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冤种炮灰的方式》 第1章 第 1 章 他从混沌中醒来时，只觉脑袋格外的痛，就像被某种重物碾压过。环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置身浓雾。 这是什么地方？ 他在心里发出了疑问，同一时刻，他甚至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我是谁？ [您终于醒了！]有声音惊喜地说道：[好开心！] 他皱眉看向声音的来源地，那是一个白色的光球，光球和当下环境几乎融为一体，难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你是什么东西？”他开口问道。 [主人，是我呀！]光球在半空来回晃动似乎异常兴奋，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平复了语气：[您可以叫我四九，我是……是一个辅助系统，来帮您的！] “帮我？”他的目光打量着光球：“你一个连脸都没有的东西，怎么帮？” 光球用夸张的悲伤语调说道：[请不要统身攻击，本统的感知能力较强，情绪反馈会比正常值高出三倍。] 他问：“然后呢？” [……]四九郁闷：[您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他说：“我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我来说！]四九“唰”地飞到他身边，[您是——，因为——，所以来了这里，失忆是暂时的！] 他一脸无语：这团没嘴的东西仿佛说了点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四九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被屏蔽了，它试着重复：[您是——！之前您——！所以出现在这里……] “……”他抬手制止了对方，“换一个问题回答，这是哪里？” 两次都被屏蔽，四九有点气馁，但还是有问必答道：[这是个完整的世界，称为“里”，里世界住的都是任务者，也叫原住民。他们会通过“源”这种媒介，进入到另一个不同于这里的世界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我们把那个不同的世界叫做“副本”。] 他听懂了，问道：“所以我也是任务者？” 四九犹豫了片刻，随后为难道：[算……是吧。] 他不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四九又朝他凑近了一点，语气坚定地像发誓：[因为您是不一样的任务者，您可不是普通的任务者！] “哦？”他疑惑，原来做任务还分普通和不普通，看来任务做得多等级会不一样。“还有一件事，”他说：“既然你不能讲出我的名字，那可不可以随便给我一个代号？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了。” 四九大为惊恐，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我怎么配给您取名字。] “无所谓，”他毫不在意：“只是一个代号。” 这次沉默了很久，四九才说道：[我不能为您取任何名字，或者您就叫副本中任务对象的名字可以吗？] “行啊。”他说：“所以这副本任务是非做不可的？” 四九说道：[是的，您如果要找回记忆，就必须完成主神交给您的这些副本任务。]说完又怕对方心里犯嘀咕，还想再详细解释解释，就听到面前那人爽快道：“可以，那就去做吧。” [不愧是主人！]这果断的态度让四九快乐地在半空转了个圈，又落在那人肩上，为对方讲解着：[这次的任务对象叫做周已轻，也是您目前的新名字。] “周已轻……”他低声重复了两遍：“我记住了。那么，我要为任务中的自己做点什么呢？” [报仇。]四九说道：[您要为周已轻报仇。] 眼前出现了一块由代码组成的屏幕，屏幕上的字体正在不断被生成。 他，现在应该称为周已轻了，周已轻仔细看着慢慢出现的字体。 副本读取中，正在载入—— 启动连接，请稍后—— 连接成功，连接地点：十方界（里世界）·第四重天（阿含楼天） 周已轻刚想发问，瞬间就被一阵强光包裹，短暂的头昏目眩之后，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片光影中下坠。 “四九，”他喊了一句系统的名字：“十方界和阿含楼天是什么意思？” [主人，十方界就是里世界，由主神创造，我们也尊称祂为“创世”，“创世”在十方界将祂的神核分割成了八块，每一块为一重天，而祂则住在第九重无尽天。这些神核碎片有着自己的意识，幻化成了每一重天的主人，守护着十方界。] 周已轻一字不落的听着，又默默在心里消化了好一会，继续道：“我们刚刚是从阿含楼天出发的对吗？也就是第四重天？” [是的，不愧是您！真聪明！]四九一顿彩虹屁输出，绕着下坠的周已轻飞来飞去。 “别飞了，晃得我头更晕。”周已轻一把将四九抓住，抱在了怀里。 一人一系统在飞逝的光影中看到了此次的副本具体事件。 副本的任务对象周已轻出生在西南一个偏远的县城，他的童年没有得到过任何爱，父母长年在外为了生计奔走，压根没管过他什么，他像石缝中的一株草，无人问津。 但是周已轻却又特别的争气，硬是凭着自己从那个山城一路考到了首都。他充满了对这座新城市的期待和喜欢，幻想着这一生会越来越好。然而在大学里，他遇到了一个造成他极大阴影甚至让他因此死亡的恶魔。 周已轻一直有个秘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女装有种无法割舍的情意，并没有什么不`堪的念头，他只是喜欢，穿在身上时，他有了一种安全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拥有过的安全感，就仿佛有一位温柔的强大的女性正在保护着他。 他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怎么被同班的叶之翊发现的。 叶之翊是个长相非常好看的男生，性格也张扬，是不少人的暗恋对象。周已轻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处处针对自己，甚至还偷拍了自己女装的照片。最开始是偷`拍，后来是用照片威胁自己摆出各种难`堪的姿势然后继续拍下来或者录下来。 周已轻不敢声张，就连对着寝室关系最好的许淮，他都不敢开口求助。他曾试着去找老师，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先被老师不冷不热的问询给吓退了。他那段日子既痛苦又迷茫，最终的最终他决定继续忍耐，已经大二了，还有两年，再忍两年……就可以自由了。在这期间，只有许淮发觉了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还是给予了许多安慰。 只是叶之翊仿佛更加看不惯周已轻，到了后来，事情的失控远远超出了周已轻的想象。 叶之翊利用那些照片逼着周已轻去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在周已轻苦苦哀求后，叶之翊笑道：“你一个男人穿女装是为什么？不就是想被人`艹`吗？我成全你啊。” 有第一次之后，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很多次。 周已轻是在大三暑假前夕自杀的，那时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他还是没有等到毕业，也没有等到属于他的自由。死后，他的女装照片以及和各种男人开`房的照片被疯传到了校园论坛，甚至还有不少视频。他的家人在得知这些事后，拒绝为他收尸，是许淮和校方为周已轻进行了安葬。 叶之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还以这个为借口，接近并安慰着失去了一个好友的许淮。 许久之后，周已轻理所应当的被所有人遗忘了，就如同过去他的人生，从不被任何人关注一般，除了那一桩造成他死亡的事件。 在即将抵达副本时，回溯的光影全部熄灭，黑暗渐渐袭来。 四九的电子音突然响起，有种冰冷的刺骨感：[主人，这一次副本的任务，就是要让始作俑者叶之翊得到该有的惩罚。满分攻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也是周已轻订下的灵魂之契。] “灵魂之契是什么意思？”他问。 [每一位逝者都有非常深的怨气，他们以自己的灵魂来连接里世界，我们接到委托后，会帮他们完成任务。任务只要及格，就可以得到他们的灵魂，如果能得到满分，那么在获取灵魂之外，还能得到额外奖励。比如您的记忆。] 他点头：“我明白了。不过……要是任务失败呢？” [如果失败，任务者会受到一定惩罚。同时，逝者的灵魂会被吸入黑洞，日复一日遭受切割，无法消失、无法逃离、无法转生。] 他沉默了：好家伙，这岂不是在道德层面逼着任务者好好做任务？ 四九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又问道：[您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涉及副本的规则我都可以知无不言。等您进入副本后，我就无法出声了。只有在任务完成时，才能为您做奖励结算。] “在副本里，”他试探着问道：“可以随意杀`人吗？” [不可以！]四九如同应激般发出爆鸣：[请您千万不可以这样做！每个副本都会隐藏着一名里世界的监督员，任务者把他们叫做“判官”，如果有违`规行为，他们就会现身进行警告，若警告无效，他们是有能力直接将任务者从副本中剥离的。那样任务就算失败。] 他听后，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像是被系统紧张的声音逗笑，便安抚道：“放心，我只是随便问问。” [……您最好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四九心有余悸：[副本里没有出现猎`杀设定时，是绝对不能乱`杀`原有角色的。要是违反规定，无论是谁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片刻，又轻声道：[您一定要遵守这个规则，不要受伤，也不要再受到惩罚了。] 再受到惩罚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有些奇怪，但系统充满关心的语气令他停止了这个疑问。抬眼看向那团小光球，他笑道：“放心。我还想找回记忆呢。”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们降落在了副本入口处。 [在副本里，任务者即是这个世界中真实的存在。]四九说：[请您，务必拯救自己。] “别担心。”他伸手弹了一下发出柔和光晕的圆球系统：“有我在，周已轻的灵魂一定平平安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喂，我在和你说话，听到没有？” 一道不怎么客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同时肩膀还被人推搡了一下。周已轻抬头，看到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毕竟刚刚在副本回溯中，他已经看了很久。叶之翊正满脸不耐烦的环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傻了是不是，周已轻？”叶之翊真有点生气了：“你胆子大了啊。” 现在进入副本的节点是曾经的周已轻正被叶之翊威胁要去酒店的时候。 每个副本节点都由原主的灵魂意识来传送，无一例外传送的时间节点都是他们最想回到的过去。目前所有无可挽回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接管了周已轻在这个世界一切的他有某个瞬间想直接击`杀`眼前异常嚣张的叶之翊，当然，他不会这么做，之前已经被系统警告过了。 “谁准你这样看着我？”叶之翊给了周已轻一巴掌：“没见过比你还贱的男人，整个一变`态。” 周已轻碰了碰自己被打的侧脸，低下头没有立刻说话。 叶之翊看对方这副不敢反抗的懦弱样子，瞬间又得意了。他晃晃自己的手机：“我已经把你照片发给晚上的那个男人了，你要是敢不去，我就把这些女装照都发出去，让别人看看你这个变态平时到底有多能装。”叶之翊弯腰靠近坐在地上的周已轻，在对方耳边笑道：“乖乖听话，就让我们来好好玩这场游戏吧。”他的脸长得非常漂亮，做这些恶毒事讲这些恶毒话的时候，带了些扭曲的快意，却也没有影响他的优越样貌。 寝室卫生间的门被重重关上，随着对方离开的脚步声，周已轻看向面前空无一人的位置，笑了一下。 当时在回溯中，即使过往碎片只显示了叶之翊接近许淮的画面后就戛然而止，但周已轻在临进入副本的最后几秒前，追问了叶之翊的结局。 是个不错的结局，和许淮在一起了。 原来如此，任谁看现在的叶之翊，也不会想到他是个同`性`恋。这位深`柜看见自己暗恋的许淮和周已轻走得近了，嫉妒到发狂，逮着无辜的人各种发疯。更费解的是，这人竟然还能有个好结局，所以是什么恶美人副本吗？ 如果用四九的话来形容叶之翊，那就是病态加疯批。 周已轻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可不管什么疯批不疯批，全员恶人不恶人，更不管这种设定是不是现在副本世界的潮流。他只知道，叶之翊遇到了自己，那就要做好倒霉的准备。 叶之翊约好的时间是晚上，而现在才不过中午，下午他们还有两节大课。 周已轻和叶之翊还有许淮都是同班同学，其中周已轻和许淮还是室友，两人关系一直比较亲近。 在寝室没坐多久，许淮回来了，一进门就说道：“已轻，我给你带了饭，你身体好点没？” 周已轻嗯了一声，慢吞吞接过许淮手里的打包盒。 “你脸怎么了？”许淮一眼就看到了面前这人脸上的红印：“过敏吗？都有点肿了。” 还不是被叶之翊打的？不过周已轻假装支支吾吾，没有正面回答，神情恹恹。 许淮追问：“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了，没事，下午还有课呢。”周已轻说道：“一会我想休息下，你到时候叫我好吗？我们一起走。” “没问题啊，你好好休息。”许淮答应着。 在吃完饭，躺床上后，周已轻背对着床外，他盯着雪白的墙壁，心里正在计划着某些事情。 “已轻，”许淮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那人，轻声道：“要是还不舒服，我就陪你先去医务室。” 周已轻眼睛里的兴奋和狩猎前的快乐一览无余，他的声音偏偏又带着些弱气，“我还好，真的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咱俩谁跟谁。”许淮没再打扰人休息，脚步轻轻地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下午一点半还不到，寝室大门就被砰砰敲响，许淮急忙去开门。 门口的叶之翊情绪很好，他往前蹦了一步抱住许淮的脖子说道：“走啊宝贝，一起上课！” “嘘！”许淮忙把那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低声道：“好好说话，已轻还在休息，你先走吧，我和他一起去。” 叶之翊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他看了眼床上盖着毯子的人，在心里冷笑，再开口时音量一点也不减：“几点了还睡，你要陪他一起迟到吗？” “叶之翊！”许淮无语，他把人往外推：“赶紧走吧你，还有，都是大男人不要总搂搂抱抱行不行，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叶之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恼怒的盯了一会许淮，丢下一句“随便你！”就转头走了。 等到周已轻和许淮到教室时，差不多人都满了。 两人正想找位置，叶之翊在最后一排挥挥手，说道：“许淮，这里。” 许淮带着周已轻过去，在座位边时，周已轻故意快了一步“不小心”和许淮碰了一下，许淮果然说道：“你先坐。” 周已轻就顺势坐到了叶之翊的身边，然后许淮在周已轻的身边。 叶之翊的眼神像要杀人，在许淮看不到的角度，他森冷的盯着周已轻。然而出乎他意料，周已经转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他妈的……”叶之翊没忍住爆了粗口。 许淮听到了，疑惑着看过去：“怎么了？” 周已轻先是看向许淮，无辜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后随着许淮的视线一起望着叶之翊。 叶之翊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事……看到一只臭虫了。”他掏出手机唰唰唰的打着字。 很快周已轻的口袋就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叶之翊的信息，上面写着：【死异`装癖，臭`贱`货，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周已轻淡定的看了一眼，接着无事发生般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叶之翊气得手都在发抖，想着周已轻是中邪了吗？一个中午而已，怎么像被夺舍了一样。