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团选秀竟有神颜在自卑？！》 第1章 开始 “接下来，有请山海娱乐练习生。” 邱屿雪感觉置身于一个玻璃护罩之中，声音窸窸窣窣听不清楚，他脑子也晕乎乎的，杂乱的记忆纷飞。眼前是熟悉却又陌生的场景，他一时不知道身处何地。 摄像头环绕在舞台周围，五位导师一字排开，他们身后是乌压压的一片人，穿着各色的衣服，打扮也各有特色。 邱屿雪伸手捏了捏太阳穴，视线最终定格在台下的五位导师身上。 每位导师桌前摆上了他们的铭牌，一些资料，几瓶水。他们戴着耳麦，手里拿着话筒。 坐在中央的季疏翻开了资料，一边看资料，一边比对台上之人。然后他将视线停留几秒在左边练习生的身上，这名练习生的外形条件比其他两名队友出色得多。 季疏心理产生疑惑：邱屿雪么，怎么不是c位？“请你们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各位导师好！我叫方粟，在团队里擅长vocal。我们要表演的节目叫《少年》，希望能用歌声演绎少年的永不放弃！” 最右边的少年有着一头棕栗色的卷毛，身量有些纤瘦，鼻梁不高，洒着几粒雀斑，声音热情，看上去元气十足。 邱屿雪调了调挂在耳朵上的耳麦，他轻蹙眉头，听到耳旁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站在他身旁的左嘉凌，正在介绍自己： “各位导师，大家好！我叫左嘉凌，擅长rap、dance！爱好健身，也喜欢一些极限运动，比如登高、跳伞、攀岩等。而且，我特别喜欢季疏导师！” 他一边说着，一边秀着自己的肱二头肌，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健身成果。白色衬衫下的身躯看上去并不饱满，但体现了不少的健身痕迹。 最后左嘉凌话锋一转，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情，对台下的季疏导师源源不断诉说自己的崇敬。 坐在季疏旁边的声乐指导老师牧殷笑了笑，手轻轻拍了拍话筒，发出点动静阻止了左嘉凌的继续谈话。 “好啦好啦，知道季疏受欢迎了，下一位可不要再这么啰啰嗦嗦喽。” 牧殷语气吊儿郎当的，听上去是在开玩笑，实则却没掩饰他的不耐烦。他扬了扬眉，看到站在最左边的那名练习生。 那人站在舞台靠边缘的位置，阴影略过了他的侧脸，留下璀璨深邃。 他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黑头发，没有多余的配饰，完全是按照《少年》中的形象打扮的，朴素无华。 可他那张脸，眉目如山水画般，蕴含着无尽的诗意，鼻梁高挺，似乎敛尽月光，薄唇微冷。他没笑，只低垂着眸，像是在思考着难题，犹如风云校园的清冷学神。 牧殷暗暗赞叹：这五官可真是会长啊，人和这首歌也很贴。 “各位导师好，我叫邱屿雪。” 简短的一段话，配上他冷落的神情，让现场旁观的练习生愣了愣。 这哥们可真有b格，又来一个大魔王吗？ 邱屿雪垂着眼眸，蹁跹的羽睫在他眼下打出浅浅一道阴影，他嘴唇翕动，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轻颤。 他从刚才交谈的话中提取了几个关键词，竭力捕捉有关练舞的记忆。 歌曲的前奏响起，一串风铃声从音响中流淌。 “走吧，我们一起去到那个夏天……”方粟露出一个耀眼的微笑，上前一步来到正中央。 嗯，声音不错，只是声线不稳，能看得出紧张。 牧殷手指轻动，数着拍子，他很期待邱屿雪的表现。从刚才邱屿雪的介绍之中，他听出了对方质量很好的声线。 邱屿雪伸手扶了扶耳麦，他缓步走向中央，极快的抬眸略过了现场，然后目光落在了舞台不远处。他眼神轻飘飘的，仿佛未将一切收入眼底，但却又格外让人想知道他究竟看见了什么。 一开口，牧殷就顿住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舞台中央的人。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每个音都不在调上！！！ 牧殷在邱屿雪开口之前对他抱有极高的期待，此时他非常震惊。 底下的练习生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实力不行。 邱屿雪闭了闭眼睛，努力回想记忆中的歌词和大致的曲调。随着最后一句歌词的落下，他再次睁开眼，准备变换站位。他猝不及防对上导师那失望震惊的神情，蓦然一顿。 “我对你太失望了，邱屿雪。” “邱屿雪果真是垃圾星出身的，垃圾就应该呆在垃圾星里！” “这个垃圾星的是请来的小丑吗？太恶心了！呕！！！快退赛吧。” 那宛若历历在目的全息弹幕又从他眼前飘过，他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扯了扯唇，转身向后走去。 而在大荧幕上，摄像头聚焦，只能看到一位男子占满画面。 他打扮极致简单，神情冰冷若霜雪，看向镜头的眼眸黑白分明，他俯视着，嘴唇牵动吐出最后一个尾字，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与歌曲里热情洋溢的少年，形成了彻彻底底的反差。 靠，又冷又拽，不会是皇族吧？实力差但粉丝会溺爱呀。 台下练习生看到后呼吸一窒，随后冒出许多想法。 《少年》是一首唱跳都比较简单的歌，难度不高，但符合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练习生们。大家正值青春年少，不需要太过刻意，身上自然都带着朝气蓬勃，只需要在歌曲之中表现出来即可。 方粟和左嘉凌在这首歌中都发挥不错，唯独……邱屿雪。 季疏拿着话筒，将邱屿雪的资料摆在最上面。 作为刚解散不久的顶流男团中的主舞大人，季疏拥有着不俗的外表和超强的唱跳能力。 他眉目清俊，声音温和磁性，在这并不是他主场的舞台，他刻意收起了自己的锋芒，像是一块内敛的青玉。 季疏先笑了笑，随后才状似疑惑道： “邱屿雪，你是太过紧张了吗？没关系，放轻松，大家都有第一次，多上台就会好得多，期待你下一次的舞台。” 季疏说完后，耳麦里传出导演喊加试的声音。他顿了顿，想起了上一个舞台。 上一个舞台是何彦文，他表演了一首难度极高的唱跳相结合的歌曲。 何彦文毫无疑问当得起a，但是容貌稍微逊色，总让人觉得能完成这样的舞台的人，会是十分瞩目的长相。可偏偏他眉眼没有张力，嘴唇也偏厚。 而邱屿雪的这个舞台呢，唱歌跑调，动作僵硬，表现力有，但是和歌曲基调不符，但偏偏他长成那样，生生让观众想着、期待着他以后的表现。 俩人完全可以形成对比。 季疏揣测着导演的想法，随后他晃了晃头。也罢，多镜头也是好的，在这类节目中，最怕的便是不出彩，没有讨论度。 季疏眉眼舒展，口吻温和：“可以加试吗？别紧张。” 站在邱屿雪身旁的左嘉凌，故意认为对话的是自己，爽朗一笑，“老师，我想展示一段自己编的舞蹈，屿雪跟我一起。 “老师，麻烦给个音乐。” 在等待音乐的过程之中，左嘉凌调整了一下站位，他目光扫过旁边静立的邱屿雪。 刚才那漏洞百出的舞台还是邱屿雪练习了半个月的样子，真菜。看来果真如李哥所言，邱屿雪就是个工具人，用来给他炒热度的。 鼓点强烈的前奏响起，左嘉凌打了个响指，他上前转了个圈，变换着站位。 一段地板动作后，他突然一个跳跃，扯着自己的衣裳下摆，露出腹肌后，一转身，眼神跟着镜头，身体跟着音乐，不断在邱屿雪周围律动。 伴奏的副歌部分录入一段人声喧嚣，能够听到音乐，想象衣香鬓影，酒香浓醉。 左嘉凌扯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然后左手一展，似要抱住邱屿雪。 “啊？”这是一个明显的降调，带着小声惊讶。 邬琼，舞蹈导师之一。现役顶流女团dancer，她点评不多，但出言犀利。说话时尾音总是上扬，像是不小心释放的魅力。 此刻，她轻蹙眉头，看着台上的表演。 有点……唔，难以明说。 于是她在左嘉凌原本c的等级上，添了一笔，变成了d。 邱屿雪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之中，两个时空的评价交织在一起，厌恶的、失望的、戏谑的种种眼神看着他，恶意的、捉弄的、讽刺的种种评论撞入他的眼帘。 台下练习生的窃笑，牧殷导师的失望震惊，季疏导师的疑惑。 这些画面像是被切碎了的玻璃渣，在他脑海中一直晃悠。 然后，左嘉凌闹出的动静打断了邱屿雪的思绪。 他抬眸看见的左嘉凌想要笑着抱他，但环绕在身旁的音乐让他意识到身处什么环境之中。于是邱屿雪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想法，只是看着他。 舞美的灯光从他们头顶罩下，白光仿佛收敛了冷淡，落在邱屿雪的身上，显出微妙的神性。 偏巧，左嘉凌那抹笑一直没落下，明明白白地投映在大屏之中，看在了底下练习生的眼里。 众练习生：嗯，我以后一定不要这么笑。 “左嘉凌，你表现得不错，动作利索干净，”季疏说话总是先扬后抑，“但是呢，你在镜头里的表现还是要在练练的，总之过犹不及。” 左嘉凌愣住了笑，他顿了顿，“好的，谢谢导师。”他鞠躬时皱起了眉头，起身后很快舒展开了，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贵意见似的。 然后他准备说再见时，就听到导师cue了邱屿雪。 第2章 初舞台（1） “邱屿雪，看资料上说你英语四级？那来首英文歌吧。”牧殷道。 季疏看了一眼牧殷，然后对着邱屿雪点了点头。 “英语四级，那是不是要上大学才能考？” “哦？邱屿雪多大了？他上的哪所学校？” “肯定是皇族啊，硬是被cue加试，哎。” 练习生窃窃私语，他们打量的目光如刀子似的落在邱屿雪身上。邱屿雪低垂下了眸。 他想到星际每一次走秀直播开场时，总会放一段由圣经改编的英文颂词，导演说要营造庄严肃穆的气氛，要体现舞台的高大上。 第一个上台的人会奠定表演的基调，但恶评缠身的邱屿雪，在每一次开场，却都走在第一个。 可弹幕却没有不满，因为他们说是为了让邱屿雪站在那儿，听这段颂词。而这段颂词是在审判。 不言而喻，审判的当然是出身卑贱、一无是处的他。 邱屿雪静静地站在舞台上，他听着这段颂词，每一句都刻在了心里，发音停顿还有起伏，他能够完完整整地重复出来。 因为他曾一字一字对照自身，想知道是否自己做了哪些事，还能不能改。 那段颂词宛若荆棘，牢牢束缚了他。在成为枷锁的同时，也带给他难言的安全感。 譬如现在。 “all her friends be her enemies……” 像是天使的呓语，邱屿雪低低地念着，音质极佳的音响中倾泻了一片有些陌生的语言，他们不知道词义，只觉得有种奇妙的感觉。 牧殷像是挖掘了宝玉般，眼睛亮了亮。他赞赏的点了点头，声线质量、气息、咬字发音都很好。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嗯了一声。 我刚才是说的，加试一首……英文歌？ “OK，现在宣布你们各自的等级。” “方粟c，左嘉凌d， ——邱屿雪f。” 方粟惊讶，左嘉凌不可置信，邱屿雪沉静。他们下了台，走到了去往按照等级罗列的座位前。 这是一间空间很大的演播厅，到处都是摄像头，不断地自动旋转着捕捉可被剪辑到正片里的素材。 最前方是搭建的初舞台，正对着舞台的是导师席，导师席后面是候场区，坐着等待上台的练习生。 而在导师席侧前方，则是一片金字塔形的座位。台阶慢慢变高，越到上方座位越少，顶上三层的a班，一共只有九个座位。 f班在最下面，坐席也是最多的，零零散散也有几个人坐着。 邱屿雪停在最角落的一张座位前，c班的方粟和d班的左嘉凌都要往上走。 但他们却拉着邱屿雪安慰着，面上尽是关切的神情。但他们余光不断瞥着运行中的摄像头，想要调整出最好的上镜姿态。 “屿雪，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低血糖吗？” “我有糖，诶，怎么不见了。” 吱呀，是门开的动静。摄像头也听到了似的，转动方向。 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了的是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他面容温和，皮肤白皙，远山眉清淡，眉眼含笑，他看向人时目光如二月的春风。 许月庭听到了邱屿雪他们的谈话，从口袋中拿出一枝精致的玫瑰样式的糖，递给了邱屿雪。 “给你。” 邱屿雪捏着那颗玫瑰糖，看着许月庭离去。方粟和左嘉凌也找到座位坐下了。 这里发生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坐在导师席的邬琼略微思索，心下已有了主意。她和许月庭一样，都是来自华裕娱乐公司。她不想出现若有似无的绯闻流言。 “下个舞台是不是许月庭出场了？华裕娱乐，这可是个大公司！” “许月庭他可是星二代啊，他母亲当年可是红遍大江南北，出道位又被预定一个喽！” “听说他前不久还上了热搜，据说是一个角色的cv出圈了呢，不知道是不是营销……” 舞台上站着两个人，他们身后的大屏上是一个红色龙样图腾的logo，龙须飞舞，下方印着公司的名字。 许月庭站在左边，穿着白色系的西装，玫瑰领口被扣得规矩，乌黑的碎发轻轻拂过他的眉眼，他温和地做着自我介绍。他的右边是姚敬。 姚敬身着与他同样款式的西装，只不过是黑色。他眉眼极为深邃，看上去有些异域色彩，唇线冷硬，整个人如沉水的剑。 《somewhere》这首歌的前奏响起时，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之人的注意。 “这首歌超级难的。” “我靠，许月庭这vocal牛啊！” 舞台上灯光骤灭，片刻黑暗之后，两束强光打在了他们身上，黑暗与光明的对比愈加强烈。 “咚咚咚！”前奏是一串擂鼓，轰击着观众的耳膜，令人精神一振。 许月庭一个滑步后，轻轻微笑了一下，随后猛振身体，几个极为巧妙的卡点后，他微微抬头， “nobody says somewhere——” 尾音高昂，和着伴奏，直击心脏。 流畅的下颌线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而后浮光掠过微微耸动的喉结。 他和姚敬互相配合，俩人默契十足，看得出来跳舞的实力不分上下，可许月庭的vocal part实在太过惊艳。 邱屿雪看着舞台中发光的俩人，又回想起刚才自己糟糕的舞台，只觉得相形见绌。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呢？ 邱屿雪神情刚低落一瞬，又被舞台上的动静吸引了。他静静听着许月庭的加试曲目《玫瑰》。 他仍然是一袭白色西装，乌发雾眸，表情平和宁静。将刚才跳舞时展露的锋芒尽数隐藏，只余下极致的温柔与无争。 一曲毕了，邱屿雪依旧沉浸在许月庭歌声营造的氛围之中，直到导师开始点评。 “月庭可是我的师弟，这次我得多说几句。我可不会因为他是我师弟，就打压他，避嫌什么的。”邬琼毫不避讳地指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大大方方地道。 “他的vocal实力在我们公司可是出了名的，连教导的老师都赞不绝口，”邬琼将肩前的发放到身后，又接着道，“刚才月庭唱的《玫瑰》，可是他自己作词作曲呢。对了，月庭，歌名玫瑰，为什么舞台上却没有玫瑰呢？” 许月庭闻言，先向导师问好，又认真地感谢邬琼师姐的称赞，这才回道： “舞台上是有想设计拿着一枝玫瑰的，花朵不甜，就想着拿一枝玫瑰状的糖。但最终也没有呈现出来。” 邬琼见许月庭点到即止，没有刻意说出他送糖的事情。 片刻后她勾了勾唇角，有些揶揄道： “那玫瑰糖是不是送给哪位小朋友了呀？” 