从来不会道歉。 生在那样一个极为传统的家庭,父亲是小小堡垒之中的“上帝”。 他掌管一切,控制一切。 他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不会承认自己的软肋。 但是,长大之后的陈斯绒并不觉得父亲是强大的。 反而,她觉得父亲是脆弱的。 他在外面多有辛苦、受气,回家会把脾气发在母亲以及孩子的身上。他误会、误解了孩子们的意思,最后只会以一句“难道你要我给你道歉?”作为结尾。 所有的委屈、不忿,最后以利刺朝内的方式被自己吞下,而它们其实并不会被消化。 这不是陈斯绒所认同的强大。 真正的强大是不会害怕展示自己的弱点,是坦然面对血淋淋的伤口,是永远直视所有问题的根本。 而不是掩饰。 C的回复在对话框上停留了很久。 这样的时候,陈斯绒无法克制地想起Caesar。 想起他说的“My bad,Grace。” 他的首字母也是C,但是她下午刚刚确定,Caesar不会说中文。 于是,陈斯绒难以避免地开始猜测他到底是谁。 他说他在现实见过她。 陈斯绒筛选出关键信息:男人,会说中文,名字中有C,性格沉稳。 声音其实并非是可靠的找寻依据,因人的声音穿过电子设备传来,总是会发生一些变化。 陈斯绒在头脑中迅速地搜寻,车队pit crew(维修区人员)里的Lee是中国人,他的first name是Chengyu;咖啡店周末兼职的大学生Chris Chou,first name和last name都有C;研究生同学里,中国人也是不少…… 陈斯绒知道,这样找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C:找到符合你猜想的人选了吗? C的消息在此刻到来。 Grace:没有。 C:我的解释可以消除你的疑惑吗? Grace:是,我相信您说的话。 C:那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 Grace:是。 他把一切都坦白、解释得很好。 耳后烧红一小片,陈斯绒迅速发去信息。 Grace:对不起,我不应该去猜您是谁。 C:请打开视频,Grace。 陈斯绒心跳漏了半拍,立马从位置上跳了起来,点开了视频。 但或许此刻紧张的并不是她一个人。 承认对她的幻想失控,也是对陈斯绒的一种认可。 她想,不是只有她满意他。 但是陈斯绒的想法还没彻底飞出屋子,C的声音已从手机中传出。 C:Grace,请把摄像头下移。 陈斯绒这才发现她的手机镜头照到了她的下颌。她有些兴奋了。 Grace:是。 陈斯绒把镜头下移动,对准她今天穿的白色睡裙。蓬松版型未试图勾勒任何别有目的的吸引力,倒显得此刻的等待与雀跃格外纯粹。 虽然不是第一次视频,争执过后又重归于好,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心跳砰砰然,陈斯绒知道,这是因为他在现实中见过她,而她却不知道他是谁。 他可能是她见过的任何一位男性,他们或许只有一面之缘,又或许他们比陈斯绒以为的还要熟稔。 在现实中,她是那个说话恰当、不会逾越的陈斯绒。 而在网络上,她在他面前讲述可以被认为是冒犯的幻想…… 她不应该想这些的。 无与伦比的禁忌之感,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是否在日常生活中也这样注视过她。 穿过她的外套、她的内衣,看见她**裸的、毫无遮挡的思想。 陈斯绒目光不禁盯着屏幕上那一小块黑色的区域。 C:“上次讲述完之后,心情是如何?” 陈斯绒谨慎思考片刻:“觉得……很放松。” C:“幻想里的上司变得亲近,让你不那么紧张。是吗?” 陈斯绒点了点头,“是,没错。” C:“你其实希望他是你的男友?” “没有,我没有。”陈斯绒声量倏地上升,又立刻解释道,“就像我上次说的,他只是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不是爱情,不是情侣。” C:“你是不敢幻想,还是就是不想。” 陈斯绒眼眸垂下,安静了几秒:“……您不能笑我。我……不敢。” C的语气却依旧平静:“我不会笑你,诚实的Grace比撒谎的Grace更有勇气。每个人都有不敢做的事情,但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勇气说出来。” 陈斯绒的身体在他的话语中逐渐越坐越直,他是如何做到的,竟把她的“不敢”诠释为勇敢。陈斯绒无法克制地笑了起来。 C:“最近有在幻想其他的事情吗?” 陈斯绒看着黑色的通话框,毫无忌惮地说道:“最近一次的话……是刚刚在想您的……失控。” C:“我在你脑海里有具体的形象吗?” Grace:“……没有,我不知道您真实的样子。” C:“我们不会见面,所以,你可以对我赋予任意一个你喜欢的具象。我不会生气。” 陈斯绒呼吸减慢。 她被允许为他赋予一个具体的形象。 黑色的西装于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他坐下的大腿根处有西裤紧绷形成的褶皱。修长有力的手指,如果触碰她,会叫她呼吸消失。 陈斯绒几乎难以停止这种想象。嘴唇再次开启时,似有难以启齿的干涩,吸进的空气变得微凉,陈斯绒说: “那我想是……Caesar。” C问:“Caesar是谁?” 陈斯绒的思绪在这一刻从身体上游离。 他不认识Caesar,那他是否就不应该是车队里的同事。 然而下一秒,C就再次开口:“请专心回答我的问题,Grace。” 思绪重新被拉回现实,陈斯绒说:“抱歉,是。” 黑色通话框此刻更显神秘。 他是否其实就在她的房间里,触手可及,近在咫尺。 他是否将手机也对准了他自己,如果陈斯绒此刻靠近细看,就可以看见他隐藏在昏暗之中的脸。 他们的对话在靠近更真实的陈斯绒了,也把陈斯绒推向更危险的地带。 C:“好孩子,现在回答我刚刚提出的问题。” Caesar是谁? “Caesar是……”陈斯绒在一瞬有些犹豫,是否应该和盘托出,但是她的想法下一秒被自己粉碎。他如何对她坦诚,是希望她也能对他坦诚。 Grace:“Caesar就是我的上司。” C:“他就是给你带来压力的那个人?” Grace:“是。” C:“他也是你上次幻想里的那个人?” Grace:“……是。” C:“所以我上次的失控其实是你的希望?” 陈斯绒张开嘴巴,却没有立马回答。 C:“换个说法,你希望我是你幻想里抚摸亲吻你的那个人?” 陈斯绒的理智几乎丢盔弃甲,他是如何在几个简单的问句之中急剧递进,叫她的真实想法一览无余。 “……是。” 陈斯绒的声音变得有些不稳,胸口略显急促的起伏供养着她思考需要的氧气,“但是我没有任何要强迫你线下和我见面的意——” C:“我很喜欢,Grace。” 电话那头,他语气没有任何的迟疑与不悦。 他说“我很喜欢。” 陈斯绒觉得,那股黑色的力量再次把自己接住了,她在他身边时其实是绝对的安全。 C:“这是幻想,你不必要太紧张。希望我是Caesar的原因是什么?” Grace:“因为……他很像您。” C:“哪种像?” Grace:“感觉,是一种感觉。他……控制我,也包容我,就像……您一样。” C:“见到他会给你很大的压力,是吗?” Grace:“是,一方面我很害怕他对我的工作不满,另一方面……我又需要克制自己总想去看他的眼睛。我害怕和他独处。” C:“你是一个工作很努力的人,我相信他不会苛刻地对待任何认真工作的员工。” Grace:“您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C:“我认识你。” 陈斯绒瞬间想起。 “是,您认识我。但是您又是怎么知道Caesar是个什么样的人?” C:“你说他和我很像。我不会这样做,相信他也不会这样做。” C的声音穿过冰冷的电子设备传来,陈斯绒觉得那像是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在她的头发上。 她觉得她被他填满了,她觉得她被他接住了。 “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刻。 C说:“好孩子。这样害怕和Caesar独处的话,那请找个机会,邀他来家里喝杯咖啡吧。” 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错误的决定 今年赛季的第一场比赛,是于三月中旬在墨尔本的阿尔伯特站举行。 三月初,车队开了一场赛季初的大会。 车队的所有人聚集在公司的大厅,密密麻麻,围着站在最中心的Caesar。 他穿着全套的深蓝色西装,在所有人面前进行了一场十分钟左右的演讲。 人群里偶有窃窃私语,无数双投向Caesar的目光,或质疑、或观望。Caesar到来之后,整个车队被重新肃清、整顿,每个人都承受了比从前更高的压力。 Caesar也在到来法拉利车队的第一天就明言,预算帽一定会更多的用在赛车的改进以及车手上。这就意味着,车队无法承担更多冗余的人员,每个部门都要做好被裁员的打算。 人手会变得更少,而压力会变得更大。 此时终于来到新赛季即将开始的时刻,每个人都在等着今年赛事的结果。很多人的心里都在期盼着看Caesar的笑话,他们并不喜欢这个年纪轻轻就坐上Manager位置的男人,也不喜欢那份因Caesar随之而来的压力与危机。 会议进行的时间很短,结束的时候,Caesar宣布这周五将是Casual Friday,大家可以随意着装来上班,下午提前下班,Caesar包了摩德纳最贵的一间酒吧,邀请了全队所有人,当作新赛季开始前的庆祝。 周五当天,办公室氛围愉悦融洽,从早上开始,James就在茶水间扎下“营帐”,与不同人尽情闲聊。 陈斯绒自知自己是实习生,此刻也不能有任何松懈,公关部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草拟开赛后突发状况的模板。 她研究了过去五年F1赛事中所有需要作出官方回应的突发事件,然后将各个车队当年的公关回文摘录、整理了下来。 今天大家都没什么工作的心思,陈斯绒正好趁此机会做一些自己的功课。 茶水间不时传来欢声笑语,Caesar从门口经过,和所有人打了招呼,然后接了一杯咖啡离开。 他脚步沉稳,走到了公关部的办公室门口。 空旷的办公室里,有明亮、清澈的阳光从一侧的落地窗照来。里面很是安静,只有陈斯绒在打字的声音。 Casual Friday她没有再穿衬衫和半身裙,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全身裙。 两指宽的肩带贴在她瘦而薄的肩膀上,裙身剪裁简洁、流畅,最后结束在膝盖之上。 办公桌下,露出她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她的棕色大衣就挂在办公室另一侧的一架上,旁边还有一条黑色的针织围巾。 陈斯绒在一种无端的紧张中抬起头。 看见Caesar正站在门口,手拿一杯咖啡看着她。 陈斯绒的心脏在瞬间骤停,她迅速地停止打字,想要站起来去问Caesar是否找她。 但是Caesar摆手,叫她坐在了原位。 他此刻脱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衫衣袖被整齐地折两道挽在他修长有力的小臂上。 他把咖啡杯放在陈斯绒的桌面上,语气随和:“怎么没和其他同事在外面聊天?” 安静宽敞的办公室里,门也大大地敞开着。 陈斯绒心里闪过一丝紧张,是因为那些和幻想相关的事。但是那些念头在一瞬间就被陈斯绒按下,此刻是在公司,此时他是她的上司。 她需要保持专业,保持努力。 C说,他相信Caesar不会苛待任何一位努力工作的员工。 很神奇,C的话在陈斯绒的心里生根发芽。 再次看向Caesar的目光里,陈斯绒多了几分镇定。 她轻轻地朝Caesar笑了一下,说:“今天工作不多,我正好在趁机整理所有车队在过去五年里的公关文稿。然后我打算根据不同突发事件写出公关回应的模板,这样赛季开始时,我想我会更有自信一些。” Caesar看向她的电脑桌面。 他站在陈斯绒的右方,左手臂于是自然而然地搭在她椅背的左侧。 Caesar微微弯腰,几乎将陈斯绒围拢了。 陈斯绒定在原地,身体如同冰封。 Caesar滑动鼠标,电脑上的文档在缓慢下滑。陈斯绒的思绪却难以完全地集中。 因他靠得太近了。 那股清冷的、淡淡的香水味在重力的作用下几乎铺天盖地,她只要呼吸,就像是摄入剂量超标的春药。 而他分明没有和她有任何的皮肤接触,陈斯绒却分明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股热量。 一种温润的、厚重的热量,将陈斯绒团团包裹了。 她艰难地、小心翼翼地起伏着胸腔,勉强摄入一些氧气以维持最基本的理智。 可是思绪是在太过容易飘走,她想起C给她的任务。 “请Caesar来家里喝杯咖啡。” 而距离任务下达,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 唯一庆幸的是,C并没有催她。 “Grace。” Caesar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陈斯绒猛地回过神来,她音量不自觉抬高:“Yes!” 目光也立马看向身侧的Caesar,他那双深蓝色的瞳孔里,正倒映着她的影子。 “你走神了。”他说。 陈斯绒只能认栽:“抱歉,我……我还是有些紧张。” “因为我在这里?”他问。 与Caesar接触的时间越长,陈斯绒对他的畏惧其也已慢慢削减,她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怕你裁了我。” 空气中安静了一秒。 陈斯绒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并不好笑的真话。 但是,Caesar站起身子,垂眸看着陈斯绒,竟很淡地笑了一声。 陈斯绒随即松了一大口气,也笑了一下。 “抱歉,我的笑话很不好笑。”陈斯绒说。 Caesar却扬了扬眉:“我觉得很有趣,我喜欢你对我坦白。” 陈斯绒不觉心头莫名微微烧起,但是Caesar已重新拿回了放在她桌上的咖啡杯。 “今天是Causal Friday,放松一点。” 他已准备离开。 陈斯绒呼吸变得更加顺畅。 她笑起来:“好。” Caesar最后望了她一眼,喝了一口咖啡。 “下周请把做完的模板发给我看。” 陈斯绒立马应道:“好。” “Grace,你做得很好。” 他说完,就再没迟疑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了下来,陈斯绒只听得见自己的如惶心跳。 然而她嘴角已无法克制地扬了起来,被头发隐藏的耳后,泛起一片看不见的绯红。 - 下午三点,车队所有人浩浩荡荡转场去酒吧。 Caesar包场,酒水、食物全部免费。 大家脱去了工作时的认真、严谨,摇身一变,各个都像是厮混夜场的老手。 龙舌兰、威士忌叫了一瓶又一瓶,吧台的五个调酒师没有停歇一分钟地调出了一杯又一杯鸡尾酒。 James是交际花,陈斯绒跟在他身边和不同的人交谈甚欢。 酒水自然是喝得不少,难得有人请客,大家都是挑最贵的使劲喝。 陈斯绒一直对酒多有好奇,但她总没什么机会喝。 一是她常年一人,喝醉了没人送她回家很是不安全,二是酒水太贵,她也支付不起。 然而今晚她有些肆无忌惮,因Caesar也说,所有的uber全都可以报销,女士他会派司机一一送回。 于是各种不同的酒水,陈斯绒连名字都念不全,也要拿来喝上一小杯,尝尝味道。 