很快他又冷笑起来，反正等今晚过去，周已轻就会是一个专门陪男人`上`床的烂`公交了，看这家伙还有什么脸待在许淮身边。 第一节课课间，叶之翊起身叫上身边的人：“周已轻，一起去厕所吧。” 周已轻抬眼看他，为难道：“我不想去。” 叶之翊的目光像把刀：“就当陪我去呗。” 许淮开口道：“你上个厕所还要人陪？人家小孩子都不像你这样。” 叶之翊气得要死，抬脚就走。 许淮刚想安慰周已轻，让他别太在意叶之翊的态度，就不巧被其他同学喊走了。最后一排三人的座位上，只剩下了周已轻。 周已轻静静地坐着，将叶之翊抽屉里的手机摸了出来，很顺利地输入许淮的生日后解开了密码。他翻阅了一会对方手机的各种信息，又不知输入了些什么，随后删除了所有自己留下的记录，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重新把手机放回了抽屉里。 之后的一节课平静度过。 在下课铃响的瞬间，叶之翊对周已轻悄声道：“你晚上等着吧。” 夜幕很快降临。 周已轻依约前往，临离开寝室时，他告诉许淮自己家人来了首都，所以晚上不会回来，如果有检查就请许淮帮帮忙。 在确定周已轻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后，许淮满口答应了，因为第二天就是周六，他还让人好好带家人转转。 ****** 霓虹闪烁的街头，周已轻在一家酒店外站了许久，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始终离了几米，不远不近的徘徊，最后像下了什么决心，朝酒店的反方向离开。 很快，身后有脚步声追了上来，接着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叶之翊气急败坏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我就知道你想跑！” 周已轻回头，看见了叶之翊那张带着恶意笑容的脸。 “没想到吧，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就怕你不来。”叶之翊慢慢说道：“你今晚逃不了的。” “放开我！”周已轻小幅度的挣扎着，毕竟在大街上，他没有太大动作，怕惹急了叶之翊。 叶之翊才不理会他，直接把人往酒店拖去。 “我不去，你放开！”眼见离酒店大门越来越近，周已轻的声音带上了哀求：“我真的不想去，求你了……” “闭嘴！”叶之翊低声呵斥：“现在知道求饶已经晚了，你下午不是很嚣张吗？在许淮面前故意装着是吧？我让你装，反正今晚一过，他就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了！”说话间，他已经把人拉进了酒店。 周已轻挣扎的幅度大了些，甚至一度挣脱了对方的手想要往外跑，却又被那人拉着背包带子给拽了回来，两人拉拉扯扯地进了电梯。 “对不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在无人的电梯里，周已轻不断道歉着。 叶之翊心里很畅快：“放过你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你最该死的地方是哪里吗？” 周已轻满脸惊恐和绝望，根本顾不上回答。 叶之翊说道：“你竟然和许淮走得这么近！你凭什么？”片刻，又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等着吧，马上就给你找点别的男人缓缓。” 电梯快到楼层的时候，叶之翊把人拉了起来：“别搞得一副可怜样，被其他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出了电梯，叶之翊一路拖着人来到订好的房间门口，刷卡走了进去。他们来的时间还早，所以叶之翊不慌不忙。 房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周已轻就不再挣扎了。 叶之翊放开对方，也不再看身后那个人，只是独自慢悠悠走到房间中，打量着四周摆设，很满意的点头道：“怎么样？特别为你订的情`趣房间，今晚千万别辜负了。” 周已轻突然笑了，说道：“好啊。” 听见语气不对，叶之翊心下奇怪，正想转头。突然一只拿着白色纸巾的手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纸巾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他莫名生出一股慌张的情绪，拼命扭动身体企图逃脱后面那人的钳制，然而几十秒之后，晕眩感迅速加剧，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毫无力气可言。 周已轻一放手，叶之翊就倒在了地板上，最后他的意识只停留在周已轻脸上模糊的笑意里。接着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叶之翊，”周已轻蹲下`身，他笑眯眯地看着地上那个人，“你说得对，今晚千万别辜负。”掏出叶之翊的手机，他直接播出了一个号码，待对方接通后，他的声音立刻变得又软又温柔：“哥你到了没呀，嗯……我这边人家都到了，对了你多叫一个人来呗，他喜欢玩刺激点的。好呢，等你。” ****** 叶之翊醒来的时候，身体就像被人拆散又打乱顺序重组了似的，痛的不得了。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宿舍还是在家里。脑袋浑浑噩噩的，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拼命回忆，然后脸色变得惨白。转头看向四周，心里一沉，竟然还是昨晚酒店的那个房间！他挣扎着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然而下半`身的痛楚让他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片刻，所有的记忆逐渐清晰，他忍不住开始颤抖，发出了尖利的惨叫。 周已轻中午回的寝室，回来时许淮并不在，这倒是在周已轻意料之中。许淮是本地人，基本上双休都会回家。 休息日的宿舍楼比平时要安静点，除了本地回家的同学，许多人选择了出去玩。 周已轻坐在自己床位下面的椅子上，一边哼着歌，一边滑看着手机，就像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甚至笑出了声。 这时，寝室门被敲得震天响。 门外的人怒吼着：“周已轻！你他妈给我开门！周已轻！” 周已轻转头看向门口。 “开门！开门！！周已轻——！” 大门被猛地拉开，周已轻站在门口，他垂下目光看着那个疯癫的人，神色平静嘴角的弧度却很明显：“听到啦——叶之翊！这不是来开门了吗？” “我要杀……杀了你！”叶之翊眼睛通红，冲进寝室就要去打周已轻。 周已轻侧身避开了，他一脚把门踹上，然后伸手拽住了叶之翊的胳膊，把人重重往后一推，正好把对方的脑袋磕在了床位的梯子上。 叶之翊这一下撞得很重，本来身体就还没恢复，现在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周已轻一脚踩上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蛋：“同学见面打招呼就好，不用趴地上。” “王八蛋……贱`人！”叶之翊伸手去掰那人的脚腕，但一点用也没有，只让对方踩得更用力而已。 “谁贱啊，”周已轻的声音柔柔的，他拿着手机把昨晚叶之翊荒唐的行径都录了个清清楚楚，翻转屏幕，他弯腰给地上那人看着：“应该是视频里的这个人吧？” 叶之翊脑袋轰的一声，仿佛被一颗炸弹炸了个粉碎，他有一瞬间甚至没法思考，但随后，挣扎的更加拼命：“还给我……还给我！”他叫得撕心裂肺：“删了！混蛋你给我删掉！” “好。”周已轻非常配合的立刻删除，当着叶之翊的面给对方看了一眼，“删掉了。” 叶之翊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谢谢我？”周已轻蹙眉。 “……谢……谢谢你。”叶之翊全凭本能说出了这句话，他一下子还摸不透周已轻的想法，但对方这么爽快的删除了视频，他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不客气。”周已轻坦然接受了道谢，随后又坏心眼道：“但是我有备份。” “……你！你——！！”叶之翊突觉被眼前这个人耍了，他又怒又急，整个人都要被对方逼到发疯。 “喂，叶之翊。”周已轻的笑容充满了诡异感，他把这人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完整送还：“乖乖听话，我们……来好好玩游戏吧。” 第3章 第 3 章 在这个副本中，周已轻莫名有一种直觉，他觉得自己非常适合做一名任务者。没有失忆前的自己到底做过多少次任务？ 任务给他一种熟悉感，似乎根本不用刻意去学习，每一步他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又还是缺少了点什么。 到底缺少了什么？这可能还是与他的记忆有关。 周已轻坐在床沿边，晃着腿，思索着这个深奥的问题。 第二天是周日，寝室依旧没人。 周已轻有些无聊。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拿起手机发了一通信息：【叶之翊，过来。】 发完信息后，他随手将手机一丢，打开了衣柜门。 根本不用担心叶之翊放鸽子，现在的叶之翊只能像条狗一样，听话、乖巧。 果然，约五分钟后，寝室门被推开了。 叶之翊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 “真慢，”周已轻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对着等身镜不停比划，并没看向叶之翊：“这一件怎么样，好看吗？” 叶之翊咬着牙关，很想像之前那样唾骂周已轻，骂面前这个人是人`妖变`态。但他不敢，他现在完全被周已轻牵着鼻子走，不敢反抗一下。但他实在说不出违心的“好看”两个字。 “哑巴啦？”周已轻惊讶地眨眨眼：“那天在酒店不是挺会叫的吗？” “别说了！别再提了！”叶之翊被精准踩中痛点，几乎是立刻喊叫起来：“不要再说了！” “你要不要再大点声？我不介意别人来围观的，”周已轻分明是在笑，但语气非常邪恶：“我这个人最喜欢讲故事，尤其是有根有据的故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之翊绝望，他几乎要哭了，平时的嚣张跋扈一点影子都没了：“我给你钱，我把你的照片和视频都删掉，求你了……” 周已轻挽着裙装，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哪有站着求人的。” 叶之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的内心在疯狂哀求，但他最后的一点自尊又在竭力阻止他要下跪的膝盖。 “算了算了。”周已轻挥手：“你走吧，看见你就烦。” “不要……”叶之翊面色痛苦，最终还是选择了跪在周已轻面前。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周已轻不解：“这不是你曾经做过，并且正打算做的事情吗？只不过，被我先做了而已。叶之翊，试着想一下，如果那天晚上你想对我做的事情成功了，那么现在你会像我这么心平气和吗？”并没有打算听对方解释，周已轻继续道：“你当然不会，你会更疯狂的报复我。我以前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你，真奇怪，学校这么多人，偏偏你盯着我不放。现在，我明白了。”周已轻浅色的眼珠像一种无机质的宝石，专注看着某人时似乎能穿透对方灵魂。偶尔缓慢地眨动，又有种仿佛错觉的火焰般的金红色，转瞬即逝。 “这件衣服，”他站起身，拎着那条裙装走近叶之翊：“为你选的，很适合。”他恶意十足地说道：“穿上吧，我给你拍张漂亮照片，然后——发给你最爱的许淮。” 叶之翊听到最后那句话时，表情算得上惊悚。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已轻会发现这个秘密。自己明明一直隐藏的很好，从没有人察觉过……他暗恋许淮，从入学开始就对那个人一见钟情，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这个秘密。他知道许淮不喜欢男人，所以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只以同学以及朋友的身份默默待在对方身边。可是……可是，当看见周已轻以更亲密的室友身份和许淮粘在一起后，他的愤怒和嫉妒达到了顶峰。周已轻算个什么东西？长相比得过自己吗？家世比得过自己吗？也就是成绩稍微好一点，这算什么。他曾经愤愤地观察着周已轻，总想着要怎么把对方赶离许淮身边，后来终于有了机会，周已轻……居然是个异`装癖！这种把对方踩入地狱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然而，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现在，这样的自己，还有资格站在许淮身边吗？不，不对。只要让周已轻这个唯一知道的人永远消失，那么自己和许淮还是有机会的。 机会……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 想到这里，叶之翊倒是突然振作了。他发现这件事不是无解，只要周已轻消失，对啊，只要这人消失就好。 就在念头急转间，身边多了一个人，接着一件衣服从天而降盖住了自己的脸。叶之翊把衣服扯下来，抬头就见到了周已轻似笑非笑的样子。 周已轻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加油。”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叶之翊却浑身一个激灵，就像自己刚才的所有念头都被那双浅色的眼睛看穿了一样。他不知道对方说的加油是什么意思，却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叶之翊，”周已轻走回椅子边重新坐下，他拿出手机对准面前那个跪着的人，语气俏皮：“开始脱吧。” ****** 传说中里世界的主神“创世”，祂是一团虚无。从来没有人见过祂的样子，但祂却又真实存在。 每一个里世界的原住民，都能真切感受到祂的气息。 祂是至高无上的神秘。 周已轻半夜忽然从梦中惊醒。 他坐在床上轻轻喘着气，梦中一双眼睛久久的盯着自己，没有悲喜。说是眼睛，他感觉更像一种监视，就像副本世界里的摄像头，那双眼睛就是这样类似的存在。 是“判官”？ 周已轻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随后，他扯了扯嘴角，自己好像没做什么违规的事吧？距离把叶之翊逼到自杀还早得很呢。 他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那个人。 ****** 双休总是过去的特别快，星期日的傍晚，许淮从家里回来了。 恰好是饭点，周已轻跟着对方一起去了食堂。 下楼梯的时候，许淮忍不住多瞄了周已轻几眼。 周已轻好笑道：“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总觉得你今天状态很不错，比以前都好。”许淮说：“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没有啊，明天就要上课了，早八人哪里配有高兴的事。” 许淮被逗笑了：“我现在确定你心情很好，因为你家人这周来看你了对吧？” 周已轻笑而不答，算是默认。 “请保持这样，周已轻同学！”许淮也和他开玩笑：“心情好运气也会好。” 两人说笑间，周已轻忍不住想着：许淮到底为什么最后会和叶之翊在一起？毫无疑问，许淮在这个副本中非常正常，而叶之翊三观不正不择手段。所以叶之翊是不是又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让许淮不得不和他在一起？就像对曾经的周已轻那样。 说曹操曹操到。 思考间，周已轻看见叶之翊正踏着楼梯往上走来，不多会儿他们三个势必会迎面碰到。 周已轻瞬间有了一个整对方的好主意。他在下楼梯时故意装作脚下不稳，继而演技到位的展现了一下教科书级别的跌倒。 许淮赶紧去扶人，关切问道：“没摔到吧？” 叶之翊当然注意到了楼梯上这两人的动静，他看见周已轻本想掉头就走，却又在看到许淮后停住了脚步。 周已轻装痛的揉着脚腕：“崴到了。” “我看看。”许淮就要伸手去撩对方的裤腿，但被周已轻制止。 “不要紧，就是稍微有点痛。”周已轻歉意道：“只能拜托你扶我起来了。” “你还真是客气。”许淮失笑，他搂着周已轻的腰，将人慢慢从地上搀扶起身。 周已轻则是环着对方的脖子，任由自己靠着面前的人。两人几乎是一个拥抱的姿势。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叶之翊嫉妒到恶毒的眼神。 还真是完全不掩饰。周已轻在心里说道：死不悔改。 但是，这才有意思。 他将下巴抵在许淮的肩上，目光中带着冷淡笑意，双眼紧盯着叶之翊，接着吐了吐舌尖，一副完全胜利者的姿态。 叶之翊五指紧握，克制住了想上去揍人一拳的冲动：周已轻这个小人！ 许淮后知后觉的看到了上楼的叶之翊，还心大的说道：“救星你来的正好，帮我一起扶已轻回寝室吧，他刚不小心扭到了脚。” 不等叶之翊接话，周已轻语气带了些小小的郁闷：“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食堂……” “你的脚怎么能多走路啊？”