注意到刚才动静的练习生，此时顺势起了哄。他们年岁都不大，正是爱看热闹的时候。 许月庭顿了顿，他听到问话后，目光看向邱屿雪的角落。 那角落里的座位离舞台极为远，挨着进出外面的门，像是被遗落在阴影处。镜头也不怎么偏爱，灯光也不是很好。 可邱屿雪坐在那儿，身形隐在半明半暗之中，几个镜头无声地转向他，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玫瑰糖的红色落在邱屿雪的手中，像是雪地里极为惹眼的梅。 俩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一人白色西装，一人白色短袖，唯有那微不可见的红色，像是纽扣般，联系了俩人的相似性。 邱屿雪听到邬琼的问话，下意识地攥紧了糖，然后背手藏在身后，是不想惹人注意的、避之不及的模样。 许月庭收回了视线，他知道邬琼师姐是想要在未来节目播出时，让观众的注意力不要放在他们俩身上，所以她的办法就是制造新的话题。 选秀中，最容易制造的话题，最热烈的主题，永远是经久不衰的cp。 许月庭隐晦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姚敬。姚敬站在他的身旁，许月庭能感受到自从表演完后，对方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自己身上，犹如守护骑士般的沉默却又专注。 他知道，姚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许月庭低垂了眼，只一瞬就将所有思绪梳理好，他笑了笑： “或许他不认为自己是小朋友呢。” 邬琼得到了回答，也没有要追根问底的意思。 “下面宣布等级：许月庭a，姚敬b。” 宣布完结果后，舞台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台下却一如既往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哇，这是第二个a，第一个a是何彦文，感觉许月庭要比何彦文厉害一点。” “什么啊，只是在vocal方面厉害好吧。跳舞方面没人能及何彦文！” “啧啧，你是不是忘了真正的大魔王啊？” “什么，他也来了？！” 季疏拍了拍话筒，示意安静，他等了几秒后，才开口道： “下面有请风道娱乐的练习生：钟书阑。” 上场的练习生穿着黑色的卫衣，破洞裤，一双球鞋，看上去就像是大街上的路人装扮。可他那原生发色中挑染了几缕冰蓝色，让他十分的突出，更别提被黑色衣服衬出的更加白的皮肤。 钟书阑有一双极为标准的桃花眼，但他五官锐利，将眼型带来的柔和削弱，让他那玩世不恭的气质中多了几分庄正。 “嗯？”季疏翻了好几页钟书阑的资料。 练习生注意到季疏的动作后，心想这不会又是个大神吧？这得参加了多少比赛，拿了多少奖，才能写出这么多的简历？！ 还没从自己是个瑟瑟发抖的小菜鸡的低落情绪中缓过来，就听到季疏问道： “请问这大几页的比赛，怎么全是游戏相关的？” rap导师赵乾年感兴趣地读了几行：“2011年《征战》全国大赛个人一等奖。 “2013年《无畏之旅》全国大赛特等奖—— “你打游戏这么厉害，怎么来选秀了呢？” 赵乾年看着台上的钟书阑，对方是一副游戏少年的典型打扮，宽松又舒适，面上也带着睡不醒的慵懒。 除了外貌，似乎看不出对方哪一点适合选秀。 或许，这个练习生深深隐藏了自己热爱选秀的心？ 第3章 初舞台（2） “因为公司让我来的。”钟书阑如是说道。 “哦？那么你不是真心来选秀的？”牧殷皱了皱眉，按下内心不喜的情绪。 钟书阑扬了扬眉，随后他笑了起来，桃花逐流水般，眸光潋滟。 “唔，也不算，” 他说话时很放松，一点也没有因为站在舞台上而变得局促。就像是在直播间和观众聊天一样，钟书阑轻轻歪了歪头，冰蓝的挑染更加晃眼。 “导师，我为了选秀苦练rap多月，这应该能证明我的真心吧？” 季疏无奈地笑了笑，而后忍俊不禁道：“那么开始你的表演吧。” 邱屿雪听到了一段rap，也听到了导师的批评。从导师点评的话语中，他察觉到导师对钟书阑表现的不满。 但是邱屿雪看着钟书阑，对方脸上丝毫没有被批评后的低落神情，有的只有自信和洒脱。 邱屿雪低垂了头，他的手搭在两膝之上，掌心摊开，扶住自己。 我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态都不如别人。 邱屿雪又听到下一个舞台的练习生在自我介绍了。 “大家好，我是来自青树娱乐的盛澈！”阳光开朗，能从声音中凝出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年形象。 盛澈笑眼弯弯，绯红的卫衣穿在他身上，像是具象了的热情，整个人元气俊朗。他五官舒展，脸型流畅，身形带着少年的清瘦，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恣意和洒脱。 邱屿雪听到一段极具爆破和攻击的rap，像是子弹般，冲击耳膜和心脏。 大屏闪烁着红白片段，rap的歌词用极为张扬的字体不断出现又消失。打在俩人身上的白光乍现乍隐，随着音乐节拍带给观众视觉和听觉上的冲击力。 “这台风也太帅了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反差感十足。” “大公司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恐怕这两个人中盛澈就是主推的，没看简宁一直捧着他吗……” “现在公布结果：盛澈a，简宁b。” 导播室中，何导正看着面前大屏幕上被切割成九个的小画面，摄像头全方位运转，势必要捕捉到最为有讨论度的画面。 何导眼神一定，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坐在一张摇椅上，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脑海中根据刚才的画面构思了一条剪辑思路。 画面中，盛澈评级下台后，从通道走过时不小心绊了一跤。 他惊呼出声，离他比较近的练习生都赶忙从座位上起身，朝着他而去，想要扶住他。即使看到盛澈身旁的简宁帮盛澈稳住身形之后，依然过去，只为了说几句关心的话，博几秒的镜头。 热情元气的少年张扬的笑着，不好意思般摸了摸鼻子，眼神却没落在周身围着他关心他的人身上，反而穿透人群，看向了远处半隐在阴影中的人。 邱屿雪从座位上起身，手刚搭上门把手，听到惊呼后朝人群处看去，正巧与盛澈对视。 这一动一静的两个场景被摄像头捕捉，左右相连投映在导播间的屏幕上。 何导再喝了一口茶，他嘴角流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笑。 初舞台才过了四分之一不到，就已经出现了能够重点剪辑的片段了。 选秀之中，实力重要还是外形重要？着重剪一剪何彦文和邱屿雪的对比舞台，唔，再营销营销废物美人，吸引观众火力，弄成焦点。 而前期争c嘛，就放在许月庭和盛澈两个身上，一个温和月光，一个灿烂骄阳，人物概念还挺对称的。 刚巧他们俩一前一后和邱屿雪产生了画面联系，这样的话，就干脆围绕这个注定会被放弃的焦点花瓶剪辑cp线，衬托一下来自大公司的主推。 邱屿雪自然也没有想到，他已经成为了导演的剪辑的焦点人物。 要知道，前期播放时播出时长越多，越容易给观众留下印象，那么投票自然也会更多。在这种投票竞争节目中，最怕的就是查无此人。 邱屿雪此时已经从初舞台拍摄的演播厅里走了出来。 门外是一条长廊，四周墙壁上安装着几个正在扭动的摄像头。隔音即使很好，邱屿雪依然能听到演播厅里练习生传来的惊呼与赞叹。 他走在这条路上，隐约听到长廊尽头还有一些交流。九十九位练习生要在今天之内完成初舞台的录制，时间之长难以预料，偶尔会有练习生出来透透气，洗个手洗个脸，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这些声音细碎，流入邱屿雪耳中，他却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和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一样。 然后，寂静之中，一串硬币滚动的声音分外明显。 邱屿雪愣愣地注意到眼前不知从哪里滚来的硬币。那硬币是古铜色的，中间缺了一部分，外圆内方，朝上的那面刻着古朴的花纹。 他蹲了下去，刚捡起来，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声音： “谢谢你。” 邱屿雪抬头望去，是一个青年。 闵宣面容温和，朝邱屿雪伸出了手。他想要伸手让邱屿雪借力站起来。 闵宣是俯视着邱屿雪的，他面前的人因为蹲着的姿势显得蜷缩成一团了。 对方抬着头，因为动作带来的风，让乌黑的发拂过了眉梢，也掠过眉间无形的冷意，可偏偏邱屿雪眸中带着秋水雾色，闵宣无由看出了一丝脆弱。 当邱屿雪小心捏住铜币，轻轻放在闵宣掌心中时，闵宣愣住了。他感受到了蜻蜓点水的触碰，极轻极快。 闵宣将硬币握紧，似乎要强化刚才的触觉。下一瞬他才回神，道： “我牵你起来吧。” 邱屿雪摇了摇头，自己双手撑地站了起来，离闵宣有三步之遥的距离。 闵宣将那枚铜币在手中滚动，不知道什么时候铜币已经由一枚变成了三枚，它们互相碰撞，发出玉石相撞的叮当声。 “我知道你的名字，”闵宣停止了转动铜币的动作，“all her friends be her enemies. “这是《圣经》里的吗？” 邱屿雪道：“是的。” “你念得很好听。” 邱屿雪蓦然睁大了眼，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闵宣，“好听？” 他很久没听到过的词了。 邱屿雪唇角牵起了一个笑容，纯粹明朗，他声音也雀跃了起来：“谢谢你，闵宣！” 邱屿雪看到了闵宣腰间贴着的名牌。 闵宣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是十分有距离感的人，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好接触，就像主动露出肚子的小刺猬一样，这让他有些疑惑自己刚才是做了什么吗？ 难道是我知道了那段词来自《圣经》？ 闵宣挑了挑眉，难道邱屿雪是感动了，因为终于没遇到文盲了？ 想到这儿，闵宣手上开始动作，三枚铜币如游鱼般穿梭在他的掌心之中，而后摊开认了认： “两正一反，看来你会是我在这儿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闵宣是a大的学生，家境不错，学过舞蹈声乐，去年还都是将这些作为爱好消遣，今年却将这些作为参加选秀的基础了。 他想要拥有一段丰富的人生经历，去拥抱更多的可能性。在这个过程中，他想要接触不一样的人，或许也能，交个朋友。 邱屿雪有些惊讶，微微瞪圆了眼看着那三枚铜币，喃喃重复了一遍：“朋友？” 话音微不可闻，他目光长久停留在闵宣腰间的名牌上，最后他展颜笑道：“你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邱屿雪的声线清冷磁性，犹如带着初春时未消的冷意。但此刻，听在闵宣耳里，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冰雪消融时的悸动和无所适从。 “f又怎么样呢？这一切只是暂时的。”闵宣道，他正在跟邱屿雪一起走回录制的演播厅。 他这次准备得匆忙，因为是临时起意来参加的选秀，凭借着小时候的练习经历，显然是没法跟其他练习生相比的。 他作为个人练习生，没有公司推荐，实力也不行，恐怕是很难过初选。但是他在a大读书，这份学历给了节目组一个无法拒绝的噱头，更何况他长得不丑。 于是他就突击几天，唱了一首耳熟能详的电影主题曲，没跑调但也不精彩。自然也被评了f。 邱屿雪和闵宣f等级的座位区域，闵宣拉着邱屿雪重新换了个靠近中央的位置，他像是懂很多似的，跟邱屿雪传递经验： “要主动，要展现。” 邱屿雪想起了星际时，他被全方面展现在镜头之下的场景，无数的批判声瓦解了他一切主动的可能性。 他最想做的便是藏在人群中，希望那些人无视他就好。等到合同到期，拿到节目组给的报酬，替他的父母交医疗费。可他没想到，这档节目是全星际人的无聊透顶后爆发的持续狂欢，也是他那昂贵医疗费唯一的来源。 在这里，我要主动吗？我要展现自己吗？我…… 邱屿雪看了看身旁坐着的闵宣。对方的侧脸暴露在灯光之下，妆容清淡，展露了最好年纪里最好的状态。 我有什么可展现的地方呢？……邱屿雪垂下了眸子。 好听？朋友？ 思绪兜兜转转，邱屿雪想起了闵宣刚才说的话，又想起了许月庭给的那颗糖。 前世是背叛、捉弄、凌辱，一幕一幕如旋转木马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在迟疑忧郁，不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 邱屿雪捏了捏自己的手掌，疼痛感刺激了神经，他稍微脱离了繁杂的思绪。 随后，音响中季疏导师严肃的声音更是让邱屿雪一下集中了注意。 “你们要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 第4章 初舞台（3） “你们若是把这个舞台当做随便来玩一玩的，现在就可以出门左转了，要知道，这次机会，可是有许多人求而不得，” 总是温和地指出别人问题的季疏，此刻面色沉静了下来，他眼神凝重，语气也十分严肃， “选秀是一条路，每个人站在舞台上，有不同的基础，有些人练的时间长，而有的人没练多久，一个月、两个月，第一个舞台没比过别人，可以努力，尽管没做好准备，但只要态度正确，热爱自己选择的舞台，坚持下来，总会有收获。 “而不是哗众取宠，满口不在乎地说自己只练习了两三天，以为别人会赞叹你的勇气吗？以为别人会迁就你吗？还是认为这个舞台就是随便动几下，凭借一张脸就能够获得粉丝？” 季疏皱着眉，原本清俊的眉眼此刻蒙上一层薄霜，语气也越发低沉，他说完后，将话筒放在桌子上，整个演播厅鸦雀无声。 台上那人，满脸通红，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 “现在公布结果：白一帆f。” 有些人得f，是因为实力低，但看得见潜力；有些人得f，则是只有f最低级。 “下一位。” 在上一个舞台一塌糊涂，气氛掉到冰点之下时上场，是机遇，也是挑战。所有人都将目光凝聚在舞台上，他们看到一个人上场了。 他打扮得近乎朴素，似乎没化妆。黑色短袖长裤，腰间贴着名牌。他脖颈上带着一条圈了戒指的项链，除此之外别无饰品。 白色光束落在他身上，戒指项链泛出了细碎的光。 冷峻深邃。 “真正的大魔王来了！” “祝寂，是祝寂！” 原本僵持的气氛随着这人的上场如沸腾之水一般，又热烈起来了。台下原本候场区坐着的练习生，此时就像是真正的观众一样，高声呼喊着名字。 祝寂的低音烟嗓，极具故事感：“……，我要表演的节目是《光流》。” 灯光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而骤灭，随后紫蓝色的光芒快闪，如幽魅的鬼火般在祝寂身上跳跃着。他身后的大屏随着歌曲，不断投映出画面。 神秘的星河流淌，金光点点顺流而下，和灯光音乐融为一体。 副歌部分是一段极快的节奏，祝寂控制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轻轻松松卡住所有节拍，他身体如流水、如轻风，动作自然流畅，带来极佳的观感。 明明每段动作难度极大，但他气息十分平稳，轻松唱出一段饶舌。 慢慢地，灯光渐变成冷白。