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得了》 第1章 往事 在这个小院子里,夜晚的天格外黑,每天林季恩,她的父亲,都会来陪她做些事情:练字,抚琴,亦或是拿来苦的像药是的茶和她说什么品茗……她不喜欢,但因为爹爹陪着,总是强颜欢笑,今天到是有些意思--看星星,今天他也是打心里高兴,所以问出了这个困惑她已久的问题: “清明时,别人家的纸钱飘了进来,看那上的字,与溶儿的‘祀’如出一辙!这给亡者之物的字,为何要取给我?爹爹,我甚是不解!” 林季恩:“………………” 半晌,林祀溶以为父亲动怒或有难言之隐,虽只有七岁,但也会察言观色,刚想作罢。 “你娘叫白溶……生你那日,便撒手人寰了……” “……” “你不想听我与你娘往事吗?你也大了明事理了……” 十一年前…… “林恩,你等等我,我回家去取我爹新给我做的弓,好看的紧,给你开开眼!”说话人是季勋,当地最大两世家的小儿子,因她与林恩母亲是出自一家两姊妹,林恩与季勋有三四分像,季勋确更讨喜些,生的一双清澈鹿眸;林恩则不同,生的一双狭长凤眼,微眯时可另人胆寒。 林家本是个商贾之家,生逢乱世,便落寞了,但季家不同,农商政军,基本全面,社会动荡对于季家没大影响;季父又是个重视人才的,便看中了林父的经商能力,便给予帮助,林父也不负所望,林家也在这乱世之中立足,有了些许地位,林父是个感恩的,所以与季家一直交好,林家就相当于季家的附庸,年纪相仿的林恩和季勋也结义金兰,情同手足。 “好,你快些回来!”林恩答到。 两大世家除了季家,便是白溶的母家——白家,经济上自是不如季家,但拥兵自重,其心路人皆知,白家曾邀季家“共谋大事”,都被季父婉拒了,所以白、季两家关系虽没有剑拔弩张,但也是暗流涌动。白家不敢与季家撕破脸皮,但林家不同,经常到林家的商埠闹事,时间长了,两方关系自是焦灼。 不知林恩等了多久,季勋还没回来,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动,人心惶惶…… 林恩: “季勋,是你吗?别闹了,怎么这么久?” 草丛里发出了很怵人的呻吟,但又好像很费力的想说什么,林恩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季勋!谁干的!谁干这么做!”林恩映入眼帘的是满是血、近乎不能动的季勋,他腹部的血窟窿,背上的箭触目惊心,林恩想要背起季勋,季勋却拒绝了,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恩,笑眸含血丝 “别回……家……快…” 他的手直挺挺的落下了,手上也落一滴泪。看着季勋的尸体,他没办法了,背起季勋的尸体,不受控制的朝家方向走了几步,后又折返, “林恩,行冠礼之后,你的别号我来取,可好?” “林恩,我若是死了,葬在你我常游玩溪水边,便也是一桩美事。” “林恩,你生的这般好看,不要总是瞪人,瞪的我好怕哟……” “林恩,同是我父亲教的琴,你如何弹的这样好……” 林恩在西边用佩剑挖着,脑海中却全是季勋的声音,后来干脆用手,他唯一的挚友,死了,死在了他面前。 了却了季勋的后事,他用自己用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银钱,在客栈要了一壶酒和一间房,安顿好了,折回去,把酒“给”了季勋。 躺在塌上,日月当空时林恩方才阖了阖眼,卯时便起了,挑了个平日里人最多的摊子坐下了。 “听说了吗,季家,就那个琅琊两大世家之一。” “怎么了?是新开了家商埠还是又要街头施粥啊?” “哎呀都不是,季家,被灭门了!一口子都没留!连带着与季家交好的林家,也被灭了!” “啊?何人能在这琅琊有这等只手遮天的能耐?” “害,还能有谁,白家呗!据说昨日白家派出白羽卫二百人,就将这季、林两家……” 林恩将的骨节被他握的嘎吱响,但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心血上涌,喉中腥甜,脑中开始盘算…… 林恩与正说话的二人坐到了一桌,一脸好奇的问:“这么血腥,二位兄台,也给我讲讲呗!” 两人对视一眼,其一咂咂嘴说“诶呀小兄弟你可是问对人了,现在各地揭竿而起,有的都称王了啊,在各个起义军中,李家是最强的,现在的官府不过是穷兵黩武,小皇帝才八岁啊,要不是他身边那个太监……这大梁早灭了,也就不用绝了季林两家的活路了……” “这白家在琅琊本孤立无援,这李、白二家原是亲家,白家还有些倚仗,但几年前,李和敬的亲妹妹,在白家,自戕了,而且不出一月,这白子忌就另娶了,不出十日这续弦便传出有喜的消息了,李和敬最疼爱他那妹妹,当即就与白家割席分坐了。白家无可奈何才去投奔的季家,但季家对白子忌这种人嗤之以鼻,白家无奈,这不,又去投奔李家了。” “那李和敬也理睬?”林恩这时质问 “又说回来了,为何绝他们两家活路?这是白李重归于好的条件,白家去劝季林入他李家麾下,季林两家肯定不同意啊,这不,灭门了。” “季伯父曾梁家之忠臣,被奸人所害失了仕途,但仍对梁氏心存余念,日日与我们小辈讲些‘忠君爱国复梁之江山’,怎么可能入叛军麾下。”林恩暗忖。 “听闻李和敬还要把季林两家的商埠,银钱全都归于李家,还要白家八成成的白羽卫。” “这……白家也同意?” “不同意?他白子忌可是惜命之徒,可不想白家形如季林。” “但这季小公子可是真厉害,白家追查了这么多天,愣是没找见!这林小公子都在地下等了好两天了。” 林恩感到大脑一阵轰鸣…… “话说这林公子虽是气度不凡,但也太自恋了吧,在房中这么还挂了副自己的画像” “那也比白家的那位晦公子好吧,听说还是个断袖,天天搜集些书法字画木雕花草,当街抓走了好几位美男子呐!要不是林小公子回林家送死,估计也得成为这晦公子的‘门客’啊!” “而且这每月初五,晦公子都要去乐坊啊,找这眉目清秀的小倌,要是在有些才情,会点琴棋书画,那便不必言语,直接就绑回白府啦哈哈哈……” “还是晦公子的兄长韬公子好,不知是多少琅琊姑娘的春帐情人啊,哈哈哈哈……” “二位兄台,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林恩没管两人的挽留,大步离去。 