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敌送老婆,我一人灭国!》 第一章 杀鞑子,娶娇妻! “混蛋,你们这群鞑子,不要碰我……” 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淫笑,伴随着衣服撕裂的声音,直接将迷糊中的林年惊醒。 眼前是茅草屋顶和泥土地。四个光着上身、肌肉结实的壮汉,正笑着把一个女人用力的按在地上,女人的上衣被撕开,露出一片雪白。 “这是?” 林年脑中一片空白。他最后的记忆,是作为华夏兵王,在美洲执行斩首任务时被高爆弹的冲击波掀飞。 可现在…… 不等他细想,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让他头疼欲裂。 几秒钟后,他明白了。 他穿越了。 这里是一个叫大越的王朝,而他,是雍城黄旗堡的一名辅兵小卒,也叫林年。 半月前,北武鞑子扣关雍城,所有兵勇集结前往战场,而他战场杀敌时,胸口被鞑子捅了一个窟窿,临死之前,只看到一个村妇模样的女人,用篱笆拖着他。 林年低头,看到自己赤裸的胸膛上,那个致命的伤口已经被捣烂的草药糊住。 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救自己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而施暴的,正是破城后烧杀抢夺的北武鞑子。 “畜生,给我放开她!” 林年挣扎的从地上爬起,身体的虚弱让他一阵踉跄,但他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四个鞑子,眼神凶狠。 “呦?这软脚虾竟然没死透?”一个满脸横肉的领头鞑子回头瞥了他一眼,满脸不屑,“阿骨打,你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别耽误老子们的好事。” “好嘞,头儿!” 一个离林年最近的鞑子笑着应声,随手抄起靠在墙边的长刀,一步步朝林年逼近。刀尖在泥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给老子死!” 鞑子一声爆喝,双手高举长刀,用尽全力当头劈下,带起的风声有些刺耳。 换做前世,林年有上百种方法让他在出刀前就变成一具尸体。 但现在,这具重伤的身体十分虚弱。林年只能依靠自己的反应神经。 他猛的向左侧倒去,沉重的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劈下,深深的砍进了泥地里。 就是现在。 趁着鞑子拔刀的空隙,林年顾不得背上的剧痛,在地上顺势一滚,右手飞快抓住一根断裂的尖锐树枝。 鞑子一刀落空,正要转身,林年已贴近他身后,用尽全力,把手中的尖锐树枝捅进了他的脖子。 “噗!” 没有惨叫,只有鲜血喷涌的声音。 那名叫阿骨打的鞑子身体一僵,双眼圆瞪,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落地,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温热的鲜血溅了林年一脸,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阿骨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另外三个鞑子都愣住了。他们停下动作,不敢相信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 “宰了他!” “给阿骨打报仇!” 三人同时拔刀,呈一个半圆形朝林年包抄过来。 林年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地上那把还带着余温的长刀。刀身入手,一股久违的熟悉感传遍全身。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翻腾气血,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一个标准的防御姿态。 “杀!” 一名鞑子率先从正面猛冲过来,长刀横扫,直取林年腰腹。 林年不退反进,左脚向前踏出半步,身体扭转,险险避开刀锋,同时手中长刀自下而上撩去。 “嗤啦!” 刀光一闪,那鞑子的手腕溅起一团血雾,握刀的手掌被直接斩断。 剧痛让他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但林年没给他任何机会,手腕一抖,长刀顺势上划,一道血线从那鞑子的咽喉处出现。 秒杀。 可就在此时,另外两名鞑子的攻击也已左右夹击而至。 林年强行扭转身形,挥刀格挡住右侧的劈砍,两刀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但左侧的刀,他已经来不及完全躲避。 他只能尽力侧身,让刀锋避开心脏要害。 刀锋划开皮肉,林年的左肩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 “好机会!他不行了!” 右侧的鞑子见状大喜,抽刀便要再次攻击。 “死的是你!” 林年眼中凶光一闪。他硬扛着左肩的剧痛,没有后退,反而猛的撞进右侧鞑子的怀里。 那鞑子没料到他这么拼命,被撞的一个趔趄。 林年手中的长刀早已调转方向,刀柄用力地撞上他的下颚。 “咔嚓!” 骨骼碎裂声响起,那鞑子惨叫一声,满口牙齿混着鲜血喷出。林年不等他反应,刀锋一转,从他张开的嘴里刺入,后脑穿出。 解决掉第三个,林年甚至来不及喘息,最后一名鞑子已经红着眼冲了上来,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林年拖着重伤的身体,与之缠斗。刀光剑影中,他的腹部和大腿又添了两道翻卷的伤口,鲜血汩汩地向外冒,几乎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终于,他抓住对方一个破绽,用尽最后的气力,将长刀送进了对方的心窝。 “呼……呼……” 林年单手拄着刀,大口的喘着粗气。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依旧站的笔直。 在他面前,是四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忍着眩晕,林年走到尸体旁,用刀割下他们每个人的左耳。 大越军律,一颗鞑子首级或左耳,可记军功,亦可换银。四个普通鞑子,能换十四两银子。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这笔钱,足以让普通人家活上一年。 他将四只血淋淋的耳朵用布条包好,塞进怀里。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 女人已经用破烂的衣服遮住身体,但依旧瑟瑟发抖,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泥土。 林年脱下身上还算完整的外袍,递了过去。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因为脱力而有些沙哑。 女人颤抖的接过衣服,将自己紧紧裹住,这才抬起头。 直到此时,林年才看清她的模样。 尽管满身尘土,却掩盖不住她的美貌。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眼含着泪水,脸上满是凄惶。窈窕的身材,即便裹着宽大的外袍,也难掩其曲线。 “多谢军爷救命之恩。”她声音很轻,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是我该谢你。”林年指了指自己胸口的草药,“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等我将这四个鞑子人头换了钱,会全部送来。” 他知道,边境的百姓会在战后冒险去战场上捡拾军械粮草,原主大概就是这样被她机缘巧合救下的。看她这家徒四壁的模样,这十四两银子对她而言,是救命钱。 “军爷,我不要钱!” 突然,女人抬起头,杏眼中满是恨意。 “我只要军爷能多杀鞑子!为我全家报仇!” 林年一怔。 女人紧咬着嘴唇,泪水终于决堤:“我爹,我娘,还有我弟弟……都……都被鞑子杀了!” 说完这句话,她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放声痛哭。 林年沉默了。鞑子入关,屠城掠地,这样的惨剧在雍城每天都在上演。他见过太多,不知该如何安慰。 许久,他才低沉的吐出三个字:“我会的。” 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新伤口,林年转身准备离开。他得尽快去换钱,买些伤药和食物回来。不管她要不要,这份恩情,他必须报。 然而,他刚踏出草屋不到十步,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凳子倒地的声音。 林年心里一沉,暗道不好。 他猛的转身,飞快冲回屋内。 一进门,便看到那女人竟用从鞑子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在房梁上打了个结,脖子已经套了进去,双脚蹬开了脚下的矮凳,身体在半空中挣扎。 林年一个箭步冲过去,长刀出鞘,刀光一闪,布条应声而断。他顺势接住坠落下来的女人,把她抱了下来。 “咳咳……军爷,你……你让我去死吧!” 女人在他怀中剧烈挣扎,脸上满是死志,“我没有家了……我要下去找他们……” 林年脸色一沉,直接将她甩在旁边的草堆上,冷冷的注视着她。 “你全家都死在鞑子刀下,唯独你活了下来。” “死?死是最简单的选择。” “你父母用命换你活路,就是让你这么去死的?” “仇人还在城里,你就甘心这么死了,等不及看他们被赶走了吗?” 他的话让女人的哭声一滞,她被问的哑口无言,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 “我……我……” “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我们两清了。”林年收起刀,语气很冷,“你要是还想死,现在就去,我绝不拦着。” “但如果你想活,想亲眼看到鞑子血债血偿,那就给我好好活着。我现在就去换钱,以后我会杀更多的鞑子,告慰你家人的在天之灵。” 说完,林年转身就走,不再多看她一眼。 他的脚即将迈出草屋门槛。 身后,传来女人带着浓重哭音,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军爷……你,你能带我走吗?” 林年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身,看着那个满脸泪痕,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的女人。 带她走? 林年思索了片刻。他现在只是一个随时可能战死沙场的小兵,自身难保。带上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是累赘,是催命符。 他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他看到女人眼中的光亮随着他的沉默,正在一点点黯淡。 “我……”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一道机械声在他脑中响起。 【恭喜宿主觉醒绝艳娶妻系统,娶妻绝色,提升好感度即可无限变强。】 【检测到目标人物:林轻语】 【颜值评分:92(倾城级)】 【当前好感度:70(感恩戴德)】 【是否将其纳入婚娶名册?】 第二章 我去破了这铁浮屠! 脑海中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林年整个人都僵住了。 系统? 绝艳娶妻系统? 娶妻就能变强? 他前世受过的教育让他本能的抗拒,可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鞑子纵马屠村,血流成河的画面。在这个人命不如狗的时代,所谓的道德和规矩,早已没用。 能活下去,能保护想保护的人,能把那些畜生一个个宰了,才是唯一的道理!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确定婚娶!”林年心中默念。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床上的女人。 “你要跟我走,可以。”林年轻声开口,语气决断,“但不是当我的累赘,而是我的妻子。”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坦然的迎上林轻语的注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走的是一条尸山血海的路,未来……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 这是这个时代的常态,但林年必须让她自己选。 这是他唯一能给的尊重。 林轻语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答。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泪水混着灰尘,却倒映着林年坚毅的脸庞。 良久,她沙哑的开口,问出的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真的能杀光他们吗?那些杀了我爹娘,杀了我弟弟的畜生……” “能。” 林年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无比坚定。 他曾是兵王,保家卫国是他的本能。如今国仇家恨加身,他与北武鞑子,不死不休! 林轻语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却带着决绝。 “好。” “我愿意,当你的妻。” 夜,深了。 屋外下起了秋雨,冷风顺着破屋的缝隙钻进来,吹的人骨头发寒。 屋里,两道身影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没有红烛,没有喜宴,只有两颗在乱世中飘摇的心,试图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丝活下去的暖意。 房间内,孤男寡女,相互依偎取暖,水波粼粼,流水潺潺。 【林轻语好感度+3!】 【恭喜宿主成功迎娶林轻语!】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力量+1!】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伤口带来的虚弱感一扫而空。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肌肉正在以一种惊人的方式变的更加坚实有力。 翌日清晨,雨停了。 林年将一件带着几点暗红梅花的布料细心收好,身旁,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林轻语安静的站着。 趁着天光,林年唤出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光幕在眼前展开。 【宿主:林年】 【力量:2(普通成年男子为1)】 【速度:0.9】 【敏捷:0.8】 【耐力:0.9】 【意识:5】 【回复:0.4】 【?】(待刷新) 果然! 林年的意识高达5点,这是他前世枪林弹雨中磨炼出的战斗本能。而其他的属性,则烂的可以,完全是这具身体的原有水平。 但现在,他的力量变成了2! 这意味着,他凭空拥有了两个成年男子的力量!仅仅一夜之间! 林年关掉面板,将屋里屋外搜刮了一遍,从四个鞑子尸身上又摸出了三两多碎银子。连同那四把做工精良的北武战刀,他一并带上。 “我们进城。” 他回头对林轻语说。 根据昨夜林轻语的哭诉,林年得知如今的雍城已是岌岌可危。数日前,北武大军攻破了东北角的城墙,大批鞑子涌入,他昨晚杀的那几个,就是其中之一。 幸好雍城守将是个狠人,硬生生用三千多条人命,把那个缺口又给堵了回去,这才勉强守住了城。 回到城内,林年将林轻语安置在自己那间破旧的小屋里,随即马不停蹄的带着那四只血淋淋的左耳,赶往军营的督战处。 此刻的督战处,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 刚经历一场惨烈大战,活下来的弟兄们都来这换命钱。 “一个鞑子耳朵,二两银!” “两个,五两!” “三个,九两!多一个,多加一两!” 督战处的军官扯着嗓子吼着,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血污的耳朵。 二两银子,够去城里最好的酒馆大吃大喝一顿,也够去“快活林”找个相熟的姑娘睡上一晚。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军汉们,在下一次赴死前唯一的念想。 “下一个!” 林年挤上前去,将自己的腰牌拍在桌上。 “戊字营,林年。” 他解开腰间的布包,“哗啦”一声,四只风干的耳朵滚落在桌上,接着“哐当”几声,又将四把北武战刀扔在了旁边。 “斩首四个鞑子,缴获战刀四把。” 他声音不大,整个嘈杂的督战处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充满了惊疑。 “四个?他一个人?” “吹牛逼吧!我们五个人才换掉一个鞑子,他还挂了彩!” “就是,北武那些鞑子个个孔武有力,一个人杀四个?他当自己是将军吗?” 质疑声四起,但当他们看到那四把制式统一,刀刃上还带着缺口的北武战刀时,质疑声戛然而止。 耳朵可以作假,这北武军中才有的制式战刀,可做不了假! “等等!” 负责核算的军官死死盯着其中一把战刀,手有些发抖,一把抓起那把刀。 在刀柄的末端,缠绕着一圈已经发黑的羊皮。 “羊皮柄……这是……这是鞑子的伍长!”军官的声音都变了调。 北武军制与大越不同,以羊皮、牛皮、马尾、狼牙、白狼毫区分伍长、什长、百夫长、千夫长乃至万夫长。 这军官一嗓子,连里间一个更高级别的督查都惊动了,快步走了出来。 那督查拿起战刀反复确认,又看了看林年,满脸的不可思议。 斩杀一名鞑子伍长,功劳远胜普通兵卒! “好小子!”督查重重一拍桌子,“斩敌四人,内含伍长一名!记大功!” “赏银二十两!即刻起,升任戊字营伍长!” 当即,那核算官数出二十两沉甸甸的银子,另一个小吏则飞快的取来一枚崭新的伍长腰牌。 林年,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卒,一跃成为了掌管五人的伍长! 周围的士兵看着他,眼神已经从质疑变成了敬畏和羡慕。 可林年刚把那枚还带着体温的腰牌挂在腰上,还没捂热乎—— “呜——呜——呜——” 城墙方向,凄厉急促的号角声划破长空! “敌袭!” “鞑子又攻城了!所有人,上城墙!”督战处的军官拔刀怒吼。 “操他娘的!这帮狗日的鞑子是铁打的吗?” “这才歇了不到四个时辰啊!” “妈的,老子刚领了赏钱,还没去找我的小翠呢!” 一个叫二狗的兵痞怪叫起来。 旁边的人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他妈有个屁的小翠,你的小翠不就在窑子里吗?” 二狗嘿嘿一笑,脸上却没有半点惧色:“窑子里的也是婆姨,有啥不一样?走,弟兄们,上城墙剁了这帮杂碎,回来哥哥请你们喝酒!” 一片哄笑和叫骂声中,这些刚刚还在盘算着如何快活的汉子们,毫不犹豫的抄起刀枪,奔赴那片九死一生的血肉磨坊。 林年也抓起一把战刀,随着人流冲向东北角的城墙。 因为之前被攻破过,这里是北武的主攻方向。 当林年登上城楼向下望去时,即便是他,也心头一震。 地平线,消失了。 入目所及,全是黑色的铁甲和涌动的人潮,粗略估算,不下三千人!三千名骑兵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大地的震颤顺着城墙的砖石,直冲天灵盖。 一个年轻的士兵看到这阵仗,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裤裆迅速湿了一片。 “完了……”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脸色煞白,死死攥着城垛。 “妈的!是铁浮屠!三十……整整三十骑铁浮屠!” 城墙的守备偏将看清了敌军前锋的配置,气的破口大骂,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绝望。 铁浮屠! 人马俱甲,刀枪不入,一旦冲锋起来,便无可阻挡! 用三十骑铁浮屠来冲击这道刚刚用人命填补起来,尚未完全修复的城墙…… 偏将已经能预见到,城墙被撕开一道口子,无数鞑子涌入,整个雍城的百姓,都将在北武的铁蹄下被屠杀殆尽。 绝望,在城墙上迅速蔓延。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偏将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嘶吼道:“亲卫营!随我下去,用命给老子堵住他们!” 他已经准备用自己的命,去为雍城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无人应答,所有人都心存死志。 也就在此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在偏将身后响起。 “偏将大人。” 偏将回头,看到了刚领了腰牌的林年。 “给我三十个不怕死的弟兄,配长刀。” 林年的目光越过偏将,直视着城下那三十骑重甲,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去破了这铁浮屠!” 第三章 血战铁浮屠! “你说真的?” 偏将一把揪住林年的衣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 “你他妈知道铁浮屠是什么吗?就敢说能破?” 这次北武集结三万兵马,可这铁浮屠,总共不过五百骑。 这支北武最精锐的重骑,向来有“浮屠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凶名。三十骑,就足以凿穿寻常的千人步兵阵。 现在,这个刚升任伍长的小子,竟然说只要三十人,就能破了这支重骑兵? 偏将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林年没挣扎,任由对方抓着。他迎着偏将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愿立军令状!” 说完又觉得多余。 要是失败,自己第一个死,军令状就是废话。 他话锋一转,声音决绝:“大人,不用军令状。我带人下去,要是破了,皆大欢喜。要是破不了,我林年和那三十个兄弟的血,就当是给城墙上的弟兄们壮行!” “好!” 偏将猛的松开手,重重拍在林年肩上,“我许你三十个长刀手!活着回来,老子保你官升一级!死了,全军用鞑子狗头,为你和弟兄们祭酒!” 话音落下,他猛的一挥手:“挑三十个带种的,配重刀,跟他下去!” 三十个汉子站了出来,一言不发,只是检查着手里的重刀。 “下城!” 三十个巨大的竹筐被缓缓放下,绳索摩擦着城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林年站在筐里,冷风灌入衣甲,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和身边人的心跳。 落地之后,血腥味和土腥味扑面而来。 北武那三十骑铁浮屠已经冲到不足五十步。 沉重的蹄声,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铁浮屠的弱点在马腿!它们全身披甲,只有关节位置最薄弱!” 林年压着嗓子快速吼道:“三马一组,我们也三人一组!听我口令,有老婆孩子的,站第一位!家里还有兄弟的,站第二位!无牵无挂的,跟我站第三位!” “前两排的兄弟,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用命给第三排换一刀的机会!用身子去挡住他们的长矛!最后一排的人,半蹲下去,砍马腿!” 没有陌刀和钩镰枪,没有陷阱和壕沟。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人命去填! “是!” 三十人瞬间分列,嘶哑的吼声里满是决绝。 铁浮屠越来越近,地面震动得也越来越厉害。 “三十步!” “二十步!” 林年半蹲在地,握紧了刀柄,甚至能看清最前方那铁浮屠面甲后的眼睛。 “十步!” “杀!” 林年吼出“杀”字的瞬间,铁浮屠的长矛也齐齐刺出! “噗嗤!” 一声闷响。 站在林年斜前方的汉子,连惨叫都没发出,胸膛就被长矛贯穿,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挑飞,砸在数丈之外。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血雾炸开! 第一排的十名士卒,在一个呼吸间,就被清扫一空! 第二排的士卒红着眼,咆哮着主动迎上矛尖。 又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又是十具身体被抛向空中。 二十条人命,只争取到了不到一息的时间,和向前一步的距离! 但,足够了! “就是现在!砍!” 林年咆哮着。 就在战马即将踏碎他们头颅的瞬间,林年和剩下的九个人,手里的重刀狠狠劈向马腿关节! “咔嚓!” 战马凄厉的悲鸣响彻战场! 最前排一匹战马左前腿被齐根斩断,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连带着背上的骑士一起翻滚出去。 一马倒,则众马翻! 最前排战马的倒下,立刻绊倒了身后的两匹,三骑一组的阵型瞬间崩溃。 尘土飞扬,人仰马翻。 “别让他们站起来!杀了他们!” 林年吼着,第一个冲了上去。 这些摔下马的铁浮屠,才是真正致命的重甲步兵!一旦让他们重新结阵,剩下的人就是死路一条。 林年一个翻滚,躲开一把横扫过来的战刀。 他抓起一把混着血水的泥土,狠狠甩向一个正挣扎起身的铁浮屠面甲缝隙。 “啊!” 那铁浮屠吃痛,下意识的伸手去抹眼睛。 就是现在! 林年身体弹出,手中重刀放弃劈砍,转而用刀尖狠狠刺向对方大腿根部没有甲片覆盖的连接处。 “噗!” 刀尖没入,血箭飙出。 那铁浮屠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纷纷有样学样,拔出腰间的匕首或短刀,专攻甲胄的缝隙、关节和面门。 一个铁浮屠刚站起,便一刀将身前的大越士卒拦腰斩断,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妈的!” 林年骂了一声,看着又一个铁浮屠站了起来。 他将重刀插在地上,抽出匕首,整个人如猎豹般飞扑到那铁浮屠的背上。 那铁浮屠反应极快,转身就要挥刀。 林年却顺势滑落,在那铁浮屠转身的瞬间,手中的匕首已经精准的划过对方的脚后跟! 脚筋被挑断! 那高大的铁浮屠闷哼一声,轰然倒地。 三十多息后,战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三十个铁浮屠,全部躺在地上,或死或残,再无战力。 而林年身边,还能站着的,算上他自己,只剩下了五个人。 幸存的四人拄着刀,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城墙之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呐喊。 “赢了!我们赢了!” “大越必胜!” 所有士兵都疯了一样,用刀柄疯狂的敲击着城垛。 “好小子!你他娘的……真的做到了!”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林年带着剩下的四人回到城墙上。 那守城偏将冲上来,一拳捶在林年胸甲上,眼眶通红,声音都在颤抖。 周围的士兵自发让开一条路,用混杂着敬畏和狂热的目光,看着林年五人。 三十一人下去,五人回来。 用二十六条命,换掉了号称不败的三十铁浮屠。 在军中,实力就是一切。 强者,就该受到这样的尊敬! “小子,带着你的弟兄们,滚去歇着!”偏将拍着林年的肩膀命令道,“最硬的骨头你啃下来了,剩下的交给老子!” “是!” 林年没有推辞,与铁浮屠的搏杀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他带着那四个同样站不稳的汉子下了城墙,直接朝自己的土屋走去。 刚推开木门,一个柔软的身影就扑了上来。 “官人!” 林轻语扑上来,急切的上下打量他,看到他满身的伤口和血污,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他们说……鞑子又攻城了……” “嗯。” 林年点点头,走进屋,将怀里的二十两银子和伍长腰牌往桌上一放,那腰牌怕是又要换了。 “那……官人这么早就回来,是鞑子退了?”林轻语小心的问。 “没有。”林年解下甲胄,声音疲惫,“我带人去城下,杀了三十个铁甲鞑子。偏将让我回来歇着。” 他说的很平淡,可“带人去城下”这几个字,还是让林轻语的身子轻轻一颤。 【好感度+5】 【好感度+3】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林轻语没再多问,默默打来热水,拿起布巾,轻柔的为林年擦拭脸上的血污和伤口。 【好感度+5】 当血污被擦拭干净,露出那一道道狰狞的新旧伤痕时,林轻语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滴砸在林年的手臂上。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为了救她,重伤之下杀了四个鞑子;为了守城,又去和最凶悍的敌人拼命。 他就是她的天。 “官人……” 林轻语拢了拢耳边的秀发,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让我来……服侍你吧。” 【恭喜宿主,林轻语好感度达到80,解锁双修加成!】 【恭喜宿主刷新属性栏!】 第四章 升官发财 与鞑子铁浮图战斗,林年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但在林轻语拢了拢秀发动作后,小林年表示,可以继续战斗。 结束完二次战斗之后,吃了几口饭菜,林年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林年】 【力量:2】 【速度:0.9】 【敏捷:0.8】 【耐力:0.9】 【意识:5】 【回复:0.4】 【刀术:1.23】 【?】(待刷新) 第一眼,林年便看到了新刷新的那个属性栏,没想到竟然是刀术。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时代,冷兵器是主流,前世他摸枪玩炮,除此之外,用的最多的兵器便是匕首。 但是对于两军厮杀,长兵器才是更优的选择。 刀为百兵之帅,变化多端,可劈,可刺,可砍,势若猛虎下山,不可阻挡,也是因此,军中士卒多配战刀。 可他虽然也有战刀,但是在刀术上,不说是一点不会,但在这方面说一句小白并不为过。 而如今,林年抽出自己的战刀,手一翻,便耍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虽然不能与那些刀术高手匹敌,但是战场杀人,却也是绰绰有余。 除此之外,便是这属性点,要知道上次与林轻语亲热不过增加了一点力量而已,而现在,竟然直接在刀术上增加了1.23,如果所料不差,随着林轻语对自己好感度的不断增加,每次亲热,都能增加更多的属性点。 就在林年沉迷其中的时候,院子外,想起了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戊字营伍长林年可在?” 听到这话,林年急忙放下手中战刀,而后走了出去。 只是,刚走出去,林年便直接傻眼了。 无他,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督战处的人,除此之外,他们手中捧着三个托盘。 其中一托盘,上面是一把挂着狼牙的战刀,刀鞘呈现古铜色,雕刻的花纹繁复,神秘,充满着岁月气息,这是一把鞑子千夫长才配拥有的宝刀。 第二个托盘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黄澄澄的颜色,极为耀眼,粗略估算一下,至少得十两金子。 第三个托盘则是很熟悉,是一块腰牌,腰牌上写着戊字营百夫长林年八个大字。 “林年,东北城墙大破铁浮图,将军知道此事,极为赞赏。” “赏赐你千夫长战刀,十两金子以及连升两级!” “这只是暂时奖励,等到打退北武,将军会亲自上书朝廷,另行封赏!” “谢过各位了!” 林年没有丝毫推辞,光是那把鞑子千夫长的战刀,便至少价值百两银子。 升官发财,本就是他的所愿。 “如今北武刚退,督战处人手不足,我等先行回去了。” 见到林年收了东西,督战处的人也不再停留开口说道。 “好!” 只是,督战处的人刚走,林年就欲离开之际,身后几道脚步声袭来。 “百夫长!” “百夫长!” … 一连几道声响,林年转身,而后发现,那原本跟着他下城大破铁浮图的四人,皆在此处。 “你,你们?” “将军知道我们跟着你大破铁浮图,升了我们官给了我们钱,还将我们安排在您的麾下!” “从今日开始,我们便是您的兵了!” 为首一个身体精壮,但模样有些清秀的男人开口道。 听到这话,林年点点头。 “幸得你们出力,我才能破铁浮图,百夫长太过正式,以后的话,你们叫我年哥吧!” 听闻这话,几人一喜。 “年哥!” “年哥!” 林年笑着一一应下。 “年哥,你要去邀月楼吗?” 邀月楼,雍城几大妓院之一,镇楼头牌花魁,邀月仙子,据说是能够上江湖百花榜的存在。 也在此时,院子里,林轻语身影一闪而逝。 刚才那邀请林年去邀月楼的男人瞬间有些脸红,连忙说道:“年,年哥,我不知,不知你已经有家室了!” 对此,林年并没有丁点介意。 若是太平盛世,这些军卒发了银钱便去妓院消费,他或许会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雍城被围,他们这些人时刻过着九死一生日子,烈酒,女人,在这个时间段,无疑是最能排解他们的东西。 “无碍!” “既然要去邀月楼,那今日消费我来买单!” “年哥大气……” 林年转身回到院子,和林轻语说了几句。 虽然对于林年要去妓院,她有些吃味,但是她也知道他手下的那些军士需要排解。 当然,他毫不担心林年会去找妓女,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十足自信。 不多时,林年便带着四人来到了邀月楼。 一时间,众多穿着有些暴露,胸口雪白晃动的女人迎了上来。 平常时日,她们这些妓女的主客大多是雍城的那些大族子弟或者有钱客商,但随着雍城陷入包围,那些杀敌立功,获得银钱的军卒便成了他们的香饽饽。 这种军卒,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因此有多少钱便花多少钱,出手不可谓不阔绰。 而林年,刚踏进门口,便被两个女人环绕住,已经略失弹性的雪白挤压在他手臂之上,眼中闪烁着谄媚的目光。 【柳如烟:系统评分72分,不符合娶妻条件。】 【李瓶儿:系统评分71分,不符合娶妻条件。】 对于颜值这块,系统自由考量。 因此面对这两个想要掏空自己钱袋子的女人,林年轻微摆了摆手,让其去服务其他四人了。 “年哥,我打听到了,据说邀月仙子今晚会露面!” “意在鼓舞士气,为前方抵御北武的军士助威!” 听到这话,林年倒是来了些兴趣,常言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那邀月仙子,身为邀月楼花魁头牌,竟然有这种觉悟。 四人付了钱,一人点了两个妓女,开始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一浅一深。 至于林年,来到一处僻静处,点了一壶酒,一盘牛肉开始吃了起来。 不多时,整个邀月楼发生了一次暴动,不少嫖客顾不上刚才切磋的对象,有一个算一个都从客房跑了出来。 而这暴动的原因便是邀月仙子出阁了。 就在林年想要看看这邀月仙子到底美成什么样子时。 脑海中,系统的机械声再度响起。 【探测到绝色美女,南宫邀月,系统评分:98分!】 · 第五章 邀月仙子! “98分?” 林年心里猛地一跳。 林轻语的92分已经是倾城之姿,他没想到,这风月场里,竟然还藏着一个98分的绝色。 前世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可系统的评分标准极为苛刻,邀月楼里那些在他看来姿色不错的姑娘,评分也才七十出头,连“符合娶妻条件”的门槛都够不上。 这个98分,到底长什么样? 就在林年思索的时候,邀月楼大堂的喧闹声,突然停了。 前一秒还吵嚷的糙汉们,此刻都僵住了,手里的酒洒了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直勾勾地望着二楼的阁台,连呼吸都忘了。 林年那四个刚发了财的兄弟也不例外。 “年、年哥……”张虎张着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喃喃的说,“乖乖,这世上真有仙女?” 林年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看去。 二楼的珠帘后,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裙摆拖地,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 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松的挽着。 当那张脸完全露在灯火下时,林年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那是一双要命的凤眼。 眼波流转时,既有拒人千里的清冷,眼角却又藏着一抹天生的媚态。 清与媚,两种风情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 “卧槽……” 林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98分,系统你还是给低了!” 这种女人,画都画不出她的神韵。 林年轻轻放下酒杯,心里很清楚。 确实是绝色。 但他更清楚,能在雍城这种战乱之地坐稳花魁头牌的位置,背后要是没有势力,早就被人吞了。 自己这个百夫长,在雍城真正的权贵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就在这时,阁台上的南宫邀月已在古琴前坐下。 她玉指轻抬,还没碰到琴弦,整个大堂就安静的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然而,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邀月仙子,今夜本公子包了你的场!这些泥腿子军汉,浑身血腥味,也配和我待在一个屋里,听你的仙乐?” 林年眉头一挑,抬眼望去。 一个穿华服的年轻公子,领着七八个家丁,正摇着折扇走出来。他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大堂里的众人,当视线落在那些军士身上时,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是赵家的二公子,赵凯!” “他怎么来了?这纨绔是出了名的横!” “嘘……小点声!他叔叔是城中都尉赵德,管着咱们全城的兵呢,惹不起!” 大堂里响起一阵议论,那些刚才还兴奋的军士,此刻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林年手下的四个兄弟气的脸都红了。 “妈的,这狗娘养的说屁话!” “什么东西!老子们在城墙上跟鞑子玩命,他在后方快活,还敢看不起我们!” “年哥,干他!” 林年抬手,往下压了压,让他们安静。 他看了一眼那个赵凯,又瞟了一眼台上的南宫邀月。 南宫邀月抬眼,清冷的目光扫过赵凯,只是静静坐着,像一尊玉像。 赵凯见没人敢反驳,更加得意,他摇着扇子,视线扫过大堂,最后定在林年这一桌。 “哟,这不是靠运气好,刚升官的林百夫长吗?”赵凯阴阳怪气的开了口,“怎么,拿着兄弟们的抚恤金,就跑来邀月楼快活了?也是,你们这些人,有今天没明天的,是该死前好好享受。” “抚恤金”三个字,说的极为歹毒。 “你他妈说谁拿抚恤金!” 张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双牛眼死死瞪着赵凯。 他们是活着回来的,拿的是赏钱,是军功!抚恤金,那是给死人的!这话太毒了! 赵凯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一步,握住了刀柄。 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林年依旧坐着,甚至没抬头看赵凯。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布,缓缓的抽出那把将军赏的千夫长战刀,旁若无人的擦拭起来。 古铜色的刀鞘,在灯火下泛着幽光。 他擦的很慢,很仔细,好像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把刀更重要的东西。 赵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自以为搬出都尉叔叔的名头,这个新晋的百夫长就该怕了,没想到竟被这样无视! “你!”赵凯的脸色变得铁青。 “呵呵,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原来是个软蛋!”他转向阁台上的南宫邀月,想在美人面前找回面子,笑容变得淫邪,“邀月仙子,你看,我就说他们是些粗鄙的兵痞,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叔叔可是城中都尉赵德,管着他们所有人!林百夫长,你敢得罪我吗?” 林年擦刀的动作没有停。 张虎几人看着林年的动作,虽然心里憋火,但也强行忍住了。他们知道,年哥这是真动了火。 赵凯在南宫邀月面前丢了两次脸,恼羞成怒,竟一步跨向阁台。 “邀月仙子,”他换上一副风流的嘴脸,“跟这些废物待在一起,太掉你的身价了。不如到我的雅间,单独为我弹奏,价钱你随便开!” 说着,他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脏手,就朝南宫邀月雪白的手腕抓去! 南宫邀月不动声色的向后微撤,避开了他。 也正是这一撤,让她月白色的衣袖微微滑落,露出的一截皓腕上,竟烙印着一个细微却触目惊心的黑色符文。 像一个囚徒的印记。 林年的瞳孔,微微一缩。 但赵凯却不依不饶,再次逼近,脸上的笑容越发猥琐:“仙子别害羞嘛,本公子会好好疼你的……”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赵家的势力,在雍城,没人敢惹。 就在赵凯的手即将碰到南宫邀月衣袖的时候。 林年擦拭刀鞘的动作,停了。 他将战刀“当”的一声,重重顿在桌面。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整个大堂,死寂一片。 找死。 他抬起了头。 下一瞬,他动了。 对面的张虎只觉得眼前一花,年哥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他甚至没看清林年是如何起身的! 二楼的赵凯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紧接着。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在大堂中轰然炸开! 脆得让所有人的牙根都跟着发酸! 满堂死寂之中,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 不可一世的赵凯,被这一巴掌抽得原地转了两圈! 一颗带血的牙齿,从他嘴里喷出,划出一道弧线。 最后,整个人重重砸在了五步开外的地板上! “啊——!” 足足过了两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才从赵凯嘴里爆发出来,响彻整个邀月楼。 第六章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她! 邀月楼的喧嚣,被一声脆响掐断。 前一秒还喧嚣震天的楼内,此刻安静得能听见灯芯燃烧的“哔啵”声。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无论是端着酒杯的军卒,还是依偎在客人怀里的妓女,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视线死死地汇聚在二楼阁台。 那里,刚才还一脸倨傲的赵凯,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五步开外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原本坐在桌边的林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阁台上,正好挡在南宫邀月身前。他甚至还保持着挥出巴掌的姿势。 “噗。” 一颗带血的牙齿,从赵凯嘴里滚了出来,在地板上弹了两下。 太快了!从林年起身到赵凯飞出去,整个过程快到没人看清他是怎么上楼的! “你……你敢打我?!” 过了几息,凄厉的惨叫才从赵凯嘴里爆发出来。他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又惊又怒,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林年缓缓收回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平淡:“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她?” 一句话,让整个邀月楼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这打的不是赵凯,是雍城都尉赵德的脸,是赵家在雍城的脸! 阁台上,南宫邀月抚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一颤,她看着身前这个并不算魁梧的背影,那双始终清冷的凤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澜。 【南宫邀月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年脑中一闪而过。 “反了!你他妈反了!”地上的赵凯终于回过神来,怨毒的指着林年,疯狂咆哮,“给老子废了他!打死他!出了事我叔叔担着!” 他带来的那十几个护卫反应过来,虽然也被林年的身手吓到,但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 “锵!锵!锵!” 一阵佩刀出鞘的声音,十几个护卫露出凶相,从不同方向朝着林年包抄过来。 “年哥小心!” 楼下的张虎等人惊呼一声,抓起屁股下的板凳就要往上冲。 “都别动。” 林年头也不回的低喝一声,制止了他们。 他扫了一眼扑上来的护卫,眼神轻蔑。就凭这些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家丁?他甚至连身后那把将军赏的千夫长战刀都懒得拔。 就在最前面的一个护卫挥刀砍来的瞬间,林年的身影动了。 他不退反进,一个诡异的侧身,轻易的贴进了那护卫的怀里。 那护卫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一麻,随即一股大力传来。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他手中的佩刀已经到了林年手上,而他自己则抱着变形的手腕,发出了惨叫!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 不等其他人反应,林年手腕一抖,那柄刚抢来的佩刀在他手中,只用刀背、刀柄。 砰! 第二个扑上来的护卫,被刀柄精准的砸在下巴上,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三个护卫从侧面攻来,林年看都没看,反手一刀背,狠狠抽在他的膝盖弯。 “啊!” 那护卫惨叫一声,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林年的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每一次出手都精准、高效、狠辣! “咔嚓!” “砰!” “嗷——!” 阁台上,清脆的骨裂声、沉闷的撞击声和压抑不住的惨叫声连成一片。 不到十个呼吸。 当林年再次停下脚步时,他已经回到了原地,依旧站在南宫邀月身前。手中的佩刀随手一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而他身后,那十几个气势汹汹的护卫,此刻全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没有一个身上有刀伤,但一个个都抱着自己的手腕、脚踝或者膝盖,疼的满地打滚,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楼下,所有人都看傻了。 那些军卒的眼神,从最初的担忧,迅速变成了狂热和崇拜! “我的天……这、这就是百夫长的实力吗?” “猛!太猛了!一个人干十几个,跟砍瓜切菜一样!” “这他娘的才叫爷们!那帮狗仗人势的东西,就该这么收拾!” 张虎几人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觉得脸上有光。这才是他们的年哥!这才是带领他们凿穿三十铁浮屠的男人! 阁台上,赵凯已经吓傻了,他手脚并用的向后退,脸上哪还有半分嚣张,只剩下了恐惧。 林年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去。 “你、你别过来!我叔叔是赵德!我是他亲侄子!你敢动我,你死定了!”赵凯色厉内荏的嘶吼着,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林年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与他那张写满恐惧的脸平视。 他没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 赵凯被他看的浑身发毛,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一头猛兽盯着。 “我再说一遍,”林年的声音很轻,“滚。” 说完,他站起身,懒的再多看赵凯一眼。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林百夫长,我家小姐,想请您上楼一叙。”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绿衣的丫鬟,正是南宫邀月的贴身侍女。她刚才一直吓的躲在楼梯口,此刻才敢探出头来。