祝寂握住话筒的手骨节修长，脖颈间的戒指随着动作轻轻晃悠， “我是个人练习生祝寂，练习时长五年。” “这真是一段很好的舞台。”赵乾年率先鼓起了掌，随后台下一阵欢呼赞叹。 “你的律动十分不错，动作发力爆发停顿时，我看出了你对自己身体有极高的掌控，你的眼神始终是看着观众，看着镜头，在已登场的练习生中，你在舞台上的表现力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你在表演过程之中，表情也会随着歌词而调整，这很不错，虽然还不太成熟，但总有一天，你会更加游刃有余。” 赵乾年给予了祝寂极高的评价。 他的dance、rap都具有极高的实力，打扮与祝寂也有相似之处，同样的黑色系着装，少量的配饰。但赵乾年的长相极具攻击性，眼白多，断眉，左耳的十字架耳坠，泛着冷光。 坐在他旁边的邬琼点了点头，“很不错，舞蹈方面算是目前为止的top。” “导师评价这么高？！我还以为……” “人家随随便便几十万的跳舞点赞视频是假的吗？” “恐怕祝寂的粉丝基础是最多的吧？我好早就知道他了。” 闵宣自从祝寂上台后，就有些恍然，轻蹙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之后他突然眼睛一亮，转向邱屿雪道： “终于知道了，原来这哥们给我眼熟的感觉，是因为他和柳羽泽前辈的台风有点像。” 迎上邱屿雪有些茫然的眼神，闵宣解释道：“柳羽泽前辈和季疏导师一个团的，也是主舞，他的rap也很好。我很喜欢他的台风。” 闵宣听到宣布结果，祝寂毫无疑问得了a。 “我一定要认识他，”闵宣语气坚定，他问邱屿雪，“如果我直接去交朋友，会不会有些太冒昧了？” 闵宣正犹豫着要不要拿出铜币摇一摇。 “他很厉害。”邱屿雪附和闵宣的称赞，认真点了点头。而后一片阴影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望过去，是祝寂。 祝寂正下台走向座位，要经过他们。 邱屿雪眸光闪闪，而闵宣看到祝寂后，则是毫不见外，笑道：“哥们，你真的很强！” 祝寂听到直白的夸奖后，顿了顿，看向他们，勾唇笑道：“谢谢啊，之后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找我。” 祝寂准备转身离开，被闵宣叫住：“等等，祝寂，给你。” 两枚铜币被闵宣递给了祝寂，“这是定金，我和邱屿雪的。” “那我就收下了。” 邱屿雪小声对闵宣说了声：“谢谢。” 祝寂将两枚铜币揣到兜里，听到偶尔传来的碰撞声，还有旁边的人的疑问声。他的目光从面前初评级完成已经落座的练习生身上扫过。 大多数来参加这档节目的都是签约了公司的，个人练习生寥寥无几，因为没有公司在背后支持，能够成功出道的可能性少之又少，除非是具有强大的粉丝基础。 祝寂在互联网上出圈过几个跳舞的视频，几年的积累让他也有了小几十万的粉丝，这似乎足够成为他出道的底气，但是在节目中，最重要的便是人物线。 单打独斗，一直到底，肯定是不行的。节目组会考量镜头数量和时长，单人镜头若不是足够出彩不可能占据多秒。 他没有公司，也没有认识的人，就算他的实力强大，可没有和其他人产生交集，没有可以剪辑的素材，呈现出来的画面总归是单薄的，吸引不了更多的粉丝。 活人感。 祝寂念了念这个词。他脑海中想到了邱屿雪和闵宣，定金么？ 他坐到了属于a班区域的座位上，旁边是许月庭、盛澈、何彦文等人。视线下移，邱屿雪和闵宣并排坐在下方，像是有意避开似的，俩人旁边都空了位置。 漫长的录制时间让所有的练习生都昏昏欲睡。 季疏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最后一位的练习生，请上台。” “终于要结束了啊。”现场出现了一片骚动，气氛也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导师们也降低了热情，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看着最后一个节目。 “我靠，这怕不是走秀现场？！” 在一片惊呼之中，身高近一米八八的男子从台后走出来。 他步履轻松，脚步像是藏着韵律。一步一步走到灯光之下。 给观众带来压迫力、震撼力的不止是因为他的身高，更多的是他的身材。 白色的衬衣下是结实有劲但不夸张的肌肉，宽肩窄腰，被包裹在西装裤下的腿长而有力。 陆长庚大踏步立定后，灯光照出他那立体俊美的五官。剑眉星目，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藏着喷薄欲出的荷尔蒙。 “人比人气死人啊。”说出这句话的练习生，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腹肌，哎了一声。 真的很像走秀现场。 因为陆长庚的出现，邱屿雪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令人窒息的直播现场。这熟悉的步伐，和环绕着舞台的摄像头，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导师席也被陆长庚的出场唬住了，眼中都有期待。 “各位导师好，我是来自飞天娱乐的陆长庚……” “飞天娱乐，那不是出了名的倒霉公司吗？进娱乐圈的人那么信风水，居然还有人签约这个公司？” “已经好久没听过这公司在培养新人了，不会这次把宝压在陆长庚身上了吧。” 陆长庚的衬衫领口上台之前有几颗纽扣就解开了，是因为演播厅太热了，觉得闷，之后忘了扣回去。 于是陆长庚注意到许多人好奇的眼神落在他的胸口，他有些不自在地抬起手来，其他观众在看到陆长庚的动作，起哄道： “解开！解开！解开！” “不要害羞啊——” 陆长庚半点没感觉，挑了挑眉，十分镇定，像是看惯了大场面，他声音磁性低沉，只说道： “我拒绝。” 导师们都被逗笑了，尤其是赵乾年，他笑点低，像是故意用笑声扫除疲惫似的，动静很大。 “既然大家那么开心，那我再助助兴，讲个笑话吧。” 谁也没想到，陆长庚用冷笑话硬控了大家几分钟。他就站在台上，明明是桀骜嚣张硬汉风，却一连串讲了一个又一个的冷笑话。 邱屿雪没怎么听过，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看着周围的人笑得四仰八叉，前俯后合。他不为所动地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陆长庚，这反而吸引了陆长庚的注意力。 他像是有好胜心似的，直盯着邱屿雪看，似乎就是想要邱屿雪被逗笑了，他才赢了似的。 “上厕所没纸找谁？” “——找皇上，因为皇上有旨。” 邱屿雪愣了愣，而后勾唇笑了，就像是春水涟漪阵阵，笑意也扩散开来。 陆长庚这才收回了视线，也终于被赵乾年打断了。 赵乾年揉了揉太阳穴，像是找回面子般：“气氛终于活跃起来了，坐了这么久，该活动起来，笑一笑，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懒散样。” 牧殷打趣道：“你的舞台可别像你说的笑话那样啊。”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陆长庚走了一段秀，立定后还没等导师说些什么，站在原地打了一套军体拳。 气氛寂静了，似乎刚才的欢声笑语只是幻觉，每个人都木着一张脸，眼神里充满了迷惑。 第5章 第一夜 “现在公布结果：陆长庚f。” 离开演播厅所在的建筑楼，外面已是皓月当空，寂静的夜风吹拂着树梢。路灯照着方向，熟识的练习生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停在大门外的几辆大巴车上放着他们的行李。节目组公布的规则是拿着行李去宿舍楼，找管理者领宿舍钥匙。不同等级的练习生住不同规格的宿舍，而室友则完全是看运气了。 这样的安排能够让练习生们不至于抱团，节目组期待着他们能产生多种的化学反应。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啊，真的好困。” “下次评级是什么时候？我有点紧张了。”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拍照！” 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马路对边有人架起了摄像头，三脚架固定，在摄像头后面站着的人看上去都比较年轻。 看样子是专业的拍摄，可是他们身上穿着便服，没有戴着工作人员的牌子。 “这么快就有代拍了？” “糟糕，我现在状态一定差极了，怎么办，挡挡。” 人群中出现了骚动，他们来到这档节目，当然知道镜头的重要性，可也不是每个时候都要去争争镜头的，尤其是在这种心神交瘁，毫无状态的时候。他们可不想自己的丑样子被那些代拍发到网上去，掉路人粉，没观众缘。 邱屿雪正跟着闵宣一起往外走。闵宣现在还精神奕奕的，邱屿雪却有些困倦了。他低垂着头，头一点一点的，左右两边是着急的人绕过他们，他们希望赶快拿到行李回到寝室休息。 大巴车旁还守着几个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帮忙指认行李。闵宣领着邱屿雪到了地方，他失笑道： “你这样子还拿得动吗？” 聚焦着摄像头的唐念可此时也有点困了，她对准了好几个练习生，但那些人面容憔悴，妆容也脱妆了，看上去十分糟糕，完全没有拍摄的必要。 唐念可跟那些代拍不一样。 那些代拍不管三七二十一，拍下照片只是为了发布在网上，再取一些有争议的标题，率先吃这档节目的流量。他们可不管练习生是什么样的状态，相反还更期待他们越丑越好，这样还能更加激起观众的讨论。 唐念可是资深的选秀人，对选秀有种无比的热爱。她家境本就不错，没必要大晚上不睡觉，在寒风中站着拍别人。 可是自从这档号称全民选秀、绝对公众的综艺官宣之后，好几个原本就有粉丝基础的、被路人都觉得能够参加选秀的好苗子也来了，这种阵容极大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原本就pick了好几个备选。 如配了莫大人cv的许月庭，他的声音简直了，就像是三次元破壁； 如自从取下口罩，跳舞视频分分钟几万个赞的祝寂，台风稳，实力强，原本以为口罩下的面容不尽人意，没想到还真是大帅哥； 比如cos了冷神的司雾，厌世脸，高傲清绝的气质完美还原，让唐念可想知道是不是修过图的，不然怎么会有人真的长得像动漫人物一样； 还有fog团公司的盛澈，家族粉也早早看上并溺爱了，台下是阳光开朗的小狼狗，台上则是桀骜洒脱的酷帅rapper，反差感十足…… 唐念可想到这儿，一下子就不困了，她晃了晃头，赶走剩下的睡意，期待着她的pick赶快出现在她的摄像头中。 然后—— 冷白的路灯照着灌木丛，细碎的树影落在地上。 人声嘈杂，一件一件行李被人拿走，中途有人绊了一跤，那个人身量有些纤弱，暖黄色的发微卷，五官白净，眉眼之间带着稚嫩，尽管熬了夜，但状态还不错。 唐念可听到有人喊：“小心，齐霁！” 但那名叫齐霁的少年没稳住身形，往旁边倒去。 唐念可刚准备拍下这能够入相的第一张，随着镜头偏移，寻找好的角度，就看到另一个人入镜了。 路灯似乎融入了月的清辉，落在那人身上。白色衬衫衣摆被风吹起，他眉眼含着困意，更显疏离。有人往他身边倒来，他下意识伸手扶住。 定格。 唐念可握紧了手，我靠，我的心居然跳得这么快！ 他是谁？唐念可紧紧捏住了相片。 * 邱屿雪扶住了齐霁后就领了自己的行李，到了宿舍楼下。 他和闵宣等级都是f，评级为f的练习生被分配的宿舍是六人一间，d、c班都是四人一间，b班两人一间，a班一人一间。这种分配就是要激起练习生的好胜心，有竞争才有进步。 蓝灰色的建筑楼现在灯光通明，每一层的窗口都照射出暖黄色的光，能看到玻璃上人影幢幢。电梯那儿有人在排着队，等不及的练习生已经扛着行李走楼梯了，但行李多的却毫无办法。 他们从管理者那儿领了钥匙，在等待的间隔中，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室友。 “有没有f203寝室的？你的室友在这啊！” “b101的兄弟呢？吱一声。” 邱屿雪从一个大叔那儿领了钥匙，f219。闵宣也拿到了一把钥匙。 “我在你隔壁f218，”闵宣笑了笑，他晃着手中的钥匙，“等会一起走。” 邱屿雪：“好。” 跟闵宣分开后，邱屿雪拖着行李箱走到了f219的门前，门没有关紧，灯光从里面流淌出来。 邱屿雪拉开门，就见到一个男人脱了衣服，裸露着上半身，看上去是在换衣服。 他周围有三四个人或坐或站，其中一个拈酸道：“哇，身材好好啊。” “我认同。”陆长庚似笑非笑地点头道。 然后他们听到开门的动静，都转过头来看。 “邱屿雪？” 邱屿雪蓦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点了点头，“你们好。” “你买的哪个牌子的粉底液？怎么没脱妆啊？”白一帆上前几步，拉近距离，打量的目光落在邱屿雪脸上。 邱屿雪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避开目光。 陆长庚知道说话的人就是被导师狠狠批评态度不端正的练习生，没想到私底下也是唐突的性格。 陆长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大家都很累了。” 一番整理的动静后，邱屿雪坐在他的床位上。他的床位是靠窗的下铺，隔几步的距离摆着一个小圆桌，上面只放着一个统一款式的电子钟。 夜色渐浓，风动着窗帘。周围安静下来了，邱屿雪躺在床上，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似真非真。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很真实的梦。 脑海中的记忆已经融合，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这个世界邱屿雪的一生。 在这个平行世界中的邱屿雪，从小就被人夸长得好看，父母感情和睦，对他十分宠爱。但上天给了他一扇窗，又会关闭一道门。 所以，在他十岁那年父母去世了，他孤苦无依。因为外貌，他被一个家庭收养，但又因为那个家庭里的亲生孩子嫉妒，他又被送走。 邱屿雪辗转多个地方，一直寄人篱下。每个人给他的爱意都十分短暂，轻飘飘地给予，又轻飘飘地收回。 他似乎怎么也抓不住…… 之后邱屿雪偶然间参加了一个偶像的线下活动。那名idol拥有无数粉丝的热切的爱意，每个人的目光都看着他，毫无保留地诉说他们的喜欢。 于是，当山海娱乐的经纪人在大街上叫住邱屿雪的时候，邱屿雪同意了。 他在参加这档节目之前只练习了一个月。和他一起参加的两名队友，已经是公司训练多年的苗子。在公司训练时，他们都只把目光停留在他的外貌上，对他练习得怎么样漠不关心。 邱屿雪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他顶着这张脸，也还是被养父母无情地送走。因为这张脸，被很多人谩骂攻击过。可却始终没有人坚定地站在他面前。 梦中光怪陆离，邱屿雪一时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天边亮光乍泄，窗帘被拉开了，阳光洒进了屋子里。邱屿雪感受到光亮，无意识地抬起胳膊覆住了眼眸。 那一段臂膊，髹浮着天光，指节如玉。只余下半张脸露在空气中。 “现在还真是素颜啊。”邱屿雪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话。 他睁开眼，看到室友们都起来了。 陆长庚丝毫不见外，他手一张一展一拉，动作利索地就把昨晚的睡衣脱了下来。 “又在秀身材了啊。”白一帆冷不丁道。 已经醒了的人闻言一顿，陆长庚没理他。而齐霁头上带了个发箍，将碎发捋到脑后，他已经洗完脸了，跟邱屿雪问好， “早上好啊，昨天谢谢你扶我一把，没想到这么巧。” “早上好。”邱屿雪揉了揉头，他昨晚没怎么睡好，有些迷糊地从床上坐起来，说话慢慢的。 寝室里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名叫时佑，他跟齐霁的风格有点小，也是身材纤弱的美少年，只不过很沉默，唇色有些苍白。另一个人叫陈知远，是来自梦想娱乐，他的队友中有一个被评为了a，是出道位的热门选手。 邱屿雪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去了卫生间，才发现陈知远已经在里面了。他刚准备退出去，就听到很热情地招呼： “一起吧，洗漱台很宽。” 走过去后，邱屿雪才发现他的这位室友，浓眉大眼的，看上去十分健谈开朗，陈知远果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他夸人一惊一乍的，表情十分生动，很有演话剧的天赋。 “你可是出了名的哟，”陈知远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像是说八卦似的，“厕所神颜知道不？就是你。” 邱屿雪茫然望过去，“为什么呢？” 陈知远露出一个笑，像是善意，却又含着戏谑：“因为昨天去过厕所的，讨论神颜都在提你的名字。” 迎上陈知远的眼神，邱屿雪掬水打湿了脸，刻意避开对方意味深长的目光。 微妙的……恶意。 第6章 新的规则 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九点。练习生原本还以为第一天是给他们适应的，差不多都在收拾昨晚未完的东西，勤快一点的，去食堂拿了早饭，为了展示自己的友好，也会给室友带上一份。 时佑就是去了食堂，给所有人都带了一份早餐，每个人两个包子。 寝室里的人也因为早餐，聚在了一起，正式碰了个面。 邱屿雪接过时佑的包子，说了一句谢谢，就听到白一帆不耐烦地说他不吃包子。 “这两个包子也太难吃了，我又不想吃，给我带来干嘛。” 时佑有些手足无措，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抱歉。” 已经两三口就吃完包子的陆长庚，他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白一帆，嗤笑一声。 “呵。” 白一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但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嘟嘟囔囔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对不起。” 邱屿雪递给时佑一瓶水，认真地对他说：“很好吃，明天我也帮你买。” “对啊，时佑，某个人不吃就算了。明天邱屿雪要去买，那我后天去。”陆长庚将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 “装什么……好人。”有人喃喃自语。 气氛有些僵硬，此刻却突然响起了广播： “现在请所有人，半个小时内到达1号演播厅。再重复一遍，现在请所有人在半个小时内达到1号演播厅。” “走吧。”陆长庚对着时佑、邱屿雪他们招呼道。 当广播响起之时，能听见不同房间里传来的动静。有些人睡了懒觉，一听到这广播，当即一个鲤鱼打挺，急匆匆地收拾好自己，一边庆幸还有时间。 邱屿雪经过隔壁，恰巧闵宣把门打开，“好巧。” “一起走吧。”邱屿雪主动说道。 “别走了，该跑起来了！”陆长庚转身一招手，他眉目张扬。 “前面的，都跑起来，别堵着路呀！” 一阵有一阵的催促声响了起来，似乎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明明还有时间，但大家都开始像是百米冲刺，呼啦啦往外跑去。 邱屿雪看向跑在他前面的闵宣，闵宣回头放慢了脚步，似乎是要等他。 邱屿雪笑意清淡，似乎是不好意思大声说话，“不用等我。” 他大踏步跟上人群，因为他会追上。 导播透过摄像头看向这一幕，感慨说：“这就是年轻人啊。” 练习生们还没有换上统一的制服，看上去五花八门的，有人打扮得很时尚，有人则是简简单单，有人穿着撞色衣服吸引视线，有人则一身黑或一身白。 跑步时有风。他们都在跑着，头发被行动时的风吹起，上下起伏着，掠过他们的眉眼，让人看得清他们眼中追寻的方向。 1号演播厅内。 舞台上只有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在亮着，显示着半个小时的倒计时。台下的座位依然用等级区分了区域，但没有像昨天摆成了金字塔形，看上去朴素了许多。 练习生各自找到区域落座。 季疏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出来，响彻演播厅，“还有三分钟。” “糟糕，我的室友还没到。” “迟到的干脆淘汰好了，减少竞争对手。” 邱屿雪他们选了f区域一个靠边缘的位置，他的位置旁刚好是一个通道。 练习生人来人往，突然有一双手搭在了邱屿雪椅子的靠背上，邱屿雪微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是许月庭。他的唇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眉目微蹙，似乎有些不舒服。 他注意到邱屿雪的视线，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然后他直起了身子，像是缓过来了似的。 邱屿雪向许月庭摊开手，手中正是昨天许月庭给他的那颗玫瑰糖。 “给你。”邱屿雪将关心还了回去。 许月庭怔愣了片刻，似乎是察觉到了邱屿雪的边界感，又笑道： “打扰了。” 他将玫瑰糖收了回来。 倒计时结束，屏幕黑了下去。随后季疏拿着手卡上台。 季疏穿着裁剪得体的银色西装，乌黑的发柔顺地贴在脑后，因为他过分温柔的眼神显得他眉目愈加柔和，声音不疾不徐，似乎时间都慢下来了。 “各位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啊？” “不好——” “太困了！” 季疏哑然失笑，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想必接下来几天你们也休息不好了。” 他身后的大屏一闪，出现了再评级规则几个字。 “接下来，我来宣布一下再评级的规则。你们有五天时间排练主题曲《夏天的歌》，五天之后每个人要录制自己的个人表演视频，届时导师们会根据表演视频进行二次评级。 “同时根据评级选出初舞台的c位，并进行初舞台成片的录制。录制结束之后，会将提前将片段播放到官网和微博上，并开启投票通道。这也是观众们真正认识你们的开始。” 季疏目光扫视过练习生，他注意到了他们紧张的神情，放缓了声音，似是安慰： “不用担心，在排练期间，每天上午导师会在不同的班轮流进行授课，不懂的地方大胆地问导师。下午的时间就是你们自主练习了，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查漏补缺。” 季疏身后的大屏突然出现了闪烁效果，炸弹声的音效乍开，吓了所有人一跳。 “怎么了？屏幕出故障了吗？” “哪里来的声音啊？” 人群中出现了骚动，他们东张西望，又顾忌着正在录制，不好发出太大的动静，只是看着季疏，听他的指示。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季疏身后的大屏上出现巨大的“惊喜”二字。小炸弹也做了移动的效果，满屏的白色光点落下。 季疏也被吓了一跳，他迎上练习生们惊讶的表情，笑道： “差点惊喜变惊吓了。” 台下发出善意的笑声冲淡了严肃的氛围。 季疏继续道： “我也不卖关子了，在初评级舞台录制完后，再过两天，则会有一个公演舞台。而这个公演舞台是商场的商演活动。但是，再评级后等级为d和f的练习生将没有登上舞台的资格。 “同时，主办方还会来到现场，根据练习生的表演情况，选出他们认为形象合适的练习生拍宣传照，这是一个很好的曝光机会。 “所以，加油吧，各位练习生！” 邱屿雪仔细听着新的规则，他看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周围人都在担心地谈论。 “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观众，如果到时候被喝倒彩，那怎么办？” “到时候太紧张失误了，怎么办，我还没准备好……” 季疏给了一段时间让大家接受消息，之后才继续道： “现在我们来看一段视频，这是主题曲《夏天的歌》老师演绎版，大家认真看。” 随着季疏的话音落下，大屏短暂的黑屏后开始播放了一段视频。开始是一段鸟啼的导入，让人一下就想到了清爽的夏天。 热血、青春，这是主题曲所要展现的风格。画面中三位舞蹈老师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跟随着伴奏开始跳动。 副歌部分是一段鼓点密集的伴奏，需要身体不断地卡点，随后换位，紧接着是要用高音唱出歌曲所要表现的热情，这段高音质量极高，需要在剧烈的跳舞动作之后，保持气息稳定才有可能做到。 这一段难度略高，对于低评级的练习生而言十分具有挑战性。但总体而言，唱跳难度算是中等，可以想见，再评级的重要标准之一则是对这一部分的演绎程度了。 “快看，有人都已经会跳了！” 祝寂手指带动手臂，一段轻巧的律动就在无音乐的情况下展现出来，让人觉得轻动灵便。他跳了主题曲中最难的一部分，只看了一遍视频，完成度就有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哇——这也太强了吧。” 邱屿雪也被吸引了注意。在a班区域的一共只有九位练习生，祝寂先开了个头，其余人也慢慢开始练习动作，他们都跳得很轻松，各有各的风格。 闵宣站在邱屿雪的旁边，他也注意到了祝寂，道：“你看，我给咱俩找的老师。” 送给祝寂两枚铜币之后，闵宣手中只有一枚铜币了。他往空中一扔，然后握拳接住，在邱屿雪面前展开掌心。 闵宣发现了邱屿雪低落的情绪，“正面，一切都很顺利。” “这玩意儿你就骗骗自己吧，邱屿雪的初舞台一塌糊涂，你这么安慰他，他没尽最大努力怎么办？”白一帆撇了撇嘴，看似是在激励邱屿雪，但听起来十分刺耳。 邱屿雪眼神晦暗不明，目光落定在铜币之上。 陆长庚也在旁边，直接把白一帆忽视了，“闵宣，你也给我试试。” 闵宣依言，又一扔一握，“正面，再次评级你也很顺利。” “我们都很顺利，”陆长庚挑了挑眉，目光划过白一帆，“但有些人可不一定。” “陆长庚！”白一帆在早上被落下面子，现在又被刺激一道，没控制住情绪。 邱屿雪此刻才认真回答白一帆的问题：“我相信闵宣，我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的，白一帆。” 白一帆先是听到邱屿雪念出他的名字，之后视线又对上邱屿雪的眼神，想说话的话一下子停在了嘴边。 对方的眸底似乎闪过很多情绪，如云雾罩山，最后又秋明雨霁。 他不上不下，语气有些不耐：“随便你吧。哼，好心当成驴肝肺。” 此时几个工作人员各自抱着纸箱从门外走进来了。他们把纸箱在最前面一字排开，练习生们都被转移了注意力。 纸箱被打开了，里面露出了款式一样的卫衣，只不过颜色不一样。每一件衣服都被放进写上了尺码的袋子里。 “好了，现在来这里领你们的衣服，换好衣服后就去各自的练习室可以开始准备了。” 第7章 再评级练习 下午，f班练习室。 赵乾年一走进门，就看见了二三十来个穿着同样衣服款式的练习生。 f班的短袖连帽卫衣是灰色的。有人觉得灰扑扑看着很廉价，拿着时不情不愿。但有些人穿上则是觉得这颜色十分高级，像是伦敦夜雨后的天。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好几个外形条件不错的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实力，最终结果一样是淘汰。 “好了，大家安静。现在每个人到前面来领一个平板。放心，这个平板不能上网。 “这节是舞蹈课，你们先用平板自己记动作，一个小时后，我再来看看你们练习的情况。” 赵乾年说完就出去了，他走到门边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补充道： “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 断眉冷目，赵乾年语调没有起伏，听上去像是藏着淡淡的威胁。 一个小时的倒计时无形地给了练习生们巨大的压力。 昨天空间和舞台很大，所以让人觉得摄像头也不是那么恐怖。而现在，在这个小小的练习室里，摄像机就摆在各个角落，还有带着工作牌的摄影师出入、交谈，似乎在寻找全面的拍摄角度。 同时，练习室还有一面横亘墙壁的镜子。 这面镜子，不仅能让练习生们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一举一动，同时让他们又联想到摄像头的拍摄画面。 无时无刻都处在被监视的视角中，所有动静都会被记录下来。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要极度注意自己的形象，看上去十分局促。 在尴尬寂静的气氛中，大部分人都拿着一块小平板，不断地划动进度条。 邱屿雪抱膝坐在角落，小平板放在他的膝上，他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视频。 闵宣坐在邱屿雪的旁边：“动作倒是不难记，可看着是一回事，跳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段外放音乐响起，同时还有陈知远的招呼声： “大家动起来啊，一起练习。” “这个动作是怎么做的？你知道吗？” “这段高音我唱不上去怎么办？” 气氛松动了，有了一个人主动就会有更多的人主动，当沉浸在目前做的事情之中，很容易忽略周围的环境。 在这个练习室中，大家都是一个评级，说起来实力也差不多。有人喜欢自己练习自己的，但有人就喜欢抱团讨论。 现场不知不觉间，已经分成比较明显的两个小团体。一个是以陈知远为中心的，他的队友是a班的司雾。围在他身边的练习生都想要借他的东风，与a班的搭上话，多有几个镜头。 而另一个小团体则是以乔池为中心。乔池得f，是因为他在舞台上紧张，出现了较大的失误，可他的实力并不差，在这f班都算得上比较好的了。 他们占据了练习室中央的地方，对着镜子开始进入了练习的正轨。 “我们开始吧。”闵宣抖擞精神，他看了看现在还没开始的，就只有他们几个了。坐在角落，因为姿势，镜头差不多都被别的练习生给挡完了。 他自信于自己的自学能力，慢慢地拆解动作，有了一点灵感之后，转身去看邱屿雪。 邱屿雪换上了f班的灰色卫衣，卫衣宽松，但下摆却不长，身后的连帽像是一小块披风似的。他有些笨拙地学习，动作缓慢，闵宣没有去打扰他。 距离导师来检查，还有十五分钟。 现在的练习室已经有近乎一半练习生躺下了。找到借口的不在少数，他们想着自己的基础不好，再怎么练习也不能在短时间达到质的变化，于是节省精力，经过导师的指导后再做练习。 闵宣一屁股坐在地上，抵住墙壁，看上去精力耗尽，声音也很沙哑：“有几个动作就是好难，不知道怎么做的。” 他被打击得萎靡不振，好久没遇到怎么学也学不好的东西了。 下一瞬，闵宣猛灌了一口水，准备再次开始。