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窥视》 第1章 双重生 砰!砰砰!—— 陈默的意识是被一阵尖锐的枪响硬生生拉扯回来的。 这不是一声,是连贯的暴鸣。 嗡——刺耳的嗡鸣瞬间往耳膜上砸去。 陈默眉头紧蹙,视野里是晃动的,落满厚重灰尘的彩灯,空气又湿又重,弥漫着廉价酒精、汗臭和香烟的味道。 气味一股脑的灌入肺里。 “咳!” “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两声。 这种气味陈默很熟悉,只是很久没有闻到过了。那大概是十九岁记忆里的味道,而他已经成家,有老公女儿。 他抬头看去,只见头顶是低矮的天花板,吊着几盏风烛残年的灯,墙壁上是斑驳发黄的越南海报。 越南……这不是阴曹地府,这是……我的家? 陈默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年轻,骨节分明,左手食指上还没有被父亲抓出的伤疤,与掌心在后来出席任务时留下的枪伤,只是有些常年做家务的薄茧和细小刮伤。 他猛地抬头,重新四顾而望。 确定了!这就是他和父亲、弟弟的家! 瞬间,前世的记忆疯狂倒灌: 陈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陈诺,父亲曾经是一名腰杆笔直的缉毒警——□□。 他本来有着很温馨的四口之家,可被毒贩报复,差点家破人亡。 虽然一家四口死里逃生,可父亲入了毒贩的圈套,被隔职,被曾经的警察同事通缉。 为了生活,□□带着陈默他们逃去了越南的一个边境小城。 亡命之徒,父亲一身伤残,母亲受不了保不保夕的生活,以及担心被警察找到的无穷无尽的恐惧,跟人跑了。 家,塌了。 □□从此抱着酒瓶,醉生梦死。 他麻痹了自己,逃避了痛苦,可也逃避了做为父亲的责任。 砰砰砰!——枪声又在家门口响起。 “老东西赶紧开门!你欠的酒钱和□□的钱准备时候给我们!?” 陈默明白——他重生了,回到了十九岁那年,父亲被黑蜘蛛老大裘雄讨债的那晚。 “哥……”双胞胎弟弟陈诺躲在陈默身后,小心翼翼的拉起他的手,眼中满是恐惧。 弟弟…… 陈默与陈诺,其中陈诺的成绩很好,是父亲和陈默最看重的人。 一旁桌上就放着弟弟刚刚寄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父亲攒了些钱,是给他以后上大学用的,绝不能交给裘雄! 所以陈默记得,那一晚,当黑蜘蛛老大裘雄破开家中铁门,把生锈的枪顶在他额头时,他用生硬的越南语说:“T?i ?i v?i anh, t?i làm cánh tay ph?i c?a anh, làm gì c?ng ???c, anh th? gia ?ình t?i” 【我跟你走,我做你的打手,做什么都可以,你放了我的家人】 那晚,裘雄放下了枪,而陈默拿起了枪,也拿起了之后通往地狱的大门。 他成了杀手,用沾满鲜血的手换来弟弟的生活与学费,换来父亲能买些好酒喝。 身为警察的父亲一直教导他们要个好人,可他活成了满手血污的小人。 而弟弟陈诺则如父亲的意愿,一步步考上重点大学,攻读法律,成为最年轻的教授,甚至与富豪之子阮辉相恋。 阮辉帮陈诺办了一家侓师事务所。 陈诺光鲜亮丽,前途无量。 陈默觉得他的付出值得。 直到陈诺将婚礼的请柬送到越南家中。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啊?”女儿问到陈默。 陈默满心狂喜,“你的阿姨要结婚了,请我们去参加他的婚礼呢。” 隔天,他偷偷的回国,踏入弟弟准备的酒店大门,可迎接的不是祝福,而是冰冷的手铐。 是父亲□□举报了他,又借着婚礼的缘由叫他回国,方便待捕。 庭审时,弟弟与父亲坐在旁听席,穿着昂贵的西装,眼神冷漠,甚至厌恶地看着陈默,没有为他辩解一句话。 数罪并罚,死刑,立即执行。 砰!——前世记忆最后的枪声与此刻裘雄打在自家大门的铁锁上的枪声重合。 陈默双肩一抖,回过神来。 父亲和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们都知道陈默跟着裘雄做什么,父亲虽然看不起,可弟弟大学生活费和他的酒钱都是陈默挣来的,一直没多说什么,怎么现在忽然举报? 陈默想不明白,也以为父亲不理解他,弟弟好歹会,可…… 他剧烈喘息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哥!”弟弟陈诺扶住陈默,着急的问:“哥,你怎么了?是吃了什么东西肚子不舒服吗?裘雄就要进来了,爸爸不在家,我们怎么办啊?” 陈默双目通红,蓄满泪水,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血肉。 清晰的痛觉让他确认——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回到命运的岔路口。 他静静盯着弟弟陈诺。 那张白皙的脸,干净的双眼,在以后是多么冷漠啊—— 大门的锁被裘雄打开了,随着铁锁被扔在地上的清脆声音,门被推开,一堆马仔涌入家中,自动分开一条路。 裘雄嘴里叼着烟,摸着嘴角的刀疤,晃晃悠悠地走到陈默面前。 他的三角眼打量一圈这间贫民窟,“切”了一声,掏出腰间的枪,顶在陈默额头。 没等他开口,陈默说道:“我跟你走,我做你的打手,做什么都可以,你放了我的家人。” 依然是记忆中的那句话,没有任何改变。 “哥!”陈诺听的懂,紧紧攥住陈默的双臂,试图劝阻:“父亲说过,无论再难,我们都不可以和这群人同流合……” 陈默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出言打断陈诺,“我都是为了你们能更好生活下去,无论父亲再怎么厌恶,哥哥都希望如果以后你有出息了,不要忘了我。” 他提醒陈诺,可心里并没有对他以后的所作所为抱有信心。 只是陈默已经不是以前的陈默。 陈诺以后是大律师,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还是大学教授,更会认识富豪之女林薇薇,她可是首富的独女啊。 如果能在陈诺得到这一切后,再抢过来,自己取而代之呢? 陈默心里已经有一个取代陈诺的计划雏形。 “小妮子你想跟着我?”裘雄说道:“我不收**的女人,也不是收破烂的,什么人都要。我这儿,不管男女,凭真本事吃饭!” 他身旁一个马仔适时地递上来一把枪。 那把枪与陈默记忆里的一样,在越南贫民窟家中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 “拿着。”裘雄示意,“那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我要。”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有好奇,有默然,有嫉妒。 这帮马仔的面孔几乎都是年轻,麻木,被巨大**侵蚀的。 陈默知道这里有些人会横死街头,有些会把牢底坐穿,也有人和他一样,被家人举报,死刑,立即执行。 毕竟他们都是些亡命徒。 陈默缓缓抬手去拿那把枪。 前世,他的眼神惶恐,挣扎,孤注一掷,双手颤抖,拿起那把枪抵住自己太阳穴,祈祷里面没有子弹,他不想死。 可这一世他平静的可怕。 因为他知道结果。 头顶旋转晃过黯淡的灯影,他的眼神像人迹罕至,大雾弥漫,月色下仿佛结冰的深潭,心里默默祈祷枪里有子弹,没有也没关系。 裘雄看在眼里,心底莫名心悸,不自觉紧张起来。 旋转的吊灯停下,他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出手如电,一把捞起枪。 紧接着,手腕一翻,没有像前世一样把枪对准自己,表示臣服,而是精准地抵在裘雄眉心正中心!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滞涩。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裘雄浑身一僵,嘴里叼着的烟掉在地上。 整个场地,瞬间一片死寂,只剩这群马仔沉重紧张的呼吸声。 有人下意识抹去后腰,可能是拿枪,也可能是刀,却被陈默扫过来的眼神冻住。 他的眼神空洞,锋利,阴狠,让人胆寒。 陈默看着裘雄瞬间收缩的瞳孔,看他嘴角的刀疤因愤怒而抽搐、扭曲。 他声音及小,却及其清晰: “抱歉,雄哥。” “我这一世,”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只-想-做-老-大-” 话音未落,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毫不犹豫地用力扣下。 砰!—— 一声空响。 撞针空击的声音在死寂紧张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裘雄猛地闭上眼睛,又瞬间睁开,怕死啊,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死死盯着陈默,眼底充满后怕和即将爆发的愤怒。 