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什么?邀月仙子要请他上楼?” “天!我没听错吧?邀月仙子从不私下见客的,多少王孙公子砸下千金,都见不到一面!” “这林百夫长……太有面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下聚焦在林年身上,羡慕、嫉妒、震惊,不一而足。 地上的赵凯听到这话,更是气的一口血涌上喉咙,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费尽心思,连南宫邀月的手都碰不到,反而被打断了牙,丢尽了脸。而这个林年,不但打了自己,还被南宫邀月主动邀请? 奇耻大辱! “林年!你给老子等着!我赵家跟你没完!”赵凯从地上爬起来,撂下一句狠话,便在一众哀嚎的护卫的搀扶下,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邀月楼。 对于他的威胁,林年连眼皮都懒的抬一下。 “年哥牛逼!”张虎几人冲着赵凯的背影,得意的竖起了中指。 林年转过身,看向南宫邀月。 对方那双清冷的凤眸正静静的看着他,眸光里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年哥,去啊!这可是邀月仙子!”张虎在一旁激动的怂恿。 林年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几个,自己找乐子,账记我头上。”林年对张虎他们交代了一句。 “好嘞年哥!您放心去吧!” 在无数道复杂的视线中,林年跟着那绿衣丫鬟,走上了二楼,进入了南宫邀????闺房。 一进门,一股淡雅的兰花幽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房间的布置很雅致,没有金银的堆砌,处处透着一股书卷气。 南宫邀月已在一张梨花木桌旁坐下,亲手烹着茶。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坐。”她抬起眼帘,示意林年坐在对面。 林年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他身上还带着一股未散的血火气息,与这间雅致的闺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宫邀月并不在意,将一杯烹好的茶推到林年面前,动作优雅。 “刚才,多谢林百夫长解围。”她朱唇轻启。 “举手之劳。”林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只觉一股暖流滑入腹中。他放下茶杯,很直接的开口。“主要是那家伙太吵,打扰我喝酒了。” 南宫邀月听到这个回答,微微一怔,随即,那张清冷的脸上,竟真的绽放出一抹极浅的笑意。 像林年这样,把英雄救美的功劳说成是嫌人聒噪的,还是第一个。 【南宫邀月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0】 “林百夫长,与我见过的军人,不太一样。”南宫邀月重新为他斟满一杯茶,抬眸看着他。 “哦?哪里不一样?” “我见过的军人,勇则勇矣,但……”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像百夫长这般,出手果决,却又懂得控制分寸,冷静沉稳的,却是第一个。” 刚才林年出手,看似凶狠,却只是卸了关节,并未下死手。这份对自己力量的掌控力,非同小可。 “战场上,不懂得控制力气的人,通常死的快。”林年淡淡的说道。 南宫邀月沉默了。她能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东西。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才沉淀下来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随时可以出鞘的锋芒。 在她倒茶的时候,月光照亮了她白皙的手腕,那个细微的黑色符文印记,再次落入林年的眼中。 它像一个囚徒的标记,与她仙子般的气质格格不入。 似乎察觉到了林年的视线,南宫邀月下意识地收了收衣袖,打断了沉默。 “百夫长……为何要当兵?” 她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安静,只有茶水的雾气袅袅升起。 南宫邀月的心跳,不知为何,竟有些加速。 许久,林年才缓缓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探寻的凤眸。 他的回答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为了杀鞑子。” 南宫邀月端着茶杯的手指,蓦地收紧,茶水漾出些许,烫到了指尖也浑然不觉。 第七章 这就是百夫长的实力! 林年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要是以前,他会直接回答“为国家,为人民”。 但现在,他想到了在战场上救了自己,正在家里等他回去的林轻语。想到了刚刚在楼下,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气得脸红,却愿意听他命令的张虎他们。还想到了雍城里那些在战火里艰难求生的普通百姓。 他的思绪飘远了。 南宫邀月没有催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林年才回过神,目光恢复了清亮。 他看着南宫邀月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前没想那么多。现在,我想为我身边的人打。为那些信我,跟我的人,为那些我想保护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也为了让他们,能活的更有尊严一点。” 这个回答没什么豪言壮语,南宫邀月却听得有些出神。她见多了那些满口大义的假正经,林年的话里,反而有种她很久没见过的真诚和担当。 【南宫邀月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20】 南宫邀月看着林年,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林百夫长,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她真诚的说。 两人间的气氛刚有些变化。 “砰!砰!砰!” 楼下突然传来用力的砸门声和吵闹声。 “林年,你个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 是赵凯的声音!他竟然又回来了!而且听这动静,这次带来的人不少! 南宫邀月皱起眉,这个赵凯,真是甩不掉! “抱歉,麻烦来了。”林年站起身,脸上没什么意外。他早就猜到,像赵凯那种人,吃了亏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百夫长,这事是因我而起……”南宫邀月也站了起来。 “和你没关系。”林年摆了摆手,“是我打的人,他当然是来找我的。你待在这,我下去解决。” 说完,他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南宫邀月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 只见邀月楼的门口,被几十个拿着刀棍的家丁围住,带头的正是赵凯。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将领,看盔甲的样式,竟然是一名校尉! “叔叔,就是他!就是那个叫林年的兵痞,他打我,还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赵凯指着邀月楼的大门,对着中年将领哭诉。 那个中年将领,就是雍城都尉之一,赵德。 赵德脸色阴沉的看着邀月楼,冷哼一声:“一个刚走了运的百夫长,也敢动我赵家的人,找死!来人,给我冲进去,把那小子抓出来!死活不论!” “是!”几十个家丁大喊着就要往里冲。 邀月楼的护院们腿都软了,根本不敢拦。 楼下的张虎几人虽然喝了酒,但也清醒过来,四个人背靠背围成一圈,抄着板凳,挡在楼梯口。 “妈的!跟他们拼了!” “想动年哥,先从老子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就在这时,林年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他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得很稳,表情平静,完全没把楼下几十个闹事的家丁放在眼里。 “都退下。”他对张虎四人说。 “年哥!” “退下。”林年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命令的口气。 四人对视一眼,还是听话地退到了一旁。 林年走到大门口,看着门外黑压压的人群,目光最后落在校尉赵德的身上。 “你就是赵凯的叔叔?” 赵德眯着眼睛打量着林年,冷笑道:“小子,你就是林年?胆子不小。见了本官,为什么不跪?” “我是朝廷亲封的百夫长,有军功在身。你虽然是校尉,却没权力让我下跪。”林年平静地说,“倒是你,身为都尉,不想着抵御鞑子,反而带兵围攻功臣,是什么道理?” “放肆!”赵德被噎得脸色涨红,吼道,“你殴打朝廷命官的亲戚,无视军法,我现在怀疑你和鞑子有勾结!来人,给我拿下!” 好大一顶帽子。 这要是被定罪了,小命都得丢。 “拿下我?” 林年嗤笑一声。 “就凭你带来的这些货色?” “噌!” 一声清亮的刀鸣,他背后的千夫长战刀出了鞘! 那把带着狼牙装饰的鞑子宝刀,在灯火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一股浓烈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今天,谁敢再往前走一步,就跟这柱子一样!” 话刚说完,他手腕一转,刀光一闪! “咔嚓!” 门口两人合抱的廊柱,竟被他一刀斩断半截!木屑乱飞! “我就当他是鞑子的探子,直接杀了!” 那几十个家丁被他这股气势和这吓人的一刀惊呆了,全都往后退了一大步,脸上全是恐惧。 赵德的脸色也变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敢动手杀人。那种气势,只有在死人堆里打过滚才能有。 这就是……打败了铁浮屠的百夫长的实力吗? 赵德的心狂跳起来,他第一次后悔为了一个废物侄子,来惹这么一个杀神。 赵德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年却动了。 只见他脚尖在断掉的柱子上一蹬,整个人跳了起来,直接落在了三层楼高的屋顶上。 他拿着战刀,站在屋顶上,声音传遍了整条街! “赵德!” “你如果不服,敢不敢跟我上城墙,和鞑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要是不敢,就带着你的狗,滚!”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举动和这句话给惊呆了。 站在屋顶上,用刀指着都尉。 这也太狂了,胆子也太大了! 赵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屋顶上的林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城墙?真刀真枪的干? 他不敢!他这个都尉是花钱买的,平时作威作福还行,真让他去跟鞑子拼命,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林年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怎么?不敢了?”林年居高临下,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 “不敢,就滚!” “你……你……”赵德气的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他身后的家丁们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个低着头,生怕被屋顶上那个杀神盯上。 二楼窗边,南宫邀月看着屋顶上那道身影,眼神里光彩闪动。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这一刻,那个身影,还有那句“不敢,就滚”,都刻在了她的心里。 【南宫邀月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35】 僵持了好一会,赵德终于还是怂了。 他知道,今天这个面子是找不回来了。 “……我们走!” 赵德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人群。 赵凯和那群家丁像是得了救命的命令,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夜色里。 风波平息了。 直到赵家的人彻底消失,安静的长街才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 “林百夫长威武!” “好样的!给咱们雍城长脸了!” 张虎几人激动得又蹦又跳,看着从屋顶跳下来的林年,眼神里全是崇拜。 林年稳稳地落在地上,把刀收回刀鞘。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夸奖,只对兄弟们说了一句: “走,回家。” 第八章 谁是孬种,自己站出来! 今晚的动静闹得太大了,虽然一时爽快,但也彻底得罪了赵家。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组建起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林年辞别了依依不舍的林轻语,拿着新到手的百夫长腰牌,径直前往戊字营的营地。 一个百夫长,名下可统领一百名士卒。 这,将是他建立自己势力的第一步。 然而,当他到达戊字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沉了下来。 想象中军容整齐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眼前只是一个破败的校场,和一群歪歪扭扭、站都站不直的士兵。 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赌钱,有的靠在墙角晒太阳打瞌睡,还有的甚至衣衫不整,满身酒气。 整个营地里,弥漫着一股懒散、颓废的气息,哪里有半点军人的样子。 林年扫视一圈,心里咯噔一下。 他妈的,被坑了! 看到这番景象,林年哪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排挤了。这戊字营,恐怕就是整个雍城守军里,专门用来安置老弱病残和兵痞流氓的“垃圾回收站”! 怪不得赵德昨天那么嚣张,原来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被分到这种地方。 一个光杆司令,就算再能打,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像是队官的小吏,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了过来。 “你就是新来的百夫长,林年?”他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年,语气里没有半点尊敬。 林年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了校场中央破旧的点将台。 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了气力,猛喝一声: “戊字营,全体集合!” 声音如同炸雷,瞬间盖过了整个营地的嘈杂。 那些正在赌钱的、睡觉的、聊天的士兵,全都被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纷纷循声望来。 当他们看到点将台上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面孔时,先是一愣,随即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屑和看好戏的表情。 集合? 在戊字营,这两个字就是个笑话。 大部分人根本没动,依旧我行我素,只有零零散散的十几个人,懒洋洋地朝着点将台走了过来,站得也是稀稀拉拉,东倒西歪。 那个队官更是嗤笑一声,抱着胳膊,一副准备看林年笑话的样子。 林年看着台下这不到二十个的“兵”,眼神越来越冷。 他知道,对付这群滚刀肉,光靠喊没用。 “很好。”林年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猛地一下扔在点将台的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哗啦”一声,钱袋口散开,黄澄澄的金子和白花花的银子滚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光。 正是昨天将军赏赐的十两金子,和他之前积攒的银钱! 那一瞬间,整个校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堆金银给吸引了! 呼吸声,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我叫林年,从今天起,是你们的百夫长。” 林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样,也不管你们在这里混了多久。从今天起,戊字营,我说了算!” “我的规矩很简单!” 林年伸出一根手指,环视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跟着我,有肉吃,有钱拿,有军功挣!想混日子的,拿了你们的军饷,现在就给老子滚蛋!” “不想滚,又想在我手下当孬种的,我也会亲手把你打出去!” “现在,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 “想跟我干的,站到我左边来!想滚蛋的,自己去领了军饷滚蛋!剩下的,就是孬种!” “谁是孬种,自己站出来!” 林年的话掷地有声,透着一股霸道。 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堆金子和林年冰冷的脸之间来回移动。 有钱拿,有肉吃? 这对他们这群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垃圾”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但是,这个新来的百夫长,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善茬。 “切,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吹牛逼。”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他叫王大麻子,是这戊字营里出了名的刺头,据说以前也是个狠角色,因为犯了事才被发配到这里。 他一开口,许多原本有些意动的人,又立刻犹豫了起来。 林年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王大麻子的身上。 想收服这群兵痞,就得先拿最硬的出头鸟开刀! “你不信?”林年指着王大麻子,冷笑一声。 “老子凭什么信你?”王大麻子脖子一梗,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丝毫不怵,“想让兄弟们跟你混,总得拿出点真本事吧?” “说得好。”林年点了点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要真本事是吧?行,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从点将台上走了下来,一步步朝着王大麻子走去。 “你,过来。”林年对他勾了勾手指,“你不是不信吗?来,跟我打一场。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内,只要你能碰到我一下,或者让我后退半步,那袋金子,就全是你的。我林年,从此滚出戊字营。” “但如果你输了……”林年眼神一寒,“以后就给老子乖乖听话,再敢多放一个屁,我打断你的腿!”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年。 “这小子疯了吧?他知道王大麻子是谁吗?” “王大麻子可是能力举百斤石锁的猛人,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让他三招?别说三招,一招都未必接得住!” 王大麻子也是一愣,随即狂喜。 他本来只是想给这个新来的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对方竟然蠢到这个地步!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王大麻子生怕林年反悔,大声嚷嚷道,“大家可都听见了!他要是输了,就滚出戊字营!” “我说的。”林年站在场中,双手背在身后,神情淡然。 “好!那你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王大麻子狞笑一声,捏了捏砂锅大的拳头,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他猛地一跺脚,庞大的身躯朝着林年直冲而去! “哈!” 他大吼着,一记直拳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林年的面门。 台下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已经看到了林年鼻梁断裂的下场。 然而,就在拳头快要打中的瞬间。 林年的身体只向左微微一侧,就轻巧地躲过了这拳。 “第一招。”林年淡淡的声音响起。 王大麻子一拳落空,身子一个趔趄。 他脸上满是错愕,没想到对方身法这么快。 “再来!” 他不信邪,怒吼一声,转身一记扫堂腿,卷起尘土,扫向林年的下盘! 这一腿要是扫中,骨头都得断。 林年却不退反进。 他抬起右脚,在王大麻子的腿扫到前,精准地踩在他扫出的小腿迎面骨上! “咔!” 一声轻响。 林年借力腾空,一个翻转,稳稳落在王大麻子身后。 “啊!” 王大麻子惨叫一声,抱着小腿单膝跪地,疼得满头大汗。 林年那一脚,劲道极巧,没伤他骨头,却让他整条小腿瞬间麻痹。 “第二招。”林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如果第一次是侥幸,这第二次就是绝对的实力! 王大麻子的力量,在林年面前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我不信!” 王大麻子咬着牙,忍着剧痛,用另一条腿撑着站了起来。 他双眼赤红,彻底被激怒了,咆哮着再次冲向林年。 这一次,他放弃了所有招式,张开双臂,只想用蛮力把林年死死抱住压垮! 面对这纯粹的力量,林年终于不再闪躲。 他站在原地,看着冲过来的王大麻子,缓缓抬起右手。 就在王大麻子快要抱住他的那一刻,林年动了。 他伸出一根食指。 轻轻点在王大麻子冲来的额头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王大麻子庞大的身躯,在碰到林年手指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到错愕,再到惊恐。 他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座山!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从对方手指传来,让他全身的力气瞬间被卸得一干二净。 “你……”王大麻子张着嘴,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第三招。” 林年话音落下,手指轻轻一推。 “咚!” 王大麻子两百多斤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看着场中那个依旧背着双手的年轻人。 一根手指,就放倒了王大麻子? 这还是人吗?! 林年缓缓走到王大麻子面前,蹲下身,朝他伸出了手。 “力量,不是用来欺负自己人的。” “是用来,杀鞑子的。” “想学吗?” 第九章 轻语,我回来了! 王大麻子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发直。 他看着林年伸过来的手,脑子一片空白。就是这只手,刚才只用一根手指就把自己打趴下了。 “想学吗?” 林年又问了一遍,声音很平淡。 王大麻子没作声,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一幕。 他终于明白,自己跟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差距,已经不是一个层面的了。 他是个粗人,但他不傻。 他知道,跟着这样的人,真能像他说的那样,有肉吃,有钱拿,能活得像个人。 王大麻子咬咬牙,没去拉林年的手,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随即,在所有人吃惊的目光里,他对着林年,单膝跪地,抱拳低头。 “百夫长!” 他这一声喊得又响又服气。 王大麻子是这群人里最不服管的,他这一跪,场上的风向立刻变了。 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兵痞,现在看林年的眼神里,全是敬畏。 “扑通!”“扑通!” 王大麻子手下那十几个兵痞对视一眼,也跟着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我等,愿听百夫长号令!” 他们一带头,其他还在犹豫的士兵,也跟着跪下。 他们纷纷从人群中走出,站到了林年的左手边,虽然站得还是有些歪歪扭扭,但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东西。 是希望,也是敬畏。 最终,一百人的编制,除了十几个实在老弱不堪,选择了拿钱走人之外,还剩下八十多人,全都选择了留下。 看着眼前这群虽然面貌依旧颓废,但眼神已经开始改变的士兵,林年知道,自己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很好。”林年点了点头,走回点将台。 他没有去看那袋金银,而是直接宣布道:“从今天起,戊字营的训练,由我亲自负责!” “我的训练会很苦,会把你们往死里练!受不了的,现在还可以退出!” “但是,只要你们能撑下来,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成为在战场上让鞑子闻风丧胆的爷们!” “训练期间,所有人,顿顿有肉!” “哗!” “顿顿有肉”这四个字,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能刺激这群饿怕了的士兵。 他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第一项训练,现在开始!”林年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时间,“所有人,绕着校场,跑五十圈!跑不完的,没有晚饭!” “啊?五十圈?” “这校场一圈少说也有四百步,五十圈……那不是要人命吗?” 士兵们顿时一片哀嚎。 “王大麻子!”林年喝道。 “在!”王大麻子立刻挺直了腰板。 “你,出列,担任临时队长,负责监督!谁敢偷懒,直接给我记下!” “是!百夫长!”王大麻子领命,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狞笑。他终于有机会,在新的老大面前表现自己了。 就这样,戊字营地狱般的第一天训练,在哀嚎和咒骂声中,拉开了序幕。 …… 傍晚,当林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为了给那群新兵做表率,他自己也跟着跑完了五十圈,此刻只觉得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 刚推开院门,一股饭菜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屋子里,灯火通明。 林轻语正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地做着针线活,似乎是在缝补一件衣服。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看到是林年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官人,你回来了。” 她自然地接过林年脱下的外衣,又端来一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 她帮林年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动作轻柔,但擦到嘴角时,指尖却微微用力,小声说:“今天全城都在说,邀月楼的头牌,都为官人倾倒了。” 林年轻笑一声,握住她柔软的手。 “怎么?吃醋了?” 林轻语脸颊一热,避开他的目光,嘴上却不认:“我……我才没有。官人做的是大事,轻语都懂。” 她虽然是个传统的女子,却不傻。她知道男人在外打拼,应酬是免不了的。更何况,自己的男人,是为了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她唯一担心的,是林年得罪了赵家,会惹来麻烦。 “别担心,一点小事,我能处理好。”林年看出了她的担忧,柔声安慰道,“今天我去军营了,接手了一个百人队。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力量,谁也不敢再欺负我们。” 他将今天在军营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林轻语说了一遍。 林轻语听着,一双杏眼越发明亮。 她看着自己的男人,他说的平淡,但她心里却勾勒出一副画面:一群桀骜不驯的兵痞,最终在自己男人面前俯首称臣。 这个男人,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强大。 而这份强大,是为了保护她,保护这个家。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将她紧紧包围。 “官人累了一天,快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她拉着林年走到桌边。 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做得极为精致,还温着一壶热酒。 林年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心中一片温暖。 不管在外面有多累,有多烦,只要回到这个家,看到她,所有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林轻语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6】 【林轻语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7】 【林轻语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8】 系统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林年心中一动,看来自己今天在外的表现,以及回家后的这番话,都极大地满足了林轻语的安全感。 吃过晚饭,林轻语伺候着林年沐浴。 雾气氤氲的房间里,她仔细地为林年擦拭着身体,当看到他身上那些因为训练而留下的青紫痕迹时,眼中满是心疼。 “官人……”她轻轻地抚摸着那些伤痕。 林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的温软,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心中一片火热。 “轻语……” 夜,还很长。 林年再也按捺不住,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就在他将怀中温软的身躯轻轻放下,俯身吻上那片滚烫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林轻语好感度即将达到临界点……】 【当前好感度:89】 第十章 觉醒新技能! 一夜缠绵。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时,林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怀里,林轻语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安静地蜷缩着,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红晕和甜美的睡意。 昨夜的疯狂,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密不可分。 林年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林轻语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甜腻。 “官人,你醒了。”她声音慵懒,却格外动人。 “嗯。”林年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再睡会儿吧,还早。” “不了,”林轻语摇了摇头,从他怀里坐了起来,丝滑的被子从她香肩滑落,露出一片晃眼的雪白,“官人今天还要去军营操练,我得起来给你准备早饭。”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起身穿衣服。 林年看着她那窈窕的背影,和那份发自内心的体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家,这就是妻子。 他从身后,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不急。”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林轻语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的,身体也软了下来,俏脸红得像要滴出水来。 “官人……别闹,天亮了……” “怕什么。” 林年吻上了她的耳垂,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林轻语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彻底软在了他的怀里,任由他施为。 她仰起头,看着林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化不开的柔情和占有欲,心中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她轻轻地环住林年的脖子,主动献上了自己的香唇,呢喃着说道: “官人,只要能这样陪着你,哪怕是死,轻语也心甘情愿。” 这句话,是她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经历了家破人亡的绝望,林年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能成为他的女人,能为他操持家务,能感受他的爱意,她已经觉得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叮!】 【林轻语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91!】 【恭喜宿主!妻子林轻语好感度突破90点大关!】 【好感度突破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全新属性栏!】 【恭喜宿主!成功觉醒特殊技能:战场直觉!】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如烟花一般,在林年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来了! 林年心中一喜,期待已久的大礼包,终于到账了!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意念一动,立刻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林年】 【力量:2】 【速度:0.9】 【敏捷:0.8】 【耐力:0.9】 【意识:5】 【回复:0.4】 【刀术:1.23】 【统率:0.1】(新开启!) 【技能:战场直觉】(新觉醒!) 果然! 多了一个全新的属性——统率! 林年看着这个新属性,心中了然。这必然是和自己昨天开始组建队伍,操练士兵有关。虽然初始只有0.1,但既然有了这个属性,就意味着以后可以通过系统,或者自身的努力去提升它。 统率,顾名思义,就是统兵作战的能力。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而更让他惊喜的,是那个新觉醒的技能! 【战场直觉:被动技能。宿主在进入战斗状态或身处危险环境时,将大幅提升对危机的预判能力、对战机的捕捉能力以及对环境的洞察能力。该技能效果,会随着宿主意识属性的提升而增强。】 卧槽!神技啊! 林年看到这个技能介绍,心脏都忍不住狂跳起来。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而且还是战斗专用的超级升级版吗? 预判危机,捕捉战机,洞察环境! 这三样能力,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能比敌人更早地发现埋伏,能在一片混乱中找到敌人最致命的弱点,能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自己的优势! 这简直就是一个随身携带的战场雷达加战术分析仪! 而且,这个技能的效果,还和自己高达5点的意识属性挂钩! 林年瞬间感觉,整个世界在自己眼中,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能清晰地听到窗外树叶上露珠滴落的声音,能感觉到空气中微尘的流动,甚至能通过林轻语细微的呼吸和心跳,判断出她此刻的情绪…… 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鲜活!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官人?你怎么了?”林轻语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林年,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林年回过神来,看着怀中的娇妻,忍不住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轻语,你真是我的福星!”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翻身将林轻语压在了身下。 今天,必须再加练一次! …… 就在林年享受着新技能带来的喜悦和妻子的温柔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林百夫长!林百夫长在吗?” 敲门声很急,听声音,似乎是军营里的人。 林年眉头一皱,这么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 他迅速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传令兵。 那传令兵看到林年,立刻敬了一个军礼,焦急地说道:“林百夫长,将军有令,命您立刻前往中军大帐议事!有紧急军情!” 紧急军情? 林年的心,猛地一沉。 他刚觉醒了“战场直觉”,立刻就来了紧急军情。 他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小。 “知道了。” 林年点了点头,关上门,迅速换上了自己的百夫长甲胄。 “官人,你要小心。”林轻语跟了出来,满脸担忧地为他整理着衣甲。 “放心。”林年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中军大帐。 当林年赶到时,大帐内已经站满了雍城的各级将领,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主位上,雍城守将,镇北将军李牧之,正一脸阴沉地看着桌上的沙盘。 看到林年进来,李牧之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林年找了个角落站定,目光也投向了沙盘。 “人都到齐了。”李牧之沉声开口,“就在昨夜,我们派往后方求援的信使,在城外三十里的黑风口,全军覆没。” “同时,我们最重要的粮道,也遭到了鞑子小股部队的持续骚扰。虽然暂时没有被截断,但运粮队的损失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不出半月,城中便会断粮!” 此言一出,帐内一片哗然。 雍城被围已久,城中存粮本就不多,全靠这条粮道吊着命。一旦粮道被断,别说打仗了,几十万军民都得活活饿死! “将军,末将愿率一队精兵,前往黑风口,剿灭那股鞑子,重开信道!”一个脾气火爆的偏将立刻请命。 “没用的。”李牧之摇了摇头,指着沙盘,“黑风口地势复杂,易守难攻。鞑子既然敢在那里设伏,必然是做足了准备。更重要的是,他们是骑兵,打了就跑,我们步兵根本追不上。派大部队去,目标太大,容易被他们耍得团团转;派小部队去,就是送死。” 众人闻言,皆是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这确实是个无解的难题。 就在这时,李牧之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林年的身上。 “林年。” “末将在!”林年立刻出列。 “昨日,你接手了戊字营,本将没记错吧?”李牧之问道。 “是!” “好。”李牧之点了点头,“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给你三天时间,肃清黑风口到雍城这一段粮道上的所有鞑子游骑。能不能做到?” 这个任务一说出来,帐内所有将领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林年,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谁都知道,戊字营是什么货色。 让林年带着那群老弱病残去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这不摆明了是让他去送死吗? 就连赵德,此刻都站在人群里,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知道,这是将军在敲打林年。 昨天在邀月楼闹出那么大动静,虽然打了赵家的脸,但也犯了军中大忌。将军这是要借鞑子的手,除了这个不听话的刺头。 所有人都以为,林年会找借口推辞。 然而,林年却腰杆一挺,朗声应道:“末将,领命!” 第十一章 锋芒初露! 这一下,反倒是让帐内的将领们都愣住了。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真有种? 李牧之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他深深地看了林年一眼,缓缓说道:“好!有胆气!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末将需要三样东西!”林年毫不客气地说道。 “说!” “第一,我需要城中武库的优先使用权!我的人,需要最好的兵器和铠甲!” “第二,我需要军中最好的战马二十匹!” “第三,此次出征缴获,除了鞑子首级要上交记功外,其余所有战利品,全部归我戊字营所有!” 这三个要求一提出,帐内又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小子,胃口也太大了吧! 最好的兵甲,最好的战马,还要独吞战利品?他以为他是谁? “放肆!”赵德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林年,你一个小小百夫长,凭什么提这种要求?武库兵甲和战马都是军中宝贵物资,岂能由你随意支配!” “赵都尉。”林年转身,冷冷地看着他,“我带兵出去,是拼命的!是用我兄弟们的命,去换回粮道的安宁!用最好的装备,让他们多一分活命的机会,有错吗?至于战利品,我自掏腰包给兄弟们换装备,打赢了拿点缴获,天经地义!你若觉得不公,这个任务,你来?” “我……”赵德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准了!” 就在这时,主位上的李牧之猛地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 “我给你戊字营最高的权限!只要你能完成任务,你提的要求,我全都答应!” “谢将军!”林年抱拳,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帐。 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口舌。 三天时间,他必须将那群乌合之众,打造成一支真正的精锐! 离开中军大帐,林年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城中最大的铁匠铺——张氏铁匠铺。 武库里的制式装备,质量参差不齐,他信不过。 他要用自己手里的钱,为他小队的核心成员,打造最好的装备! 他将那把缴获来的鞑子千夫长战刀,和那十两金子,重重地拍在了铁匠铺的柜台上。 “老板!给我用最好的精钢,打造二十把长刀,二十套皮甲,五十壶破甲箭!钱不够,这把刀,押在这里!” 铁匠铺老板是个独眼龙,他看了一眼那把狼牙战刀,又掂了掂那袋金子,浑浊的独眼里精光一闪。 “林百夫长,您这是要……干大事啊?” “少废话,能不能做?” “能!”独眼龙老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别人不行,但您林百夫长开口,就算不给钱,这活儿我们张氏铁匠铺也接了!不为别的,就为您在城墙上,砍了那三十个铁浮图的狗头!” “一天之内,我要见到货!” “好嘞!您就瞧好吧!” 搞定了装备,林年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戊字营。 此刻,那群新兵蛋子还在王大麻子的监督下,有气无力地做着体能训练。 看到林年回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集合!” 林年一声令下,八十多人立刻歪歪扭扭地排好了队。 “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兵痞!”林年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人,“明天,我们将出城,执行第一个任务!去杀鞑子!” “什么?明天就出城?” “开什么玩笑?就我们这样,出去不是送死吗?”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安静!”林年暴喝一声,压下所有声音。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怕死!” “没错,上战场,就是会死人!” “但是,当孬种,躲在这里,你们就能活吗?城破了,大家一样是死!还死得像条狗!” “想活命的,就拿起刀,跟我去战场上,从鞑子手里把活路抢回来!” 林年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 “所有人的安家费,我已经派人送到你们家里!你们要是战死了,你们的家人,我林年养着!” “现在,所有斥候出身、身手灵活的,出列!” 随着林年一声令下,队伍里走出了十几个人。 林年看着这十几个人,点了点头。 “你们,将组成尖刀小队!从现在起,由我亲自训练!” 林年的目光转向剩下的人,最后落在了王大麻子身上。 “王大麻子!” “在!” “你,带着剩下的人,进行基础队列和刀法训练!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一支能站直了,会砍人的队伍!” “是!” 分配完任务,林年带着尖刀小队,来到了军营的后山。他将带领这支小队,作为整个百人队的核心,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夜幕降临,当崭新的兵器和皮甲送到军营时,整个戊字营的营地里顿时一片嘈杂。 士兵们抚摸着冰冷坚韧的刀身和皮甲,手都在微微发抖,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从来没有哪个将领,会自掏腰包,为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兵添置如此精良的装备。 这一刻,他们看着林年的眼神,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归属和信赖。 “兄弟们!”林年站在高台上,高举着一把崭新的长刀,“兵甲已利,酒肉已足!” “明日,随我出征!” “杀鞑子!抢牛羊!抢娘们!” “杀!杀!杀!” 八十多名士兵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第二天拂晓,一支士气高昂的队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雍城。为首的林年骑在战马上,望着前方的黑暗。他的身后,是他的百人队。 而他脑海中的战场直觉,正在示警。前方的黑风口,远比情报中描述的要危险。 队伍在寂静的官道上快速行进。越是靠近黑风口,林年心头的不安就越发清晰。 “停!” 林年猛地一抬手,整个队伍瞬间停止前进。 “年哥,怎么了?”王大麻子骑马凑上前来问道,“这里离黑风口还有十里地,斥候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林年闭上眼,全力感受着战场直觉的示警。 危险,强烈的危险。 方向不是前方,而是来自两侧的山林。 而且,数量不对!情报上说,骚扰粮道的只是一股几十人的鞑子游骑。可他现在感知到的危险,规模远不止几十人!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前来清剿的援军准备的陷阱! “传我命令!”林年猛地睁开眼,“全队后撤两里,到那片开阔地!斥候小队,立刻向两侧山林进行扇形侦察,记住,五人一组,不要深入,发现任何踪迹,立刻发信号!”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临阵后撤?这可是兵家大忌! “百夫长,这……不妥吧?”一名队官迟疑地说道,“我们还没见到敌人就后撤,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执行命令!”林年冷冷道。 那名队官被林年一个眼神扫过,顿时脸色发白,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虽然不理解,但整个队伍还是立刻调转方向,迅速后撤。 林年选择的,是一片无处躲藏的开阔地。在常规战术里,这简直是自寻死路。但他知道,面对藏在暗处的敌人,将自己暴露在明处,反而能引蛇出洞。 队伍刚刚在开阔地重新列好阵型,负责侦察的斥候小队就传回了消息。 “咻——!” 一支带着红色布条的响箭,从东侧的山林中冲天而起!这是发现敌踪的最高警报! 紧接着,西侧的山林,也射出了同样的响箭! “准备战斗!”林年抽出战刀,厉声喝道。 第十二章 一人一刀,吓傻三百骑! 他的话音刚落。 “呜——呜——” 号角声从两侧的山林中同时响起。 下一刻,山林中涌出无数黑影,全是鞑子的骑兵! 他们从东西两个方向,对林年的队伍形成了包夹。 “天……这至少有三百人!”王大麻子看着满山的敌人,脸色惨白,声音发抖。 队伍里的其他士兵吓得两腿发软,很多人手里的刀都快握不住了。 他们以为只是清剿几十人的小部队,没想到会撞上三百多骑兵的包围。 而且对方占据了地形和兵力优势。 完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这两个字。 “慌什么!” 众人心神大乱时,林年一声暴喝。 “结圆阵!长枪在外,刀盾在内!弓箭手居中,自由射击!” “记住你们昨天练的!不想死,就给我把阵型站稳了!” 林年的声音让慌乱的士兵们镇定下来,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下意识的按照林年的命令,迅速收缩,组成一个圆形的军阵。 “杀啊!” 鞑子骑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他们从两翼狠狠冲向孤零零的圆阵。 “放箭!” 随着林年一声令下,阵中的弓箭手立刻开始抛射。 新换的破甲箭射出,冲在最前的鞑子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但三百多骑兵的冲锋,不是这零星的箭雨能够阻挡的。 转眼间,骑兵便重重撞在圆阵之上。 “顶住!” “铛!铛!铛!” 瞬间,兵器碰撞和惨叫声混作一团。 第一排长枪兵用身体硬抗住了骑兵的第一波冲击。 锋利的马刀不断从缝隙中砍进来,不断有士兵倒下。 但戊字营的士兵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悍勇。 他们没有后退。 因为他们知道,身后就是袍泽兄弟,一旦后退,整个阵型都会崩溃,所有人都得死。 林年没有待在最安全的阵型中央。 他手持战刀,就站在整个军阵的最前方。 他站在阵前,任凭鞑子骑兵如何冲击,都纹丝不动。 他每一刀挥出,都有一个鞑子惨叫落马。 他的力量很强,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用刀,只是一记肩撞,就能将连人带马的鞑子骑兵硬生生撞飞。 他一个人,就顶住了阵线最强的冲击。 “杀!” 王大麻子看到林年的勇猛,也被激起了血性,他咆哮着挥舞大刀,死死护在林年的侧翼。 主将悍不畏死,士兵们自然也舍命相随。 原本的一群兵痞,此刻却打出了惊人的气势。 鞑子的指挥官,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百夫长,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本以为能轻松解决,没想到对方如此顽强。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大越将领,勇猛得惊人。 “传我命令!集中所有弓箭手,给我射死那个带头的!”刀疤脸恶狠狠地命令道。 瞬间,一片密集的箭雨朝着林年所在的位置覆盖而来。 “年哥小心!”王大麻子惊呼。 然而,在箭雨落下的前一刻,林年的战场直觉已经给出了预警。 他猛的抓住身边一个鞑子的尸体高高举起,当作盾牌。 “噗噗噗!” 无数的箭矢,全都插在了那具尸体上。 而林年,毫发无伤。 “操!这就是战场直觉!”林年心中暗爽。 这技能太逆天了。 他扔掉插满箭的尸体,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锁定了远处发号施令的刀疤脸。 擒贼先擒王。 “王大麻子!带人守住阵线!” 林年丢下一句话,随即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举动。 他主动脱离军阵,单人独骑,一柄战刀,逆着人流冲向鞑子指挥官。 他疯了吗?! 这个念头,同时在战场上所有人的脑海中出现。 无论是戊字营的士兵,还是围攻的鞑子骑兵,全都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那道逆流而上的身影。 “年哥!” “百夫长!” 王大麻子和一众士兵发出惊恐的喊声。 他们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那是三百多鞑子骑兵。他们八十多人结阵都随时可能被冲垮。 你一个人冲进去? 那不叫勇猛,那叫送死。 “完了……年哥他……”一个年轻士兵脸色惨白,手里的刀都握不住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王大麻子回头就是一嗓子,眼睛赤红的咆哮道,“百夫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都他妈给老子顶住了!谁敢后退一步,老子先剁了他!我们要是崩了,百夫长就真的回不来了!” 被他这么一吼,有些动摇的军心再次稳固下来。所有士兵都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抵住鞑子的冲击。他们知道,现在唯一能为那个男人做的,就是守住这里,等他回来。 另一边,鞑子们也懵了。 他们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这么赶着投胎的。 “哈哈哈哈!这大越的男人是吓傻了吗?竟然一个人冲过来了!” “宰了他!把他剁成肉酱喂狗!” “别抢!他的人头是我的!” 无数鞑子骑兵狞笑着挥刀从四面八方包夹林年。 在他们看来,林年已经是个死人。 然而,身处包围中的林年却很冷静。 “妈的,装这个逼,还真有点小激动。” 他心里甚至想笑。 疯了? 拥有战场直觉的他看来,这三百骑兵的军阵处处都是破绽。 每个骑兵的动作,每次挥刀的轨迹,每匹战马下一步的落点,都在他脑海中清晰的预判出来。 整个战场在他眼中清晰无比,他能找到唯一的生路。 “嗖嗖嗖!” 最先到来的是迎面射来的十几支箭矢。 “来得好!” 林年不闪不避,就在箭矢即将及体的瞬间,他整个人猛的从马背上侧滑下去,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只用一只脚的脚尖勾住马镫。 所有的箭矢,都贴着他的后背和马背呼啸而过。 “卧槽!” 一个刚射箭的鞑子目瞪口呆,他甚至能看到林年脸上那抹嘲讽的笑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年已经重新翻身上马,手中战刀顺势一挥。 “噗嗤!”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飚了那鞑子身边同伴一脸。 “第一个。” 林年心中默念。 他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扎进了最密集的人群之中。 一瞬间,他被刀光包围。 但在林年的战场直觉之下,这些致命的攻击,变得像慢动作一样清晰。 左边一刀砍向他的脖子,他微微一偏头,刀锋就擦着他的鼻尖划过,他甚至能闻到上面浓烈的血腥味。 右边一矛刺向他的心脏,他反手一刀格挡,“叮”的一声,顺势一带,那长矛便改变了方向,直接捅进了另一个鞑子的胸口。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林年心里吐槽一句。 他骑着战马,在刀阵中穿梭,每次闪避和出刀都精准致命。 他的动作致命而流畅。 周围的鞑子越打越心惊。 他们十几个人围着一个人砍,结果对方毫发无伤,自己这边却接二连三地倒下。 这他妈是人是鬼? “都让开!我来!” 一个什长模样的鞑子军官怒吼着,舞动沉重的狼牙棒冲了过来。 他看准林年刚躲过一刀的空隙,一棒就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下。 这一棒封死了林年的躲避路线。 “死吧!”鞑子什长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然而,林年看都没看他。 就在狼牙棒即将落下的瞬间,林年猛地一拉缰绳,身下的战马人立而起。 “砰!” 沉重的狼牙棒狠狠砸在了马头上。 战马悲鸣都来不及发出,脑袋就碎了,轰然倒地。 而林年借着战马倒地的力道,身体高高跃起,越过鞑子什长,稳稳落在了另一匹无主战马上。 “不好意思,换个车。” 林年拍了拍新坐骑的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傻的鞑子什长,手中战刀猛地掷出。 “噗!” 战刀精准地从那什长后心穿过,透胸而出。 “第二个……哦不,这得算第十几个了。” 林年吹了声口哨,重新策马,目光穿过重重阻碍,再次锁定了远处的刀疤脸指挥官。 那个刀疤脸百夫长,此刻已经呆住了。 他张着嘴,手里的弯刀都快握不住了。 他纵横草原十几年,杀人无数,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那个人……真的是人吗? 单人匹马,在三百骑兵阵中来去自如,杀人干脆利落。 他怕了。 “撤……撤退……” 第十三章 你的命,我要了! “跑什么?” 林年轻飘飘的声音,就是死神的耳语,在刀疤脸百夫长耳边响起。 刀疤脸百夫长浑身一个激灵,猛然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年已经跟他并驾齐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臂。 那张年轻过分的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微笑。 “你…你别过来!” 刀疤脸百夫长彻底崩溃了,林年非人的实力,将他所有的凶悍与勇气碾得支离破碎。 他发出一声怪叫,想也不想,举起手里的弯刀,就朝着林年胡乱的劈了过去。 这是他出于求生本能的最后一击,毫无章法,却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面对这亡命一刀,林年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食指跟中指。 所有人都无法相信,林年只用两根手指,就轻松夹住了那势大力沉的刀锋。 “叮!” 一声轻响。 刀疤脸百夫长只觉自己劈中了一堵无法撼动的铁壁,巨大的反震力道传来,震得他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 他手里的弯刀,就那么被林年用两根手指夹住,纹丝不动。 “力气太小了。” 林年摇了摇头,手指微微一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 那把百炼精钢做的弯刀,竟然被他用两根手指,硬生生地掰断了! “……” 整个战场,瞬间没了声音。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大越士兵还是鞑子骑兵,皆呆若木鸡,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用两根手指…掰断了钢刀? 这……这是什么怪物?!?!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人类力量的认知极限! 如果说之前林年单骑冲阵,展现的是神乎其技的刀法跟身法,那么现在,他展现出来的,就是纯粹的、不讲道理的、碾压一切的恐怖力量! “妖…妖怪啊!” 一个离得近的鞑子骑兵,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吓得直接从马背上摔下去,连滚带爬的就想跑。 刀疤脸百夫长更是吓破了胆,他看着自己手里只剩半截的刀柄,又看了看林年那张恶魔微笑的脸,一股黄色的骚臭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了下来。 “现在,轮到我了。” 林年随手丢下折断的半截弯刀,举起了自己的战刀。 那把从督战处领来的千夫长宝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不…不要杀我!!!”刀疤脸百夫长涕泪横流,语无伦次的求饶,“我投降!我愿意投降!我知道我们大汗的秘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 林年的刀,已经挥下。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怜悯。 对于这些屠杀边民、奸淫掳掠的畜生,林年心里只有杀意。 “噗——” 一颗犹带惊恐的头颅,高高飞起。 无头的尸体在马背上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林年伸出手,精准的接住了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然后,高高举起! 他环视整个战场,用尽全身力气,一声怒吼,天摇地动: “你们的头儿,死了!” “现在,要么降!要么死!!!” 声音如同平地炸雷,响彻在每个鞑子骑兵的耳边。 看着那个简直是魔神的男人,单手举着他们百夫长的头颅,所有鞑子骑兵的心理防线,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连百夫长都被人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了,他们还打个屁啊! “跑啊!” “魔鬼!他是魔鬼!”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剩下的鞑子骑兵才醒过神,再也顾不上什么军令跟荣誉,一个个调转马头,跟没头苍蝇一样,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兵败如山倒! “想跑?” 林年冷笑一声。 “戊字营,听我号令!” “追杀!一个不留!” “是!” 早就看得血都烧开的戊字营士兵们,听到这声命令,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喊杀声。 他们迅速解散圆阵,在王大麻子带领下,跟出笼的猛虎一样,朝着那些溃逃的鞑子追了上去。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彻底的宣泄! 他们之前是被动防守,被打的憋屈无比。 现在,轮到他们反击了! 特别是那二十名装备战马的尖刀小队,犹如收割生命的死神,疯狂追杀着溃逃的鞑子。 林年没有参与追杀。 他只是静静的骑在马上,看着自己的士兵们,疯了一般的追砍着敌人。 他知道,这一战,对这支新生的队伍来说,意义非凡。 这不仅是一场胜利,更是一场洗礼。 经此一役,这群曾经的兵痞,将彻底蜕变成真正的百战精兵!他们的心里,将种下一颗叫“无敌”的种子! 【叮!】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万军丛中斩将!】 【任务评价:完美!】 【任务奖励:力量+2!南宫邀月好感度+1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哦?力量又加了2点?不错不错。” 林年心里一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变得更加凝实,力量也更上一层楼。 “等等…南宫邀月好感度+10?这是什么鬼?” 林年愣住了。 “我在这里拼死拼活的打架,她在青楼里弹弹琴,怎么好感度也跟着涨?这系统…还有这种远程蹭经验的操作?” 他脑中一阵费解。 【系统提示:宿主威名远扬,英雄气概折服目标人物。】 “原来是这样……名气也能加好感度?看来以后得多在外面装逼了。” 林年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好像摸清了系统的某种规则。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林年】 【力量:4】 【速度:0.9】 【敏捷:0.8】 【耐力:0.9】 【意识:5】 【回复:0.4】 【刀术:1.23】 【统率:0.1】 【技能:战场直觉】 【南宫邀月好感度:45】 “力量直接干到4了!四个成年男子的力量!难怪刚才掰断那把刀跟玩儿一样。” 林年感受着体内爆炸性的力量,心里豪情万丈。 他有预感,等力量突破某个临界点,或许还会解锁什么更牛逼的东西。 追杀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当最后一个逃跑的鞑子被斩于马下时,整个战场,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戊字营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跟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们赢了! 用八十多个步兵,全歼了三百多个精锐骑兵!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奇迹胜利!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就是那个此刻正提着敌将头颅,慢慢向他们走来的男人。 当林年走到他们面前时。 “扑通!” 王大麻子第一个扔掉了手里的刀,双膝跪地,对着林年,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百夫长…不!您就是俺们的神!!!” “扑通!扑通!” 所有士兵,都跟着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看着林年的眼神,已经不是敬畏,而是狂热跟毫无保留的崇拜! 跟信徒一样,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都起来。” 林年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跪在地上的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但一个个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悍匪,此刻在林年面前,乖得跟一群鹌鹑似的。 没办法,林年刚才的表现,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打扫战场,清点伤亡。”林年没有多余废话,直接下令。 “是!” 王大麻子立刻领命,带人开始忙活起来。 林年看着眼前这片血流成河的战场,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指挥一场战斗。 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战场直觉”这个技能,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有它在,任何阴谋诡计跟任何战场变数,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第十四章 将军,你脸疼不疼? 半个时辰后,战场清点完毕。 王大麻子连滚带爬地跑来,他浑身浴血,一张糙脸上混杂着狂喜、疲惫和一丝后怕,嗓子都喊哑了。 “百……百夫长!发了!他娘的,咱们发大财了!” 林年瞥了他一眼:“伤亡。” 简单的两个字,让王大麻子瞬间冷静下来,他挺直了腰板,声音一沉,带着几分悲痛:“报告百夫长!此战,我方兄弟……没了十二个,还有七个伤得挺重,回不回得来……不好说。剩下的,都是皮外伤。” 他说到最后,眼圈有点红。 林年沉默了片刻。 “缴获呢?” 听到这个,王大麻子精神又提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咱们宰了三百一十四个鞑子!一个没跑掉!” “缴获能用的战马二百九十三匹!还有堆成山的弯刀、盔甲和弓箭!”他激动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双手奉上,“这是从那鞑子头儿身上摸出来的,全是金疙瘩!” 林年接过来掂了掂,分量不轻。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心里却已经飞速盘算起来。 二百多匹战马,他的百人队可以直接升级成一支机动力很强的骑兵。这些装备,足够把剩下的弟兄武装到牙齿。 王大麻子看着那堆成小山的战利品,呼吸都粗重了许多,小心翼翼的问:“百夫长,这些……怎么个章程?” 按照军中规矩,这些都得上缴充公,最后能分到他们手里的,不过是几两碎银。 可谁都知道,林百夫长出征前,可是跟将军要了特权的。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紧张的看着林年。 林年环视一圈,看着那些或站或坐,满身血污,却难掩兴奋的士兵,他翻身下马,走上了一处高坡。 “战死的十二个兄弟,家里人,我林年养了!抚恤金,按军中十倍发!” “重伤的七个,医药费我全出,另外每人再给二十两银子,给我好好把伤养好!” “所有参战的兄弟,有一个算一个,每人,先拿十两银子!” “剩下的所有缴获,全部充入我戊字营的公账!以后,只用来给咱们兄弟换最好的装备,发最厚的赏钱!” 一连串的命令砸下来,整个营地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吼声! “十……十倍抚恤?!” “天爷啊!十两银子!老子拼死拼活一年都攒不了这么多!” “呜呜呜……二狗子,你听到了吗!你家的婆娘娃儿,百夫长给养了!”一个汉子抱着身边兄弟的尸体,哭的泣不成声。 “百夫长威武!” “跟着百夫长有肉吃!有钱拿!有命花!” 这群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激动得眼泪直流。他们当了一辈子兵,挨过最毒的打,吃过最臭的粮,从没见过哪个长官,会把到手的富贵,全部分给手下。 这一刻,什么军法,什么规矩,都比不上林年的一句话。 就算林年现在让他们掉头去冲杀雍城,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至于这些马……”林年看着那黑压压一片的草原马,终于笑了,“从今天起,我戊字营,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给老子滚上马背!老子要你们,都变成骑兵!” 片刻的安静后,是新一轮更响的欢呼! 骑兵! 那可是大越最精锐的兵种!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他们这群泥腿子,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能骑上战马! “行了,都别嚎了。”林年摆摆手,压下所有声音,“把所有鞑子的人头都给我割下来,用绳子串起来,一颗都不能少!” 他勾起嘴角,眼神却很冷。 “咱们……该回家了!回去给某些人,送一份大礼!” 王大麻子等人立刻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坏笑,干活的力气都大了三分。 …… 一个时辰后。 雍城,南门。 城楼上的守军正无聊的打着哈欠,突然,远方地平线上烟尘大作,一阵沉闷的“轰隆”声传来。 “怎么回事?地震了?” “不对!是马蹄声!好多马!” 一名守城将官连忙拿起千里镜,朝远处望去。 一看之下,他手一抖,千里镜差点掉下城墙。 远处,一支黑色的骑兵队伍正朝着城门而来,看旗号,是城内的编制……戊字营? “戊字营不是步兵吗?怎么全骑上马了?” “他们不是出城清剿鞑子游骑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 话音未落,那支队伍已经近了。 城楼上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一个个张口结舌。 那支队伍里,人人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着崭新的皮甲,虽然个个带伤,却掩不住那股杀气腾腾的精气神。 而最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队伍后面。 近三百匹战马,每一匹的马尾上,都用绳子拖着一长串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拖行、翻滚,随着队伍靠近,他们终于看清了。 是人头! 一颗颗扎着辫子,面目狰狞的鞑子人头! 密密麻麻,血肉模糊,在官道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开……开门!” 为首的林年,一马当先,高声喊道。 城门官吓得两腿发软,几乎是滚下城楼,哆哆嗦嗦的亲自下令打开了沉重的城门。 林年一言不发,催动战马,第一个进了城。 他身后,是他的百人骑兵队。 再往后,是由三百多颗血淋淋的人头组成的尾巴。 街道上,原本熙攘的人群瞬间静止,所有百姓和巡逻的士兵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的看着这支散发着骇人杀气的军队。 “那……那是什么……” “是戊字营的林百夫长!我的老天爷……他……他这是屠了鞑子的一个部落吗?” “那些……那些全是人头啊!” 马蹄声,人头拖地的“沙沙”声,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 消息飞速传遍雍城的每一个角落。 当中军大帐的将领们闻讯冲出来时,林年已经带着他的队伍,停在了大帐前的广场上。 李牧之、赵德等一众将领,看着眼前的景象,都说不出话来。 李牧之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派林年去,确实存了让他送死的心思,最多也就想着能探探路。 可他带回来了什么? 一支装备精良,气势如虹的百人骑兵队,和……一座由人头堆成的小山。 赵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死死盯着那片血腥的场景,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知道,林年不仅赢了,而且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得了一场能震动整个雍城的大功! 林年翻身下马,将手里提着的,那个刀疤脸百夫长的头颅,随手丢了出去。 咕噜噜…… 头颅在地上翻滚着,带着一道血线,精准的停在了赵德的脚边。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瞪着他。 “啊!”赵德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吓得倒退一步,脚下一软,被身后的亲兵狼狈的扶住。 林年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已经呆住的李牧之面前,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将军!” “末将幸不辱命!” “黑风口鞑子游骑三百一十四名,已尽数伏诛!” “人头,都在这儿了!” 所有将领,包括主位上的镇北将军李牧之,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林年。 三天。 仅仅三天,一群老弱病残的兵痞,脱胎换骨,全歼三百精锐鞑骑? 这不是神话是什么?! “赵都尉。” 林年像是才发现丢脸的赵德,故作惊讶的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哎呀,瞧我这记性,刚才手滑了,把这鞑子头领的脑袋扔您脚下了。这玩意死不瞑目,瞪着眼是挺吓人的,没吓着您吧?” “噗嗤……” 几个年轻将领再也忍不住,当场笑了出来,又赶紧用拳头捂住嘴,肩膀却在剧烈的耸动。 “你……你……”赵德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林年,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过去。 “林年!” 李牧之终于回过神,他一声大喝,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狂喜和激动。 “好!好!好!” 他连吼三个“好”字,快步走下台阶,一把抓住林年的胳膊,力道很大。 “你,很好!你们戊字营,都很好!” “本将,没有看错你!” 林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给李牧之判了死刑,嘴上则抱拳道:“全赖将军信任,将士用命!” “哈哈哈!好一个将士用命!”李牧之放声大笑,一扫连日来的阴霾。他猛然转身,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拔高,充满威严。 “来人!传我将令!” “戊字营百夫长林年,临危受命,智勇双全,率部八十七人,于黑风口力斩鞑子精骑三百一十四级!缴获战马二百九十三匹,军械无数!” “此战,振我军威,扬我国风!乃雍城大捷!” “为彰其功,本将决定!” “擢升林年为游击将军,官拜正六品!暂代戊字营千夫长之职,即刻起,准其扩军至一千人!” “其麾下将士,人人官升一级!赏银百两!” 第十五章 钱和官,都给我的兄弟! 游击将军!正六品! 这可是实打实的武将官职,已经脱离了低级军官的范畴,算得上是中层将领了! 林年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瞬间变得滚烫。 那些将领的眼神里,有嫉妒,有羡慕,更有不甘,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凝成实质。 而站在对面的赵德,在听到这个任命时,身子猛地一晃,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 千夫长! 林年成了千夫长,和他叔叔赵德平起平坐了! 不,一个打了大胜仗、手握精锐的新贵千夫长,比他这个管后勤的都尉说话分量要重得多! “将军!”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林年突然开口了。 李牧之心情大好,笑呵呵地看着他:“怎么?嫌赏赐少了?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等打退了鞑子,我亲自上书朝廷为你请功,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不不不,”林年连忙摆手,脸上挤出一丝“诚惶诚恐”的表情,说道:“将军,将士们拼死杀敌,您给他们升官发赏钱,属下替他们谢过将军。只是……只是属下这官,是不是升得太快了点?” 他一脸为难地继续说:“属下寸功未立,侥幸赢了一场,就直接当上游击将军,恐怕难以服众啊。要不……您还是让我继续当个百夫长就行了?这千夫长的位置,压力太大了,我怕我干不好,辜负了您的期望。” 林年这番话一说出口。 大堂内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林年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你倒好,送上门的将军都不要? 李牧之也愣住了,他重新审视着林年,发现对方脸上的“苦恼”不似作伪。 这下,李牧之看林年的眼神,反而多了一丝激赏。 少年得志,却不骄不躁,居功而不自傲。 这是大将之才啊! “哈哈哈!”李牧之笑得更开心了,他重重拍着林年的肩膀,大声道:“让你当,你就当!谁敢不服?本将的将令,在雍城就是天!” “本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谁要是不服,让他带八十个人去把那三百鞑子的人头给本将带回来!” 李牧之这话,说得霸气侧漏,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扫过赵德。 赵德的脸,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这话,简直就是指着他的鼻子在骂。 林年心里乐开了花。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刚才那番话,就是说给这帮人听的。 一来,堵住悠悠众口,表明自己不是贪图权位之人。 二来,也是恶心一下赵德这种人。你看,你们挤破头想要的官,小爷我还不稀罕呢。 “这……好吧。”林年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抱拳道:“既然将军如此信任,那属下就……暂且领命。” “哈哈哈,好说,好说!”李牧之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他看着林年和他身后那支精神抖擞的百人骑兵队,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或许,雍城之围的转机,就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林年,”李牧之收敛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你现在是千夫长了,这一百人可不够。我给你扩编的权力!” “兵员,你自己从城中青壮和各营中挑选,只要别人愿意跟你,我绝不阻拦!” “军械,武库中的兵甲,除了守城必备的,你优先挑选!” “钱粮,我稍后让主簿拨付给你,保证你一千人三个月的用度!” “我只有一个要求!”李牧之盯着林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拉起一支能战的千人骑兵队!能不能做到!” 林年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猛地挺直了胸膛,声如洪钟! “能!” ........ 当林年带着他的队伍回到戊字营,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回来了!百夫长他们回来了!” “天呐!那是什么?是马!好多马!” 王大麻子扯着嗓子,将李牧之的将令当众宣布了一遍。 当“赏银百两”这四个字从他嘴里吼出来的时候,整个戊字营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一百两?我没听错吧?”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激动得直接从担架上坐了起来。 一百两银子! 对他们这些大头兵来说,这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足够在老家盖三间大瓦房,再娶上一房漂亮的媳妇,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哈哈哈!老子升官了!老子现在是什长了!”一个跟着林年冲杀回来的汉子,举着新发的腰牌,激动得又哭又笑。 “百夫长……不,将军威武!” “将军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戊字营的士兵,无论伤残,无论新老,全都朝着林年跪了下去,黑压压的一片。 “将军威武!” 喊声震天,充满了最原始、最狂热的崇拜。 “都起来。” 林年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士兵们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但每个人看着林年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自己的再生父母。 林年看着他们,很满意。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支队伍才算真正打上了他林年的烙印。 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那些战死兄弟的牌位上,声音沉了下来。 “王大麻子。” “在!”王大麻子立刻上前。 “将军赏赐的金银,加上我们缴获的,全部拿出来。” “战死的十二位兄弟,每家送去二百两抚恤金!告诉他们的家人,人是我林年带出去的,他们的儿子、丈夫,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以后他们家里的事,就是我戊字营的事!” 二百两! 这个数字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之前林年说的十倍抚恤,他们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将军赏赐下来,林年直接又翻了一倍! “重伤的七个兄弟,不能再上战场了。每人发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回家好好养伤。想留在营里做个文书或者教官的,我戊字营养他们一辈子!” “所有参战的兄弟,除了将军赏的一百两,我林年个人,再给你们每人发二十两!算是庆功酒!” 疯了! 这个念头在每个人心中升起,他们觉得林年一定是疯了! 将军赏赐的,缴获的,一分不留,全都分给了手下的兄弟。 这是何等的气魄! “将军!不可啊!”王大麻子急了,“您自己也得留点啊!您现在是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是啊,将军!我们不能要!”士兵们也纷纷开口。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林年突然一声暴喝,吓得所有人一哆嗦。 他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 “我林年带兵,只有一个规矩!” “跟着我,有功,我赏!有过,我罚!” “钱财是王八蛋,没了可以再赚!我带着你们去杀鞑子,要多少钱没有?要多少军功没有?” “但是命,只有一条!” “我林年不希望看到,我的兄弟在战场上为我拼命,他们的家人却在家里挨饿受冻!” “这些钱,是你们拿命换来的,是你们应得的!谁再敢说不要,就是看不起我林年,看不起死去的弟兄!” 林年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的汉子们,一个个眼眶都红了。 “扑通!” 王大麻子再次跪了下去,对着林年,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将军!俺王大麻子这条命,从今天起就是您的了!您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所有士兵,再次齐刷刷地跪下,这一次的誓言,发自肺腑,重如泰山。 林年深吸一口气,将他们一一扶起。 收买人心,已经完成。 “从今天起,我戊字营扩编为千人营!” “王大麻子!” “到!” “你带人,拿着银子,去城里给我招兵!告诉他们,来我戊字营,顿顿有肉吃,打仗有赏钱拿!但我只要不怕死的!孬种软蛋,一个不要!” “张虎,李四……”林年又点了几个老兵的名字,“你们几个,去各营给我挖人!把那些有本事但被排挤的刺头,都给老子挖过来!告诉他们,只要敢来,以前的屁事我一概不管!” “是!” 众人轰然领命,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领了钱就冲了出去。 第十六章 魔鬼训练和仙子的邀请! 林年看着缴获来的近三百匹战马,眼中精光一闪。 “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都要学会骑马!” “不但要会骑,还要能在马背上吃饭,睡觉,杀人!” “我戊字营,以后就是骑兵营!” “我要把你们,训练成整个大越最精锐的轻骑兵!一把插进鞑子心脏的尖刀!” 林年的话,让剩下的士兵们热血沸腾。 骑兵! 那可是军中最高贵的兵种!他们这些泥腿子,也能当上骑兵老爷? 就在众人兴奋不已时,林年话锋一转。 “当然,想当骑兵,没那么容易。” “从明天开始,所有人,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魔鬼训练!” “每天的训练量,是你们以前一年的总和!” “跟不上的,自己滚蛋!” “能撑下来的,我保证,你们以后在战场上,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现在,都给我去休息!养足精神,准备迎接明天的地狱吧!” 看着林年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士兵们,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他们有种预感,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直到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一阵撕裂黎明宁静的急促哨声,才让他们真正理解了“地狱”的含义。 “全体集合!三息之内!迟到者,今天没饭吃!” 林年冰冷的声音在营地里回荡。 士兵们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等他们衣衫不整地冲到校场上时,发现林年早已笔直地站在那里,身如铁铸,身边放着一排巨大的木桶。 “所有人,脱掉上衣,每人扛一桶水,绕着雍城跑一圈!跑不完的,淘汰!” “什么?扛着水桶跑一圈?” “这……这他妈得有几十里路吧?” “会死人的!” 士兵们一片哗然。雍城虽然不是什么巨城,但绕一圈下来,少说也有三十里路,还是负重跑! “有意见?”林年眼神一冷。 “没……没有!”被他目光扫到的士兵,瞬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那就开始!” 在林年的逼视下,士兵们只能咬着牙,扛起沉重的水桶,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负重跑回来,还没等他们喘口气,新的训练项目又来了。 一个时辰的挥刀练习,每个人必须挥满三千次,旁边有老兵计数,少一次,加罚一千次。 一个时辰的骑术练习,不准用马鞍,谁从马背上掉下来,就绕着校场爬一圈。 下午,是残酷的对练。 林年将所有人分成两组,进行无限制格斗。除了不能下死手,用什么招数都行。 一时间,校场上哀嚎遍野,鼻青脸肿都是轻的,断手断脚的也时有出现。 “一群废物!” 林年站在高台上,冷冷地看着下面扭打在一起的士兵。 “你们的敌人是鞑子!他们比你们高,比你们壮!你们现在对自己人下不了手,上了战场,就是等着被鞑子砍掉脑袋!” “记住!战场上没有仁慈!只有你死我活!” “打!给我往死里打!谁他妈敢留手,老子第一个废了他!” 在林年的刺激下,士兵们的眼睛渐渐红了,出手也越来越狠。 到了晚上,当所有人都累得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时,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 林年却让人抬来了沙盘。 “都给我起来!学习战术!学习怎么看地图!学习怎么配合!” “我不需要一群只知道砍人的莽夫!我要的是懂得用脑子打仗的精兵!” 一天下来,所有人都被折磨得脱了一层皮。 饭是管够,顿顿有肉,但他们累得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他妈是人过的日子吗?” “老子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嘘!小声点,让将军听见,你小子死定了!” 营房里,到处都是抱怨声。 但没有人真的退出。 因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飞速变强。 以前跑个十里路就喘不上气,现在负重三十里也能咬牙坚持下来。 以前的刀法软绵无力,现在每一刀都带着风声。 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林年。 无论什么训练项目,林年都跟他们一起,而且完成得比所有人都好,甚至训练量是他们的数倍。 将军都这么拼命,他们这些当兵的,还有什么脸叫苦? 就这样,魔鬼训练持续了十天。 十天时间,戊字营的面貌焕然一新。 招来的五百多新兵,被淘汰得只剩下三百人。但留下的这三百人,加上原先的老兵,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彪悍的煞气。 他们的眼神变得锐利,动作变得简洁有力,站在一起,已经有了一股百战精兵的气势。 这天下午,林年正在校场上亲自指点士兵们的格斗技巧。 突然,一名亲兵匆匆跑来。 “将军!营外……营外邀月楼的南宫仙子求见!” “南宫邀月?”林年愣了一下。 她来这里干什么? 【南宫邀月好感度+2】 【南宫邀月好感度+3】 林年脑海里突然跳出两条信息,让他更奇怪了。 自己这几天都在军营里操练士兵,啥也没干啊,怎么好感度还涨了? 【系统提示:宿主威名远扬,练兵事迹已传遍雍城,目标人物对宿主的治军能力深感钦佩。】 原来是这样。 林年了然,看来自己这番“练兵直播”,效果还不错。 “让她进来吧。”林年想了想,还是决定见一面。 不多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军营。 整个军营的士兵,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 他们早就听说了,这位邀月仙子是雍城第一美人,如今竟然亲自来军营,难道是来找他们将军的? 车帘掀开,南宫邀月在一身绿衣的丫鬟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未施粉黛,却更显得清丽脱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一出现,整个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士兵都看呆了,一个个张着嘴,忘了呼吸,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咳咳!”林年咳嗽了两声,将这群丢人现眼的家伙惊醒。 “都看什么看!训练量加倍!” 士兵们顿时一片哀嚎,却不敢有丝毫违抗,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继续埋头苦练。 南宫邀月的美眸静静看着这一切,当她看到那些士兵在林年一声令下后,即使哀嚎着也不敢有丝毫违抗时,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讶异和了然。 她莲步轻移,走向林年。 随着她的靠近,空气中仿佛都多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冷梅香,压过了校场上的汗水与血腥气。 “小女子南宫邀月,见过林将军。”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溪流撞在玉石上,清洌而干净。 “邀月姑娘客气了。”林年点点头,“不知姑娘来我这军营重地,有何贵干?” “将军练兵,名动雍城。小女子久居楼中,也对将军的雷霆手段心生敬佩。” 南宫邀月的美眸望向那些挥汗如雨的士兵,轻声说道:“雍城安危,系于诸位将士。小女子备了些薄酒与伤药,聊表寸心。” 林年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上好的金疮药和一些封装好的酒坛。 “姑娘有心了。”林年并未拒绝,“我替兄弟们,谢过邀月姑娘。” “将军客气了。”南宫邀月看着林年,美眸中带着一丝好奇,“将军的练兵之法,真是闻所未闻。邀月斗胆,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没什么秘密。”林年语气平淡,“战场只讲生死,不讲道理。平时对自己狠一点,战时活下来的机会就多一点。” 这话说得简单粗暴,却透着一股血淋淋的真理。 她看着林年那张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心中的好奇更盛了。 这个男人,身上似乎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两人沉默了片刻,南宫邀月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许多。 “将军,小女子此次前来,除了慰军,还有一事相告。” “哦?”林年眉毛一挑。 南宫邀月看了一眼四周,目光在那些竖起耳朵的士兵脸上一扫而过,随即向前微一欠身,靠近了林年半步。 一股更清晰的幽香袭来,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此处人多口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年瞳孔微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进帐说。” 第十七章 仙子帐中道破惊天秘闻! 这间营帐是李牧之特批的,比寻常百夫长的营帐要大上不少,里面陈设简单,一张行军床,一张摆着地图和文书的木桌,以及一个用来挂兵甲的架子。 南宫邀月身边的绿衣丫鬟显然有些不适应,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但南宫邀月却神色如常。 