他却注意到邱屿雪的动作越来越流畅，简单的姿势弧度已经能够算得上练习得完美了。 原来他是把动作拆解了，分成不同难度进行学习，这样也能在跳舞过程之中出现亮眼的姿势。 闵宣恍然大悟，面上出现了不服输的神色，又将进度条划到重点的部分。 邱屿雪神情贯注地认真记下了动作，不断地重复、思考。歌词也念着念着，十分熟悉。 汗水从他的额角滴落，蜿蜒而下。脖颈间一片水光，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这才终于停下了练习。 “给你。”陆长庚也是同样的大汗淋漓，在休息的间隙，他抛了一瓶水给邱屿雪。 邱屿雪抬手接住，道了一声谢谢，便拧开瓶盖润了润唇。 门吱呀一声开了，动静不算很大，但吸引了练习室所有人的目光。 赵乾年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身很潮的卫衣，两条长长的银链从他脖颈间垂下，又绕到腰间。宽松的黑色长裤下是一双铆钉鞋。 拿着话筒的手戴满了戒指，赵乾年开口道： “谁先来？让我看看你们初步练习的成果。” 人群慢慢聚集，面前导师站着，中间留出一片空地。摄像头无声转动着，似乎在寻找第一个焦点。 寂静。 没有人说话。 赵乾年皱了皱眉，“现在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们居然不争取，是来这儿春游的吗？！” 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乔池，你来。”赵乾年冷不丁地指了一个名字。 被喊到的人身形一僵，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年龄很小，面容白皙，五官小巧精致，穿上灰色的卫衣也能看出他家境不错。 赵乾年打了个响指，背景音乐响起。 乔池站在中央做了一个定格的姿势，动作很标准，但他似乎还没有适应这么多摄像头似的，动作十分僵硬，一直错拍。开口唱的第一句歌词就出现了失误。 “停！”赵乾年有些疑惑，“这样的心理素质，之后若是站在公演舞台上会怎么办？” 乔池抿了抿唇，他听到问话后，微抬着头直视赵乾年，“我只是没有适应而已，而我终将能适应的，导师。” 他声音很坚定，而且透露出一副自信的神情。刚才围绕在乔池身边训练的练习生也在下面小声说： “对啊，导师，乔池刚才练得很好。” “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 “既然这样说，”赵乾年转动了一下戴在食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道，“那你们带上帽子再来试一下，看看你们真正的实力有多少。” 乔池点了点头，他将卫衣宽大的帽子戴上，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容，将摄像头、导师的目光都屏蔽在外。整个人安安静静地摆出了开始的姿势。 赵乾年挑了挑眉，果然气势有些不一样了。先初步看看他们的实力如何，之后再训练一下面对摄像机时该怎么表现。 专门留出的表演空间里，仿佛成为了乔池的舞台。他没了目光的束缚，姿势很舒展，发出的高音有些抖，但瑕不掩瑜。可中途有一些动作的框架要大，他却有些害怕帽檐被抖落而有些束手束脚。 一个小时内将舞台还原程度有近百分之七十，已经算得上f班实力出众的了。 赵乾年勉强点了点头： “你的基本功不错，有些动作很标准，但是框架不好，动作的衔接很僵硬。更重要的是，完全看不到舞台的表现力。不要以为将动作模仿得**不离十就好了，在舞台上，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 原本专注乔池舞蹈的练习生听到导师的评价，心下更是紧张。 “下一个，邱屿雪。”赵乾年继续点名。 邱屿雪已经带上了卫衣的帽子，只余下下半张脸暴露在外，让人只看到见他欺霜赛雪的皮肤，流畅的下颌线，薄唇，还有一点鼻尖。 他慢慢从人群中走出来，灯光打在他身上，灰色的卫衣显得神秘深邃。 旁观的练习生还在疑惑，看着这架势怕又是一个发挥失常来f班的，但是邱屿雪这名字有点耳熟。 然后他们想起了那个初舞台一塌糊涂的神颜，也是叫这个名字。 心里有些幸灾乐祸：现在戴上帽子，脸都看不清了，颜值光环不起作用了。 娱乐圈流传着一句话，时尚的完成度看脸。一个舞台惊不惊艳很大程度也是看脸，实力固然很重要，但一个长得绝顶好看的人，即使他跳得中规中矩，视觉的冲击也会影响美化观众的印象。 “你听，是夏天的声音……”帽檐下的唇翕动，邱屿雪随着节拍开始跳动。 摄像头齐齐转向，对准了他。 画面中，少年身形颀长，宽大的灰色帽檐盖住了他的容貌，双手裸露在外，随着动作不断在空中变动，冷光点点，似乎浮在指尖。 他的动作并不算很完美，但基础的卡点都对上了节拍。身体和音乐像是融合在了一起，气息不是很稳，歌声中带着微微的喘息声，但却像是有一枚小羽毛在挠掌心。 副歌部分，有一段舞蹈动作框架很大，他尽自己所能在跳，帽檐也一颤一颤的，但终究还是遮住了他的眉眼，暴露在灯光中的，是高挺的鼻，被咬深的唇。 “……” 其他练习生看完后，莫名觉得邱屿雪跳得还不错，似乎和乔池不相上下？ 他们仔细回想一下，看乔池跳舞的时候，他们会认真比较和原版的差别，格外注意乔池哪里跳的不好，而当邱屿雪跳的时候，只觉得那帽子似乎有点碍眼？ 赵乾年见邱屿雪跳完了，也没说什么，就让他下去休息了。 第8章 自由练习 “陆长庚。” 陆长庚听到导师叫了自己名字，立定到大家面前，没有戴上帽子，整个人气定神闲。 这让赵乾年高看了一眼。 陆长庚开始了。 这个舞台并不完美。中途有些卡壳，忘了一段歌词，可陆长庚丝毫不紧张，仿佛是本来就没这段歌词似的。 之后到了副歌那段比较有难度的舞蹈，他又用前面比较简单的舞蹈代替了。 如果不是有演绎视频在先，这恐怕能够算是一段比较完整的表演了。 陆长庚做了最后一个定格动作，而后双手自然垂下，看着赵乾年笑了笑。他以为自己会受到批评，没想到导师居然夸上了他。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陆长庚的舞台表现力很好，表情自然大方，该对视就对视，眼睛里也有情感。” 赵乾年没有卖关子，他继续道： “忘了歌词，没记住动作，这是在舞台上常出现的状况。但是出现了，不要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白地告诉观众：我做错了。而是应该想办法去掩饰，尽最大可能地完成舞台！” 陆长庚有些不好意地摸了摸鼻子：“导师，我会继续练习的。” 一个又一个的练习生被点名，现场简直媲美校园时期时的随堂检测。 有人被骂，有人也被捡了优点夸。 邱屿雪慢慢退到人群之后，他慢慢低垂着眼眸，耳边是重复很多次的主题曲。 而对于他，导师没有评价。 被点评后的练习生可以自主行动，根据导师的意见查漏补缺，在后面纠正错误，也可以选择回寝室休息。但大部分都留在原地，想让摄像头多记录下他们的努力。 邱屿雪走出了练习室，往卫生间去了。 走廊尽头，栏杆旁也有几个练习生在交谈着，一边透气休息，一边说着自己的进度。 卫生间是专门搭建的，多行列的布局，最前端都设置了洗漱台，大理石的纹路蜿蜒，两旁放着绿植，中央的镜子被擦拭得很干净。 邱屿雪选了靠边缘的洗手池。 水流声汩汩，从他的手指间流过，邱屿雪掬水打湿了面庞。 冰凉轻柔，像是微风拂过后恋恋不舍，又依附紧贴着他的眉眼。 邱屿雪睁开眼，水珠晃悠地从他睫羽上滴落。 镜子里浮现了他的脸，镜子被氤氲了水汽，水痕蜿蜒而下，像是错觉，邱屿雪只觉得自己脸上出现了泪痕。 还算没有重蹈覆辙对吗？毕竟，导师只是无视了我。 被人谩骂，还是被人无视更令人难受？ 邱屿雪没有想出答案。他反而想起了这个世界的他，想凭借这条路获得喜爱，现在看来或许是异想天开。 慢慢走近的脚步打断了邱屿雪的思绪。 很熟悉的声音，是白一帆：“看来你一个小时的努力没啥用。” 邱屿雪转身看到白一帆来到了他的旁边，对方打开了水龙头，低着头在洗手，仿佛刚才那句话是幻听。 “邱屿雪，你在这儿啊，”陆长庚来了，“白一帆，就你话多。” “就你事多。”白一帆甩了甩手上的水。 “你觉不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陆长庚，你是不是有病？！” 短短两天时间，白一帆被陆长庚气着了好几次。先前是顾忌着镜头，现在在卫生间，他也没有按下自己的怒气，语气十分不忿： “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一直哔哔唠唠。你家住海边的啊？真无语。” 白一帆看了一眼邱屿雪，“你继续努力吧，努力后可别还是这样。” 邱屿雪听到后，欲言又止。 陆长庚拿了一片洗手池台上放着的纸巾，递给邱屿雪：“你擦擦眼睛吧，那里有水。” 似乎有人听到了动静后，不想惹事，几阵关门声响过，脚步声越来越远，显得更加安静了。 陆长庚瞄了一眼眼前镜子里的邱屿雪，他思考了片刻，“我在国外走秀的时候，听到难听的话多着呢，就白一帆那种话刺的，根本不算一回事。 “有一回彩排的时候，排在我前面的那个人，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就是为了搞我心态。我可没那么大方，当然，也没那么没素质。然后我就开始讲冷笑话。也怪，我从没见过笑点那么低的。 “他骂我几句，我就讲个冷笑话，然后他就开始笑，笑完后又要骂我。重复几遍，我就不生气了，因为没必要跟非正常人计较。” 邱屿雪拿着纸巾擦了擦眉眼，听到陆长庚的讲述，想起了初次见面时，他也硬是被冷笑话逗笑了。 陆长庚见邱屿雪流露出笑意，他又递出去一张纸，“那个白一帆，一看就是虚张声势，他说你时，你不要沉默。没话说的话，我可以借你几个冷笑话。” 邱屿雪接过了纸巾，眼眸微弯，盛着笑意：“谢谢你。” 回到练习室后，差不多已是近五点的样子了。 这段时间接近饭点休息的时候，但进了练习室，大家还是自觉保持着不打扰别人练习的状态。 “陈知远！你在干什么？这里是练习室，又不是画室！”白一帆语气不好，他情绪还没有平静。 用来对照着修改姿态的镜子，一角那儿被几个人围着。 陈知远拿了根白色的记号笔，正在镜子上写着什么。 他晃了晃那根笔，也没在意白一帆的语气，“这是可擦的，等会儿我会弄干净，这练习室很宽。” 陈知远自然知道中规中矩地在那练习一整天，剪到正片里的内容还不知道有没有五秒钟。他已经想好很多播内容的事情了，可擦记号笔就是这样。 陈知远趁着大家练习了挺久，有些心灰意懒时，提议用笔在镜子上写下鼓励的话，给自己一些激励。 这无疑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但选择沉默的，虽然不然支持，但也做不到撕破脸阻止。 陈知远没想到在镜头前，刚开始的第一天，白一帆就展现了他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要知道，来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塑造一些正面的人设。 “你在这里搞这些名堂，关键是，你的心思不在练习上就算了，反而打扰了别人。”白一帆双手抱胸，皱着眉道。 这一段话说出了沉默的练习生的心声，赞同他的人不自觉走到了他的身后。 “我们f班，虽然实力不济，但更要团结。我只是好意让大家放松放松，更何况是写下一些话鼓励自己，这算很大的事情么？有必要这么说？”陈知远故意跟白一帆辩论着。 “你队友是a班的司雾，有人给你开小灶，别人有吗？耽误了时间，你付得起责任吗？” “我就不知道了，只要少练了半把个小时，就能改变最终的评级结果吗？”陈知远听到白一帆提到司雾，顺势又道，“我和司雾是队友，互帮互助有问题吗？” “互帮互助，呵！”白一帆冷冷道，“大家都是竞争对手罢了。所以你最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 气氛凝固住了。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到了白一帆的身上，似乎在疑惑白一帆怎么这么敢说。 “邱屿雪！”门外传来的呼喊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闵宣率先从门外进来，他没想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些不明白，但也没管那么多，而是招手让邱屿雪过来。 门边有两道阴影，走近了发现闵宣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乌黑的发，黑棕的眸子，脖颈间的项链戒指落在粉色外衣上，他身形修长，侧着身子，依靠在门沿。 这一届每个练习生都认识他，看着他的一眼，就会浮现他的名字，也会想起那震惊全场的初舞台表现。 祝寂。 闵宣笑道：“找的师父来咯。” 邱屿雪很惊讶，蜜棕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祝寂微笑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近了f班。 他先是找了一块空地，环视了周围跟着他走，又不好意思打招呼，只是看着他的练习生们， “你们好。我先指导一下闵宣和邱屿雪，毕竟，他们先教了定金。” 祝寂勾起了唇角，他眉眼锐利，整个人锋芒毕露，但此时却放低了声音， “之后有时间的话，我会再来的，你们可以问我。” 听到祝寂这么说，瞬间响起了一片欢呼。 隐在欢呼人群里的乔池，看到了面前的一幕。 他心想，白一帆语气虽然不好，但有一句话没说错，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那么祝寂，你又想得到什么呢？ 祝寂做了几个热身动作，双手交错扭动，身体随便律动几下，就能看出不凡的实力。他先对闵宣道： “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闵宣自知有些麻烦祝寂，于是简短的描述了目前为止最难以理解的动作： “副歌部分的那一串动作，我不知道如何衔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听指挥了，做出来总是觉得很别扭。” 祝寂的声音充满着金属质感，他将动作拆解： “第一个动作是下身，然后再翻转身体，音乐稍停的时候，需要在空中滞留，这里就需要用到核心力量，之后跟着节拍，脚先动，带动腰部，再起身落定……” 闵宣不懂的地方，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困惑。他们都认真听着祝寂说话，看着他一点一点示范。 邱屿雪站在他们不远处旁听，不断地点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邱屿雪呢？你有什么问题吗？” 邱屿雪默了一瞬，然后摇了摇头。 祝寂笑道：“那么你来试试刚才的动作吧，看看我有没有讲解清楚。” 祝寂将额前碎发捋到脑后，然后顺手朝邱屿雪勾了勾手，示意他来到自己身前。 第9章 反击恶意 祝寂按下播放键。 吉他声混着键盘，律动很强，节拍与节拍之间有时分明，有时却界限模糊，这让表演者需要较高的掌控力。 邱屿雪跳舞的框架已经比之先前有了很大的进步，精细度也上了一个档次。他似乎懂得如何掌握自己肢体的每一块肌肉和骨节，并随着音乐开始律动。 衣摆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起伏，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他利用核心力量，进行了一个流畅的下腰，随后双腿一扫，交错着旋转站起。 