陈默也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前世他害怕地接过枪,裘雄跟着便笑着压上了子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我是为了考验你的胆量嘛。没想到你这小妮子挺豪气,以后就跟着我吧!” 是的,这一开始就是把空枪。 不过无所谓了。 陈默前世逼不得已加入裘雄的帮会,还被逼嫁给他那个双腿残废的儿子,生下女儿。 可他想要那种生活吗? 不想。 陈默无所谓地笑了笑,再没看裘雄和他的身后呆若木鸡的马仔们一眼,小声对弟弟陈诺说:“哥哥去去就回。” 随即逃出家门。 裘雄追了出去,暴怒、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吼道:“抓住他!砍死他!给老子抓住剁了他!!” 陈默这一世第一时间亲手掐断了通往黑暗深渊的路,可前方等他的也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 是变好,还是更坏? 他一无所知。 “当然是变的更坏。”沈峥站在天台,从上往下远远地看着陈默逃入人群,身后跟着一群咆哮、混乱的裘雄和他的马仔们。 他回忆上一世,他被陈默绑架撕票。 可死前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这个双手沾满鲜血,冷漠无情的杀手,在接过弟弟陈诺寄来的喜帖后,哭了。 他哭起来没有声音,所有的情绪锁在颤抖的身体里,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下,眼眶红的恰到好处,像被眼影描过,还会偶尔咬唇,齿印浅浅。 他所有的可怕冷漠都在这一哭后化为了让沈拓心尖儿发颤的柔软。 虽然不想承认,可沈峥死前,心动了。 【系统启动】 【宿主获取第一种能力:窥视】 【窥视对象:陈默】 【随着窥视对象双手沾满鲜血越多,宿主能力越强】 沈峥问道:“我想把他关起来,被我弄哭,可以吗?” 【可以】 沈峥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 第2章 窥视 身为集团长子,未来可能的继承人,沈峥这辈子都没见过贫民窟。 陈默居然来自这种地方。 他的家在越南边境,因为紧靠中国,边境有互相来往,这里经济还算不错。 “城乡结合部……” 沈峥重生后获得系统,第一个能力便是【窥视】,他利用这功能隐秘自己的气息,大摇大摆地走进陈默的卧室,躲进衣柜里。 柜门微启,正对着的就是陈默的床。 低矮,破败,常年散发霉味和□□那个酗酒老爸身上的酒味…… “他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 沈峥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也有些富豪面对低廉宠物的玩味。 他养了一条狗,杂交狗,毛色驳杂,脑袋很大,长长的耳朵垂下来,前腿有些罗圈腿,不过好在眼睛明亮,像一对水里刚捞出来的黑曜石,鼻子又肉又黑,也是湿漉漉的。 这只狗与他的身份并不匹配,他完全可以买昂贵的赛级纯种狗。 当年,他在国外留学,与同学在室外咖啡店喝着美式咖啡,晒着太阳,谈笑风生,忽然大腿一热。 低头看去,是一只邋遢瘦弱的流浪狗把下巴架在他的大腿上,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乞食。 就这样,他饲养了这只流浪狗。 上一世,沈峥看见陈默哭时,他的脑海就短暂闪过那条狗向他乞食的样子。 越南天气湿热,衣柜狭小,沈峥又热又闷,在衣柜里站着也有些累了,便坐在陈默厚厚的衣服上。 陈默的衣服没一件叠放整齐,全都乱糟糟的,揉成一团塞在柜子里,连床上的被子也不叠。 沈峥从小家教严格,有些厌弃的蹙了蹙眉头,心道:是个猪窝。 突然,衣柜门被拉来,卧室昏黄的灯光落在身上。 他像个夜晚逃跑却被聚光灯照得无处遁逃的人,虽然【窥视】帮他隐去气息,像个透明人,他还是瞬间紧张起来,屏住呼吸。 难道陈默回来了? 他看见衣柜外站着的人是陈默的弟弟陈诺,他红着脸,从衣柜里抽出陈默的苦茶子。 陈默真的回来了?他弟弟来帮他拿衣服洗澡? 沈峥紧张又兴奋起来,想着夜半等陈默睡着,他从衣柜里出来…… 正想着,陈诺拿着陈默的衣服做出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他拉下裤子拉链,拿着陈默的苦茶子进行自我纾解。 陈诺沉重暧昧的呼吸声在沈峥耳畔不断响起,他惊的愣住了,双眼不觉瞪大。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吧?为什么陈诺会…… 沈峥有种看自己老婆与熟人doi的感觉,“嗯哼!”他忍不住咳嗽打断陈诺。 陈诺临近口口忽然听见咳嗽声,吓的脸瞬间苍白,慌慌张张拉起裤子,把陈默的苦茶子塞入衣柜,关上门,落荒而逃。 苦茶子不偏不倚落在沈峥肩头。 他眉头紧蹙,一抖肩膀,将它抖落。 陈诺因紧张,关门力道太大,反弹出一小缝隙,光正好打在那条苦茶子上——陈诺正是释放的时候被沈峥吓了一跳,所以还是干爽的。 沈峥陈默片刻,也拿起那条裤子…… 他想着上一世陈默接到陈诺喜帖喜极而泣的样子,“哎呀,弄脏了……” 他想着怎么办。 帮忙洗干净晾晒? 水流声势必会引来陈诺。 他看去陈默乱糟糟的床,拉开柜门,带着裤子走到床边,直接把东西藏了进去。 大家都是男人,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做点什么都不奇怪,就当是陈默做完忘记拿去清洗好了。 贫民窟混杂的夜市人潮中,陈默的身影在明灭不定的霓虹灯与密集人流中晃动前行。 很快,身后的人群爆发混乱。 “这,这是黑蜘蛛老大裘雄!他、他好像死了!” “谁?!谁杀了他?!” 跟着警察挤入这片夜市。 陈默额角刺痛,鲜血不断往外涌出,流入眼睛,染红了视线,痛的身上的汵出了一层又一层,夜风一吹,一股寒意和伤口都开始更加剧烈的刺痛。 他避着贫民窟的主道,在昏暗、杂乱的暗巷穿行。 吱嘎——陈默回到家,推开那扇漆皮剥落,留着裘雄刚才子弹射击的弹坑的老旧大门,瞬间,廉价白酒的味道冲入鼻腔。 客厅的窗户没关,风吹的屋子里昏黄的球灯依然在晃动,父亲□□已经回来了。 他一如往常,烂醉如泥,回家就摊在破旧竹质摇椅里睡觉,鼾声粗重,脚边还有一只见底的廉价白酒瓶。 陈诺慌张从陈默卧房出来后,在卫生间冲了把冷水澡,这才冷静下来。 陈默回家,只见靠窗的餐桌旁,清瘦单薄的陈诺开着一盏节能台灯埋头专心看着书。 双胞胎兄弟长的一模一样,陈诺留着中短发,刘海遮住光洁的额头,睫毛在灯光下投出长长的阴影。 陈默自来没有陈诺成绩优异,早早出来混社会,虽然和弟弟长的一样,但眼神更成熟,声音也变声完成,更加低沉。 听到开门声,陈诺抬起头,眼神在陈默身上快速扫过,看见他额角受伤,衣服上血迹未干。 “哥!”他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到陈默身旁,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你回来了,吃饭了吗?锅里还有粥。你受伤了,裘雄把你怎么样了?我去给你拿药!” 陈诺刚要走,陈默伸手拉住他,阴影笼罩了大半张脸。 前世他用尽一切去托举父亲和弟弟,最后却落得那个下场。 他的确没做过好事,早有横死的觉悟,可万万想不到是他们送他离开。 看着眼前的双胞胎弟弟,陈默的心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钝痛蔓延全身,比额角的刺痛更痛。 他张了张嘴,可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前世无数个夜晚,他也是为裘雄完成任务,杀了人,拖着血污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陈诺也是这样问他,而他只回应“吃了”、“不饿”,而后洗澡,匆匆躲入卧室,不敢与弟弟干净的眼睛对视。 陈诺成绩优异,前途光明,而他前路一片黑暗泥泞…… 面对弟弟,陈默总有些自卑。 许久,陈默带着前世压抑的情绪,颤抖着说道:“我杀了裘雄,我们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他也不用再在以后去娶裘雄那个丑陋且残废的女儿。 “什么!”陈诺异常吃惊。 彼时,一对警车带着鸣笛声从他们的家门口一一驶过。 待声音消失,陈诺问道:“你怎么把他杀了?他和他的那群马仔不是好对付的,单单人数就能压倒你。还有,哥,警察查到你怎么办?你会坐牢的!” 陈默上一世可是裘雄培养出来最顶尖的杀手,加之对他的了解,要杀了他很简单,要不留痕迹的杀人,更是简单。 