她莲步轻移,走了进来,那股清冷的梅香瞬间冲淡了营帐内的味道。 “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林年对跟进来的王大麻子吩咐道。 “是,将军!”王大麻子虽然满心好奇,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领命,像一尊铁塔般守在了帐外,顺便把那些伸长脖子偷看的士兵们全都轰回了训练场。 丫鬟小绿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守在另一侧。 一时间,宽大的营帐内,只剩下林年和南宫邀月两人。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南宫邀月没有看林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桌上那幅巨大的雍城及周边地形图,上面用朱砂和墨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记号,显然是林年亲手所绘。 “将军果然治军严谨,连地形都勘察得如此细致。”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年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也给她倒了一碗,声音平淡地说道,“邀月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是什么事,需要如此郑重其事?” 我心里其实挺纳闷的。这女人到底想干嘛?一个青楼老板,就算再怎么心系战事,也不至于亲自跑到军营里来,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她图什么? 南宫邀月转过身,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毫无保留地迎上了林年的目光。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和好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年非常熟悉的凝重和审视。 “林将军,你觉得邀月楼是什么地方?”她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林年愣了一下,随即坦然道:“雍城最大、最贵的销金窟。” “没错。”南宫邀月点了点头,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在所有人眼里,邀月楼就是个男人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的地方。楼里的姑娘,也都是些以色侍人的可怜人。”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但如果我告诉将军,邀月楼真正的身份,是一个情报组织呢?一个……致力于在乱世中收集情报,以求自保,甚至背后与京城某股势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隐秘组织。” 我靠!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水碗差点没拿稳。 青楼是情报组织?这他妈不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吗? 我穿越的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复杂? “你……”林年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宫邀月似乎早有预料,她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继续说道:“我,南宫邀月,也并非什么沦落风尘的妓女。我是这个组织在雍城的负责人。” 那个在台上清冷抚琴、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个在赵凯面前柔弱无助、惹人怜惜的美人,竟然……是一个情报头子?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林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就绝对不可能是“慰军”这么简单。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无缘无故地自曝身份,不是傻子就是有更大的图谋。 “因为,雍城快要守不住了。”南宫邀月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深切的忧虑,还有一丝……决绝。 “将军神勇,黑风口一战,以八十步卒全歼三百鞑子精锐骑兵,威震全城。在所有人看来,这是雍城之围的转机,是大越的胜利。” 她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但在我看来,这恰恰证明了,雍城内部,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你什么意思?” “将军不好奇吗?”南宫邀月向前走了一步,那双美眸仿佛要看穿林年的灵魂。 “区区一股骚扰粮道的鞑子游骑,为何会变成三百装备精良的精锐骑兵?他们的情报,为何如此精准,仿佛算准了你会出现在黑风口?” 这些问题,林年不是没想过。 在黑风口遭遇伏击的那一刻,他的“战场直觉”就已经给出了警报:这是一个陷阱! 只是他当时没有证据,而且之后大胜的喜悦和繁忙的练兵,让他暂时将这个疑点压在了心底。 现在,被南宫邀月重新提起,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笼罩心头。 “你的意思是……”林年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南宫邀月看着他,神情凝重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的意思是,之前黑风口的‘陷阱’,根本不是意外!” “那是有人泄露了情报!意图借鞑子之手,除掉你这个刚刚声名鹊起、碍了某些人眼的心腹大患!” 借刀杀人! 黑风口那场仗,打得是漂亮,可现在回想起来,其中的凶险简直是九死一生。 如果不是拥有前世兵王的经验和“战场直觉”这个逆天技能,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放弃原定路线,提前布防,手下那八十个兄弟,包括自己,早就成了黑风口下的累累白骨!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李牧之的情报说是“小股游骑”,撑死了几十号人,怎么会冒出来三百多精锐?而且还他妈是骑兵! “是谁?” 林年死死地盯着南宫邀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南宫邀月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将军,请先冷静。”南宫邀月似乎被我身上迸发的杀气惊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这件事,牵连甚大,一旦处理不好,整个雍城都会万劫不复。” 林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 对,她说的没错,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林年闭上眼睛,脑海中“战场直觉”开始疯狂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李牧之派我去黑风口……这个任务本身就是个死亡任务。 知道这个任务的,只有中军大帐里的那些将领。 李牧之本人应该没有害我的动机,我打赢了,他脸上有光,雍城也能多一分希望。他没理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么,剩下的就是…… 一个名字,在我脑海中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都尉,赵德! 从邀月楼第一次见到他开始,这个家伙就处处跟我作对。 他侄子赵凯被我打了脸,他气势汹汹地带人来找茬,结果被我当众羞辱,颜面尽失。 李牧之提拔我当千夫长,跟他平起平坐,更是断了他想报复我的念头。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想弄死我的动机,简直不要太充足! 而且,他是都尉,负责城防军务和后勤调度,有机会接触到李牧之的作战计划,也有途径和城外联系! 林年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刀,看向南宫邀月。 “赵德。” 第十八章 奇谋定计,疯狂豪赌! 林年吐出两个字。 南宫邀月看着林年,脸上没有意外,这个答案在她的预料中。 “将军果然想的周全。”南宫邀月轻声说,随即神色也冷了下来,“不错,就是赵德。” 林年没有说话,他在等下文。 他知道,南宫邀月既然敢点出这个名字,手上一定有他不知道的证据。 “将军可知,赵德的叔父,是户部的一名侍郎,主管边关粮草军械的采买与调拨?”南宫邀月抛出了第一个信息。 林年眼皮一跳。 这个消息他不知道。李牧之只说赵德是都尉,负责后勤,却没提他背后还有这层关系。 户部侍郎,京官,而且是手握实权的肥差。 这就说得通了。 赵德一个都尉,为何敢在雍城这样嚣张,甚至不把其他将领放在眼里。 “其次,”南宫邀月继续说,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邀月楼查到,赵家在关外,一直有一条隐秘的商路,做的是皮毛和药材生意。和他们交易的最大主顾,是鞑靼王庭麾下的一个部落商人。这条线,非常隐蔽,如果不是我们的人潜伏多年,根本不可能发现。” 林年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声,都宣判着赵德的死期。 动机,有了。新仇旧恨,利益冲突。 职权,有了。都尉的职位,让他有机会接触到军情调令。 渠道,也有了。通过家族商路,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与鞑子互通消息。 所有线索在此刻串联,严丝合缝的指向了同一个人。 黑风口那一战,根本不是遭遇战,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赵德泄露了林年的行军路线,并且夸大了他的兵力,引来鞑子精锐围剿。 他算准了,一个新晋的百夫长,带着八十个步卒,对上三百精锐骑兵,结局只有一个——全军覆没,尸骨无存。 到那时,他赵德不仅报了私仇,还能以督战不力为由,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个恶毒的计策! 一股杀意从林年身上散发出来。 南宫邀月感受到了这股气息,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她见过杀人如麻的悍匪,也见过手握权柄的酷吏,但从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这样纯粹的杀气。 “将军!”她低喝一声,试图唤醒林年,“现在还不能动他!” 林年回过神,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南宫邀月说的对,不能动。 至少现在不能。 “没有铁证。”林年声音沙哑的开口。 南宫邀月提供的这些情报,可以让他百分之百确定赵德就是内奸,但这些东西,摆不到台面上。 无论是户部侍郎的关系,还是与鞑子的秘密商路,都属于绝密情报。一旦公开,邀月楼这个庞大的情报网络就会暴露在阳光下,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南宫邀月敢把这些告诉他,已经是冒了天大的风险,是在赌。 赌他林年是能解决雍城危局的人。 “没错。”南宫邀月点头,神情凝重,“赵德在雍城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没有铁证,就算是李牧之将军,也不可能轻易动他。一旦打草惊蛇,他要是来个鱼死网破,在城防或粮草上动些手脚,那雍城就真的完了。” 林年沉默了。 这是一个死结。 想杀赵德,需要证据。 想找证据,需要时间。 可现在雍城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走到那副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目光在上面缓缓移动。 手指从雍城的位置,划过城外密密麻麻的鞑子营地,最终停留在更遥远的、被标记为鞑子控制区的草原深处。 地图上的烛火在他眼中明灭不定,无数条行军路线在火光中交织又散去。 杀赵德,除内患,是必须的。这个毒瘤不拔掉,他们在前线流血拼命,后方却随时可能被捅刀子。 但怎么杀? 派人盯梢?暗中调查? 太慢了。 等他们找到赵德通敌的信件或者凭证,雍城的粮食恐怕早就耗尽了。 城中守军加上百姓,足有十数万张嘴,每天消耗的粮食是一个天文数字。 之前被鞑子断了粮道,城中储备本就告急。李牧之派他去黑风口,就是为了打通一条求援的通道。 可现在看来,向朝廷求援这条路,也未必走得通。 赵德的叔父就在户部,他会不会从中作梗,拖延援军和粮草的调拨? 可能性很大。 被动防守,就是坐以待毙。 继续向外求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怎么办? 内奸必须除,外患必须解。 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同时解决这两个问题? 林年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图上那片广袤的草原,脑海中无数个战术方案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长途奔袭?兵力不够。 正面突围?那是找死。 斩首行动?鞑靼可汗的位置谁知道? 一个个念头划过,林年的眉头越皱越紧。 时间,粮食,内奸……三个难题死死的压在他的心头。 突然,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位于鞑子控制区腹地、靠近一条内陆河的标记点,旁边用小字标注着“乌兰”。 在鞑靼语中,“乌兰”是红色的意思。 据军中情报记载,那里是鞑子秋季囤积粮草和牛羊过冬的三大牧场之一,因为那里的草场一到秋天就会变成红色,所以得名。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的迸发,瞬间冲散了所有迷雾。 他猛的转过身,双眼亮的惊人,死死的盯着南宫邀月。 那眼神中的疯狂和狠厉,让南宫邀月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与其坐在这里等死,等粮草耗尽,等援军不来……” 林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如,主动出击!” “长途奔袭,深入草原,一把火,烧了鞑子后方的总粮仓!” 话音落下,南宫邀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呼吸都停滞了。 她看着林年,像在看一个疯子。 长途奔袭? 深入草原腹地? 烧鞑子的总粮仓? 这……这怎么可能! 雍城距离那个叫“乌兰”的牧场,直线距离超过五百里。 这五百里路,全是鞑子的控制区,遍布着他们的游骑和哨探。 带着一支军队,穿越五百里的敌占区,去烧一个连具体位置都不清楚的粮仓? 这不是冒险,是自杀。 “你疯了?” 南宫邀月脱口而出。 “这不可能!” 她立刻指出了其中最致命的几个问题。 “粮仓的具体位置,你知道吗?” “守备有多少,你清楚吗?” “你带多少人去?一千?还是两千?” “少了是送死,多了目标太大,还没走出一百里就会被发现!” “后勤怎么办?五百里敌占区,你怎么过去?” 她一连串的质问,句句都打在计划的死穴上。 她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能让林年清醒过来。 可她看到的,却是林年脸上更加灼热的战意。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不足一尺。 林年比她高出一个头,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身上那股刚经历过血战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 南宫邀月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狂跳,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眼神也有些躲闪。 “位置,我不知道。” 林年的声音很平静。 “守备,我也不清楚。” “怎么去,我同样没有万全的策。” 他坦然的承认了所有问题。 南宫邀月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所以,”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 四目相对。 营帐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紧张,压抑,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对上林年的视线,那双眼睛里没有欲望,没有贪婪,只有一种纯粹的、对胜利的渴望,和一种……对她的全然信任。 他把这个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疯狂计划,告诉了她。 他把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她。 这个男人,是个赌徒。 他不仅在赌自己的命,赌手下兄弟的命,还在赌她南宫邀月,会陪他一起疯。 南宫邀月的理智在疯狂预警,让她立刻拒绝这个疯子,离他越远越好。 可心底深处,多年被压抑的不甘、在乱世挣扎的疲惫,却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用一场豪赌,打破这该死的死局。 她看着林年那张年轻而坚毅的脸,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十九章 闭嘴!你有什么退敌高见?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 林年没回营地,直接去了中军大帐,求见主将李牧之。 他神色平静,身上还带着没散干净的血腥气,走进了帅帐。 李牧之正在研究地图,听说林年求见,有些意外。 “让他进来。” 林年走进大帐,对着李牧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末将林年,有要事禀报!” 李牧之打量着林年,感觉他一夜之间,气势更加危险了。 “说。” 林年抬头看着李牧之,一字一句,声音清晰的响在大帐里。 “末将请命,率本部一千骑兵,奔袭鞑子后方,火烧其总粮仓!” 李牧之握笔的手猛的一顿,墨汁在地图上晕开一个黑点。他抬起头,紧紧盯着林年,想从他脸上看出他是不是疯了。 但他只看到了冷静。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牧之的声音沉了下去。 “末将清楚。坐守雍城,粮草快没了,援军又没到,这是等死。主动出击,才有一线生机。” 李牧之呼吸一滞。这个计划太疯狂,太大胆。一千骑兵深入敌后,去烧一个位置都不清楚的粮仓? 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但林年眼里的光,让李牧之动摇了。 他沉默许久,猛的站起身。 “来人!击鼓!召集所有都尉以上将领,议事!” …… 帅帐里,气氛很僵。 鼓声响彻全城,很快,一个个将领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最先到的是左将军陈兵,他身材像熊一样魁梧,身上的铁甲走一步就发出沉重的摩擦声。他一进帐,就把头盔夹在腋下,瓮声瓮气的问:“大将军,什么事这么急?” 右将军王翦跟在后面,他身形清瘦,眼神锐利。他对李牧之点了点头,就沉默的站到一边。 接着,帐帘又被猛的掀开,前锋营主将张狂闯了进来,他脾气火爆,人还没站稳,嗓门就响了起来:“他娘的,是不是鞑子又攻城了?老子的开山斧早就渴了!” 最后一人是后军主将孙百里,他踩着鼓点结束才慢悠悠走来。这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总是眯着眼,像没睡醒,却是用兵稳健的军中宿将。 四位大将,加上都尉赵德带头的十几个将领,很快把帅帐挤满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站在中间的林年身上。 李牧之清了清嗓子,把林年的计划说了一遍。 李牧之话刚说完,帅帐里一下就吵了起来。 “什么?!” “一千骑兵去偷袭鞑子总粮仓?这是疯了吧!” “胡闹!” 到处都是质疑和嘲笑。 “肃静!”李牧之猛的一拍桌案,帐内才安静下来。 “都尉赵德,你先说。” 赵德立刻站出来,他先是失望的看了一眼林年,才对李牧之拱手:“大将军!这绝对不行!” “林将军黑风口大胜,是好事,但也不能因此就得意忘形!我军总共才多少骑兵?分出一千精锐,去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就是儿戏!” 赵德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鞑子大营连绵百里,防守多严?粮仓重地,肯定有重兵把守!就一千骑兵,怎么突破重围?这就是去送死!是拿我们一千好儿郎的性命去赌!” 他猛的转身,手指几乎要戳到林年的鼻子上。 “林年!你这样做,跟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你这是要动摇我雍城守军的根本!你安的什么心!” 不少原本就对林年升得太快不满的将领,立刻开始小声议论。 “赵都尉说得对,这太冒险了。” “年轻人,打了一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拿一千兄弟的命去换自己的功劳,心太黑了。” 质疑的目光和嘲讽的低语,都冲着林年去了。 林年站在所有人中间,面不改色。 他没看赵德,目光直接投向主位上的李牧之。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大将军,末将想问一句,我雍城粮草,还能撑几天?” 李牧之脸色一沉,没有回答。 林年收回目光,环视四周,声音猛的拔高。 “援军没到,粮草快光了!我们困在孤城里,跟等死有什么区别?每天看着城外鞑子耀武扬威,啃着越来越少的军粮,最后活活饿死、困死,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的将领,没人敢和他对视。 “黑风口一战,我用八十步卒,杀光了三百鞑子精锐骑兵。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了鞑子不是不能打!证明了小股精锐,在特定条件下,能造成巨大的破坏!” “坐着等死,就是十死无生!主动出击,是九死一生!怎么选,各位将军自己掂量!” 一番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 赵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辩道:“强词夺理!就算要出击,也该稳扎稳打,怎么能做这种赌命的事!” 林年终于看向他。 “赌徒?赵都尉,你可知兵者,诡道也。历来以少胜多的仗,哪一次不是在赌?我赌的是鞑子想不到我们敢深入敌后,赌的是他们防线的漏洞!我赌的,是雍城十万军民的活路!” “而你,”林年向前一步,逼近赵德,“你连赌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缩在城墙后面动嘴皮子,煽动人心!你除了会说‘不行’,还会说什么?” “我问你,都尉大人,既然我的计策是送死,那你有什么退敌的好办法?有什么解围的高见?” “我……”赵德被林年一连串的质问,问得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林年的声音冷了下来,“既然没有,就闭上你的嘴!军国大事,轮不到你这种无能的人在这吵闹!” “你!”赵德气得发抖,脸涨得通红。 所有人都被林年这番话镇住了。 林年身上那股自信,让一些原本还在动摇的将领,眼神开始变化。 他们看着这个年轻的千夫长,眼神复杂。 李牧之坐在帅位上,内心极不平静。 他看着林年,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的敢想敢干。 李牧之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鞑子大营把雍城死死困住,而那个未知的粮仓,就是他们的命门! 一旦摧毁,鞑子大军不战自乱!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被林年说得热血上涌。 怕死,当什么兵!怕担责任,当什么主帅! 他戎马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就陪这个小子疯一把! “砰!” 李牧之猛的一掌拍在桌案上,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猛的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股威严。 “够了!” “本将决定,同意林年的计划!” “大将军三思啊!”赵德惊叫道。 “闭嘴!”李牧之厉声喝断,“本将主意已定,谁再多说一个字,按动摇军心论处,斩!” 一个“斩”字,带着杀气,帐内再没人敢出声。 李牧之的目光重新回到林年身上,虽然决定了,但他还没失去理智。 “奔袭可以,但本将有条件。”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鞑子总粮仓的具体位置。第二,粮仓周围的守军情报,兵力多少,如何布防。第三,从雍城到粮仓,千里奔袭,你的行军路线图,怎么躲过鞑子的斥候和巡逻队。” 李牧之的眼神变得很锐利。 “这三样,缺一不可!你若拿不出来,这事立刻作罢!” 赵德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鞑子的军事情报,哪是那么好弄的? 然而,林年却一脸自信。 他对着李牧之再次抱拳。 “将军放心。” “三天之内,末将一定把完整的作战计划,放到您的桌上!” 第二十章 一吻定军情! 是夜。帅帐议事掀起的波澜还没平息,林年已经回了自己营帐。 月光透过营帐缝隙洒在铠甲上,反射着冷光。军营里头,除了巡逻兵整齐的脚步声还有远处几声梆子响,再没别的声音。 这份肃杀跟寂静,却被一道身影打破。 一个穿布衣的汉子,身手很矫健,避开所有巡逻队的耳目,叶子一样飘到林年帐前。 他没出声,就是用指节,很有规律的在帐篷支撑木上敲了三下。 林年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他起身,掀开帐帘。 那汉子递上一封没署名的信,跟着躬身一礼,就融进夜色里,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信封上就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林年拆开信,借着月光看见信纸上就几个字:“邀月楼,静候君至。” 字迹娟秀,但很有力。 林年把信纸凑到烛火前看着它烧成灰,跟着披上黑斗篷,身形一闪,也消失在夜色里。 …… 邀月楼。 白日里喧嚣鼎沸的销金窟,此刻已是曲终人散,只余下几盏昏黄的灯笼,在檐下随风轻晃。 一名绿衣丫鬟早已在后门等候,见到林年的身影,立刻躬身引路,全程一言不发,脚步轻盈得听不见丝毫声响。 穿过画着雕梁的回廊跟那假山流水的院子,林年被带到一个很隐蔽的雅阁前。 这里远离了前院的脂粉气,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檀香,与军营里的味道,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丫鬟推开门,手一伸让他进去,自己就悄悄退出去守在门外。 林年一步踏入。 雅阁之内,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处处透着一股低调的雅致。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角落的铜炉里,正燃着顶级的安神香。一张紫檀木圆桌摆在正中,桌上温着一壶酒,两只白玉酒杯,几碟精致小菜。 南宫邀月就坐在桌边。 她换下了舞台上那身仙女一样的华服,也不是军营里方便动的劲装。 这会儿,她就穿了件淡紫色丝质常服,长发用根玉簪随便挽着,几根头发垂在白脖子边上。没了舞台上的距离感,也没了情报头子的锐利,烛光照着,整个人特别娇媚,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眼睛很清澈的看着林年,脸上笑了笑。 “你来了。” 她声音很轻,里面有那么点暖意。 “嗯。” 林年脱下斗篷,在她对面坐下。 南宫邀月没多说,提起酒壶,亲自给他倒满一杯。清冽的酒香一下就在空气里散开了。 “这是楼里新酿的醉春风,你尝尝。” 林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温润甘醇,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深夜的寒意与一身的疲惫。 “好酒。” 南宫邀月只是微笑,又为他满上。 两人沉默地对饮了几杯,雅阁内的气氛,在酒精与香气的催化下,渐渐变得有些旖旎。 终于,南宫邀月放下了酒杯。 她从旁边拿出一个长条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卷好鹿皮做的卷轴,在桌面上慢慢展开。 那是一幅地图。 这地图比军方任何堪舆图都精密的多。 林年的目光钉在上面。 地图上,山川河流跟林地丘陵,每处地形都标的清清楚楚。地图中央,一个被朱砂重重圈出的地方,写着三个字:燕山仓。 “这里,就是鞑子在关外的总粮仓,燕山仓。” 南宫邀月的声音恢复了情报负责人的冷静跟专业。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的划过,给林年讲每个细节。 “燕山仓在乌兰山南麓,背靠天险,三面环水,就一个出口。守备兵力大概三千人,是鞑靼王庭的精锐怯薛卫亲自驻守,领兵的是鞑靼可汗的侄子,猛将托雷。” “仓库分五个区,粮草区军械区牛羊区……它们之间有壕沟跟木墙隔着。这是他们的内部布防图。” 她的手指又点向地图上的几个红点。 “这是他们的明哨,这是暗哨。每天换防三次,分别是卯时午时跟酉时。换防的时候有半柱香的空档。” “这几条线,是他们巡逻斥候的活动路线。每支斥候队十二人,人马皆是精锐,彼此间的支援距离不超过一炷香。他们的巡逻规律看着乱,其实有章法,这是我们的人用命换来的活动周期图。” 林年死死的盯着地图,每个标记,每条线,都可能代表着一条条人命。 这哪是情报,这简直就是把整个燕山仓的防御体系,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 南宫邀月讲完所有要点,慢慢抬起头,看向林年。 她眼睛里,那份专业跟冷静已经没了,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再没有情报头子的口吻,只是一个女人对心上人最纯粹的关心。 “此行,九死一生。你……真的决定了?” 两人离的很近,林年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特别的,混着梅香跟体香的气味。烛光下,她原本的白脸蛋,不知道是喝酒了还是怎么,红红的一片,很好看。 他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冒着天大风险,拿出整个情报网心血的绝色佳人,心中激荡。 南宫邀月见他不语,以为他还在犹豫,便伸手想将地图卷起。 “如果你……” 她话还没说完,手指卷地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林年放在桌上的手背。 两人都抖了一下,像被电了。 雅阁里的空气,一下就僵住了。 林年反手,一把抓住她有点凉的软手。 南宫邀月惊了一下,想抽回来,却被他抓的死死的。她心跳停了一下,脸发烫,下意识的躲开林年的视线。 “等我回来!” 林年看着她,声音不大,但非常郑重。 话音落下,借着那股上涌的酒劲与满腔的豪情,他再也按捺不住,俯身低头,吻上了南宫邀月那微凉而柔软的唇。 南宫邀月浑身一僵。她没想到林年会如此直接。那股带着酒气的灼热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但林年不容置疑的力道和滚烫的唇舌让她失去了所有力气。 挣扎只持续了一瞬,她颤抖的睫毛垂下,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沉沦。 烛火摇曳,一夜旖旎。 …… 第二天。 林年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雅阁内间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床柔软的锦被。 【系统提示:南宫邀月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95(生死相依)!】 【恭喜宿主成功攻略绝色美女南宫邀月,完成隐藏条件!】 【奖励:力量+2,解锁新属性【巨力】,技能点+1!】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林年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双臂的肌肉虬结,仿佛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这就是【巨力】属性? 他没有犹豫,立刻用意念对系统下令。 “系统,使用技能点,学习枪法!” 【技能点-1,枪法技能学习中……学习成功!恭喜宿主掌握‘基础枪法’!】 瞬间,无数关于枪法的基础知识、发力技巧、格挡刺杀的要诀,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脑海,与身体的每一寸肌肉融为一体。 他现在有绝对的自信,只要一杆长枪在手,寻常三五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林年坐起身,看到南宫邀月正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和几个包子放在外间的桌上。 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白裙,长发披肩,少了几分娇媚,多了几分温婉。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正对上林年灼热的目光。南宫邀月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有些躲闪,低声说道:“醒了?快……快来吃早饭吧,赶路要紧。” 林年走上前,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南宫邀月身子一颤,却没有挣扎,只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早饭时,南宫邀月从怀中取出一个缝制得极为精致的香囊,递到林年面前。 香囊是天青色的,上面用银线绣着一朵祥云。 “这个……是我早就为你准备的,在里面放了些安神的药材,也去庙里求了平安符。”她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你贴身戴着。” 林年接过香囊,入手温热,还带着她的体温和香气。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决心,在胸中激荡。 他看着她,重重点头。 “我走了。” “我等你。” 第二十一章 这枪,还是有点轻了! 李牧之最终同意了那个疯狂的作战计划。 林年拿着情报和授权,没说话,走出了中军大帐。 夜已经深了,他自己的营地里还亮着灯。 一千名骑兵全副武装,安静的在校场上列队。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军令里,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林年走上高台,目光扫过下面的士兵。 他直接开口,声音在夜里传出很远。 “兄弟们,我刚从大将军那领了军令。” “我们要去鞑子的地盘,干一票大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所有士兵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次任务,要深入草原腹地,千里奔袭,没有援军,也没有退路。” “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一去,十个人里有九个回不来。” 高台下,一千人的方阵安静的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每个士兵的呼吸都重了,他们握紧了手里的兵器,死死盯着台上的林年。 林年看着他们,继续说:“现在,不愿意去的,可以站出来。去军需官那里,领双倍军饷,脱下军装,就能回家。我林年保证,没人会追究,没人会说你们一个不字。” 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安静。 士兵们互相看着,眼神里有犹豫、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挣扎。 回家?谁不想回家? 可他们是兵,脚下是雍城的土地,身后是大越的百姓。 时间一点点过去,广场上压力巨大。 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他娘的!” 王大麻子粗犷的嗓门突然响起,他从队列里跨出一步,涨红了脸,对着高台上的林年单膝跪下,大喊: “末将愿随将军同死!” 这一声,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愿随将军同死!” “愿随将军同死!” 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单膝跪下,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冲出了营地,在雍城的夜空中回荡。 千人齐呼,声音很大。 林年看着台下跪倒的一片士兵,拔出腰间的长刀,刀尖指向天空,用尽力气大吼: “好!都是我林年的好兄弟!” “我在这里发誓,这一战所有的缴获,我林年一分不要,全部分给活着的兄弟们!” “战死的,抚恤金在朝廷的基础上,我个人再加十倍!” “活着回来的,人人都是功臣!我亲自为你们请功!” 十倍抚恤金! 这几个字,让每个士兵都激动起来。 他们当兵卖命,最怕的就是自己死了,家里的父母妻儿没人管。 现在,林年一句话,解除了他们所有的后顾之忧。 十倍的抚恤金,足够让他们的家人一辈子不愁吃穿。 “出发前,我再教你们一些新东西。” 林年收刀入鞘,声音恢复了冷静。 接下来的三天,林年的营地成了雍城最神秘的地方。 他将一千人打散,十人一队,完全推翻了他们以前学过的所有战术。 “从今天起,忘了你们之前学过的所有阵法!” “你们的阵法,就是身边这十个人!你们的刀,要为身边的兄弟挡!你们的后背,要完全交给你们的兄弟!” 林年亲自下场,教他们一种全新的小队战术。 “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前进!两个人用弓箭压制,一个人突进!记住,永远不要让你的队友暴露在敌人面前!” 他让士兵们演练一种奇怪的队形,几个人散开,距离很远,但又互相照应,火力可以相互覆盖。 “将军,这样站位太散了,鞑子骑兵一冲就散了!”一个队正忍不住问。 “蠢货!”林年直接骂道,“骑兵冲过来,你们站成一排就是靶子!散开!用你们的弓箭,在不同的角度射击,让他们找不到主攻方向!利用地形,利用一切障碍物,拖慢他们的速度!” 他又教他们一套复杂的手势。 前进、停止、发现敌人、散开、包围。 所有命令,都通过无声的手势传达。 “战场上,只有安静,才能带来死亡!” 士兵们完全没见过这种打法。 没有整齐的队列,不统一冲锋,像一群散兵游勇。 可随着操练,他们慢慢发现了这种战术的可怕。 十人小队,行动灵活,反应快。在复杂环境下,比大部队好用太多。手势指挥,让他们行动时悄无声息。 一次模拟对抗,林年让王大麻子带一百人,用老方法防守营房。他自己带另外一百人,用新战术进攻。 结果,王大麻子的人还没看清敌人从哪冒出来,就被从各个角度射来的冷箭“射杀”。不到半个时辰,防线就崩溃了。 王大麻子站在“尸体”堆里,满头大汗,说不出一句话。 所有士兵看着这种高效的杀人方式,心里发冷。 如果说十倍抚恤金让他们狂热,那现在,这些新战术,则让他们对林年产生了敬畏。 这位年轻的将军,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三天后,林年拿着李牧之的手令,走进了雍城的武库。 武库官吏是个老头,见到林年立刻哈着腰迎上来。 “林将军,您需要什么兵器尽管说!库里最好的刀,最利的箭,都给您留着!” 林年没理他,直接走过那些擦得发亮、装饰华丽的制式装备。 “给我一千柄长柄马刀,刀身要厚,重心靠前。” “一千副复合弓,要五石力的。” “再给我一杆骑兵长枪。” 官吏连连点头,可听到最后一项,他面露难色。 他指了指角落里一排蒙着灰尘的枪架。 “将军,您说的是……那种重枪?” 那些长枪,更像是铁棍。通体由精铁打造,枪身有儿臂粗,长近一丈五,枪头看着很吓人。 “正是。” “将军,这……这不行啊!”官吏急忙劝道,“这种重骑枪,是开朝时给那些天生神力的猛将打造的,每杆都重六十多斤!别说在马上用,普通士兵两只手都拿不稳!这东西根本不实用,早就没人用了!” 林年没有说话。 他走到枪架前,伸出右手,单手抓住一杆铁枪的中间,轻松的提了起来。 那杆六十多斤的铁枪,在他手里被轻易提起。 武库官吏的眼睛都看直了。 周围几个帮忙搬兵器的士兵,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林年单手拿着枪,随意的在空中一挥。沉重的枪身带动气流,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他手腕一抖,枪身猛然加速,带起一股凌厉的风。 武库官吏和周围的士兵,都僵在原地。 单手……挥舞六十斤的重枪? 这……还是人吗? “就这些。”林年将铁枪往地上一顿,坚硬的青石地面被枪尾砸出一个浅坑。 “全……全部给将军备好!”官吏结结巴巴的喊道,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当一千柄长柄马刀被运到校场时,所有士兵都骚动起来。 林年拿过他的长枪。他脱掉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巨力】属性发动,一股力量贯通全身。 【枪法】技能激活,无数招式要诀融入本能。 他整个人瞬间向前冲,手里的铁枪变成一道黑色的闪电。 “刺!” 一声大喝,枪尖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残影,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刺向前方一个水桶粗的硬木桩。 “噗!” 六十多斤的铁枪,带着林年冲锋的巨大力量,瞬间洞穿了坚硬的木桩。 枪尖从木桩的另一头透出,上面还挂着木屑。 一千名士兵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林年手臂一振,铁枪从木桩中抽出。他没停下,手腕一翻,枪身横扫。 “扫!” 沉重的铁枪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在另一个木桩上。 “咔嚓!” 那需要几个人合抱的硬木桩,当即从中爆裂,上半截飞上天,在空中碎成无数碎片! 林一枪,林一桩! 士兵们的呼吸都停了,脸上满是惊骇。 林年身形再转,枪法变换,或挑,或砸,或劈,或扎。一杆六十多斤的重枪,在他手中像没有重量,枪法时而刁钻,时而势不可挡。 枪尖带起的风,刮得周围士兵的脸生疼。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校场上十几个坚硬的木桩,被他一个人,一杆枪,全部打碎。 整个校场,一片狼藉。 当最后一个木桩变成粉末,林年收枪站定。 他将那杆狰狞的铁枪重重驻在地上,枪尾深入地面好几寸。 他站在那里,汗水顺着他分明的肌肉线条滑落。他胸膛微微起伏,眼神却很平静,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小事。 校场上,一千名骑兵看着他,如同在仰望一尊魔神。 他们眼中,只剩下狂热的崇拜。 林年嘀咕道,“这枪还是不够趁手啊!” 他环视全军,看着那一双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 士气可用。 他提起长枪,指向北方,声音洪亮,响彻整个雍城。 “出发!” 一千名骑兵,翻身上马。 没有呐喊,没有喧哗。 只有兵甲的碰撞声,和马蹄踏在土地上的沉闷声。 这支千人骑兵队,杀气腾腾,在夜色的掩护下,汇成一股铁流,悄悄驶出雍城,奔向那片广阔的草原。 第二十二章 野兽直觉,血腥狩猎! 夜色如墨。 一支千人骑兵队,如同一道无声的影子,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行。 没有火把,没有喧哗。 只有马蹄踏在碎石上被小心抑制的闷响,以及甲胄偶尔碰撞发出的低沉声音。 林年制定的行军铁律,早已刻入每个士兵的骨髓。 昼伏夜出。 白日,他们会寻一处绝佳的隐蔽地,或深邃山谷,或茂密林地,人马一同休整。 林年会亲自布置明暗哨,警戒范围延伸至数里之外。 夜晚,便是他们的世界。 沿着南宫邀月那份用人命堆出来的地图,在鞑子巡逻网络的缝隙间高速穿梭。 起初,还有士兵不解。 这条路太过绕远,也太过凶险。 但很快,他们就闭上了嘴。 就在前夜,队伍正在一片开阔地行进,林年却突然勒马,抬手做出一个全队停止并后撤的手势。 所有人立刻执行命令,悄无声息地退入侧方的一片密林。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队鞑子巡逻骑兵的马蹄声便从他们原先的路线上呼啸而过,火把的光亮将那片空地照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林年的命令,他们此刻已经与敌人撞上。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 当第三次,林年再次凭借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带领他们避开一支人数更多的鞑子游骑后,所有士兵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那不再只是对上官的服从,而是夹杂着敬畏与信服。 这是第三个夜晚。 连续的急行军,让最精锐的士兵也感到了疲惫。 战马的鼻孔喷着白气,体力消耗巨大。 队伍行至一处两山夹峙的狭窄通道,这里是通往下一个休整点的必经之路。 林年骑在马上,身形纹丝不动,目光却扫视着前方被月光拉长的山影。 他突然抬起了右手,紧握成拳。 整个队伍瞬间停下,一千人,一千匹马,立时静得可怕。 王大麻子催马上前,压低声音问道:“将军,怎么了?” 林年的目光没有离开前方,声音不带情绪:“前面有鞑子的斥候,十个人。” 王大麻子喉结滚动,他朝前望去,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 又是这种可怕的预判。 “要绕开吗?”一名队正低声请示。 “绕不开了。”林年摇头,“这条路是唯一的通道,绕过去,会留下太多痕迹,而且会耽误至少半天时间。天亮前,我们必须翻过前面那座山。” 他收回目光,扫过身后一张张坚毅的脸。 “传令下去,全军原地隐蔽,不得发出任何声音。” “王大麻子。” “末将在!” “点十个身手最好的弟兄,跟我来。”林年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准备设伏,全歼他们。” 命令下达,无人质疑。 十名精锐士兵迅速出列,他们都是在黑风口一战中活下来的老兵,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鞑子的血。 林年翻身下马,将那杆六十多斤的铁枪提在手中,带着十一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前方道路旁的阴影里。 这是一处绝佳的伏击点。 道路在这里拐了一个急弯,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是数十丈的悬崖。 只要卡住弯道,就能让敌人首尾不能相顾。 林年做了几个手势。 十名士兵立刻心领神会,三人一组,迅速分散开来。 有人攀上岩石,张弓搭箭,占据高处;有人紧贴山壁,拔出腰间的长柄马刀,藏身于巨石之后。 整个过程,安静且高效。 王大麻子跟在林年身边,他看着林年单手持枪,渊渟岳峙地站在弯道最核心的突袭位置,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定感。 山风拂过,远处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来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放缓了,肌肉却瞬间绷紧。 十名鞑子斥候的身影出现在弯道口。 他们队形松散,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显得十分懈怠。 在他们看来,这里早已是大后方,不可能有任何危险。 为首的斥候头目打了个哈欠,嘴里骂骂咧咧,似乎在抱怨这该死的夜巡。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死神已经张开了怀抱。 就在斥候头目转过弯道,整个身体完全暴露在林年视线中的那一刻—— 林年动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脚下猛然发力,整个身体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跨越了数丈的距离。 