碎发跳动，邱屿雪站定后看向祝寂。 祝寂颔首，然后上前几步，将手放在了邱屿雪的腰间。 邱屿雪僵住了。 “跳舞时你的起身弧度太大，你要更加地用腹部发力，带动双腿的力量。” 祝寂低垂着眸子，慢慢说道。 他似乎也不习惯和别人挨得这么近，所以他的手刚放上去时，眉间有片刻的怔愣，随后立马拉开距离。 陌生人的气息快速地沾染上邱屿雪，而又消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耳旁听到祝寂的指导，认同地点点头。 “那差不多了，我明天再来吧。” 祝寂离开时，有几个f班的送他，并不断地搭话夸奖。 闵宣和邱屿雪都被挤在了外围，感谢声也被淹没在人群之中了。 送走了祝寂，f班的练习生还围着刚才话题，慢慢衍生到a班的那几个人身上。越聊下去，越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很大，不由得有些灰心。 有人唉声叹气，但也有人受到刺激，立马开始练习。 时佑戴上了兜帽，一个人寻了处角落，不断地重复动作，想要形成肌肉记忆。 “时佑，这样发力或许会更好。” 时佑听到了邱屿雪的声音。 他来到这里看到邱屿雪的第一眼，便是觉得这个人清冷疏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时佑认为邱屿雪一定是哪个大公司的主推，虽然初舞台表现不行，但最终必定会出道的。早上递出包子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邱屿雪会接受，即使接受了也认为是顾忌镜头。 之后到了练习室，他也主动和邱屿雪拉开了距离，因为总觉得自己和邱屿雪是两个世界的人。 后来也果真如他所料，a班的祝寂都会主动来教导他，相比邱屿雪再评级就是a了吧。 时佑却没想到，邱屿雪会主动和他搭话。 他停下了练习的动作，掀开了帽子，一张脸因为过度练习有些苍白，汗水已经打湿了鬓角。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邱屿雪。 邱屿雪眉眼愈深，他运动过后，皮肤不再像冷光下的瓷器，反而透着光润，声音有些低哑，但极尽轻柔，对时佑道： “你要不要听我讲一讲。” 时佑闻言，隐下内心的想法，一派惊喜，“可以吗？” 邱屿雪耐心十足，一点一点指导着时佑。时佑原本以为邱屿雪是不善言辞的性子，没想到他说话井井有条，慢而坚定，每个字都像是浸着春水。 时佑将学过的动作一点一点纠正，觉得发力时真的比之前轻松多了。 “这个动作，首先要用手腕的力量……” “谁呀，声音柔柔腻腻的，听得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这话一出，邱屿雪停住了，神色晦暗不明，他目光极快地掠过周围又收回，像是想要找出说话的人声音，又像是特意避开。 陆长庚声音很有辨识度，“谁说的，畏畏缩缩，不敢承认吗？” 邱屿雪教导时佑是在练习室边缘，这里人群本就不聚集。在祝寂走之后，有不少人出去吃饭休息了。 剩下的练习生，有三三两两围着讨论动作的，也有互相给对方纠错的。 可一时不知道却这道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但是陆长庚是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陆长庚累了，正抵在墙壁上休息，一条腿微弯，手搭在上面。灰色卫衣穿在他身上却没有显出宽松，短袖设计展示了他手臂上的肌肉，桀骜慵懒，像是小憩的狮子。 他面上是疲惫的神色，眼神幽深，扫视着周围的人，最后落在了白一帆身上。 就像是目光带刺，白一帆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被刺痛了，随之而来的是忿怒。 陆长庚…… 白一帆内心堵住了，新仇旧恨一起涌现，再加上来这里后觉得自己被针对，不由得皱着眉头， “怎么，说一下感受就惹到你这位大少爷了吗？面子真是大啊。” 陆长庚一手支地，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影随着他的动作在墙壁上变化着。 白一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戒备。 陆长庚却朝着邱屿雪走去，他喊了一声：“邱屿雪。” 邱屿雪抬头望向陆长庚，看到对方抓了抓头发，又听到陆长庚说：“要不要借你几个冷笑话。” 陆长庚看着邱屿雪闭了闭眼睛，心下一阵无声叹气。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邱屿雪的性子这么软？跟他的外表完全是大相径庭。同时，面上浮现了像是拳头碰上了棉花的无奈神情。 “白一帆，你刚才是在评价我吗？” 陆长庚扬了扬眉，看到邱屿雪转身站在白一帆面前。 邱屿雪没有任何表情，因由运动后显出分外昳丽的眉眼，此时沉静下来，宛若覆着霜雪。 语气平淡，却莫名让人想知道说话之人的情绪。 白一帆对上这直白的询问，卡了卡壳，“额，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邱屿雪定定看着白一帆，“我很不喜欢，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白一帆错开视线，像是没听到邱屿雪说话似的。 邱屿雪看到白一帆离开的背影，缓缓放开了捏紧的拳头，掌心里留下了几枚浅浅月牙形状的指甲痕迹。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之中，快速跳动着，几乎心悸。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说出口，去拒绝别人的恶意了。邱屿雪眨了眨眼，他看向露出微笑的陆长庚。 我不想让人失望。邱屿雪看着陆长庚朝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很满意他的做法。 时佑在旁边听到后，有些抱歉：“不好意思。” 陆长庚走了过来，“你道什么歉啊，又没做错什么。邱屿雪，你进步神速啊！这才第一天，你不会是传说中的天赋怪物吧？” 邱屿雪被陆长庚夸张的语气逗笑了，他道：“是祝寂教的好。” “这定金可真是太值了。”闵宣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提着晚餐盒，看上去有六份，专门给他们寝室的人带的，现在却只拿了三份，递给了邱屿雪、陆长庚、时佑。 他一边继续分着筷子，一边道：“可惜，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把我最后一枚铜币搞掉了，哎。” 邱屿雪借过盒饭，他是知道闵宣对铜币有种异样的执着，总是扔一扔，在进行什么判定仪式一样，“掉哪了？找不回来了吗？” “我打饭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许愿树，就健身楼那边，然后回来的时候专门绕过去看看，没想到碰到了几个人看起来偷偷摸摸的。” 闵宣说到这儿，盖住衣领间的收音设备，又放低了声音道： “原来他们在那儿拿偷点的外卖，什么许愿树，就是噱头。他们看我要发现了，慌忙之间撞着我走了，铜币应该就是落在那了。” “其实听起来，许愿树，铜币，也挺配的，可能就是冥冥之中注定要在那儿掉吧。” 闵宣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完全没有一定要找回来的架势。 邱屿雪敛下神色，也没有说出安慰的话。他们吃完了饭，休息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又继续开始练舞了。 基础差，就要付出百倍的努力，付出更多的汗水，才有可能获得满意的成果。 《夏天的歌》，这首难度中等的主题曲，便是给练习生们的第一道考验。再评级考核的时间设定得很短，为的就是要最大程度激发练习生的潜力。 观众们不只是关注实力强的练习生，反而对从底层一步一步逆袭的练习生也会偏爱。 但这条路，注定很难。有些人天赋摆在那儿，再怎么努力也够不到，即使够到了，也可能是别人的起点。在想明白这件事之后，还会下定决心，继续努力的人很少。 但谁一定肯定奇迹不会出现呢？ 夜色如墨，月白清辉，空气中已经有了些冷意。 指针渐渐指向了十一点。 练习室里的人越来越少，闵宣他们三人已经回去了。 邱屿雪将汗湿了的碎发捋到脑后，他将东西收好，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练习室。 他没有直接从练习楼的正门离开回到寝室，而是在分叉路口拐了一道，往健身楼的方向去了，邱屿雪回忆闵宣所说的许愿树的位置。 他在夜色中慢慢走着。 路灯很明亮，柏油小路上落满了树叶的阴影。健身楼依旧灯光通明，偶尔传出几声交谈声。 他绕过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喷泉，路边长椅上还有一名仰望着天空的练习生坐着。 然后是一段不规则形状的花坛，中央围着一棵较为低矮的树，树上有几缕红色丝绸。 邱屿雪借着路灯，凝神慢慢找着。 那枚铜币不大，颜色旧黄，十分容易与枯叶混淆。而且健身楼这边人也常往，灰尘起伏间，铜币也会四散滚动。 白日里不易找到，更别说在夜间了。 树叶声窸窣，路灯下的尘埃早已融入了月光。 “邱……屿雪？”声音有些不确定。 第10章 小铁门 邱屿雪回过头，发现是熟人。 “闵宣？” “还真的是你啊？我以为认错了呢，”闵宣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邱屿雪笑了笑，“你不是从铜币上看见我们会一切顺利吗？它可不能丢。” 闵宣摸了摸鼻子，他回到寝室后横竖也睡不着，于是就再来找找，没想到会遇到邱屿雪。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闵宣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已经找了十几二十分钟。 “算了吧，可能是被人捡走了。”他叹了叹气。 “这里！”闵宣刚说完，邱屿雪就找到了。 那枚铜币藏在花坛砖缝里，夜色昏暗，树影幢幢，找到可不容易。 “邱屿雪，你视力也太好了吧？！” 邱屿雪将铜币在手中擦了擦，而后递给了闵宣，“给你。” 闵宣握住掌心里晃晃，翻开一看，是正面朝上。 “我刚又问了，你这次考核肯定很顺利的。” 邱屿雪眉眼带笑，被打湿了的发现在被风吹得半干，月色清辉落下，似乎将他脖颈间照出一片光华。 “借你吉言。” “那边好像有动静，”闵宣收回了铜币，往那边指了指，“去看看不？” 有一道小路通往树林间半掩着蓝灰色的建筑楼，两旁绿植繁茂。 俩人走过去发现交谈声越来越响了。 路上出现许多被路灯拉成的影子。 然后他们看见不远处的两棵大树中央有一道小铁门，门的这边只有一名练习生，看衣服的颜色，应该是c班的，而门的那边外界的街道，这个时间点还有保安守在那里，隔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那不是钟书阑吗？那个游戏少年，”闵宣咋舌道，“他的粉丝这么多吗？” 闵宣想到，看来食堂里传的流言，许愿树这片区域不仅是偷拿外卖的地方，或许也是跟粉丝近距离接触的地方。 也不知道就今天一天，这儿来过多少练习生了。 “宝宝~~阑阑！！” 被叫着名字的练习生，穿着一身黄色的卫衣。他挑染的冰蓝色在月光下格外惹眼，和身上的嫩黄辉映，整个人有一种清冷却元气的矛盾感。 “没有游戏直播的第N天，想你！！” “阑神，别选秀了，打游戏去啊——” 粗略数了数，门外站着的有近五十个人了。 选秀初期来的粉丝，大多数是选手自带的粉丝，各有所爱，目标明确。只有自己pick的练习生出现，粉丝才会毫不掩饰地诉说自己的爱意。 同时，在这些追线下的粉丝之中，若是有些人的站姐率先出了神图，那么就会给自己所pick的选手更容易创造更多的投票优势。 在这种专属地点出现的，十有**都是自带属性的粉丝，所以她们自然不会将胶卷浪费到其他人身上。 当然也不是肯定没有。虽然现在节目还没有播出，很少人被观众看见，但也有资深秀粉的，那些练习生就会在线下展露自己的性格去吸引她们，若是吸引到一个实力出众的站姐，或许可以逆天改命。 上次在大巴车那儿拍到了一张神图，一脚把唐念可踹进了坑里。 唐念可在微博上的id名叫念可，也有上万的粉丝。这个账号曾是以追线下的富婆出名的。 因为她有钱，所以每一次公演舞台、线下活动都去，也是因为她有钱，设备顶级，同时拍摄技术好，六分的颜值都能够展现到八分的水平。 更关键的是，她博爱。只要入了她眼缘的，都会出高质量的图，对于练习生的粉丝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距离内娱上次选秀，已经是五年前了，她这个账号也沉寂五年了。这途中，她开始晒的杂七杂八的日常生活，粉丝也掉了不少。 石榴台这档综艺官宣后，有些粉丝又回关了她。 [夜色月光中，你是唯一焦点。] 这一张照片。浓墨般的黑夜下，月光如此明亮，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中央聚集，他们转头、侧身，表情有些惊讶。被他们注视的人，神情慵懒，眼眸半垂，只看向被他扶住的那人。 偏暗的光线显得那人五官有些模糊，清晰的下颌线却像是相片中唯一明确的线条。 他眉眼昳丽却带清冷，鼻高而挺，唇色似桃花糜艳。 月色宛若融入他的眸光，神情莫名带着神性悲悯。 她在网上发布了这张照片后，带了《出道吧，少年！》的词条，一时间热度狂升，但始终没有选手的粉丝出来安利。 反而都是一些舔颜的选秀粉丝和路人。 1L：靠靠靠，念可姐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啊！ 2L：妙妙妙啊，这构图，念可姐肯定是又把人美化了，我可不信有人真长这样 3L：模特长得有点非人类了吧？（疑惑脸）夸夸技术，顺便问一下相机是哪个牌子的？什么型号？ 4L：这档选秀营销也太多了吧，不知道节目里有没有几个看得过去的，p图的除外。 5L:纯路人，这人是谁？ …… 最后还是唐念可找到投票网站，眼睛都要看花了，一个一个对比才发现了邱屿雪的名字。投票还没开启，各个练习生的头像还是灰白的，饱和度低，乍一眼看上去都长得一模一样。 明珠蒙尘的神颜。 这张照片不及现实十分之一啊，怪不得没人拿出头像惊叹。 气死了！邱屿雪的公司怎么回事，这逆天的神颜还不营销？！是生怕我们这些秀粉吃到好的吗？ 唐念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成为了小铁门外的一员。 练习生的休息时间都有规定，差不多到晚上了才会有人过来。 唐念可等了一晚上。 她已经知道在场大部分的人，差不多都是自带粉籍的，一如既往还有很多的代拍，只有几个追线下的博爱秀粉。 今天有很多不知道名字的练习生发现了小铁门后，老是来晃悠，但门外的粉丝反响平平，一个劲儿地让那些人叫自己pick的练习生出来，但总归还是有不少热脸贴冷屁股的练习生，冲着不是他粉丝的人卖萌搭话。 刚练习的前几天，信息不流通，小铁门能见到粉丝的说法不会那么巧传到他们耳里，所以那些粉丝都做好准备见不到人的打算了。 所以钟书阑的出现，对于他们的粉丝而言，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唐念可想着今天不能白来，还是用摄像机拍了一张照片。 光影芜杂，近距离的人虚化，躲在小铁门镂空花纹内的面容明明暗暗。