不过陈默不打算对弟弟坦白。 他伸手摸了把额角的血,送到陈诺眼底,“先让哥洗个澡,睡个觉再和你说好吗?你也不想我被警察发现吧?” 陈诺盯着他掌心刺目的鲜血,沉默一会儿,点点头,放陈默离开了。 沈峥无聊地躺在衣柜里,手机隔着衣服传来挣动。 他拿出手机,见拨号人是妈妈,便摁下接听键。 母亲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冲了出来:“你在哪里?妈妈给你安排的股东聚会为什么不去?” 沈峥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来。 “你也知道你的父亲和外面那个女人干什么,你这么不争气,让那个女人的儿子把你的继承权抢过了这么办?” “妈妈是为了你好。” “妈妈又多不容易你知道吗?” “你现在在哪儿,马上给我回来。我安排了股东后天再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把握啊。” 母亲的话总无法拒接,可听着又烦躁,沈峥用力挠了挠头皮。 他感到烦躁时总喜欢挠头皮,咬嘴唇的死皮。 以前头皮上被挠破结痂的伤口又被扣开。 这时,陈默拉开衣柜。 系统庇护,沈峥并没有被发现,他听着母亲哭诉,眼睛更加依赖陈默。 受伤、血污、漂亮的脸,陈默像极了他收养的那只流浪狗。 陈默翻找换洗衣服,衣服裤子,独独不见了苦茶子。 “陈诺,我的苦茶子在外面晒着吗?”他大声问道。 陈诺正在喝水,冷不丁吓了一跳,呛了,“咳!咳咳咳!没,哥,咳咳,外面没有,你再仔细找找吧,咳咳咳……” “奇怪……”陈默嘀咕着,“算了……” 他带着睡衣走到浴室。 沈峥目光跟随着陈默,“妈,我后天就回来。” 他挂掉母亲的电话,默默跟去浴室。 (审核不让写) 陈默洗完就趴在床上,“裘雄那老东西死前还给我来了一棍子,嘶,脑袋痛死了。” 他没有发现那条消失的内裤就在身体不远处的被褥上,闪着与他沐浴乳一样颜色的浓稠液体。 在陈默睡着后,沈峥才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被水汽濡湿,脚步虚浮,好像醉了。 他走到陈默身边,伸手模仿水流下的痕迹在陈默身体上游走…… 忽然,卧室门被悄悄打开。 是陈诺走了进来。他做贼心虚,小声嘀咕:“内苦怎么会不见,我明明放进去了……” 他翻找衣柜,没找到,最后在陈默床上寻到。 他伸手轻轻拈起,看到上面暧昧的痕迹,眉头紧蹙,“不可能啊……” 最后还是半信半疑的以为那是他的东西,带着内裤离开,洗干净了晾在阳台上。 沈峥觉得陈诺对陈默这个双胞胎哥哥的感情很不一样,很不正常。 俩兄弟朝夕相处,他很有危机感。 “嗯——”陈默闷哼一声,翻身,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锁骨,左腿拱起…… 沈峥咽了咽喉咙,转身压制**。 片刻,还是转身,趁着陈默熟睡的时候…… [锁]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存在问题,暂时锁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窥视 第3章 03做个chun梦 在陈默看来,他只是陷入了一场丰饶的梦里。 (不让写的东西) 他醒了。 窗帘缝隙中透出清透的晨光,卧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及狂跳的心脏。 身体的潮水在醒来后急速退却,留下怅然的空虚,和整个腹部那难以启齿的余韵。 陈默怔怔地望着发霉的天花板,感觉某个重要的东西在昨晚失去了。 咚咚咚——弟弟陈诺敲响他的房门,“哥,吃早饭了。” 陈默抹了把脸,“来了。” 他坐起身,腰腹像印证着什么,猛地一酸。 门外,陈诺手里攥着他的内裤,抿了抿嘴唇,问道:“哥,昨晚……你在找内裤是吗?” 陈默扶着腰,眉头紧蹙,“是……” 陈诺把他的内裤挂在卧房门把手上,说道:“哦。它在阳台晾着呢,现在干了,我把它挂在你房门把手上,你起来后自己拿吧。” 陈默艰难地下地,“哦,行啊,嘶——我一会儿就出来了,你先看书去吧。” 陈诺转身离开,沈峥也踏上回家的私人飞机。 母亲在电话那头一再叮嘱:“峥儿,上次已经惹的股东们不高兴了。他们都是集团老人,愿意来赴宴就不错了,你还放了他们鸽子。母亲这次是磨破了嘴皮子才把他们又请来,你可要好好表现。” 一直都是母亲在说话,沈峥全身一句话没说。 “峥儿,你一定要拿出长子的气概,集团未来一定是你的,绝不能让那个女人的儿子夺去,知道吗?” 沈峥想到上一世,他因为那个女人买通陈默绑架他撕票而死。 为什么要买凶? 原因显而易见——母亲和那个女人都想要自己的孩子继承集团,那个女人比母亲更先下死手而已。 沈峥忍不住说:“可是妈妈我才十六岁,而且你老是逼那个女人,就不怕她□□我吗?” 电话那头的母亲陈默很久,才说:“是啊,可是只要你继承了集团,就没有人敢绑架你。你才十六又怎么了,哪个不是先得到了再慢慢学?峥儿……” 沈峥有些失望,打断了母亲的话:“好了妈妈,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家。” 他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沙发上。 回想昨晚,陈默的身子可真软呐…… 自从上一世看见他哭了后,沈峥惦记至今,昨晚可是奔着把人弄哭去的。 陈默的确又哭了,哭起来的样子和上一世一样——整个人粉粉的,偶尔咬住下唇,从鼻子里发出阵阵闷哼。 虽然咬住唇时,那块的肌肉会缺血发白,可松开后又肿又红,还染上口腔里的水渍,亮晶晶的,实在可口,让人忍不住想亲。 沈峥想着,整个心又被酥软了。 上一世,他被陈默一枪毙命,死前所见他的神情决绝无情…… “呵呵呵……”沈峥脑海里,陈默杀他时的神态,与昨晚在身下的时的样子重合,他忍不住发笑,又期待以后和陈默重逢。 到时该怎么弄哭呢? 大概两个小时,沈峥从越南边境飞回了北京的家。 父亲常年不在家,大部分时间在集团处理事物,空闲时只会去那个女人的家里,只偶尔回家看看。 爸妈没有离婚的原因很简单——这是一场没有感情,只有利益的联姻。 沈峥的母亲蒋韵也是实力数一数二的世家长女。 家中,复古留声机的歌声嗡鸣,遥远又切近的从书房飘出来。 沈峥回家后把钥匙扔进入门玄关处的陶瓷盆里,清脆的声音未落,母亲蒋韵的声音在二楼楼梯处自高而低的落下: “半个月前,你在英国向高中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然后就回了国,前天去了越南边境。你去那里做什么?” 沈峥换鞋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丝,问:“母亲怎么这么清楚的行程?” 蒋韵下楼,沈峥收养的流浪狗摇着尾巴向她跑去,她眉头微蹙,厌弃地轻轻把狗踢到一边,答:“妈妈就你一个孩子,在你身边多安排几个人看着你不好吗?妈妈是为了你好,你的安危对我很重要。” 沈峥无动于衷。 蒋韵走到他跟前,目光从他脸上扫过,“问你话呢,你去越南边境做了什么?我看国内新闻,黑蜘蛛的老大死了,妈妈很担心你的安危啊!” 沈峥依然没有回答。 沉默在这对母子间蔓延,这偌大的别墅像个样板房,相当清冷,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与温度。 蒋韵的眉头拧了起来,那种混杂担忧与权威、愤怒的神情浮现出来,“你不说,我也可以查,有什么能难倒蒋家的……儿子,你老实告诉妈妈,你在越南有没有沾不干净的东西?你一向很听妈妈的话,怎么半月前忽然回国呢……” 沈峥是一个月前重生的。 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查陈默的身份,他查到这个人在越南,就动身去了那里。 不该沾的东西? 他眼前闪过昨晚陈默在身下的画面。 那才是他的“毒”,无声无息,侵蚀入骨。 “没有。”他终于开口,脑袋低着,不敢直视权威的母亲,但声音平淡,像在报告。 蒋韵显然不信,令道:“把头抬起来。” 沈峥乖乖照做。 蒋韵审视着沈峥,像是要从他每一寸皮肤里找到他堕落的痕迹。 最终,并没有找到。 “没有最好。”蒋韵道:“本想着你回了国也好,国内是我们最大的消费市场,你多联络联络国内的股东,没想到你居然去了越南。” 她下达命令似的,“明天的股东聚会你好好表现,不要再出错了。还有,聚会后你给我回英国,好好念书。没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头,你拿什么继承集团?那个女人也不知道什么好运气,生的儿子那么聪明……” 一股强烈的抗拒瞬间顶到喉咙,沈峥想拒绝,但还没有勇气去忤逆母亲的安排。 拒绝在齿尖流转一圈,化作简单的一个字:“好——” 蒋韵点点头,“好孩子,休息休息去吧。” 