可走到街中,看人来人往,他驻足不前,他还能去哪呢?他又想起了季勋, “傻不傻,非要去我家看,自身都难保了,怎么……” 他眼底又湿润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今“日开始活的更加沉重—他欠季勋的,还不了了。 三日后,林家——— “哥几个撤了吧,这季公子就算活着,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能来这吧。” “跟韬公子说一声吧,请示他就撤吧。” “苦守4天了,咱们多少也是白羽卫,现在倒像是给主人家…………看门的狗” “别提了,马上就要去李和敬手底下了,本本分分的吧……” “咱们不是‘只保白家安,不管天下乱’的吗,怎么突然把季林两家灭了,翁媪妇孺皆不留,还要烧的灰都不剩,还要被支给李和敬?” “现在庐、并、扬三州都是李和敬的地盘,近日兰陵也被收入囊中,只要打下吴越都城洛阳如探囊取物,但琅琊一直身在此战之外,偏偏又位于这兰陵的背腹之地,这李和敬本就多疑,又恐夜长梦多,便想让季林两家投靠于他麾下,但季林两家都不表态,手中也没有一兵一卒,但就是有钱啊,李和敬打了这么多仗,他的钱袋早瘪了。” “谋财害命?那李和敬不是以仁自约吗?” “这怕不是李和敬的意思,是咱们那子忌老爷的意思嘞!” “别枉议主上了,因为挨上韬公子一鞭子可不值当。” “韬公子下令了,撤退!” 所有白羽卫都撤走了,灌木丛中的林恩才进入林府。那画像是他为季勋所作,准备赠予他,只是刚临摹完,未彻底完工,便挂在了自己房中,未曾想闹了这么个乌龙。 林府内— 林恩望着一片狼藉的林府陷入了沉思…林恩素爱净洁,曾经的林府也是一尘不染,现在不仅被洗劫一空,更是连房梁都尽数皆断,林恩在他曾经的房间找到了他的古琴。 “好在琴身没毁……”他又在暗格中找到他母亲曾给他傍身的一沓银票,便离开了林府。 此时已经是六月初二,林恩马不停蹄的去了乐坊,掌柜笑盈盈的接待,林恩好似换了一副面孔,道: “掌柜啊~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呀~爱慕晦公子已久~听说他每月初五都会来你们这找人吧~”他说着向掌柜递出两张银票。那掌柜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更是眉开眼笑,“对对对,晦公子呀,最喜的,就是我们乐坊,公子你一看便是财~才高八斗,晦公子定会倾心,但引荐—可不是个容易活儿……”林恩立刻在嘴边摆出噤声手势“鄙人不才,但也尚存一颗痴心,身外之物已毫不在意,吾自是愿倾囊,但也得看掌柜您—能否真切切地牵了这条红线喽,仅剩三日,若我散尽家财,却未能伴心上人左右,这乱世之中,该怎地过活?”此时林恩面上倒是丰富得紧,原是尽显俊朗的眉宇间现是似蹙非蹙,倒真有几分娇媚模样,但看着掌柜势在必得但又飘忽不定的眼神,暗绿色的眸好似淬了毒,不达边际。“事成再加五张,若公子觉得成便去内阁稍等片刻。” 乐坊·内阁 “公子可有非常人之技否?或乎是常人之技但可出类拔萃,公子的相貌小的倒是不担心,只是……”掌柜忽地闭嘴,一副一言难尽样 “但说无妨,我是真心爱慕晦公子的,他什么意愿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接近。” “好吧,那小人也不藏着掖着了,衣物……比现在自是要褪去大半,或耳穿晦公子订做的专属轻蚕薄丝衣”,林恩微微颔首,又道:“您这乐坊人才遍地是,怎样保证是我呢?”掌柜赶紧接话:“自然我把那些姿色好的都藏起来,这样无人同争,您又是晦公子第一次见,他自是难逃美人关了。” 第一次写文[合十]铺垫的比较多[合十]想直接进入小溶视角的可以直接看第章[化了]不说完父母爱情无法引出小溶以后的三观[化了]所以我觉得看一下还是挺必要的[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往事 第2章 白林〈一〉 掌柜把林恩安排在了雅间,这两日他常在乐坊旁走动,发现这乐坊可能本就是白家产业,但这些个小厮都是白家人抓来的,不给工钱,这可能是掌柜帮他的原因。掌柜也是给了他一些词文书画的主题。 “我这演技也是可以了,真把我当妇道人家了,这些东西倒是尚且能浅看,但是深究便是些勾栏瓦舍的凡尘俗子写出的攀附权贵溜须拍马的枯燥文字,这传到后事,说不定还有后人细析背诵,解其中深意呢。这祸害后人的腌臜物,不死何为?”说罢就烧了那些稿。 三日后——— “公子,晦公子巳时便会过来,几时走不一定,这件衣服给你,小的只能帮你到这了,巳时左右听见人声你便去隔壁雅间,我自会向公子说明。” 巳时左右,乐坊中便琴声悠扬,开始琴音绵绵似抽噎,越往上走越是慷慨。白晦也是被琴声吸住,看到了林恩。“晦少爷,这是仇公子。”林恩俯首折腰,等着吩咐。 “不错,你是会办事的,月末去苦杏那多领两文钱。”仅是两文钱,掌柜便磕了不知几个响头叩谢白晦,林恩的眼中晦暗不明。 “说吧,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个端正君子来找我这个流氓纨绔加废物,是想舍身求什么呢?”白晦发问 “我……心悦…”林恩答。 “打住,八尺男儿,眉似短刀,虽不是那么壮硕但也不像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我虽在外风评难堪,但好像也没有人敢传我白晦是个傻子。”白晦看起来已有些不满。 “。…………”林恩毕竟之前是个正儿八经的君子,没干过这撒谎骗人的事,演戏更是不会,此时他已经开始演不下去了。他看向掌柜,他眼底的那丝狡黠,无限的扩大…林恩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苦杏辣梅”白晦话音刚落,林恩就被两个丫鬟摁倒在地。 “季小公子,哦不,林小公子,你不会觉得,用银票能买通我的人吧,话说我白家也是刚并了你们两家之财,会苛待下人?林公子怎样天真,如何报得了血海深仇?” 林恩现下只觉得自己像一条刮了鳞,开了膛的鱼,在白晦眼中赤条条、任何心思藏不住。 他绞尽脑汁想出的复仇路,竟是一条死路。 “林公子莫要在找理由糊弄鄙人,若公子在不说实话,我也只能将你送到我父亲那,换百两黄金了。但我也是舍不得,公子这个天赐的盟友。公子莫要使我伤心啊。”一柄玄金扇沿着林恩的下颚挑起,这是林恩第一次直视白晦,与外界的传闻不符,单单这张脸来说,丝毫没有纨绔样子,但又与林恩季勋不同,没有季勋的那丝温润清澈,也没有林恩那副凄凄惨惨戚戚的幽怨,终止四个字—斯文败类。 “烦劳公子屏退下人,我细细与你道来。” “不用,她们都是我的死侍,你尽管说” “我本道听途说,公子喜欢美男子,我便想去乐坊,让公子收了我,然后潜入白家,杀了白子忌。” “天真,我们白府向来主仆分明,而且那老不死的防着我,我都不能轻易见他一面,你要去白府当下人,距离近于五尺直接就被杀了,真是痴人说梦。” “哦?晦公子看来对自己父亲的死活毫不在乎。” “毫不在乎?我巴不得你们这些他未能除去的草根把他杀了!让他尸骨无存,成灰也要被万人践踏!”白晦眼底泛起猩红,看似极尽疯狂。 “我明明是长子!我母亲李莫忧才是他的糟糠之妻!他白子忌联手刘之芜那个贱人杀了我母亲,那时我母亲刚生下我弟弟,还没出月啊。后来我才知道,那对狗男女早就在外苟合有了白韬,后来又怀了,刘之芜那个蛇蝎妇人便想要位分,白子忌没办法,便带着一妇两小回了家,我母亲当时已是大月份了,伤心欲绝见了红,差点死于难产,那奸夫□□还不满足,刘之芜直接抢了我弟弟,在我母亲面前拿刀抵着弟弟,逼着母亲自杀,我母亲好歹也是将门之后,便去与那刘氏撕打,结果呢,白子忌看见了,以为他的心肝刘氏受了欺负,直接夺了刀刺向我母亲脖颈,我母亲那时已将弟弟半搂在怀中,刘氏见我母亲脱力,她也放了手,我弟弟被活活摔死!白家要没有我母亲的帮衬,早就没了!他白子忌就他妈是个畜牲!”在林恩眼中,现在的白晦就像是一只呲牙的狐狸。 “白公子的往事当真是辛酸,但是你当时应该就是黄毛小儿,怎地知晓这些?莫不是诓骗我让我替天…哦不,替你行道啊?” “辣梅,苦杏是我母亲收留的两个孤女,那日在房中玩捉迷藏,看见了全貌,她们也和我有同样的目的,替我母亲报仇。自从我母亲死后,我就变成了嫡次子,可笑吧。被过继在自己杀母杀弟仇人名下,我生不如死。我生辰是七月廿七,白韬是八月初七,他为了他和刘氏的孩子做嫡长子,将我的生辰篡改成了八月廿七,多讽刺啊,两大世家的结合,竟连生辰都不是自己的。而且啊,他们不杀我,就是为了用我这条命,从我舅父那换条件,我本也习得一身武功,因为一百两银子,我舅父没能按时给,他们就断了我的手脚筋……这回你信了吧,你我与白子忌同有血海深仇,何不共谋?” 林恩“信”了。和白晦达成“共识”。 不是因为他那些故事有多感人,而是他确定了白晦那剑时颤抖的手不是作假—他武功的确被废,他需要一把刀,而林恩愿意做这把刀——大不了先杀了白家其他人,最后再反水杀了白晦。 路上— “公子,你这给丫鬟取名倒是挺有趣,腊梅,苦杏,你是喜欢吃浆果吗?” “不是腊月的腊,是辛辣的辣。。。”辣梅忍不住插嘴。 “哦~那这取名方式还真是奇特,酸甜苦辣椒?” “你又挑起伤心事了林公子,原本我母亲是在一个落败的武打班子的五个孩童,酸甜苦辣咸,现在就剩甜苦辣了,甜草在我宅中守着。刘氏便是不想让我成气候,酸咸被她随便找个理由发卖了。” “晦公子,以后就别叫林公子了。” “好,是我大意了,仇公子~~~〈白眼〉” “那么,在我白家,门客也不能与主子这样讲话。”手搭上了林恩的腿 “登徒子……” “哈哈哈哈,林公子真可谓妙人一个,真有几分姑娘家的羞涩哈哈哈……” “……(真是个疯子,又哭又笑的不去唱戏可惜了)”林恩心中暗骂。 “诶呀不逗你了,你也是我弑父计划入伙的第一人,那就以你的姓,此后就叫白林计划吧。” “…………公子好文采” 白府—— 林恩没什么别的想法 大,好大,比前朝的皇宫还大。 “你家这样,李和敬不猜忌?”林恩不解 “白羽卫马上就到他手上了,他还猜忌什么?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今年才开始算计他?” “那老贼难道不能再……” “不可能了,白羽卫就那些了,庾教头被白子忌杀了,白子忌根本不会练兵。” “!” “你这人怎么靠眼睛表达情绪,不说话不掉脸,天天让人解读你的眼睛,这一辈子能说几句话,可惜这副好嗓子。” “知道了,晦公子。” “……………………找个大夫看看吧,张嘴说话下巴是会掉吗?一张鳏夫面”,白晦低低咒骂,“小鳏夫,你去毋俑斋住吧。” “公子,那你在哪?” “怎么,仇公子还要自荐枕席?我住昔年阁,离你很近。”白晦挽着林恩的手,一步一步走去“没事自己可以在白府走走,熟悉一下,一会我会给你一个门客腰牌,可保你平安。” 林恩在只是一月左右,就将白府结构摸透了,与白晦给他的局部图手稿也有几处差异。但林恩清楚,暗杀,不可能了,白子忌自己留了白羽卫十余人守着自己的房间,出行时也有七八人护驾。军火库是林恩未曾看到的,这很另他意外,这老贼竟然没有将这绝对的“安全感”留给自己傍身。当然除了打听这些,他还要常常去给白晦弹琴,还有幸见了一次白韬和刘氏——生怕气不死白晦这一块/. 看出来了,关系不好,不像演的………… 第3章 白林〈二〉 今天是林恩入府以来初次主动找白晦,白家的私兵一直都是琅琊地界最强的,所以必须问问军火库的底细。 “天真了不是?虽然李和敬在他那强势威压,但他身旁不还是留了二十白羽卫精锐?那李和敬当时说的可是‘交出所有’,你看他听了吗?活的都留下了?死物他会全部上缴?”白晦轻笑。 “想必是有什么地窖、暗室之类的。公子你可知道?” “笑话,他防着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告诉我?