许淮不赞同。 “可以，”周已轻不好意思道：“你多扶我一下就好了。” “服了你了兄弟。”许淮没再拒绝，搀着周已轻的胳膊打算下楼，还不忘对叶之翊说道：“那你先回去吧，谢了。” 叶之翊笑容难看：“……不用，又没帮上——” 话还没说话，许淮已经带着周已轻走了。 从楼梯拐弯下到另一层台阶时，周已轻抬头看见叶之翊还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自己。他收回目光，心情忽然非常的好。 周已轻有一种预感，叶之翊会变得越来越疯狂，而且也会加强对自己的跟踪。 在这个副本中，不光是自己要报复叶之翊，现在叶之翊肯定也想着怎么千方百计的报复自己。 要让叶之翊崩溃自`杀，还真挺难的。这么一个疯批神经病，怎么可能会想不开自我了断呢？以叶之翊的性格，杀`别人都比自`杀来的实际。 虽然不着急，但实在不行的话……周已轻想着：找个机会自己杀一杀试试？ 就是这个判官有点棘手，到底藏在哪里呢…… 想要猎`杀`叶之翊的念头一旦出现，就有些控制不住。 周已轻都有些服了自己，仿佛是某种恶劣天性一样。他皱了皱眉，掐灭了这点违反规则的小火苗。 之后的几天，相安无事。 叶之翊没有动作，周已轻同样也没有。 毕竟在这场副本游戏中，周已轻知道，自己现在才是猎人。 不过，让猎物太安逸总不是好事，猎物嘛，又不是宠物。 所谓猎物，不就是要时时刻刻被追逐吗？ 这一天的课刚结束，周已轻先从教室走了出来，许淮晚上要和朋友出去吃饭，所以他们并没有一起回寝室。 出教学楼的大门时，周已轻在拐角处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对方手里的书落了一地。 “抱歉。”他开口时，恰好对方也说了一句对不起。 两人看向彼此，目光交汇。 周已轻看着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深黑到有些瘆人的眼睛，但嵌在那张肤白的脸上，又有种鬼气森森的美。 一种熟悉感猛然袭来，这双眼睛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周已轻不动声色，他半跪在地上帮人捡着书。 气氛沉默。 就在将书交还给对方的瞬间，周已轻感知到了身后的目光，不用回头都想得到，是叶之翊。他轻轻笑了一声，随后抬头重新望向面前的男人，起身时假装腿麻，身体顿时不受控的前倾，意料之中的，他被那个男人稳稳接住了。 就着这样算是亲密的姿势，周已轻还嫌不够。他知道叶之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说不定还录在手机中等着有机会给许淮看。但没关系，周已轻不在意，因为自己是故意的。 继续刺激着叶之翊，周已轻甚至抬高了声音，对仍旧半抱着自己的男人说道：“小哥哥你人真好，也好看，很像我一位朋友。” “谢谢。”那人表情平静，没有因为这句话动摇半分，只低声慢气的说道：“但抱歉提醒您，现在的行为属于调`戏职场同事。” “……”周已轻难得愣了几秒，眼前这人的眼睛和梦中那双眼睛忽然高度重叠。他的声音也不自觉降低，几乎脱口而出道：“你是‘判官’？” 那人露出了笑意：“很高兴，您还记得我。” “不好意思。”周已轻瞬间起身，腿也不麻了，他拍拍膝盖的灰尘，补充道：“不记得，不认识，不是朋友。打扰了。” 真该死啊，周已轻走得很快，他想不通“判官”为什么出现的这么早？明明自己没有违规。难道……是因为想`杀`叶之翊的那些念头？ 不是吧，想想而已，这都不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周已轻在果断选择起身跑路的瞬间，脑袋中也开始复盘自己来到这个副本后的所有行为，他还是没觉得有哪里违反了规则。按照系统的说法，只有杀死了副本中不该消失的原角色，才会引来判官的警告和惩罚。但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 或者说，对方对自己的监控其实来的更早，比如……在梦中出现的那双眼睛。 奇怪。 周已轻思考着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可惜四九在副本中不能出现，不然还可以好好问一问。 ****** 融入大学的生活对周已轻来说没有难度，虽然他看这些学生总有一种看小屁孩的感觉。 就像现在，他被许淮邀请，和班上好些同学一起聚餐。吃完饭一行人还不肯散嚷着去唱唱歌，他可不会唱歌，当下就要拒绝，但被许淮拉着实在没办法，想着随便吧就在旁边当个安静的背景板。 同行的人兴致很高昂，然而对周已轻来说，这个相对密闭的空间以及昏暗的灯光还有嘈杂的人声都让他本能的烦躁。 他转头，对坐在身边的许淮小声说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许淮听了两遍才听清，并没在意，只说去吧去吧。 周已轻准备开溜了，等到宿舍再给许淮发条信息算了。这样想着，他走的更心安理得。 时间已经不早了，热闹的马路上仍旧灯火通明，只是少了些拥挤的人潮。 周已轻对校园不反感，只是最讨厌这个门禁的设定。他这个人不爱守规矩，然而门禁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规矩。尤其现在回去，宿舍大门肯定锁了。 又要翻二楼的窗户。 就在这样思考的时候，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脚步稍微有几秒的变慢，随后一切如常。 有人在跟踪自己。 正常行走过一段路后，他故意拐进了一条巷子。 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谁。 漆黑的巷子有些杂乱，仅在巷口有一盏昏暗的路灯。 周已轻走进巷子后，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随后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响起。 “艹，那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我看到他走进来了啊，人呢……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 “回答正确！”周已轻突然现身，他面向那几个人：“我确实发现你们了。” “小王八蛋，你还挺能藏。”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剃了个板寸，眼神中都是不耐烦：“给老子滚过来！” 周已轻笑道：“奇怪，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话？” 又有两人向前逼近了几步，还从身上掏出了一把约一尺长的短刀：“你如果听话就还能活，如果不听话……反正我们也不是没背过人命。” 点点头，周已轻说道：“那好吧。”他朝他们走了几步。 这就像一个讯号，为首的那个寸头男将手里的打火机朝周已轻脸上扔了过去。打火机虽然轻，但他们距离近，他下手又快又准，是瞄准了别人眼睛的位置砸的。 他的确背过不少人命，出狱后干的还是些脏活，这回收了不少钱要把眼前这个小鬼带到指定的地方。他只管拿钱办事。 但出乎他意料，周已轻似乎没费多少力气，就轻轻松松避开了。 要知道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心理素质高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这个看过去平凡无奇的学生。 甚至周已轻还轻松接住了那个打火机，在手里掂了掂，说道：“这么轻，怎么砸的死人？” 下一秒，打火机被重新扔向了寸头男。不同的是，打火机近在眼前时，突然爆裂开来，炙热的零星火点溅到了寸头男的脸上，他捂着脸发出惨叫。 “喂，没事吧？！”旁边拿着短刀的男人忙看了一眼同伴的伤，随后怒瞪向周已轻：“艹你个死狗崽子！今天先砍你半只手！” 剩下的人瞬时朝周已轻扑上来。 周已轻长腿一抬先踹飞了一个，接着架住了那个拿着刀的男人的胳膊，把对方的手臂往外扭转，痛的那男人惊叫起来。周已轻又是一脚踹到了那人下`身的命门处，直把人踹的差点当场昏厥。他抢过对方的刀，对着还往自己这边冲的人做了一个砍下去的恐吓动作，倒真把对方吓得停顿了两三秒。 周已轻被逗得哈哈笑：“胆子这么小，还敢来做坏人？” 有被侮辱到的坏人恼羞成怒，扑上来要和周已轻拼命，周已轻调转刀柄，精准对着那人太阳穴狠狠敲击了一下。 还剩最后一个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你他`妈揍他去啊！杵这干吗？”寸头男脸上一串被烫出的血泡，他紧咬牙关晃着身体站了起来。 “劝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压抑的巷子里，周已轻仍在原地，整个人被黑暗裹住，但他那双眼睛却有着撕杀猎物前的兴奋，原本就浅的瞳色又出现了类似火焰般的流光。 “老子非弄死你！”寸头□□本听不进任何话，只觉面子丢到了家，此时此刻只想杀了周已轻。 但周已轻却更快一步的上前，用手掐住了寸头男的脖子。 明明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火源，寸头男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异常扭曲，他开始痛呼：“烫！好烫！” 被周已轻掐住的脖子，能看到生肉烧熟一般正丝丝冒着烟，周遭皮肤都在变红。 周已轻就像没察觉到任何不对似的。 这时，正前方无征兆的出现了一块阴影，阴影逐渐拉长扩大，然后变成了一道人形。 是判官。 “请您停止攻击。”判官不同于那天校园中的打扮，此刻他穿了一身得体的西服，显得绅士而礼貌：“如果造成副本无关人员死亡，您的任务就失败了。”他又重复了一遍：“请停止攻击。” 周已轻侧头看了判官一眼，没有过多纠结，甩手把寸头男扔在了地上。 寸头男捂着脖子还在哀嚎，他仿佛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判官，只目露惊恐地盯着周已轻，随后手脚并用爬出了巷子，剩余的几个人也紧随而去。 很快，现场只剩周已轻和判官。 “他们看不见你？”周已轻并不傻，他几乎一眼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那些人对判官说的话，对判官突然地出现毫无反应，这不正常。因为在校园时，他确定叶之翊是可以看到面前这个人的。 判官没有任何隐瞒：“我们可以选择是否以显性形式出现。甚至如果愿意，我们可以附身在主要角色之外的任何人身上。” “这么犯规。”周已轻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我都想当判官了。” 判官却笑道：“您远比我们强大。” “我们认识吗？难道是老同事？”周已轻有些好奇了：“我很想问问，目前我没杀`人，也不存在触犯规则这种说法对吗？为什么你总是几次三番的出现？是工作需要？还是，有谁让你监视我？” “是工作需要。”判官似乎非常诚恳。 但周已轻却一点也不信，这家伙肯定在撒谎。他试着套话道：“判官先生，你从十方界哪里过来的？” 十方界有那么多重天，他想看看这些判官都集中住在哪重天。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面前的判官说道：“您从哪里来，我便来自那里。” 周已轻怔愣了片刻，随后弯起唇角笑出了声，兀自笑了好一会，他止住了声音。一步步朝对方走近，露出一个算是天真的表情，目光却有些深意。他的嘴唇靠近判官的耳垂，轻声的却又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少给我套近乎。”随即退后留下一个安全距离，他对那人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开。 第5章 第 5 章 叶之翊在宿舍拿着手机等了半天，始终等不到任何消息。他特地花了不少钱让那些人去跟着周已轻，只等着有机会再下手，知道今天周已轻要出去聚会时，他觉得也许是个可以动手的好时机。 结果等来等去，他倒是越来越不安。 想了半天，叶之翊给许淮发了个信息，问对方他们现在具体在哪里。自己则是穿了件外套打算去现场看看。 没想到，寝室门一拉开，他差点被吓到叫起来。 外面，周已轻不声不响的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也没有敲门，像鬼魂似的。此刻看见门被打开后，他抬眼对上叶之翊的视线，笑得有些令人不寒而栗，“晚上好。”他说。 叶之翊被拖到卫生间的时候，根本反抗不了，他不知道周已轻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被对方拽着领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差点被勒死。后来当他整张脸被死死按在打开了水龙头的洗手池里时，强烈的窒息感一阵一阵袭来。 会死的……他的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在意识逐渐模糊时，又被人猛地扯开扔到了地上。 他撕心裂肺地咳嗽着，整个人瑟瑟发抖。察觉到站着的人朝自己走近，他惊恐又瑟缩地拼命往后退，直到贴靠着墙砖再无退路。 “我发现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周已轻蹲下`身，戏谑的看着叶之翊：“稍微对你好两天，就赶着来找死是吧？” “不要……对不起，”叶之翊不敢看他：“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道歉，道歉有什么用？”周已轻看着他：“明天晚上，来找我吧。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叶之翊似乎猜到了对方说的“好玩”指的是什么，不堪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他跪到周已轻腿边，抓着对方的脚拼命想求饶，却被周已轻一脚踢开了。 周已轻说道：“以后做事之前，想想后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 回到自己寝室，周已轻心情很好。 路过那面等身镜的时候，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夸奖一句：做得真不错。 想想明天要怎么好好地折磨叶之翊呢？ 像叶之翊这种道德感极低的人，光从他自己身上下手似乎效果不大。如果可以的话……偶尔利用一下许淮？或许许淮的一些话以及某些举动会更能够影响到那个人。 那么，许淮这个人，要怎么利用才能达到最大的价值？ 正在这么想着，周已轻忽然感觉身边有短暂的空气凝滞，那是一种介于灵体的压迫，没有实体，但周已轻可以清楚感受到。 他重新看向镜子，镜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张着嘴巴，诡异又模糊的声音传到了周已轻的耳朵里，灵体说的是：“不要伤害许淮。” ……什么意思？ 周已轻愣了一下，他短时间还没回神，等到终于明白过来后，才知道自己刚才想要利用许淮的想法触动了真正的周已轻灵魂，所以灵魂在对自己这个任务者发出警告。 周已轻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先是一声冷笑，他对镜中灵魂说道：“我现在在帮你，而你居然警告我？你不会是没死之前也喜欢许淮吧？” 镜中灵魂沉默着，并没有否认。 周已轻震惊：“真的假的？”这也没人告诉他啊！他以为只要为了任务完成，除了杀人之外，都能不择手段呢。这突然又给他来了段暗恋剧情，给他整不会了。 再说他又不是要把许淮怎么样，许淮真死了，自己也得受惩罚。他不过是想小小的利用一下。 所以这个副本里，排除许淮之后，就没个正常人吗？叶之翊是个没有三观的疯批，而原主周已轻……喜欢许淮？？ 现在的任务者周已轻试探道：“我如果必须要用许淮设局，去刺激叶之翊，让叶之翊亲手伤到他，你会怎么做？” 灵魂沉默的时间更长，最后说道：“放弃报仇。” “……你有病吧？”周已轻开口就骂：“我大老远跑副本里来给你做任务，你说不玩就不玩。你但凡把现在阻止我的硬气用在当初反抗叶之翊身上，你自己也不至于落个这样的下场。” 这句话似乎触及了镜中灵魂的伤口，镜子开始震颤起来。 “我早就想说了，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懦弱成你这样？被欺负到宁愿自杀都不愿试着反抗一下，天天幻想着恶人从良。”周已轻冷酷道：“不为自己命运抗争半分的人，这种下场是必然。” 当初在副本回溯中，周已轻看得清清楚楚，原主被欺负时全程逆来顺受，被老师几句询问就吓退，面对叶之翊除了哀求就是哀求，兔子急了都知道咬人，这位别说咬人，连骂叶之翊几句都不敢。 此时镜中灵魂已经发出可怖地震鸣：“不要说了！” “偏要说！”周已轻继续骂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你以为我为什么来做这个任务？因为我也觉得你确实很可怜，可怜你这么懦弱又这么没用。所以现在——”周已轻眼中满是怒火，他朝镜子伸手，随后五指收紧，镜中灵魂发出惨叫后消失了踪迹，他一字一句道：“滚吧，别打扰我完成任务。” 虽然是自己把镜中灵魂赶跑的，但周已轻现在心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如果用语言简单描述一下，他会把自己新学的关于副本的一些设定套用在这里：这不就是一个直男攻和精神病受以及懦弱自卑受的爱恨情仇吗？