酒吧里气氛异常热闹,她已有些分不清她的头晕到底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太过兴奋。 聚会一直在朝午夜时间行进,但是却没多少人打算结束。 陈斯绒上过第二次厕所,她确信自己是有些喝多了。 虽然算不上难受,但是头晕乎乎的,走路已有些许不稳。 她同James说她要先回家,James立马去找Caesar,让他安排司机送Grace回家。 陈斯绒在酒吧角落稍显安静的位置坐了一会,身边有人来,她抬头看,是Caesar。 “我……你……James呢?”陈斯绒大脑运转开始减慢。 Caesar手臂上挂着外套,另一只手扶着陈斯绒站了起来。 “他帮你找好车了,我送你过去。” “啊,这样。”陈斯绒此刻调子变得缓慢而绵长,因酒精的缘故,她眼神里也氲着几分迷茫。神态因而看上去变得柔软而有媚气。 她站起身子,就自然地靠在了Caesar的身上。 酒吧里还在热火朝天,Caesar带着她往外走去。 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Caesar把陈斯绒放进了副驾,帮她系好安全带后,他绕过车身,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车厢里很是温暖,高级皮质座椅温暖地加热着陈斯绒的身体,她微微闭眼产生了一些困意。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车窗外的风景变得格外的熟悉。 她思绪缓慢地清明了一些,转过头去,才发现Caesar在看她。 “你……送我回来的?”她状态显然比刚刚在酒吧里好了一些。 Caesar点头,“你走得早,司机还没来。” “唔。”陈斯绒应了一声,她点点头,模样乖巧极了,“那你,没喝酒吗?” “我不喝酒。” “啊,这样。”陈斯绒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车厢里的顶灯开了,温黄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五官精致,鼻梁小巧而翘。 或许喝了很多酒的缘故,她此刻的嘴唇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她笑了有一会,然后重新看向了Caesar。 “谢谢你送我回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认真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大脑里仔细搜寻信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里喝杯咖啡吗?” Caesar安静地看着她。 “现在已经很晚了。” “是啊,”陈斯绒竟还点头,“但是……已经很久了。” 她的思绪像是一阵在,一阵不在。 “请去我家里喝杯咖啡吧,Caesar。” “你室友不会介意吗?” “我室友?你知道我有室友?哦,她不介意,我们从前有说过这些事。” “Grace,你清醒吗?”Caesar沉声问道。 陈斯绒坦诚地摇了摇头,“清醒的时候,我还不敢。” 她随后竟然伸手握住了Caesar的小臂。 “请上楼喝杯咖啡吧,我会亲手给你煮的。” 此刻陈斯绒近在咫尺,她对自己的模样毫不知情。 双手握住他的手臂,身子极尽地前倾,黑色的领口下方,她柔软的胸口被挤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认真地望着他。 Caesar安静了好一会,熄灭了发动机。 陈斯绒的房间位于一间两室公寓的次卧,很幸运带有一个自己的洗手间。Caesar跟在她后面走进,轻轻关上了门。 陈斯绒甩了高跟鞋,就跑去小桌子旁。 Caesar环视这间屋子。 一张铺着粉色珊瑚绒被单的床,一张并不大的小桌子。 床尾对着的那面墙,有一张等身镜,镜子下面是一张柔软的地毯。 Caesar呼吸变缓。 看着陈斯绒在翻箱倒柜找咖啡豆,她蹲在地上打开下面的箱子,翻寻着她新买的昂贵咖啡豆——是她专门为Caesar准备的。 可或许是蹲着的姿势挤压到了膀胱,她忽然站了起来。 再次面向Caesar时,陈斯绒的神情变得有些羞赧。 她夹着腿,小声道:“我……我想先去上个厕所。” 她说完,就赤着脚一路小跑去了洗手间。 卧室里安静了一刻,而后Caesar确信,她已经完全地醉了。 因那道水声,正穿过没有关上的门,清晰地落在Caesar的耳里。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她的模样。 很快,洗手间穿来冲水和洗手的声音。 陈斯绒走了出来。 Caesar想,她醉得太厉害了。 要不然那条内裤为什么会从她的小腿上滑落,她赤脚重新跑出来,那条白色的内裤就安静地躺在洗手间的门口。 “我现在就来给你煮咖啡!”陈斯绒重新跑回桌子处找寻咖啡豆。 Caesar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想,今晚同她上来是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因深蓝色的西□□处,已紧绷得叫他难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水漫金山 陈斯绒购买的是一袋中深度烘焙的Espresso Blend,味道略带有焦糖风味,减少了传统意式Espresso中的酸与苦。 陈斯绒想,喝点微甜的东西,或许会叫Caesar以及她自己放松一些。 她蹲在地上的柜子里又找了几分钟,Caesar的声音从上方穿来:“你在找这袋咖啡豆吗?” 陈斯绒仰头看过去,Caesar从桌子的角落里拿出了她买的那袋咖啡豆。 “是!”陈斯绒有些兴奋地站了起来,“我怎么忘了我已经拿出来了。” 她因为站得太猛而有些许的晕眩,但是,早先喝下去多个品种的酒类也开始慢慢显出后劲。 陈斯绒有些晕乎乎的,她身子不稳,手臂被Caesar抓住。 “你今天晚上不适合煮咖啡。”Caesar说。 陈斯绒却反手抱住了Caesar的手臂,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手臂上,声音像是带着恳求:“请不要走,我可以煮咖啡的。如果……如果不是今天,我不知道哪天还有机会完成任……”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嘴唇随即紧紧地闭上。 而后探头去看Caesar:“你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对吧?” Caesar垂眸看着她,她眼神中已不再清明,像是她喝下去的多品种酒类搅拌混合,而后呈现在她的眼睛里。 但是同时,她目光里也有无比坚定的意味,双手紧紧抱住他的手臂,不肯叫他走。 Caesar很缓地吸了一口气。 “好,我会留下来。” 陈斯绒随即笑了起来。 同早先时候在办公室里的笑容不同,她此刻变得松弛、变得娇俏。同时也变得黏人,像是流动的焦糖,散发出无法忽视的香气。 Caesar克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陈斯绒目光确定他没有再走的意思,立马开始研磨咖啡豆。 她把咖啡豆填满研磨器,盖上盖子,开始研磨。 Caesar就站在她的身边看着。 他早先有些窘迫的情况已有所缓解,此刻情绪松懈了一些。 陈斯绒把咖啡豆研磨好,才想起来没有提前烧水。 “您稍等。”她说完就转身去找烧水壶。 Caesar却倏地怔在了原地。 因她刚刚说的是中文。 陈斯绒的身影在屋子里逛了一圈,从角落处寻的烧水壶,而后装满水去烧。她把滴水壶和滤纸准备好,咖啡粉填入,只等着水烧开了。 卧室里,有烧水壶咕噜咕噜的声响。 陈斯绒似松一口气,抬头看去Caesar。 她此刻又重新说回英文:“请稍等一会,咖啡很快就好。” Caesar没有答话,等待水开的过程里,陈斯绒觉得有些尴尬。 她努力从混沌的脑海里找来一个话题,说道: “希望新赛季车队排名能进前二。” Caesar看着她却没有接她的话茬,问道:“你的实习期是在赛季中旬就会结束,对吧?” 他忽如其来的提问。陈斯绒愣了一下,想了好久才说:“好像是吧,不过,我……我现在有点晕,不太适合回答太过正经的问题。” Caesar又问:“喜欢这个工作吗?” 陈斯绒很用力地点头。 她在点头的瞬间,眼睛也变得湿润。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她当下的一切都变得敏感。身体是,情绪也是。 点头的瞬间,陈斯绒想起自己从那个家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故事,想起独身一身来到意大利时的艰难,想起晚上下班去商店打工到半夜的辛苦。 情绪上来的很快,仅仅在她点头的瞬间。 Caesar搭在桌沿的手掌微动了一下,但他没有去帮陈斯绒擦眼泪。 “为什么哭?” 陈斯绒囫囵用手背擦到眼泪。 “太喜欢现在这个工作了,是我应得的,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 她说完又开始流眼泪。 可下一秒又重新擦掉眼泪,说:“抱歉,我好像喝多了。Sara说我喝完酒总是会哭。” Caesar:“Sara是谁?” “Sara是我的朋友,是她带我认识网上的人的。” Caesar没有问,什么网上的人。 他望着陈斯绒。 刚刚流过眼泪的缘故,她的眼圈和双颊变得微红,透明的泪水囫囵擦过,有一些蹭在了柔软的嘴唇上。 她靠他靠得很近,或许已有些头晕无法判断人与人之间该有的距离。 Caesar觉得口干舌燥,他需要喝一杯咖啡。 水壶里的水好了,陈斯绒去拿了回来。 单手提起,就要往漏斗中倒。 可她没有掌握好力度,过多的水冲了出来,一部分直接冲倒了漏斗,咖啡粉撒了一地,另一部分,她冲到了自己的左手。 滚烫的开水在一瞬间叫陈斯绒尖叫了出来,她几乎要把那水壶直接丢掉,Caesar眼疾手快,抓住水壶放到一侧。 陈斯绒把烫伤的左手两根手指紧紧地吮在了嘴里。 眼泪在眼眶里极速地打转。 Caesar直接拎着她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她的左手抽出来,放在了激烈的水流之下。 他拥着她。 Caesar从后完全地、紧紧地、没有任何间隙地拥着陈斯绒。 她的眼圈更红了,甚至还闭上了双眼。 她已经完全醉了,整个身子都依靠在Caesar的胸前。 水流还在不停地冲刷,她身子有要滑下去的趋势。 Caesar伸出右臂,环去了她的腰上。 她脖颈上细小的绒毛,柔顺的黑色长发,红了的耳廓,以及微微张开露出洁白贝齿的嘴唇。 镜子中,她被他完全地掌控了。 那样顺从,那样乖巧。 洗手间门口处,还有她脱下的白色内裤。 狭小的空间里,Caesar觉得氧气逐渐稀薄。 她的手已经冲了足够长的时间了,她的手应该已经不疼了。 但是Caesar却没有抬手关掉水龙头。 他在看镜子中的陈斯绒。 洗手间配有的是白炽灯,明晃晃地照在她身上,泛出纯白牛乳的色调。让人忍不住想要把手插进去,感受水流的柔软。 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忽然被陈斯绒的声音唤回。 她像是刚从那个短暂的睡眠里醒来,但她没有睁眼。言语几分恳求意味:“我不会看的,请您不要离开。”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Caesar盯住镜子里的那个她,她又开始重新说中文。 陈斯绒眼睛闭得很紧,继续说道:“我不会睁开眼睛的,请您相信我。” Caesar的身体逐渐僵硬。 她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她的家里了。 陈斯绒的手从水龙头下抽回,紧紧抱住Caesar给出的右臂,再次恳求道:“求求您别走。” “我知道是您来看我了,Grace会很乖的,我不会睁开双眼,不会看到您。” Caesar定在了原地,他任由陈斯绒转身、双手从他的手臂下穿过,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样就不会看到了,”陈斯绒说,“我好想您。” Caesar察觉他的衬衫前胸微微地湿濡,陈斯绒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潮湿:“您……您从来没有抱过我。我知道您不接受线下见面,但是,但是今天您可以抱抱我吗?您布置的任务我有在认真做。C……Caesar,他喝……他喝过咖啡了吗?”她自己甚至问出了疑问句。 “他喝过了,”而后陈斯绒笃定地说道,“我给他煮了咖啡,还把自己的手烫了。”她断断续续地呜咽,“您能……抱抱我吗?” Caesar的声音克制而沉缓,仍是用英文问道:“你看不见我,怎么知道我是谁?” 陈斯绒抱住他的手臂更加收紧:“感觉,是感觉,是Grace的感觉。只有您会给Grace的手冲水,只有您会抱着Grace。” 她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些话,酒精是她最大的助燃剂。 陈斯绒无法思考,于是也失去了判断这些话语杀伤力的能力。 Caesar想起他从前学习中文时,学到的一个成语:鬼使神差。 如果他人生中有任何一刻可以用来完美地解释这个词,或许就是此时此刻。 他双臂回抱住了陈斯绒。 “Grace。”他喊道。 这样亲密地、毫无间隙地、完整地抱着陈斯绒的身体,并非是隔着遥远的屏幕的,看得见摸不着。 此刻才知道,她身上有多么的柔软。 Caesar知道,他应该松开她的。 但他手臂收紧,没有任何能离开她身体的能力。 试探一下**的尺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一任女友是在Caesar上大学时结识,那时他在哈佛大学念Business School,女友是同窗。 两人恋爱一年后,Caesar的父亲同他们一起用过晚饭。 父亲很喜欢Caesar的这位女友,家中开有美国最负盛名的律所之一,社会地位极高。 后来,Caesar偶有同女友冷战、争吵,总想起自己的父亲很喜欢她。 毕业之后,Caesar打算去英国继续读书,而女友选择进入家中律所工作。异地分居,矛盾容易变大。女友家中优渥,性格脾气自然肆意。 毕业后几次争吵,隔着越洋电话,她把他拉黑数次。 同父亲说出自己分手的决定后,Caesar得到了极为冷漠的答复。 父亲没有叫他不要分手,但是Caesar明显感到了他的不悦。 研究生毕业之后,Caesar交了第二任女友。 父亲来英国出差,他带女友同父亲吃过一次饭,送走女友,父亲对他冷笑道:“你和你母亲真像。” Caesar的母亲是一名中国人,Caesar从照片上见过她,生得风华绝代,怪不得父亲那么多年只追求过她一个人。 可是母亲在Caesar出生后,同外人有了感情。父亲得知此事,毅然决然与母亲断绝了关系。 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 父亲没有再娶。 Caesar想,父亲爱透了母亲,也恨透了母亲。 但是母亲已经离开,于是这样的情感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Caesar的身上。 