沈峥转身走上楼梯,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隔绝了让他窒息又不能拒绝的母亲。 他不需要回到陈默身边,也能通过重生后获得的系统【窥视】。 画面里,xue陈默坐在那个肮脏的贫民窟里,窗外是黄昏,街灯逐渐亮起,他的侧影被夕阳拉的很长。 此刻,他是平静的。 沈峥也静静地在千万里之外看着他,像一个虔诚却妄想弑神、玷污他的信徒。 “如论我去哪儿,我的目光,如影随形,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 这种不为人知的注视,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全。 第二天,他穿上西装皮鞋,梳起头发,一丝不苟,露出还有些稚嫩的少年脸庞,参加了股东的聚会。 休息一晚后,他回到了英国伦敦。 其实刚开始,陈默莫名有种被一双注视的感觉,可又找不到人,久而久之,他就放松了,不再在意。 他还是努力工作去父亲□□买酒,去托举弟弟陈诺读大学。 不过不再像上一世一样当裘雄的杀手,他“金盆洗手”了,老老实实学了一门手艺去养家糊口。 反正上一世杀手的技艺他已经牢记于心。 生活清贫,但有盼头。 他等着弟弟陈诺当上大学教授,迎娶富豪女林薇薇的那天。他将取而代之。 陈默和沈峥一分别就是四年。 陈默结婚了。 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 妻子不再是裘雄的女儿,而是当地酒吧里的一名女服务员,也是一名华人,叫姜妍。 他和姜妍上床时,虽然很兴奋,却远远没有杀死裘雄那晚做的“春梦”舒爽。 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是姿势不对? 姜妍是位豪气大胆,敢于探索的女人。 在生下儿子后,他们doi的方式变了。 这一切沈峥都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吃醋。他不会吃任何一个女人的醋,因为男人女人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相反,他会感谢姜妍。 每每母亲逼迫的紧时,他都会【窥视】他们在床上的所作所为。 这让他的压力得到释放。 他很喜欢用姜妍的视角去【窥视】陈默。 四爱? 陈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沈峥改造。 还是wb专栏见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3做个chun梦 第4章 04清白 与陈默分开的四年,沈峥并不寂寞,他可以用系统给的【窥视】从姜妍的视角看着他。 在陈默姜妍的儿子睡着后,夜深人静,周围都很寂静,陈默躺在姜妍身边,呼吸变了节奏。 沈峥借着姜妍的感官听到陈默的呼吸声比平时更深长,然后听见他极轻地吸了一口气,悬在半空,又缓缓落下。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落下,正好横在陈默的锁骨上,如一道银河。 姜妍对待他完全没有身为女性的温柔,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动作疯狂。 沈峥不奇怪她的变化——面对陈默这样一个美男,谁都会把持不住。 只见陈默的睫毛在颤抖,很快,很快的,像风中被吹动的蝶翼。 他半阖双眼,眼球盯着姜妍的眼睛,嘴角牵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可能是潮水冲垮了他的意志,那不是陈默清醒时的笑容。那笑容弥足、微醺、迷乱…… 他的手动了一下,手指在床单上微微蜷缩,紧紧攥住床单。 沈峥很想握住陈默的手,十指相扣,可陈默在越南,他在英国伦敦。他只得代入姜妍。 好在姜妍伸手轻轻抚上陈默的手,十指交叉。 她的动作柔软的让人头皮发紧。 陈默的腿轻轻动了一下,带起微微的风,轻吹姜妍披散的长发。 沈峥想象着四年前陈默在浴室沐浴时使用的沐浴乳的香气。那阵气流应当又带着那样的味道。 姜妍又变得急促了一些,呼吸声也变得短而浅,带着压抑的、甜美的吃力。 而陈默的脖颈微微向后仰去,喉间滚动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含混的呻吟。像叹息,像呜咽。 沈峥跟着屏住呼吸。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偷窥者,在【窥视】一个全程与他无关的,却又与他无比亲密的事。 相隔万万里,陈默的身体是他无法抵达的、繁花盛放的庭院。 就在陈默紧绷的到达某个顶点时,一切都松弛下来。 陈默、姜妍和沈峥的呼吸都恢复了平稳,慢慢变的绵长均长。一场三人盛宴结束,沉静如初,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沈峥悄然收起【窥视】,重新躺平,望着天花板。 许久,他翻身侧躺,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 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的一刻,他眯了眯眼睛,一会儿,一条微信信息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Xx大学法学系:恭喜您已被我校法学系录取,请于开学前三天提前来我校报到】 他截屏发给了母亲蒋韵,说道:“妈妈,我要回国。” 下一秒,蒋韵给沈峥打来电话:“你又不听我的话。我已经安排好了国外大学商学院,你为什么要擅自报考国内大学?” 为什么? 沈峥早就不想【窥视】陈默,用姜妍代替自己,他想亲自进入陈默的庭院。 但他不能这么回答母亲。 他道:“英国那所大学是母亲安排好的,可国内大学是我自己考上的,反正妈妈也只是想要我有个响当当的名头,以便以后继承集团,那么国内国外都一样。而且我们最大的消费群体在国内,我回国多联络国内的股东有什么不好吗?” 蒋韵沉默一会儿,松了口,但语气依然权威,“好。妈妈不在国内,没人看着你,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要闹出什么丢脸的事。” “好。”沈峥说完就挂断电话。 他继续翻看关于那所大学的信息。 信息眼花缭乱地翻过,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庞印入沈峥眼底,他猛地停手,点开那人的照片,放大,放大。 陈默!? 他居然是大学法学系的教授!? 沈峥退出照片,看去底下的字。随即,瞪大的双眼缓缓放下眼皮,恢复正常。 陈诺,陈默的双胞胎弟弟,和陈默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那张介绍大学法学系教授照片里的人是陈诺。 “呵呵——”沈峥想到什么,忽然笑出声,“陈诺是我的教授?……那是不是可以轻松的通过他认识陈默?呵呵呵——” …… 宴会厅里水晶灯流光溢彩,长餐桌被光映照的光可鉴人。 林薇薇笑着切了一块牛排放到陈诺的碗里,随即放下刀叉,在桌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爸爸,陈诺可是法学院里最年轻的教授。”她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林震豪坐在长餐桌的主位上,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波澜不惊地掠过陈诺。 陈诺白皙年轻,带着金丝眼镜,穿着深蓝色西装,身姿挺拔,的确长的不错。 林震豪淡淡说道:“年轻有为,不错,不错,不过国内学术界自来清苦,规矩又多,薇薇从小就没吃过苦啊。” 空气瞬间凝滞。 林薇薇着急道:“爸,我打算帮他办一家侓师事务所,以的陈诺身份和专业素养,这可赚钱了呢,保证稳赚不赔!” 陈诺坐直身子脸上保持礼貌的微笑:“伯父,我能照顾好薇薇。” “照顾?”林震豪轻笑一声,转向林薇薇,“你刚才说你要帮他开侓师事务所?” 林薇薇眼睛一亮,“对啊!” 林震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了,我吃饱了。”他站起身,对陈诺说:“你陪我到书房抽根雪茄。” “哦。好。”陈诺用餐巾擦擦嘴角,起身理了理西装,跟着林震豪去书房。 书房里,红木书架直达天花板,满满当当都是书本。 林震豪在落地窗前的红木办公桌前坐下,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陈诺面前。 “□□的儿子陈诺。”他的声音冰冷,理智的可怕,“你父亲曾经是缉毒队队长,二十多年前因受毒贩贿赂而被停职调查,后又查出他与毒贩有勾结,于是被通缉。