他如此生性多疑之人,估计像这样的事,白韬他都不会告诉。” “公子这府中,真真是孤寂啊。。。” “看不出来吗?你要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 “公子何不自己……” “我一出去身边全是眼线!!!我放个屁打个嗝那老不死的都会知道!!!”来自白晦的咆哮。 “哦~我知道了~公子真是好不容易呢~”来自林恩的阴阳和白眼。 “林恩!!!” 林恩在白晦的呐喊中走了出去,很明显这一个月他和白晦已经熟络起来了,他已经!敢顶撞白晦,但他也发现一件事——白晦这人,好像有点傻。所以他是怎么知道他是林恩的……他也没有告诉掌柜他的真实身份……一想起掌柜……来气!!!早晚从白晦那把这钱讨回来!!! “诶,你知道吗,昨日,老爷送了夫人七十七盆牡丹,出手真是阔气。” “为什么,夫人没过生日啊。” “你作活作傻了吧,昨日七夕啊!” “哦,我都不记得了日子了,我现在只靠发月钱来记日子…” 林恩走着,听着家丁们的话,更加气愤。“拥着季林两家的财库,可不阔气吗。呵。”林恩轻声嘀咕着。 于是他走进了后花园,这了一根柳条,抽起了花草…… “何人如此大胆?破坏本小姐的花草。”来人是一位身着橙衣的姑娘,生得一双含情目,金绸攀绕单股辫,静似金鹤立寒潭,动如流光洒人间,娇媚但不失英气,灵动活泼却不跋扈。林恩懵了一霎,赶紧起身行礼。 “你是哪个主子的,这园中一切都由本小姐一手置办,为何如此糟践?” “禀小姐,我是晦公子手下的门客,不知这花园来由,以后断不会如此,还请小姐见谅,若告诉晦公子我对他不满还拿小姐的花草出气,鄙人怕是狗命不保……”林恩跪在地上,声音清清凉凉,到有几番温润如玉,亭亭净植的君子模样。 “啊,原来是二哥的人,快起来吧,我不告诉别人。下次可莫要在拿些花花草草撒气,我二哥脾气古怪,下次若觉得心中郁闷,便来同我说,我每日午时八刻都来这,对了我叫白溶,你叫什么?” “小的叫l……仇艮。” “仇亘?到是奇特,你这人生的这样好看,怎么就被我二哥抓去了?都弄自卑天天‘小的’‘鄙人’‘狗命’的,要我说,昔日的琅琊三君子都未必有你好看,只可惜你是二哥的人,若是大哥的,我便把你讨到我身边来。” “小姐折煞我了,晦公子待我还不错,多谢小姐忧心。公子让我作的文章还未完成,鄙…我就先走了,告辞。” “再见”白溶笑着向“仇亘”挥手。林恩到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这是头一次和姑娘家讲这么多话。 所以回府坐了一会儿,他又去了白晦那。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有个妹妹? “噗哈哈哈哈,让你看见她了,她没有什么大作为,文武双不全,还论了个嫡女,实际上自己亲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天天还活泼开朗暖天暖地,嘴像抹了饴糖,那老不死的和她关系最好。” “其实和她关系好的原因,不是嘴甜,是因为她是女儿家,不能文不能武。”林恩心想。 “所以,她不是刘氏之女?为何还落到了她门下?” “刘氏入府后小产伤了身子,再不能生养了,她的大婢女和白子忌搞一起去了,生下了白溶,毕竟是白子忌的第一个女儿,他很喜欢,为了给她个体面身份,也为了哄刘之芜欢心,就说这白溶是刘之芜的骨肉。但她小娘就惨了,没了女儿,白子忌也不去寻她,刘之芜苛待她,没出月就走了,话说我还暗中派人去送过东西呢,怎么死的那么早……” “听你这么说,你这妹妹也是个可怜的,所以咱们可以从她这下手。” “不是,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狠。” “呃,关键你这妹妹,实在可爱,一点小姐架子也没有。所以你之前怎么招惹她了,她对你印象可不算好,她貌似更倾向于白韬。” “要不说她傻,白韬做两次秀就觉得她大哥世界无敌天下第一好了,先把路挡上,再在你面前帮你开路,他的固定做法。”白晦露出鄙视神情。“而且啊,她能得白子忌喜爱,说不定是个黑心白莲苦心蜜饯,可别把自己害了。”白晦敲着桌案,阖着眼,一副漫不经心的状态。 “我诚心一言,你们白家,一个赛一个的好看。”林恩戏谑。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林恩林公子,还记得来白府是干什么的吗?这血海深仇,随着我这小妹妹飘走了?你们之间隔的人头,估计都能为白府一圈了!”他嗤笑,但有几分愠怒之味。 “我说笑的,怎的还生气?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林恩的?我很少与外界人物接触。”林恩见刚刚白晦生气了,赶紧又递了一个话头,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这不简单,我过目不忘,见过你,自然就记得。” “公子莫要在说笑,我未曾……” “在岚志道,你救了一个姑娘……我没骗你,那是我。” “你幸亏当年救女装的我,不然那日你的演技…恐怕就要拿去给辣梅养刀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扮女?” “我出行时一般都是女装,这个秘密,他们谁也不知道,到我自己的地盘上换马车,刺客们找不到我啊,我的命就如此保住了啊。”白晦歪着头,露出骄傲神情。 “今日你得此机会复仇,皆因他日尔之善举,今日吐实,往后你我间无主仆之谊,庶几刎颈之交。”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林恩没有正面回答他,走了…… “倘若晓得你是白家人,呵呵……”,林恩冷嗤。 林恩现下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练琴题诗练琴题诗。