他是含着金汤匙生下的孩子,父亲从小对他极为严苛,立出诸多规矩和目标。原以为Caesar会哭闹,但是他天生是那种性格坚毅、内敛的男人。 父亲爱他,为他投下所有的心血。 父亲也恨他,恨他有一头同母亲一样颜色的头发。 有时候父亲说话会变得很难听,或许其实他是在对母亲说。只不过母亲已经离开了,所有的情绪全都由Caesar代为承担。 这样畸形、复杂的家庭里,Caesar为了让父亲的那份爱更多一些,把完成父亲的目标当成了自己最大的任务。 得到父亲的认可,是Caesar人生信念里最重要的事。 而父亲的那句话里,他品尝出清晰的意味: ——他说他是个花心、浪荡的、同他母亲一样的人。 Caesar在研究生最后一年还是同第二任女友分了手,女友主动结束恋情,说她在Caesar身上找不到完全的、不顾一切的爱。 Caesar不知道,这世界上如何会有完全的、不顾一切的爱。 他学习金融,确认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标有价钱,都值得交易,包括情感。 如何会有那样的爱? 他不明白。 但是同第二任女友分手之后,Caesar再也没有结交过任何的女朋友。 接近十年的时间,他的身边保持空白。 从学校毕业之后,他一直在华尔街投行工作,而后父亲的公司开始赞助Formula 1,他便开始频繁地关注车队的消息,并参与车队管理层的会议。 直到去年赛季结束,法拉利车队排名掉至第五,令所有人咋舌。父亲同车队的所有人达成一致,让Caesar今年接手Manager一位。 Caesar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下了。 父亲说:“别让我失望。” Caesar失眠了整整一个星期。 他在摩德纳的北边有一处自己的私人庄园。 他不抽烟、不喝酒。 失眠的那个星期,Caesar每晚坐在庄园的椅子上看着无尽的黑夜直到太阳升起。 这么多年,他努力地让所有的事情都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的学识坚固,足以支撑他在投行做到Partner。但是车队……Caesar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但他决不会拒绝父亲。 而后,他走马上任。 更察觉到巨大的压力与不可控。 像是闭着眼睛要把散落在海面上的乒乓球悉数抓住,每个乒乓球都在随着汹涌的水流四处波动,而他看不见,只能摸着黑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巨大的海洋里,没有一滴水、一颗球是完全听从于他的。 他看起来很镇定,却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 于是,他找回那个许久没有登陆的账号。 然后,他找到了她。 此刻,她紧紧地闭着双眼,抱着他不肯松手。 他的——Grace。 是他的Grace。 完全属于他的Grace。 她是他在那片大海里唯一紧紧攥在手上的东西。 她描述和那个人的亲吻、抚摸、上床,她说她希望那个人就是C。 这一刻,Caesar坚固的思想坍塌。 他想,他被允许做出这一切。 手臂的收紧来得猝不及防,陈斯绒不禁轻叫出声,张开口, ——迎接来自他的吻。 像是为了他的亲吻才张开的双唇,Caesar用力地吮吸上陈斯绒的唇瓣。 柔软的细腻的像是包裹着丰满水珠的百合花瓣,唇齿之间溢出馥郁而迷醉的酒香。 Caesar的唇干燥而温暖,将陈斯绒的呼吸全部包裹。 舌头伸进她的唇间,就被她用力地吸紧,像是绝对不会放开他的手。 陈斯绒的手臂从他的腰上移到了他的脖颈,她用力地垫着脚尖,Caesar抬手将流动的水关闭,然后抱着她的腰坐上了洗手间的台面。 微冷的台面叫陈斯绒的身子在瞬间瑟缩,Caesar在此刻将她的双腿折起,推去了她的胸前。 而后,他的唇从陈斯绒的唇上离开了。 陈斯绒的声音沾染上渴求的颤音,“您要走了吗?” Caesar看着陈斯绒。 她没有穿内裤,他知道。 此刻,陈斯绒坐在稍高的洗手池台面上,黑色裙子的吊带早已落到了手臂上。 “好孩子,抱住。”Caesar说道。 毫无遮挡的、并非是隔着电子屏幕的、而是近在咫尺的、只属于他的Grace。 所有的感受都被他一手控制,那简直是条无穷无尽的小溪。 她的脖颈微微后仰,黑色的头发因出汗而粘在她的额间。一张小脸此刻痛苦又欢愉地皱缩着,就连声音带着克制的婉转。 一切都……太美了。 Caesar想。 他的Grace太美了。 洗手间里慢慢重新安静了下来,Caesar清洁完手。 微凉的手掌刚刚抚上陈斯绒的脸庞,陈斯绒就在这一刻睁开了双眼。 欢愉之中,她丢失了这十分钟的记忆。 她只知道自己有些清醒了,而后,她需要睁开双眼。 眼神或许还不够澄清,但已足够她说出那个名字。 “Caesar?” 原本是两章来着,谁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Lose lose 躺在卧室的床上,房间里没有开灯。 陈斯绒开始偏头痛。 可是,她没办法就这样什么都不想地就睡过去。 她喝醉了。 她把Caesar当成了她的C。 非要算是谁主动的话……是她侵犯了Caesar…… 可是,他也没有拒绝。 但是他不拒绝,不代表自己做的就没错。 她算是……钓鱼执法? 可是她喝醉了啊。 但是非要请他进屋的也是她,而C更没有要求她在喝醉的情况下邀请Caesar进屋。 怎么办?脑子一团乱麻。 陈斯绒把脸完全地埋进被子里。 她还那么肯定地说我知道是您。 他为什么不多问问她?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不提醒她?他是Caesar。 她是喝醉了,但是正人君子不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他们会离开,而不是把她抱上洗手台,抱着她亲吻她。 除非,除非他根本不是正人君子。 他只是穿着西装,却不代表他一定是一个好人。 更何况,像他们那样身份背景的人,或许也见惯了各种各样投怀送抱的女人。 所以,他会以为陈斯绒也是那样的女人之一。 装醉,假借请他喝咖啡之名,把他带回家里。 然后勾引他。 于是Caesar也就顺水推舟。 对Caesar 的情绪从愧疚瞬间转变成了愤怒,陈斯绒觉得,若要真的细算过错,Caesar占比更大。 可是下一秒,陈斯绒的心头就被另一种情绪完全地占据——背叛。 将Caesar当作幻想对象是C知晓的,可是是否可以同别人发生这样的事情,C从没有提起过。幻想是幻想,现实是现实。 他在最开始就问过她,是否有另一半。说明他在意这种事情。 可现在怎么办? 陈斯绒的心里乱成浆糊,光是如何面对Caesar都已经叫她头大,现在还要思考到底如何告诉C。 陈斯绒这一夜睡得很不好。 梦里,她从很高的角度看见自己坐在洗手台上。 Caesar站在她的面前,他穿得一丝不苟,她露出肩头,衣衫不整。 醒来的时候已是周六的中午,陈斯绒挪动身体,感受到大腿根部传来的酸痛。 她恨Caesar。 就连在梦里,她也无法忘记他。 但陈斯绒已做出决定。 周末两天,C没有发来消息。 陈斯绒厘清思绪,在下个周一的早晨镇定自若地去上班。 就算最开始是她邀请他进来的又怎么样,他也不是什么纯情男孩。 而陈斯绒只需要弄清楚一件事。 周一,整个车队开始为几天后飞去墨尔本的行程做准备。赛车打包,运去墨尔本。 公关部帮忙分配酒店里的房间。 Caesar和车手住在酒店的总统套房,其余人员按照职位分配不同类型的房间。但是最差,也住的上单人间。 陈斯绒把自己的房间放在可选择的最低的楼层,因Caesar住在最高层。 房间分配好之后,James过目看了下没问题,就下发了通知。 十分钟之后,James 收到了一条工作消息:请Grace来趟我办公室。 James头也不抬:“Grace,Caesar找你。” 陈斯绒定在原地,她倒不是不想见Caesar。相反,她非常需要见Caesar一面确定一些东西,但是她没想到,Caesar会以这种直接的方式叫她过去。 保险起见,陈斯绒还是又多问了一句:“有说什么事吗?” James这才又看了下手机,Caesar还果然发了第二条消息。 James:“他说带上你上周做的公关模板,他怎么知道你在做这个?” 陈斯绒短促地笑了一下:“上周五他来办公室逛了一圈,看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样,”James说道,“发邮件不就好了,还特意叫你跑一趟。不过你还是去吧,谁叫人家是Manager。” “是。”陈斯绒说道,就站起了身子。 她把自己上周做出来的文件打印,装订,然后乘坐电梯来到了顶楼。 整个办公楼里面都很通透,除了会议室的墙面使用的是大片磨砂玻璃以外,其他所有人的办公室都有大片透明的玻璃,Caesar的也不例外。 陈斯绒走近门口,屏息,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Caesar说道。 陈斯绒谨慎地看了他一眼,Caesar的表情很是自然,像是那天晚上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陈斯绒暗自确定,他定是个中老手,要不然怎么可以这样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Caesar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办公室里温暖,不需要穿外套,他衬衫衣袖依旧习惯性地挽起,陈斯绒看见他的手臂。 身体以无法控制的速度烫了起来,呼出的气都可以把陈斯绒自己烫到。 还好Caesar率先开口:“你上周的模板拿给我看看。” 陈斯绒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放在他桌子上,然后又往后退了两步。 Caesar看到了,但他没说话。 他低头把整份文件都看完,然后竟真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同陈斯绒谈起了她这份公关模板的问题。 陈斯绒不得不上前,靠近他的桌子。 Caesar表现得很专业,很多地方都一针见血。 陈斯绒拿起笔,在空白的地方及时做出标注。 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 她看清了Caesar对于他们那件事的态度,就是当作完全没有发生。 而他今天叫她来,其实也是为了将这份态度传达给她。 陈斯绒很快平静、舒适了下来。 她同意这个结果。 与Caesar撕扯绝非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很想在车队留下来。 约莫半个小时,两人讨论完了模板里的所有问题。 陈斯绒道谢,正准备转身离去。 Caesar叫住了她。 “Grace。” 陈斯绒顿在了原地。 “你知道我找你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 陈斯绒转回身子,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Caesar靠在椅背上,望住她。 “可以。” 陈斯绒轻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那件事,会影响到我的去留吗?” Caesar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你的工作能力会影响你的去留。” 陈斯绒长舒了一口气,她甚至露出了一些笑容。 “好的,谢谢你,Caesar。” Caesar双唇抿起,半晌才说:“你只有一个问题要问我?” “是。” Caesar安静了片刻,“我和你说抱歉,我不应该做出那样的行为……” 可陈斯绒很快摇头,打断了他:“Caesar,这件事情应该到此为止。” Caesar双唇轻抿,目光很深地看着她。 陈斯绒轻吸一口气,说道:“但是以后,我和你一定会保持距离。” 陈斯绒说完,转身离开了Caesar的办公室。 当天晚上,C罕见地很早发来了消息。 原本他们聊天的频次其实并不高,每周只有一两次,时间也大多是晚上。他很少在她刚下班时,就发来消息。 但是迟早要面对,陈斯绒告诉自己。 另外,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C,因为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不想步Sara的后尘。 但是当下她也没有办法自然、毫无愧疚地同他像从前一样聊天,更不必说视频。 他会敏锐地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陈斯绒回了晚上好,然后发出去了一条消息。 Grace:晚上好。我已请Caesar来家里喝过咖啡,完成了您布置的任务。 C:很好,Grace。 Grace:另外想和您说一件事情,车队后天要飞去墨尔本开始繁忙的新赛季,从今天开始,我可能没办法频繁地和您聊天了。如果可以的话,在第一场比赛结束后,我再主动联系您。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Espresso Blend 一个周末没有联系她的原因是,Caesar无法判断Grace目前的状态到底是什么,而他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需要亲自看上一眼,就像那次从日本连夜飞回来。 等到周一,他见到她。 确定她已把他当作表面正经、私下狂蜂浪蝶的男人。 她要和他保持距离。 Caesar再等。 等到她下班,差不多回到家的时间给她发去了消息。 等得到她说从今天开始因为工作繁忙繁茂而减少聊天的频次。 Grace话里说得婉转,没有说请暂时不要联系她。 但是她知道,他不可能不明白。 她同样也不想要C知道那件事,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办公室里,Caesar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发来的消息,但他没有停顿太久。 C:可以。 他只说了两个字,因为他不知道除了“可以”他还能说些什么。 他不应该知道Grace和Caesar之间发生的事情,他没有理由察觉这些不对劲。尤其是她这样郑重地提出请求,他不可能不尊重、不同意。 一种微妙的、Caesar不愿承认的失控感再一次从他的身体里升起,或许第一次视频结束的时候,他就应该果断地结束这段关系的。 他低估了Grace对他的影响,也高估了自己对Grace的克制力。 办公室里很安静,走廊里已见不到任何人。 Caesar朝James要了一份完整的住宿安排名单。整个车队除了Caesar和车手都被安排在八至十二层,Grace在第八层,而他住在第十六层。 她把自己放在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Caesar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手肘撑在膝盖上放,双唇轻抿。 