你们一家逃去越南,你母亲跟人跑了,从此你父亲一蹶不振,酗酒度日。” “你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叫陈默,你才二十五,就已经是法学院教授,陈默也应该是这个吧?可早早就结婚生子,儿子都已经两岁了。” “这些照片是我派私家侦探拍的。” 陈诺指尖发凉,眼见林震豪从纸袋里倒出一张张照片——父亲瘫在酒瓶中,家徒四壁发霉的家,哥哥的一家子…… “我不是歧视你的出身。”林震豪拿出一根雪茄,剪掉雪茄头,点燃,“但我们家不能有你这样的亲家。” 他点燃雪茄,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陈诺深吸一口气,“我父亲是被毒贩陷害……” “真相不重要。”林震豪打断他,“这样,我帮你开侓师事务所,再给你一套别墅和两千万,你离开我女儿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肯离开薇薇就是为了以后我死了,你能取而代之。”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林薇薇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群举着相机和录音笔的记者。 “爸爸,我一早想着这次聚会后就宣布我和陈诺的关系。”她面带笑容走上前,挽过陈诺的手臂,“我们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她转向闪烁的镜头,“我和陈诺下个月就举行婚礼!他将成立自己的侓师事务所,林氏、我和爸爸都会全力以赴支持他的!” 这是把林震豪架火上烤,逼他承认陈诺这个入赘女婿!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恋爱脑的女儿! 看他不得不答应,毕竟这些媒体已经来了。 他在镜头前强颜欢笑,压下怒火,显得得体。 林薇薇踮起脚,在陈诺耳边耳语,“我早就知道爸爸不会同意。这些媒体都是我叫来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内,你放心好了。” 陈诺望着林薇薇亮晶晶的双眼,其实心里浮现出的人确是——他的双胞胎哥哥,陈默。 …… 越南边境 剃须刀的嗡鸣声在清晨的浴室里格外清晰。 陈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下巴涂满了白色泡沫,剃须刀沿着下颌线缓缓移动,留下光滑的痕迹。 “你有没有发现?”妻子姜妍靠在门框上,“你越来越像你弟弟了。” 陈默的手顿了顿,“双胞胎嘛,本来就像。” 姜妍道:“你弟弟是教授,细皮嫩肉,你呢?汽车维修工,气质可差远了。” 是的,镜子里的陈默的确有了陈诺的影子。 “是吗?”他继续刮着脸颊的胡须。 姜妍走近,伸手戳戳陈默刮好的左脸,剩余的泡沫,“特别是昨天你看书的时候,我差点以后是陈诺在家里。” “今天几号了?”陈默忽然问。 “八月十五。怎么了?” 陈默关掉剃须刀,浴室忽然安静下来。 “没什么,”他冲洗用完的剃须刀,水流声重新充盈了浴室,“我感觉陈诺的喜帖,这几天应该快到了。” 他放下洗好的剃须刀,低头,掬一捧水洗脸。 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滴落。 姜妍笑道:“那你和你的双胞胎弟弟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说完,门铃声响彻屋内。 “哥,是我——” 第5章 05深藏不露 既然这一世陈默不再是裘雄的杀手,沈峥自然没有被他杀死,面对陈诺亲自送来的喜帖也不会喜极而泣。 他接过陈诺送来的喜帖时,表现异常平淡。 陈诺不由问道:“你不为我感到开心吗?” 他问的莫名其妙,陈默愣了一会儿,挤出一个微笑:“当然开心。我们都长大了,难道开心就要挂在脸上吗?” 闻言,陈诺头皮一松,扶了扶眼镜,镜片一闪,他眼底随之闪过一丝失落。他笑了笑,更像强颜欢笑,说道:“哥家里的事先安排好,我就先把父亲接回国吧。” 上一世,陈诺派人把喜帖送来越南后,陈默为了处理绑架沈峥的事,先让人把父亲□□送回了国,与弟弟团聚。 之后才发生那种事。 陈默摇摇头,说道:“我们兄弟俩一起先送爸爸回国参加你的婚礼。”他转头看去妻子姜妍和儿子陈拓,“你嫂子带孩子回国,没问题的。阿拓很懂事。” 姜妍朝陈默点点头。 陈诺双眼短暂一亮,“好啊!自从回国上学后,我和哥哥好久没聚一聚了!” □□是国内通缉的对象,正常国际航班自然不会放他飞行,林薇薇早就知道,也安排好了私人飞机,申请了航道。 飞机起落。 她看着陈诺与陈默带着□□缓缓从停机坪走到室内,立即迎上了陈诺。 □□虽然清瘦,这几天疯狂酗酒,神情萎靡,双眼浑浊,但得知陈诺的喜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喝酒,眼神久违地清醒不少。 “爸,哥,一路辛苦了!”林薇薇活泼地问候他们,“我安排了酒店,我们先去吃个饭吧!” 陈默上一世就是在踏入酒店后被捕,心有余悸,可这一世父亲一直在陈默眼底,并没有放他与陈诺联系。 便跟着他们去了酒店。 酒店顶级餐厅的包厢里,林震豪西装革履,笑容得体,但眼神深处对陈家的审视未减分毫。 林薇薇热情招呼着,努力缓和氛围。 “爸,哥,”她笑着为□□布菜,“陈诺常跟我说您的事,没关系的,我们都理解。” 她转头对陈默说:“哥,陈诺跟我说他小时候,您特别照顾他。” 陈默微笑颔首,得体地回应,一转眼,目光与林震豪探究的目光一触即分。 一个商场摸爬滚打,一个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愤怒重生的杀手,两人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包间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叮铃铃——陈诺的手机铃响起,打破了这氛围。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略带歉意的说:“抱歉,法学院打来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片刻后,他回来了,眉头微蹙,说:“学院那边有点急事,说是从英国伦敦来了一个学生,让我明早务必去一趟。” 陈默也想看看学校,以便取代陈诺后不至于闹出破绽。 他放下筷子:“我跟你一起吧,正好也想见见我们家大教授未来工作的地方。” 陈诺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哪儿有什么大大小小的,少打趣我了哥。” 次日清晨,法学院办公楼静谧庄严。 校长秘书将两人引至小会议室,“张校长马上到,请稍等。” 两人点点头,自行找椅子坐下。 校长很快进来,寒暄片刻后进入正题:“陈教授,院方这么急请你来,一是因为你第一年刚担任教授,二来是关于一位下学期的大一新生,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希望你能多关注关注。他本来可以在伦敦上顶级的大学,可却申请了我们学院,你知道的。” 说着,他递给陈诺一份档案。 陈诺接过,低头翻阅文件,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一位身穿西装、眉眼却带着几分压抑与叛逆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李院长。”他嘴上喊着院长,目光却饶有兴致地落在陈默身上,上下打量。 陈诺匆匆看了眼档案,立马合上,起身,挡在陈默跟前。 年轻人嘴角几不可见的扬起,收回目光。 院长迎上前,“沈峥,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诺教授,以后是你的指导老师之一。” 陈诺伸手与沈峥握手,沈峥却没回应。 校长帮尴尬的陈诺把手摁下。 沈峥带着笑意看着陈诺身后的陈默,“那……他是谁?怎么和教授长的一样啊?双胞胎吗?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陈诺冷声道:“他是我哥哥,陈默。” 沈峥绕过陈诺,径直走到陈默跟前,伸出手,“原来是教授的哥哥,难怪气质这么……特别。” 他的手就这么在陈默跟前举着,陈默为了不让他尴尬,便伸手相握。 沈峥握手时,指尖带着余温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掌心。 陈默眉头一蹙,默不作声,抽回手。 旁边,院长和陈诺就开学后课程低声交谈。 沈峥趁这个机会,凑近陈默,压低声音,带着丝丝暧昧:“陈先生在哪儿高就?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严肃的样子很像一名杀手?” 