冰蓝色和嫩黄的色彩渲染，捕捉到了钟书阑玩世不恭的一抹笑意。 唐念可拿到相片后，仔细看了看，较远的距离还有两个人影，与树影交杂，仿佛与背景融为了一体。 邱屿雪和闵宣他们没有上前打扰钟书阑和他粉丝的交谈。 “初评级唱了一段rap，发挥不好。”懒洋洋的声线。 “发挥不好就退赛，你打游戏，我们养你。” “你在那儿不要被欺负了，有人蹭你镜头，你不要给好脸色，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阑神你有没有交到朋友啊？” …… 闵宣有些艳羡，他道：“钟书阑这次来选秀心态应该挺轻松的，有粉丝，有退路。” 之后，他吹了吹额前碎发，又道：“不过人生那么长，我们都有试错的机会，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邱屿雪长久凝视着眼前的画面，心脏在微微跳动，或许也是羡慕的情绪在作祟。他听到耳旁闵宣的话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人生那么长……” 可人生中若是没有留恋的东西，长与短又算得了什么呢？ * 第二天是正式开始实行上半天导师指导，下半天自主练习的安排。 这节课是声乐课。 声乐导师牧殷推门而进。他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牛仔衬衫，领口处的两个口子解开，露出锁骨，颈链细闪。他染了一头栗色的微卷，眉眼锐利。 牧殷，创作型歌手，一生大起大落，黑红半边天，或许是经历了很多，他身上有种宠辱不惊的平淡气质，但他总是语出惊人，有种不顾一切下一秒就退圈的意思。 而他在指导声乐方面也是随心所欲，不强求个人，更加看中练习生的天赋。 “我刚从a班出来，就想起要先到f班来，因为不想把糟心的声音留到最后，早点听完早点解脱。” 牧殷调了调麦，他扫视练习室一圈，“你们不服气？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a班的司雾、许月庭、盛澈那些人，你们知道吧，别和他们差距太大，让我对比出来，不小心骂你们骂得难听。” 他双眉习惯性地微蹙一下，又很快展开，眼神闪动，似乎在回忆人名， “唔，让我想想，f班有没有能让我留下印象的人？” 练习室鸦雀无声，白炽光很亮，冷白的地砖缝隙之间界限分明，过于干净的地表能反射出人的倒影。 “你们躲开视线干嘛？地上的影子就那么好看？” 牧殷冷不丁说了一句，练习生们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 “昨天赵乾年那家伙，好像说有个人的表现力不错？你们昨天表现得出众的是谁？”牧殷对离他近的一个练习生问道。 “……好像是乔池？” 牧殷眉毛微微上扬，露出好奇，“那乔池站出来，我看看。” 那名练习生似乎是不好意思只说了乔池一个人，语气不明地又补充了一个名字， “导师，还有……邱屿雪。” 第11章 声乐课 牧殷眼尾上挑，他记起了昨天赵乾年说的那个人就是邱屿雪。 他们昨天一起吃饭，赵乾年说当时邱屿雪表现力让他有些惊讶，愣过神后，还没点评就让他下去了。 回想起赵乾年的话，牧殷改变了注意， “那么邱屿雪，你先来唱。” 邱屿雪感觉现在的场景似曾相识，他边走边缓慢地拉起连帽，落下的阴影慢慢覆盖了他的上半张面容。 牧殷没问他为何做这样打扮，他拍了两下手掌，“开始吧。” “一起吧，我们一起去到夏天，去唱夏天的歌……”邱屿雪的声音清冽又带着点缱绻，宛若一杯微醺的青柠酒。 牧殷恍然，原来是初舞台加试时念了段英文的那个人。 等待的练习生们正加紧在背歌词，拿着歌词纸的手因为紧张有些发抖。他们偶尔注视着前方唱歌的人。 邱屿雪的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灯光拉出一小团他的影子。他站在那儿，静静地，一次不差地唱完了。 偶尔有几个高音掉了调，但却有种风拂过雪松时的轻柔听感。 总体来说，比起原视频热情洋溢的唱调，更带有个人风格的冷冽。 牧殷微微颔首，嗓音条件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你唱歌要戴着帽子……” 邱屿雪捏了捏掌心，他启唇想要做出回答，但就听牧殷轻飘飘略过了这个话题。 “你的嗓音条件很好，这是天生的，是你的优势，”牧殷话音一转，“但是——你的歌声里没有情感，确切地说，你没有唱出这首歌的情感。就像是一朵没有香气的花。 “看起来很唬人，但实则上却吸引不了真正爱花的人。” 牧殷以为邱屿雪是为了让这首歌的音调更贴合自己的嗓音而做的改变。 他继续道：“你的高音也需要花时间去练练，取巧是行不通的。” “我似乎还记得你初舞台唱歌跑调跑得让我大吃一惊，现在……倒是不一样了。” 邱屿雪在牧殷说出第一句话后，为了表示尊重，就已经摘下了帽子，他认真地听牧殷对他的点评，手心已经出了汗，有些湿。 大部分是批评的话，但邱屿雪的眸光闪烁，好似有一簇光芒在他瞳孔中亮了起来。 “谢谢您，牧殷导师。” 牧殷因为邱屿雪这幅郑重的道谢而吃了一惊，随后点了点头，“你继续加油吧，昨天赵乾年说的应该就是你了。” 邱屿雪耳旁的碎发乖巧地贴在耳后，他唇角漾开笑意，又低声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邱屿雪回到原来的位置，手放在胸前，感受到慢慢平缓的心跳声。他轻轻呼了一口气，而后思索：原来我唱歌时没有感情吗？ 他抿了抿唇，有些疑惑。 “夏天的歌，在夏天唱……我们一起去到远方。” “耳旁的风铃，热烈的雨，还有飘着的风筝都在动。” 练习生们一个接一个地展示自己的练习成果，有低头拿着歌词本把自己眉眼挡完的，有双手握拳浑身僵硬像是卡壳背歌词的，也有声音清亮，完成得十分不错的。 闵宣穿着灰色卫衣，白色球鞋，带着少年感。他背脊挺直，站在那儿，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正像校园偶像剧里的青春校草般。 应该不能说像，而应该说本来就是。 声音缓慢时轻柔温润，高音又十分热烈清亮。 “你差不多大致把握了主题曲的情感，听感和a班的盛澈挺像的，”牧殷手插在兜里，“但你跟他比起来，跑调的地方挺多，还有一些连音重音都没有处理好。” “谢谢导师指点。” 闵宣回到邱屿雪的旁边站着，他偏头问道：“a班的盛澈你有印象吗？” 邱屿雪轻蹙了眉，摇了摇头。 一旁的陆长庚趁着等待的间隙，练了几句声，听到后道：“我记得他和他队友关系挺好的，他队友挺照顾他的。” “祝寂他今天还来吗？不知道他和盛澈的关系怎么样？”闵宣说笑似的道，“找到了第一个老师，或许还能找到第二个呢。” “你又要用什么铜币当做定金？”陆长庚瞥了闵宣一眼，“还不如就去食堂偶遇他，请他吃顿饭，或许还有效一点。” “说的有道理啊，陆长庚，这次算你一个，我请中午，你请晚上，邱屿雪他带早饭。”闵宣顺势说道。 “我呢我呢？”时佑也加入了，明明是闵宣在说话，他却问邱屿雪。 “我带早饭时也说你的名字。”邱屿雪笑道。 邱屿雪说话时，看到自己的歌词本上做的笔记，铅笔勾画出了描写少年的文字。 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不一样的事，遇到新的人。 冥冥之中，都是命运。 那就看看这一次，命运的终点停在哪里…… * 上午的声乐课结束，练习室的电子钟已经显示十一点了。 “走走走，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邱屿雪跟着闵宣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去食堂，路上碰到有很多练习生打包回到练习室里去吃。 昨天是第一天，还没有感觉到时间的紧迫，现在意识到后，许多人都开始争分夺秒了。 食堂是在一座棕红色的建筑楼里，分为了上下两层。第二层是有隔间的，相当于是给来吃饭的练习生一个讨论空间。 而第一层的空间宽敞，每个窗口的饭菜都是一样的，节目组重视他们的身材管理，所以对饮食方面也有诸多的限制。 一眼望过去，全是绿油油的一片。蔬菜等没什么油水的菜品摆满了窗口。 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练习生正在排队打饭。 但偶尔一点粉色，就会吸引过路练习生的打量。 “盛澈！” 穿着粉色卫衣的盛澈回头一望，又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但他依然笑着，“你好啊。” 他端着餐盘，周围有几个人跟着他一起走。 临近饭点，空位都渐渐有人落座了。 “我帮你占了一个位置，靠窗那边，风景还不错。” “盛澈，你的队友简宁呢？我占了两个位置，可以一起啊。” “盛澈，你们公司的fog是不是要来我们节目啊？” 原本他们是在拉拢盛澈一起坐，最后一个人的这话一出来，话题围绕着fog了。 “是啊是啊，盛澈，fog会来吗？” 盛澈被那些不认识的人围着问东问西，也没有不耐烦，认认真真回复每一个问题。 “师兄他们会来的，但我不知道是哪期。” d班的练习生听到后，有些激动：“是来助演吗？我们有机会和他们合作吗？” “不知道那时候你淘汰了没有啊，想那么远做什么？”有人刺了他一句。 几个人都年轻气盛，凭借外貌优势，在来选秀之前也是被人追捧过的，当下就起了口角。 盛澈有些无奈，他护了护自己的餐盘，看见莫名的口水喷进去后，叹了一口气。他停了脚步，准备就近选个座位把餐盘放下。 没想到，旁边的人争辩的声音高了，沉浸在情绪之中，没注意到盛澈的动作，不小心绊了盛澈一脚。 “小心！” 盛澈一个趔趄，手没稳住，西蓝花和大白菜带着油水就泼了出去。 “哎呀，”闵宣赶紧找纸巾给邱屿雪擦擦，“你这也太倒霉了吧。” 一团乱麻，闹哄哄的，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说话。 邱屿雪被人莫名地泼了一身东西，黏糊糊的油和菜倾洒在他的衣服和手上，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身躯。 恍惚间，邱屿雪脑海中浮现了一段记忆。 “邱屿雪，好闻吗？”有人拿了东西泼到他身上，然后满脸好奇地举个摄像头拍他的反应。他怎么躲都躲不开。 前世星际直播走秀时的针对，或者说是一场霸凌，就像是埋在他记忆中的砂砾，不时被相似的场景抖出来，磨擦着他的神经。很难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盛澈满脸歉疚地来到邱屿雪面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洗衣服吧。” 邱屿雪看到的是一张很无辜的脸。 盛澈低垂了眸子，眼尾流畅向下，羽睫浓密，眨动间眼底浮出稚色，他唇抿了起来，过了会儿才抬起眼看他，流露出一丝无措。 邱屿雪错开了视线，同时不由得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声音疏离： “不用了。” 他说完后，将擦完了的纸巾团在手中，然后转身离开。 邱屿雪遮下眼底莫名的神色，真的……很讨厌这种假装无辜的样子。 或许不是假装吗？可那又如何。 盛澈的粉丝经常狗塑他。借由他粉丝的话来说，那么留在原地的盛澈，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只委屈的小狗。 邱屿雪和闵宣先去打饭，陆长庚和时佑他们则是去找座位和买水。 闵宣又递给了邱屿雪几张纸，边走边说： “要不先回去寝室整理一下吧？我把盒饭帮你带到练习室去。” 邱屿雪点了点头，他道：“那麻烦你了，你帮我跟他们说一下，我就先走了。到时候见。” 闵宣目送邱屿雪离开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抓了抓头发，喃喃自语道： “刚才那不是盛澈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屿雪好像不喜欢他……” 第12章 走廊 上午的声乐课指导结束之后，下午便是练习生们自由练习的时间。 经过一两天的适应时间，练习生除了在练习室里进行训练之外，也可以在其他的建筑区域寻找地方进行练习。 邱屿雪拿着他的歌词本，去到了一条走廊。 这条走廊位于建筑楼侧边，通向顶楼的楼梯。走廊两旁都摆放着盆栽，尽头是一扇窗，微风吹拂过纱窗帷幔，可以看到窗外景色盎然。 窗沿边有人在练歌，过道里也有零星几个人在记歌词。 邱屿雪选了一个盆栽，然后躲在后面，抵着墙，双腿弯曲，将歌词本翻开摊在上面。 他喜欢这种姿势，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中午的事对不起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邱屿雪翻开歌词本后，念了几遍，标注重音，就听到头上落了一片阴影。那人声音有些耳熟。 邱屿雪仰着头去看，发现是盛澈。 盛澈头上支出了几根呆毛，他俯身看向人时，自觉地弯下腰，他不笑时眼睛都是弯弯的。 邱屿雪有些惊讶，但他下意识摇了摇头，拒绝了盛澈的好意， “没关系，衣服已经洗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盛澈顺势也蹲坐在邱屿雪的旁边，盆栽是一株常青松，墨绿枝叶和遒劲的枝干挡住光，筛选出斑驳的阴影落在他们身上。 刚巧，上方有一个摄像头。 在画面中，一人俯身，一人抬头，两人并坐在一起，风摇曳着他们的倒影，看上去十分温柔。 犹如拍戏时的温馨画面。 但当事人却没有这种感觉，邱屿雪感觉到盛澈的接近，一下子升起警惕，刚准备手支着地站起来离开，就听到对方开口说话。 “这里高音唱不上去吗？”盛澈指了指打问号的地方，“你可以试着学一下混唱。 “而且，在唱高音的时候，若是口腔、肩颈等处的肌肉过于紧张，会导致气息不够深，高音更难唱上去了。” 邱屿雪看着盛澈。 盛澈眨了眨眼，他眼型偏圆，眸子清黑，试探道： “你要不要试一下？” 邱屿雪眼神微微一动，有些疑惑道：“谢谢你，可是为什么你要教我呢？” “算是我的歉意。” 邱屿雪拧起眉头，“可是，你已经不需要做什么就得到我的原谅了。” 盛澈身体微微侧移，轻叩指尖，浅笑道： “那么下次你可别这么容易原谅别人了。” 话音落下，盛澈试唱了一段歌，正好是邱屿雪疑惑的地方。 他的声音清亮，高音坚定，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尾音绵长，像是点燃后的热情。 “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到夏天。”盛澈最后唱道。 “盛澈？”他的队友简宁在唤他的名字。 盛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招招手，然后从简宁手中拿过来一瓶水递给了邱屿雪， “请你喝，有什么问题你还可以问我，那么，再见。” 邱屿雪先是看了看握在手里的矿泉水，又看着盛澈和简宁交谈着离开，他们不时唱了几句，似乎在打磨表现。 或许，这里的人大多都比较善良？…… 邱屿雪手肘抵在膝盖上，支着下颌，目光落在歌词旁边的问号上。 他根据刚才盛澈教他的技巧，放松肩部周围的肌肉，而后不断地试着感受发音的部位。 有线耳机接着没有联网的平板，尺寸不大的画面中，示范老师的动作被一点一点拆解记住，每一个咬字发音的重点都被标记在了歌词本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夕阳透过窗玻璃，像是在地板上涂上了暖橘色的颜料。 