他知道现在绝非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是,整个周末他都处在一种隐约的烦躁里,直到今天看见Grace。 她来过一趟,然后把他沉淀在心底的烦躁全部扬了出来。 Caesar给了自己十分钟考虑Grace的事情。 他并不打算直接告诉Grace他就是C,因为网络上建立的联系必定不可能坚固,更深的感情缔结需要身体的接触建立在真实的接触上。所以他并无把握Grace在知道真相后,不会气愤离开。 但是现在,他又失去了可以从网络上获悉Grace心里想法的渠道。她已做好打算不会向他告知这件事。 某种程度上,Caesar知道,Grace不希望主人C离开她。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从另一方面,Caesar希望自己可以在现实中也与Grace自然交谈,像是上周五时一样。 可眼下,她说,他们需要保持距离。 Caesar 的呼吸在无声中变得沉而缓慢,他在审慎地思考,也在小心地研判。 他想,或许他也应该等到第一场比赛结束。 他此刻其实也并不合适处理这些事,Grace提出来的要求对他来说某种程度上是一件好事。他需要专心投入到赛车上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茶几上的手机闹铃响起,十分钟到了。 Caesar决定,同Grace一起把这件事暂且压制,等到第一场比赛结束,他会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 两天后,整个车队一起飞去墨尔本。 三月正是墨尔本夏季,所有人脱去了冬装,换上轻盈的短袖和裙子。 温度上来,叫人的心情也好转了起来。 原本陈斯绒还担心了几天C主人会不会不高兴,但是C主人很快同意,并且给出了她足够的空间。 陈斯绒感到被尊重,感到自己的话有被认真地对待。 到达墨尔本之后,担忧的心情也很快被全新的场面冲刷,这是她第一次随队参加比赛。 所有人员入住酒店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当天没有安排任何工作。 陈斯绒没有同公关部的同事一起住在十楼,而住在八楼的大多是Pit Crew(维修站员工)以及车辆工程师。 装满人和行李的电梯停在八楼,一群男人走出去,后面跟着陈斯绒。 有一个男人看见,停步接过了陈斯绒的行李。 陈斯绒抬头说:“谢谢你,Dan。” Dan是车队里另一名车手塞斯的工程师,就是赛车时负责和车手沟通、传达指令的人。他是墨西哥人,眉眼深邃,身型高大。性格格外开朗。 陈斯绒平时与他没什么过多的接触,因为工作岗位不同,见到的机会不多。但是公司开会时,Dan一定见过她,而陈斯绒也在去年的赛事直播里,看到过Dan的身影。 Dan主动伸出援手,陈斯绒也不扭捏,谢过他帮忙。 从不熟到可以聊得上天其实也就几秒的过程,两人一同沿着走廊向内走,竟发现原来房间也是门对门。 Dan:“太巧了,我注定要送你到这里。” 陈斯绒也笑得眼睛弯起:“真是太巧了,但还是要谢谢你。” “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我请你喝咖啡吧,”陈斯绒说道,“听说澳洲的咖啡也很好喝,我还没试过。” Dan笑了笑:“对了,你是第一次来。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有名的咖啡馆,车队的人都会经常去。一会放下行李我带你去。” “没问题,我请客!” 陈斯绒进入房间,心情无比的愉悦。 虽然没有和James他们在一层楼,但她很快也结识了新的朋友。在工作场合成功的社交让陈斯绒感到开心和满足。 她在柔软的床上翻滚了几下,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和衣物去了洗手间。 长途飞行的疲惫被兴奋的新鲜感一扫而尽,她穿了一件嫩黄色的吊带裙,细细的肩带下面是略有弹性的修身裙,布料薄而透气,上面有稀碎的花朵图案,裙摆将将到大腿中间。 出门时,陈斯绒穿了一双白色运动鞋,她黑色的长发还没有完全地吹干,同Dan走出酒店后,干燥的风吹过陈斯绒的长发,水汽蒸发带来更加舒爽的感觉。 陈斯绒浑身都放松下来。 Dan看她装束,说道:“要说你是常住在墨尔本本地的小姑娘也不为过。” 陈斯绒笑得肩头微微耸动。 两人一路沿着酒店门外的那条路走到了咖啡店,一家并不算大的咖啡店,但是一旁等餐的人并不少。 陈斯绒同Dan站在点单的队伍里,一边聊天一边随着队伍前行。 旁边不远处的取单处不时响起各种不同的名字。 终于轮到陈斯绒他们点单,她给自己点了一杯澳洲特色咖啡Flat White,给Dan点了一杯他喜欢的Hot Chocolate。 付款时,陈斯绒说:“我请你喝。” Dan笑着说谢谢。 陈斯绒的银行卡发出滴的一声,她收回卡,听见旁边的取单口叫道:“Caesar。” 陈斯绒无法控制地转头看了过去。 Caesar正从不远处的位置上起身,缓步走了过来。 Dan同Caesar打招呼,Caesar也面色如常地同两人点头,而后从取单口取走了自己的咖啡。 他转身没有犹豫,眼神更是没有在陈斯绒身上有任何的停留。 端着咖啡,Caesar往酒店的方向走。 手里的Espresso Blend很烫。 ——尤其是被挤压出杯盖,流满Caesar手腕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目的不纯 和陈斯绒在意大利常喝的Espresso不同,澳洲特色Flat White则更显温和、醇厚,一份Espresso加一份奶,简直将咖啡的苦与酸降到最低,醇厚的奶味占据不可忽视的地位,在与咖啡的中和中,迸发出唇齿留香的韵味。 陈斯绒谨慎地喝完第一口,然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Dan:“好喝吗?” 陈斯绒重重点头。 Dan:“你算是背叛了意大利。” 陈斯绒笑得嘴角高扬。 当然不只是因为咖啡好喝,还因为……Caesar。 他还算是个体面的人,在陈斯绒提出两人需要保持距离之后,他就真的开始和她保持距离。 并且没有要刻意孤立她的意思,刚刚打招呼时,他也朝她点头了。 雨露均沾,皆大欢喜。 陈斯绒悬着的心再一次慢慢落了下来,上次发生的事情变成了可以彻底翻页的小插曲,第一场比赛结束之后,她想她终于可以恢复正常同C聊天了。 来到墨尔本的第三天,赛车开始被允许进入围场进行练习。 第一次比赛在下一周的周末,周五练习赛,周六排位赛,周日正赛。 三天要进行高强度的赛车活动,整个车队都会在那时为赛车手摇旗呐喊。 陈斯绒在第一周和公关部同事一起对媒体发来的问题稿进行的筛选和拟定答案,两名车手都需要在赛前接受多至十数家的媒体采访,更不用提还有一些公开的活动,这些活动的稿子都需要公关部提前进行审核和把关。 审核好的稿子会统一再发给Caesar过目,临近比赛,他大小事全部都要过目。 James私下吐槽,觉得现在公关部压力太大,事事Caesar都要把控,没有从前的Manager在时轻松。 于是接收文稿修改意见的工作毫无意外地落在了陈斯绒的身上,说好听点是接收文稿修改意见,说不好听点就是当面被指出错误,接受批评。 Caesar追求效率,要求公关部的人直接和他对接,不要邮件来邮件去,一件小事拖上好几天。 把所有的文档打印整理出来,陈斯绒蹭了车手塞斯的电梯卡去到了顶楼。 按响Caesar套房门口的门铃,门很快传来了电子开锁的声音。 陈斯绒屏息、镇定情绪,而后抬手推开了门。 空旷、简洁的套房客厅,设计高雅却并不繁复,深灰色地毯绵延至白墙底端,客厅正中央掉着一个巨大的线条形的灯。 Caesar从卧室走了出来。 他穿着不似在公司时严谨,只一件烟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 “请坐。”他声音沉稳,没有任何格外的情绪。 陈斯绒应声好,将自己的思绪完全集中到工作上来。 一条深蓝色的沙发,比陈斯绒预料的柔软数倍。她一坐下去,就觉得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她把身体朝沙发边缘挪去,确保自己维持较为端正的坐姿。 然后……她发现自己穿的是酒店里的拖鞋。 临走之前,确定自己的资料没有漏拿,确定笔也带着了,确定衣服不是睡衣。 然后就穿着拖鞋出门了。 陈斯绒面如菜色,她确定Caesar一定也看到了。 在Caesar的套房里,Caesar自己都还穿着可以随时外出的衣服与鞋子,自己却像是很随意般的穿了一双拖鞋。 陈斯绒心里泛起鸡皮疙瘩,其实也是小事。但是也不是小事。 好在Caesar并没有在她的拖鞋上有任何的目光停留,他走近,坐到了陈斯绒的身边。 陈斯绒把文稿递上去,他开始迅速地浏览。 整个过程专业、精准,点出问题,给出解决方案,给公关部省了大量的时间。 讨论结束之后,陈斯绒把需要修改的点又复述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和误解,期间,她手机响了起来。 陈斯绒心一惊,立马要去挂掉电话,Caesar却说:“接吧,这不是什么正式的工作场合。” 他既已这么说,陈斯绒反倒不好不接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Dan。 陈斯绒接起电话。 Dan高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Grace,喜欢杏仁榛子还是抹茶巧克力?” 陈斯绒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Dan:“我们刚刚从围场那出来,回来的时候在附近看到这家很有名的冰淇淋店,这两种口味是卖的最好的,你喜欢哪个,作为你上次请我喝咖啡的回报。” 陈斯绒:“不用啦,上次是你帮了我。” Dan:“举手之劳,你不选我就都买了?” 陈斯绒不想过多纠缠:“杏仁榛子吧,谢谢。” 电话结束得很快,陈斯绒迅速把手机直接关机。 一旁的Caesar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完她这一整通电话。 陈斯绒把文稿全部复核好,她弯腰跪去身前有些远的茶几旁,把刚刚打散开来的文稿一张张重新按照顺序排列。 Caesar坐在她的斜后方。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全身裙,款式俏皮中又带些性感。 领口很低,前面是,后面也是。 目光所及之处,能看见她纤长的脖颈和雪白的后背。 双腿跪着,背对着他。 脚尖撑在地面上,脚跟则高高地翘起。白皙的皮肤之下透出红润的血色。 “好了,那我就先离开了。”陈斯绒抱好材料,就准备起身。 Caesar喊道:“Grace。” 陈斯绒定在原地。 此刻她是跪着的姿势,更比Caesar要矮上许多。视线于是变成意味不明的从下向上,就连呼吸都有几分紊乱。 “你和Dan很熟?”他却是在问这些问题。 陈斯绒松口气,以为他要批评她的工作。 “住得近,所以常一起行动。”陈斯绒如实回答道。 Caesar平静地点了点头,说:“你可以走了。” 陈斯绒站起身子,把文稿拿在手里。 她掸了掸裙身,缓步朝门口走去。 行至门口时,她忽然转身。 就撞上Caesar没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陈斯绒如今确定,Caesar不是个会因为私人感情而迁怒工作的人,这一点她无比庆幸。 于是说出口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坚定。 “你一直叫我来汇报,其实目的也并不单纯吧。” 他那天在她家,两人那样的亲近。 他亲吻她的嘴唇,她也紧紧抱着他不放。 要不是她睁开双眼,从醉酒中短暂地寻回一丝清明,陈斯绒想,Caesar或许是想要睡她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现在千方百计地还要见她。 他未必喜欢她,但是他很可能想要睡她。 陈斯绒对金融圈的混乱也是有所耳闻。 她沉寂了一刻,说道: “Caesar,我不喜欢你,也绝不会和你上床。如果你是抱有这样的心思,那我很抱歉。” “因为我绝不会和你上床。”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我想见你,Grace 接下来的一周,陈斯绒再也没有和Caesar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一是Caesar开始陀螺般的连轴转了起来,他和车手以及整个Pit Crew的一言一行都会被Netflix用摄像机全方位记录下来,以用来制作每年的F1纪录片《Drive to Survive》。 而时间也很快来到了周五的练习赛。 Caesar密切关注车队两位车手的状态,查理今年势头很猛,他算是从小就受人瞩目的明星赛车手,进入F1之后也很快被法拉利车队吸收。去年他车手排名靠前,今年有希望进入车手排名前三。 塞斯则是经验型选手,他在F1赛车已有许多年,常常能在稳中求胜。 今年的第一场比赛,他们需要一个好的开头。 练习赛日,两人都在围场跑了几十圈。新赛车采用了全新的动力系统,两人试完车之后,都对车的性能提升大有夸赞。 陈斯绒在傍晚时分听到大家聊到这件事,嘴角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开始期待明天的排位赛。 排位赛在每次的比赛中可以说是无比重要,赛车手无需和他人在围场比出高下,只需要刷出自己的最快圈,然后所有人放在一起排名。 排名则决定周日正赛的出发顺序。 在赛道狭窄的情况下,一场正赛比完,最后的排名可能与排位赛时的排名几乎没有变化,因为在正赛中,超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由于赛车性能的提高,周六排位赛结束,塞斯排名第三,查理排名第五。名次虽然并不十分靠前,但也没有太过的落后,属于一般发挥。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周日的正赛。车队的工作人员都穿上了法拉利的红色工作服,陈斯绒和那些不需要待在现场的同事一起在酒店的餐厅里观看赛事的直播。 法拉利pit(停车维修站)的对面就是车队的控制台,Caesar穿着白色衬衫,头戴红色耳机,他的身旁坐着两位车手的车辆工程师、空气动力工程师和发动机工程师。 一切准备就绪。 墨尔本下午三点准,比赛开始。 酒店的餐厅里,大家屏息观看。 五盏红灯逐一亮起,而后,一起熄灭。 赛车同时冲了出去。 塞斯发车不利,很快掉了一位,但是查理保住了自己的位置,并且仅仅跟在前方的车后。 陈斯绒第一次这样和车队的同事观看比赛,从前自己在家里观看时虽偶有感受到赛车的刺激,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因她没有特别支持的车队。 但是此刻,她确定她希望那两辆红色的印有法拉利车标的赛车可以一骑绝尘。 餐厅里,时而传出欢呼,时而传出叹气,但是大部分时候大家都在紧张地屏息观看。 车手的每次超车、每次落后、每次进站换胎,都紧紧地扣住每一个人的心跳。 一共五十八圈,一个半小时后,查理以第三冲过了黑白格棋。 餐厅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 很快,塞斯也以第五结束比赛。 