反正这个男男的副本里，肯定搞得不是异性恋。 周已轻从头到尾，其实最同情的还是始终状况之外的许淮，人家好好一个直男，莫名其妙的在这个副本里就必须得和男人在一起，偏偏最后设定还是和叶之翊，想想都能把隔夜饭吐出来。 周已轻很庆幸，自己在副本里演得不是许淮，否则他能把其他人都平等创死。 至于这个原身周已轻，哪怕当初试着反抗一下，把叶之翊胁迫的事情告诉许淮又或是老师，更或者直接报警？这不是一个初中生、也不是一个高中生，而是心智已经有些成熟并且成年的大学生。一个成年人却不敢为自己反抗，并不是说受害者有罪，而是……一个人真的可以懦弱奴性到这种程度吗？遭受痛苦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自己啊。为了自己，哪怕反抗到鲜血淋漓都是应该的。总想着靠别人发现、靠别人拯救，根本不现实。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比自己还要更爱自己？那些无限压抑自己的人，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所以他一点也不同情曾经的周已轻。 至于在副本中的所谓拯救，他不清楚别的任务者抱着怎样的心态来完成任务，他只纯粹为了多收割一个灵魂罢了。另一部分就是他还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但是他现在没有耐心了，他对人性的探寻没有半点兴趣。 第6章 第 6 章 近期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起来，夜风阵阵，尤其是楼顶之上，穿过身体的风游走耳边时，像压抑的呼号。 周已轻踩着顶楼的围栏，俯视今晚的这片寂静。风卷过他头发，刘海凌乱的抚过前额，他的眼睛中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安静地融入了广阔深夜。 许久，他伸手按在了自己胸口偏左的位置，那本该是跳动的心脏。但对他来说，身体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短暂停留后，他放下了手。 片刻，身后有一块阴影逐渐形成了人的模样，是判官。 周已轻没有回头，目光中却有了些不耐：“什么意思？跟踪我能上瘾？” 判官仍旧站在原处，声音不疾不徐：“您知道吗？副本中的这些人类，他们感情丰富，和里世界的原住民不同。喜怒哀乐，这是最基本的情绪，在此之上，他们还拥有爱人和被爱的能力。” “所以呢？”周已轻转头，看着判官：“所以我要体谅他们的喜怒哀乐，体谅他们的爱？这和我有关系吗？” “您错了。”判官摇摇头：“我想说，他们的爱是天性，但我们却不是。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在意这些情绪，更不用为此被影响。” 这一次，周已轻盯着判官看了好一会，接着突然笑起来：“干吗说这些来安慰我？你这么有同事爱吗？” 判官也笑道：“是的。” “喂，”周已轻将身体完全的转过来，面对着判官：“你叫什么名字？判官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吧？” “靳宛洲。”判官看向周已轻：“这是我的代码生成的名字。” 周已轻“扑哧”笑出声：“好没意思的里世界，好没意思的代码。”他长长叹口气：“连名字都是代码生成的。”又问道：“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是个代码名字吧？” 谁知靳宛洲否认道：“您并没有代码名字，应该说，在十方界，您总是非常特别的存在。” 周已轻挑眉：“你还挺会挑好话说。”他心里是不信的，只觉得靳宛洲这家伙安慰人着实有一套。心情阴转多云，他也有了点兴趣：“能不能和我说说十方界的事情？” “当然可以，除了无法说出您的真名和身份，其他事情都会知无不言的。” 这说辞，和系统四九一模一样。不过周已轻早就放弃了在他们身上打听自己过往的念头，他想靠自己拿回以前的记忆，只有那样的记忆才是最真实的。“你之前说，”周已轻问：“副本里的人类和里世界原住民不一样，是只有在感情方面不一样吗？” “原住民也有完整的一套感情系统，只是没有副本人类这么丰富。” “就像机器一样。”周已轻说。 “还是不一样的，里世界的一切最初只是建立在主神的基础上，后来他们自我成长变为了一个真实的世界，原住民也不是机器，他们是真正的人，有血肉有心跳。” 听到“心跳”这两个字时，周已轻的眼神有些闪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重新看向靳宛洲：“在原住民里，存在心脏不会跳动的人吗？” 靳宛洲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一切都有可能。” 周已轻觉得对方这个答案有些取巧了，但他没有太在意，只是笑了笑，又继续问道：“四九告诉我，十方界有九重天，除了无尽天住着‘创世’之外，其余每一重有什么区别么？” “没有区别，每一重天都有一千个小世界，这些小世界有它们的轨迹和秩序，不会错乱。” 周已轻对这一部分已经略有所知：“是因为每一重天的管理者？” “是，”靳宛洲点头，却又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道：“主神‘创世’的神核分割之后，每一块神核碎片都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们是主神的孩子，却也是每一重天原住民的新神。他们是神性的化物，是无尽力量的归属。他们就是每一重天的管理者，我们也称他们为主人。” 和靳宛洲的交谈让周已轻又更加了解了那个里世界，“阿含楼天……我是说第四重天，”周已轻问对方：“你说你也是从那里来的，那里……具体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靳宛洲却久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十界有九重，九重高无尽。 无尽化千界，千界又八重。 八重中的第四重天，它自成一个大世界，那里的主人则管理着一千副本小世界。 它地处南方，神核属性为火。古释兰陀语为它化名阿含楼天。 阿含在古语中的意思是“善”。 阿含楼天的主人是唯一拒绝使用代码生成名字的存在。 传闻,他的真身有一双金红色的像流火般的眼睛，黑发及地，肤白如雪，身上是火焰烙刻的莲花图纹。 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而十方界近期很有些风吹草动，说这位阿含楼天的主人已经失踪了一段日子，因为他犯了一桩重罪。 这桩重罪是主神最不能容忍的——杀戒。 “你怎么了？”周已轻伸手在靳宛洲面前挥了挥，“我问的那个问题也是禁制？”自他问完之后，就看对方一直走神，难不成又像四九那样被屏蔽了？这个里世界的不可说还真多。 靳宛洲歉意道：“对不起，刚刚想到了一些别的事。” 周已轻没有追问，只道：“算了，既然那么多神神叨叨的秘密那就不谈了，来谈谈副本，这个总可以说吧？” “当然。” “这个副本的通关条件是，让叶之翊受到该有的惩罚。如果想拿满分，就要把当初真正的周已轻受过的苦都返还给叶之翊，让他感受同样的绝望，然后在这种绝望中自杀。”周已轻苦恼：“但这个太难了，首先叶之翊的底线过于低，我觉得他只会更疯狂的报复，而不会选择自杀。其次原本的周已轻也不准我利用许淮，那家伙居然是个恋爱脑，”他有些生气：“你知道那个周已轻是个恋爱脑吗！” 靳宛洲一直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表情平和又带了无尽的温柔，他安慰道：“没关系，利用也是可以的。您想做就放手去做，灵体而已，不会对您造成实质伤害。” 听到这话，周已轻眨眨眼睛，随即一副调侃的样子：“判官不是应该很公正吗？你这样说有点过分哦。” 靳宛洲却很自然地说道：“我的公正不包括您，我只希望您平安。” 周已轻说不出话了，他被对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想着这人说话怎么怪怪的，好像他们很熟一样，明明只是同事而已。在两人都不开口只有风声的氛围下，周已轻被对方看得有点压力，他匆忙找了个话题：“你说不会有实质伤害，是我在副本中不会受伤的意思？” “会受伤，但不会死亡。再详细一些解释就是，您在副本中，会和普通人一样受到伤害，伤害越轻，恢复越慢。伤害越重，越濒临死亡，恢复的越快。” 这句话让周已轻眼睛一亮：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当时四九都没和自己说。 靳宛洲看到对方跃跃欲试的眼神，当下觉得不好，刚想开口阻止，就见那个踩在围栏上的青年如同初脱樊笼的鸟儿一样，面向自己笑了笑，随后直直仰倒，往地面坠去，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犹疑，有的只是泛滥的兴奋。 震惊之下，靳宛洲不受控制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只是这一声名字被瞬间屏蔽掉了，就像过耳的风，没留下半点痕迹。 周已轻还在开心，他想验证一下靳宛洲说的是不是真的。 跳楼就是最快的！ 然而下一刻，他感觉到身上一阵温暖，再抬眼看去，自己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是靳宛洲。 对方的拥抱严丝合缝，不知情的人看过去还真有点缠绵的意思。 周已轻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温暖，这就是一个人的体温吗？ 他自己的身体始终是冰冷的，从未有过这种热度。他的手抵在靳宛洲的胸口，透过衣物都能感受到一股热源。手掌稍稍用力，他碰触到了热源之下埋藏更深的东西，是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那是，属于一个人的心脏。 也是周已轻缺失的东西。 第7章 第 7 章 在和靳宛洲分别后，周已轻回了宿舍。 早上，他是被许淮回来的动静吵醒的。抬头往门口看去时，恰好看见许淮小心翼翼往里面走，目光对视后，那人就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吵到你休息了，抱歉抱歉。”许淮对着周已轻双手合十。 “才回来啊，”周已轻说：“你们在外面通宵了。” 许淮拿着衣服打算去冲洗一下：“太晚了不想爬窗户嘛，对了，”他回头看周已轻：“你身体好点没？” 昨晚周已轻先是和许淮说要去打个电话，后来直接回学校时又给对方发信息说自己不太舒服所以先走，许淮还想着要一起，被周已轻劝阻了。毕竟他回学校是要找叶之翊算账，多个人不太方便。 想到这里，周已轻对许淮笑道：“好多了。你早点冲个澡休息吧。” 许淮这一睡就睡了很久。 现在，叶之翊已经不会有事没事就来周已轻的寝室串门了，他看见周已轻就如同见鬼了一样，所以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贴着许淮。 在晚饭前，周已轻叫醒了许淮，让人和自己一起去吃饭。两人在食堂遇到了独自坐着的叶之翊。 周已轻把时间算的很准，他知道叶之翊几乎是固定的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就连喜欢去哪个食堂坐哪个位置吃哪个窗口的菜都一清二楚。 所以此时此刻，周已轻带着许淮端着餐盘坐到叶之翊对面时，他看到了对方脸上惊恐又畏缩的表情。 “嗨。”周已轻盯着叶之翊，然后笑着打了个招呼。 叶之翊张了张嘴，不确定是否该回话。 “你怎么自己在这吃饭？”许淮无心问道：“平时看你身边都有人陪着一起啊。” 叶之翊这段时间烦得很，没心情搭理任何人，被周已轻拍了视频后，总觉得走在哪里都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或者是盯着不放。他只有一个人待着才有安全感，哪还敢和太多人在一起。但这是许淮和自己说话，所以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回应：“有的人是有事，有的没碰到时间，这个也不一定。” 许淮哦了一声，又说：“昨天喊你一起出去玩你怎么没去？后来已轻也先回来了。”说到这里，他偏头看了眼周已轻。 周已轻也看向他，两人对视笑了一下。 叶之翊看着有点刺眼，一时没说话。 周已轻对许淮说道：“人家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忙啊。”边这样说着，他边看了眼叶之翊，目光有些深意。 叶之翊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就怕这人嘴里说些有的没的。 “好吧。”许淮没多想，低头吃起了自己的菜。 叶之翊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离周已轻越远越好，他见那个人也不吃饭，只单手撑着脸盯着面前的餐盘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还没等想好离开的借口，就听到许淮问周已轻：“怎么不吃？过了饭点还不吃饭待会又要胃痛。” 周已轻撇嘴对许淮说道：“这个菜太清淡了。”甚至带了点撒娇的语气埋怨：“都怪你，只准我点这些菜。” “因为你昨天胃不舒服啊。”许淮没觉得哪里不对：“你想吃的都是辣的，肯定不行。” 周已轻像是妥协了，他对叶之翊开玩笑：“许淮管的真多，对吧？”语气中虽然是玩闹的吐槽，但目光中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得意。 叶之翊捏着筷子的手都在发抖，这是一种对自己明目张胆的炫耀。曾经的周已轻哪里敢用这个语气和自己说话？那个唯唯诺诺任他欺负的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变成了一个抓着自己把柄的恶鬼！他一定、一定要让周已轻不得好死，要让周已轻为现在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他要让许淮看清周已轻的真面目，看清对方是个变`态异`装癖，是个欺凌同学的小人！ 许淮压根注意不到叶之翊的心理变化，他只问身边那两人：“马上小长假了，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周已轻说：“我还没想好，你呢？” 许淮说：“班上同学打算选两天一起去山上徒步扎营，要一起吗？” 还没等周已轻开口，叶之翊先说道：“我……我休假应该在家里。” 许淮笑道：“你家不就是本地的么？” 周已轻只是笑，没有接话。关于小长假的归属问题一时间也没统一好意见。 吃完饭，恰好遇到同学喊许淮去打球，许淮就扔下两人先跑了，他知道周已轻和叶之翊对篮球没有什么特别的热爱。 看着那人走远的身影，周已轻没有转头，他只看着许淮消失的方向，对身边的叶之翊说道：“假期你想在家里待着吗？”问出这句话后，他突然笑起来：“谁同意了？” 叶之翊一听这话，忍不住发起抖来。 ****** 假期很快来临，放假当天晚上，周已轻就让叶之翊重温了一次噩梦。他把人带到了第一次他们去的那家酒店。 周已轻在酒店大厅等着那个人，他知道对方不敢不来。 果然，叶之翊来的准时。 “我就知道。”周已轻看到那个熟悉的人，似乎很满意：“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放我鸽子。” 叶之翊像做贼一样，不停地左看右望，站立不安。 “走吧。”周已轻起身，很熟稔地搂过那人肩膀：“房间都给你开好了，还是老地方，不错吧？旧梦重温。” 叶之翊怕得要命，不停小声哀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我都给你……” 周已轻目不斜视，搂着人上了电梯，很巧，这次电梯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我想要什么呢？我想想……”片刻，周已轻笑容忽然灿烂：“我就想像现在这样诶，想你像条狗一样，可怜兮兮的来求我，然后……”他压低声音：“我再一脚把你踹开，告诉你，狗就要有狗的样子，要听主人的话啊，对吗？”他歪头眨眨那双漂亮的眼睛，显得非常无辜。 叶之翊很绝望，他知道今晚肯定躲不过了，临出电梯的时候，他猛地扒住快要闭合的电梯门，准备大声呼救。 周已轻一只手捂住那人的口鼻，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人捂到窒息。接着，他又一根一根将叶之翊拉住电梯门的手指掰开，语气柔软道；“你想不想试试手指被烧焦的感觉？” 叶之翊身体一紧，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周已轻并不是在开玩笑。心里的害怕加上窒息的晕眩感作祟，最终他放弃了挣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在叶之翊煎熬的待在房间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等待今晚的客人来临时，周已轻并没有离开酒店，他在楼下另一个房间里，透过事先在对方房间藏好的摄像头，注视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包括每一分惊恐和每一分生不如死。 周已轻心情愉快的躺在床上，翘着腿，双手举着手机，仿佛透过手机他能把对方的绝望当成最上等的养料，滋养自己的灵魂。 几乎是瞬间的事，床边突然陷下去了一小块位置，周已轻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他撇嘴：“又怎么了？