白韬生辰宴,他需要展露头角。当然,闲暇的午时,也要去后花园走走。 第4章 白林〈三〉 七月十五,林恩未免落寞,他现在白府,爹娘尸骨随大火入尘世——死无全尸,挫骨扬灰。季勋呢?无墓无碑无牌位,溪水旁的小土堆,过路人们皆不知,地下人姓甚名谁……唯一记得他们的人,连个火星都不敢洒。 心续郁结,他鬼使神差的来了后花园,除了那日,他和白溶又聊了三五次,他得出结论———要么演技登峰造极,要么真傻真天真。前者几乎不可能…… 虽说约定时为午时八刻,可白溶日日五刻左右就来了,但今日却迟迟未到,林恩心中不知为何空落落的,只是痴痴地等,在园中踱步。 少时,他听见了珠钗碰撞声、轻微的步履啪嗒,好似来了很多人,林恩心中起疑,但唇角却扬了起来,“向前迎迎她吧,今日估摸着是有事……”他心念道,便向前走去。 林恩今日本就有些失神,这不走还好,两步闻到一股刺鼻的胭脂味,比白晦的乐坊红尘味还重,他自是闻不得的,呛得他头晕脑胀,甚至胃中感到翻浆倒海。 林恩正觉得恶心,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 “大胆!哪里来的睁眼瞎!”一道尖利的女声入侵林恩耳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林恩脑中划过一个名字——刘之芜。林恩心中一沉,立刻跪伏在地,“对不住!鄙人该死!”他连连叩首。 “母亲因何事动怒?”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林恩余光瞥见一双锦靴——是白韬。 “这个不知是哪里来的狗奴才,没长眼睛……”看见白韬来了,刘之芜就穿上了“慈母”的衣裳。 “一把年纪了,嗓子夹的倒是像老鸦求偶。恶心。”林恩心念。 “你,谁手底下的,竟这样莽撞,连我都敢冲撞?还有,你在花园里瞎逛荡什么?”刘之芜说话的语气都比刚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禀夫人,我是晦公子的…门客…” “呵,原来是那个小贱……”刘之芜没说完,便被白韬打断“二弟年少不懂事,手底下的人没规矩也正常,母亲言重了。”他眉眼弯弯,声音清清淡淡,听其言便觉如沐春风,林恩只觉得那两位与他闲谈的兄台说得倒是真切:翩翩君子,春帐情人。但其话中的挖苦意味不细听也不难忽略。 “他呀,我见过,就是我上次同您说那个弹琴的,在二弟手下待了快两个月了都没出府,二弟怕是真心实意喜欢,且为门客,非家奴也,咱们也不能随意惩戒不是?”言字字珠玑,人温润如玉,白家的污血中竟能孕出这样的无暇之玉,这是令林恩惊讶的。 “韬儿啊,难道我就白白地被这个奴…被晦儿的手下冲撞吗?我怎么说也是白家的主母大娘子,怎就受了晦儿手下的欺负啊呜呜呜……”刘之芜掩面而泣,见主子受了如此委屈,家丁们上前压住了林恩的脖颈,像个伏法罪犯似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强撑着表情,不让他人看出他皮肉下的愠怒。 “既母亲受了如此委屈,那他便交给我来惩戒,定让母亲出气。”白韬冲着刘之芜笑的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韬儿啊,你…要如何,我是再也不想在白府看见他了,晦儿那边……”刘之芜那双大眼睛里满含泪水,脸上又露出犹豫神情,瞻前顾后的模样好似受尽了白晦欺压。 “简单,我记得仇公子善弹琴,赛伯牙,引得二弟倾心,才得以留在白府。”刚刚似初日暖阳的笑容,现下却使林恩汗毛竖立,血液凝结。白韬走近,从地上提起他的手,轻抚着他的手:“抚琴的手果真纤纤,若是手废了,倒是可惜了,你说,他会不会留一个废人在身边?”声音依旧,却令林恩如芒在背。“若是你告诉我你在后花园的缘由,我就求母亲放了你,如何?”说罢他看向刘之芜,“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亦不想见血,你若好好说,我便网开一面。”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算计在眼见流连。 “我是与……” “说呀!”白韬眼中阴鸷,狠狠掐住了林恩的脖子,“别以为你是白晦的人我就不敢杀你!快说!”面上依旧不显凶恶,但语气像豺狼,要咬断林恩的喉咙。 他若照实说了,到他们母子嘴中就是白溶私会外男,不知羞耻;白晦管教不周,纵仆欺母。一石二鸟,真是好计谋。 “我是与晦公子相约赏花,晦公子因事…啊!”白韬在他手上用力一跺,狠狠碾压,他的手在那锦靴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林恩目眦欲裂。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白韬拿出腰间短刀,“仇公子要是再不说,我的刀法定要让公子,拿根鹅毛都抖。仇公子可是要想好,自己要吃多少苦头才能护住她。”白韬拿着刀背在林恩经脉上游走,危险亦威胁。 “韬儿啊,注意分寸,莫要……嗐!”刘之芜安抚到,“凡事以自己为主,大不了我们再找机会。”这段话听的林恩云里雾里,他只见白恩不耐的点点头,转头冲着他说:“林公子是吓哑巴了还是再等我的刀呢?” “我句句属实,再无话可说!”林恩不知哪来的勇气,也许是“大儒君子病”犯了,觉得面前这个害弟伤妹的人令人作呕,不足为惧。 “仇公子倒是执拗得很!那便不能怪我喽!”利刃霎时落在林恩手背上,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个圆圈,皮肉有些绽开之势,血伴着油一齐向外渗着。白韬刀法真是了得,这几刀下去,林恩右手上的皮与肉之间只剩黄豆粒大小的粘连,轻轻一动,皮刮着肉,就会再疼一次;但若将皮撤下来,没有两个月不会长出来,而且长出来也会狰狞可怖。手足连心,折磨至极。 “韬…公子…,晦公子已遇老爷说,在你生辰之日要我为之献曲,若我的手真废了,你也不好交代啊!