手中的铁枪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只是简单、直接地向前一刺。 “噗!” 沉闷的入肉声响起。 那斥候头目脸上的哈欠还没打完,表情就凝固了。 他低下头,只看到一截狰狞的枪头从自己的胸口透出。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林年手臂发力猛地一挑,近两百斤的身体便被直接从马背上挑飞,砸入后方的同伴身上。 变故发生得太快,剩下的九个鞑子脑子一片空白。 “杀!” 王大麻子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从岩石后扑出。 他手中的马刀划出一道雪亮的刀光,精准地劈在一个鞑子骑兵的脖子上。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高处的弓弦声响起。 “咻!咻!” 两支利箭破空而至,精准地射穿了两名鞑子的咽喉。 剩下的鞑子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叫着想要拔刀。 但已经晚了。 另外几名士兵从阴影中扑出,手中的马刀带着风声,砍向了战马的马腿。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战马悲鸣着倒地,将背上的骑手重重压在身下。 不等那骑手挣扎,两把马刀就从不同的角度捅进了他的胸腹。 战斗在十几息之内就结束了。 狭窄的通道内,躺着十具鞑子的尸体和几匹垂死的战马。 没有一个敌人逃脱。 林年抽出铁枪,在尸体上擦了擦血迹,声音漠然: “检查一遍,补刀。割下左耳,尸体和马匹全部推下悬崖。清理血迹,五分钟后,全军出发。” 士兵们默不作声地执行命令,动作熟练。 …… 连续的奔袭,人马的体力都已接近极限。 携带的肉干和草料也消耗了大半,必须进行补充。 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林年摊开了南宫邀月的地图。 他的手指,点在了一个用红色标记出来的小部落上。 “苍狼部落,人口约百人,拥有战马三百匹,牛羊过千。” 林年召集了所有队正以上的军官。 “根据情报,这个部落负责为鞑子主力的一支万人队提供肉食补给。部落里有五十名武装护卫,战斗力不强。” 他看着众人,声音沉稳:“今晚子时,我们的目标就是这里。” “我重申一遍,”林年的目光变得严肃,“我们的目的是补充物资和马匹,不是屠杀。” “行动中,只杀反抗的武装人员。不准伤害任何老弱妇孺。谁敢趁乱劫掠奸淫,杀无赦!” “我们的任务是抢走他们所有的肉干,再挑选三百匹最强壮的战马换上。” “整个行动,必须在半个时辰内结束。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领齐声应道。 子时。 五百名精锐骑兵在林年的带领下,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苍狼部落的外围。 部落里一片寂静,只有几个负责守夜的护卫,抱着武器,靠在栅栏边打盹。 林年抬手,做了个突击的手势。 “噗!噗!” 几名早已就位的弓箭手松开弓弦,哨兵哼都沒哼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中。 “冲!” 林年一马当先,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五百骑兵紧随其后,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瞬间冲垮了简陋的木制栅栏,杀入部落之中。 “敌袭!” 凄厉的喊叫声终于响起。 部落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衣衫不整的牧民从帐篷里冲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五十多名部落护卫也反应过来,他们怪叫着拿起武器,试图组织抵抗。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戊字营这群铁骑面前,他们的抵抗不堪一击。 林年手中铁枪翻飞,每一次出击都带走一条人命。 一名护卫头领怒吼着冲上来,手中的弯刀还没举起,就被林年一枪刺穿了胸膛,连人带刀钉在了地上。 长枪横扫,挡在前方的三名护卫直接被扫飞出去,筋骨尽断。 戊字营的士兵,严格执行着林年的命令。 他们的目标明确,只攻击那些拿着武器的护卫。对于那些四散奔逃的普通牧民,他们视而不见。 战斗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平息了。 部落的护卫被斩杀殆尽,剩下的人被驱赶到空地上,抱头蹲下,瑟瑟发抖。 “一组控制俘虏,二组搜集肉干,三组挑选战马,四组外围警戒!” 林年冷静地下达着命令。 士兵们立刻分头行动,一切井然有序。 半个时辰后,所有任务完成。 戊字营的士兵们换上了体力充沛的战马,马背上挂满了沉甸甸的肉干,士气大振。 林年正准备下令撤离。 就在此时,一个被俘的部落头领,对上林年漠然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 为了活命,他突然用生硬的汉话,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知道一个大秘密!” 林年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那头领见有了一线生机,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第二十三章 惊天发现,叛国铁证! 林年拎着那名部落头领的衣领,将他拖到一旁,像扔一条死狗般丢在地上。 “说。” 头领浑身颤抖,刚才那场短暂而血腥的屠杀,已经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眼前这个汉人将军,根本不是人,是魔神。 在死亡的威胁和林年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精神压迫下,头领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将军饶命!我说,我都说!”他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是有一支汉人的商队,他们胆子很大,每隔半个月,就会来燕山仓南边三十里的黑石谷交易。” 林年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这让头领更加恐惧。 “他们……他们交易的东西很多,主要是精铁,还有我们草原上最缺的粮食和盐巴。我们这边,是黑帐王庭的两位千夫长,巴图大人和阿古拉大人亲自负责。” “商队的旗帜,是什么样子?”林年问道。 “是一面黑色的旗,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头……一头下山猛虎!”头领努力回忆着,“商队的规模不小,每次都有上百辆大车,护卫也有三四百人,个个都是好手。那个汉人商队的首领,每次见到两位千夫长大人,都跟孙子一样,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 下山猛虎! 黑色金线! 这正是雍城都尉,赵德家族的商号标记! 林年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咔吧”作响,一股骇人的杀气从他身上炸开,身后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 王大麻子等几个亲兵就站在他身边,感受最是真切。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眼前的将军仿佛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那股煞气压得他们连呼吸都感到刺痛。 他们看向林年的背影,那身形明明没变,却感觉在无限拔高,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几个亲兵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此刻亦是人人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 叛国! 这是赤裸裸的叛国! 赵德,那个在议事时处处与将军作对的都尉,竟然一直在用雍城的军备物资,用大越的粮食,资敌! 难怪鞑子总能提前洞悉雍城的军情,难怪他们的兵器越来越精良! 原来根子,就烂在雍城内部! 王大麻子握着刀柄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上前一步,压着嗓子吼道:“将军!俺现在就带人回去,把赵德那狗娘养的千刀万剐!” “不必。” 林年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缓缓转过身,眼中的血色褪去,只剩下一片森然的冰冷。 愤怒并未消失,而是被他压缩、锻造成了更锋利的杀心。 一个比烧粮更大胆、更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原本,他只想烧掉燕山仓,给鞑子一个沉重打击。 现在,他不止要烧粮,还要人赃并获! 他要提着赵德的脑袋,带着他叛国的铁证,返回雍城!他要让李牧之,让整个雍城守军,都亲眼看看,这颗毒瘤已经烂到了什么地步! 林年一把从怀中掏出南宫邀月给他的那份精密地图,在地上铺开。 他蹲下身,目光如电,盯着地图上的燕山仓,以及其周边的地形。 他再次看向那名部落头领,问道:“下一次交易,具体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就……就在两天后!”头领不敢怠慢,连忙伸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个位置,“就在这里,黑石谷!离燕山仓不到三十里,地方很隐蔽,只有一条路能进去!” 林年看着那个地点,又看了看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时间,刚刚好。 他站起身,对着王大麻子下令:“传我军令,召集所有队正以上军官,立刻议事!” 片刻之后,戊字营所有百夫长、队正,全部聚集在林年面前。 火把的光,映着他们一张张肃杀的脸。 林年没有废话,直接将赵德通敌叛国的事情公之于众。 消息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他娘的!我说怎么回事!” “赵德这个畜生!老子要活剥了他!” “将军,下令吧!我们现在就杀回去!” 群情激奋,杀声震天。 林年抬手,往下虚压。 沸腾的营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命令。 “计划有变。” 林年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将亲率两百精骑,即刻出发,前往黑石谷设伏。我们的目标,是活捉商队,缴获所有赃物!” 他的目光转向王大麻子。 “王大麻子!” “末将在!”王大麻子挺身而出。 “你率领剩下八百弟兄,继续按原计划,潜伏至燕山仓外围。没有我的信号,任何人不得妄动!一旦看到我这边发出的红色信号箭,立刻执行焚粮任务,不惜一切代价,烧掉燕山仓!” “将军!” 几名百夫长同时出列,急切道:“抓叛徒这种事,怎么能让将军亲自冒险!末将请命,愿为先锋!” “是啊将军,俺们跟你去,把那些叛徒的屎都打出来!” “闭嘴!”林年低喝一声,“都听不懂命令吗?” 他扫视着众人,语气变得郑重:“你们要记住,烧掉燕山仓,断鞑子大军的根,才是我们此行最首要的任务。这是国战,不是私人恩怨!” “抓赵德,是为大越清除内部的蛀虫。焚毁燕山仓,是为前线数十万将士争取生机!孰轻孰重,你们分不清楚吗?” “王大麻子,”林年看着他,“八百个兄弟的性命,和整个战局的走向,都交给你了。你,敢不敢接这个担子?” 王大麻子被林年看得心头一震,他明白这是将军对他的信任。他猛地一捶胸甲,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单膝跪地。 “将军放心!王大麻子若是完不成任务,这颗脑袋,您随时来取!” “好!” 林年点头,不再多言。 夜色中,一千人的队伍迅速分成了两股。 八百人的主力,在王大麻子的带领下,继续朝着燕山仓的方向潜行。 而林年,则带着挑选出的两百名最精锐的骑兵,调转马头,如同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扎向了黑石谷的方向。 每一个骑兵的脸上,都覆盖着一层冰霜。 一场针对叛国者的狩猎,和一场旨在瘫痪敌军后勤的突袭,即将在不同的战场,同时拉开序幕。 黑石谷。 名副其实,这是一处由黑色巨岩构成的戈壁峡谷。 一条干涸的河床从中穿过,形成了唯一的通道。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山脊,怪石嶙峋,是天然的伏击场。 林年率领两百精骑,提前一天抵达了这里。 此刻,距离交易的时间,还有整整二十四个时辰。 “将军,我们现在就设伏吗?”一名队正低声问道。 “不。”林年摇头,他跨坐在马上,目光扫过整个峡谷的地形,“赵德那条老狗和鞑子一样狡猾,交易前肯定会把这里像筛子一样过一遍。现在进场,就是给他们送人头。” 他勒转马头,指向峡谷东侧数里外的一片低矮沙丘。 “传令下去,全军前往那片沙丘后方隐蔽。所有人,用泥土和沙尘涂抹盔甲和兵器,消除反光。战马全部裹上马蹄,堵住口鼻,不得发出任何声音。” “是!”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 两百名精锐士兵没有丝毫怨言,立刻开始行动。他们用水囊里的水和上沙土,仔细地涂抹在自己和战马的身上,很快,一支铁甲骑兵就变成了一群毫不起眼的“土人”。 这种伪装,是林年教给他们的特种作战技巧之一。 做完这一切,两百人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沙丘之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林年没有和部队待在一起,而是像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峡谷一侧最高的山脊。 他伏在一块巨岩后,整个人几乎与岩石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没有使用望远镜,只是用自己的双眼,用那超越常人的战场直觉,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风声,鸟鸣,远处偶尔传来的狼嚎。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中构成一幅动态的画面。 日升月落。 整整一天一夜,林年像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般趴在那里,纹丝不动。 期间,正如他所料,先后有三拨斥候进入了黑石谷。 两拨是鞑子,一拨是汉人打扮。 他们仔细地检查了峡谷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攀上了两侧的山脊,却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他们眼中,这里就是一片死寂的戈壁。 直到第三天清晨,当最后一拨斥愈发懈怠地离开后,林年才从岩石后缓缓起身。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响。 他对着沙丘的方向,缓缓做了一个冰冷的手势。 动手! 沙丘之后,潜伏了一天一夜的两百名骑兵,如同从地底钻出的幽灵,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一招毙敌!俘虏之中,竟藏绝色 日上三竿,黑石谷的谷口,扬起了漫天尘土。 一支庞大的商队,正慢慢驶入峡谷。 上百辆沉重的四轮大车,车辙在干涸的河床上压出深深的印记。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但从偶尔露出的边角,能看到码放整齐的铁锭和一袋袋鼓囊囊的粮食。 近三百名护卫,三三两两的跟在车队两侧。 他们身上的皮甲磨损严重,手中的兵器却擦得锃亮。只是,这些人的神态,没有半点应有的警惕。 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在打着哈欠,还有人干脆将长刀扛在肩上,吊儿郎当,完全不像是在深入敌境,反倒像是郊游。 峡谷深处,一支百人左右的鞑子骑兵队早已等候多时。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千夫长,他跨坐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满脸横肉,眼神凶悍。他身后的亲卫,个个都是精壮之士,眼神凶狠。 商队停稳,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一路小跑,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离那鞑子千夫长还有七八步远,就躬下了身子。 “巴图大人!您可让小的们好等啊!” 名叫巴图的千夫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 管事也不在意,搓着手,笑得更殷勤了。 “大人,您看,这次的货,比上次还多三成!都是上好的精铁和新粮,保管您满意!” 巴图这才懒洋洋的挥了挥手。 几名鞑子亲卫立刻下马,动作粗暴的掀开几辆大车上的油布,抽出弯刀,直接划开粮袋。金黄的粟米流了出来。他们又用刀背敲了敲铁锭,发出沉闷的声响。 确认无误后,他们才回到巴图身边,点了点头。 巴图嘴角一撇,瞥了眼那管事,傲慢的说:“东西不错。老规矩,清点完,你们就可以滚了。” “是是是!全听大人吩咐!” 管事连连点头哈腰,随即转身,对着商队护卫大声吆喝起来:“都他娘的别愣着了!快,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让大人们验货!” 商队的护卫们立刻开始行动,将一袋袋粮食和一块块铁锭搬下车。 鞑子们则在一旁监视,不时发出几声哄笑和喝骂。 峡谷两侧的山脊之上,林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身后的岩石阴影里,两百名戊字营精骑悄无声息,人衔枚,马裹蹄,与山石几乎融为一体。 士兵们紧握着兵器,指节发白,死死盯着谷下的交易。 看着那些本该用来守卫大越的铁器,本该用来充实国库的粮食,就这么被一群蛀虫、一群叛国贼,拱手送给敌人。 看着同为汉人的商队管事,在鞑子面前那副摇尾乞怜的奴才相。 林年的眼神越发冰冷,握着枪杆的手青筋暴起。 他在等,等一个时机。 交易在继续。 越来越多的货物被搬下车,堆放在空地上。 赵家商队的护卫们累得气喘吁吁,动作越来越慢,队形也越来越散乱。 那些鞑子亲卫,也从最初的警惕,变得松懈下来。他们开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对着商队护卫指指点点,不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货物上。 峡谷的入口和出口,空门大开。 就是现在! 林年眼神一厉,右手高高举起,猛然劈落! “杀!” 一声暴喝在峡谷中炸响! 下一刻,山脊两侧,两百名骑兵催动战马,从陡峭的斜坡上俯冲而下! 密集的马蹄声响起,瞬间压过了峡谷内所有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交易双方所有人都懵了。 商队护卫和鞑子们,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他们只看到两队骑兵,带着惊人的气势从天而降,瞬间封死了峡谷的两头! “敌袭!” 凄厉的喊叫声响起,整个峡谷瞬间炸开了锅。 商队护卫们顿时乱作一团。 鞑子们的反应要快得多,他们怪叫着冲向自己的战马,试图组织反击。 但一切都太晚了。 林年一马当先,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鞑子千夫长,巴图! 擒贼先擒王! 他双腿猛的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速度再次暴涨。 六十多斤的铁枪被他单手平举,枪尖直指巴图的胸膛,整个人撕开混乱的战场,笔直冲去! 巴图到底是身经百战的悍将,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立刻反应过来。 他怒吼一声,一把拽过身旁的战马,翻身而上,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他看清了直冲自己而来的林年,脸上满是狰狞。 区区一个汉人将领,也敢与他单挑?找死! 他催动战马,不退反进,举起弯刀,准备迎击。 然而,两骑交错的瞬间,巴图瞳孔猛的一缩。 对方的速度太快,气势太强! 那杆铁枪在他眼中急剧放大,带着千钧之力当头砸下!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格挡之外的任何反应,只能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手臂上,用尽全力,横刀去架! “铛!” 一声巨响。 在林年【巨力】属性的加持下,这一枪的力量大得惊人。 巴图只感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他的弯刀,那柄百炼精钢打造的宝刀,在一瞬间就从中间断裂! 但这还没完。 铁枪余势不减,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右臂上。 “咔嚓!” 骨骼碎裂声响起,巴图的整条右臂,连同小半个肩膀,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巴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林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手腕一转,砸下的铁枪顺势向前一送。 “噗!” 锋利的枪尖洞穿了巴图的喉咙。 惨叫声戛然而止。 巴图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体晃了晃,重重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一招! 仅仅一招! 威名赫赫的黑帐王庭千夫长巴图,当场毙命! 整个峡谷一时没了声响。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那些刚刚爬上战马,准备反击的鞑子亲卫,动作僵在了原地。 那些乱成一团的商队护卫,也停止了奔逃,傻傻的看着那个身影。 “降者不杀!” 林年的声音不带感情,响彻峡谷。 “噗通!” 第一个商队护卫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 这个动作像是会传染。 “噗通!噗通!” 剩下的护卫们,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争先恐后的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连鞑子的千夫长都被一招秒杀,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拿什么去抵抗? 鞑子亲卫们虽然凶悍,但主将已死,又被两倍于己的精锐骑兵堵住了去路,也彻底丧失了斗志。 在戊字营骑兵的逼迫下,他们不甘的放下了武器。 就在此时,林年的脑海中,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叮!检测到符合娶妻标准的高分角色(97分),宿主可进行攻略,提升好感度可获得丰厚奖励!】 林年一愣。 高分角色?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跪在的上的俘虏。 除了那个吓得瘫软在地的商队管事,就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护卫和满身膻味的鞑子。 哪里有什么美女? 系统出错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这一次更加仔细。 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俘虏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跪着一个“男人”。 那人身材不高,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护卫衣服,脸上抹着锅底灰,看起来脏兮兮的。 但林年何等眼力,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这人的身形太过纤细,骨架也比寻常男子小得多。虽然极力做出畏惧的样子,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倔强与清澈。 尤其是他那双握着拳的手,白皙得过分,根本不像是一个常年握刀的护卫。 林年心中一动,催马慢慢走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用那杆还滴着血的铁枪,轻轻的点了点那人的肩膀。 “你,抬起头来。” 那人身体一颤,似乎被吓到了,慢慢抬起了头。 一张被烟灰弄得乱七八糟的脸,但依旧能看出清秀的轮廓。 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却又带着一丝不屈。 林年没说话,只是用枪尖,轻轻的挑开了他头上那顶歪歪扭扭的帽子。 哗啦! 一头乌黑长发瞬间散开,铺满了她的后背。 周围的士兵们个个瞪大了眼睛,一片哗然。 “女的?” “我的天,是个女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那女子似乎没想到伪装会这么轻易被揭穿,她脸色煞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林年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用拇指轻轻的擦去她脸颊上的一块污渍。 污渍褪去,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自己洗干净,还是我帮你?”林年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女子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到了,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烟灰,变成了一道道黑色的泪痕。 她颤抖着,用袖子胡乱的擦着自己的脸。 随着脸上的伪装被擦去,一张清丽的容颜,逐渐显露出来。 柳叶眉,杏核眼,琼鼻樱口,肌肤胜雪。 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惊恐,却更添了几分动人。 整个峡谷,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这等容貌,不像凡间能有。 “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林年对着亲兵吩咐了一句,便不再看那女子一眼。 第二十五章 逆势如龙! 夜色中,一道红光刺破天际。 那是来自燕山仓正南方向的信号。 王大麻子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道火光,粗糙的大手猛然举起,然后重重挥下。 “放箭!” 一声令下,八百骑兵同时松开弓弦。 “嗡——” 密集的弦响汇成一道沉闷的死神之音。 八百支火箭拖着焰尾,划出交错的弧线,朝着山下那片巨大的黑影坠落。 燕山仓,鞑子的命脉所在。 堆积如山的粮草干燥无比,一颗火星便能燎原。 第一支火箭落下,扎进草垛,火苗“腾”地窜起。 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成百上千的火箭,精准地覆盖了整个粮仓的外围。 火苗迅速连成一片,干燥的秋风成了最好的帮凶,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不过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微弱的火光便汇聚成滔天烈焰。 烈焰升腾,将半边天映照得一片血红。 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隔着数百步远,王大麻子依旧能感觉到脸颊上的灼痛。 粮仓深处,突然爆开一团更加耀眼的火球,一根粗大的木梁被炸得冲天而起,飞出数十丈高,又重重落下。 沉闷的巨响随之传来,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是储藏的油脂被引燃了。 紧接着,又是几声连环爆鸣,那是鞑子少量储备的火药被点燃。爆炸的气浪将成吨的粮草掀飞到空中,化作漫天火雨洒下,让火势蔓延得更加疯狂。 燕山仓,彻底成了一片火海。 “撤!” 王大麻子没有丝毫恋战,严格执行着林年的命令。 八百骑兵调转马头,迅速没入黑暗之中。 粮仓的营地内,鞑子千夫长呼延勃正赤裸着上身,搂着两个抢来的汉人女子寻欢作乐。 剧烈的爆炸将他从床榻上掀了下来,帐篷都在剧烈摇晃。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抓起弯刀冲出帐外,随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他的粮仓,黑帐王庭赖以为生的命脉,正在被烈火吞噬。 那冲天的火光,刺得他双目生疼。 “敌袭——!” 凄厉的喊声响彻营地。 无数鞑子兵从帐篷里冲出来,看着那片火海,脸上满是恐惧和茫然。 呼延勃的脑子“嗡”的一声,短暂的呆滞过后,怒火涌上心头。 他一脚踹翻身边一个吓傻了的亲兵,双目赤红,咆哮道:“救火!所有人都去救火!” “骑兵!我的骑兵呢!都给老子上马!跟我来!” 他翻身上马,来不及穿甲,只提着一把弯刀,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杀意。 他要将那些放火的南蛮子,剁成肉酱! 营地内乱成一团,有人提着水桶冲向火场,但那点水泼上去,连一缕青烟都无法激起。有人则在军官的喝骂下,慌乱地寻找着自己的战马。 混乱之中,呼延勃迅速集结了两千余名骑兵。这是他麾下最精锐的力量。 “杀!” 他怒吼一声,一马当先,带着两千骑兵卷起漫天烟尘,顺着袭击者留下的痕迹,疯狂地追了出去。 王大麻子率领八百骑兵在山林间穿梭,他不断回头,观察着后方追兵的动向。 那片由火把组成的长龙,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将军有令,敌众我寡,不得硬拼!”王大麻子大声下达着命令,“一队、二队,随我从左翼骚扰!三队、四队,去右翼!其他人,继续后撤,保持距离!” 命令下达,八百骑兵令行禁止,迅速分成了三股。 王大麻子亲自带着两百人,勒转马头,从一个陡坡上绕了下去,出现在鞑子追兵的侧翼。 “射!” 两百支箭矢飞出,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鞑子骑兵惨叫着栽下马。 鞑子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呼延勃暴怒,挥刀指向王大麻子的方向:“分五百人出去,给我咬死他们!” 一支鞑子骑兵立刻分出,朝着王大麻子扑来。 王大麻子咧嘴一笑,毫不恋战,立刻带人后撤,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迅速与追兵拉开距离。 另一侧,另外两队戊字营骑兵也用同样的方式,不断用弓箭袭扰着鞑子的大部队。 一时间,鞑子的追击阵型被彻底打乱。 呼延勃的两千骑兵空有一身蛮力,却始终拍不死身边那些灵活的骚扰者,反而被不断地放血。 他气得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这支汉军骑兵的战术素养,远超他的想象。打了就跑,跑远了又回来打,根本甩不掉。 王大麻子打得有声有色,他将林年教给他的游击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不断挑逗着猎物的神经,消耗着它的体力。 但压力,也在逐渐增加。 鞑子的数量毕竟是他们的两倍还多。 呼延勃在数次被骚扰后,也学聪明了。他收拢阵型,不顾两侧的箭矢,闷头朝着戊字营的主力追去。 他要用绝对的数量优势,将这八百人彻底碾碎。 距离被一点点拉近。 戊字营的士兵们已经能闻到鞑子战马身上传来的浓重膻味。 几名负责断后的士兵,被追上的鞑子乱刀砍死。 王大麻子眼眶发红,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到了。 就在他准备下令,全军掉头与敌人死战到底之时——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马蹄声,突然从鞑子追兵的后方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让每个人的心口发紧。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鞑子追兵的后阵,被一支骑兵硬生生撞开一个缺口。 为首那人黑甲持枪,正是林年。 他身后两百精骑紧随而至,在最关键的时刻,凿穿了敌军! 林年面无表情,长枪前刺,一名挡在他面前的鞑子百夫长连人带甲被直接洞穿,巨大的力量带着尸体,将身后另一名同伴也撞下马去。 长枪横扫,人马俱碎。 林年面前,无一合之将。 他一人,便是一支军队! 两百名戊字营精骑紧随其后,沿着将军杀开的血路,疯狂地扩大着战果。 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狂热的崇拜。 这就是他们的将军!无敌的战神! “是将军!将军回来了!” 王大麻子看清了那道身影,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举起手中的马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兄弟们!将军回来了!反击!给老子杀回去!” “杀!” 被追得狼狈不堪的戊字营残部,士气大振。 他们不再后退,而是调转马头,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劫后余生的狂喜,朝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发起了决死冲锋! 战场局势,顷刻逆转。 呼延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后阵被人轻易凿穿,看着那个汉人将领在自己的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林年身后。 在那里,他看到了被绳索捆绑着的赵家商队,看到了那些本该属于他的货物。 他还看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被随意地扔在一匹马的背上。 那是巴图!与他一同镇守燕山仓的同僚,黑帐王庭的千夫长,巴图! 一股血气直冲呼延勃的脑门,他的双眼变得血红。 所有的理智,都被愤怒和屈辱所吞噬。 “林!年!”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 “我要你的命!” 呼延勃一夹马腹,脱离大部队,独自一人,朝着林年所在的方向冲去。 林年感受到了那股带着滔天恨意的杀气。 他缓缓停下杀戮,调转马头,冰冷的目光,锁定了那个朝自己冲来的鞑子千夫长。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疯狂。 他只是平静地举起了手中的铁枪。 万军之中,烈火之下,两军主将的对决,一触即发! 第二十六章 胜利后的杀机! 战场中心,黄沙和血水混在一起。 林年横着长枪立马,对面是鞑子另一个千夫长,呼延勃。 呼延勃身形壮硕,提着一对磨盘大的紫金双锤。锤头布满了尖刺,在日光下反着暗光。他胯下的战马也比普通马高大一圈,正不堪重负的打着响鼻。 “南蛮小子,纳命来!” 呼延勃吼了一声,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嘶鸣着载着他,朝着林年冲了过去。 人还没到,一股恶风已经扑面而来。 他右手的重锤抡圆了,带着破空声,对着林年的头砸下来。 这一锤,能把人和马都砸碎。 林年眼神平静,没有硬接。 就在锤风快要打中他的时候,他手腕一抖,枪杆探出,准确的点在重锤的锤柄连接处。 “铛!”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林年枪尖上传来的力道不大,却刚好在呼延勃发力的点上,用寸劲卸掉了对方大半的力道。重锤的轨迹偏了,擦着林年的肩甲砸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土坑。 一击落空,呼延勃愣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左手的重锤已经横扫出来,直打林年的腰腹。 林年不退反进,催马前冲半步,刚好避开锤风。同时他收回长枪,用枪尾重重打在呼延勃的胸甲上。 “咚!” 呼延勃胸口一闷,感觉气血翻涌。 战马交错跑过。 只一个照面,两人高下已分。 呼延勃勒住战马回头看林年,眼神里没了轻视。他感觉自己双臂都在发麻,对方的力量竟然不比自己小。 更让他吃惊的是对方的枪法。那杆枪在林年手中,又刁钻又狠,每次格挡和突刺,都出现在他最难受的地方。 林年的战场直觉已经完全发动。 呼延勃的每个动作,每次呼吸,甚至肌肉发力,他都能提前判断。对方的攻击还没打出来,他已经知道了攻击的轨迹和落点。 “再来!” 呼延勃喊着再次冲上。 双锤在他手里舞动,一锤比一锤重,一锤比一锤快。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用纯粹的力量把林年打倒。 战场中心,火星四溅。 密集的撞击声连成一片,震的周围的士兵耳朵疼。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这场决定战局的对决。 呼延勃状若疯狂,双锤的每次挥舞都卷起狂风,把地上的沙土碎石都掀飞起来。他攻势不停,不给林年一点喘息的机会。 林年在猛烈的锤风里骑马走位,身形飘忽,但一直没离开战圈。呼延勃的每次重击,都被他用最简单省力的方法引开或挡住。他没有用杀招,只是在消耗对方的体力。 呼延勃的呼吸越来越重,额头青筋暴起,双锤的速度也开始变慢了。 激战已过五十回合。 呼延勃的体力消耗巨大,每次挥锤,都感觉手臂像山一样沉。 反观林年,呼吸依旧平稳,握枪的手,稳的像石头。 呼延勃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眼中闪过狠色,准备用最强的一击结束战斗。 林年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知道时机到了。 他故意在一次格挡后,身体晃了一下,马的脚步也慢了半拍。 这个破绽很快就没了,但急着想赢的呼延勃抓住了。 “死!” 呼延勃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在双臂上,整个人从马背上跳起,双锤高高举过头顶合在一起,对着林年的头砸下去! 这是他全部功力的一击。 锤还没到,带起的风已经压的周围士兵快喘不过气。 戊字营的士兵们都睁大了眼睛,死死攥紧了拳头。 所有人都觉得林年死定了。 然而,林年动都没动。 就在双锤快要砸碎他头骨的时候,他眼中精光一闪。 他的上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曲,脊椎几乎贴在了马背上。 那带着巨大力道的双锤,发出尖啸声,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砸了下去。 呼延勃用尽了全力,旧力刚去,新力还没生出来,身体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就是现在。 林年后仰的身体猛的弹起,腰腹发力,手臂肌肉鼓起,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点。 他手中的长枪自下而上,猛的挑出! 后发先至! “噗嗤!” 枪尖刺入血肉的声音很清楚。 没有重甲挡着,锋利的枪尖直接刺穿了呼延勃的下巴,从他的后脑穿出。 呼延勃眼里的疯狂停住了,变成了错愕和茫然。他僵硬的低下头,看着从自己下巴穿出来的枪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想问为什么。 他手里的双锤脱手,重重砸在地上。 沉重的身体,也跟着从马背上摔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林年面无表情,手腕一抖,用枪尖挑起呼延勃的头,连着他的尸体一起高高举起。 鲜血顺着枪杆流下,染红了他的手臂。 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 “你们的主将已经死了,投降不杀!” 吼声很大,传得很远,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杀喊声和哀嚎声。 所有正在打仗的鞑子兵,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战场中心。 他们看到了,呼延勃千夫长的尸体,被那个汉人将军高高挑在枪尖上。 他们又想起了,不久之前,另一个千夫长巴图,也是死在这个人手里。 两个千夫长,两千人的精锐,都败在这一个人手上。 每个鞑子兵都感觉全身发冷。 魔鬼。 这个汉人将军是个魔鬼。 他们看着那个用枪挑着主将尸体,满身是血的身影,握着弯刀的手不停发抖,连胯下的战马都在不安的刨着蹄子,发出悲鸣。 “铛啷。” 第一个鞑子兵扔掉了手里的弯刀。 这个声音一响,接着就是成片的兵器落地声。 鞑子兵们脸上全是惊恐,他们调转马头,拼命向后方逃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溃败,开始了。 “全军追杀,主要任务是驱散他们!” 林年下达了简单的命令。 “杀!” 一千戊字营骑兵士气高涨,他们压抑了太久的憋屈和怒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他们催动战马,追赶逃跑的敌人,把两千多鞑子兵彻底打垮。 这是一场大胜。 士兵们发泄着心里的闷气,看向林年的背影时,眼神里全是崇拜。 …… 一个时辰后,战场打扫完毕。 林年下令清点缴获和俘虏。两名千夫长的头颅被用石灰腌好,连同从赵家商队搜出的叛国账本,一起被装进木匣。 人证物证都在了。 他走到那群被俘虏的商队护卫面前,目光落在了那个角落里的男人身上。 “你,过来。” 那人身体抖了一下,在周围士兵的推搡下,不情愿的走到林年面前。 林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名字。” “……洛菲菲。”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倔强。 “谁派你来的?混在商队里,有什么目的?”林年继续问。 洛菲菲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反而燃烧着一簇敌意的火焰。当她的视线扫过林年手中那个装着账本的木匣时,这股敌意变得更加浓烈。 洛菲菲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没有害怕,只有敌意。她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叮!检测到角色洛菲菲,颜值评分97。】 【当前好感度:-20(敌对)。】 林年的脸黑了下来。 他懒得再问,对着亲兵挥了挥手:“带下去,好好看着。” “全军,回城!” 大军出发,踏上了回去的路。 但是,就在队伍快要走出峡谷的时候,林年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一种被盯上的感觉瞬间传遍后背。 是战场直觉在发出警报。 他猛的抬头,看向北方。 他知道,烧了燕山仓,杀了两个千夫长,愤怒的鞑子主力军,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的回到雍城。 回去的路上,肯定已经布满了杀机。 第二十七章 就地格杀! 账本和信件散了一地。 一封摊开的信上,熟悉的字迹和内容让赵德心头一跳。 “伪造的!这都是伪造的!” 赵德像是疯了,指着林年对李牧之吼道:“大将军!您看见了!他为了陷害我伪造罪证!” “他想分裂雍城,让鞑子有空子钻!他才是内奸!” 这番话十分狠毒。 一些中立的将领,看林年的眼神也多了些怀疑。 毕竟林年今晚做的,确实过火了。 林年看着赵德的表演,懒得辩解,只是对着身后一挥手。 “王大麻子。” “末将在!” 王大麻子跨步而出。 “把缴获的东西,念给将军们听听。”林年平静的说。 “特别是那封关于黑风口的信,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王大麻子眼里闪着杀气,他大步走到信件前,精准的抽出了一封。 赵德看到那封信,脸色瞬间惨白。 不可能! 信已经送出去了,怎么会在这儿?! 王大麻子展开信纸,粗犷又愤怒的声音响彻大帐。 “拓跋将军亲启:黑风口已布下天罗地网,林年小儿插翅难飞……” 王大麻子的声音,让帐内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其部下五百新兵,不足为虑。” “将军只需于谷口两侧设伏,待其入瓮……” “一声炮响,万箭齐发,必叫其有来无回!” 最后一个字落下,大帐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场的许多人都记得那场战斗。 林年带五百新兵,遭遇三千鞑子精锐埋伏,最后却反杀三百人回来。 这件事一直是雍城军民口中的神话,极大的提振了士气。 现在这封信说明,那根本不是遭遇战,而是一场借刀杀人的阴谋! “这……怎么可能……”一个年轻校尉喃喃自语,脸色发白。 “黑风口……是赵都尉安排林将军去的……” 另一个将领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赵德的眼神瞬间变了。 “我记得当时赵都尉说,那里只有小股游骑……” “三千精锐!那是三千精锐!” “赵德想让林将军和五百个兄弟去送死!” “怪不得情报那么准!原来是我们自己人里有鬼!” 愤怒和惊骇在将领们之间传开。 他们看向赵德的目光,充满了审视、怀疑,最后是纯粹的憎恶。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赵德感受到众人冰冷的目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嘶吼起来。 “信是假的!是林年伪造的!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他指着林年,手抖个不停。 “大将军!您明察秋毫,难道也信这种鬼话吗?我赵德对大周忠心耿耿,对您忠心耿耿啊!” “这小子想除掉我,然后他好独揽大权!” 他哭着跪在李牧之面前,不停磕头。 “大将军,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冤枉啊!” 赵德的演技确实不错,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恐怕真有人会被他骗了。 但林年只是冷眼看着。 他甚至懒得开口。 他对着王大麻子使了个眼色。 王大麻子会意,扔掉信,又从箱子里抄起一本厚账本。 “既然赵都尉说信是伪造的,那咱们就看看这账本是不是伪造的!” 王大麻子翻开账本,清了清嗓子,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吼道: “永安七年,三月!克扣戊字营、庚字营、丙字营……等七营军饷共计八千三百两,入私库!” “轰!” 如果说信是针对林年,那这账本就牵连了在场的所有将领! 被点到名的几个营地将领,脸色顿时大变。 他们的兵几个月没拿到足额的军饷!每次问后勤营,都说是朝廷拨款没到,军中艰难。 原来所谓的“艰难”,是艰难到赵德的私人库房里去了! “永安七年,四月!倒卖军械库精铁箭矢五万支,予北蛮拓跋部,获利黄金三千两!” “什么!” 李牧之猛的站起来,死死盯着账本。 城墙上的弟兄们箭矢不够,只能扔石头。前线在用命填,后方却有人把箭卖给敌人? 这不只是贪财,这是在用雍城所有守军的命,换他自己的富贵! “畜生!你这个畜生!”一个将领红着眼,直接抽出刀,就想冲上去砍了赵德。 王大麻子没有停,继续念着,每一条罪状,都让赵德离死路更近一步。 “永安七年,五月,谎报战马病死三百匹,实则转卖给鞑子……” “永安七年,七月,泄露我军城防图予鞑子内应,致使西门巡逻队五十名弟兄,全军覆没……” 一条条,一笔笔,都是血债! 整个大帐彻底炸了。 “杀了他!杀了这个国贼!” “我操你祖宗赵德!我西门的兄弟是你害死的!” “狗汉奸!老子今天非活剐了你!” 愤怒的将领们再也忍不住,纷纷拔出武器,就要把赵德砍成肉泥。 赵德彻底瘫了,脸上再无半点血色,瘫坐在地上,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假的……都是假的……” 他想不通,东西都藏在甲字仓库的夹层里,钥匙和机关只有他自己知道,林年是怎么找到的? 林年没理会周围的骚动,他走到那个被吓软的后勤营校尉面前,一脚踩住他的手。 “告诉大将军和各位将军,这些账本,谁写的?这些信,谁让你送的?” 那校尉感觉手骨快被踩碎了,再也不敢隐瞒。 他哭喊着指向赵德,尖叫道:“是都尉大人!全都是都尉大人亲手写的!那些信,也是他让我派人送出城的!大将军饶命啊,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这句指证,让赵德再也没有了狡辩的余地。 帐内又一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主位上那个脸色铁青的老人身上。 李牧之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冰冷:“赵德。” “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牧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巨大的压力,让所有叫嚣和怒骂都停了下来。 