我违规了吗？” “只是有点想见您。”来人说道。 周已轻瞟了对方一眼：“靳宛洲，我真的觉得你就是来时时刻刻监视我的。”他收回目光：“我不喜欢被监视，哪怕你是为了工作。” “我没有，我可以发誓。”虽然脸上和眼中的情绪仍旧没有太多变化，但靳宛洲的语气非常坚定：“请您相信我。” 这一次，周已轻看了那人好一会，他抓着手机侧过身说道：“我们是同事对吧，你为什么总是‘您’啊‘您’的，我听着不喜欢。”说来有点奇怪，被系统四九这么称呼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但被这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是同事这样称呼……就反正不太想听到。 靳宛洲却似乎有些惊讶，他抬起那双深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周已轻。 周已轻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被他盯得莫名有些局促：“看什么看，总之以后如果你想继续出现在我身边，就不要这样喊我。” 靳宛洲笑了一下，很快说道：“好的，那我要怎么称呼您……你呢？” “就直接叫我名字。”周已轻说的理所当然。 眨了眨眼睛，靳宛洲开口道：“已轻，是这样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温柔，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然被他念得有些缱绻。 周已轻明显愣了愣，随后他看见那人依旧从容微笑的脸，顿时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他难得恼怒了几秒，立刻转身把后脑勺对着靳宛洲：“走开，不准再待在这里。” “这个命令恕我不能听从。”靳宛洲的声音带笑：“我已经答应了你的一个条件，所以此时此刻，我应该在这里。” “你——”周已轻半撑起身体扭头想骂他两句，未说完的话却被那人居高临下近在咫尺的脸给堵了回去。 这么近的距离，周已轻看着对方那双眼睛，只觉自己在靳宛洲直白的注视中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不喜欢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说不上缘由，但就是很奇怪，让自己忍不住想要躲避。所以他抬手扣住了靳宛洲的脖子，压低了眉眼威胁道：“从这里离开，不然我会把你脑袋都烧掉。”说着，手心的温度开始升高。 谁知靳宛洲一点也不害怕，甚至露出些许怀念和享受，“很久违……你的体温，” 他说道：“和以前一样。” 周已轻震惊了，三秒之后立刻缩手，还往床角挪了两步：“你变态吗？”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靳宛洲：“你才是骚扰职场同事的那个吧？” 靳宛洲笑答：“这是礼尚往来。” 周已轻无语，接着对床边那人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捧着手机不愿再搭理。 下一刻，手机从手中脱离，半浮在周已轻面前。周已轻蹙眉，问靳宛洲：“这是什么意思？” 靳宛洲说：“不想让你的手太累，这样的话手机能跟随你的动作自行改变角度。” ……这是什么无用的体贴？虽然这样想着，但周已轻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拖长音慢慢道：“你还真是贴心呢——” “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我们曾经关系很好吗？”类似的话周已轻问过靳宛洲，当时靳宛洲没有直接回答，但他几乎可以确定他们过去一定是认识的，或者可以说……他们过去的关系还算好？可能是朋友？ 这一次，靳宛洲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仍旧坐在床沿边：“我们曾经的关系，无法用‘好’或是‘不好’来作为解释。这两个词都太单一了。” “那应该是什么？”周已轻继续问道。 “请把手给我。”靳宛洲非常礼貌地伸出了左手。 周已轻不懂这个人在卖什么关子，却也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出去。 靳宛洲牵住那只手，用对方的手掌按住了自己的左胸口。 熟悉的跳动感顿时透过皮肤传递到了掌心，又仿佛通过肢体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周已轻一时无话。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吗？”靳宛洲说道。 周已轻看向靳宛洲：“是心脏。”虽然他没有这种东西，但他无比确定。 “是。”靳宛洲向周已轻靠近，黑深的眼睛盯住了对方浅色的眼瞳，“它只会为你跳动，我也只为你……而来。”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轻，几乎快融进了两人即将相触的唇间。 周已轻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并没有多重，但也足够打破此刻的气氛。然而出乎意料，靳宛洲一点都没有生气，脸上反而还带了些笑意。 ……这难道真的是个变态？周已轻是震撼的，他不会还把人给打爽了吧？所以第一次他们在教学楼门口相遇时，对方还说自己调戏同事，装的是真有模有样。 “消失，就现在。”周已轻开始倒数：“三、二……” “我很快就走。”靳宛洲没有再逗面前的人，他最后问了一句：“晚一点我可以来接你吗？” 周已轻咬牙切齿道：“不可以！” 靳宛洲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原本坐着的地方一空，整个人就不见了。 周已轻在心里哼了一声，算这个变态识相，但凡这家伙再晚走一秒，他就要让对方感受一下什么叫火烧屁股。 现在周已轻无比确定，他和靳宛洲曾经一定不是朋友，绝对不是。尽管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但是他至少能保证，自己绝没有和变态交朋友的嗜好。 再次把目光转向手机中的叶之翊，他忽然觉得，叶之翊相比起那个人，都瞬间正常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门口传来房卡被刷响的声音，叶之翊紧张的坐在床角，听到动静后犹豫惊弓之鸟，瞬间弹立起来。他下意识往窗边移去，像是寻求某种安全感。 很快，外面的人走了进来，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一双三角眼很快看见了房里的叶之翊，上下打量后，他咧开嘴笑起来：“你比我想的还要好看。” 叶之翊脸色惨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上一次他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而这次是清醒的直面这种事情，对面的男人简直能让他恶心得吐出来。“别……别过来……”他已经缩到了角落，不知道还能往哪里躲藏。要不是因为这里有十多层高，他早就跳下去了。 中年男人被逗笑，还以为玩的是情趣，他朝叶之翊的方向大步走去：“行了行了，我出钱只想嫖，现在没这个耐心。”一手拽过叶之翊胳膊，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人往床上拖，随后俯身压了上去：“赶紧来办事啊。” 叶之翊拼命抵抗，但力气完全无法和对方抗衡，他浑身发抖，不停哀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不是我约你的，不是我……” 中年男人根本懒得搭理，把对方衣服扯开后，又去拉叶之翊的裤子。 一种窒息感伴随着此时此刻的无助瞬间涌上了叶之翊的脑袋，这种极端的情绪下，他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甚至有些缺氧，他张着嘴艰难的呼吸，同时再也不受控制的哭喊起来，不住地叫着救命。 “他妈的……这么矫情！”中年男人伸手给了他几耳光，“老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 砰砰砰！砰砰砰—— 房门突然被猛地敲响，响声大到下一秒就会有人破门而入的错觉。 床上的中年男人和叶之翊都瞬间安静了片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变故。 尤其中年男人更慌，就怕遇到“帽子们”来突击检查，他捂住叶之翊的嘴巴以防对方又大喊大叫，面露凶狠道：“不准说话！” 叶之翊本来就有些应激，现下被那人捂着差点晕过去。 门外的人继续大声敲着门，边敲边喊：“知道里面有人！快点开门！” “艹！”中年男人狠狠骂了一句：“真**倒霉！”他脸色难看的把外套穿好，又在门口做了一会心理建设，预想门开之后冲出去的概率。然而把门拉开后，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 门口只有一个人，是个身量高挑的青年，正是周已轻。 “你……你他妈的谁啊？”中年男人有点傻眼，他还往门外张望了几下，才确定真的没有其他人。 “我来找我同学。”周已轻回答的理所当然。 “谁是你同学？”中年男人被气笑：“老子像你同学吗？” 叶之翊在这时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想往外冲，他已经做好了不管来的人是谁都要去求救的准备，但在听到门口的声音后，他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动作，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周已轻……？为什么是周已轻？！ “叶之翊！”周已轻不管不顾，堵在门口高声喊着：“喂！叶之翊，你在不在里面啊？” “你找死是吧臭崽子！”中年男人就要动手，却被对方忽然朝自己探过来的手机屏幕给震住了，上面显示的是报警通话。 只给男人看了一眼，周已轻就很快又把手机放在了身后：“看到没，我已经报警了，你再不让我同学出来，我们就一起警局见！” 男人脸色难看，却一时也不敢再阻拦，叶之翊畏缩的露出了半张脸。 周已轻挑眉，看着那个人，说道：“还不过来？” 叶之翊不懂周已轻到底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此刻能离开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不再犹豫，跑到了周已轻身边。 周已轻拉过那个人，退后了几步，对男人说道：“反正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和我同学在这里，现在我们一起等警察过来好了。” 话一说出口，其他两个人都紧张了。中年男人可不想去蹲局子，他有工作有家庭，花钱嫖本来就犯法，这要是被身边人知道他嫖的还是个男人，他还要不要活了？叶之翊也紧张，他不能被警察抓到，否则还怎么在学校里待下去？ 周已轻当然知道这两个人都不想被抓，所以他完全不慌。果然，中年男人很快就骂骂咧咧的先他们一步走了。 等到走廊只剩余下两人时，周已轻脸上早没了刚才的正义，他看着身边那个衣衫不整的人，声音戏谑道：“我们也走吧，头牌？” “……警察什么时候来？”叶之翊很关心这个。 “你要是真的很想去警局，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他们来。”这样说着，周已轻把手机屏幕给叶之翊看了一眼，刚刚的报警通话居然只是个截图。 叶之翊抬头，紧紧盯着他，表情复杂：“为什么……你为什么……”他不认为周已轻会这么好心，可是……可是刚才的的确确是面前这个人救了自己，所以为什么……？ “在房间里的时候，你会害怕吗？”周已轻问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毫无相关的问题。 叶之翊哽住了，当然会害怕，会有人不害怕吗？ 周已轻目光看向走廊的尽头，他不知在看什么，眼睛里没有焦点，只是继续说道：“在面对已知的害怕时，久了以后人就会麻木，这样很没趣。”收回视线，他转头对叶之翊笑了笑，随后仿佛没有嫌隙般牵过了叶之翊的手往电梯走去，他按下向下按钮，电梯开始上升。 “你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最有趣吗？”周已轻问道。 叶之翊明白了，他语气颤抖道：“……在我害怕的时候。” 谁知周已轻否定道：“不对，不对。”他微微低头垂眸看着叶之翊：“是你现在……刚被我从绝望中救出来，眼睛里带了自己都没发觉的期待，却不知道以后还会被我推入更深深渊前的天真幻想。” 叶之翊瞬间瞪大了眼睛。 “打破别人的幻想永远是最有趣的。”周已轻像恶魔一般：“你以为我真的会救你？别傻了。” 叮—— 电梯发出楼层抵达的提示，随后门开了。 “我会把你，”周已轻说道：“拖入更恐怖的地方。”随后，他率先走进了电梯轿厢，转身对叶之翊莞尔一笑：“来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这一天的最后，分别时，周已轻对叶之翊说：“后天我要和许淮出去，如果他让你一起来，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不准来，听到吗？”他对叶之翊眨眨眼：“因为那个时候，我要向许淮告白，我要告诉他，我非常喜欢他。所以，”周已轻目光重新放回叶之翊身上：“你不准来打扰我。” 叶之翊一听，原本发冷的血液瞬间又叫嚣沸腾起来，他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周已轻打算向许淮表白？！神经病……周已轻这个神经病居然真的有这种想法？叶之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看向踏着轻快步伐走远的周已轻，气的牙关作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许淮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和疯子在一起呢？ 周已轻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很想让叶之翊一起来，他要让叶之翊看到自己和许淮的关系有多么的好，他超喜欢看到那个人充满嫉妒和怨恨的目光，以及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果然，出行的当天，在众人中周已轻一眼看见了叶之翊。 叶之翊是心虚的，他躲在许淮身后，不敢直视周已轻。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周已轻友善问道：“之前不是说要回家吗？” 叶之翊含糊嗯了两声。 倒是许淮解释：“昨天他突然和我说想来，这才对嘛，放假就该出来玩儿。” “是啊，”周已轻赞同：“难得大家一起出来，真好。” 三人正说着话，不远处有人喊许淮的名字，几人不约而同看去，原来是班上同学带了些自己的朋友一起参与，让他们过去打个招呼。 等走近后，周已轻才发现这次徒步露营的人还挺多，除了三分之一认识的之外，其他基本都是同学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 年轻人一点不介意这些，相反越热闹越高兴，还能认识以前从没接触过的人。 比如此时此刻站在周已轻面前的、他很不想打招呼但别人都非常感兴趣的某位。 “我来介绍，”班上一个常和许淮打球的同学积极道：“这是咱们系的学长，是我在学生会认识的。” 那人就笑道：“你们好，我叫靳宛洲。” 周已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听到那个同学继续说道：“学长人超级好，还是个学霸，而且篮球也很在行。许淮，下次我们和学长一起啊！” 许淮满口答应。 周已轻的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在靳宛洲身上，恰巧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 “这位同学有点眼熟。”靳宛洲笑了笑。 周已轻也笑，他乖巧回应：“学长好，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这一声倒是把靳宛洲喊愣了，似乎没想到周已轻会这样称呼自己，随后笑容又变深了不少。 周已轻面上装的是彬彬有礼：靳宛洲真能演，没事，你演我也演。 一行人的目的地是个小有名气的景区，不偏僻也不险峻，假日游客都不多，算得上是本地人的后花园。 他们这群人年纪相仿，走走闹闹的，大半天徒步倒是完全不觉得累。待太阳渐渐落山，总算到达了露营的地方，这一片是景区专门划分的扎营点，比较安全。 因为一会还有夜爬，所以大家决定早点解决晚餐，他们准备的相当充分，食材饮料包括烧烤架一应俱全。 不远处，有条宽阔溪流一路蜿蜒而下，溪边草木偶尔随风摇曳，被落日笼罩染上了些暖色。 漂亮的风景吸引住了许淮，因而忍不住多看了片刻。正好这边做饭需要用水，他就自告奋勇提着桶子表示自己可以去，其实也想爬到土坡上再看会儿日落。 周已轻出声道：“我和你一起吧。” 两人边走边聊着天，期间走过一段石子路时，许淮还伸手拉住了周已轻，让人注意安全。 