陈默盯着沈峥的双眼,眯了眯眼,“我就是一名汽车维修工。” “是吗?”沈峥嘴角勾起笑容,身体朝陈默靠了靠,冲他耳语:“不过,你严肃的样子……很引人注目。” 他口腔中温热潮湿的气息往陈默耳尖喷薄,带着若有若无樱花味漱口水的气息。 陈默不动声色的和他拉开距离。 沈峥得寸进尺,手看似随意地搭上陈默的椅背,实际身体倾斜,红唇几乎要贴到他脸上,热气轻吐:“今晚有空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吧。酒钱,我请。” 陈默指节绷紧,眼底寒意与厌恶蓄满。 他正想趁着陈诺没察觉给沈峥这小子一击,但余光看见陈诺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举手打断了和院长的交谈,朝他们这边走来。 几乎瞬间,陈默收敛了杀气。 他对沈峥平静的说道:“我结婚了,小子。” 沈峥道:“人父还是人夫,也可以的。”说着,伸手往陈默脸上拂去。 陈诺走过来,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过沈峥的手,以及哥哥努力保持平静但紧绷的侧脸。 他一把拉起沈峥的手臂,脸上依然是为人师表的温和,但眼神早已如刀锐利。 “同学,”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看来你应该提前了结法学院的行为规范。第一章第七条,关于师生及校内交往界限。我建议你在开学前熟悉熟悉。”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的更低,仅限三人可闻;“另外,对我的哥哥保持尊重,否则,我不介意立即身体力行的教会你什么叫‘不当接触’的法律后果,以及……挂科。” 沈峥面上的轻佻瞬间冻结,触及陈诺冰冷的视线时,他下意识把人视为威胁,眼神阴狠起来。 陈诺不懂这个刚见面的学生为什么很恨他的样子? 他不再管,转身揽住陈默的肩膀,语气恢复平常,温润文雅,“哥,我们走吧。” 两人经过沈峥身旁时,没有一个人再看对方一眼。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沈峥留在原地,脑海里满是四年前,陈诺偷偷拿他双胞胎哥哥内裤□□的画面。 他默默握紧拳头。 院长上前安慰,话还没说出口,沈峥抬步往两兄弟离开的方向追去。 …… 法学院地下停车场的空气带着一股潮湿的混凝土和机油混杂的味道。 陈诺按下车钥匙,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应声亮起车灯。 他拉开车门,却没有坐进去,而是靠在门框上,看着哥哥陈默。 “哥,”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昏暗的车库里显得有些突兀,“当年你为什么早早结婚?” 陈默转身半坐在轿车车盖上,脑海里闪过上一世,他和裘雄女儿生下的女儿,女儿小手软软地搂过他的脖子,咯咯笑个不停。 女儿的笑容能融化所有。 “喜欢小孩子。”他简单地说。 陈诺盯着他,似乎在分辨话里几分真假。 默了默,他带着不易查究的一丝紧张,问;“那我结婚,你怎么看?” “很好啊。”陈默回答及其平淡,听不出情绪。 说罢,离开车盖,双脚落地,准备去拉车门。 下一瞬,砰的一声响,巨大的力量猛的将他扭转,狠狠摁在引擎盖上! 胸腔整个撞上金属,他痛的闷哼一声,眼前发黑,脑海里发出阵阵嗡鸣。 “很好?”陈诺的声音贴在陈默耳边,压抑着怒火与被轻慢的刺痛,“就只是很好?陈默,我是你弟弟!是法学院最年轻的教授,林氏未来的女婿!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敷衍的态度对我!” “你忽然发什么疯,陈诺!?你结婚我不说很好说什么?!难道叫我像个娘们一样泪流满面挽回你是吗?!” 陈默挣扎起来,但惊讶的发现弟弟的手臂如同铁箍,气力远超他表面看上去的文弱。 深藏不露啊—— 或者他虽有一身上一世学到的杀手本事,却疏于锻炼? 他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杀了弟弟,取而代之。 他徒劳的试图挣脱,心脏剧烈跳动,一种带着危险气息的压迫感从身后弟弟陈诺的身上笼罩下来。 “陈诺!放开!”陈默有些心慌了,低声呵斥道,因被压迫,声音有些变调。 就在这时,一身身影从旁边水泥柱后闪出,猛地冲过来,一把将陈诺从陈默身上推开。 啪!——陈诺的眼镜砸在地上,碎了。 “喂!你要对你哥哥干什么!” 沈峥挡在陈默身前,脸上带着怒意,眼神锐利的瞪着从地上缓缓爬起身的陈诺。 第6章 06偏心 学院车库里陷入一片死寂,三个男人三人站位,气氛剑拔弩张。 陈诺不认识沈峥,他扯了扯被他弄乱的西装衣领,看着沈峥,眼神冰冷,“这里没你的事。” 沈峥嗤笑一声,没有走,反而测头对身后的陈默低声且快速的问道:“没事吧?” 陈默陷入思考中,不明白弟弟的反应为什么一反常态?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沈峥摇摇头,“没事。” 沈峥提醒陈默:“你要小心他。” 陈默道:“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沈峥气的叹口冷气,低声令道:“让你小心他,你就听话小心他!” 陈默看去一旁收敛方才暴戾,重新回归温润的双胞胎弟弟陈诺,心底某名泛起一片凉意——他真的了解过陈诺吗? 上一世,陈诺与父亲一起将他举报给警察,利用结婚为由,引他回到国内,被抓,死刑。 他或许从来没真正认识过陈诺。 而眼前这个无端暴戾的陈诺,可能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陈默没说话,只朝沈峥点了点头。 汽车引擎盖上还残留着陈默方才挣扎的痕迹。 陈诺整理了情绪,显得方才失控的他只是沈峥和陈诺的一场幻觉。 “哥,上车吧。”陈诺看向陈默,眼神复杂,反正没带有对刚才行为的一点懊悔,他温润平静的可怕,“我们回去看看爸爸。” 沈峥立马皱眉,下意识往陈默身前又挡了半步。 陈诺爆发出的、与其教授身份不符合的戾气,还在陈默手腕残留,隐隐作痛,充满压迫。 这是一个试探的机会。 陈默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打算,再抬起时已是一片平静。 他轻轻拨开沈峥的身体,动作和力气都不大,却不容置疑。 “好。”他对陈诺说道。 随后对沈峥说:“这是我的家事,还不用外人来指挥。总之谢谢你。” 他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弯腰坐进去,“陈诺,你眼镜碎了,为了安全起见,我来开车吧。” 沈峥站在原地,看着陈默毫不犹豫的坐进车里,还说他是个外人,脸色沉了下来,还想说什么,但车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 陈默启动车子,引擎低吼中,黑色轿车平稳的驶出车位,经过沈峥身边时,陈诺淡淡扫过他,眼神冷冷的。 车厢内一片寂静,在驶出法学院后的第一个红绿灯处,陈默停车,等待通行。 在安静许久后,他的声音一时有些突兀。他缓和气氛似的打趣道:“婚前恐惧症?” 陈诺咽了咽喉咙,“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默呵呵笑笑,“行吧,谁叫我是你哥呢,拿我缓解情绪应该的,是吧?” 陈诺忽然说道:“你不能和沈峥有来往。刚才在院长办公室里,他的表现很不对劲。” 陈默立马意识到,车库那个小子是沈峥。 只是沈峥叫他小心陈诺,陈诺叫他小心沈峥,该听谁的? 陈默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也没来由的说道:“你们两个我谁的话也不听。” 陈诺摁住他的手腕,“我是认真的!” 陈默看着红绿灯,“红灯了。我要开车。” 陈诺悻悻地收回手。 身下车辆微微震动,车再次启动上路。 一段时间后,陈默再次说道:“没想到你的力气比哥哥大上很多啊。” 陈诺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取出一张卡,“拳击馆的vip年卡,哥你要去吗?我可以借给你,或者这张就给你了,我再办一张好了。” 陈默快速瞥了眼卡片,又专心路况,“林薇薇帮你办的?” 陈诺答:“我自己。家里虽然没有多余的钱,可我会自己赚。” 陈默像不为引起怀疑一样,闲适地问道:“律师能赚很多吧?我听说三十万以下的单子,律师看都不想看。” 陈诺反问:“是很赚钱,但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陈默笑了,“我弟弟才没别人这么势利。” 