将领们握着刀,喘着粗气,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钉在赵德身上,只等大将军一声令下。 赵德瘫在地上,浑身发抖。 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 我不能死! 我谋划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怎么能死在这?! 绝望之下,赵德爆发了。 他猛的从地上一跃而起,不是冲向帐外,而是像疯了一样扑向最近的李牧之! 只要能抓住李牧之,自己就还有活路! “保护大将军!” 离得近的几个将领都吓了一跳,立刻挥刀去拦。 但他们都低估了赵德的爆发力。 赵德也是武将出身,虽然多年没上战场,但底子还在。 这一扑,速度极快! 但一道黑影比他更快。 像鬼影一样,挡在李牧之和赵德之间。 是林年! 他好像早就料到赵德会狗急跳墙,一直站在原地,就是在等这一刻。 “滚开!” 赵德红着眼,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朝着林年的心脏刺去。 林年看都没看那把匕首,只是简单的抬脚。 一脚踹在赵德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 赵德被巨大的力道踹飞出去七八米,人在空中就喷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片的血。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砸碎了一张桌子,挣扎了两下,便头一歪,没了动静。 胸口塌下去一个大坑,显然是死透了。 一脚。 就一脚,一个都尉被活活踹死了。 帐内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林年,又看了看地上赵德的尸体,喉咙发干。 这力量太吓人了! 林年收回脚,甚至没低头看赵德的尸体一眼。 他转身,对着主位上同样震惊的李牧之,抱拳躬身。 “大将军,叛贼赵德,意图行刺,已被末将……就地格杀!” 李牧之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声长叹。 第二十八章 猛虎出笼! 李牧之走到赵德的尸体旁,盯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你该死。”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扫过帐内那些刚刚还在为赵德叫嚣,此刻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的将领。 “你们,都是他的同党?” 李牧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 “噗通!噗通!” 那几个将领腿一软,争先恐后的跪了下来,磕头如同捣蒜。 “大将军饶命!我们是冤枉的啊!” “我们只是被赵德蒙蔽了!我们不知道他通敌卖国啊!” “我们对大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李牧之冷冷地看着他们。 “蒙蔽?” 他怒极反笑。 “克扣军饷的时候,你们分了多少?” “倒卖军械的时候,你们拿了多少好处?” “你们的忠心,就是看着同袍的血汗钱被贪墨,看着保命的武器被卖给敌人,也屁都不放一个吗?!” 老人积攒了一晚上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李牧之瞎了眼!才会信任你们这群国之蛀虫!军之败类!” 他骤然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跪在地上的一众人,怒喝道: “来人!” “将这些叛国逆贼,统统给我拖出去!” “就地正法!!” “传我将令,通告全军!凡赵德一党,参与通敌卖国、贪墨军饷者,一经查实,绝不姑息!” “是!” 帐外待命的亲兵冲了进来,将那几个哭爹喊娘的将领拖了出去。 很快,帐外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再无声息。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中军大帐。 剩下的将领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出声。 他们知道,雍城的天,从今晚开始,彻底变了。 处理完叛党,李牧之的身子晃了晃,显出几分疲态。 他拄着剑,转过身,看着林年。 林年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将军,赵德虽死,但其党羽遍布军中,后勤、武库、城防皆有渗透。” “为防生变,末将恳请大将军即刻下令,由我戊字营暂为接管雍城防务,清查余孽!” 林年的话,让刚刚平复下来的中军大帐,气氛再次变得微妙。 接管雍城防务,清查余孽。 这话从一个刚刚带兵兵谏的年轻将领口中说出,分量重得吓人。 李牧之沉默了许久,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盯着林年,像是在审视一头即将出笼的猛虎。 他当然明白林年话里的意思。 赵德经营雍城多年,党羽众多,此刻群龙无首,正是人心惶惶,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必须用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才能稳住局势。 而放眼整个雍城,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威望,更有这个狠劲去做这件事的,除了林年,再无第二人选。 更重要的是,经过今晚的事,李牧之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已经压不住林年了。 但他同样不能将身家性命完全交出去。 “城防之事,关系重大。” 他缓缓开口。 “我准你清查余孽,但都尉一职,暂由我的亲卫队长王忠兼任,你为副手,协助他处理军务。” “给你先斩后奏之权,但所有处决,需有王忠共同署名。”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大将军果然老辣。 这一手既给了林年清查党羽的实权,又用亲卫队长王忠做了制衡,将都尉的兵权牢牢攥在了自己手里。 明升暗降,既是安抚也是敲打。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林年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 “末将,领命!” 林年面上依旧平静,沉声应道。 他知道,这个副手之位和共同署名的限制,是老将军最后的底线。 但只要能插手城防、后勤、军法,他就有无数种方法将权力真正拿到自己手里。 从这一刻起,这座雍城,才算是真正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整个雍城都动了起来。 林年坐镇中军大帐,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有条不紊的发出。 “王大麻子!” “在!” “你立刻带五百人,封锁武库和粮仓,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所有账目、库存,全部清点造册!” “是!” “张虎!” “在!” “你带三百人,接管四方城门,严格盘查出入人等!凡赵德旧部,一律就地看押,听候审查!” “是!” 戊字营的将士们令行禁止,迅速奔赴雍城各处要害。 而那些原本属于赵德麾下的部队,在主将被杀、同党被抓的震慑下,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缴械投降。 一场足以动摇雍城根基的清洗,在林年的指挥下,进行的有条不紊,却又雷厉风行。 李牧之坐在一旁,看着那个曾经还需要他提携的年轻人,此刻发号施令,掌控全局,眼神中满是感慨。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或许,把雍城交到他手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林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中军大帐。 一夜未眠,加上连番大战和心神消耗,让他也感到了一阵倦意。 当他看到停在帐外不远处那辆华贵的马车时,精神一振。 车帘掀开一角,南宫邀月露了面。 她看着林年,眼神里带着担忧,但更多的是欣赏。 她在这里等了一夜。 林年大步走了过去,直接登上了马车。 车厢内,温暖如春,熏香袅袅。 “你成功了。”南宫邀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成功了。”林年纠正道,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俏脸,毫不避讳的迎上她的目光。 今晚若没有她提前送来的情报和那块令牌,自己的计划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这个女人,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 “我……”南宫邀月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想移开视线。 但林年却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邀月。” 林年的声音低沉。 “从今天起,雍城,有你我的一席之地了。” 他的话语霸道,却又带着一种自信。 南宫邀月的心猛的一跳,这,才是她看中的男人。 她没有挣扎,反而顺从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邀月,以及邀月楼的一切,都听将军的。”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南宫邀月’好感度+10!】 【当前好感度:80(情根深种)!】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条件‘倾心’,与南宫邀月关系进入新阶段!】 【奖励20个属性点,5个技能点】 林年心中一动。 他满意地松开手,靠在软榻上,闭目查看这次的奖励。 20个属性点,5个技能点! 一笔巨款! 林年毫不犹豫,意念一动。 “全部加在‘力量’上!”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炽热的暖流,轰然从心脏涌出,瞬间冲刷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骨骼、经脉,都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被强化、改造! 【叮!宿主力量属性突破50点临界值,领悟被动技能:巨力(初级)!】 【巨力(初级):你的身体蕴含着龙象巨力,基础力量永久提升100%!】 力量翻倍! 林年豁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 他握了握拳,骨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感,充斥全身。 仿佛现在一拳,就能打穿城墙! 他又看向那5个技能点。 他打开技能面板,目光锁定了一个之前灰色、无法学习的顶级技能。 【霸王枪法(残)-可学习】 【学习需求:力量≥50,技能点*5】 就是它了! 【叮!是否消耗5点技能点,学习《霸王枪法(残)》?】 “学习!” 【技能学习中……】 轰! 无数关于枪法的感悟、招式、发力技巧,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涌入林年的脑海! 那是一种大开大合,一往无前,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无上杀伐之术! 林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第二十九章 夜袭恶狼谷! 邀月楼的梅香,隔绝了昨夜的腥风血雨。 林年从柔软的锦被中醒来,天光已透过窗纸。他鼻尖萦绕的不是军帐里的血腥味,而是南宫邀月身上的香气。 她就坐在床边,单手托腮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见林年醒了,她不见丝毫羞赧,递过一杯温水。 “你醒了。” “嗯。” 林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温水入腹,驱散了身上最后的寒意。 他这才发现,身上的血污和破损的甲胄已被换下,穿上了一身干净的常服。手臂上几道不深的伤口,也被仔细的包扎过。 “昨晚的事,都处理完了?”她轻声问,伸手为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领。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的皮肤。 “处理了开头,还没到结尾。”林年道。 “赵德经营雍城多年,盘根错节。拔掉他一个,还会有更多人跳出来。”南宫邀月叹了口气,“你杀了赵德,成了副都尉,看似风光,实则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 “我喜欢当钉子。” 林年握住她正在整理衣领的手。 “特别是,扎进敌人心口的那一颗。” 南宫邀月的手指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抽了回来。她转过身去,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耳根。 “桌上有早饭,吃完再走。” 她故作镇定的去端食盒,背影却显得有些仓促。 林年看着她微红的耳垂,无声的笑了笑。 早饭很简单,一碗肉糜粥,几样小菜。 昨夜消耗太大,林年风卷残云的吃完了。 南宫邀月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吃,为他添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年喝下最后一口粥,放下碗,出了口气。 “我该回去了。” “我等你回来。”南宫邀月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很自然的替他抚平了衣角的褶皱。 “万事小心。” 林年看着她的眼睛,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 回到戊字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营地内,士兵们正在清点昨夜缴获的兵器和物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亢奋和疲惫。 “将军!” 王大麻子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全是血丝,但精神十足。 “您回来了!昨晚抓的人,都关在后面的帐篷里,一个没跑!” “带我去看看。”林年道。 阴暗的帐篷里,十几个赵德的心腹被捆着扔在地上,个个面如死灰。 林年的视线落在角落一个男人身上。 就是他,昨晚差点一把火烧了所有罪证。 “把他单独带到我的营帐。” 林年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片刻后,那名死士被两名亲兵押进了林年的营帐,按跪在地上。 “将军,人带来了。” “你们出去,守在帐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 亲兵退下,帐篷里只剩下林年和那名死士。 死士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林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林年没理他,自顾自的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推到那死士的面前。 “喝点水吧。” 死士一愣,没料到林年会是这个开场。 他不屑的扭过头。 林年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你叫刘三,对吧?” 林年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刘三猛地回头。 “家住城南柳树巷,家里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刚满五岁的儿子,叫狗蛋。” 刘三的身体开始发抖,眼中的凶狠被恐惧代替。 “你……你想干什么?祸不及家人!” “我不想干什么。”林年放下水杯,“我只是在想,你死了,你老婆孩子怎么办?你觉得李大将军会放过一个叛贼的家眷吗?” “你胡说!我们不是叛贼!都尉大人是被你陷害的!”刘三咆哮道。 “陷害?” 林年笑了。 “我问你,赵德让你去城南密道送信,有没有告诉你,他同时也安排了另一条路,要我从北门出城,去钻鞑子的包围圈?” 刘三的表情凝固了。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写给鞑子大汗的信里说,城破之后,雍城财富美女,任凭取用?你觉得,你老婆能在鞑子的屠刀下活下来吗?” “不……不可能!都尉大人不会这么做的!”刘三的声音都在颤抖。 “赵德已经死了。” 林年身体前倾,盯着他的眼睛。 “他为了自己活命,把你们所有人都当成了弃子。你昨晚想烧掉证据,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亲手断了自己和所有兄弟的活路,也亲手把你老婆孩子,推向了深渊!” “你为他卖命,他却把你当成一条随时可以牺牲的狗!” “你的忠诚,一文不值!” “不……不是的……” 刘三抱着头,发出了呜咽。 赵德死了。 他为之付出一切的人,死了。 而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把他们当人看。 “啊啊啊!” 刘三双手抓着头发,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林年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发泄完。 许久,刘三才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神空洞。 “你想知道什么?”他沙哑的开口。 林年道:“我要你老婆孩子活,你就得拿出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价值。” “鞑子的大营,不是只有城外那一个。为了这次围城,拓跋宏准备了一个秘密粮草大营。只要毁了那里,鞑子大军,不出半月,不攻自破!” 林年霍然起身。 “在哪?!” “城外……城外西边五十里的……恶狼谷。”刘三颤抖着说出这个地名,“那里地势险要,只有一个入口,防守看着严密,但实际上……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真正的精锐不足五百人。而且,他们一个时辰才会换一次岗……” 刘三将他所知道的,关于恶狼谷的地形、兵力部署、换防规律,全部说了出来。 最后,他在林年拿来的地图上,用颤抖的手,圈出了那个地点。 “我说了……我都说了……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会活得很好。”林年看着地图上那个血红的圈,拿起自己的战刀。 “来人!” 他没有再多看刘三一眼,掀开帐帘,大步走了出去。 他径直冲向中军大帐。 此刻,大帐之内,李牧之正和几名高级将领商议城防的重新部署,每个人都一脸疲惫凝重。 帐帘被一把掀开,林年闯了进来。 “大将军!”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看了过来。 林年没有理会其他人,几步走到地图前,将那份刚刚画好的路线图拍在桌上。 -“大将军!我有办法,打破围城!” 李牧之看着他,又看看那份简陋的地图,上面一个血红的圈格外刺眼。 “恶狼谷?” “没错!”林年的声音有力,“鞑子的秘密粮仓!所有命脉都在那里!只要我们一把火烧了它,拓跋宏的上万大军,就是没牙的老虎,不出十日,必然后撤!” “奇袭恶狼谷?”一个老将当场叫了出来,“林副都尉,你疯了吗?!” “那地方离雍城五十里!一来一回就是一百里!我军骑兵早已消耗殆尽,哪有力量长途奔袭?!” 另一名将领也立刻反对:“没错!我军昨夜刚刚经历内乱,人心不稳,此时更应该固守城池,而不是冒险出击!” “固守?固守就是等死!” 林年豁然转身,扫过帐内众人。 “你们谁能告诉我,城里的粮食还能吃几天?援军在哪里?朝廷的圣旨又在哪里?” “我们等不来任何东西!坐在这里,就是把所有人的命,都交到鞑子手里!”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雍城唯一的机会!”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谁都清楚,林年说的都是事实。 雍城,已经是一座孤城。 “可风险太大了……” “风险?”林年上前一步,逼视着说话的那名将领,“我带着五百新兵撞进三千人的埋伏圈,风险大不大?我带着七百人冲击后勤大营,风险大不大?”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怕死,就滚回家抱老婆孩子!” 帐内的将领们被他骂的脸色涨红,却无力反驳。 所有人的视线,最终都落在了主位上的李牧之身上。 老将军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他看着地图,又看看林年那双眼睛。 他想起了黑风口的奇迹,想起了昨夜的雷霆手段。 这个年轻人,总是在创造不可能。 许久,他缓缓站起身。 “够了。” 他走到帅案前,从一个锦盒里,取出了一枚雕刻着猛虎的黄铜兵符。 虎符。 调动城中所有机动兵力的最高信物。 “我再信你一次。” 李牧之将虎符,重重的拍在林年手中。 “我把城中所有能动的战马,都给你!凑出一支千人骑兵!成败,在此一举!” 林年接过滚烫的虎符,单膝跪地。 “大将军放心!” 他抬起头。 “此去,不破敌营,不见将军!” 李牧之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 “我会亲自登上城楼,为你擂鼓!” “等着你,凯旋归来!” 第三十章 烈火焚狼谷! 虎符入手,尚有李牧之手心的余温与决绝。 林年握紧它,转身走出中军大帐,甲叶碰撞,铿锵作响。 他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返回戊字营。 此刻的戊字营,已非昨日可比。营地扩充了数倍,一千名从各营抽调出的精锐在校场上肃立,他们是雍城最后的血性。空气中,昨夜清洗叛党时留下的血腥气,与此刻山雨欲来的紧张兴奋交织在一起。 看到林年龙行虎步地归来,所有人的腰杆不自觉地挺得更直了。 “将军!” 王大麻子迎上来,他双眼通红,精神却很亢奋。 “都准备好了!一千个弟兄,连马都喂饱了草料,就等您一声令下!” 林年点点头,踏上点将台。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脸,没有废话,声音像刀子一样。 “兄弟们,我只问一个问题。” “想不想看着家里的婆娘和娃,被鞑子拖到街上,像宰猪一样宰了?” 这个问题,比问“想不想活”更狠。 台下一片安静,每个士兵的脸都瞬间涨红,拳头捏得发白。 “不想!” 不知是谁第一个吼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恨意。 “谁敢动俺婆娘,俺跟他拼了!” “干死那帮杂碎!” 压抑的怒吼爆发出来,汇聚成一股杀气。 “好!” 林年猛的一拍栏杆,声音传遍校场。 “不想,就不能在城里等死!” “鞑子把我们当笼子里的猪,等着咱们饿得走不动了,再开城来杀!朝廷的援军在哪里?在梦里!城里的粮食能吃几天?你们去问问伙夫,他敢不敢说明天还有没有肉粥喝!” “我不干!” 林年拔出战刀,刀锋在夜色下划出一道弧线,直指城外西方。 “老子不信命!老子的命,要自己从鞑子的脖子上挣回来!” “今晚,我就带你们去挣一条活路!挣一个封妻荫子!” 王大麻子扯着嗓子吼道:“将军!您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刀山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 “对!干他娘的!” “将军下令吧!” 士气被彻底点燃。 “我们的目标,城西五十里,恶狼谷!” 林年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里,是鞑子十几万大军的命根子!是他们所有的粮草!” “今晚,我们就去,一把火,烧光它!” “烧了它,断了鞑子的根!让他们尝尝饿肚子的滋味!不出十天,他们就得夹着尾巴滚回草原!” “嗷!” 一个士兵兴奋的锤着胸甲,嚎叫起来。 “烧光他们!杀光他们!” “将军威武!” 一千人的战意,汇聚在一起,冲向夜空。 林年压了压手,校场瞬间安静。 “此去,九死一生。怕死的,现在退出,我不怪你。” 校场上,落针可闻。 没有一个人动。 所有人都挺着胸膛,用狂热的眼神,死死盯着林年。 “很好。” 林年收刀入鞘。 “全军,分发干粮清水,马蹄裹布,人衔枚!” “入夜,随我出征!” …… 夜色深沉。 雍城西门,在机括声中,缓缓开出一道缝隙。 一千名骑兵悄无声息的涌出城门,迅速融入了黑暗。 刘三给的地图很详细,但林年没把希望都放在一个叛徒身上。 在奔出十多里后,他突然抬起了右手。 整支队伍瞬间停下,动作整齐。 “将军,怎么了?”王大麻子压低了声音凑过来。 “下风口,有马尿味,还有劣质烟草味。”林年看着左前方一片灌木丛,眼神冰冷,“至少十个人,是鞑子的暗哨。” 王大麻子探头看了半天,只看到漆黑一片,心里对林年更加佩服。这鼻子,比狗还灵! “所有人,跟我来!从右侧山坡绕过去!”林年拨转马头,没有犹豫。 当他们绕行几里,重新回到主路时,王大麻子借着月光,远远看到他们原本要经过的地方,几堆篝火亮起,十几个鞑子骑兵正围着火堆抱怨着什么。 王大麻子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要是刚才直接冲过去,必然暴露。 接下来的路,队伍数次在林年的指令下提前规避,灵活的绕开了所有鞑子的巡逻队和暗哨。 两个时辰后,一座形似狼嘴的巨大山谷,出现在众人眼前。 恶狼谷,到了。 正如刘三所说,谷口寨墙简陋,箭塔上的哨兵靠着墙根打盹,十分懈怠。 王大麻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着声音说:“将军,干吧!我带人摸进去,砍了他们!” “不。” 林年摇了摇头,指向山谷侧面一面陡峭的山壁。 “从那里上去。” 王大麻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瞪大了眼睛,“将军!那是悬崖!别说马,人爬都费劲!” “人能上,马就能上。”林年的声音不容置疑,“戊字营的兵,没有做不到的事!” “到了顶上,我们就能直接冲下去!” “是!” 一千名士兵没有犹豫,翻身下马,将缰绳缠在手臂上,手脚并用,牵着战马,开始攀爬峭壁。 半个时辰后,当林年带着最后一批人翻上山顶,整个恶狼谷内部尽收眼底。无数帐篷和巨大的粮仓,在睡梦中静静的立着。 所有士兵重新上马,他们勒紧缰绳,压着呼吸,战刀无声出鞘。 林年举起了右手。山顶上,一千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猛的向下一挥。 “杀!” “杀!” 王大麻子第一个响应,双腿猛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像黑色的影子从陡坡直冲而下。 “杀!杀!杀!” 一千骑兵从山顶俯冲,朝着山谷内毫无防备的鞑子大营,发起了冲锋。 “敌袭!”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睡梦中的鞑子被惊醒,冲出帐篷,看到从天而降的骑兵,脸上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根本无法抵抗。 一名鞑子百夫长,是谷中武艺较好的人,他刚举起弯刀,就迎上了冲在最前的林年。 林年没有用复杂的招式,只是简单的一记猛劈。 【巨力】被动触发,力量翻倍。 他手中的战刀,带着巨大的力道劈下。 “铛!” 那鞑子百夫长的弯刀应声而断,紧接着,林年的战刀用无法抵挡的力道,从他的头盔劈下,穿过胸膛,将他整个人劈开。 鲜血和内脏洒了一地。 “不要恋战!烧粮仓!”林年的咆哮响彻山谷。 士兵们的目标明确,绕开零星抵抗,直扑那些巨大的木质仓库。一坛坛火油被砸开,一袋袋硫磺被撒上。 “放火!” 一支支火把,被扔进了浸满火油的粮仓。 轰——! 橘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吞噬了一切。火借风势,转眼之间,整个恶狼谷变成了一片火海。 冲天的火光,将几十里夜空,染成了血红色。 “嗷嗷嗷!” “烧!烧得好!” 戊字营的士兵们在烈火中纵马,挥舞着武器,发泄着积压的愤恨,发出兴奋的喊叫。 林年勒马停在谷口,冷冷看着眼前火海一片。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王大麻子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撤!” “全军撤退!不留一人!” …… 几十里外的鞑子主营。 拓跋宏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他走出金帐,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西边的天空。 那半边天,都被映成了红色。 “大汗!”一名亲卫连滚带爬的跑来,脸上全是惊恐,“不好了!西边……西边着火了!” 拓跋宏一把推开他,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那是…… 恶狼谷的方向。 他的粮草,他全军的命脉。 “报!” 一匹快马冲进大营,马上的斥候翻身滚落,声音带着哭腔。 “大汗!恶狼谷!恶狼谷被袭!粮仓……粮仓全被烧了!” “嗡!” 拓跋宏只觉一阵眩晕,他直勾勾的看着那片红色的天空,眼前仿佛看到无数士兵因饥饿而哗变,看到自己兵败被问罪的下场。 他谋划了几个月,眼看就要攻破的雍城…… “林……年……” 他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胸口一阵剧痛。 “噗!” 一口血,猛的从他口中喷出,洒在身前的草地上,猩红刺眼。 第三十一章 困兽之斗! 天色蒙蒙亮起,东方天际线被撕开一道口子,透出灰白的光。 雍城西城门楼上,李牧之裹着一件厚重的大氅,一夜未眠。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刻满了焦虑,目光死死地盯着城外通往黑暗深处的官道。 他身后,是同样一夜没合眼的守城将士,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 时间流逝,城楼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突然,远处地平线上,几个模糊的黑点出现了。 “来了!有人回来了!”一个眼尖的士兵嘶哑地喊道。 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李牧之更是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城垛,身体前倾,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黑点越来越近,逐渐汇成一股黑色的洪流。 是骑兵! 一千骑! 当看清为首那人高举的战旗,以及那熟悉的身影时,李牧之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 回来了! 林年回来了! “快!开城门!!”李牧之转过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沉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打开,林年一马当先,带着身后的一千骑兵踏入城中。 李牧之快步走下城楼,冲到队伍面前。 他看到,一千骑兵,几乎毫发无损。每个士兵的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却闪烁着一股焚尽八荒的狂热与兴奋。 他看到了西边天际,那即便在晨光中也依稀可见的、冲天而起的巨大烟柱。 “成功了?”李牧之抓住林年的手臂,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颤抖。林年翻身下马,甲胄上还带着露水和硝烟的味道,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幸不辱命!” 短短四个字,引爆了整个城门! “赢了!我们赢了!” “林将军把鞑子的粮仓烧了!!”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整个西城门的守军爆发出震天欢呼! “林将军威武!” “林将军威武!!” 消息飞速传遍了整个雍城。 无数百姓从睡梦中被惊醒,当他们得知林年夜袭敌营、火烧粮仓的壮举后,整座死气沉沉的城池,顿时活了过来! 人们自发的涌上街头,当林年率部经过时,街道两旁挤满了欢呼的人群。 “林将军威武!” “将军,喝口水吧!” “这是我家最后的干粮,给将士们垫垫肚子!” 百姓们将食物、清水、甚至自家酿的酒,拼命往士兵们怀里塞。那些刚刚还在战场上浴血搏杀的汉子,此刻被这股热情弄得手足无措,一个个脸红得像猴屁股。 他们享受着英雄般的待遇,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荣耀。 李牧之跟在队伍旁边,看着被万民拥戴的林年,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他重重拍了拍林年的肩膀,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雍城,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了。 …… 与雍城内震天的欢呼截然相反,几十里外的鞑子大营内一片死寂。 冲天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让每一个鞑子士兵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命根子,被断了。 帅帐之内,无人言语,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拓跋宏坐在主位上,脸色惨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他那双曾经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透出噬人的凶光。 下方,十几个部落的首领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恐惧在他们之间蔓延。 “没……没了?全都没了?”一个部落首领声音发颤地开口,打破了寂静。 “十几万石的粮草……一夜之间……就这么烧光了?” “我们……我们还怎么打?士兵们连明天的早饭都没有了!” “大汗!撤吧!再不撤,不用敌人来打,我们自己就先饿死了!” “对!撤兵吧!” 恐慌的情绪一旦开口,就再也压不住了。 “撤兵?” 拓跋宏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往哪儿撤?撤回草原,告诉那些等着我们带着粮食和女人回去的族人,我们被人一把火烧光了所有家当,像狗一样逃了回来?”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疯狂的意味。 “那样一来,我拓跋宏还是不是草原的雄鹰?你们,还算不算部落的头人?我们建立的联盟,会瞬间分崩离析!我们会被其他部落撕成碎片!”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拔出腰间的金刀。 “锵!” 金刀出鞘,寒光四射。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拓跋宏咆哮着,双手握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在身前的帅案上! “咔嚓!” 坚硬的木质案角,应声而断! 所有部落首领都被这一幕吓得浑身一颤。 拓跋宏扔掉断裂的案角,高举金刀,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 “传我命令!” “召集所有能动的部队!明日清晨,发动总攻!” “不计伤亡!不留后手!” “三日之内,必须拿下雍城!城破之后,屠城三日!所有的粮食、财富、女人,都是你们的!” “用汉人的血,来洗刷我们的耻辱!用雍城的粮仓,来填饱我们的肚子!” 看着状若疯魔的拓跋宏,帐下的首领们脸上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同样疯狂的贪婪所取代。 退,是死。 那就只有向前! 整个鞑子大军,彻底变成了一头不顾一切的嗜血野兽。 …… 鞑子大军即将发动总攻的消息,很快通过斥候传回了雍城。 刚刚燃起的喜悦气氛,立刻被更为凝重的肃杀所取代。 李牧之紧急召集所有将领议事,他站在地图前,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各位,最后的决战,要来了。” “我命令,雍城即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城内所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部编入守城队伍,搬运物资,准备巷战!”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林年。 “林年!” “末将在!” “我正式任命你为雍城城防副总指挥!全权负责东、北两面城墙的防务!” 此言一出,帐内再无一人有异议。 一夜之间,林年用一场惊天动地的胜利,彻底奠定了自己在军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末将领命!”林年沉声应道。 悲壮而肃杀的气氛笼罩了整座雍城。无数青壮年拿起简陋的武器,走上城墙。白发苍苍的老人,和抱着孩子的妇孺,将家中最后一点食物和清水送到士兵手中,含泪嘱咐。 他们知道,这一战,关乎所有人的生死。 …… 次日清晨。 “咚!咚!咚咚咚!” 沉闷而压抑的战鼓声,从城外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地平线上,鞑子军队黑压压一片,向城墙涌来。数万人汇成的黑色海洋,看不到尽头。 无数简陋却狰狞的攻城梯、冲车,在士兵的推动下,向前移动。 “来了!”城墙上,一个士兵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放箭!”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城墙上箭矢如蝗,铺天盖地地射向敌阵。 鞑子军中也升起一片箭雨,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交错,发出密集的破空声。 鞑子士兵像疯了一样,顶着箭雨和滚石檑木,冲向城墙。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头,后面的士兵踩着前面同伴的尸体向上攀爬。 守城士兵则用长枪、大刀,将爬上来的敌人一次次砍落。滚油和金汁倾泻而下,烫得敌人发出凄厉的惨嚎。 在林年负责的北城墙段,战况尤为惨烈。 拓跋宏显然是将最精锐的狼骑兵尽数投入了这里,这些下了马的骑兵,战力依旧恐怖。 他们配合默契,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惊涛拍岸,不断冲击着城墙的防线。 “轰隆……” 在付出了近千人的惨重代价后,一架高达数丈、如移动堡垒般的巨型攻城塔,终于在无数士兵的推动下,碾过壕沟和尸体,靠近了北面城墙。 “快!用床弩!投石机!拦住它!”守城的将领声嘶力竭地吼道。 数架床弩射出的巨型弩箭,狠狠钉在攻城塔的护板上,却只是让它晃了晃。塔顶的挡板放下,数十名鞑子精锐弓箭手探出身,对着城头疯狂攒射,立时压制得守军抬不起头。 “啊!” 一名负责操作投石机的士兵惨叫一声,眉心中箭,仰头栽倒。 危机,一触即发! 攻城塔越来越近,那巨大的木板桥,已经开始缓缓放下,即将搭上城头的垛口。 一旦让它搭实,上面的鞑子精锐就会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墙,撕开一道无法弥补的缺口。 “将军……” “林将军!” 城墙上,所有幸存的士兵,所有满身血污的将领,在这一刻,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开战起就一直站在高处、沉默不语的身影。 林年站在箭楼之上,俯瞰着下方缓缓靠近的战争巨兽,面无表情。 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第三十二章 力拔山兮,战神降临! 攻城塔巨大的阴影,缓缓笼罩了北面城墙。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 这头战争巨兽在无数鞑子兵的推动下,碾过泥泞和尸体,沉重的底座死死抵住了城墙根。 “完了……” 城墙上,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看着逼近的庞然大物,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绝望的情绪,在守军中迅速蔓延。 床弩射出的巨箭钉在它厚重的护板上,只能溅起火星。投石机抛出的石块砸在上面,也只能砸掉一些木屑。 塔顶的护板缓缓放下,露出几十个鞑子精锐弓箭手,他们冷酷的弯弓搭箭,对着城头就是一轮齐射。 “噗!噗!噗!” 城墙上瞬间响起箭矢入肉的声音和接连的惨叫。负责操作投石机的几名士兵眉心中箭,倒地身亡。 守军的火力,被彻底压制。 “吱嘎——” 最让人恐惧的声音响起。 攻城塔巨大的木制跳板开始缓缓放下,朝着城墙垛口延伸过来。 所有人都清楚,一旦让跳板搭实,塔内上百名精锐的鞑子重甲兵就会涌上城墙。 那将是末日。 “顶住!给老子顶住!”一个守将挥舞着环首刀,大吼着试图组织士兵冲上去,用身体阻挡跳板。 可他还没冲出两步,一支羽箭就射穿了他的喉咙。守将捂着脖子,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城墙上的士气,在这一刻跌入谷底。 所有幸存的士兵和将领,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箭楼之上,那个从开战起就一直沉默的身影。 林年,他们最后的希望。 就在这时,林年动了。 他没有拔刀,也没有拿弓箭,只是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大步冲向城墙边一处被砸塌的墙垛。 那里,静静躺着一块从墙体上剥落的巨石,有磨盘大小,至少上千斤重。 “将军……他要干什么?” “疯了!林将军疯了!” 离得近的几个士兵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百夫长下意识想冲上去拉住他,嘴里大喊:“将军,危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林年走到巨石前,深吸一口气,双腿肌肉猛然绷紧,死死的钉在地上。 他弯下腰,双臂环抱住那块巨石,手臂上青筋暴起。 “喝!” 一声低吼从林年喉咙深处迸发。 在周围士兵不敢相信的眼神中,那块上千斤的巨石,被他硬生生抱离了地面。 “我的娘啊……” 那个冲上来的百夫长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指着林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还是人吗? 林年没有理会旁人的震惊,他双臂肌肉再次发力,将这块千斤巨石,一点点举过头顶。 他的脸因为发力而涨得通红,额角的汗珠滚滚而下。 “给!我!开!” 林年猛的扭动腰身,将手中的巨石,朝着那座攻城塔,狠狠的投掷了出去。 “呜——” 巨石呼啸着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的砸向攻城塔的中部。 “轰咔!” 一声震耳的巨响传来。 坚固的攻城塔,被巨石从中间直接砸断,木质结构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巨大的塔身失去了平衡,开始向一侧倾斜、垮塌。 塔上那些还在狞笑的鞑子精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变成了无尽的恐惧。 “啊——!” 他们惨叫着从高空坠落,不是被活活摔死,就是被倒塌的塔身压成肉泥。 烟尘和木屑之中,那座攻城塔,变成了一堆巨大的废墟。 城墙上,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站在城墙边,胸膛剧烈起伏的身影。 短暂的沉寂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声: “将军是天神下凡!” 这一声,瞬间点燃了整个城墙。 “将军是天神下凡!” “林将军威武!” 欢呼声响彻云霄,压过了城外所有的厮杀声。所有士兵的眼中,都重新燃起了狂热的斗志。 林年却没有停歇。 他目光一转,锁定了另一处被云梯搭上的城垛。 那里的守军正节节败退,鞑子兵已经有半个身子探上了城头。 林年直接冲了过去。 “给老子滚下去!” 面对一个刚刚爬上城头,挥刀砍来的鞑子兵,林年不闪不避,直接一拳轰出。 “砰!” 拳头结实的砸在对方的胸甲上。 那鞑子兵胸前的铁甲凹陷下去,整个人倒飞出去,人在半空,就已经鲜血狂喷,没了声息。 一拳。 仅仅一拳。 林年毫不停留,冲到一架爬满了敌人的云梯旁。 他没有去砍杀那些敌人,而是做出了一个更惊人的举动。 他双手抓住云梯的边缘,肩膀死死抵住,双臂猛然发力。 “起!” 那架挂着七八个鞑子兵的沉重云梯,竟然被他硬生生从城墙上推了出去。 “啊啊啊!” 云梯上的鞑子兵尖叫着,随着倾倒的云梯摔了下去,瞬间死伤一片。 周围的守军已经看得麻木了。 在他们眼中,林年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尊行走的战神。 “杀啊!跟着林将军!杀光这帮狗娘养的!” 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 后方,一座临时高台上。 拓跋宏正举着一具单筒望远镜,亲眼目睹了这难以置信的一幕。 当他看到那块千斤巨石被扔出,将他寄予厚望的攻城塔砸成废铁时,他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凝固了。 当他看到林年冲入敌阵,一拳打飞一个重甲兵,甚至将一架满载士兵的云梯都推下城墙时,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哐当。” 他手里的马鞭滑落在地。 “那……那是什么怪物?!” 拓跋宏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尖利,他无法理解这种超出了常理的力量。 这是神明在帮助雍城吗? 震惊过后,恐惧涌上心头。 他很清楚,有这么一个怪物在城墙上,他就算填再多的人命进去,也只是徒劳。 这份恐惧,很快变成了杀意。 这个怪物,今天必须死! 拓跋宏一把扔掉望远镜,指着远处城墙上那个如战神般的身影,对他身边最精锐的亲卫神射手们下达了死命令。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因为扭曲而有些沙哑。 “让所有神射手!狼神箭队!别管其他人了!”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射杀那个人!” 第三十三章 狂怒!不当人哉! 他身边,十几个黑甲亲卫立刻单膝跪地。他们背着特制长弓箭袋,是拓跋宏最精锐的亲卫,草原上顶尖的神射手——狼神箭队。 每个成员,都能在两百步外射穿野兔的眼睛。他们用的是牛角复合弓,配特制的破甲锥头箭,专门用来对付大越的重甲将领。 “看到城墙上那个人了吗?”拓跋宏一把抓过旁边亲卫队长的衣领,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指向远处的城墙。 “看到了,大汗!”亲卫队长沉声回答,眼神死死锁定了目标。 “传我命令!”拓跋宏的声音沙哑尖利,透着一股疯狂,“让所有神射手,所有狼神箭队,放弃其他目标!”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集火射杀他!” “我要他立刻就死!” “遵命!” 一声令下,战场后方,以及混在攻城部队中的上百名鞑子神射手,几乎同时将目光锁定在城墙那道身影上。 …… 北城墙上。 “将军是天神下凡!” “林将军威武!” 震天的欢呼声中,所有大越士兵的士气都被点燃。他们看着林年的背影,眼神里满是狂热的崇拜,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 有这样的将军在,还怕什么鞑子! 林年胸膛剧烈起伏,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爆发力。一股虚弱感涌来,但他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如刀,扫视着整个战场。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虽然震撼,但也成了敌人的眼中钉。 果然,下一秒,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让他皮肤刺痛。 【战场直觉】疯狂预警! 林年瞳孔一缩。 他不用看,就能感觉到,至少有上百支致命的箭矢,已经锁定了自己。 这是必杀之局! “咻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连成一片。上百支破甲箭从各个角度射来,组成一张死亡大网,罩向林年。 这些箭的速度、力道、角度,都远超普通弓箭手,显然是敌军中最精锐的神射手出手了。 “将军小心!” 离林年最近的王大麻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眼睛血红,想都没想就吼着扑了过来,想用身体挡在林年身前。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是那些从戊字营一路跟着林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是那些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给了他们尊严和荣耀的亲卫! 看到箭雨飞来的一瞬间,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将军不能死! “保护将军!” “年哥!我们烂命一条,你死了,兄弟们怎么办!” “想伤我们将军,先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 怒吼声中,七八个离得最近的亲卫,几乎同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咆哮着,从四面八方扑到林年身前,用身体筑成了一堵人墙。 “不!” 林年双眼瞬间血红,发出一声咆哮。他想推开他们,可一切都太快了! “噗!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沉闷。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亲卫,胸膛上炸开三四朵血花,破甲箭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身体晃了晃,却用最后的力气抱住林年的腿,不让自己倒下,用后背去迎接更多的箭矢。 另一个亲卫,用头挡下了一支射向林年面门的箭矢。那支箭从他的眼眶射入,后脑穿出,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王大麻子扑到了最外围,他挥舞着盾牌,吼声如雷,可依然有两支箭射穿了他的肩胛和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甲。 短短一瞬间。 林年被死死护在中间,毫发无伤。 可他的眼前,却是一片刺目的红色。 那些刚刚还活生生的兄弟,此刻一个个倒在他的脚下。 他们的身上插满了箭矢。 他们还大睁着眼睛望着他,好像在说:将军,我们没给你丢人。 城墙上的欢呼声停了。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林年缓缓低下头,看着脚下至死都护着他的兄弟。 他伸出手,想触摸他们渐渐冰冷的脸颊,手指却抖得厉害。 一股更强的力量从他身体深处涌出。 这不是系统的加持,是愤怒。 “啊——!” 林年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声震四野。 他的双眼,彻底被血色吞噬。 【恭喜宿主,在愤怒与悲伤中,领悟“巨力(初级)”进阶特性——狂怒!力量临时+2!】 系统提示音响起,但林年已经听不到了。 他站直身体,目光穿透数百步的距离,死死锁定了远处高台上,那个手持金刀、面露惊愕的鞑子大汗——拓跋宏! “拓跋宏!” “我操你妈!” 林年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问候。 下一刻,他动了。 他没去找刀,也没去找盾。 而是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身边那架用来射杀攻城塔的,重达数千斤的床弩! “他……他要干什么?” 城墙上,一个幸存的士兵看着林年的动作,声音发抖。 不只是他,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大越士兵,还是城下正在攻城的鞑子,脑子都瞬间停转了。 疯了! 这个汉人将军彻底疯了! 那是床弩!是守城的重武器! 数千斤的铁木结构,需要十几名士兵合力才能缓慢移动和操作。 可现在,林年竟然想凭一个人的力量去动它? “吼!” 林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全部力量都灌注到了手臂上。 “给!我!起!”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那架巨大的床弩,被林年硬生生的从地上扛了起来! 他将这数千斤的战争巨兽,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咯吱……咯吱……” 林年脚下的青石地砖,承受不住这恐怖的重量,寸寸龟裂,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我的天……” 李牧之在南城墙上,通过一个将领递过来的单筒望远镜,恰好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手里的望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戎马一生,见过无数猛将,可眼前这个,简直是个怪物。 扛着床弩? 这不可能! 城墙下,那些刚刚还在为神射手集火成功而欢呼的鞑子兵,此刻脸上的笑容全部凝固了。他们张着嘴,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城墙上那个扛着床弩的身影,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就连远处的拓跋宏,脸上的惊愕也变成了恐惧。 他开始后悔了。 他后悔下令集火射杀这个人。 他就不该招惹这个怪物!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林年扛着床弩,血红的眼睛死死锁定着远处那片鞑子神射手最集中的区域。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杀! 杀了他们!为我的兄弟报仇! “死!” 林年双腿一蹬,腰腹发力,将肩膀上那数千斤的床弩,朝着城下奋力投掷了出去! “呜——————” 巨大的床弩在空中呼啸,带着毁灭的气息,划过一道夸张的抛物线,精准的砸向了数百步外,那片刚刚射出致命箭雨的鞑子阵地。 “不!快跑!” “躲开!快躲开啊!” 那片区域的鞑子神射手们,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脸上血色褪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手脚并用的想要逃离。 可是,太晚了。 “轰!” 一声巨响传来。 床弩重重的砸进了人群之中,大地都震了一下。 恐怖的冲击力下,最中心的十几个鞑子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瞬间砸成了肉泥。 破碎的弩臂和机括向四周横扫,被扫中的鞑子兵肢体断裂,成片倒下。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被削掉半个脑袋,鲜血和断肢到处都是。 仅仅一击。 上百名鞑子精锐神射手的阵地,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变成了一片炼狱。 幸存下来的鞑子兵,也被这一击吓破了胆,哭喊着向后方溃逃,再也不敢拉开手中的弓。 这一掷过后,战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无论是攻城的,还是守城的,都看着城墙上那个胸膛剧烈起伏的身影。 “咳……咳咳……” 林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强行咽了下去。 【狂怒】状态消失,力量回归正常,双倍爆发力也消耗殆尽,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剧痛席卷全身。 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但他依旧站的笔直。 他漠然的目光扫过城下呆若木鸡的鞑子兵。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不心头发寒,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还有谁?” 林年沙哑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北城墙。 第三十四章 美人渡药! 城墙下一片死寂。 回答他的,是鞑子兵丢下云梯,仓皇后退的脚步声。 攻势瓦解了。 被他一个人,硬生生的打退了。 短暂的沉寂后,北城墙上,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欢呼! “林将军无敌!” “杀!杀光这帮狗娘养的!” “为兄弟们报仇!” 大越士兵的士气,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他们疯了一样,将滚石檑木、将金汁热油,不要钱的往下倾泻,追杀着那些溃退的鞑子兵。 而鞑子一方,军心崩溃。 主将的攻城塔被砸了,最精锐的神射手被一锅端了,现在连攻城部队都被吓破了胆。 这仗,还怎么打? 远处高台上,拓跋宏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撤……撤兵……” 他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鸣金!撤兵!” “当!当!当!当!” 急促的鸣金声响起,如蒙大赦的鞑子大军,再也顾不上阵型,狼狈不堪的向后方逃去。 看着敌人狼狈逃窜的背影,雍城城墙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声。 无数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他们守住了!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他们终于守住了! 林年看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那股强撑着他的气一泄,无边的疲惫和悲伤瞬间将他吞没。 他缓缓蹲下身,轻轻的,为倒在血泊中的兄弟,合上了他们的眼睛。 “兄弟,我们赢了。” “回家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轻柔。 说完,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了下去。 “将军!” “快!快叫军医!” 城墙上,瞬间乱成一团。 .......... 夜色笼罩着刚经历血战的雍城。 城墙上的欢呼声没了,空气里全是血腥味和压抑的哭声。 白天的战斗,雍城守住了,但也伤亡了近万将士。城内到处是临时的伤兵营,哀嚎声一片。 林年的营帐里,油灯亮着。 他躺在行军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白天的极限爆发,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气。如果不是他身体底子好,又有系统加持,人可能已经没了。 军医看过了,说是脱力,心神损耗太大,内腑也受了伤,开了些补药,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养。 帐外,王大麻子胳膊上缠着绷带,和几个带伤的亲卫寸步不离的守着,不让人靠近。 这时,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传来。 “站住!什么人?”王大麻子警惕的问,手按住了刀。 火光下,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人提着食盒走来,看不清脸。 “是我。” 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 来人摘下风帽,露出一张极美的脸。 是南宫邀月。 她没有了平时慵懒妩媚的样子,脸上带着忧色和疲惫。 “南宫姑娘?”王大麻子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见过这位不凡的女子好几次和自家将军私下见面。 “将军他……怎么样了?”南宫邀月看着帐内,声音微微发颤。 白天城墙上的事,她已经通过情报网知道了。 当听到林年被上百神射手围攻,又扛着床弩反击,最后脱力倒下时,她感觉心跳都停了。 她从没这么担心过一个男人。 “军医说将军是脱力,让我们别打扰,静养就好。”王大麻子闷声回答。 “我带了些好药和补品,也许能帮到他。”南宫邀月提起食盒,轻声问:“能让我进去看看他吗?” 王大麻子挠了挠头,有点为难。将军休息前吩咐过,谁也不见。 但他看着南宫邀月满是担忧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那……姑娘请便,小声点就行。” “多谢。” 南宫邀月道了声谢,掀开帐帘进去。 帐内有很浓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南宫邀月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男人,心里一阵抽痛。 白天那个扛着床弩的战神,现在却虚弱的躺在这里,毫无防备。 这种反差让她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她默默在床边坐下,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粒有奇特香味的丹药。 这是邀月楼的秘药“九转还魂丹”,用几十种珍稀药材炼成,效果极好,千金难求。 她小心的想捏开林年的嘴喂药。 可林年昏迷着,牙关咬得很紧,喂不进去。 南宫邀月皱起眉,犹豫了一下,脸颊泛起红晕。 她看了一眼帐外,确认没人,便将丹药含进自己嘴里,然后俯下身,用自己的唇贴上了林年的唇。 她将丹药和津液一起渡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林年眉头竟缓缓舒展开。 【南宫邀月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85(情根深种)】 【恭喜宿主获得来自南宫邀月的特殊治疗,伤势恢复速度+100%,体力缓慢恢复中……】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年脑海中响起,让他清醒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 还有唇上柔软温润的触感。 林年:“???” 我靠?什么情况? 南宫邀月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两人四目相对,她身体一僵,猛的坐直,脸瞬间红透,热得发烫。 “你……你醒了?”她慌乱的用手背擦了下嘴唇,躲开林年的目光。 “我……”林年张了张嘴,感觉身体里有股暖流,嘴上还留着香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变得尴尬又暧昧。 “咳咳,”林年先开口,“刚才……多谢南宫姑娘了。” 他知道对方在给自己喂药。 “举手之劳,将军客气了。”南宫邀月低着头,没了情报头子的清冷样子。 “将军白天……太乱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林年,眼里满是后怕和责备,“那种情况,你怎么能一个人扛着?” “我不扛,死的人会更多。”林年认真的说。 看着林年坦然的眼神,南宫邀月说不出责备的话,只剩下心疼。 是啊,他要是不扛,攻城塔就上来了,北城墙会失守,整个雍城都会完蛋。 他一个人,扛起了一座城。 “以后不许这样了。”南宫邀月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祈求的意味,“你的命最重要。你要是出事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我们两个字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脸又热了。 林年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一动。 这女人,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这模样太勾人了。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别动!”南宫邀月赶紧按住他,“你伤得很重,要休息。” “我没事。”林年摇摇头,在她搀扶下,靠着床头坐起。 “外面情况怎么样?”他问。 “鞑子退兵了,暂时不会再攻城。但我们伤亡也大,特别是……你的那些亲卫……”南宫邀月的声音低了下去。 林年的眼神暗了下去。 “他们……都安顿好了吗?” “李将军下令,所有阵亡的将士,十倍抚恤。你的那几位亲卫,追封校尉,厚葬在了城西的英烈园。”南宫邀月轻声说。 林年沉默了,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十倍抚恤?追封校尉? 这些换不回他兄弟的命! 这笔账,他记下了。拓跋宏,你给我等着! 南宫邀月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悲伤和杀气,伸出手,轻轻盖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她的手很软,很凉。 林年一愣,抬头对上她满是担忧和温柔的眼睛。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南宫邀月身体一僵,想抽回,却被他握得很紧,挣不开。 她的脸更红了,心跳得厉害。 “谢谢你,邀月。”林年看着她,第一次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一声邀月,让南宫邀月彻底放弃了抵抗,她低下头,任由他握着,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帐内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不好了!林将军!不好了!” 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的冲到帐外,声音带着哭腔。 “李将军……李将军在庆功宴上,吐血昏倒了!” 第三十五章 将军倒,鬼神跳! “什么?!” 林年和南宫邀月脸色同时一变。 林年掀开被子下床,动作过急牵动了内腑伤势,一阵头晕目眩,身形晃了晃。 “你别乱动!”南宫邀月连忙扶住他,急声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 “李将军出事了,我必须过去。”林年推开她的手,强撑着站稳,语气不留半点余地。 李牧之是雍城的定海神针,是整个雍城军民的主心骨。 白天刚刚打退鞑子,正是军心民心最振奋的时候,他怎么会突然出事?还是在庆功宴上? 林年心头一沉。庆功宴上出事,绝非意外。 “王大麻子!”林年对着帐外吼了一声。 “在!”王大麻子立刻掀帘进来。 “备马!去中军大帐!” “将军,你的伤……”王大麻子看着林年苍白的脸色,一脸担忧。 “执行命令!”林年冷冷地打断他。 “是!” 王大麻子不敢再多言,立刻转身出去准备。 “我跟你一起去。”南宫邀月看着林年坚决的样子,知道劝不住,立刻做出了决定。她的情报网遍布全城,或许能帮上忙。 林年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许。 很快,两人在亲卫的护送下,骑马赶往中军大帐。 一路上,城中气氛陡然紧张。一队队士兵手持火把,往来不绝,在街道上巡逻盘查,火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凝重的阴影。 显然,李牧之出事的消息,已经开始扩散了。 中军大帐外,此刻已经围满了人。 雍城所有校尉以上的将领,几乎全都到齐了。他们一个个神色凝重,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整个场面嘈杂而混乱。 “怎么回事?老将军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吐血?” “听说是白天在城墙上观战,忧心过度,加上鞑子退兵后心神一松,急火攻心了。” “放屁!我看没那么简单!庆功宴上好好的,喝了口酒就倒了,这里面肯定有鬼!” “慎言!现在情况不明,不要胡乱猜测!” 林年翻身下马,在亲卫的簇拥下,拨开人群,大步走向帐门。 “林将军来了!” “快看,是林将军!” 原本嘈杂的人群,看到林年出现,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敬畏、崇拜、好奇,还有一丝嫉妒和敌意。 林年能清晰地感受到,有几道不善的目光,从人群的角落里射来。 他心中冷笑,看来李将军一倒,某些牛鬼蛇神就都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了。 “林将军,你来了。”一个和李牧之关系亲近的老将领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忧色,“你来得正好,快进去看看吧,老将军他……” 林年颔首,不再多言,径直掀帘入帐。南宫邀月紧随其后。 一进大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药味扑面而来。 大帐之内,只有寥寥数人。几个李牧之的心腹亲卫,还有两名城中最好的军医,正围在帅案后的软榻边,一个个愁眉不展。 软榻上,李牧之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唇发紫,胸口的衣襟上,还残留着大片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林年快步上前,只看了一眼,心头便是一沉。 这不是急火攻心! 这是……中毒!而且是剧毒! 前世作为兵王,他对各种毒药都有所涉猎。李牧之此刻的症状,分明是中了一种破坏神经和血液的混合型剧毒。 “情况怎么样?”林年沉声问向旁边的军医。 两名军医看到林年,连忙行礼。其中一个年长的老军医叹了口气,摇着头道:“回林将军,老将军脉象紊乱,气血逆行,五内俱损……我等已经用金针封住了他的心脉,但……但这毒性太过霸道,我们……我们束手无策啊!” “毒?”林年追问,“你们确定是中毒?” “八九不离十。”老军医肯定地说道,“这种症状,绝非普通病症。而且,我等在将军的呕血之中,闻到了一股极淡的、类似腐草的腥甜味,这正是草原上一种名为‘七日断魂草’的剧毒特征!” “七日断魂草?”南宫邀月闻言,脸色一变,接口道,“这种毒草只生长在北武王庭千里之外的阴山背后,极为罕见,毒性猛烈,无药可解。中毒者七日之内,五脏六腑会逐渐腐烂衰竭,神仙难救!他们怎么会搞到这种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帐内的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两名军医和几个亲卫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无药可解”四字,让帐内众人脸色煞白。 林年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果然是冲着李牧之的命来的!而且是早就预谋好的! 赵德虽然死了,但他在雍城的党羽还没有被彻底清除。又或者,是鞑子安插了更深的内奸!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雍城内部,依旧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将军是在庆功宴上喝了酒之后倒下的?”林年看向李牧之的一名亲卫队长,冷声问道。 那亲卫队长一脸悲愤和自责,点头道:“是的!当时众将领都在向老将军敬酒,老将军心情好,多喝了几杯。喝到第三杯的时候,突然就……就吐血倒地了。” “酒?酒杯?都查了吗?” “查了!”亲卫队长咬着牙道,“酒是军中特供的烈酒,所有将领喝的都是同一坛,没问题。酒杯是老将军自己专用的,也查过了,没有问题。我们怀疑……问题出在给将军敬酒的人身上!” “敬酒的人是谁?”林年语气陡转凌厉。 “是……是威武将军,周通。”亲卫队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周通?林年脑中闪过一个粗犷汉子的形象。此人是雍城的老将,掌管着城西的防务,资历很深,但据说和之前的赵德走得颇近。赵德被就地格杀后,此人是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拥护李将军,并主动请缨清查赵德余孽的,表现得极为积极。 现在看来,这人很有问题! “周通人呢?” “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就在帐外。” “把他带进来!”林年毫不犹豫地下令。 “这……”亲卫队长有些为难地看向林年,“林将军,您现在并无官职在身,这审问朝廷二品大员……” 不等他说完,林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现在是非常时期!李将军昏迷不醒,雍城三十万军民危在旦夕!谁敢在这个时候讲规矩,论资排辈,谁就是想让雍城覆灭的罪人!” “我只问你一句,李将军倒下前,最信任的人,是谁?” 亲卫队长被林年看得心头一颤,脑海中浮现出白天李将军在城楼上对林年说的那些话,以及夜袭恶狼谷前,将虎符郑重交给林年的场景。 他不再犹豫,一咬牙,对着林年单膝跪地。 “末将……听林将军号令!” “好。”林年应了一声,目光转向帐外,话语不带一丝温度。 “把周通,给我押进来!” 帐外,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众将领,看到几个亲卫气势汹汹地冲进人群,直接将威武将军周通反剪双手,粗暴地押了出来,顿时一片哗然。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周将军!” “放开周将军!你们想造反吗?” 周通的几个部下立刻就要冲上来阻拦。 “谁敢上前一步,以同党论处,格杀勿论!” 林年的话语自帐内传出,裹挟着一股恐怖的杀气。 那些叫嚣的将领瞬间失声,不敢再动。 他们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在白天,一个人打退了数万鞑子大军的绝世凶人! 很快,五花大绑的周通被押进了大帐,他一脸愤怒地挣扎着,嘴里还在大骂:“林年!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无故绑我!老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林年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周将军,别演了。” 林年缓缓开口。 “说吧,解药在哪儿?” 第三十六章 黑虎营何在! “解药?什么解药?” 周通听见林年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讽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林年,我看你是疯了!老将军急火攻心,不治身亡,你他妈不想办法守城,反在这血口喷人,污蔑本将军下毒?” 他一脸悲愤和委屈,那模样,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你想趁老将军昏迷,排除异己来独揽大权?我告诉你,没门!雍城的将士们眼睛雪亮,绝不会让你这种野心家得逞!”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 若不是林年早已确定李牧之是中毒,恐怕真要被他这副忠臣模样骗了。 “演,继续演。” 林年抱起手臂看着他,眼神冰冷。 “周将军这演技,不去唱戏可惜了。不过,你以为光靠一张嘴,就能把事情撇干净?” 林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目光锐利。 “我再问最后一遍,解药在哪儿?” “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解药!”周通梗着脖子不认,“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凭空污蔑朝廷二品大员,林年,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证据?”林年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你以为我没证据,会动你?” 林年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南宫邀月。 南宫邀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袖中取出一卷卷宗,递给林年。 林年接过卷宗,看都没看,直接扔在周通脸上。 “自己看。” 周通疑惑的看着脚下的卷宗,起初还不以为意。当他看清封皮上邀月楼独有的朱砂弯月标记时,呼吸猛的一滞。 他用颤抖的手捡起卷宗。 打开一看,他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上面记录的全是他近半年来和赵德勾结,贪墨军饷,倒卖军械的账目! 甚至,还有他通过赵德的关系,与城外鞑子暗中来往,出卖情报的几次秘密通信记录!虽然没有信件,但时间、地点、接头人都清清楚楚! 最后一页的内容最致命。 上面赫然记录着,三日前,一个北武王庭的神秘商人通过秘密渠道进入雍城,与他在城南的私宅密会了一夜。 那个商人带给他的“礼物”,是一小瓶无色无味的“七日断魂草”毒液! “这……这是污蔑!是伪造的!” 周通的声音尖锐的变了调,他疯狂的撕扯着手里的卷宗,人已经疯了。 “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你林年为了陷害我,伪造的证据!” “伪造的?”南宫邀月冷冷的开口,“周将军,我邀月楼的情报真假,你心里最清楚。要不要我把帮你传消息的小厮,和你府上采买的管家都请来,当面对质?” 周通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南宫邀月。 他想不通,自己做得这么隐秘,为什么会被邀月楼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府上的人,竟然也有邀月楼的眼线? 这个女人的情报网,到底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完了。 彻底完了。 这份卷宗彻底击溃了周通。他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脸上没了血色。 “说!解药在哪儿!”林年上前一脚踩在他胸口,声音冰冷。 “没……没有解药……”周通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七日断魂草,根本没有解药……” 帐内众人闻言,心彻底沉入谷底。 “那拓跋宏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毒杀主帅,断送满城军民的性命?”林年脚下用力,踩得周通胸骨咯咯作响。 “呵呵……好处?”周通惨笑起来,眼里露出疯狂,“城破之后,封王!整个雍州都是我的封地!哈哈哈!我周通要当一方诸侯!总比在这鸟不拉屎的边关,给你们李家当一辈子狗强!” “封王?就凭你这蠢货?”林年不屑的冷笑,“你以为鞑子的话能信?他们只是在利用你。城破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不管!我宁可赌一把,也不想再看李牧之那张老脸!”周通歇斯底里的咆哮。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解药在哪儿了。”林年的眼神冷了下来,“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说着,他就要拔刀。 “等等!” 就在这时,软榻上本已没了气息的李牧之,竟猛的睁开眼睛,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了林年的手腕。 “将军!” “老将军醒了!” 众人又惊又喜。 林年一愣,低头看去,李牧之双眼布满血丝,嘴唇乌黑,正死死的看着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别……别杀他……留着……还有用……” “雍城……交……交给你了……” 说完,李牧之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的腰间。 那里挂着一块玄铁虎符。 调动雍城最精锐、只听从主帅一人号令的千人部队——黑虎营的虎符! 说完这句,李牧之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将军!” 亲卫队长等人悲呼出声。 林年却来不及悲伤,他一把解下李牧之腰间的虎符,紧紧攥在手里。 虎符冰冷的触感和沉甸甸的重量,让他瞬间明白了李牧之的意思。 老将军用最后的力气,把整个雍城的未来,托付给了自己! “林年!你拿虎符想干什么?!”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帐外响起。 一个高大的二品将军带着几个心腹,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 来人名叫陈泰,掌管城南防务,是军中除了李牧之和周通外,资历最老、威望最高的将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周通和死去的李牧之,目光最终钉在林年手里的虎符上,眼神里满是贪婪和忌惮。 “老将军尸骨未寒,你就敢私拿虎符?想拥兵自重,谋夺兵权吗?”陈泰厉声喝道,上来就给林年扣了个大帽子。 他身后几名将领也跟着附和。 “没错!林年,快把虎符交出来!” “虎符是国之重器,应该由我等众将共同掌管,凭什么你一个毛头小子独断!” “交出虎符!” 林年看着这几个跳出来的人,笑了。 他看明白了,李牧之一倒,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 这陈泰,显然早就盯着主帅的位置了。 “交出来?” 林年掂了掂手里的虎符,环视众人,冰冷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这是李将军亲手交给我的。” “我若是不交呢?” “不交?”陈泰脸色一沉,向前一步,身上二品大将的气势猛然爆发,压向林年。 “那我们只能把你这个意图谋反的逆贼,就地格杀!”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几个将领,齐刷刷拔出腰间的战刀,刀锋直指林年。 大帐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林年身后的王大麻子等人,也毫不示弱的拔刀,护在林年身前。 “就凭你们?” 林年看着陈泰,舌尖轻轻抵了抵后槽牙,笑了。这个笑容,看得陈泰心里莫名发毛。 他猛的举起虎符,用尽全力对帐外怒吼。 “黑虎营何在!” 第三十七章 黑虎出笼,暴力破局! 林年的怒吼声穿透帐幕,在夜空中响起。 中军大帐外,围观的将领和士兵都被这声暴喝吓了一跳。 黑虎营? 他叫黑虎营干什么? 帐内,陈泰听到这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盯着林年手中的虎符,瞳孔缩紧。 黑虎营是雍城的王牌,李牧之的亲军。这支千人部队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装备着全城最好的铠甲和兵器。他们不受将领节制,只听从虎符和主帅的号令。掌握了黑虎营,就掌握了雍城最强的武力。 陈泰做梦都想得到这支部队,可李牧之一直将虎符贴身收藏,他根本没有机会。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牧之在临死前,竟然会将虎符交给林年这个外来户! “咚!咚!咚!咚!” 陈泰还在震惊时,一阵沉重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声让地面都开始微微震动。 大帐外的人群不自觉地向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一支身穿黑色重甲,头戴恶鬼面具,手持一人高斩马刀的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沉默地朝着中军大帐开来。 他们身上散发出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煞气。虽然只有千人,却带着万军的气势。 这就是黑虎营! 为首的指挥使身材魁梧,他戴着面具,走到帐门前停下脚步。 千人部队令行禁止,瞬间立定,现场再无杂音。 那名指挥使的目光穿过帐门,落在林年手中的虎符上。 他单膝跪地,声音沉闷。 “黑虎营指挥使,雷豹,参见主帅!” “参见主帅!” 他身后,千名黑虎营将士同时单膝跪地,动作整齐,斩马刀拄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帐外的将领们大气都不敢喘。帐内的陈泰等人脸色惨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们看着被千军簇拥,手持虎符的林年,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他们惹了雍城里最不该惹的人! “陈将军。” 林年笑了笑。 “你刚才说,要把我怎么样?” “我……我……” 陈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那几个将领,更是“哐当”一声,把手里的刀都吓掉了。 格杀勿论? 现在谁格杀谁,还不一定呢! 林年收起笑容,下令道: “现在,放下武器,跪下。” “否则,死。” 陈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让他给一个毛头小子下跪?他堂堂二品大将,这张脸往哪儿搁? “林年!你不要欺人太甚!”一个陈泰的心腹将领吼道,“我们也是朝廷命官,你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年看都没看他,直接对帐外的雷豹下令。 “拖出去,斩了。” “是!” 雷豹应声而起,两个黑虎营士兵立即冲入帐中。 那名将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人一边架住胳膊,拖了出去。 “不!陈将军救我!我不想死啊!” 惨叫声响起,但很快就停了。 一颗人头被扔进大帐,滚落在陈泰脚边。 那人头上的眼睛还大睁着。 陈泰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双腿一软,一股热流浸湿了裤裆。 他竟被活活吓尿了! “还有谁有意见吗?”林年的目光扫过帐内剩余的几个将领。 “噗通!噗通!” 那几个将领再也撑不住了,争先恐后地跪了下来,把头磕得邦邦响。 “我等……我等绝无二心!” “我等愿听林将军号令!” “林将军饶命啊!” 现在,整个大帐里,还站着的,就只剩下陈泰一个人了。 林年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陈将军,你呢?” 陈泰看着林年的眼睛,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末将……陈泰……参见主帅!”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很好。” 林年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暴力破局。 在这乱世危城,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如绝对的武力有效! “雷豹!” “末将在!” “传我命令!”林年举起虎符,声音传遍全场,“从即刻起,雍城进入最高军管状态!黑虎营接管四方城门,以及城内所有要道!任何人,无我手令,不得擅自调动一兵一卒,不得擅自出入城池!违令者,斩!” “是!” “另外,将周通、陈泰及其所有党羽,全部给我打入大牢,严加看管!稍后,我会亲自审问!” “是!” 雷豹领命起身,立刻调动部队执行命令。 混乱的局面,在林年的镇压下,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被彻底掌控。 帐外那些原本有异心的将领们,此刻都低着头,看向林年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他们知道,这个叫林年的年轻人,用最强势霸道的方式,成了雍城的新主人。 南宫邀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那个手持虎符,号令三军的男人,眼神明亮。 这个男人,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南宫邀月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0(死心塌地)】 【恭喜宿主,第一次作为统帅力挽狂澜,初步展现王者之姿!系统奖励:意识+1,统率+1(新属性开启)】 【宿主:林年】 【力量:6】 【速度:0.9】 【敏捷:0.8】 【耐力:0.9】 【意识:6】 【回复:0.4】 【统率:1】 【技能:巨力(初级),战场直觉(中级),霸王枪法(残)】 林年感受着脑海中涌入的一股清流,和对整个战局更加清晰的掌控感,心中一定。 统率? 看来系统是想把我往全能统帅的方向培养。 他压下思绪,目光再次投向前方。 掌控雍城,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一场更艰难的仗要打。 他走到李牧之的遗体边,看着那张再无生气的脸,心中默念。 “老将军,你放心。” “只要我林年还在,雍城,就绝不会破!” “那些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那些城外的鞑子,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三十八章 一室温情,此心安处! 夜深了。 中军大帐里安静下来。 林年坐在李牧之的帅位上,面前堆满了军报和卷宗。 接管雍城防务后,他才发现自己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白天血战后,城内守军伤亡惨重。虽然林年鼓舞了士气,但士兵们都很疲惫。 城防器械损耗严重,箭矢、滚石、火油等物资,都已告急。 斥候传回情报,城外的鞑子大军退回大营后没有撤走,反而在加固营寨,准备和雍城死磕到底。 拓跋宏粮草被烧,已经是困兽之斗,下一次进攻只会更疯狂。 雍城此刻内忧外患。 林年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觉很累。 他身上还有伤,从白天血战到晚上夺权,神经一直紧绷着。 他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有个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林年瞬间睁开眼睛,警惕的望去。 “是我,夫君。” 听到熟悉又温柔的声音,林年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来人是他的妻子,林轻语。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裙,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素净的小脸上带着心疼和担忧。 “你怎么来了?”林年有些意外,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我听说了外面的事,不放心,就……就过来看看你。”林轻语将托盘放在案几上,小声说,“我给你熬了些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趁热喝点吧。” 托盘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和几碟家常小菜。 在这杀气沉沉的中军大帐里,这碗粥带来了一丝暖意。 林年的心头一暖。 是啊,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有家,有妻子。 “我没事。”林年笑了笑,伸手去端那碗粥。 林轻语却先一步端了起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了他的嘴边。 “我喂你。”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不敢看林年的眼睛。 林年愣了一下,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里一暖,张嘴将粥喝了下去。 温热的肉粥下肚,驱散了些许疲惫。 “你也太乱来了。”林轻语一边喂他,一边小声的埋怨,“王大哥都跟我说了,你白天……都快把大家吓死了。” 她的眼圈有些发红,显然是后怕的不轻。 “以后不许再那样了,好不好?你要是出了事,我……我怎么办?” 这话南宫邀月白天也说过。但从林轻语口中说出来,感觉完全不同。 南宫邀月的关心,是战友间的欣赏。而林轻语的关心,是一个妻子对自己丈夫,对这个家的顶梁柱最纯粹的依赖。 两种感觉,都让林年心中受用。 “好,我答应你,以后不那么乱来了。”林年握住她端着碗的手,认真的说道。 林轻语的手很小,有些粗糙,是常年做家务留下的。林年握着她的手,感到一阵心安。 这就是家的感觉,是他两世都渴望的。 “对了,”林年轻声问道,“我让你待在家里,别乱跑,城里这么乱,你怎么出来的?” “是南宫姐姐派人护送我来的。”林轻语回答道,“她还让我转告你,周通和陈泰的府邸都已经查抄了,审讯也正在进行,让你不要太过操劳,注意身体。” 南宫邀月? 林年挑了挑眉,心里不禁感叹,那个女人,还真是滴水不漏,连自己的后院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是在向自己示好,也是在向林轻语宣示某种存在感吗? 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复杂。 【林轻语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98(生死相随)】 【恭喜宿主,与妻子林轻语情感升温,获得家的慰藉,体力恢复速度+50%,精神疲劳-30%】 系统的提示音,让林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喝完粥,感觉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他拉着林轻语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啊……”林轻语惊呼一声,脸瞬间红透了,下意识的想要挣扎。 “别动。”林年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声音有些疲惫的说,“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感受到林年语气中的疲惫和依赖,林轻语的身体软了下来,不再挣扎,而是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伸出小手,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是战神,是统帅。但在她面前,他也会累,也需要依靠。 而自己,就是他的依靠。 帐内灯火摇曳,两人静静相拥。 帐外的杀戮和危机,似乎都暂时远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年睁开眼,怀里的林轻语已经睡着了。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放在一旁的软榻上,为她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他重新坐回帅案前,眼神恢复了锐利。 他拿起一份卷宗,正是南宫邀月刚刚派人送来的,关于周通和陈泰的审讯记录。 两人都已经招了。 李牧之的毒,确实是周通下的。毒药来自鞑子,通过一个他也不知道身份的神秘内奸转交给他。 而那个内奸,似乎在雍城军方高层,还有着更深的布局。 林年看到这里,眉头紧紧皱起。 看来,赵德和周通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在暗处。这个人不揪出来,雍城永无宁日。 就在他思索时,另一份情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关于城防的勘察报告。 报告中提到,在对城墙进行例行检查时,有士兵在北城墙内侧,靠近贫民窟的一处区域,发现了地面有轻微的塌陷和空洞的回响。 地道! 林年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瞬间就想明白了鞑子的真正图谋。 白天那场不计伤亡的疯狂攻城,根本就是佯攻! 拓跋宏真正的杀手锏,是在城内挖通地道,派精锐部队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雍城! 而李牧之的中毒,周通的跳反,都是为了在城内制造混乱,为地道突袭创造最好的时机! 好一招环环相扣的毒计! 林年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暴力夺权,强行稳住了局面。 若不是这份报告及时送到自己手上。 恐怕,今夜子时,当鞑子精锐从地道中涌出时,整个雍城,将在睡梦中沦为人间地狱! “来人!” 林年猛地站起身,对着帐外沉声喝道。 第三十九章 毒杀主帅,地道奇袭! “在!” 帐外,一名黑虎营的亲卫快步走入,单膝跪地。 “立刻传令雷豹,让他亲自带一队精锐斥候,不要惊动任何人,隐蔽行踪,前往北城墙内的‘戌三’区域,查明地下空洞的具体情况。” 林年的声音又冷又急。 “记住,只许探查,不许打草惊蛇。一有发现,立刻回报。” “是!” 亲卫领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快步离去。 