求求你,放了我吧!啊啊啊!!” 白韬又在林恩那块若即若离的皮肉上狠狠的划了两刀,林恩痛得屈身痉挛。周围都是刘氏的婢女,看见林恩这模样好像还有些“忍俊不禁”。 “你是觉得,他会为了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门客而责备我?而且还是与他女儿有苟且私情的门客。是吗?”他抬脚,踩上他另一只手。“我不是非要与你过不去,我的答案很简单,我都快告知你了,仇公子,你说啊!”白韬揪起林恩前额的头发,逼着林恩看他“说!不说就死!” “无—可—奉!告!呸!”口水吐到了白韬脸上。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一瞬都跪在地上,磕着头,说着:“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再看白韬,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拿出帕子,轻轻抖了抖,擦掉脸上的污渍和手上的血,尽显优雅姿态,“韬儿啊,这不是咱们的人,这花园四通八达,人多眼杂,可别……”没等刘氏说完,只见白韬见手帕胡乱塞进林恩嘴里,拿着短刀手柄发了狠得往里面捅,林恩只觉得满口血腥之味,呕呕哑哑的说不出一句话,估摸着嗓子废了。 “何故把人弄成这样!”入耳的是一道熟悉清甜的女声,白溶风尘仆仆的来,鬓边发髻因急切到场都有些凌乱,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在地上呕血的仇艮。 “怎么?大哥我现在管教下人都要像溶小姐报备了?话说回来这厮说在花园等二弟,怎么来得时小妹啊?还如此紧张他啊?”白韬的又换上了那张温柔体贴的面庞,但被林恩那口唾沫恶心到了话语中火药味有些呛。 “韬儿不得无理,她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她冲着白韬使眼色。“溶儿啊,你大哥他…下手重了些,但究竟不是他的过错。你私会外男终是不耻,况且这贱奴还冲撞了我,你大哥才下此狠手,依我看,留他性命在世,这刑罚便不重。”刘之芜越过林恩,繁乱花哨的裙摆从林恩都手上拖了过去,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他眼前发紫,耳边似有百蜂齐鸣,浑身无力倒地之前,听到了刘之芜这样一番犬吠,撑着最后一口气说:“你们给小姐好大一顶帽子,我…与溶小姐清清白白,莫要…胡乱攀谈…无中生有……”白韬听见这话气急了,一脚踹向林恩的脸,林恩发觉鼻中淌出热流,血糊了一脸,似危楼摇摇欲坠,但脊梁又如青松般挺拔。 “我不知溶儿何时喜欢宿在这花园,午时相约,流连忘返!”白韬面部已有些狰狞扭曲“我倒是没想到,白家的家传匕首还有将巾帼变须眉的功效,真是不把自己当女儿家哈!你说父亲要是知道会不会把你臭骂一顿、家法处置呢?还是抄《女德》《女戒》、浸猪笼啊?好像都不会,毕竟他喜爱你,就是会袒护你的,但这小子就惨了,我猜啊,父亲会把他做成人彘,让他永远陪着你!哈哈哈哈哈……”白韬近乎癫狂,林恩暗语“非人”,真没想到琅琊三君子,压他和季勋一头的竟然是个风姿…绰约风姿绰约…… 林恩心中淡然:“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林恩暗林恩,你说你何故怜香惜玉,这么久放不下你那些所谓的君子做派,大仇得报还管他人闲事,真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倘若这大小姐明哲保身,你也栽到白家手里,也死无全尸,也罢,算是和地下的林家、季家人团聚了……” 转看白溶,昔日那双笑眼中映着猩红,瞪着刘之芜和白韬,刘之芜赶忙安抚白韬,刘之芜在白韬耳边不知呢喃了什么,白韬很快恢复了之前的那副状态:“算哥哥刚刚过激了,但也是因为心忧于你,但仇公子确乎是说的等二弟,来人确是你,这如何解释?”白韬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仿佛刚刚那个仿佛要生吞白溶的人不是他。 “大哥不必在端着,及时以如火如荼到这份上,还何必演出一副和睦幸福样?”白溶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自若似参禅般“溶儿倒是也没想到,一把匕首,大哥就能如此歇斯底里,溶儿不喜欢这刀枪棍棒的,大哥若喜欢,小妹便禀明父亲,再赠予大哥便是,今日这般,大哥的琅琊三君子榜首之位怕是坐不住,温润儒雅形象也是荡然无存,最关键的还是,如此雷霆大怒竟是因为自己的妹妹,真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哈,这将会是琅琊城中,半年的笑料!”白溶这边说着,一个人默默站到了随行人群身后。 “而且啊,这仇公子可比你们都高尚多了,被你们严刑逼供,成了这般模样,也未曾侮辱我半个字,倒是你们,是我的血缘至亲,怎么就给我扣了‘私会外男’这么大顶帽子,是不想让溶儿有活路吧?以污秽莫须有之言,化刀剑将溶儿剁成血泥肉沫,溶儿的好名声毁于一旦,父亲也会彻底厌弃我,不知道的以为,溶儿不是母亲亲生的呢。”林恩有些惊愕,刘之芜的脸色差得像见了鬼,白晦的手紧紧握住刀柄“小妹莫要在胡乱回答,仇公子你是只字不提。” “别急啊大哥,我说实话,我就是倾慕他,又能怎样?他没骗你,他就是在等二哥,但二哥今日有事外出,便让我来了啊。而且大哥你也尚未娶妻,思想怎得如此龌龊,我倾慕于他琴声悠扬动听,我倾慕于他文风清新俊逸,我想学习他的这些君子作风,君子涵养,不行吗?再说这花园位于白府中央,四通八达,我们白日宣淫,会挑这样一个地方?要说男女有别,我们肢体无触碰,话语无甜言,怎么就成了日日私会的狗男女了?若按大哥的评判,今日在场的所有女子,都该浸猪笼,尤其是母亲,有夫之妇,罪加一等。”