本年赛季的第一场比赛,两名车手都获得了大额积分,查理更是可以登上领奖台。 这算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开局了。 围场控制台上,Caesar脸上终于释出一丝笑意,转身和身边的人开始交谈。直播的镜头将这一切播放出去。 餐厅的所有人也开始出发去围场,等待车手领奖、采访结束后,一起合照。 周日当晚,Caesar还是包下了当地一家酒吧用以庆祝今天的胜利。 所有人都很兴奋,再加上明星车手在场,酒吧里几乎挤满了人。 音乐声震耳欲聋,陈斯绒在卡座里需要和Dan靠得很近才能听见他说话。 Dan:“第四圈的时候,塞斯的车忽然失去抓地力,他差点就侧翻了过去。” “天呐,在直播里一点都看不出来。” Dan:“下次你应该来pit,会看到更有趣的东西。” 陈斯绒兴奋不已:“可是我没有通行证。” Dan:“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弄到!” 陈斯绒脸上浮出不加掩饰的笑意,她身体靠近Dan,对着他耳边大声道:“谢谢你!” Caesar已经第三次没有听清助理的说话。 “抱歉,”Caesar指指吧台一旁的音响,“太吵了。” 助理又加大声音:“车已经停在地下车库了,随时可以使用。另外酒吧这边的账单已经沟通好明天会一并发过来。” Caesar此刻思绪已不在这里,他只简短说:“谢谢。” 助理随后就离开了吧台,不再多停留。 因Caesar的聊天**不强。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过来喝酒、聊天,Caesar也参与了一会。但是很快,Caesar就退出了话题中心,坐在一边。 人们逐渐地散去了其他地方继续狂欢,查理是最后一个走的人。 Caesar放下手里的杯子,他不喝酒,只叫了一杯不含酒精的Ginger Beer。 但是喝到嘴里才发现,太甜了。 又或许是,他此刻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吧台的这个位置,只需把身子微微侧开,就能看见不远处Dan和一群人坐着的卡座。 当然,那里还有他的Grace。 他的Grace。 Caesar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词。 比赛胜利的快乐在一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然而当这种快乐的情绪伴着他这段时间的紧张一起消退时,Caesar心里的烦躁与不安在此刻到达巅峰。 他已一整周没有和Grace说过话了。 **的累计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最开始联系的时候,他只需要网络上的对话和情绪就可以满足他的需求。 后来,她打开了视频。 看过一次,就不可能再停下来。 再后来,他可以在办公室里随时同她面对面说话。 她总是有些紧张,但是慢慢地,她对他卸下了戒备,同Grace说话,让Caesar的心里感到异常的平静。 最后,是在她的家里。 她的一切尽在咫尺,她嘴唇分张,欢迎他的到来。 那样的感觉,绝对不可能忘记。 **轻易地逐层累计,贪婪在其中化作不可拆分的粘合剂。 无法后悔,无法减少。 无法再回到仅仅是在手机上聊天就可以心满意足的状态了。 热闹的酒吧里,光线并不明朗。 但是Caesar看得出来,她和所有人都处得很开心。 她晚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紧身短袖,低领口,下身是一条牛仔短裤。简简单单,但是仍旧很漂亮。 酒吧里不乏车队同事带来的各种朋友,前来搭讪Grace的人很多。 比Caesar意想中的多得多。 这个酒吧是否没有开空调,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已经烧了起来。 唯一庆幸的是,Grace今晚没有再尝试多种酒,她只点了一杯低浓度鸡尾酒,小口小口地啜着。 Grace在晚上十点钟离开酒吧。 酒吧的位置就在酒店楼下,因此无需人护送。 Caesar在她离开卡座时一同走出了酒吧。 陈斯绒一路心情愉悦地走到了酒店大堂,她拿出房卡刷进了电梯。 厚重的走廊地毯吸收了她略显欢快的脚步声,陈斯绒一进入屋子,就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两圈。 她手机已没电关机,插上插头,陈斯绒去了洗手间洗澡。 接下来两天都是自由活动时间,他们很快会再飞到下一个比赛的城市。 因此陈斯绒的心情很放松,她洗了一个漫长的、舒适的澡,然后细细地把自己的头发吹到八成干。 赤身走出洗手间,她习惯性去看手机。 里面有一条来自C的消息。 陈斯绒凝思,想起来她承诺比赛一结束就会主动联系他。C一定是看过了比赛的赛程,知道今天比赛已经结束。 陈斯绒来不及擦干手上的水分,就去点开了那条消息。 水珠落在屏幕上。 C:Grace,好久不见。 陈斯绒抱起手机,嘴角不加克制地高高扬起。 Grace:好久不见。我好想您。 C:比赛结果如何? Grace:很好,一个第三一个第五,比预期的要好。 C:你很开心。 Grace:是的,Grace很开心。 C:接下来的时间如何安排? Grace:有两天自由活动时间,可能会出门逛逛。 陈斯绒仰面躺到柔软的大床上,将手机高高举起。 Grace:您要和我视频吗? C:不。 陈斯绒心微微一沉。 C:我有一个问题,最开始时没有问过你,但是现在我需要知道答案。 Grace:您请问。 陈斯绒面色收敛,有些严肃地去看屏幕。 C:Grace,你接受见面吗? 陈斯绒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止。 C的消息再次进来。 “我想见你,Grace。” 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期待和您的见面 极度兴奋的时候,人会忘记尖叫。 心脏夺走了身体里的所有血液,亢奋地迸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陈斯绒的身体从常温变到骤冷然后无穷尽地热了起来。 明明才刚洗过澡,房间里也开着空调,但是陈斯绒的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谨慎地、一字一句地把C刚刚发来的消息又看了一遍,确定他是在问自己要不要见面。 Grace:我也想要见您。 确认的消息在下一秒回复过去,陈斯绒终于可以缓和一下听听自己的心跳。 空调的冷风在这一刻放送,吹过她身上的汗,引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陈斯绒迅速钻进了被子,防止自己着凉。 不过……他应该知道她现在人在墨尔本? Grace:您在墨尔本吗? C:是。 Grace:您是来出差吗? C:抱歉Grace,我不方便回答这个问题。 陈斯绒轻啊一声,发觉自己不该多问。 Grace:抱歉,我不该多问。 C:不是你的错,你可以问,我也可以不回答。这对你也同样适用,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不回答。 陈斯绒把自己的笑意埋进被子里。 Grace:您想什么时候见面呢? C:后天早上九点,可以吗? Grace:可以,不过您是下午有事吗? C:为什么这么问? Grace:因为一般人见面会选在下午或是晚上。 C:明白了,但是我希望和你度过一整天,Grace。 陈斯绒的喉咙都要被烧干了,她面颊红透,像是熟烂浆果。 Grace:我也想和您度过一整天。 C:位置可以定在我的私人公寓吗?地址是Sky Tower 1806 陈斯绒不假思索:可以。 但她也立马打开谷歌地图搜索,发现这是市中心的一幢高层。位置离她并不近。她正准备看看怎么过去,C的消息又过来。 C:早上八点半我会叫司机去你的酒店接你,请把你的酒店地址发给我,Grace。 陈斯绒把酒店的地址发了过去。 第一次要和C见面,陈斯绒的心里充满了好奇。从现在开始,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慢慢揭晓他自己的面纱。 他在墨尔本有私人的公寓,还有司机。 陈斯绒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么有钱的人,可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不记得,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猜出过C到底是谁。 但是陈斯绒其实很早就放弃了去思索C是谁这个问题,她对他很是信赖,如果他还没做好准备要让她知道,她也不愿意去探寻这件事。 陈斯绒思索着,看着C的消息再次进来。 C:虽然是私人住宅,但是每一层都有前台和安保,走廊有摄像头实时监控,安全性不会低于外面的酒店。第一次见面,理应让你来选择酒店,但是Grace,原谅我有私心,还是希望我们的第一次可以发生在美好的、舒适的、具备**性的地方。 陈斯绒的心脏被这段话烘得暖暖的,流出甜蜜的焦糖浓浆。 他说“他们的第一次”。 她鼻头微微酸胀。 Grace:Grace完全相信您。 她知道,这样相信一段在网络上建立的联系有多可笑,但是越可笑,也越叫陈斯绒觉得他们不一样。 可或许每个曾经被骗的人也是这样的,陈斯绒知道,自己也有些可笑。 C:Grace,谢谢你相信我。 陈斯绒眼眶发热。 C:那我现在和你说一些见面之前的事项。 Grace:您说。 C:我还没做好让你知道我是谁的打算,所以见面的第一条要求是,你需要从头到尾蒙着眼睛。 陈斯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Grace:好的。 C:我也不会发出声音,理由与上面相同。 Grace:好的。但是您不说话的话,我怎么知道您的意思呢? C:还有肢体可以替我传递意思。 隔着屏幕,陈斯绒的呼吸都已变得沉而燥热。 对呀,不一定非要说话。 想要她做什么,只需要用手带领她。 不说话的见面怎么想象起来比说话的见面还要叫人期待? 陈斯绒热得蹬了被子, 光是看着C说的这些话她已经招架不住了。 C:Grace,对于第一次见面,如果你有什么期待或者喜欢的东西,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陈斯绒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几下。 Grace:红丝绒。 Grace:我喜欢红丝绒质地的东西。 C: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Grace:当然,这是我中文名的来源。您或许不知道,我中文名叫陈斯绒。但其实这不是我的原名,而是我后来上大学自己偷偷改的。陈斯绒,就是来源于红丝绒,因为摸到过那种从没摸过的布料,因为它比自己从前穿过的、用过的所有布料都要柔软,因为大家说这种布料比普通布料要昂贵,因为这种布料做出来的衣服很漂亮,所以用了“丝绒”两个字,但是又不想让自己真的变成一种布料,所以最后就变成了“陈斯绒”。 陈斯绒虔诚地、慎重地、但也一气呵成地打下了这段话。 她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她为什么叫现在这个名字。 家人对她改名的行为很不赞同甚至说嗤之以鼻,自然不会去问她名字的来由。大学时期她一心扑在学习上,朋友很少。来到意大利,她大多时候叫自己Grace。 其实这个名字已经改了很多年,但是第一次向别人解释时,这个答案却像是深深地刻写在了她的心里。无需思考、无需组织,仅仅是将心里的想法抄写、腾挪。 C说:陈斯绒,我喜欢这个名字。 陈斯绒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滴到手机屏幕上,透明的水珠放大主人的“喜欢”,陈斯绒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 C:最后一个重要的问题。 Grace:您说。 C:见面之后,你可以接受的行为有哪些?拥抱、抚摸、亲吻、上床……这些我需要一个答案。 陈斯绒屏起了呼吸。 抚摸,她无法确定到时候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厌恶或是喜欢?亲吻,她不知道。 拥抱,她应该可以。 亲吻……即使她此刻无比相信他,但是当真的触碰到C的时候,现实的力量常常会远远超出她此刻的想象。 更不要提上床了,她根本没办法现在给出答案。 漫长的一段沉默,C再次发来了消息。 C:你对这些接受与否的答案,都需要在见面时才能作答,对吗? C无时无刻不在洞察她的心态。 陈斯绒立马拿起手机回复。 Grace:是……我现在无法想象见面时的具体情况。所以没办法现在就给出具体答案。 C:了解了。你需要视情况决定。 Grace:是的。 C:在任何时刻,只要你觉得不舒适、不想要、无法忍受,就明确地告诉我“不可以”,我会立刻停止我的行为。第一次见面,我们不会上床。你在那种情况下或许会被迫答应我的请求。所以至少等第一次结束,你回到属于你的私人空间慎重思考后,我会再次问你。 陈斯绒简直热泪盈眶。 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人。 尊重是互相给予的,她同意蒙眼,尊重C的决定。C也会尊重她的所有喜好。 她迅速地回复了消息。 Grace:谢谢您。我特别期待与您的见面[heart]。 消息的末尾,她慎重地加了一个不浮夸的、小小的、却饱含心意的红色爱心。 C:Grace,相信我,我和你一样期待。 - Caesar退出聊天界面,给自己的助理拨去了一个电话。 “请来我套房一趟,取两套西装送去干洗。” “另外,请格外留心,要清除掉衣服上的所有气味。”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红丝绒 第二天早上十点,陈斯绒收到了C发来的一份pdf文件,她点开,是他的体检报告和无犯罪证明。 名字均被遮去,只露出Last name的首字母C。 陈斯绒看见那个C,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她往下翻看,C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全部健康,也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两份报告都是几天前刚刚出的结果。 陈斯绒被欣喜包裹,因为昨他突如其来的要求见面将她的理智冲刷得所剩无几,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最开始还要求C如果见面,需要出具这些证明。 但是他没有忘。 Grace:我只有去年年末入职时的体检报告和无犯罪证明,但是去年一整年到现在我都没有性伴侣。 陈斯绒把自己的两份报告从邮箱里翻出来,然后同样发了pdf给C。 C:多谢,但是下次尽量记得马赛克掉自己的名字。 