周已轻开玩笑道：“我自己可以走，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 “你这身体素质说不定还不如人家小朋友呢。”许淮笑话他。 “说什么？”周已轻去捏他腰间软肉：“再说一次。” 许淮就边躲边求饶：“好汉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周已轻还想再说点什么，余光看到了后面的人，顿时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都没注意。” 许淮也看了过去，才发现是叶之翊，他笑道：“是啊，怎么一声不响的，吓人一跳。” “我一直都在你们后面，”叶之翊语气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嘲弄：“是你们聊得太投入了。” “呃……”许淮尴尬：“行吧，我今天说错太多话了。”又急忙补救道：“路上小石头多你别摔了，走过来点。” 周已轻也说了一句：“你走我前面吧，这条路窄。” 叶之翊还想拒绝，但看见周已轻的眼神后不由瑟缩了一下，只能低着头走到了两人中间。三个人就这样前后走着，他总觉得身后如芒在背。想着周已轻肯定生气了，但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和许淮独处甚至表白？绝对不可能！ 取完水后，许淮站在小坡上如愿欣赏到了落日。 周已轻站在后面一起看着。 而叶之翊位置稍远一些，他有点担心周已轻会报复自己的擅自行动，毕竟从决定来露营开始，他自觉自己一直在惹那个人不高兴，之前凭着一股不能把许淮让给任何人的勇劲他顾不上太多，只知道不能给这两人任何机会。而现在，周围安静又被傍晚的凉风一吹，他瞬间清醒了不少。正在胡思乱想着，他看到前面的周已轻突然回头看向了自己，几乎是同一时刻，他被那双眼睛盯着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已轻对叶之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伸手隔空放在了许淮的背上，他歪了歪脑袋仿佛一脸无辜，然而下一秒手掌往前一推做了个要把前面那人推下去的动作。 “许淮！”叶之翊完全不能思考，凭本能喊出了许淮的名字，他惊叫道：“小心！”他知道、他非常清楚周已轻是个疯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而许淮之所以毫无防备肯定是因为还没看清这个疯子的真面目。 许淮正看得专注，猛然被人一喊，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转身却忘了自己站在土坡的边缘，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后栽倒。 关键时候，周已轻上前牢牢抓住了许淮的胳膊，把人拉了回来，他问道：“没事吧？” 许淮站稳后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气恼地对叶之翊埋怨了一句：“差点没给你吓死。” 叶之翊张口想解释，却不知怎么自辩，他面色难看的望看周已轻。 周已轻也看着那个小丑一样的人，眼睛里满是虚假的同情，脸上写着“我是故意的”这几个大字。 这一次，叶之翊感觉不到气愤，他只感到阵阵的冷意：周已轻……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疯子，是一个……连人命都能玩弄的疯子！ 可是偏偏许淮看不透。 几人回到营地时，叶之翊和许淮的脸色都不太好。 只有周已轻非常无所谓，甚至晚饭的时候他吃得还挺多。靳宛洲给他烤了不少东西吃。 不得不说，靳宛洲手艺很不错，烤出来的东西又香又好吃。虽然周已轻对食物没有太多需求，但为了扮演好角色，他吃得非常尽心尽力。 不时有人过来劝说靳宛洲别太忙了，表示让学长这么辛苦真的太不好意思了。而靳宛洲一一都给周旋走了。 这就导致大家对靳宛洲的印象更加好：不仅是学霸，运动也好，人又体贴，最重要的是——真的好帅。许多女孩子边看靳宛洲边啃烤串，帅哥果然更下饭。 周已轻有点受不了这些聚集的目光，他再次接过靳宛洲的投喂后，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走远点吧，被他们看着我吃不下。” 靳宛洲说道：“那我让他们都别看了。” “要怎么做？”周已轻好奇。 “很简单的，让他们暂时失去视物能力就好。” “……”周已轻常常会被他震惊：“判官可以做这种事吗？” “不会让他们有痛觉，也不会危及到他们的生命。”靳宛洲笑道：“只是集体眼盲一段时间而已。” “而已？你是懂钻副本空子的。”周已轻不想理他：“不准这么做。万一有惩罚怎么办，少拖累我。” “好。”靳宛洲说：“您的命令我无条件遵从。” 周已轻皱眉，他看了靳宛洲一眼，扔下手里的烤串后头也不回地往溪水边走去。 几乎瞬间反应过来自己错在哪里，靳宛洲脸上难得多了些别的情绪，有些称呼他习惯了很久，要立刻改过来实在有点为难。正想去追人，却被一群人热情地围了上来，问他吃不吃这个喝不喝那个晚上要不要去夜爬。 太烦了。靳宛洲黑沉的眼睛有某一刻闪过了些杀意，但很快想起刚才周已轻明确表示让自己不准这么做，所以他重新恢复成那个温和亲切的样子，应付着眼前这些人。 周已轻脱离了那一双双眼睛后，觉得真是自由不少，虽然那些眼睛不是在看他，但他就是不喜欢。 走到溪边，他低头，看向水里的自己。 溪水涓涓流动，他的面孔也模糊扭曲。 有件事他始终觉得很奇怪，在副本里，不论是照镜子又或是此刻对着水流，他都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当初在副本传送的回溯中，他见过真正的周已轻的样貌，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着和周已轻一样的脸。镜中的自己总是一团模糊，可是从外人的态度来看，自己的长相应该没有违和的地方，不然副本里的人不会如常对他。他不是很懂，也没有问过靳宛洲这个问题。或许……可以去问一问。 这样想着，他脱掉鞋子，又往溪水中走了几步，而脚下也在这时不慎踩到了一块形状崎岖的石头。 尖锐的痛感霎时从脚上传来，低头看去，果然慢慢有血顺着溪水渗出。 这好像是自己来到副本后第一次流血…… 有点新奇。周已轻记起靳宛洲说过在这里受伤会自愈的事情，不由期待起来。他干脆走到岸边坐下，等着伤口愈合的过程。 “你受伤了？”有声音从上方传来，很快来人单膝跪在周已轻身边：“让我看一下。” 对方一出声，周已轻就知道是靳宛洲，但他不愿搭理对方，所以此刻也不说话，只是把腿往自己这边又挪了挪。 靳宛洲抓住他的脚踝，声音中透着不加掩饰的关心和焦急：“别动，”又重复道：“你受伤了。” “我没事。”怕再次被围观，周已轻看向之前那群人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立刻反应过来，问道：“你把人都弄哪去了？” “他们没事，不会死，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靳宛洲小心翼翼地捧起周已轻的脚查看伤势：“我这样做也不会触发副本规则，不要担心。” 周已轻知道对方记着自己之前说过不想被牵连之类的话，所以现在的解释是一种变相的安慰。但他心里没有太多高兴的情绪，而是冷着声音说道：“我看你记性也不差，为什么我有些话就被你选择性忽略了？” “我错了。”靳宛洲认错态度一流：“全部是我的错。” 看对方这样诚恳，周已轻也不太好一直计较了，他摆摆手道：“你走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你的伤口要消毒包扎。”靳宛洲很坚持。 “……咱们再多聊几句，我伤口都能愈合了。”看见对方认真关切的表情，最终周已轻还是妥协道：“那你扶我回去吧，再把那些人都放出来。” 靳宛洲答应道：“好。” 周已轻向靳宛洲伸手，靳宛洲就握住了那只手，起身顺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谁准你抱我？”周已轻瞪着靳宛洲。 靳宛洲正经道：“你的脚在彻底愈合前不可以走路。” 周已轻很无语：“我没这么娇气。” “我知道，”靳宛洲低头对他笑了笑：“但我就是想这么做。” ……给你胆子了。周已轻本想这样说，可是当他抬眸看到对方的眼神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又是那样的眼神，似乎万物都无法闯入对方的眼底，周已轻只能从那人的眼睛里看到全部的自己。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营地，靳宛洲把人放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随后把医药包拿了进来，他将周已轻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细致地替那人消毒，然后用纱布一圈圈包好。 周已轻脑袋里忽然闪过一句话：有一种伤，叫做同事觉得你重伤。 他有点想笑，就也真的抿着嘴笑了一下。 包扎好后，靳宛洲抬头看去，就正好看见了这人的笑容。他的心情也不由变好：“有什么开心的事？” “什么都没有。”周已轻表情瞬间恢复原样，他用受伤的脚踩了一下靳宛洲的大腿，“让其他人回来。”别本来没惩罚的，拖久了被系统知道后又来点处罚，自己还想好好完成任务呢。 靳宛洲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目光专注地望着周已轻，手指也在对方的小腿上轻轻摩挲。他轻声道：“你很久没有这样对我笑过了。”不是虚假的笑容，也不是带着目的的笑容，而是真正的开心的笑意。 周已轻不知道面前的人想到了什么，但对方的回忆，也是自己缺失的记忆。至少此刻，他还无法共情这个人。所以他试图把人推开，说道：“放手。” 然而下一秒，靳宛洲拽住了周已轻的小腿，另只手搂住那人的腰，转瞬将人抱坐到了自己腿上。 “……靳宛洲，”周已轻气极反笑，他的瞳色变得有些红：“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靳宛洲毫无畏惧，他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人：“如果死之前能这样和你在一起，我很愿意。” “你知不知道……”周已轻伸手碰了碰靳宛洲的脸，从对方的眉眼摸到唇角，接着扣住那人下巴朝自己拉近，他低声地恶意的说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怕被人抛弃的摇着尾巴的流浪狗。” 靳宛洲笑了，他的声音低哑又带着引诱的危险：“那你想做我的主人吗？” 周已轻愣住了。 靳宛洲将人紧紧抱进自己怀里，他的嘴唇贴上周已轻的脸颊：“我倒是非常愿意，做你的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被靳宛洲言语击中的周已轻当时是有点懵的，他想过这个人变态，只是没想过会变态到这个程度。所以说，为什么第四重天能把靳宛洲这样的人放出来上班啊？ 由于周已轻暂时没有养宠物的打算，此刻他非常无语：“这是你和别人打交道的奇怪方式吗？” “没有啊。”靳宛洲说：“我只喜欢这么对你说。” 周已轻默然：我倒也没有特别的想要这种待遇。 在靳宛洲让消失的那些人重新出现时，周已轻见识到了判官在副本中拥有的能力，过于金手指了。他原本对于系统四九说的判官能在任务者违规时把人强制剥离副本的话抱有怀疑，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那些重新出现的人甚至没有消失时的记忆，也没认为那是一段衔接不上的空白，他们就像消失前一样，做着自己正在做的事。 许淮还惊讶地问周已轻怎么好好地伤到了腿。 在周已轻做过简单解释后，许淮和其他人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种解释，并且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周已轻看着那些无知且毫无所觉的人，忽然沉默下来。 在确认周已轻不去夜爬，靳宛洲这个学长要留下来照顾学弟后，其他人就准备出发了，临行前，叶之翊的目光停在靳宛洲身上许久，接着又在周已轻和靳宛洲之间徘徊了片刻，最后才和许淮一起离开。 等到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靳宛洲问道：“你在想什么？” “想这个副本的一些事，”周已轻说：“你不觉得这些人很像玩具吗？” 没错，就是任人摆弄被设定好的一种玩具。 而他们则是外来者，拥有摆弄这些玩具的能力。 靳宛洲却笑了：“我曾经告诉过你，虽然这是副本，但这也是真实的世界。在真正的周已轻没有死亡前，这个世界有自己既定的轨道，不是你或者我可以强制干预走向的。” 周已轻疑惑：“那现在呢？” “现在，真正的周已轻死亡，他的灵魂已经脱离了真实，所以副本世界轨道偏离，就有了我们的介入。”靳宛洲看向周已轻：“你以为我们是操纵者，但是你知道吗，在副本的世界里，这里的人对我们有另一种称呼。” “……”周已轻和他对视：“是什么？” 靳宛洲唇间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恶鬼。” 周已轻有些怔怔。 “来自里世界的神，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中的人认为他是鬼。”靳宛洲的眼睛里仍旧是平淡到死寂的黑：“所以你错了，不是我们操纵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死去的灵魂在用恨意赋予我们能力，让我们来到这里。” “我们不该视这个真实的世界为玩具。”靳宛洲继续道：“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我们的对手。即使我能让他们消失片刻，但从不能给他们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并且，在这样做的时候我也会受到反噬，就像你如果在副本中直接杀人会被剥离副本受到惩罚一样。” “反噬……？”周已轻心里一惊，他看向那个人：“你会受到什么反噬？” “你在关心我吗？”靳宛洲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周已轻冷下了脸：“告诉我。” 靳宛洲沉默了一会，然后将衬衫的纽扣一颗颗解开，衣服被拉开后，他的半身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周已轻目光震动，他久久看着对方的身体一时说不出话。 靳宛洲的上半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烂，露出鲜红的血肉，很快溃烂面就深可见骨。 “这是……反噬？”周已轻望着靳宛洲的脸：“要到什么程度才会停止？” “不知道。”靳宛洲很坦白：“但总之不会让我因为这个死亡。” “……你不会痛吗？”看着对方波澜不惊的表情，周已轻忍不住问到。他自己的脚在被石块划伤时是真正感受到了痛觉的，虽然伤口能自动愈合，但是痛感无法屏蔽。 “会痛，不过我的痛感神经比较迟钝，所以可以忍受。”靳宛洲笑了笑。 周已轻看着这人明显比之前苍白了不少的脸色和泛白的嘴唇，他皱眉斥责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为了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让自己受伤，根本不值得。”比如周已轻，就从来不会做这样毫无性价比的事。 “没有意义的事，”靳宛洲问道：“是指让那些人消失吗？” “对。”周已轻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怎么会没有意义？”带着鲜血淋漓的伤口，靳宛洲朝周已轻靠近，沾了血的手指想要抚摸那人的脸，却又怕把对方弄脏，所以他隔着分毫的空气描摹了一下周已轻的侧脸，“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意义非凡。更何况是像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仅仅为了这一刻，我都能去做任何事。 这次，周已轻很认真地很细致地看着面前这个人，毫无疑问，靳宛洲有一张让人不容易忘记的脸，这张脸轮廓分明，那双眼睛像广袤黑夜，若曾经认识过这么一个人，那么一定不会轻易将对方遗忘。可是，自己确实一点也不记得，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人真的可以将某个过去认识的人遗忘到这种程度吗？周已轻有些茫然。他问靳宛洲：“我的脸，在那些人眼中，是什么样子？” 靳宛洲说：“是他们理所当然认为的样子。” “也就是以前那个真正的周已轻的长相？” “对。” 周已轻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短暂沉默后，他再次问道：“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样子？” 靳宛洲的目光变得柔软，他微笑道：“是属于你自己的样子。” 周已轻惊讶，但这种惊讶很快褪去，这就不奇怪了，原来靳宛洲可以看到真实的自己。 另一边，去夜爬的一行人中，叶之翊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会，随后恍然明白今天从一群人见面后就出现的违和感到底存在于哪里了，是靳宛洲！ 