白溶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折子戏,刘、韬二人哑口无言,刘之芜更是气得跳脚干瞪眼,只能指着白溶:“大逆不道了…大逆不道了…”白韬说话时直咬牙:“大哥狭隘了,但这仇公子归根到底是你二哥的门客,直白讲就是下人,你今日说是替你二哥前来也无证据,而且无拜师贴,无聘师金,你便说你倾慕……”白溶抬手,“打住吧,我再说一遍,他仇艮从不是什么下人,他是我二哥聘请到白府的贵客,是我二哥的好友,仇公子,贵客腰牌请示。”林恩听罢,颤颤巍巍的拿出了白晦给他的腰牌,羽毛形状,正面刻字“白府贵人”,背面刻单字一个“晦”,众人吸气。“而且我是由二哥的婢女辣梅一同前来,今日二哥本想着要引荐仇公子为夫子,教我琴艺和诗赋,没成想我这梦寐以求的夫子,差点被我的母亲和兄长害死,大哥,我从前也想倾慕仇公子一样倾慕你,竟没想到你如此毒辣无情。”辣梅走了出来,白溶也命婢女拿出了拜师贴。之前叽叽喳喳的人群,鸦雀无声。 “所以我现在,能带走我的夫子了吗?”白溶扫视众人,刘之芜谄媚的走到她身旁,挽起她的胳膊,“你看啊溶儿,他是因冲撞了我……” “敢问母亲,可有受伤?他不是下人,可没有冲撞主子这向罪责!还有,这手背上整整一块皮,还不够母亲解恨吗?若父亲知道了,母亲如此得理不饶,兄长如此狠毒……”刘之芜听完,目光变得幽深,转身站回了白韬旁边。 “辣梅,我们走吧,青蕤,你去帮忙。” 一行人,向着毋俑斋走去,脱离了众人视线后,白溶赶快替下青蕤的位置,搀这林恩,泪滴啪嗒啪嗒的止不住。 “别哭了,没有伤到经脉,没什么大不了的。”林恩说话声音听上去有些清浅,白溶的泪更止不住了:“他问你什么你就说啊…你就说是我啊…你的手…” “没事的,只是手而已嘛,很快就长好了,但你的名声若是因为……” “反正是你,大不了我就嫁了!” “噗、溶小姐刚刚还说我是你师父呢,怎么?想欺师灭祖?这可又够你大哥编排你的了。” “我是认真的!仇艮,我…心悦你…” 依旧没人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白林〈三〉 第5章 白林〈四〉 “哦?那白小姐可知我生辰几时?家在何方?” “…不知,但我会尽我所能去了解!”林恩不敢去看那双闪着真诚与坚定的眸子,他招架不住。 “溶小姐芳龄?” “二八适婚配,倘若你拒绝我,我爹也马上要给我许人家了……” “就此看来溶小姐是怕老爷随便许一个夫君给你,所以才……” “不是!”白溶厉声打断,“我爱慕你,心悦你 ,绝无虚言!” “溶小姐尚年少,哪里懂什么情投意合两情相许?” “仇公子也没比我大几个年头,何以用这个来搪塞我?我只知道我与你相处时心中高兴,暖暖的,我喜欢这种感觉!往后余生都想依你携手共度!仇艮!仇公子!您听懂了吗?” “溶小姐……”林恩游丝般得唤。 “别叫我小姐!你我就算做不成眷侣,起码也是师徒,哪有那么生分?你唤我溶儿便好,要么就别唤,当然,你想唤卿卿我也不拦着你。”白溶脸上浮出一抹挑逗之意,但看见林恩手上的伤,又落寞了下来,“罢了,养伤要紧,先不同你说了,快着些走。”白溶此时只想带林恩处理伤口,没有细看林恩,此时他的耳朵红得像浸了血,他伤的是手,又不是腿脚,是完全不用搀扶的,但他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白溶就这样搀着他到了毋俑斋。 毋俑斋内— 辣梅手脚很是麻利,处理得很好很快,至于林恩的体验感嘛…… “疼!!你们主子是叫你来要我命的吗??” “仇公子莫要动怒,这确是晦公子的吩咐,他说不知韬公子的利刃上有没有什么毒啊蛊啊,特意嘱咐叫我拿烈酒给你杀杀。”辣梅说着,手上动作却没停“公子还说,让您记住疼,自保能力都没有时,就不要再逞英雄了。” “你家公子又和我生的哪门子歪风邪气?” 辣梅听后,猛地一系,“仇公子要记得自己是谁门下的,凡事应以谁为主,虽不用下人似的奴颜婢膝,但寄人篱下也不能太狂悖,晦公子带您如何我们都看着呢,望公子莫要再给晦公子添忧。”辣梅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手里那些瓶瓶罐罐倒是白白受了苦。“什么叫添忧?手足连心啊!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险些琴都弹不了了,疤痕怕是要留一辈子,二哥他竟还叫你来冷嘲热讽递话刀子,这哪里待他好了?我看你们昔年阁的都是被二哥吐的毒雾迷了眼,瘴气入了(心)…” “溶大小姐真真是好不讲理,引火到我昔年阁,拐我昔年阁的人,还要说我昔年阁的不是,”白溶泣血般的话语还含在嘴边没吐净,白晦摇着扇子悠哉自得的就走了进来,白溶骂他的话听了个**不离十,“说起来,这本是你们念荫院的内斗,可怜了我的仇公子,白白被你大哥剥皮,还被你空手套白狼,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成了你的夫子,二哥我还要扣上擅作主张之罪名,你们念荫院真是好一出连环计,扣黑锅,抢知己,给我摆了一盘‘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棋啊。”白晦挥手屏退下人,坐在林恩榻旁,浅浅的扫了他一眼,“重伤?剥了手上整整一块皮,嘶……想想都疼,但也不是替我受的,是替溶大小姐你。我待他好不好暂不明言,但他入府以来,吃穿用度皆与白氏宗亲并肩,白氏嫡亲人人仅有的一块腰牌我也给了他,溶大小姐待他没有我这个恶人待他好,是铁定的了。”不知怎的,在白晦说话时,林恩在白溶眼中看到了愧—诧—疑的变化,但没来得及多想,眼看情形不对,劝到:“溶…儿啊,你且回去,旁的事儿他日再议,我与你二哥哥有要事相商。”语罢,面上挤出笑看着白溶,但正对上了那双赤红含晶双眼。 “仇公子之举,溶儿感激涕零,若公子只是出于君子大义,溶儿便不再敢多奢求,今日是溶儿唐突了,但望下次相约能给溶儿一句准话,莫要再搪塞溶儿。”