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可以摸一下吗？》 第1章 第 1 章 “宁老师下班了啊。” “宁老师，我家那孩子语文有些题想请教你，晚上到我们家吃饭，顺便给孩子讲一讲题呗。” 被叫做宁老师的年轻人一一应答之后，鼻尖忽然动了动，圆圆的眼睛直直看向一人，微笑着说：“阿姨又往自己身上涂猫薄荷了啊。” 说话时他抱着包裹的手有些不安地晃动。 “宁老师鼻子还是那么灵，刚送新来那只橘猫去做绝育。”阿姨和煦笑笑，黑色裤子上全是猫毛，“你又买猫罐头回去喂猫啊。” “是啊，这个牌子的猫罐头出了新口味，我买点给它尝尝。”年轻人的状态看起来有些急躁了，眼睛不安地眨动。 “这个点了，你应该着急回去喂猫吧，不和你聊了，我也走了。” “好的。” 宁煊站在原地愣了会，空气流动带走那股酒一样的味道他才逐渐清醒，懵懵低头看手里的纸箱。哦，对，他的晚饭还没吃。 回到家，确认锁上门后，两只猫从屋内跳了出来，一只纯白德文，一只棕虎斑德文。两只猫一前一后，骄矜坐在沙发上，等待宁煊把最新口味的罐头上供。 宁煊打开快递盒之后又检查一遍里面的罐头优美与注射孔，确认没有之后才拆了三个罐头放在沙发面前的地上。 两只德文一只一个罐头，吃的津津有味。不一会，沙发旁边的成年人消失，衣从衣服下钻出来一只棕虎斑加白德文，体格瘦小一些，踩着猫步走到最后一个罐头面前斯文地吃。 “喵~”纯白德文率先吃完，夹着声音叫了一句。 棕虎斑加白德文动作一僵，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看向纯白德文，同样夹着嗓子叫了一句。 他说：【妈，你别催婚了行吗？】 纯白德文舔舔爪子，斜睨他一眼，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找对象，你小姨的儿子都生一窝了。】 【你要是真想一直单身，还不如叫那些人类把你带去嘎蛋呢。】 宁煊说不过自己嘴毒的妈妈，只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爸爸——这只始终埋头舔空罐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棕虎斑德文。 面对儿子的目光，这位父亲始终不敢抬头，但是依旧逃不过来自媳妇的挑剔。 【还吃，变成人形时看过自己肚子吗？人类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你肚子里能撑两个邮轮。】纯白德文数落完老公，炮火又转向儿子，【我也是为了你好，除了太监，哪个动物没有发情的时候？找个伴总比自己熬强。】 说到这里，纯白德文眼睛一眯，狐疑打量儿子：【你不会已经是太监了吧，毕竟之前也有人类养……】 【妈！】宁煊大叫一句，在人类耳中就像是一只猫大声猫叫。 【行行行，我不说了，反正你必须得去参加那个相亲会，我可是拉下脸和别人要的请柬。】 纯白德文懒得再说话，动作利落的爬上猫爬架最上面的猫窝，几乎贴近天花板的位置——这是她要求儿子人类形态时放的，足够她睥睨房间内的一切。调整好姿势，德文慢慢闭上眼睛，享受餐后的美好时光。 而宁煊的爸爸——那只棕虎斑德文，见老婆上了猫爬架顶端，将请柬叼给宁煊就，在猫爬架附近找了个猫窝睡了。夫妻俩谁都没理儿子。 宁煊认命吃完罐头，又变回人形，将空罐头收拾进垃圾桶。然后又拿起吸尘器清理地面的猫毛。 比起床，吸尘器才是这个家最必不可少的东西。 做好一切，宁煊捡起请柬。请柬是猫咪们能看见的蓝色，看起来让猫心情平静，哪怕宁煊现在是人也不例外。打开里面则是人类文字，目的是方便宁煊这种能变成人类形态的猫猫阅读。 请柬里邀请宁煊在明天晚上八点参加望月公园的相亲聚会，能不能找到对象不重要，重要的是交朋友。 而望月公园是富人小区的一处私人公园，它的持有者就是这次聚会的主办人——一位有着人类伴侣的美短。自己有了伴侣之后就爱操心族群里的大事。 