陈诺害羞似的低头笑笑,“或许吧……世事无常,谁知道以后熏陶多了,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他问道:“VIP卡你要吗?” 陈默并放心,想去那家拳击馆看看,可陈诺表示如此放心,他又有些迟疑。 默了默,他道:“你拿着吧,别浪费钱再办张卡了。” 车子驶入别墅区,直到一栋安静的别墅外,陈默再次开口,“到了。” 父亲□□正坐在花园里晒太阳,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显得精神不少。 看到两个儿子一同进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陈诺身上,脸上露出些许欣慰,语气带着明显的关切,“都回来啦。小诺,学院里的事都处理完了吧?还顺利吗?没人为难你吧?” “没事,爸,关于一个伦敦来的学生的小事而已,都已经解决了。” 陈诺笑容温和,走过去自然地帮父亲整理一下膝盖上的薄毯。 □□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把目光转向陈默,语气平淡许多,也简短不少,“阿默也辛苦了。” 自从明白上一世是父亲和弟弟一同举报陈默,他对两人的感情就淡了很多。 他扯了扯嘴角,“不辛苦。” 接下来父子三人的谈话,无疑都围绕着陈诺在进行。 □□问起婚礼的筹备,问起林家的态度,言语间满是对陈诺处境的心疼,与对未来事业的期待。 每当陈默想插句话,说说自己的工作,和家里儿子的情况,父亲的总是敷衍两句,又把目光放到陈诺身上。 毕竟陈诺是法学院最年轻的教授,是最聪明的人,是首富林家的女婿。 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父亲□□最看重的人就是陈诺,也难怪会举报他陈默。 他从来都是这个家里无关紧要,甚至在上一世他是裘雄杀手时,他是引人厌弃的人。 “小诺不容易啊。不过爸爸相信你的能力,你从小就聪明稳重。” 陈默沉默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模样,胸口像堵了块巨冰般又冷又沉。 “爸,我喝口水。”他借口倒水,起身离开。 …… 晚上,陈默回到卧室,拨通了跨国电话。 妻子姜妍的声音带着睡意,却依然温柔。 “老公?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还好。”陈默的声音不自觉放软,“儿子呢?” “儿子昨晚发烧了。阿默,你这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到账?儿子要看病……” 闻言,陈默的心揪了一下,“我、我去催催汽修公司的老板……你也知道,这几年经济不好,好多公司都关门了……” “嗯。老公,我刚刚给儿子量了体温,还是有的发低烧,不过精神比白天好多了,还缠着说要回国找爸爸讲故事呢。” 陈默听着妻子描述儿子嘟囔着要爸爸的可爱模样,心底的柔软和此刻天黑压抑的环境,形成尖锐的对比。 “陈诺的婚礼没多久了,你带着阿拓来回太折腾。”陈默道:“让你妹妹帮忙照顾几天吧,反正婚礼没几天,你过来参加完就回去。” “好。”姜妍答应了。 之后她又和陈默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事,才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房间猛然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的月色透过窗帘缝隙,在墙壁上切割出月色清冷的光斑。 父亲□□对弟弟陈诺的偏爱,这一世他常年被忽视,上一世更是被举报丢了命,以及现在身处远方的儿子的病情、他无力改变的生活现状…… 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发酵成一种粘稠、黑暗的毒汁,疯狂侵入他的脑海,催动他完成早早就想做的事: 如果陈诺消失就好了。立刻,马上。 他陈默想要取代陈诺,拥有他的一切! 凭什么他托举弟弟,赡养父亲,却落得那种下场? 谁都可以待捕、背叛他,可独独不能是父亲和弟弟! 如果……如果是他陈默死了,父亲的目光会不会落到他身上? 甚至……林家的资源,那些他感到不适却无比需要的财富、名利是不是也能为他所用?让他的妻子、儿子过上真正稳定无忧的生活? 他不想和父亲□□那样酗酒。 也正是因为父亲一蹶不振,妈妈才会离开。 他才会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才会那么累。 他不想让阿拓和姜妍也过上他的生活。 那个早早就酝酿的计划浮现:让妻子的妹妹过来,利用她……制造不在场证据?或者,干脆让她…… 陈默拿起手机,再次拨通妻子的电话。 电话再次被接通,姜妍似乎有些惊讶:“老公?还有什么事没说吗?是想我了?放心,我回国的时候也会带上那个,到时我们再……” 陈默打断了她,“忘了问你,机票订了吗?具体几号过来?”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温和。 他需要确认时间,为他脑海里的计划,画下一个执行的节点。 姜妍道:“嗯……我想想,要不后天吧?” 陈默道:“好。” “老婆……我还有一句话。” “儿子生病更需要妈妈,要不你留下照看儿子吧,让你妹妹过来代替你参加婚礼就好。” 姜妍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心道:叫我不去都可以,还偏偏让我的妹妹代替我?知道你想我了,那就给你一个惊喜吧。 她答应了,“好,我明天就和妹妹说。” 第7章 07□□ 第二天早晨,陈默因为平时去汽修厂上班的缘故,经常早早醒来。 他刚刚下楼,陈诺也跟在身后起床。 叮咚——忽然,别墅的门铃响起。 陈默疑惑谁大早上就来,但也前去开门。 门开后,沈峥的身影门外。 陈诺原本想下楼和哥哥打个招呼,看见沈峥后,他停住脚步,无声无息,如鬼魅一般,一个身穿黑色睡衣的“鬼魅”注视他们。 他奇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峥笑笑:“问的法学院校长啊。毕竟陈诺是我未来的指导老师。” 说着,伸手大力箍住陈默,目光紧紧盯住扫视。 他微微前倾身体,双眼几乎要贴在陈默脖颈处,又深深嗅了两口。 认真又不容置疑,他仿佛一只确认领地的野兽。 陈默有些不自在,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挣开沈峥的桎梏,用力推开,竖起食指,指着沈峥的鼻子,冷声警告道:“小子,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沈峥没说话,也没再扑上去,只嘴角带笑地凝视陈默,眼神深邃,意味不明,像看一盘珍馐,或是一件精美的、让人疯狂想拥有的工艺品。 陈默不喜欢这个二十岁,刚上大学的小子,他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审视与……暧昧? 他不确定……一个小伙子对他暧昧什么…… 总之不喜欢。 但客既来,礼数不该落下。 “你喝牛奶还是咖啡?”陈默问道。 他自来有早上喝黑咖啡的习惯,是上一世做杀手时留下的。 沈峥道:“牛奶咖啡,多糖。我不爱吃苦。” 陈默煮好一壶咖啡,打开门,只见沈峥嘴角挂着几分玩味的笑意,目光毫不客气的又扫视一遍他。 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沈峥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腿交叠,像回到自己家般随意。 陈默刚刚放下咖啡,他便端起,抿了小口。 “昨天在停车场……”他眼神戏谑地盯着陈默,故意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教授看着斯文,力气倒是不小?” “弄疼没有?”说着,他放下咖啡杯,手及其自然地伸过去,想去触碰陈默昨天被按在引擎盖上,可能留下不适的肩膀。 陈默眼神一冷,身体瞬间紧绷,之前层层叠加被冒犯的怒意直冲头顶。 他几乎要抬手隔开这过分轻佻的触碰,想给这个小子一点教训。 “哥。”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 陈默动作一滞,头皮一松,眼神收敛,抬头望去。 陈诺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穿着简单的黑色睡衣,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刀。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脚步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异常清晰。 