靳宛洲和周已轻并不该是初次见面才对。 之前在教学楼，自己曾看到那两人撞到一起后还聊了很久，就像认识似的。可是今天汇合时，他们打招呼后周已轻说的是“第一次见面”。他重看了那时偷拍周已轻的录像，发现那天的人的确就是靳宛洲。 所以这不是撒谎吗？！ 周已轻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 叶之翊越想越不明白，但是没关系，自己得把这件事告诉许淮，让许淮看到周已轻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疯子，是个以折磨别人为乐趣的恶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叶之翊在和许淮一行人爬山的路上，等了好一阵，才等到许淮身边只剩下自己。他始终跟在那人后面，看准机会然后上前一步和对方并行，犹豫了几秒他开口道：“许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许淮不明所以，他疑惑地望向叶之翊：“什么奇怪？” “周已轻，”叶之翊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几乎是反射性地涌起了厌恶，他不想错过许淮的任何表情变化，因而紧紧盯着对方：“周已轻和那个叫靳宛洲的以前就认识。” 许淮更疑惑了，“你怎么知道？” “……我，”叶之翊哽了一下，他也不好说出是因为自己跟踪周已轻，偷偷看见的。只能扯谎道：“我无意中碰到过他们聊天，关键周已轻在对你撒谎啊，他认识靳宛洲，却说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这不是很奇怪吗？” “还好吧。”许淮的反应很让叶之翊失望：“已轻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个人交友是自由嘛，而且我看学长人挺好的，说不定他们是参加什么活动认识的，可能又还没到那么熟的程度，所以才这样说的。”他大咧咧地对叶之翊说道：“多交朋友是好事，已轻的性格就是太安静了，现在我觉得他还开朗不少呢，这多好。” 叶之翊急道：“但明明认识却说不认识，这就是骗人啊！他在骗你！” 许淮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我不在意，他交的朋友只要人好就行了。”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会不在意？”叶之翊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又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可现在这个人却用“不在意”三个字就轻轻松松否定了一切，他忍不住怒道：“你是喜欢周已轻的，你却在我面前装，你和他一样都是骗子！”他的声音有点大，导致前面走远的几人听到动静后往这边多看了几眼。 许淮震惊加呆滞：“你说谁？谁喜欢周已轻？” 叶之翊一双眼睛有点发红，他死死地盯着许淮，虽然没有回答，却用眼神说明了一切。 许淮满脸不可置信，甚至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喜欢周已轻？”半晌，他看叶之翊的神情半点玩笑的成分都没有，才无语至极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种明确否定的态度如果放在以前，叶之翊可能会非常高兴，可是，现在他高兴不起来。他一直以为许淮是喜欢周已轻的，为此，他做了许多蠢事，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而此时此刻，对方的言语和表情无不在嘲讽他的自以为是。既然许淮不喜欢周已轻，那自己算什么，莫名其妙和别的男人上了床还被周已轻拍了视频抓到了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污点，这算什么？不，不对……这不是自己的错…… 叶之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这全部都是周已轻的错！还有许淮……许淮，怎么能不早点告诉自己，他不喜欢周已轻这件事呢？！ 许淮不懂叶之翊调色盘一般的脸色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只是皱眉和对方说道：“我和已轻是室友，也是很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谣言，但是请你不要再这样说了，”他头也不回地从叶之翊身边走过，抛下一句：“很讨厌。” ……很讨厌？ 叶之翊怔怔地站在原地，连许淮走出了好几步远都没有发觉。 许淮居然讨厌自己？凭什么？ 自己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周已轻？即使是做朋友，自己也要比周已轻更适合许淮才对！ 他的脑袋被一股无法遏制的怨恨支配，转身快步追上许淮，狠狠拽住那人胳膊，把人拉向自己。 “又怎么了？”许淮真是有点不耐烦了，他回头看向叶之翊，却看到这人有些吓人的表情，他非常不解：“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不舒服吗，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叶之翊脸色惨白，眼睛通红，他拽着许淮的那只手非常用力，只是他本人似乎没有发觉，他开口时声音平静，目光中却是即将爆发的疯狂，他告诉许淮：“既然你不喜欢周已轻，那你来喜欢我吧。” 许淮也是服了，甚至有点麻木，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可供其他人躲藏的恶作剧位置，“你在和别人玩什么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许淮无可奈何：“这种恶作剧游戏你别逮着我一个人薅行不行？”他在心里突然说服了自己，这肯定是个无聊的大冒险游戏，否则叶之翊怎么像中了邪一样？他甚至还佩服起了自己的敏锐：难怪这人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是玩游戏那就能解释了。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语气重了点，于是道歉着：“不好意思啊你刚才表情那么严肃我以为你认真的，嗐，”许淮拍拍叶之翊肩膀：“行了行了，有被你整到。” 叶之翊脸上半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反而更加崩溃，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喊道：“我没有和任何人玩他妈的狗屁游戏，我在和你告白，我说，我喜欢你！”他的手指把对方的胳膊抓的更紧：“许淮，你也来喜欢我行不行？”他凑近那个人，脸上瘆人的笑意和癫狂交映：“现在就告诉我，说你很喜欢我，一直都喜欢我！” 许淮被他吓到，一时竟做不出任何反应。前方的同学已经走出了很远，而距离营地也有一段路，两人都不再说话时，周围突然静的有点可怕。 就在许淮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周已轻的声音远远传来，边叫着许淮的名字边朝这边走近。 许淮如临大赦，趁着叶之翊转头看去的时候，赶紧挣脱跑到了周已轻身边。 周已轻是和靳宛洲一起来的。 来的路上，两人就在打赌，周已轻说依照叶之翊的性格，那人肯定会找机会和许淮告状，说自己欺骗了许淮。 而靳宛洲认为叶之翊会等待更好的机会或者更有利的证据，然后再向许淮挑明。 周已轻当时对靳宛洲的说辞没有反驳，等两人在隐蔽处看到叶之翊和许淮之间的气氛时，一切都一目了然。 靳宛洲笑道：“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你真聪明。” 周已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靳宛洲看向周已轻：“需不需要一点赌赢后的奖励？” 虽然有点好奇，但周已轻怕自己一旦问了“是什么”之后，面前这个人又说出点惊世骇俗的变态话语，为此他犹豫了几秒没开口。 “真的是奖励，不会骗你。”靳宛洲态度恳切。 “……什么奖励？”周已轻还是在意的，毕竟副本中如果能得到不一样的奖励，那肯定有助于更快更完美的通关，或者能增强自身能力也不错。 靳宛洲开口道：“请看着我。” 周已轻抬眸看向眼前的那个男人。 也就是这瞬间，靳宛洲的脸忽然靠了过来，两人之间距离猛地缩短。 周已轻短暂愣神后，条件反射地伸手扣住了靳宛洲的脖子，片刻，他皱眉恼怒道：“就知道你会这样。” “我怎么了？”靳宛洲很是无辜。 周已轻白了那人一眼，正要把手收回来，却被靳宛洲牢牢握住。他刚想生气，就听到靳宛洲说：“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吗？” “你有办法？”周已轻来了点兴趣。 “当然。”靳宛洲的手从周已轻手腕上离开，转而抚上了对方的脸颊，“再近一点，看着我的眼睛，里面有你最真实的样子。” 周已轻沉默了片刻，接着他抬脚踹了一下靳宛洲的腿，没好气道：“给我滚开。”就知道这人脑袋里不装正事。 不再搭理靳宛洲，周已轻从树后出来，喊了一声许淮的名字，果然就见那人逃难似的从叶之翊身边飞快跑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周已轻关切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 许淮只摇头，多余的字是一个也说不出，只拉着周已轻想赶紧从这个地方离开。 “真的没事吗？”周已轻问。 “没事……没事。”许淮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旁边的靳宛洲后，一时又不太好多说，只提着精神对靳宛洲露出了一个礼貌笑容。 靳宛洲也回以了微笑。 “已轻，”许淮小声道：“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周已轻愣了一下，随后很快答应了。心想看来叶之翊是给许淮造成心理阴影了。他心情顿时不错，看到许淮这样的避之不及，叶之翊估计要气死。他看向叶之翊所在的方向，就见那人以一种非常恐怖的目光盯着自己。周已轻完全不在意，他和许淮离开时，抬头和靳宛洲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他看见靳宛洲有意无意地往许淮身上望去。一开始他还不懂对方的意思，但那人的视线过于直白赤`裸，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靳宛洲不想让自己和许淮睡在一起。 周已轻才不管靳宛洲愿意不愿意，相反，看见对方明显不愿意的目光，他还觉得有种直击对方痛点的爽感。为此，经过靳宛洲身边时，他挑衅般的看了一眼默默站在身边的男人，随即笑着转开视线，带着许淮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回到扎营地后，许淮先一步钻进了帐篷，他似乎还在躲着什么，目光不时朝外张望，接着把帘子放了下来。 周已轻随后跟了过来，明知故问道：“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到现在你状态都不太对劲。” 许淮下意识摇头，片刻，又看了看周已轻，欲言又止。 周已轻没再开口，只是询问似的看向那个人。 “叶之翊……呃……”许淮好不容易说出了这个名字，却又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他烦恼地抓了抓自己头发。 “我看叶之翊表情也不是很好。”周已轻顺着对方的话聊了下去：“你们吵架了？” 许淮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半晌过后，突然问了一个毫无相关的问题：“已轻，你……你以前有谈过恋爱吗？”像是觉得突兀，他忙道：“我不是打听你**的意思，就是……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周已轻盯着许淮，目光若有深意，嘴角却带了点笑意：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当然有啊，不就是你？ 不过这是那个已经死掉的原身周已轻的爱意。 至于自己嘛……连名字都不记得的人，更别谈是否记得有没有喜欢过某个人。也许有，也许没有，重要吗？ 他开口，声音温温柔柔：“有的吧，我不确定。” 许淮倒是被挑起了好奇心：“什么叫不确定？这个话有点渣渣的。” “为什么这么问？”周已轻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认识吗？” 许淮摇头，有些一言难尽道：“……我就是有个疑问，如果有人和你……我是假设啊，假设……你某个平时玩得还算亲近的朋友突然和你表白，你会怎么办？” “朋友？”周已轻重复了一遍。 “对。”许淮点点头。 周已轻说：“要是自己恰好也喜欢，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是……万一，对方是个男的呢？” 周已轻内心知道许淮想问什么，这是直男被同性告白的冲击搞傻了。如果今天是某个男路人和许淮告白，想必这人还不会这么震撼，但偏偏是经常一起玩的哥们儿，这种事随便放哪个真直男身上都会受不了。 好可怜，又好好笑。 周已轻忍着笑，表面装的惊讶，犹犹豫豫道：“那……那也太奇怪了。”转眸瞥见许淮脸上的尴尬，他继续加了把火：“男的和男的？我思想可能没那么前卫，接受不了。仔细想想，还有点恶心。” 许淮脸色更僵硬了。诡异的静默后，他突然尬笑两声：“确实，有点……”他搓了搓胳膊，似乎想搓掉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果然，不止是自己，周已轻也没办法接受男的和男的告白。所以今天自己对叶之翊避之不及的态度都是正常的反应吧。他想起叶之翊崩溃又疯狂的脸，本来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伤人了。但现在听了周已轻的话之后，又觉得那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他当时确实被吓到了。看来以后要避开叶之翊了。 夜风阵阵，在寂静的山中无息地游走。 周已轻还没有睡着。 一旁的许淮倒是早已进入了梦乡。 周已轻不得不佩服这人的粗神经，或者也可以说是豁达的心态。 只不过叶之翊肯定就没这么想得开了。 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周已轻笑了笑。现在的叶之翊可不敢动不动就给自己发辱骂信息了，即使那个人此时此刻心里恨自己恨得要死。 ****** 叶之翊最近陷入了一种极端的情绪。 许淮对他完全避之不见，就连一起上课都要拉着周已轻躲开自己。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两个人一如既往的亲密。 这样不行…… 他绝对不允许这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把自己一个人置于边缘。 尤其是周已轻……所有的噩梦都是周已轻带来的！ 他疯狂给许淮发信息，把周已轻到底多伪善多恐怖统统编辑成大段文字发给许淮，又句句不离自己对许淮的迷恋。 许淮吓得都想换号码了，可是换了号也没用，他们仍旧在一个学校。于是，他只能把叶之翊的所有联络方式都拉黑。现在只要遇见叶之翊，许淮就忍不住害怕，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偏激的人。他还不忘叮嘱周已轻注意安全，总觉得叶之翊对周已轻的恶意格外大。 所谓恶意，每个人都会有。 只是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会战胜又或是克服自身恶意，成为一个被道德和法律约束的正常人。 但也有少数的人，他们的恶意无限大并且没有任何缘由，亦无法被正念击倒。 这种纯粹的恶，和纯粹的善一样少见。 而叶之翊，就是前者。 周已轻说过，像叶之翊这种人，想让他自杀从而达成自己的满分攻略是不可能的。 不管谁自杀，叶之翊都不会自杀。他只会踩着其他人的血，嘲笑别人的不堪一击。 偏偏这个副本又不能亲自动手击杀任务对象。 所以，要想出一个什么样的办法才好呢？ 在周已轻还没对叶之翊下手前，叶之翊倒是先玩了个大的，这人直接把以前周已轻的女装照寄给了远在老家的周父周母。 原身周已轻的父母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个大男人穿了身女人衣服，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不折不扣的精神病，在他们那儿，只有神志不清的疯子才会做这种事。两人哪受得了这种刺激，直接招呼也不打就来了学校。 周已轻看见那对夫妇后，想起了初来这个小世界时的影像，这两人似乎对原身周已轻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常年在外打工，之后又生了个儿子一直带在身边，而作为留守儿童的周已轻从没得到过来自亲情的关爱。