第二天下午，宁煊和班主任提前请假调换守晚自习的时间后，在对方揶揄的视线中红着脸出了校门。 在宁煊母亲的要求下，他不得不回到家，由自己母亲为自己猫咪形态稍作打扮。 “虽然你遗传了我的美貌，但是再好看的脸不加修饰也会显得灰扑扑。”母亲为猫咪形态的宁煊洗了澡，梳理了毛发，又拿出有着蓝色蝴蝶结的蕾丝围脖给他戴上。 “诶呀，我们多鱼真好看。” 母亲抱着棕虎斑加白德文亲了一口，满鼻子都是刚洗完澡后的香气。 宁煊生无可恋地被亲了好几口，差点让刚梳好的毛发重新变乱。 “行了，去吧。能找到对象最好，找不到起码交两个朋友，别整天独来独往。”母亲说着伸了个懒腰，觉得人类形态终归没有本来样子舒服，很快又变回白色德文，在沙发上长长拉伸，爪子顺便挠了几下沙发。 宁煊心里叹了口气，父亲为他打开门，送儿子出门后迫不及待地关上，有种他今天没交到其他猫联系方式就马上把他扫地出门的果决。 房子为了方便买在了一楼，出楼之前还有一段楼梯，德文在那里遇见了之前送橘猫去绝育的阿姨。 “呦，这不是宁老师的猫吗？怎么就你一个？”阿姨说着伸手想摸摸这只精心打扮过的德文。 宁煊连忙躲开，趁着阿姨没反应过来迅速朝着小区外狂奔。小区外停着一辆颜色鲜艳的跑车。 宁煊刚从小区挤出去，车里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就盯着了他，摘下墨镜，大声喊：“多鱼，这里！” 德文快速跑近，年轻人伸手一捞，将猫捞进车里。 “今天打扮的挺可爱的啊。”年轻人用湿纸巾擦干净德文的四只爪子，将猫放在腿上一下下摸着他的毛。 “是阿姨给你打扮的吧，她可为你找对象操心了不少。要是你喜欢小母猫就算了，偏偏和我一样是个同性恋，要想找个小公猫可就难了。” “怎么，你想找小公猫？” 说话的男人是年轻人的伴侣，一位人类雄性，但是占有欲丝毫不输公猫，并且时常因为和伴侣之间的物种差距产生被抛弃的焦虑。 “怎么可能呢，我这是想给多鱼找。”年轻人的眼睛抱起猫咪，故意说，“你看多鱼一只猫在这里吃猫粮多可怜。” 宁煊摸摸翻了个白眼。 望月花园是年轻人的私产，为了举办这次相亲聚会，年轻人不仅安排了专门喂猫的服务人员，还找了一个古典乐乐团为这场浪漫的月下相聚营造氛围。 宁煊被放下时已经有不少猫咪聚在这里，除了一些家养猫，还有几只流浪猫也参加了聚会。宁煊环顾一圈，没有自己感兴趣的猫，干脆踱步到服务员旁边，等待自己的猫罐头。 在他旁边，一只体重已经到达减肥线的橘猫正在狼吞虎咽吃着猫粮。 “喵。” 【谈恋爱真不如干饭对吧，不过你也太瘦了，是不是平时不好好吃饭。】 橘猫以为宁煊是和自己一样的美食爱好者，开心和他搭话。 【他们总说我胖，我这明明是觉醒了先祖血脉要在冬天来临前养膘过冬。】 罐头被放下，宁煊没搭理这只橘猫，小口小口舔着面前的兔肉罐头。 舔着舔着，宁煊突然发现不对劲，自己原本瘦小的影子怎么变得这么庞大。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他在流浪时身后站了一只准备抢食的大狗。 想到这，宁煊立马应激，大叫着把爪子抓向身后。 “喵呜！” 不过三招，宁煊就被身后的缅因摁在爪下，对方没有计较他的失礼，还好脾气地舔舐宁煊身上的毛，嘴里发出小声的呼噜声。 这是一只比宁煊体型大两倍的烟灰色缅因，高大威猛，舔在身上的到此酥酥麻麻。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德文似乎被吓得不轻，瞪圆了眼睛。 【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的。】缅因松开了德文，和他道歉。声音听起来颇为温柔。 宁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先攻击对方的。他爬起来，主动让开一点位置，想要邀请对方边吃边聊。 幸好猫咪不会脸红，否则他此刻一定比家里的苹果猫窝还要红。