林年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李牧之中毒,周通叛乱,地道奇袭…… 这一系列的操作,显然是经过了周密的策划。 毒杀主帅,是为了让雍城指挥系统陷入瘫痪。 周通跳出来争权,是为了在内部制造更大的混乱和分裂,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权力斗争上。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掩护那条致命的地道。 拓跋宏这个对手,果然不是个只知道用蛮力的蠢货。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这个变数。 他更没有算到,自己手里,有南宫邀月这张覆盖全城的情报网。 “叩叩。” 帐外传来两声轻响。 “进。” 南宫邀月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走了进来。她神情凝重。 “你也知道了?”林年看着她。 “嗯。”南宫邀月点了点头,将一份新的密报递给他,“我的人刚刚确认,北城墙内侧,‘戌三’到‘戌五’区域,地下确实有挖掘的痕迹。根据土方量和进度推算,那条地道,最迟在今夜子时,就能挖通出口。”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还查到了另一件事。负责给李将军下毒的那个内奸,有线索了。” “哦?”林年追问,“是谁?” “暂时还不能确定具体身份。”南宫邀月摇了摇头,“但我的人查到,最近一段时间,有一个负责给中军大帐运送木炭的伙夫,行为举止非常可疑。而且,就在李将军出事后,这个人……就失踪了。” 伙夫? 林年眉头微蹙。 一个普通的伙夫,怎么可能接触到“七日断魂草”这种剧毒?又怎么可能精准的把握下毒的时机? 除非,他根本不是普通的伙夫。 “他的身份是伪造的。”南宫邀月接着说,“我查了他的底,他在雍城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假的。这个人来历不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内奸。”林年说,“他利用周通这个蠢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自己则在暗中完成了最致命的一击,然后金蝉脱壳。” “没错。”南宫邀月点头同意,“现在城内一片混乱,正是他脱身的最好时机。我怀疑,他很可能会趁着今夜,通过那条地道,逃出城去。” “逃?”林年哼了一声,“他想得美。敢动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对南宫邀月说:“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动用你所有的力量,给我把这个伙夫的画像画出来,分发给所有守城和巡逻的部队。另外,把他的体貌特征,详细告诉雷豹,让他守在地道出口附近。” 林年顿了顿。 “今晚,我要来一招……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南宫邀月看着林年自信的眼神,用力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说完,她便转身匆匆离去。 看着她雷厉风行的背影,林年心中再次感叹,有这么一个得力的贤内助,真是省了不少事。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雍城布防图,手指在那条被标记出来的地道线路上,缓缓划过。 敌人的计划是里应外合。 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中成型。 …… 半个时辰后。 雷豹悄然返回了中军大帐。 “主帅!”他单膝跪地,语气震惊,“已经查明。北城墙下,确实有一条地道,规模巨大,足以容纳两人并行。出口位置,就在‘戌四’区域的一处废弃民宅内。我们的人在附近,甚至能听到地下传来的挖掘声。按照这个速度,距离挖通,恐怕不足一个时辰了。” “很好。” 林年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传我命令。”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雷豹,以及帐内几名黑虎营的心腹将领,声音森然。 “命你亲率黑虎营五百重甲步兵,携带所有重弩和火油,立刻前往‘戌四’区域,在那座废弃民宅周围,给我布下一个天罗地网。” “所有士兵,人衔枚,马裹蹄,不许发出任何声响。” “等他们从地道里出来,我要你……关门打狗。” “是!”雷豹等人齐声应道。 “另外!”林年又看向另一名将领,“你,立刻去一趟南城墙,传我将令,让陈泰的副将,组织三千人马,大张旗鼓的在南城门集结。擂鼓呐喊,就说我军要出城夜袭鞑子大营,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啊?”那名将领一愣,“主帅,这是……声东击西?” “不。”林年摇了摇头。 “我就是要告诉拓跋宏,他的计划,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仅知道,我还要当着他的面,把他派进来的精锐,全部玩死。” “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精锐,是如何走进我准备的陷阱里的。” “我要诛心。” 帐内众将闻言,都打了个寒颤。 这位新主帅,不但打仗猛,心也够黑,够可怕。 但也……真他妈的过瘾。 “都听明白了吗?”林年环视众人。 “明白!” “那就去执行吧。”林年挥了挥手,“记住,今晚,我要让这群鞑子有来无回。” “遵命!” 众将领命,精神大振,转身离去。 很快,整个雍城在夜色下,悄然运转起来。 无数黑色的身影,在黑暗的掩护下,向着北城的贫民窟区域集结。 而在遥远的南城,震天的战鼓声和喊杀声,也即将划破夜的宁静。 林年独自站在大帐中央,静静的看着地图。 他知道,今夜过后,他与拓跋宏之间,将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战刀,刀锋在灯火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拓跋宏,你的死期,到了。” 第四十章 地道尽头是火海! 子时快到了。 雍城南门火光烧红了半边天,战鼓声响个不停。 “杀!杀!杀!” 几千名大越士兵在城楼上挥着火把大喊,摆出要冲出去跟鞑子拼命的架势。 这一下,让城外的鞑子大营瞬间乱了起来。 很多鞑子兵从睡梦中惊醒,慌慌张张的拿起武器冲出营帐。 “怎么回事?汉人要夜袭?” “他们疯了吗?白天刚打完,晚上就敢出来送死?” 鞑子大营的帅帐里,拓跋宏也搞不清楚状况,一脸的怀疑。 他刚收到消息,地道马上就要挖通了,正准备让城里的内应动手。没想到南城的汉军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大汗,汉人肯定是在装样子!”一个部落首领说,“他们白天伤亡那么大,现在撑不住了,怎么可能还敢出来偷袭?我看他们就是想把我们引过来,好干点别的事!” “没错!”另一个将领也跟着说,“我们不用管南城的假动作,只要等苍狼的人从地道杀出去,在城里放火,雍城自己就乱了。到时候我们四面一围,雍城就是我们的了!” 苍狼,是拓跋宏亲卫队的称号,也是这次地道偷袭的主力。 拓跋宏听着手下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 南城闹的动静越大,就说明他们心里越虚。 这正好能掩护他们防守空虚的北城! 想到这里,拓跋宏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林年啊林年,你以为白天打退了我的进攻,就了不起了? 你到底只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战争,靠的是脑子! 今晚,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雍城是怎么被我的苍狼铁骑撕碎的! “传我命令!”拓跋宏大手一挥,“南城守军,严防死守,不必出击!其余各部,原地待命!等北城火起,就是我们发动总攻的信号!” “是!” …… 同一时间,雍城北城墙内的戌四区域。 这里是雍城一个很破烂的贫民窟,到处是矮小的土房子和又窄又脏的巷子,空气里一股烂掉的臭味。 现在,这片地方却安静得很,连狗叫都听不到。 黑暗里,一双双眼睛正藏在各个角落。 五百名黑虎营的重甲士兵,已经把那座充当地道出口的破屋子围了起来。 屋子周围的房顶上、房梁上、巷子口,架了几十架上好弦的重弩,黑洞洞的弩口全都对准了屋子唯一的出口。 更多的士兵拿着斩马刀和盾牌,埋伏在巷子的阴影里,堵死了一条条路。 在最外面,还有几百个弓箭手已经拉开了弓,箭上都绑着浸满火油的布条。 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已经布好,就等着猎物自己钻进来。 林年站在离那屋子不远的一栋二层小楼的房顶上,雷豹和南宫邀月站在他身边。 他拿着单筒望远镜,安静的看着那座破屋子,表情很严肃。 “主帅,全都准备好了。”雷豹压低声音说,“只要他们敢露头,保证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嗯。”林年点了点头,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南宫邀月,“你那边呢?那个伙夫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南宫邀月摇了摇头,皱着眉说,“我的人已经封死了所有他可能逃跑的路线,但那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会不会已经从别的路出城了?” “不可能。”林年立刻否定,“现在全城都封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唯一的活路就是这条地道。他肯定会来!” 林年感觉那个内奸现在就藏在附近哪个角落,等着跟地道里的鞑子精锐碰头。 “再等等。”林年眯起了眼睛,“他比我们想象的,更能沉得住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南城的喊杀声慢慢小了下去。 北城的夜里,安静的让人心慌。 埋伏的士兵们手心都开始出汗,但没一个人敢动一下,全都憋着气,等着主帅的命令。 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很轻的木板摩擦声,从那座破屋子里传了出来。 来了! 所有人都立刻打起了精神! 林年再次举起望远镜。 只见那屋子里,一块铺在地上的破木板被慢慢从下面推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接着,一个戴皮帽的鞑子兵探头探脑的从地道里钻了出来。 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没危险后,对着地道里比了几个手势。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 一个个穿着黑皮甲、拿着弯刀的鞑子精锐,悄没声的从地道里钻了出来。 他们动作很快,互相配合的很好,一看就是精锐。 正是拓跋宏的亲卫,苍狼铁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小的院子里就挤满了差不多一百个苍狼铁骑。 带头的一个什长模样的鞑子,对手下挥了挥手,十几个士兵马上散开,准备去占领周围高处,然后发信号。 但是,就在他们要冲出院门的时候。 “动手!” 林年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安静。 “咻咻咻咻咻!” 命令刚下,埋伏在房顶的几十架重弩同时发射! 碗口粗的巨大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一下子就射满了整个院子! “噗!噗!噗!” 那些刚才还因为偷袭成功而得意的苍狼铁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凶猛的弩箭直接射穿了身体。 重弩的威力太大了,被射中的人不管皮甲多好,都直接被巨大的力道钉在墙上,或者身体直接被打烂。 就这一轮齐射。 院子里的近百个鞑子精锐,就被杀光了! 血一下子染红了整个院子。 地道里,后面正准备往上爬的鞑子兵,听到外面突然传来的惨叫和重弩发射的声音,全都吓傻了。 “不好!有埋伏!” “快退!快退回地道!” 地道内顿时乱成一团,上面的想退,下面的想上,直接堵死在了一起。 “想跑?”林年冷笑一声,“晚了!” “放火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外围的弓箭手同时松开了弓弦。 几百支燃烧的火箭,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火线,准确的落进了那座破屋子里。 屋子是土木建的,本来就容易着火。 更何况,雷豹早就让人在屋子内外都泼满了火油! “轰——!” 火箭一落下,大火一下子冲天而起,把整个屋子和那个黑漆漆的地道口全都吞了进去! 大火把黑夜照的跟白天一样! “啊——!!” 地道口附近,那些没来得及退回去的鞑子兵直接被火点着了,全身是火,发出了惨叫。 火顺着地道口往地下灌了进去! 高温、浓烟、缺氧…… 整条地道,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大烤炉! 林年站在房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听着地下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小。 但是,就在林年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 南宫邀月突然脸色一变,指着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口,着急的说:“林年,快看那里!” 林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个黑影,正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火上的时候,悄悄的从阴影里窜出来,朝着和地道相反的方向拼命逃跑! 那个身影,穿的竟然是一身雍城伙夫的衣服! 是那个内奸! 他终于露面了! “想跑?” 林年眼神一冷,脚下一蹬,整个人从二层小楼的房顶上跳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逮到你了,小老鼠! 林年瞬间明白了。 这个人的耐心,超乎想象。 他从头到尾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自己布置的陷阱启动,看着那些鞑子同伙冲进陷阱,被重弩射穿,被大火吞噬,他硬是沉住了气,一声不吭。 他的任务根本不是参与城内破坏,而是确认地道偷袭成功,然后趁乱逃走,向拓跋宏复命。 现在,他看到地道偷袭已经失败,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开溜。 这份心性与决断,远非周通、陈泰之流可比。 “想跑?” 杀了我想保的人,毁了我兄弟的命,还想跑路? “雷豹!”林年头也不回的低声喊道。 “末将在!”雷豹立刻躬身。 “这里交给你!用石头和铁水把地道口给我封死!一只耗子也别让它爬出来!”林年语速飞快的命令,“另外,把现场这些鞑子的耳朵都割下来,一个不留!” “是!主帅放心!”雷豹毫不犹豫的领命。 交代完毕,林年不再迟疑。 他目光锁定那个在黑暗中飞速远去的背影,脚下猛的一蹬。 “嗖!” 整个人从二层小楼的房顶直接跃下。 “林年!”南宫邀月惊呼出声,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她眼睁睁看着林年从近三丈高的楼顶一跃而下,呼吸一滞。 只见林年如夜枭般从楼顶跃下,脚尖在墙面一蹬,便悄无声息地落入巷中。 南宫邀月站在楼顶,看着那个瞬间就融入黑暗的背影,眼神闪动。 这个男人,时而运筹帷幄,时而万夫莫当,现在又化身顶尖的追猎者。 南宫邀月忽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情报网,在这个男人面前,或许只是个笑话。 她轻轻按住自己狂跳的胸口,低声对自己说:“南宫邀月,你这次,好像真的捡到宝了。” …… 巷道里又湿又滑,堆满了各种垃圾,散发着让人作呕的酸臭味。 那个伙夫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七拐八绕,专挑那些最狭窄、最黑暗的角落钻,速度快得惊人。 换做任何一个雍城老兵,恐怕几个呼吸间就会被他甩得无影无踪。 可惜,他碰到的是林年。 林年看着对方逃跑的路线,甚至没有急着全速追赶,而是不紧不慢的吊在后面。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脚步轻盈的几乎听不见声音,整个人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对付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探子,最忌讳的就是穷追猛打。那样只会激发对方的求生欲,让他不顾一切的逃窜,甚至可能在沿途设下陷阱。 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在他身后,给他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 让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追上,让他恐惧,让他慌乱,让他犯错。 果然,那伙夫跑着跑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好几次猛的回头,身后都是空荡荡的巷子,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可身后明明空无一人,那种被毒蛇盯住的刺骨寒意却越来越浓,几乎要渗进骨头里。 “妈的!见鬼了!” 伙夫心里暗骂一声,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他不敢再回头,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极其恐怖的高手盯上了。 他脑子飞速转动,必须想办法脱身。 穿过一个拐角,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户人家院子里晾着几件衣服。 他眼神一狠,一个箭步冲过去,扯下一件衣服,同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竹筒,将里面的粉末撒在衣服上,然后猛的扔进了旁边一个堆满干草的柴火垛里。 做完这一切,他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另一条更窄的巷子。 几乎就在他离开的瞬间,那柴火垛“轰”的一声燃起了大火,火光瞬间照亮了半条街,浓烟滚滚。 这是磷火,见风就着,是他用来脱身的最后手段。 制造混乱,吸引追兵的注意,然后金蝉脱壳。 然而,就在他刚刚跑出不到二十步时。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的从他侧上方的墙头落下,正好挡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平淡却带着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跑啊,怎么不跑了?” 伙夫全身一僵。 他猛的抬头,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林年。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被大火吸引了吗? 他想也不想,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摸出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恶狠狠的朝林年捅了过去。 这一刀,又快又狠,角度刁钻,直取林年心窝。 面对这搏命一击,林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匕首即将及体的瞬间,他动了。 他只是简单的向左侧跨了一步,就轻易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刀。 同时,他的右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伙夫持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脆响,伙夫的惨叫刚出口半声,就变成了漏风的哀嚎,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的整条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废了。 林年看都没看他,左手成拳,简简单单的一拳,直接捣在了伙夫的小腹上。 “噗!” 林年一拳捣在他腹部,伙夫像只被砸断脊梁的野狗,弓着身子撞在墙上,软泥一样滑了下去,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酸水和血沫,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林年缓缓走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森然。 “说吧,小老鼠。” “拓跋宏,还准备了什么后手?” 伙夫蜷缩在地上,浑身剧痛,看着林年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的一咬牙。 “噗!” 一口黑血从他嘴角喷出。 他竟然在牙齿里藏了毒囊,想要咬毒自尽。 “在我面前玩这套?你还嫩了点!” 林年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手。 他踩在伙夫胸口的脚猛的用力,同时俯身,手指快如闪电,直接捏住了伙夫的下巴,用力一错。 “咔吧!” 伙夫的下巴被他硬生生卸了下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 林年蹲下身,粗暴的掰开他的嘴,从里面抠出了一个已经破裂的毒囊,随手扔在地上。 他拍了拍伙夫那张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语气森然: “别急着死。”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相信我,你会把你祖宗十八代叫什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林年拎着半死不活的伙夫,转身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二章 想活命?那就当我的卧底! 中军大帐里灯火很亮,气氛却很沉闷。 雷豹等几个黑虎营的心腹将领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目光都集中在大帐中央。 “砰!” 林年随手将半死不活的“伙夫”扔在地上。 那伙夫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主帅,这家伙……”雷豹上前一步,看着地上的人,眼里满是厌恶,“要不要直接拖出去砍了?看着就晦气!” 他刚带人封死地道,亲眼看见那些被烧成焦炭的鞑子尸体,心里很痛快,对这个差点毁掉雍城的内奸,自然是恨透了。 “砍了?”林年摇摇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眼神玩味的打量着地上的人,“那太便宜他了。” 林年很清楚,这个“伙夫”不是小角色。 他的潜伏,心性和手段,都超过常人。这种人,在大越被称为“死士”,在鞑子那边,恐怕也是“苍狼”精锐里的王牌。 他的脑子里,一定藏着比地道更重要的秘密。 “把他弄醒。”林年淡淡的吩咐。 “是!” 一名亲卫立刻拎起一桶凉水,毫不客气的从伙夫的头顶浇了下去。 “哗啦!” 冰冷的井水瞬间把他从昏迷中浇醒,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剧烈的咳嗽起来,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抬起头,看见坐在椅子上,正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林年,瞳孔缩紧,身体开始发抖。 刚才在巷子里的短暂交手,已经击溃了他的意志。 在林年面前,他自认不错的潜行、刺杀、搏命技巧,都成了笑话。那种力量和技巧上的完全压制,让他感受到了无力。 “醒了?”林年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开口问,“聊聊吧。你的名字,职务,这次的计划,还有拓跋宏下一步的打算。”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跟朋友聊天。 但听在伙夫的耳朵里,却比任何酷刑都让他心寒。 伙夫死死闭着嘴,把头扭到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他是一名“苍狼”,是大汗最忠诚的勇士,他有自己的骄傲和信仰,绝不可能背叛大汗。 “呵,还挺有骨气。”林年笑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伙夫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对视。 “我见过很多你这样的人,嘴硬,不怕死,觉得自己的意志很坚定。” 林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断臂上。 “啊!” 伙夫瞬间发出一声惨叫,额头上冷汗直流。 “但意志需要身体支撑。”林年收回手指,声音依旧平淡,“当疼痛超过极限,你想死都死不了的时候,信仰就没用了。” “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伙夫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吗?”林年站起身,踱了两步,忽然问道,“你叫阿古达木,对吧?来自黑山部落,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两个妹妹。” 伙夫猛地瞪大了眼睛,他脸上第一次露出无法控制的惊慌。 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信息,是最高机密。除了大汗和少数几个核心人物,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你……你怎么……”他失声叫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林年转过身,笑了,但笑容很冷,“重要的是,我知道黑山部落距离雍城,快马加鞭,不过三天路程。” “你说,如果我派一队骑兵,带着你的脑袋,去你的家乡逛一圈……你的母亲和妹妹,会怎么样?” “不!你不能!”阿古达木崩溃了,在地上疯狂的挣扎,“你这个魔鬼!魔鬼!有种冲我来!不要动我的家人!” 家人是他的弱点。 他可以死,但他不能让家人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冲你来?”林年走到他面前,一脚踩住他的脸,将他的头死死压在地上,“你给李将军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也有家人?你伙同鞑子挖地道,准备屠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满城几十万百姓,他们也是别人的家人?” “跟我谈条件,你配吗?” 林年的声音很冷。 “我……”阿古达木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年踩在他脸上的脚,让他感到了屈辱和无力。 他的骄傲和信仰,都被踩碎了。 林年看着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熄灭,知道火候到了。 他抬起脚,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淡的说:“现在,我再问一遍。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说得让我满意了,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并且保证,你的家人会安然无恙。” “我甚至可以派人送一笔钱过去,让她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如果你还想跟我耍花样……”林年指了指帐外的方向,“我的骑兵,现在就可以出发。三天后,你所有家人的人头,会整整齐齐的摆在你面前。” “我,说到做到。” 对付这种人,单纯的酷刑效果有限,只有击溃他的心理防线,才能得到最真实的情报。 阿古达木趴在地上,剧烈喘息着,身体因为恐惧和痛苦而不断颤抖。 魔鬼,眼前这个年轻人是魔鬼。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雷豹都有些不耐烦,想要上前再给他点颜色看看。 终于,他抬起头,声音嘶哑的开口了。 “我说……我全都说……” 林年嘴角微微上扬。 成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阿古达木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的真名叫阿古达木,确实是拓跋宏麾下最精锐的密探之一,代号“地狼”。 这次雍城之战,拓跋宏布下了连环计。 第一招,是强攻,消耗雍城守军的力量。 第二招,是策反,利用周通、陈泰这样的内应,在雍城高层制造混乱。 第三招,也是最致命的一招,就是毒杀主帅李牧之,同时利用地道奇袭,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雍城。 阿古达木的任务,就是执行第三招中的关键一环:下毒,并在地道奇袭成功后,引导“苍狼”部队直扑中军大帐和武库,彻底瘫痪雍城的指挥和后勤系统。 “……大汗,大汗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地道上。”阿古达木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为了挖通这条地道,我们折损了上百名最优秀的工兵。为了这次奇袭,大汗派出了他最精锐的‘苍狼’卫队,足足三百人!” “他说,这是最后的机会。地道一破,雍城很快就能拿下。” 林年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最重要的部分要来了。 “那如果……地道计划失败了呢?”林年问道。 阿古达木身体一僵,他脸上露出更深的恐惧。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林年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最终还是颤抖着说了出来。 “大汗说……如果地道被破,‘苍狼’全军覆没……那就意味着,常规的手段,已经不可能攻下雍城了。” “那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最后的总攻。” “总攻?”雷豹忍不住插嘴,“就凭他们那些残兵败将?白天刚被主帅打退,他们还有胆子总攻?” “不……不一样……”阿古达木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不是普通的攻城……那是……不计代价的死攻!” “大汗已经疯了!粮草被烧,精锐尽丧,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会驱使所有能动的士兵,不计伤亡,不分昼夜的冲击城墙!用人命来填!直到雍城城破,或者……全军覆没!” “而且,他下令,一旦城破……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嘶——” 帐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都感到一阵发冷。 疯子!拓跋宏就是个疯子!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赌上一切的报复。 林年眉头紧锁。 他预料到拓跋宏会反扑,但没想到会这么疯狂。 想跟我同归于尽,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一个计划在林年脑中出现。 他看着地上已经彻底失去斗志的阿古达木,嘴角再次勾起。 “你,想活命吗?”林年问道。 阿古达木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想!我想活!” “很好。”林年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 “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我要你,替我给拓跋宏,送一份‘情报’回去。” 林年转过身,看着阿古达木,脸上的笑容很冷。 “我要你告诉他,雍城……已经撑不住了。” 第四十三章 姐姐,借你的网一用! “什么?” 阿古达木猛地抬头,满脸难以置信。 让他给大汗送假情报? 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恐惧。 背叛大汗,在草原上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下场会很凄惨。 “不行!”他立刻拒绝,身体因为恐惧剧烈颤抖,“大汗会杀了我的!他会把我的皮剥下来做鼓!” “你现在不说,我也会杀了你。你的家人,一个都活不了。”林年的声音很平淡。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古达木。 “说了,你有机会活,你的家人也能活。不说,你现在就死,你的家人给你陪葬。” 林年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对了。帮你送信之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金银,再给你一个新的身份,送你到江南水乡,买个宅子,娶几房老婆,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是去江南当富翁,还是现在就死,让你全家陪葬,你选。” 林年把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阿古达木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脑中一会是拓跋宏暴怒的脸和草原的酷刑,一会是林年描述的江南生活,还有他母亲和妹妹的脸。 忠诚和信仰,在生死和家人性命面前,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他这次任务失败,就算活着回去,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汗的怒火他承受不起。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赌一把? 赌赢了,荣华富贵,家人平安。 赌输了,反正也比现在差不到哪儿去。 几息之后,阿古达木没了力气,瘫软在地,声音嘶哑的说:“我……我干!” “很好,聪明的选择。”林年点了点头。 “雷豹!” “末将在!” “把他带下去,找个好大夫给他治伤,特别是嘴,一定要治好,不能耽误说话。”林年吩咐,“好吃好喝的伺候,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别让他死,也别让他跑。” “是!”雷豹领命,叫上两个亲卫,把阿古达木拖了下去。 帐内只剩下林年一人。 他重新看向那副巨大的雍城地形图,目光凝重。 将计就计。 拓跋宏想总攻,想玉石俱焚? 那我就给他机会。 不只给机会,还要帮他选好时间地点,让他把主力部队,全都送进我准备好的陷阱里。 一个结合了城防工事和野战突袭的陷阱,在林年脑中慢慢成型。 但这个计划,光靠他一个人不行。 他需要情报,大量,精准,实时的情报。 鞑子主力部队的构成、每个部落头领的性格、他们精锐部队的位置、拓跋宏本人的动向…… 这些,只有一个人能帮他。 林年走出大帐,抬头看天。 夜已深,北城的大火还没熄灭,把天空映成暗红色。 他没有犹豫,转身朝着揽星阁的方向走去。 …… 揽星阁内,还是那股熟悉的馨香。 南宫邀月没有睡。 她换下夜行衣,穿了件宽松的丝绸长裙,正坐在窗边烹茶。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侧脸上。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看见林年,眼神柔和了些。 “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 “嗯。”林年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拿起一个茶杯。 南宫邀月提起茶壶,为他倒上一杯热茶,茶香四溢。 “都处理好了?”她问道。 “抓到了,也问出来了。”林年端起茶杯一口喝干,热茶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他把从阿古达木那里问出的情报告诉了南宫邀月。 当听到拓跋宏准备发动玉石俱焚的总攻,还要屠城三日时,南宫邀月一直平静的眼神起了波澜。 “这个疯子!”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是疯子,但也是个机会。”林年看着她,眼神很亮,“一个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南宫邀月立刻明白了林年的意思。 “你想……将计就计?” “没错。”林年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上沾了点茶水,迅速画出一个简易的地形图。 “拓跋宏以为他要总攻,掌握了主动权。但其实,从他产生这个念头开始,主动权,就已经回到了我们手里。” “我要利用阿古达木,给他传递一份假情报。告诉他,雍城北城防务因地道战而空虚,主帅重伤昏迷,城内人心惶惶,只要他集中主力,猛攻北城的一个特定地点,就能一举破城。” 林年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而这个点,就是我为他准备的陷阱!” 南宫邀月看着桌上的位置,又看看林年发亮的眼睛,知道他正在策划一场豪赌。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直接问。 “我需要你的网。”林年看着她,认真的说,“我需要知道拓跋宏大营里的一切!他有多少兵力可以调动?战斗力最强的万夫长是哪几个?他们的脾气秉性如何?拓跋宏最信任谁?谁又是可以被我们利用的?” “我要让我的假情报,看起来毫无破绽,让他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我要把他的每一步反应,都算得清清楚楚!” 南宫邀月静静听着,眼神越来越亮。 她被林年的自信吸引。 “没问题。”南宫邀月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明天天亮之前,你要的所有情报,都会送到你手上。” “好!”林年重重点头。 有南宫邀月这句话,他的计划就有了保障。 “还有一件事。”南宫邀月忽然开口,她站起身,走到林年身边。 林年闻到一股幽香。 他还没反应过来,南宫邀月已经伸手抚上他的肩膀。 那里在追捕阿古达木时擦伤了,军服破了一道口子。 “你太不爱惜自己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责备。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些清凉的药膏,就要为林年涂抹。 林年身体一僵。 南宫邀月的手指冰凉柔软,隔着破损的衣料碰到他的皮肤。 “我自己来就行。”林年不自然的说。 “别动。”南宫邀月的语气不容拒绝。 她微微俯身,凑得更近,一缕头发垂下,扫过林年的脸颊,有些痒。 林年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林年心里骂了一声妖精,这女人是故意的。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南宫邀月似乎也察觉到了,涂药的动作慢了下来,脸颊微红。她没有退开,反而抬眼直视林年的眼睛。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林年,”她轻声开口,“答应我,一定要活着。” “不只是为了雍城,也是为了……” 她的话没说完。 林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和情意,心中一动。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正在涂药的手腕。 南宫邀月身体一颤,想要抽回,却被林年握得更紧。 “看着我。”林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林年,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而且,我答应过你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南宫邀月的脸一下全红了,连耳根都变成了粉色。她没想到林年会这么直白,羞的低下头,心里却有些甜蜜。 她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只能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放手!没个正形!” 林年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和她平时的清冷高傲完全不同,觉得好笑,松开了手。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主帅!主帅!”一个亲卫在门外焦急的喊道,“揽星阁派人传来急报!说是……说是有李将军解药的线索了!” 第四十四章 天降猛男! “什么?” 林年和南宫邀月同时出声,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李牧之的解药,有线索了。 这绝对是好消息。 “快让他进来!”林年立刻朝门外喊。 门帘掀开,一个穿着揽星阁侍卫服饰的汉子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向南宫邀月和林年禀报: “启禀阁主、林将军!我们的人在排查全城药铺和郎中时,从城西一个即将离城的老药商口中,问到了一个关键线索!” 南宫邀月立刻追问:“什么线索?快说!” “那老药商说,‘七日断魂草’这种毒,他年轻时曾在古籍上见过。此毒很霸道,寻常药物无解。唯一的解法,是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林年眉头一挑。 “是的!”侍卫用力的点头,“根据古籍记载,有一种叫‘九幽寒蟾’的异物,生于极阴极寒的地方,它的唾液至寒至毒,却正好是‘七日断魂草’的克星。” “只要能取到‘九幽寒蟾’的活蟾唾液,再用几味固本培元的药材辅助,就能化解李将军体内的剧毒。” 九幽寒蟾。 林年和南宫邀月心里同时默念这个名字。 “那这‘九幽寒蟾’,在哪能找到?”林年迫不及待的问。 李牧之中的是七日断魂草,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不多了。 侍卫脸上有些为难:“这……老药商说,‘九幽寒蟾’很罕见,通常只在深山绝壁的阴寒洞穴里有。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里又有了希望:“他说,雍城往北八十里的黑风山,山顶有处终年不化的寒潭,叫‘龙眼潭’,潭水冰冷刺骨,周围环境极阴,最有可能出现‘九幽寒蟾’。” 黑风山,龙眼潭。 林年立刻走到地图前,很快找到了那个位置。 黑风山地势险峻,山高林密,在雍城和鞑子大营的侧后方,属于三不管地带,时常有野兽和小股的鞑子游骑出没,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阁主,将军,老药商还说,‘九幽寒蟾’通体雪白,只有拇指大小,动作很快,怕光喜静,很难捕捉。而且龙眼潭附近,常有毒蛇猛兽,非常危险。”侍卫补充道。 林年听完,心里有了主意。 不管多危险,黑风山,他去定了。 李牧之对他有知遇之恩,更把雍城托付给他,于公于私,他都必须救。 更重要的是,只要李牧之能醒来,雍城军心才能稳固,他后续的计划才能推行。 “邀月,多谢。”林年转头,对南宫邀月说。 他知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海量信息中找到这条线索,南宫邀月和她的情报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南宫邀月摇了摇头,眼神里都是担心,“只是,那黑风山太危险,你又要布局对付拓跋宏,分身乏术……” “没事。”林年摆了摆手,很自信,“区区黑风山,拦不住我。” “我亲自去一趟。” “你?”南宫邀月很吃惊,“不行!这太危险了!你是全城的主心骨,万一你有闪失,雍城就完了!” “正因为我是主心骨,这件事才必须我亲自去。”林年的眼神很坚定。 “第一,时间紧迫,我没时间慢慢挑选和派人。第二,捕捉‘九幽寒蟾’变数太多,派别人去,我不放心。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我去,成功率最高。” “第三,”林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救回李将军,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至关重要。” 南宫邀月看着林年不容置疑的眼神,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个男人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她只能叹了口气,柔声说:“那你,一定要小心。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我需要一匹最快的马,一份黑风山最详细的地形图,还有,帮我准备一些最好的伤药和驱蛇虫的药粉。”林年毫不客气的说。 “好,我马上去准备!”南宫邀月立刻转身,开始安排。 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背影,林年心里一暖。 【叮!南宫邀月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82】 【好感度提升,宿主获得奖励:速度+0.5!】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林年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流传遍全身,身体好像挣脱了束缚,变得更轻,充满了爆发力。 他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 【宿主:林年】 【力量:5(巨力初级)】 【速度:2.4】 【敏捷:2.1】 【耐力:2.5】 【意识:6】 【统率:2】 【回复:1.5】 【技能:《霸王枪法(残)》】 速度又提升了,来的正是时候。 去黑风山,最重要的就是速度。一来一回,还要寻找和捕捉,时间本来就紧张。现在速度提升,把握更大了。 林年心里安定下来。 很快,南宫邀月就把一切准备妥当。 一匹汗血宝马,一份用羊皮绘制的地图,以及几个装满药粉和药膏的小包。 “这匹马叫‘追风’,是西域进贡的宝马,日行千里。地图是我的人连夜画的,标出了所有已知的险地和水源。这些药,你都带上,以防万一。”南宫邀月把缰绳递到林年手里,叮嘱道。 “城里的事,我会帮你盯着。阿古达木那边,我也会派人看好。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林年看着灯火下南宫邀月写满关切的脸,点了点头。 “好。” 他翻身上马。 “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他双腿一夹马腹,“追风”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翻飞,像一道黑影冲出揽星阁,消失在夜色里。 南宫邀月站在原地,痴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很久没有动。 …… 夜很深,风也很冷。 林年骑着“追风”,在寂静的雍城街道上奔驰。 他没从城门出去,而是直接到了北城墙的一处偏僻段落。 这里,有他之前让人准备好的绳索。 “主帅!”几个负责接应的黑虎营士兵见到他,立刻上前行礼。 “我离开期间,雍城防务,一切听南宫阁主和雷豹指挥,有任何异动,立刻派人出城通知我。”林年沉声命令。 “是!” 林年不再多说,用厚布包好“追风”的马蹄,然后用绳索把马和自己,一点点从数十米高的城墙上,缓缓吊了下去。 整个过程没有声音。 城外的鞑子哨兵,根本不可能发现,雍城的主帅,已经悄悄的单人出城。 双脚落地,林年解开绳索,翻身上马。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墙,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双腿猛的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 “追风”宝马心领神会,朝着北方黑风山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