他没有看着沈峥,而是锁定陈默,眼神带着压迫和怒意。 他径直走到陈默身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一如昨天在停车场,大的惊人。 “跟我过来。”陈诺的声音低沉,不容拒绝。 他几乎是拖着陈默,越过客厅,径直走向一楼卫生间。 “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放开!”陈默被他拽的一个趔趄,试图挣脱,却发现弟弟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砰!——卫生间的门被陈诺用力甩上,发出一声巨响,将嘴角笑意加深、一旁看戏的沈峥独自留在客厅。 他很想看看对哥哥有不耻之情的弟弟的结局。 最好,让陈默忍无可忍杀了他。 这一世,陈默有些太完美了,沈峥没有理由把他关着身边。 沈峥的母亲是基督徒,他学着母亲向上帝祈祷的样子,双手合十,双眼轻阖,虔诚祈祷:“主呀,让陈默也有点罪吧,如此我才能接近他呀——” 门内,卫生间的空间狭小。 陈诺将陈默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上,呼吸因为怒意而急促。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警告过你,离沈峥远点!离他远点!听不懂吗?” 狭窄的空间里,空气都仿佛凝固。 陈诺死死抵着陈默,手臂横压在他的锁骨处,带来窒息感。 他疯了一样不断低声嘶吼,像被触犯所有物一样暴躁不安:“我说了离他远点!为什么总是不听!?” 陈默呼吸变得困难,额角青筋跳动。 那种被强行压制的感觉,混合着父亲的偏心、生活的艰辛、前世的不甘愤怒,以及弟弟不可理喻的掌控欲,终于冲垮了他的理智。 原本是要等到明天再执行的啊—— 一股冰冷、纯粹、属于上一世做杀手的本能苏醒。 陈默没有挣扎,反而放松了被压制的身体,头猛地后仰,随即狠狠向前撞去! 额骨和鼻梁撞击发出碎裂的闷响,令人牙酸。 陈诺痛哼一声,钳制的手臂不由得一松。 陈默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机会,身体如游鱼一般下滑、扭转,手肘以一种刁钻狠厉的角度重重打在李默的肋下。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击毙命的决绝。 那是上一世的杀人技。 陈诺力气再大,在拳击馆学的花拳绣腿,也不及真正的、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杀手。 他猝不及防,剧痛使他弯下腰,踉跄着倒退两步,最终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发出压抑的痛呼。 陈默没看他,转身就想拉开门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陈诺的手如同铁箍般猛地攥住了他的脚踝! “别走……”陈诺的声音因疼痛而扭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 “额啊!”脚伤让陈默嘶痛出声,眼前发黑,重心失衡,狠狠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刺痛,显然是扭伤了。 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陈诺已经拖着疼痛的身体,猛地压上来,将他牢牢困在身下。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姿势暧昧得令陈默心下一惊。 一瞬间所有的疼痛都消退,只余下震惊,他睁大双眼,奋力挣扎,用手推拒陈诺的胸膛:“你他妈的疯了?!放开我!” “呵呵——”陈诺却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和某种终于撕破伪装的扭曲快意。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陈默的耳廓和颈侧,声音暗哑: “为什么?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做的这一切,拿到教职、和林薇薇结婚、忍受要入赘林家的白眼……你以为是为了谁?我是想帮哥哥你分担一点生活的艰辛。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可你呢?你对我的反应永远都是那么平淡!现在,你还去招惹那个不知所谓的小子……” 陈默道:“他妈的你是我弟弟!” 陈诺的话想淬毒的刀,层层剥开伪装,露出腐烂扭曲的内里,“可我从来没把你当哥哥。妈妈走了,爸爸酗酒,我身边只有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我。” “你还记得吗?有次爸爸在外酗酒好几天没回家,家里没东西吃了,你拿仅剩的三个鸡蛋给我炒了一碗饭。那时候我们天天吃鸡蛋,我不想吃,把它打翻了,说要吃巧克力燕麦,你说就剩一碗了,你还没吃饭。最好哥还是把最后一碗给了我。” 陈默记得很清楚。 他把准备留给自己吃的最后一碗巧克力燕麦给了陈诺,自己饿着肚子。 那天他一天都没吃东西。 他第一次感受到讥饿。 陈诺继续说道:“哥,那天的第二天,你去面包店偷面包,被老板打了。可你把面包藏在怀里,带回来了。你,我,一人一半。你脸上带着伤,咬到面包的第一口眼睛都亮了,很漂亮……” “哥,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你。我们才是彼此的依靠。我们身边只有彼此。” 说着,他的手开始粗暴地撕扯陈默的衣服,动作带着惩罚和占有的意味。 陈默的挣扎在绝对力量,以及这个被压制位下,显得徒劳。 恐惧和恶心感攥住了他。 就在绝望的混乱中,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猛地触碰到一个硬物——是刚才被打落在地的塑料牙刷,柄身因为撞击而裂开,露出尖锐的断口。 无所谓。 什么都行。 他的弟弟疯了! 他们在□□! 在陈诺埋头在他颈间,沉浸于施暴、控诉的瞬间,陈默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陈诺做出这种事后,他不再是兄长。 他攥紧那半截牙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上方这具压迫他的身体,猛地刺去! 动作精准狠厉。 “呃——!” 陈诺的身体猛地僵住,所有的声音和动作都瞬间停滞。 压在陈默身上的重量变的更沉了。 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脸颊和脖颈上。 他猛地推开身上瞬间失去所有力气的人。 陈诺滚落一旁,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赫赫声,身下不断渗出暗红色液体,染红了地砖。 陈默喘着粗气,看着身边剧烈抽搐,生命飞速流逝的弟弟,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温热的血液,目光短暂落在指尖那片刺目的红上,随即起身,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洗脸。 卫生间里只剩下压抑、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与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陈默早就计划杀了弟弟取而代之,此前一年里,他都在照着弟弟打扮收拾自己。 他脱下被陈诺撕坏的衣服,在扶起还剩一口气的陈诺,脱下他带血的黑色居家服,穿在自己身上。 目光移动到角落里的金丝眼镜上。 两人打斗时,陈诺的眼镜打飞在卫生间角落里,右边镜片布满蛛丝般的纹路,左边依然完好。 陈默走到角落,弯腰,伸手,拾起眼镜,带在自己脸上。 从镜子里望去,陈默此刻俨然以及取代了陈诺。 他们一模一样。 他拧开卫生间反锁的门。 没想到父亲□□就站在门外! 他的胸膛因情绪剧烈起伏,双眼瞪大且充血,加之他常年酗酒,面容在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陈默带着颤抖的哭腔,“爸……你、你听说我说,我不是、不是故意……” □□盯着卫生间里的尸体,冷声打断他:“不用说了。” 陈默镜片下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