那是宁煊见过最红的东西了，甚至红到能传染其他衣服，让宁煊的人类形态做了好几天的“红人”。 【你叫什么名字？】 【多鱼，很多小鱼的意思。】宁煊说的是猫咪名字，对方不是能化形成人的猫咪，就算说了自己人类名字也没有用。 【很可爱的名字。】缅因没有吃东西，而是端坐在宁煊身边。黄色的瞳仁一眨不眨盯着宁煊，【你也很可爱。】 宁煊尾巴下意识高高翘起，像是一面小旗帜，又被他及时坐了下去。他学着缅因的样子端坐着。毕竟人类恋爱法则里有一条：在对方没有表达出感兴趣之前，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心思。 他现在可不是单纯的小猫咪了。 “喵呜~” 【你叫什么名字？】宁煊夹着声音叫的一声连自己都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是有些谄媚。 【和你名字很像，我叫小雨，出生那天是下雨天。】 缅因下巴摆弄一下胸口，露出藏在长毛里的黑色领结，上面闪着细碎的光辉，一看就很贵，这只猫应该是被有钱人家养着的富贵猫。 宁煊用自己所接触到的人类知识猜测。 【能和你留一个联系方式吗？】宁煊主动出击，毕竟能遇到对自己胃口的公猫不太容易，先了解一下对方家在哪里，有时间还可以上门找他。 出乎宁煊预料，这只缅因报出了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宁煊一时间愣住了，毕竟猫猫可没有自己的电话号码。 缅因见宁煊发愣的样子，同样意识到面前应该是不懂数字的普通猫，蹭了蹭对方脑袋说；【算了，下次有机会见面再留联系方式吧。】 宁煊从这话里察觉出拒绝的意思。 第2章 第 2 章 “宁老师？宁老师？” 宁煊回神，面前站着班主任，而手机里是他凭借记忆根据那只缅因手机号搜索到的微信号。一个星期过去了，他始终不敢发去好友申请，因此在办公室总盯着手机屏幕走神。 “宁老师，转班的学生下节课来，班会课和你语文换换吧，我给同学们介绍一下新同学，顺便安排座位。” 宁煊当然没意见，他上的是语文课，顶多是下午再来一趟的事情。 “当然可以，对了，这次转来的学生听说是从首都那边来的，您知道原因吗？”宁煊作为一只猫，在刚开始知道转学生消息时能忍到今天全都归功于那个不知归属的微信号，现在提起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听说是打架，打得挺凶的把别人打进医院了，怕事情闹大了才转到我们这的。”班主任低声说，“听说那学生的叔叔还挺有钱的，好像就是他拿钱摆平的。你可别和别人说啊。” 宁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绝不会说出去。 等到班主任上课的时候，宁煊想到那个听起来很凶的学生，不由产生好奇心：猫咪之间会因为争夺地盘、食物以及陪伴打架。人类又是因为什么？ 这么想着，他站起来走到了教室门口，还没靠近就僵住了身体。 教师门口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背对着他，能看出身高腿长，肩膀宽阔。最重要的是宁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面前这个男人，是一只猫。还是一只十分凶悍的猫。 宁煊一瞬间产生退意，垫着脚想要默默离开。而教室门口的男人澡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迟迟没见有人过来，出于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立马看到了身后瞪圆眼睛，一脸慌张的宁煊。 和某只猫有点像。 江屿温和一笑，招招手，宁煊就像被逗猫棒吸引了一样，下意识走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江屿温声询问。 