陈斯绒这才意识到自己直接发出了pdf,但是好在C认识她。 她抿住嘴角的笑意,手指欢快地在手机屏幕上飞舞。 Grace:多谢您的提醒,Grace记住了[heart]。 她最近很喜欢用这个爱心作为结尾。 很快,C又发来一张汽车的照片。 C:明天早上来接你的车,八点半会在酒店门口等你。 陈斯绒点开照片,呼吸停止。 因那辆轿车的车牌号正是【GRACE】,末尾还跟了一个鲜红的爱心。 Grace:怎么会有这样的车牌号? C:从别人那里买的。好在Grace这个名字不算太过特别,不然现在定制也很难今天挂上。喜欢吗,Grace? 陈斯绒简直晕眩过去,她是有听说过澳洲可以定制车牌,甚至包括添加emoji,却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为什么要为她做这样的事?不过是来接送一趟而已,没必要去购买这样的定制车牌。 可她已经飞出宇宙的嘴角结结实实地告诉她,她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陈斯绒在床上扭来扭去,终于等到脸上的烧红消退一些,才开始谨慎回复消息。 Grace:Grace很喜欢,谢谢您。但是……如果只是来接送一次的话,Grace觉得有些不值得。 C:刚刚笑了吗? 陈斯绒脸颊再度发烫,诚实回答。 Grace:笑了,还在床上翻来翻去。 C的消息回来得很快,陈斯绒呼吸停止,心里发出无声的尖叫。 C:那我就觉得很值得。 - 比赛胜利的第一个夜晚,陈斯绒兴奋得一晚没睡。 她把这天C同她的对话反复观看、反复咀嚼,荧亮的手机灯光照在她高高笑起的颧骨上,她一次又一次重游当时的燥热与喜悦。 兴奋一直持续到半夜三四点,陈斯绒开始思考见面的问题。 她需要让自己呈现出一个最完美的状态。 早上七点,陈斯绒顶着乌青的眼袋兴致勃勃地出门。 她在网上预约了一家全身上下的spa。 十一点半,脱胎换骨的陈斯绒从spa中心出来,又冲进了理发店。 她的头发很长,自带微卷。此次来理发店是为了简单修剪分叉,然后做一个全套的护理。 最后一站是美甲店,手和脚都做了护理,最后陈斯绒选了显眼的豆蔻红。 她十指纤长,甲床圆润,涂上鲜艳的豆蔻红,会叫人不自觉盯住她的手指。 鲜活、大胆。 像是坠入精酿酒中的一颗饱满樱桃。 傍晚时分,陈斯绒回到酒店已经精疲力竭。 她还是又仔仔细细洗了澡,然后把淡淡栀子花香气的润肤乳抹到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做完一切之后,陈斯绒累得直接瘫倒在了床上。 她给自己定了两个七点半左右的闹铃,然后早早地进了被子睡觉。 - 陈斯绒在这天五点自动醒来,她知道,自己开始紧张了。 即使她心里的期待在这两天熊熊燃烧,但是陈斯绒也知道,自己开始紧张了。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完全不了解对方实际情况的条件下与网友见面。 她的上一任“对象”,其实是陈斯绒现实中认识的朋友,而后才发展出的其他关系。 所以陈斯绒和那位见面时,并不会感到不安。 因为她知道他是谁。 但是C…… 她毫无头绪,甚至也已答应会戴上眼罩。 倒不是陈斯绒后悔戴上眼罩这件事情,她只是觉得有些紧张。 心里的两股念头此起彼伏,把她的心脏都烫得微微皱缩。 但是陈斯绒不打算打退堂鼓,她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换上衣服和鞋子,陈斯绒拎着包下了楼。 她原本打算早些下楼,不想叫司机等,却没想到刚走到门厅,就看见外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车。 她觉得眼熟,就走近看了看。 车牌号果然写着【Grace】后面是一个鲜红的爱心。 司机显然认识陈斯绒,一个澳洲本地老爷爷,他从驾驶座下车,请陈斯绒上来。 车辆很快驶离酒店,一路沿着树木高耸的街道朝市中心的方向开去。 天气很好,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车里开着温度正合适的空调,陈斯绒抓住包带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 约莫三十分钟之后,车在一座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挺稳。 司机带着陈斯绒坐电梯上到了十八层。 电梯门打开,第一眼看到的是十八层的门厅,极为的宽阔与典雅,四周是没有隔断的大片落地窗。 门厅正前方就是一个前台,前台里站着的女人见到司机和陈斯绒,就熟稔地上来打招呼。 陈斯绒于是跟着这名女士朝大楼内走去。 这名女士在1806的门口停了下来,朝陈斯绒说道:“就是这里,门已经按照要求打开了,卡片放在玄关的桌子上,请查看。” 陈斯绒有些不解:“里面没有人吗?” “暂时没有,你可以先查看卡片。” 陈斯绒犹疑了一下,还是先说了谢谢。 然后这位女士就率先离开了门口。 四周安安静静的,陈斯绒也不觉放缓了呼吸。 她目光看向这间公寓的门。 正如刚刚的人所说,公寓的门是虚掩着的,像是在迎接她的到来。 陈斯绒原本还在猜想,自己是否需要在进门之前就带上眼罩,但是刚才的女士说里面还有卡片需要她查看,并且这里没有人。 思绪缓慢、仔细地运转着,陈斯绒确认自己可以睁着眼睛踏进这间屋子。 她抬手轻轻推开了门。 通透,是陈斯绒对这件公寓的第一眼感受。 挑高的公寓顶层加上一百八十度无死角的巨大落地窗,叫这公寓的视野无限延展。客厅呈不规则的半圆形,空间很大,各种家具极具艺术感地摆放其间。 颜色并非是灰黑搭配,而是使用了很多靓丽的跳色,大胆而又鲜活,却绝不显得俗气。 巨大的木质线条从客厅的顶部高高悬下,亮色灯带镶嵌其中,渲染出极为鲜明的艺术感。 看得出来,这间公寓主人的品味很好。 陈斯绒脚步慎重地走到了玄关处的桌子旁,上面除了一张红色的卡片,其他空无一物。 她手指捏起卡片,才发觉红色的那一面有绒绒的触感,她食指忍不住多摩挲了几下。 翻开卡片的背面,上面有几行极为漂亮的中文: To my Grace: 欢迎来到这里。 请随意在公寓里进行走动和查看,包括所有的房间、衣柜、抽屉。如果你觉得安全、舒适,请给我发一条消息,并且戴上眼罩。如果你觉得不安全、不适,司机在楼下随时送你离开。 不过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邀请你去看一看卧室。 落款是C。 陈斯绒的心跳在胸膛里重重锤击,几乎要逃脱出胸膛。 即使此时此刻,他也给她拒绝的权利。 忍着鼻头的酸意,陈斯绒换上拖鞋,朝着卡片上说的卧室走去。 卧室与客厅共享一整片没有边界的落地窗,但是此刻,厚厚的窗帘将窗户遮得严丝合缝。 灯光是暖黄色的,无声地流淌在这间宽敞的卧室里。 陈斯绒手里的卡片轻轻掉落在地上,她视野在一瞬间模糊,而后眼眶滚下急剧的泪水。 因那扇拉上的窗帘是红丝绒; 因那床铺展整齐的被褥是红丝绒; 因敞开的衣柜里挂着的睡裙是红丝绒; 因最开始他手写给她的卡片背面也是红丝绒。 一阵天旋地转,陈斯绒几乎再站不住。 因C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他虽然也给了她离开的权利,但是—— 他的红丝绒, 他希望她今天可以留下来。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我准备好了” 红丝绒质地的窗帘轻易营造出一种极为私密的氛围,室外的阳光不被允许从任何角度泄进来,陈斯绒轻轻地把卧室的门关上,就像彻底进入一个不会被发现的空间。 卧室里极为干净整洁,左手边是被窗帘遮挡住的巨大落地窗,一张看起来宽大柔软的床榻置于落地窗不远的位置。再朝右看,是一组米白色的沙发,边缘全部是圆弧造型,极具设计感。 房间的最右边有另一扇门,陈斯绒走过去推开,看见里面是同样宽敞的洗手间。造型流畅的白色浴缸置于洗手间的最中央,四周空档,没有一分的逼仄。一侧的透明玻璃投来明亮、通透的阳光,照得浴缸在阳光几乎闪闪发光。 陈斯绒觉得,没有任何再让她紧张、不安的理由了。 C已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卧室的沙发上,有一个十分显眼的盒子。 陈斯绒打开,看见里面是一个质地柔软的红色真丝眼罩。 卧室里安安静静,陈斯绒似乎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只能小口小口地呼吸。 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点开聊天界面,C没有给她发过任何消息。 像是在耐心等待。 陈斯绒试着戴上了那只红色眼罩,微凉的真丝质地将她的眼睛包裹,没有任何不适的压迫之感,反倒有种镇静的作用。 陈斯绒在黑暗中适应了几秒,而后将眼罩微微朝上推开,拿起了手机。 消息发出之前,她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深吸一口气,发出了消息。 Grace:我准备好了。 手机随即放回到包里,陈斯绒把包推去了沙发的一边。 她再次拉下眼罩,确保自己的视线重回黑暗。 失去视觉,像是失去了百分之八十人对外界的信息接收。身体陷入一片漆黑,陈斯绒感到一阵似曾相识。 仿佛回到了最开始,她对着黑色手机屏幕的时候。 他藏在黑暗里,而那束唯一的光只打在她的身上。 此刻,这种感觉卷土重来。 但是她已不在属于自己的熟悉的地盘,她来到了他的地盘。 即使他对此已多有关照,试图放松她的情绪,但是眼罩戴上的那一刻,陈斯绒的心跳还是无法控制地重跳起来。 黑暗之中,心跳的声音于是震耳欲聋。 陈斯绒强迫自己延长每一次呼吸,以达到镇定的目的。 少许时间后,陈斯绒慢慢回复了呼吸。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然而,下一秒,隔着卧室的门,她听见几不可闻的大门推开的声音。 而后,是轻轻的落锁。 双手不觉紧紧抓住了柔软的沙发面,陈斯绒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声。 所有的注意力被迫集中在了那道声音上,听见钥匙放在柜子上的声音,听见硬挺的皮鞋与地面敲击的声音,听见布质拖鞋与地毯摩挲的声音,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的声音。 最后,听见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陈斯绒或许觉得自己已足够镇定,镇定到不会让C察觉到她的紧张与无措。 但是昏暗的房间之中,他看见他的Grace,正身体紧绷地直直坐在沙发上。 她的双手无声抓紧着沙发布料,大腿绷紧。双脚局促地踮在地毯上,释出难以察觉的轻颤。 C的脚步停止在了卧室的门口。 漫长的沉默被陈斯绒自动认定为是他在进行高强度的注视。 从上而下的,没有任何阻碍的注视。 她变成被关在笼子的小小仓鼠,而巨大的主人站在笼子之外,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 眼罩成为了陈斯绒能够自如应对的障碍,她不知道他的目光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他在注视哪里,又在哪里停留。 她失去了一切应对的能力,只能坐以待毙。 这种情绪叫陈斯绒更加无助。 思绪几近麻痹,她听见C开始缓步朝她走了过来。 这一次,陈斯绒的肩头都开始无法控制地轻颤,可她仍紧紧抓住沙发,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很快,她察觉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即使她什么都看不见,即使他根本没有触碰到她。 一种无法解释的气场在这一刻将陈斯绒紧紧包裹。 而后,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陈斯绒的左手,陈斯绒猝不及防地抖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顺从地也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 黑暗之中,触觉变得异常敏锐。 陈斯绒察觉出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可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 他握住陈斯绒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像是在刻意舒缓她的情绪。 他在拉着陈斯绒向外。 陈斯绒试图跟着站起来,小腿却在这一刻发软。 陈斯绒的身子于是朝下,要跪去地上。 C的右手却用力朝上, ——把她抱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嗨,你好呀” 她的额头抵在C的下颌,颤抖的身体被他完全地包裹了。 因紧张而失去的体温在靠近C的那一刻开始急剧地抬升,陈斯绒忍不住也抬手紧紧抱住了他。 他身上只有极淡极淡的洗剂味道,除此以外,陈斯绒闻不到任何气息。像是冬日里推门看见一片雪,用力深吸,却只能闻到无尽的空白与清冷。 而手指紧紧贴住的他的后腰,有明显常年锻炼而形成的细长肌肉,陈斯绒用力抱住的时候,能感觉到肌肉也在无声地变硬。 C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这样抱住她。 他的呼吸沉缓而有规律,陈斯绒慢慢地也平静了下来。 她不觉得害怕了,在这样摸到C的实体之后。 说实话,陈斯绒在来之前也有担心过,万一C是连她年纪都不过的瘦小青年怎么办?万一他是肚子很大的中年男人又怎么办? 虽说精神总应该是凌驾于□□之上的,她与C在精神上合拍,理应不该去过多关注□□的。 但是,陈斯绒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极度理想化的纯洁天使。 她也喜欢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男人。 而此刻,她抱着C。 陈斯绒确定,他是一个对身材极度自律的男人,肌肉紧实、肩膀宽厚。 思绪在C的拥抱中开始松懈、开始飞出天界。 陈斯绒忍不住仰头看去了他,虽然她其实看不见,但是她想表达对视的这个想法。 她确定,C此刻也在看她。 “嗨,你好呀。”她说。 红色的真丝眼罩之下,她殷红饱满的唇瓣分张,露出洁白的贝齿。 她说:“嗨,你好呀。” 说完,陈斯绒露出了一个稍显紧张、却并不害怕的笑容。 她的长发柔软而顺滑地搭在C的手背之上,陈斯绒察觉一只手缓慢地穿过了她的长发,来到了发根处。 头颅于是更加上仰,似乎是为了能让他看得更清。 陈斯绒不禁屏住呼吸,接受他更加近在咫尺的注视。 她分明看不见那道目光,却觉得那道目光已经将自己看穿了、灼烧了。 抱在C身后的双手不自觉抓住了他的衬衫,陈斯绒忽然察觉他的手松开了自己。 像是失去连接的浮木,陈斯绒有一刻慌张。 但是C很快重新拉住了她的手。 陈斯绒被带着往一旁走了走。 