邱屿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轻轻呼了一口气。 所有的动作细节都已经记住了，并且将动作和歌词联系了起来。 那么现在开始，就一直练习吧，形成肌肉记忆后，尽管出现了没有预料的情况，也能减少失误。 邱屿雪收拾好东西，在回练习室的路上。 陆长庚看到邱屿雪一个人走路，耳机线吊在他身上，像是一件时尚单品。他背脊挺直，步伐似乎有一种固定的节奏。 穿着相同款式衣服的练习生从他身旁走过，人来人往，但若是凝神关注，第一眼便会被邱屿雪吸引视线。 很熟悉的姿态，陆长庚困惑似的皱了皱眉，似乎在秀场看到过。 跟着祖母在国外生活，为了赚生活费当过一段时间的走秀模特，专门练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台步，那段时间里他的走路习惯也被影响了。 但当他转型成为平面模特之后，才渐渐把工作和生活完全分开。 陆长庚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但他没有问，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 “邱邱！” 当陌生而又熟稔的称呼入耳时，邱屿雪嘴唇微张，回过头看到陆长庚伸手招呼。 “你这样叫我，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邱屿雪失笑解释道。 “我叫你两个字，你也叫我两个字好喽。” 焦虑紧张的情绪在练习室里格外明显，f班灰色的卫衣更衬得他们大部分人面无光色。 当邱屿雪推开门进来时，有位练习生像是听到动静后，打乱了自己的节奏，干脆停下来休息。 他望着邱屿雪沉稳冷静的样子，张口就来， “邱屿雪，你练得怎么样了？” 蓦然向不熟的人打听进度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但邱屿雪没有觉得被冒犯了似的，乖乖回答: “应该能算得上有20％的进度了吧。” 那人显摆着他并不好的数学，语气戏谑： “一天学10％，进度有零有整啊。但再评级考核只剩三天了，到时候上去你跳到一半就跳不了，就向导师解释解释，说不定导师还能给你一个面子呢？” 他说到最后，完全是拈酸的语气。 邱屿雪莫名遭受到了陌生人的恶意，表情怔愣，一时间恍了神，然后他眨了眨眼， “不劳你费心？” 尾音轻轻上扬，怕说话扰了安静，但却显出几分不想多说的冷淡。 陆长庚一展手搂住邱屿雪的肩膀，拉着他往别处走，一边若有所指道： “现在时间紧迫，专注自己就好了。” 镜子里的人，在灯光的照射下，皮肤简直白得发光。汗水从他下颌滴落，汇集到锁骨窝处，而后又被动作惊扰，流到了卫衣领口深处，消失不见。 邱屿雪眉目黑湿，唇色殷红，他气喘吁吁地结束了最后一遍练习。 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 现在练习室里只剩他和陆长庚了。 “你结束了？”陆长庚看到邱屿雪点了点头，“那走吧，我们去公共澡堂洗一洗，太晚了，就不打扰舍友了。” 陆长庚粗鲁地将毛巾从头上扯下来，他眉骨硬朗，眼尾处却带着一抹因运动而沾染上的红，衣服因为汗湿贴住了他的肌肉，露出紧实的背部线条。 月亮已经挂在夜空中很久了，鹅卵石的小路上闪烁着银白的清晖，鸟儿啼鸣，树叶沙响，夜风拂过他们的影子。 邱屿雪跟陆长庚并排走着，彼此体温太热了，中间空出距离。 但他们没意料到，有一个藏在灌木丛的摄像头正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们。 镜头的主人勾起一丝满意的笑，稳了。 本应该是早已入睡的时间，但网上论坛却依旧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几个帖子一经发出，带着显眼的词条，就占据了选秀超话的热门。 ＃练习生深夜约会，gay里gay气＃ ＃你以为他们只是单纯去澡堂洗个澡？＃ 那是一张照片。 月亮只露出了一点银白，大片的树影下，有两个人，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一人侧着脸，朝着旁边的人温柔地笑，另一人则勾起唇角，模糊阴暗的光线幻视电影里的暧昧镜头。 左边的人手抬了起来，似要抚摸，又像是比了一个爱意的心。 1L：哇哇呜呜，这氛围感绝了，这两人去拍电影吧，我绝对包场 2L：我舔我舔，满屏的性张力，cp名我都快想好了 3L：话说，左边那个人有点眼熟啊，感觉看过 4L：这才第几天？这么快就搞上了？举报举报，恐同（滑稽脸） 5L：理讨，爱豆谈恋爱限不限制性别？ 6L：芜湖，起飞！温柔清冷高岭之花x行走荷尔蒙肌肉猛男 最先在网上撒欢活跃的，都是选秀人，磕cp磕得那叫一个自然，所以认为词条模糊不清，带着歧义都是正常的。 而且现在，正片还没有播放，那张照片模糊不清，只看得见大致的轮廓和身影，又没有人爆出姓名，所以讨论度虽高，但最终后续也寥寥了。 ＃号外号外，FOG男团要被狠狠吸血了＃ 1L：默哀一秒钟[蜡烛.jpg] 2L：当然啦，fog就是一个大血包。那些所谓的家族粉正开香槟庆祝他们家太子top断层出道呢 3L：楼上说的是盛澈？top断层出道，做梦呢！ 4L：狗节目组不做人事，看重fog流量，狠狠引流呗，我才不看，刷刷cut就行了 5L：都一个公司的，谈什么吸不吸血？不支持盛澈，难不成让对家公司的人上去了，就好了？！个个都是大聪明…… 6L：你们还真别以为有什么家族粉就可以一骑绝尘了，这届选秀的水太深啊 7L：我押一个许月庭，嘿，盛澈一看就是搞阳光开朗小奶狗人设，怎么比得上星二代＋出圈cv＋大公司营销＋创作型大vocal啊？！buff叠满了，别人拿头比 8L：祝寂你们都不搞吗？断层实力舞担，绝对的大魔王啊！不仅有实力，而且颜值方面，说句top绝没问题 9L：靠靠靠，当代厌世脸整容模板司雾居然没人提？撕漫男，斯哈斯哈 10L：歪楼了，歪楼了啊 11L：一看评论区就知道哪些人粉丝多了……这对别的练习生公平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走廊 第13章 再评级 时间一晃而过，离再评级考核也越来越近了。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泥土清香的味道，冲刷了闷热和焦躁的气息。 邱屿雪带着雨意进来的，他拿出了被护在身前的盒饭， “给。” 闵宣觉得邱屿雪像只淋了雨的白猫，他递过去一张干净的毛巾，“先擦擦。” 练习室里陈知远正在和一个人说些什么，嘈切切的声响传来过来，邱屿雪看到俩人的脸色都不好，跟陈知远对话的那个人好像叫尹时云。 “我知道你跟司雾关系更好，但有本事别再和我说一句话！”陈知远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练习室又恢复了忙碌的气氛。 邱屿雪将烂熟于心的动作在镜子里重现，同时也有余力去帮陆长庚他们调整姿势。 “这里，手臂的弧度应该往里面一点。” “长庚，这个动作只有两秒的停顿。” 闵宣气喘吁吁地坐下，“屿雪，你太厉害了，居然记得这么细节。” 他摸索着去拿旁边的水瓶，发现没水了，就看到邱屿雪伸出手来， “你们休息会儿，我去接水。” 邱屿雪带着水瓶出来，往饮水机处走去。那里排了一个不长的队，练习生都在交谈。 “我看到a班的司雾又在教f的尹时云了？他们这个公司氛围这么好吗？” “哪有啊，同样在f的陈知远，你看司雾理不理他。” “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人教就是比自己瞎练好。” “a班的祝寂不是又来了f班好几次吗？他看起来好有耐心。” 邱屿雪默默接完了水，回到练习室的路上，碰巧看到了尹时云和司雾在并排走着。司雾正耐心地说些什么，看上去关系不错。 邱屿雪与他们错身离开。 司雾看了一眼邱屿雪，就像见到路人一样，目光没有停顿，完全没有格外关注，刚才尹时云所说的f班神颜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 但是短短一秒，司雾就已经记住了邱屿雪。 * 再评级考核，f班。 摄像头再次架在周围对着他们拍时，每个人都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面对的那样手足无措了，但偶尔意识到摄像头时，身体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僵硬一瞬。 这种考核的顺序是自行安排的，临时抱佛脚在什么时候都会有人相信，都想拖延一点时间，似乎比的是谁后上谁就发挥得更好一样。 “哎，害怕第一个，有没有勇士打个样？”陈知远喊道，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前几天不还在那里说要鼓励自己，勇敢突破吗？虚头巴脑的。”白一帆语气夹枪带棒。 “你这么说得好厉害，你上去展示展示啊。” 俩人都有意地在镜头前展示矛盾，只要有冲突才会有可能成为剪辑的素材。 他们吵了几句。 陆长庚从人群中走出来，长手长脚，宽肩窄腰，似乎能透过衣服看到他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走到了表演区域，对着陈知远和白一帆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他上前几步打开了录制摄像机的开关。 暴露在摄像画面的是一张轮廓清晰、五官深邃的脸庞，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微光，没有伴奏的情况下，神情自若地完成了表演。 “歌词都是对的，也没有跳错，恐怕能升好几个等级。” “陆长庚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陆长庚给别人带来了震惊，反而没有人主动说要来第二个。 陆长庚回过头来，对着邱屿雪扬了扬眉，仿佛在对邱屿雪说我帮你占了位置。 邱屿雪弯了弯眼，起身往表演区走的时候，下意识地戴上了帽子。帽子遮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更显得下颌线的弧度流畅利落，而那隐在连帽卫衣内的脖颈修长，锁骨若隐若现。 他的动作标准熟练，明明没有伴奏，但却看着他的跳舞时，似乎耳边回想起小平板放出的歌，动作和声调都似乎再现了一样。 邱屿雪帽子遮盖下的眼眸低垂，肢体有它自己的记忆，不断移动，卡着节拍。 一个旋转，他双手展开，下颌微微扬起。 帽檐也随着动作向后滑动。 邱屿雪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若是不遮挡视线的话，能不能顺利地完成这个舞台。 一个侧步，而后控制手臂滑动，原本应该定格在肩颈的地方，但邱屿雪的手最后搭在了头顶。 伴随着一句低低的曲调，他扯下了帽檐。 头顶的白炽光晃了邱屿雪的眼，他下意识地虚了虚眸子，耳旁听到有人在说话， “wow——” “靠，真有人长这样。” “喵的，有点嫉妒。” 摄像头的红光闪烁，像是血红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邱屿雪凭着肌肉记忆，后半段的舞蹈没有失误的地方。 结束后，陆长庚第一个鼓起了掌，其他人也被带动，响起了掌声。而在掌声之中，白一帆站起身，准备下一个进行考核。 他看着邱屿雪，挑起一丝笑容，开玩笑似的说道：“邱屿雪，你有点心机啊。” 不肯放过邱屿雪一丝神情的摄像头，兢兢业业拍下了那一抹笑，疏离中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轻蔑。 剪辑再评级考核素材的工作人员，着实舍不得这个镜头。移花接木，将这个镜头成为了邱屿雪结束舞蹈之后的定格表情。 在正式播出之后，这个表情动图，成为邱屿雪粉丝的第一个年度心动动图，让人直捂住小心脏，乖乖，这也太苏了。 邱屿雪坐到闵宣旁边。 “你这次表现得很好，等级绝对会上升。” “闵宣说得没错。” “屿雪，你真的很厉害。” 听到身旁的人都在夸他，邱屿雪想，或许，我这次是真的表现得很好？…… “尹时云那条项链，好像有点像祝寂的？”闵宣碰了碰邱屿雪，“你看看。” 摄像头记录了一个又一个练习生的考核视频。 有的人忘词了，有的人跳错后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尹时云两种情况都有，但他没有放弃，面上还是洋溢着笑容，配着青春热情的歌词，就像是少年不缺乏重来的勇气。他颈间的项链坠在衣服外，不断随他动作跳跃着。 他深深鞠了个躬，“谢谢各位导师观看，我的表演结束。” 别人看见尹时云有开头，有结尾，不由得道：“遭了，我好像忘记问好了。” “哎，尹时云虽然实力不咋滴，但是态度杠杠的，老师会不会给很高的表现分啊？” * 在工作人员把所有练习生的考核视频重新剪辑拼接整理后，导师已经收到消息，要开始进行再评级考核的打分了。 这是一间会议室，大圆桌旁摆着四个座位，成半圆弧形对着面前一块较大的显示屏。 坐在中间的是季疏，他穿着休闲的西装外套，白色的流苏点缀在肩部，看上去温文尔雅，又带着贵气。他先对着镜头，做了一个简单的引入，然后就开始播放考核视频了。 每位导师面前都摆了一个文件夹和一支笔，需要导师在看完视频之后，打出各自的评分，最后取平均值，无异议之后，便确定了练习生的再评级考核结果。 第一个播放的是a班的司雾。 风铃的前奏奠定了这首歌阳光轻柔的基调。 明亮的地板上，穿着粉色卫衣的练习生静静地站着，浑身上下除了颈间的一根项链外，别无装饰。 他身形修长，面庞的轮廓流畅，一双凤眸看上去有些高傲，那乌黑的眸子宛若清水里的黑玛瑙。 随着音乐响起，垂在他身侧的双手指尖轻动，像是触摸到了惊喜的东西。 原本沉静淡漠的表情慢慢开始柔和，眉眼温煦，眸光明亮，宛若映射着山波水谷中璀璨的阳光。 “这名练习生实力很强。”邬琼的浅棕色大波浪卷让她看起来十分知性温柔，她说完之后，在打分表上快速写下一个a。 “a班都没有表现差的，挺好。” “司雾若是表情再阳光热情一点就好了，”牧殷挑了挑眉，“他戴着那根项链挺好看的，符合他的气质。” 牧殷喜欢观察练习生的表现力，格外注重与舞台呈现有关的一切细节。对有进步的练习生并不吝啬他的夸奖。 几张打分表汇总，a班的视频播放完了。 刚准备按照顺序播放，赵乾年却“诶”了一声，“季老师，先看f班的吧，免得到时候越看越糟心。” 季疏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起点低的话，进步可能会更大。那我们看看f班有没有进步大的人。” “这些小家伙们可不要让季老师失望啊。”赵乾年调笑了一句。 将f班的考核视频打开，第一个上场的是陆长庚。 “这人是飞天娱乐的？”牧殷想起了关于飞天娱乐的传闻消息，不由得失笑道，“那就看看他有没有一飞冲天的实力吧。” “我记得陆长庚有走秀的经历，”季疏道，“他的初舞台印象还挺深刻的，好像是最后一个出场的？” “我还记得他的冷笑话，”赵乾年笑着揉了揉太阳穴，“让我们看看这名练习生表现得怎么样吧。” 陆长庚结束的定格动作，是随意地将落下来的碎发往后捋去，露出运动后桀骜锐利的眉眼。他扯了扯唇，像是笑了笑，而后鞠躬下场。 “进步很大，若是算上鼓励分的话，b，c都可以。”赵乾年点了点头。 “c吗？” “b好了，更符合他的气质？哈哈。”赵乾年补充了一句。 众导师哑然失笑。 后期在这个画面配了花字弹幕： b？bking还是2b…… “陆长庚开了一个好头，那现在看看f班第二个上场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