白溶掩涕,冲着林恩一作揖,又转向白晦。 “是小妹心急语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图给二哥添忧,小妹对不住。”白晦瞳中映着那折腰的身躯,竟有刹那恍惚,这是他这个妹妹头一次正眼瞧他,顿了顿,仍不禁道:“即是看出他们的唯利是图,还要挤在念荫院吗?”白溶闻言,仰头看着白晦,“那我……出府寻个客栈。” 还未等林恩制止,白晦竟开了口:“不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自己出去住客栈,虽是大乱礼数尊卑什么那些狗屁该崩坏的都崩坏了,但你也不能如此不懂自爱,说不定哪一天打起来,火就烧过来了!”林恩倒是没见过白晦滔滔不绝似悬泉瀑布般讲话,不知怎地有些想笑,但碍于白溶此时整似一冒失的书童我,被夫子训骂的模样,便将这笑意咽了下去。“是溶儿考虑不周,有劳二哥费心了。我……还是先回念荫院吧。”白晦叹气,扇子在掌中一下下的落,“你自己同爹说说,最好自立府宅,于你,刘氏定然偏袒白韬,你回念荫院的话,往后怕是难有安生日子……”白晦捏着扇柄,将扇子一节一节的展开,似有难言之隐似的,“其实我这的偏殿一直无人……”白溶的眸子亮了几分。 “而且确实适婚配了……”白溶不再沉着头,但眼中大写着“懵”字。 “若你不是玩笑话,其实我觉得你与仇公子算得上是金童玉女,挺般配的。”此言一出,白溶便冲到白晦身旁挽住了他胳膊, “二哥~我的好二哥~你是我最最最最~好的二哥~” …… “懵”字这回落到林恩眸子里了……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荒唐!这怎么使得?白晦你把我卖了?” “什么卖不卖的?我这叫牵良缘,积阳德,还是你言传身教的呢。怎么?仇公子这是嫌恶家妹?”白晦笑得戏谑。 “仇公子大可明说,不用隐语,溶儿不会打帐。”白溶眼底的红从未褪去,但言语致此却装得从容铿锵模样。 “不是……”林恩吞吐,“鄙人无家无业无田无宅无父无母,现下吃用皆凭白府,何以相配金枝玉叶溶小姐?门不当,户不对,白老爷也定不会许可。” “哦~差在家世上啊?君子既有意,若以身外之物毁良缘,岂不抱憾终身,饮恨吞声啊?我既说了要为你们二人筹备,我这妹妹认我这个哥哥,我便做你们二人的成事东风。”白慧眼神在二人间游离,白荣刚刚哭的本就眼圈泛红现下听了这话,便是面红耳赤了,但又耐不住心中之喜,忙问道:“二哥,有何高招?快快讲来。”白溶眼中灿着光,还含着泪珠,显得人更加晶莹明媚,白晦扇柄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脑门上,“你心急过甚,我今日外出,见了我舅父一面。” “李和敬?他怎么了?”林恩问到。 “我与他已有数日未见了,他也忧心我,便相约小叙,问我有没有什么所需的,我便借机向他给我某位挚友讨了个身份,他儿子多,当他个义子不碍什么事,主要门面大。”林恩愕然,他看不透白晦,至少现在,他不解其意。 “八月初七,白韬生辰,你若不介意,他会来收你当义子,当然,也不是让他当你爹,只是图个门楣。溶儿若不悔,我便求他赐段姻缘,也非难事。”白溶听罢,摇着白晦的胳膊,“全天下最宠我,对我最好的就是二哥!”扇子愤愤地又给了白荣脑袋一下,“小小年纪就被情爱冲昏了脑,我看你以后该怎么好?”白晦玉牙相挨,有些嗔怒的样子,但嘴角还扬着。 “溶儿,你先回去理理东西,我有些事要告知仇公子,稍晚些我派人去迎你。” “好!”白溶蹦蹦跳跳地走了。 “你稳重些,多大人了?嗐—这孩子。”白晦在她后头喊,奈何她走得太快,只留下青蕤一个尴尬的笑—“小姐!慢点!低调啊—” 白林一侧——— “这样做,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你开心,你安稳。” “我开心什么安稳什么?我爹娘兄友都被你们白家人杀了!你还让我娶一个白家人,你不光误她一生,我的往后余生想到我的枕边人是姓白,我就会恶心,恶心至极!” “林恩。”听到白晦叫自己名字,他竟觉得有些颤栗,这段时间和白晦太熟,有些忘记他是寄人篱下的了。“林家被灭,可是白溶所为?” “不是…” “可是我白晦所为?” “不是…” “季、林两家被灭实属惨案,但白府难道就没有无辜之人吗?他们凭什么要用性命来了结这三家的纷争?” “……我来白府就是为了血债血偿” “我知道”白晦转过头去,不再看林恩。“所以我没有随便给你讨一个富贵身份,而是去求我舅父,为的就是倘若你终有一日在白家大开杀戒,此身份能保你平安。但,林恩,我希望你能留白溶一命。” “你就因为这日他承认你为哥哥,你便与她如此亲密了?” “不是,甜草、苦杏。”白晦示意,甜草苦杏便一人搂住了林恩一条胳膊。 触碰到一瞬,林恩便觉得手臂发僵,一下便抖开了她们两个的手。 “你干什么?!癔症发病就去找大夫!” “你且等,辣梅啊,溶小姐挽着他时,他也是这样吗?” “不是”辣梅摇了摇头,“溶小姐一直挽着他,从花园到毋俑斋,他一动不动。” 林恩:………… “你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我能看的出来,能有心上人不易,能与心上人在一起更加不易,我与我的心上人就……罢了,不提了。你自己品悟去吧。”白晦摆了摆手,欲走。这时辣梅却朝着林恩道:“林恩,你知不知道,公子对……” “辣梅,莫要多嘴!”辣梅便悻悻地跟着三人走了,留林恩一人一头雾水。 除了毋俑斋,转头就是昔年阁。辣梅问白晦:“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明是你先……” “唉,你不懂,予只愿君安好,君心中无我又何妨?何妨。” 白晦是好的哦[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白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