再停下时,她察觉自己站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C坐下了,而她面对他站着。 她的双手被他轻捏着,每一个指节都被细细地摩挲、抚摸,最后来到她的指尖。 C的动作一直很轻柔,像是蜻蜓点水,却又不错过任何一寸皮肤。 好像她是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要不然那双手为何如此小心翼翼而珍惜地抚摸着她。 陈斯绒难以自控地想到这些。 不是简单直接地拉手,而是好像无比珍重地要认识她手指的每一寸皮肤。 陈斯绒有些眩晕,感受到一种突如其来又无比强烈的爱意。又或者说并非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尊重、一种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重视。她不禁叫自己身体紧绷、集中精力,不至于此刻就感动得痛哭流涕。 很快,她的十根手指被完全地摸遍,C的双手抚上了她的手腕。 细细的一圈,他的拇指与食指相圈,就能轻易地将她禁锢。 手指相圈着,朝着手臂的方向滑去。 圈到圈不住的时候,就展开,然后手掌贴上,继续向上抚摸。 一直到陈斯绒的肩头。 她喜欢穿一体的吊带裙。 来之前,陈斯绒深思熟虑过到底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来。 性感的、成熟的,或是保守的。 她挑来挑去,最后选择了一件纯白的吊带裙。极细的吊带之下,是贴合胸型的领口,收腰,而后裙摆微微散开至大腿中端。 她选择一件最能代表陈斯绒的裙子。 纯白、洁净,但裙摆终止于大腿。 此刻,C的双手已来到她的肩头。 陈斯绒察觉有一根手指缓缓地挑起了她一边的肩带。 呼吸即刻变烫,陈斯绒的手臂收紧。 然而那根手指却并没有如陈斯绒以为的那样勾下她的肩带。 他只是捏着她的肩带,缓慢地前后滑动了几下,然后又轻轻地松开了。 陈斯绒如坐过山车,瞬间又从险坡回到了平地。 而后,那只大手继续向上。 慢慢地来到了陈斯绒的脖颈。 柔软的颈部侧面,陈斯绒的心跳在他轻轻按下的指腹之中暴露无遗。 而那只干燥而温热的大手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安静地停留在了那里。 陈斯绒呼吸在此刻被完全掌控。再无可能进入无意识的自动呼吸模式,每一口吸与呼都变成主动意识的结果。 因此失去节律、因此失去控制。 呼气、呼气、呼气……在窒息边缘才又想起吸气。吸气、吸气、吸气——白皙的脸庞之上,浮起的红晕显得格外明显。 淡淡的一层,将她的脸颊、鼻梁、额头染成氤氲的模样。 C的手掌在此刻松离陈斯绒的脖颈,也带来陈斯绒急促而释放的喘气。 陈斯绒在大口呼吸获得足够氧气之后,轻声笑了出来。 C的手掌握住她随着笑声一起轻微耸动的肩头,一同体会着陈斯绒的笑意。 很奇妙。 极致的紧张之后,反而迎来了极致的放松。他是故意的,陈斯绒知道。 可正如第一次视频,他要求自己讲述那些幻想时一样,无论过程多么的紧张、惶然,陈斯绒在结束的时候总感到巨大的轻松、平静,与安全。 她感到他所有的尊重与爱护。 “您想……摸摸我的脸吗?”陈斯绒朝C发出邀约。 丝绒面罩之下,她面庞因刚刚的微微缺氧而展现出无比自然的绯红,嘴唇并未完全合闭,似在书写无声的邀请。 手掌抚上她的脸庞,轻易遮住半边面容。 大拇指于是顺理成章,落在她分张的、红润的双唇。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My dear Grace 亲吻对于陈斯绒来说,是一件比□□更加亲密、更加神圣的事情。 她很想亲亲C柔软的唇,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眼睛被蒙上,很大程度上也减少了陈斯绒对于C的判断。 他是否也露出了和她一样满足、愉悦的笑容呢?哪怕是一点点嘴角的上扬。 陈斯绒不得而知。 她的眼睛被遮住了,因此无法判断。 她相信,只要C愿意,他的行为就可以丝毫不展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 因此陈斯绒决定,在这一次结束之后,让他处在平静、私密的环境里慎重思考,再回答她这个问题。就像是他答应她,不会在第一次就要求上床。 陈斯绒从自己的思绪中品尝出玄妙之感。 是否男人觉得最珍贵的,是女人□□的控制权,而女人觉得最珍贵的,是亲吻之下男人跳动的心脏。 她在亲吻他的喉结之时笑出了声。 C拉住她的身子,想知道她为什么笑。 陈斯绒抱住他脖颈,鼻尖在他脸颊上蹭蹭又吸吸,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说了出来。 “所以,我会在这次见面结束之后,留给您私密的、独自的空间去思考,下一次是否接吻。” 她把C早先说给她的话又说给了他听。 陈斯绒的手指也来到C的脸颊,她的拇指一直在他的脸侧轻轻地摩挲。 “在Grace的心里,亲吻是比□□更靠近心脏的事情。不知道您是否也这样认为。” 陈斯绒重新把头靠进C的怀里,C的身体很热,让她情不自禁地贴紧。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他也没有亲吻她。 陈斯绒于是不由自主地想知道他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他认同自己,觉得亲吻的确比□□更要谨慎,所以他这次不会亲吻自己。可是……如果他愿意亲吻自己的话,自己也不会拒绝的。那他现在为什么不亲吻自己呢?是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到可以亲吻的地步吗?不,不是的,是自己说要等这次结束之后再问他的。 又或者,他不认同自己。他不觉得亲吻是什么比□□更慎重的事情。但他此刻并没有亲自己,只能是因为他不想要。 陈斯绒有时候恨自己这些复杂又敏感的情绪,是她提出来这些问题、这些理论,C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心情在一瞬间跌入谷底,陈斯绒的身体变得很无力。 眼泪悄悄地湿润了眼罩,她趁着声音还算清明,对C说道:“我可以去洗澡吗? C将陈斯绒抱着放去了床边。 很快,陈斯绒听见卧室门阖上的声音。 她知道,C已经离开了。 手指掀开眼罩。 陈斯绒望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她的身子糟糕透了,裙子糟糕透了。 她觉得她也糟糕透了。 眼泪静默地从眼眶流下,陈斯绒摇摇晃晃地走去了洗手间。 她没有用浴缸,而是打开了淋浴间的水花。 嘈杂的水声填充满浴室的一瞬间,陈斯绒哭出了声。 她不应该去说那些话,不应该去问那些问题。 因C根本无法与她进行对话。 于是负面的答案与情绪在她的胡乱猜测下铺天盖地。 她不想要洗澡,她只想要C抱着她,和她说话。 可是,她没办法。 她的眼泪或许会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罩,而C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当着她的面给到任何的安慰。 以为没有声音和画面的见面是可以进行的,眼下才知道,情绪失去了沟通渠道,摇摆不定的人就会被自己的猜测推下悬崖。 当然,陈斯绒也知道,一切很可能都是她的幻想。 她总是忍不住把事情想得很糟糕,是因为那些糟糕的事情也总是降临在她的身上。 眼泪在陈斯绒洗净身体后慢慢停止,此刻她又要感谢眼罩,不要然被C看到,一定会露馅。 陈斯绒当然祈求C可以洞悉她的所有脆弱,然后耐心地抚慰。但是有时候,她也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比如当C无法开口说话的时候。 陈斯绒没有办法破解这种困境,可她不想要任由这种情绪破坏这一天。 情绪略微振作起来之后,陈斯绒把头发吹到半干,走回了卧室。 手机正巧传来消息提醒声。 她点开信息,是C发来的。 C:午餐想吃什么?任何餐厅的都可以。 陈斯绒此刻并没有什么胃口。 Grace:您帮我决定吧。 C: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Grace:没有。 C:帮你定了一家地中海餐厅的午饭,一个小时后送到客厅,你可以在公寓里自由活动。 Grace:谢谢您。 C:Grace,刚刚是因为后悔吗? 陈斯绒愣了一下,她置于屏幕上的手指高高悬起,斟酌着C的问题。 Grace:什么? 陈斯绒决定先装傻。 C: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Grace。 陈斯绒在下一秒气馁,她甚至没察觉出来C早已发现她哭泣。 Grace:不是因为后悔。您是怎么知道的,是听见我在浴室的声音了吗? C:是你说你要去洗澡的时候。 陈斯绒看见屏幕上的回复,眼眶又开始发胀,从最开始就发现她不对劲了吗? Grace:对不起。 C:我没有责怪你哭泣,我只是想知道原因。Grace,你是因为我没办法出声和你说话而哭泣吗? Grace:不是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C:Grace,有时候我很羡慕上帝。 C忽然抛来一句奇怪的话。 陈斯绒凝思,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Grace:您是……什么意思? C:上帝知道我的Grace为什么哭,但是我不知道,所以只能一遍遍问。 陈斯绒看到这条消息,眼泪直接涌了出来。 是C在哄她。 C:Grace,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当面和你说这些话,是我的错。但是我真的很关心,你刚刚为什么哭。 陈斯绒不会感受不到C话语里的耐心,她从小是个爱哭的孩子,父母从前还会偶尔问她为什么哭,后来他们不再关心。 她哭的原因有时候很奇怪、有时候很难理解。 她太敏感,身体是,思绪同样是。 和这样的陈斯绒在一起,需要那个人有足够的耐心。 Grace:您其实可以假装没看见的,这样不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吗? 明明知道他的好意,陈斯绒也还要这样再别扭一下,像是非要探明C对她忍耐的底线到底是哪里。 C:Grace,理性来说,帮你解决问题我可以获得满足感。感性来说,我关心你,Grace。 陈斯绒的眼泪止不住,C已这样坦白,这样耐心。她没道理再胡搅蛮缠。 手背囫囵擦过眼泪,她打下回复。 Grace:是因为亲吻。虽然我说亲吻很慎重,要给您思考的时间,但我也在胡思乱想,您为什么当下没有吻我,是不是因为其实您对这次的见面不满意,所以您也并不想吻我。对不起,我总是喜欢没有来由地胡思乱想,我知道我应该自信一点,但是有些时候,您的回应对我来说很重要。 陈斯绒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手机屏幕上。 她在打下每一个字的瞬间,都能察觉到C如今在她心里的地位。 陈斯绒不想失去他,陈斯绒喜欢他,陈斯绒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她想,她此时此刻的眼泪并非完全是因为那个亲吻,其实也是因为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见自己对于C的依赖与情感。 第一次这样皮贴着皮、肉挨着肉和他亲近。 第一次这样信任地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的面前。 第一次可以感受到他的拥抱和呼吸。 第一次光是用鼻尖轻蹭他就可以获得心理上巨大的快感。 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尊重和爱意可以这样汹涌地被感受到。 面对面接触一次,陈斯绒对于C的情感呈指数级增长。这样的剧变面前,一个关于亲吻的疑思可以轻易地击碎陈斯绒。 Grace:我不是在责怪您无法给我回应,这是我们说好的事情。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在我说完那些话时,您当下的心里在想什么? 陈斯绒还是鼓起勇气提出了那个问题。 手机屏幕上安静了一刻,陈斯绒停止眼泪,告诉自己不论看到什么答案都不应该再哭泣。 但是C的消息很快就回来。 C:Grace,谢谢你的坦白,我很喜欢。所以对你的问题,我同样也会坦白。当下没有亲吻你的原因很简单,你坐在我怀里,湿得一塌糊涂,还用嘴巴含住我的喉结。Grace,原谅我的自制力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大。我当然很想吻你,这点请你不用怀疑。 C:但我同时也很确定,如果我在那时吻了你,那我一定没办法信守承诺。 陈斯绒要他说出来。 Grace:什么承诺? C:如果你很想听的话,我不介意坦白,但请原谅我用词粗鲁。 C:如果那时候我没忍住吻了你,那我一定也会把你摁在床上,违背我说过今天不会□□的承诺,my dear Grace。 关于上帝那一段为什么这么改的原因是,原文里是“主人和上帝的区别”,这里的主人其实是一个拔高的群体意像,类似于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可以指代自己,但也使用了群体的一个概念,因此被拿来与上帝(或者比较权威/高尚的对象)对比,一是会觉得有一种合适的无力感,二是不会显得个人的ego(自我)很大,很高傲。如果只是简单把原文的主人换成“我”,就会变成:“你知道我和上帝的区别吗?”就立马显得这个人很自大,你凭什么拿自己和上帝做比较。而使用群体意像就会相对合适一些,比如:“母亲和神仙一样无所不能”,但如果把这个“母亲”落在具体的人身上,“我和神仙一样无所不能”,就显得很奇怪。所以这里把原文的句式做了修改,原本的意思和力度肯定会有些折扣,就比如剧情,有些强烈的情绪就是要发生在强烈的互动之后,但由于限制,修改了一些互动之后,之后的情绪波动也稍微修改得弱了一些,不然会显得比较奇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吃草莓 如果陈斯绒在这个世界上只能相信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她选择是C。 陈斯绒愿意相信他说出口的所有话。 他说:My dear Grace。 陈斯绒看着这三个单词,觉得自己有几分喝醉似的飘飘然。 她张开嘴唇,无声地念出这三个单词,也想象着有一天,C会面对面地喊她:My dear Grace。 无限怜爱、无限宠溺。 眼泪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停止,C又发来消息。 C:眼泪停止了吗? 陈斯绒抿抿嘴唇,佯装无辜:我又没哭了,谁哭了? C:是吗?那刚刚你是在骗我坦白吗? Grace:对哦,没想到您的自制力这么差,居然差点要违背和我的诺言。 C:我很庆幸没有。 陈斯绒笑得眼睛眯起来,手指欢快打字:为什么?你不想吗? C:做什么之前我都会先问你,我希望你觉得安心。 