靠近了宁煊才发现自己和这个男人身高之间的差距，他竟然才到对方肩膀！ 而且这个人的声音，虽然人形态和猫形态音色会有一些区别，但是宁煊还是第一时间听出来了，这不就是那只缅因的声音吗？ “我就是来凑个热闹。”宁煊小声说，同时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样貌来说有一种熟男的魅力，很符合宁煊在网上看见的那些关于缅因拟人的想象。 宁煊在这时候不喝时宜的想：难道人类的想象也能变成现实？那猫咪的想象呢？ “你是这个班的老师吗？” 男人同样压低声音回他。身上应该是喷了香水，宁煊闻到了洋桔梗的味道。 好香。 “我是这个班的语文老师。” “我是今天转学生的叔叔，加一个联系方式吧。”男人拿出手机，屏保是一只缅因猫，好像就是这个男人的本体。 宁煊连忙拿出手机打开瞬间僵住，上面还有他之前搜索的微信号，停留在请求添加好友页面。男人也看到了，动手帮他点了申请好友。 “原来你还记得那串电话号码。” “我、我记忆力比较好。”宁煊话说出口就有些懊恼，这都说的什么东西。 “那你真是一只厉害的猫。” 说完这句，男人被介绍完学生的班主任叫走了。宁煊站在门口听了会，听见班主任介绍说这个男人为学校捐赠了一批新图书以及新的实验设备。不过班上反应平平。 这本来就是文科班里的中游，很少有人关心图书馆有什么书，所以没引起什么轰动。 宁煊回了办公室继续批改作业，等班主任回来时，听说那人已经走了。 下午上课，宁煊特别关注了那个转学生，从气味判断，应该是也是一只能化成人形的猫，还是一只幼崽，根据推断应该是一只缅因幼崽，所以看起很乖，不像他叔叔那样压迫感重。 这只缅因幼崽应该也发现自己的语文老师是同类了，下了课立马冲到办公室，双眼亮晶晶问他：“老师，你也是猫咪吗？”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听到这话笑着说：“这孩子开什么玩笑，宁老师是人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说现在年轻人里面有什么猫咪塑、狗狗塑的，这孩子是把我们宁老师当猫了吧。” 缅因幼崽察觉失言，眨着眼睛盯着宁煊不说话。 宁煊没办法，把人带到了外面的奶茶店，请他喝了杯奶茶。 宁煊不爱喝这些人类的东西，面前的猫崽子却很喜欢，用人类的味觉感受奶茶的甜味。 “作为猫，不可以随便暴露自己身份知道吗？” “我知道，就是太激动了。”小孩咽下一口珍珠，用夸张的语气说，“长这么大，除了我爸妈，还有我叔叔，我就没见过哪只猫能便成人，更别说用人话和我交流了。” 说到这里，小孩又泄了气，抱怨：“我想和爸妈用猫语交流，偏偏他们为了我能更好融入人类社会强迫我大部分时间都说人话。天知道，我在人类社会一点都没有认同感，多希望自己是一只不会化形的猫！” 最后几个字声音大了些，奶茶店里有人侧目，小孩赶紧捂住嘴低下头。如果有耳朵，此时就应该紧张地压下来。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毕竟能变成人就得学会融入社会，不然也会逐渐和猫族脱节。” 宁煊温声安慰。 拥有两种形态的生物必须学会接受和容纳，不然最终只能落得一个游离世界之外生物结果。 “诶，要是有我们能上的学校就好了。只有我们，能变成人类的猫。”小孩叹气，连奶茶都没有心情喝了。 “这很难，毕竟我们是少数，分配在世界各地，连组成十个学生都困难。” 安慰完小猫，宁煊一个人回了家。家里，父母照旧是瘫在沙发上，听见动静屈尊降贵给了回家的儿子一个眼神。 夫妻俩都能化作人形，只是更喜欢以猫的形态待着。每天儿子下班时心情好就来迎接，心情不好就缩在猫窝里，但大多时候都是随地找个地方瘫着，一般是能看见门口的位置，等儿子回来了就转移地盘。 宁煊记得人类里描述这种父母有一个词汇叫做空巢老人。 但他只是敢这么想想，要是说出来母亲一定会让他尝尝自己的爪子有多利。 “今天班上转来了一个猫崽。” 白色德文睁开了眼睛，窜进卧室，再出来时已经是人形，穿着她最喜欢的蓝色长裙。 “你不会还想建学校吧，想好了你可负担不起。” “没有，就是那个学生的叔叔，我好像在相亲聚会上见过。”宁煊赶紧转移话题，避免母亲的唠叨。不过这个选择是错误的。 女人听了这句话，双眼顿时一亮，笑着说：“能让你有印象的猫挺少啊，对方长得怎么样？你们有聊过吗？” “没有。上次我和他都以为对方不能变成人形，所以没怎么接触。是今天转学生过来了，我才知道。”宁煊有些不好意思，至于长相，他描述，“很成熟，很有魅力，不管是猫还是人。” “那你赶快和对方聊聊啊，看看人品过不过关。” “没有事情怎么聊？” “没话找话不会啊。”母亲翻了个白眼也还是那么优雅，“就说你想了解一下关于转学生的情况，方便制定更好的学习计划。” 德文女士不愧是成家立业的女人，给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儿子找了一个无比合适的借口。 宁煊打开手机，发现就在刚刚缅甸给他发了消息，不过宁煊手机习惯静音，又忙于应付自己母亲没有及时注意。 对方上午通过好友申请之后就一直很安静，现在才发消息解释下午太忙，又要处理上午没有解决的事情，所以已经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 接着对面又发来一个名字：【江屿】。 【这是我的人类名字，你呢？】 “啧啧，人家可比你主动多了。”德文女士看见对面发出的消息感叹。连宁煊的爸爸也跳上他的肩跟着一起看消息。 宁煊忍着激动，给对面回了消息。 【宁煊，不过你也可以叫我多鱼。】 “呦。不错，有来有回。” 宁煊脸上烧得慌，想到自己卧室去单独发消息，但是父亲压在肩头，明确表示这词的交流他们夫妻管到底了。 【对了，关于我侄子想和你聊聊他转学之后的学习方案，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 “看来对面也对你有点意思啊。” 【好的。】宁煊在父母目光下飞速回了两个字，之后将手机甩在沙发上，自己也瘫下去，肩膀上的德文看时机调到沙发上，走几步，最后盘起尾巴坐在扶手上。 “喵。” 就算宁煊此时不是猫形态，也能猜到对方说的大概是“没出息”。 江屿约的时间是周日，因为是要给缅因幼崽制定学习计划，所以把小孩也带来了，三个人在咖啡馆集合。 “不是，你们制定学习计划带上我干啥啊。”幼崽一早上就被自己舅舅收拾的动作闹醒，这只猫把自己所有的认为好看的衣服放在沙发上，并且请自己的侄子选择比较符合年轻人审美的一套。 在江屿看来，宁煊同样是个需要照顾的年轻猫仔，他担心自己的审美会被吐槽老土。 因为这件事，江凌倒咖啡馆时不停打哈欠，并且用自己因为困意而迟钝的脑子思考为什么周末自己要出现在咖啡馆里听自己叔叔和老师讨论未来怎么折磨自己。 “充足的睡眠是幼崽成长的关键。叔叔，你可不能这样为难一只幼崽。” 江凌没有针对宁煊，在他看来，自己叔叔这只开屏的猫才最可恶。 “其实学生没必要来的，如果家长对学生了解比较多的话。”宁煊也不好意思在周末打扰学生、原本他以为是两个人商量，没想到江屿把侄子也带过来了。 “没事，让他自己决定一下，免得又说我擅自替他做决定。”江屿依旧是温和的笑，同时给了想要反驳的江凌一个犀利的眼神。 第3章 第 3 章 本来江屿的想法是带上自己侄子可以起到一个缓解气氛的作用，没想到侄子是今天约会的最大阻碍。 每当宁煊提出什么问题，江凌这只猫崽就会抢先回答问题，丝毫不给自己亲叔叔表现的机会，甚至还偷偷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江屿咬牙切齿，偏偏宁煊听得很认真，他更不可能去打扰。 于是这只成年缅因穿着自己精挑细选的衣服旁观自己追求对象和自己侄子聊了一上午的学习计划。 到了瑶池午饭的时候，宁煊准备回家，江屿连忙拦住了他，表示想要请他吃午饭。 “好啊好啊，叔叔，我们去吃烤肉吧。”江凌是最激动的。 江屿斜了他一眼一眼，冷冰冰说：“你妈请的保姆今天到，你回去吃营养餐。” “啊……”江凌发出哀嚎。 