以至于被叶之翊曝出视频绝望自杀后，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现在这一男一女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还一脸愤怒，似乎周已轻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一般。 此时此刻，三人坐在学校附近一家餐厅中，桌上摆着的就是周已轻的女装照片。 周已轻垂眸看着那些照片，照片里的人眼神畏缩，不难看出脸上的痛苦。但没人在意这份痛苦。 原身的父母只在意面子，叶之翊只在意报复的快乐。没人在意曾经那个周已轻的感受。 周已轻所谓的父亲怒不可遏，坐在对面骂道：“你说说你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子和你妈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让你来读书，你还不珍惜机会，把自己搞得不男不女！” 手指随意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照片，周已轻单手托着下巴没有开口。 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一旁的女人也皱了眉，用一种厌弃的陌生目光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说实话，对这个大儿子，他们夫妻两确实没有太多感情，毕竟从来没亲自带过，感情总是比不上小儿子来的亲厚。 周父同样被周已轻无所谓的样子气得眼都红了，他“嘭”的拍了一下桌子，全然不顾公共场合：“你别读了！我看你这样也读不出来什么，这不是浪费钱是什么？我现在就去和你老师说，你这种人读什么书啊，读出来也走不上正路！你看看你弟弟，年纪那么小都比你懂事得多！” 现在虽然还没到饭点，但周围也坐了一些人，听到动静后不少视线都无声投射了过来，落在了周已轻身上。 周已轻终于抬抬眼皮，施舍般的看了眼对面那两个人，他语气平淡没多少感情：“我更正一下，”他说道：“大学之前，读书的钱是奶奶出的。后来是学校资助以及老师帮忙。大学以后，是奖学金和我课余时间打工赚的。至于你们两位——”他仍旧一只手撑着脸侧，另只空着的手朝那两个人摊开，嘴角扯出了一个冰冷的弧度：“要不现在先给点钱表现一下你们作为父母的关爱？” 周父周母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惨白之后是恼羞成怒的红。就在周父要起身发作时，靳宛洲却突然出现了，就像场及时雨浇灭了一点即燃的临界气氛。 “已轻，”靳宛洲端着一张无辜友善的脸，先和周已轻打了声招呼，又看向旁边两人：“这是你的家人吗？” 周已轻没说话，他看向靳宛洲，嘴角仍挂着之前要钱时的笑容，不过是明显的冷笑。心道：这两个副本NPC也配称为家人？ 周父见周已轻不开口，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他气道：“我是周已轻的爸爸。” “叔叔好，阿姨好。我是已轻的学长。”靳宛洲完全不受影响，他礼貌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吃饭了。”临走时，像是忽然看到了桌上的照片，他故意惊讶道：“这是上次演出的照片吧？” “演出？”周父奇怪道。 “是啊。”靳宛洲笑着解释：“已轻是我们话剧社团的男一号，特别专业。大家都很喜欢看他的演出呢。” “什么演出啊？是……是像电视上那种吗？”周母也有点好奇。 “已轻没和你们说过吗？”靳宛洲看两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又天花乱坠的胡编了一顿。末了还感慨一句：“老师都说已轻没学影视表演有些可惜。” 周父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也反应过来之前好像误会了，他愣道：“但是……这个，”他指着照片：“这不是裙子吗？” “这个角色是反串，就像电视里演员要饰演各种不同的角色。都是为了演出需要。” 周父和周母面面相觑，似乎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愕然。两人再看向周已轻时，神色有点不自然。 周已轻终于开口，他对靳宛洲笑道：“学长，你先走吧，晚点我会找你继续排练的。”排练两个字被他说的很是意味深长。 靳宛洲也对他笑了笑，“那么……我等你。叔叔阿姨，再见。” 等靳宛洲彻底离开后，周父沉默了一会才道：“你，你也不知道说清楚，这学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团，我们哪懂。” 周已轻嘲讽：“你张口就是骂我，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你！”周父梗着脖子不低头：“兔崽子你还对我不满了是不是？” 周母也知道之前是冤枉了周已轻，因此拉了一下男人胳膊，示意对方别这么大声免得再闹笑话。 周已轻不需要多思考都能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除了叶之翊也没别人了。 叶之翊想让周已轻的父母来施压，结果没想到靳宛洲的出现成为了变数。 周已轻早就看透了叶之翊的本质，所以现在反而不着急了。他要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更好地和那个人玩这场你死我活的游戏。 他没有立刻去找叶之翊，而是在周父周母离开后先去找了一趟靳宛洲。 在两人之前交谈过的那个天台，周已轻看到了那个人正背对自己而立，像是在感受校园难得的安静氛围。 还没等周已轻开口，他就听到靳宛洲带笑的声音随风一起传到了耳边；“是专程来对我道谢的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周已轻只问了自己想问的：“为什么要帮我？” 靳宛洲转身看向周已轻：“如果我今天没有帮你，你会怎么做？会想杀了叶之翊吗？” 周已轻也笑了：“原来我给别人的印象是这样的。” “我可没忘你那一晚在巷子里差点把来找事的几个人给弄死的事情。”靳宛洲走到周已轻面前：“在这个世界里，随意动手会导致违规，我不希望你任务失败。”他的眼神仍旧沉的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湖水，又像染了暮色的深山，无法轻易窥见太多情绪，却只能在那里映射出自己的身影。 周已轻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这样帮我会有惩罚吗？”他没忘记上次露营时对方身上深可见骨的伤。 靳宛洲眼睛也染上了点笑意，他紧盯着周已轻，表情专注又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迫切：“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关心？这是关心吗？周已轻自己都不清楚，他又没有心，哪里感知的到这么多情绪。想问什么想做什么不过是全凭直觉和本能。 见眼前这人久久不回答，靳宛洲也没有失望，他解释道：“惩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关系，我说过的，我可以忍受疼痛。” 周已轻眉头微动，他并不喜欢靳宛洲这种行为，可以忍受疼痛所以就轻视疼痛，甚至为了些并不值得的小事而时不时让自己身体受伤，意义在哪里？就周已轻而言，做任何事都讲究意义和利益。为了可图的利益，他可以不择手段。比如这次副本任务结束之后可获取的关于自己遗失的记忆。他势在必得。 而靳宛洲图什么呢？愚蠢的无条件的付出又能得到什么？ 周已轻再次看向他时，表情带了些冷淡，说道：“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人，是不配得到别人关心的。” 靳宛洲愣了一瞬，抬眸怔怔地看着那个人。 周已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淡薄的笑，“所以我根本不关心，你爱死不死。” 本篇小说的攻对受扇巴掌、掐脖子，言语攻击较多。因为打是亲骂是爱（bushi） 我纯粹是写自己想写的梗，我爱好很小众的o(╥﹏╥)o 心疼受的补药看呀—— 下一本更乖 补药骂攻，也不要骂我（已老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近几天这座城市下起了雨，雨势不算大，却总也没个尽头似的，给周围都带来了一层氤氲。 经过了一个双休，再上课时周已轻见到了叶之翊。 叶之翊根本不敢抬头往周已轻这边看，他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清楚楚。 许淮现在也不愿和叶之翊挨得太近，于是拉着周已轻隔了很远才坐下。 两节课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算不上短，有些人如坐针毡，有些人则相反。周已轻提前告诉了许淮，今天自己有点事所以课后不能和对方一起回寝室了。许淮并没有多问，最近他也为叶之翊的事情精神疲惫，有点自顾不暇。 当最后一节课的结束铃声响起时，周已轻特地等了会儿，在叶之翊起身出教室之后才跟了上去。 许淮为了不和叶之翊撞上，一下课就从走廊另一端溜了。 在叶之翊察觉到身后有人不紧不慢跟着自己时，汗毛顿时就竖了起来，直觉告诉他不要回头，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叶之翊，”那道熟悉的却又像噩梦般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走那么快干嘛啊？”周已轻几步来到了那人身边，并肩而行时，他转头对着那个面色惨白的人笑了一下：“聊聊？” 叶之翊惊恐地快速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又强行收回了目光：“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有——？”周已轻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分明透着熟人间的轻快，但又藏着能听出来的恶意：“我们可以聊聊周家那对千里迢迢来看望我的夫妻？” 叶之翊回避着对方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好，那就聊点别的。”周已轻向叶之翊走近，在对方脸颊边说道：“许淮怎么样？你不是和他表白了吗？”说完，退后一步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叶之翊。 叶之翊瞳孔震动，他抱着书的胳膊下意识收紧挡在了胸口，是一个防备的姿态，“你……你为什么会？”他的声音也在不受控制的发抖：“是许淮……告诉你的吗？说我向他表白了？” 周已轻翘着唇角反问：“不然我为什么会知道？” 这一瞬间，叶之翊说不崩溃是不可能的，他没有想到许淮会把这件事都告诉周已轻。许淮……怎么可以这么相信周已轻，怎么就可以和这个人无话不说呢？他的心里涌起了非常大的恨念和妒意，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可以让周已轻得到！ 恰巧有其他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周已轻就顺势将人拉到了走廊尽头。 在无人打扰的角落，周已轻故意带了几分质问：“我和你说了我要向许淮表白，你在露营地的时候为什么要打乱我的计划？抢先一步把我想说的话都和许淮说了，还让我怎么告诉他我对他的心意？” 叶之翊抬眸看着周已轻，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偏激恶意，事到如今他做的所有事都被周已轻洞悉，根本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于是，他直起身子，声音也高了几分：“我就是故意的，我不可能让你和许淮表白，更不能看着你们在一起！许淮是我的，”他病态的说道：“只能是我的。” 周已轻蹙眉，像是对这人的占有欲很不满：“那就看看他到底会是谁的。我向他表白这件事，你拦不住。”说完，转身就走。 “周已轻……！”叶之翊愤怒又颤抖地说道：“他不会喜欢你的，绝对不会！” “谁知道呢？那可说不准。”周已轻回头对叶之翊笑了笑，然后快步离开。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叶之翊看着那人的背影，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在露营地的时候，许淮明确说过和周已轻只是室友、只是朋友。所以……周已轻是不会成功的，只会和自己一样，是个失败者。可是…… 叶之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可是，万一呢？万一许淮之前在骗自己，万一……许淮喜欢周已轻呢？ “哗啦——”怀中的书被摔了一地。叶之翊喘着气，死死瞪着周已轻早已远去的方向，他弯下腰无声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怎么阻止？还能怎么阻止？！ 自己根本……阻止不了。 在走回寝室的路上，一道身影由虚空中渐渐拉长，随后凝为实体出现在了周已轻的旁边。周遭没有任何人对这个堪称科幻画面的情景有半点惊异，就像根本没注意到似的。 周已轻也没有侧目，他知道是靳宛洲，这种突然的出现方式是对方的能力，之前他已经见过一次了。眼神欠奉，言语也是。周已轻径自走自己的路，身边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于他而言无所在意。 靳宛洲先开了口：“你真的要去和许淮表白？” “为什么偷听我说话？”周已轻声音冷淡。 两人之间有短暂沉默，片刻靳宛洲说道：“对不起，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道歉？你有什么错。”周已轻仍没有慢下脚步。 “那天惹你生气了，所以我来道歉。” 周已轻说：“我没有生气。” “真的吗？” “你愿意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就像我想做什么那也是我的自由，不要来干涉我。”在分岔路口，周已轻抬眼看向靳宛洲：“别再跟着我。”转身时，小臂却被身边的人牢牢抓住。 靳宛洲目光幽深的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我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 周已轻垂眸看向对方的手，嘴角忽然勾起了点笑意，只是笑意和声音一样冰冷渗骨：“这是挑衅？还是什么意思？”又说道：“放手。” 在对方纹丝不动的桎梏中，周已轻没有再重复第二遍相同的话，他的眸色开始变化，手臂的温度转瞬升高如同岩浆。 靳宛洲紧握不放的手掌立刻被焚烧融化，露出白骨。也就是同一瞬间，他运用能力屏蔽了周围人的视觉和听觉。没有人知道他们此刻发生了什么。 周已轻抬起另只手甩了靳宛洲一记耳光，“我说过，不要再用这种能力。” 靳宛洲笑道：“……你果然还是很关心我。”他松开周已轻，用白骨化的手抚摸上对方的脸颊：“你不想让我像在营地时那样受伤，我懂了，我现在懂了……你怕我会痛。” 周已轻看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片刻，他问靳宛洲：“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想养你这条狗吗？” 靳宛洲安静地等待解释。 周已轻悠悠道：“因为你不听话，不像一条真正的狗那样乖，人性太重。” 靳宛洲目光还是温温柔柔的，声音和缓却又带了些颤抖的压抑，压抑中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极致的兴奋。他靠近周已轻，说道：“那你……要不要试着来驯化我？” 周已轻目光中有着调侃和倨傲：“你配吗？你能带给我什么，值得我花费时间？” 靳宛洲慢慢地跪在他面前，仰头虔诚道：“你想让我做些什么，我就可以为你做什么。” “包括放弃你作为判官的原则？包括为我去死？”周已轻歪了歪脑袋，似乎没有完全相信。 “原则，我不是已经为你放弃很多次了吗？现在也是。”靳宛洲弯起唇角：“至于我的命，”他完好的另一只手抚摸着周已轻的脚踝，然后缓缓向上游走过对方的小腿和膝弯：“十分荣幸能为你所用。” 周已轻哼了一声，他抬脚踩上靳宛洲放在一侧的那只白骨化的手，“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没有我的同意就不要乱摸我。” “奖励呢？”靳宛洲仍旧仰着头，目光充满期待。 “什么？”周已轻愣了一下。 “我听你的话，”靳宛洲把自己的手从周已轻腿上拿开，还无辜般的摊开，“作为听话的奖励呢？” “你还挺会给自己谈条件的？”周已轻嗤笑，他双手环臂，微微压低腰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那你觉得自己能得到什么奖励？” 靳宛洲专注地看着那双浅色的眼睛，仰头想去亲吻对方的嘴唇，却被周已轻掐住了下巴。 周已轻的眼睛里带了些不冷不热的笑意：“原来你想要这个。”他垂下眼睫看着靳宛洲，慢慢靠近那人的唇，却在快碰到时，掐着对方下巴的手往旁边偏了一下。他在靳宛洲唇角说道：“我可以给，但现在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