陈斯绒颧骨都要飞上天,手掌揉揉脸庞,又发去消息:对不起。 C:为什么说对不起? Grace:我是不是打乱了你今天的计划? 她在说她忽然哭了那件事。 C:没有,这次见面的目的我已经达成。 陈斯绒凝思,他没有具体和她说过这次见面他的目的。 Grace:什么目的? C:我想让你“见见”我。 陈斯绒看着C发来的消息,这才明白。他让自己仔细地将他摸一遍,就是为了让她“看见”他。 C:你觉得怎么样? 陈斯绒看着消息,忍不住把头埋进手里笑了许久,而后又装模作样地飞快打字:还行。 C:哪里觉得不满意? Grace:自制力一般。 C:你是说你拉着我的手往下的那件事? Grace:什么什么呀,我才没有。 C:是么?那是我今天鬼迷心窍了。 陈斯绒的双颊红到几欲滴血。 Grace:听不懂。 C:看来打字限制了你的理解能力,那请打开视频吧,Grace。 陈斯绒飞快滑动的手指顿了一下。 Grace:我去穿件衣服。 C:衣柜里有你的睡裙。 陈斯绒知道,她看见了。 手机被轻快地丢在沙发上,陈斯绒赤着脚跑去了衣柜,里面是她早些时候就看到的红丝绒睡裙。 换好睡裙,陈斯绒打开了视频。 C的画面一如既往的是黑色,陈斯绒看着镜头期待地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C安静了一会,似在仔细端详,而后得出结论。 “的确不在哭了。” “我本来就没哭。” 镜头那端,陈斯绒听见C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音,似在发笑。 “一会吃完午饭,休息一会。” “那您呢?”陈斯绒问。 “我在你的隔壁。” “隔壁也是你的吗?” “是。” “那个房间里不会还有一个女人吧?” “为什么这么问?” “合理推测。” “你可以过来看看。” “真的吗?” “当然,但是如果你没找到第二个女人的话,你就需要接受惩罚。” “我才不去呢!有也会被你藏起来!” 陈斯绒此刻的心情早被C刚刚的话哄到天上去,现在很是肆意妄为。 “那就只能先拜拜咯!”她朝摄像头摆摆手,“谁叫您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 “你会很想知道我是谁吗?”C却继续问道。 陈斯绒顿了一下,认真地点了点头。 C又问:“是因为好奇吗?” 陈斯绒摇了摇头:“完全不是,完全不想好奇您还不愿意分享的秘密。只是,如果知道您是谁的话,就可以一直看着您的眼睛,可以看见您因为我而开心的笑,可以听见您的声音,可以当面听着您说要违背我们之间的承诺,想要和我□□。” 她的表情那样的认真。 镜头那端,很久没有发出声音。 陈斯绒笑了笑。 “但我会等的,会等到您心甘情愿的那一天的。”陈斯绒不愿意让这个话题滑向尴尬的深渊,她点到为止,“我现在要去休息一会了,吃完午饭我们还会见面吗?” “会的。”他说。 陈斯绒朝镜头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一会再见哦。” 陈斯绒挂断了电话。 刚刚身体里的负面情绪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爬上沙发蜷起身体闭眼休息。 没过多久,客厅的门传来了声响。是来送餐的员工。 陈斯绒已饥肠辘辘,她坐在客厅里对着美食大快朵颐。 客厅外的风景极佳,靠近公寓的地方是密集的市中心高层,目光再往天边看,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山脉。天空一碧如洗,像是陈斯绒此刻的心情。 她饱食过后,心情愉快地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然后躺到了干净整洁的床上。 脸庞微微陷落在柔软的枕头上,整个人都仿佛飘到了云间。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字。 Grace:我已经吃完了。 C:希望我现在过去吗? Grace:下午还要做什么吗? C:你累吗?不需要为了迁就我说不累。 Grace:累,我觉得有些困。 C:那下午就睡觉吧。 Grace:您呢? C:你希望我做什么? 陈斯绒克制住嘴角的笑意。 Grace:您可以来陪我睡午觉吗?素觉。 C:素觉是什么意思? 怎么这都不知道?陈斯绒忍住笑暗自腹诽。 Grace:素觉就是没有□□的睡觉,荤觉就是有□□的睡觉。您怎么这都没听过。 C:我对于睡觉种类的了解没有你那么深。 陈斯绒一皱眉,立马品尝出他话里揶揄。 “什么什么呀!” 陈斯绒在床上翻滚着发出猫叫似的叫嚣,嘴巴却忍不住高高上扬,呼出微烫气息。 Grace:睡觉了,勿扰。 C:好,午安。一会我去找你。 放下手机,陈斯绒已经完全无法忍受心里的笑意了,她结结实实地在床上翻来滚去,把痴笑埋进被子里。 怎么会这么开心?怎么会这么幸福? 不论说什么,C都会认真地答复她。 会耐心地安慰她、哄她,还会这样逗她开心。 被认真对待、关爱的感觉。 陈斯绒变成一团愈发膨胀的粉红泡沫,飘着飘着飞去了天上。 饭后的困顿很快来袭,陈斯绒钻进被子,但还留了灯。 她把眼罩戴上,准备边睡边等C过来。 约莫十分钟之后,她听见外面的门开了。 C的脚步很轻,像是害怕打扰到她,而后卧室的门开了。 陈斯绒收敛表情,假装睡着。耳朵却仔细听着动静。 很快,C来到了她的床边。 陈斯绒捏着被角等待,却听见他脚步声又渐远。 陈斯绒听见关灯的声音。 很快,C的脚步声再次回到床边。 陈斯绒察觉到他沉缓的呼气就在她的脸庞。 C在她身旁蹲下了。 “您……不睡吗?”陈斯绒迟疑道。 没有人回答。 “您还有话和我说?” “您……要做什么?” 陈斯绒话音刚落,下一秒,她察觉自己的眼罩被人摘掉了。 她吓得立马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C把她的手挪开了。 她的眼皮被C轻轻地触碰了两下,陈斯绒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此刻,她知道红丝绒窗帘的实际用处。 厚重的窗帘布将这间卧室变成几乎纯黑,即使此刻两人正是面对面,陈斯绒也根本看不清C的脸。 陈斯绒不禁有些兴奋地坐了起来,她双手捧住C的脸,低声道:“您现在要陪我睡觉吗?” C摇了摇头。 “还有别的事要做?” C点了点头。 陈斯绒喃喃道:“可是我已经摸过你了,现在这么黑,我也看不清更多的——” 陈斯绒的声音被人强制掐断,身子倒着陷入了床榻。 此刻,那双红润的、柔软的、富有诱惑力的唇瓣,已变成湿漉漉的新鲜草莓。 ——被C含在嘴中用力品尝。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Dream is her Reality 陈斯绒想,她喜欢黑暗。 黑暗之中,她可以与C“坦诚相见”。 C的身体将她压制在柔软的被褥之间,胸膛微微的挤压则轻易带来缺氧般的心跳加快。 他的唇很柔软也很温暖,在仔细吮吸过数遍陈斯绒的唇瓣之后,一只大手卡上了陈斯绒的下颌。 双唇于是被迫分离,C微微偏头,更深地侵略进陈斯绒的口舌。 唇齿彻底放弃控制权,失控的津液在翻天覆地的搅动之间发出羞耻的、响亮的声音。 绝对的黑暗之中,陈斯绒的耳畔被这种声音充斥。 当然,还有她数次因为无法呼吸而溢出的呻吟。 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掀去了一边,陈斯绒仰面躺着紧紧抱住C的脖颈。 他还穿着全套的衣服,微凉的西裤贴在陈斯绒**的皮肤上,轻易带来酥麻与战栗。 她察觉C忽然停顿了下来,但是他并没有离开。 无边的黑暗中,C的呼吸沉沉地打在陈斯绒的脸侧,带着温热的潮湿,带着几不可察的喘息。 陈斯绒心跳如惶。 而后,她察觉到C的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了她心脏的位置。 他在听她的心跳。 呼吸变得燥热、变得失控。 变得比刚刚与他唇齿纠缠时还要惶恐。 这样轻柔的、已脱离**意味的动作,却叫陈斯绒觉得比刚刚唇齿纠缠还要难耐。 他在听她的心跳。 他在听她的心跳。 嗓口不受控制地溢出短促的声响,陈斯绒难以耐受这种沉默的关注,也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轻轻贴去了C的心脏。 C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刻。 陈斯绒的嘴巴克制地进行着呼吸,而后,小声说道:“您……心跳得好快。” 而后,她自己的心脏也开始愈发剧烈地砰跳。 血液汹涌地奔赴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陈斯绒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声音于是愈发燥热、柔软,像是失去形体、即将被融化的铁水。 “您……喜欢和我接吻吗?” 呼吸早就乱了套,于是胸口开始不规律地起伏。 但是C的手掌从未离开。 陈斯绒想,她在他面前不需要任何的掩饰与面子。 她想要坦白,想要自己**地被他直视,想要他知道她的一切。 “我喜欢和您接吻,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 陈斯绒的话语没有被允许说完,因为那只覆在心脏上的手在下一秒捏住了她的下颌。 陈斯绒被迫仰面、挺起胸膛,迎接他再一次的亲吻。 一个漫长的、抵死缠绵的吻。 无需言语、无需画面,陈斯绒抱住C的身体,确定自己想要和这个人接吻。 心脏的平息需要足够的时间,C把陈斯绒抱在他的怀里。 被子将陈斯绒柔软地包裹,她面颊紧紧贴住他的心脏。 黑暗之中,陈斯绒失去了对时间、空间的判断。 不知道此刻外面是否还天明,不知道此刻他们是否还在这间卧室里。 只确定,此时此刻,她正在C的怀抱里。 陈斯绒无需去担心今晚她要如何回去酒店、弄脏的衣服一会要如何穿上、晚饭要如何解决、明天又要去做什么。 陈斯绒完全地放空了自己,因她知道,她可以完全地信任C,可以毫无负担地就这样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她可以信任他,陈斯绒如今确定这件事。 心脏在黑暗之中无声地恢复了平静,一如陈斯绒靠在他胸前的呼吸。 温热的、沉缓的,像是触碰在他的心脏之上。 手指穿插在她的长发之中,如同抚过一片片柔软、顺滑的真丝布料。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叫自己也恢复平静。 然而黑暗之中,关于陈斯绒的一切都变得异常的清晰。 她说,喜欢和他接吻,很喜欢,很喜欢。 那么,也喜欢他吗? 他闭上双眼,鼻间呼出几乎溃败般的轻叹。 而后安静地起身,走去了洗手间。 - 陈斯绒醒来在傍晚时分。 身边的C将她从始至终地抱着,没有离开。 她动了动身子,面向C,抱住了他。 置于她身后的手掌于是轻柔地在她的皮肤之上摩挲了起来,无关**,更像是两人餍足之后温柔的抚摸。 陈斯绒也没有说话。 醒来在这样一个不早不晚的时刻,厚重的窗帘遮去了她对于时间的概念,于是这一小段空白,像是平行世界里偷来的时光。 安静、沉缓、不被打扰。 知道C也已醒过来,陈斯绒于是抱着他的脖颈向上,将自己的脸颊靠在他的脸颊上。 满足而舒适地睡了一个漫长的觉,陈斯绒的身子变得热乎乎的。 她柔软的鼻尖时不时地在C的面颊上轻嗅,而后又落下细密的、轻柔的吻。 并非是早些时候那样痴缠、充满**的深吻。 此刻的唇瓣轻轻贴近C的皮肤,更像是一种依恋与不舍。 陈斯绒在他身上找寻到充沛的情感落脚点,让她忍不住总是这样紧紧地靠近他、感受他的温度、传递自己的需求。 不是单单情爱上的满足,陈斯绒更在他身上找到情感上的满足。 她到处嗅来嗅去的动作被C轻轻落下来的吻打住,他将她抱着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像是一只小猫,陈斯绒贪婪地趴在他的胸膛之上,偷听着他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 是她的C在说:我好喜欢你。 陈斯绒偷偷地笑了起来。 而后,汹涌的愉悦与满足涌上她的心头。 陈斯绒在这一刻想要落泪。 因为觉得太过完美了,因为觉得太过珍惜了,因为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了。 觉得这一刻完美得像是昙花一现,而自己绝不可能拥有这样天长地久的完美。 因此在这样的时刻,陈斯绒也尖锐地感到痛苦。 即使他们还没有分离、即使C的手臂还将她紧紧地抱住。 像是一场梦。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她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人,她怎么会拥有这么好的时光。 黑暗中,陈斯绒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 她问:“我可以听歌吗?” C松开了抱住她的手臂。 陈斯绒翻去她的床边,从床头柜上点开了她的手机。 微弱的荧光照拂在她的脸上,透明的泪珠无声滚落。 手机的灯光很快熄灭,卧室重回彻底的黑暗。 陈斯绒没有回到C的怀抱。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个人沉默在黑暗之中。 前奏显得很轻盈、柔软。 男声响起来的时候,陈斯绒的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持续地、无声地落去温暖的床单。 Met you by surprise 遇见你是一个意外 I didn’t realize 我没有意识到 That my life would change forever 我的人生会因此而天翻地覆 Saw you standing there 看着你站在那里 I didn’t know I’d care 我不知道我会那样在意 There was something special in the air 空气中弥漫着所有的不对劲 Dreams are my reality 梦就是我的现实 The only kind of real fantasy 唯一一种最接近真实的美好 …… Richard Sanderson的《Reality》,那首曾经被陈斯绒翻来覆去在深夜里收听的歌曲,现在她也想分享给她的C。 那个她曾经并不确信会存在的Dream,在今天这一刻变成她的Reality。陈斯绒确定,她找到了她梦想中的人,陈斯绒确定,这一刻是她的dreames realistic。 卧室里,歌曲还在播放。 Tell me that’s true 请告诉我这一切是真的 Feelings that are new 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的不一样 下一句,歌词唱道: “I feel something special about you ” 陈斯绒在此刻抬起双眼,无声看向C。 昏暗的房间里,她没有看见,歌词唱到“I feel something special about you”时, ——C也望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