宁煊被江凌逗笑，不过拒绝了江屿的邀约，表示自己不太喜欢人类食物， “对的，上次老师请我喝奶茶自己都没点呢！” 约饭被拒，江屿毫不气馁，主动约了下次， “那下次我请你看电影吧，算是答谢今天的事了。” “好啊。” 宁煊回到家，瞬间变成一张猫饼瘫在床上。只有神知道他今天上午花了多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不脸红，不往江屿那边看，艰难完成了对于江凌这只猫崽子的计划表。 “喵？” 【今天约会怎么样？】 【他把他侄子带过来了，看起来就是单纯想让我辅导学生做功课。】宁煊有些气馁，回味了今天上午的约会，打打起精神，【不过他今天穿得很帅。】 【说不定是精心打扮过。】 对于母亲的猜测，宁煊有些犹豫，毕竟这种东西太主观，他不觉得自己会被偏爱。 “喵~” 【吃饭了，老婆！】 父亲放好猫粮，夹着嗓子进来叫媳妇吃饭，至于儿子，有手有脚自己会放猫粮。 宁煊出去时，见到自己父母两只猫猫头紧挨在一起，主要是父亲非要去挨着母亲，觉得没眼看，又有些羡慕。自己的碗则孤零零地在另一个角落，明确表示出别打扰夫妻恩爱的意思。 周一上课，宁煊讲完课时照例在班上多留了会，又好些学生来找他问问题，也有一部分是单纯和宁煊聊天的。 “老师，你和那转学的什么关系啊。我昨天好像看见你和他在咖啡馆。”一个学生问，“不会是找你补习吧，你可别答应啊，万一他打老师呢！” 虽然老师层面没有透露江凌转学的原因，但是学生们靠自己强大的关系网猜出来了，并对江凌的性格感到担心和害怕。 “别这么说，江同学是好孩子，不能在没有接触过的情况下乱下定论。”宁煊一脸严肃。 “反正他打人是事实。”那学生撇撇嘴，和朋友约着去厕所了。 接下来几节课，宁煊专门到教室看了下，江凌身边一直没有人和他聊天，老师上课时也是一副无所谓的状态，他享受这种鱼身边人类隔绝的状态，只有在宁煊的课上好一些。 因为宁煊和他是同类。 这种状态很明显不对。宁煊想了想，找到班主任希望他准备一场特殊的班会课。 “搞体育？我们这又不是体育课。” “体育课虽然提供了锻炼的机会，但毕竟是任务性质的，学生真正体会到的很少。办一场班内的体育竞技，不仅有助于帮孤僻的学生融入群体，还能发掘他们自身的潜力。” 宁煊睁着圆眼直直盯班主任，他的眼神真诚。就像没人能在猫猫的眼神下坚持三秒，班主任最后心软答应了这个请求。 宁煊帮着班主任准备班会事宜，两人紧赶慢赶在班会前准备好，然后在班会上宣布了这个消息。 “下个周班会我们会进行一场班内的体育比赛，黑板上是每个体育项目，同学们先投票选出前五。至于报名和奖品的事我待会再说……” 宁煊咋就教室外看了会，江凌对体育运动还挺感兴趣。尤其是一些跳跃运动，眼睛都亮了。 周末，江屿约宁煊看的电影是最近新上的动画片，整体颜色都是蓝色，主角是一猫一狗，讲它们意外被主人落下后走上了寻找主人的旅途。 影片有很多泪点，影院第一次响起哭泣时江屿第一时间看向宁煊。自己是冲着动画片不用动脑才买的，可不想把人弄哭。还好，第一个泪点剧情宁煊没哭。 之后每当影院响起抽泣声，江屿都会看向宁煊。到最后一个泪点，一猫一狗发现自己并不是被落下而是被故意抛弃时，江屿下意识有看向宁煊，发现这只猫已经无声泪流满面。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部动画片是这样的。” 江屿抱感到抱歉，不仅为宁煊提供了擦眼泪的手帕，还提出到附近走走。 “你上次为什么会参加那个相亲？”宁煊声音沙哑着问。 两人坐在浅咖色的长椅上，地面有片深绿色且边缘泛白的绿叶。宁煊盯了片刻，伸脚把那片叶子踩在脚底。 “因为家里催婚。” “连猫也会面临催婚，做人类真可怕。”宁煊沉默片刻又说，“做猫也很不自由。” 江屿察觉宁煊此刻陷入某种悲伤中，他没有立场安慰，只能默默给予陪伴。 一只蝴蝶翩然飞过，江屿眼珠一错不错盯着，瞬间伸手去笼，察觉手心有翅膀扇动，笑着把手放在宁煊面前，说：“呐，自由。” 手掌摊开，黑色斑点蝴蝶却没走，依然停在江屿手心。 宁煊好奇碰了碰，蝴蝶立马飞走，消失在天空中，只留下宁煊指尖的一点痕迹。 “自由来过了。”宁煊喃喃，最后对着江屿展颜一笑，“谢谢你。” 这次宁煊回家父母都没问他发生了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很高兴，是天空放晴的那种高兴。一回到家，宁煊立马变成猫在猫爬架上窜下跳几个来回，发泄掉兴奋后，才踩着步子到碗边喝水。 “咪~” 【看样子约会不错。你们干什么了？】 【抓蝴蝶。】 棕虎斑加白德文在地上打了个滚，依旧是兴奋的样子。 【看样子被哄的不错，但要记得考察对方人品。】 纯白德文提醒一句。 “咪呜~” 【知道了！】 宁煊依旧高高翘着尾巴在客厅里乱转。母亲看到他这幅样子，摇摇头，深觉要是有个恋爱脑儿子一定是自己教育的失败。 撒欢够了的宁煊又重新变回人类形态，毕竟猫咪还做人类工作赚钱买猫粮和罐头。 点开和缅因的聊天框，盯着上面的江凌叔叔看了会，大着胆子把备注改成了蝴蝶的标识。他或许会忘了天气，忘了哭泣的原因，但永远记得这只蝴蝶。 太兴奋的结果是宁煊第二天差点迟到。宁煊习惯以猫的形态蜷成一团睡，以至于早上起床发现快迟到时袜子都穿错颜色，早饭也来不及吃，匆匆忙忙到教室还被学生们笑话鸡窝头。 “老师，没人帮你舔毛吗？”下课后江凌跑过来问宁煊。 在他看来，人类梳头和猫界舔毛差不多，都是长辈对晚辈做的事，所以经常弄混。 宁煊因为他的提问脸臊红一片，但还是认真回答：“老师家里有长辈，只是我今天起晚了。” “还有，人类长大了就不需要被舔毛了。” “可是我看那些人类经常让别人摆弄自己的头发啊。”江凌疑惑，“为什么人类喜欢把自己摆在下位？就像那些人见到我叔叔，总是会把身体弯低一点，喝饮料时也把杯子放低。” 宁煊佩服江凌这惊人的观察力，组织一下措辞后郑重和江凌解释：“因为人类和猫是不一样的，你说的这些行为都是为了刚好地发展。” “愿意做造型是个人美的发展，见到你叔叔放低姿态是为了事业的发展。人类世界要想发展就得先学会‘放低姿态’。” “而我们猫只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就能赢得权力，这种公平在人类社会并不通行。” 江凌似懂非懂，总之是若有所思回到座位上去了。 下午班会课，班级内部晋级赛如约开展。在跳高一项中，江凌被排在最后的位置。他始终盯着每个学生的起跳动作，失误操作，已经记下每个人的跳高分数。 到了他时，第一下轻松越过，又接连轻松跳过几个高度之后班上一些人脸色就不太好了。江凌知道时机到了，在最后一次跳高中“不经意”失误，将成绩牢牢定在第二名。 这个成绩一出，不少人脸上带上了笑容，一些是调侃，一些是夸赞，总之他们都在表面上接纳了这个跳高遗憾止步在第二名的转学生。 看来人类世界示弱真的有用。 得到了诀窍，江凌控分越发得心应手，常将成绩把握在第三名上下，给了班上其他人出风头的机会。只是跳远这一项，他没想到人类只能跳这么点距离，拿了第一。不过有他其他成绩在前，这么一个第一就引不起什么风浪。 宁煊不知道江凌已经把自己教的东西化用到了这个地步，下了班的他正在家里炖排骨汤——这是他的德文母亲亲自点的菜。 理由是太久没尝人类食物，想重拾一下味道。 除了宁煊，很多能化形的猫哪怕再喜欢自己猫的形态，也会在有一段时间想念人类饭菜。 宁煊按照教程步骤放了调料，等着炖上一段时间再放白萝卜。 纯白德文在一旁监工，确认儿子步骤一个不落后才跳下灶台，跃出厨房。宁煊走出厨房时，沙发上纯白德文在给棕虎斑德文舔毛。 “妈，你看着点火候，我去备课。” 白色德文抽空“喵”了一声回应 除了准备明天要上的课，宁煊还需要准备一个月后的教师技能大赛课程。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教师相关比赛，紧张又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