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夫别哭,娘娘换嫁后母仪天下了》 第1章 重选夫君 二月十五,花朝节。 春日宴上,白清惜轻轻啜了一口百花酒。 眉间染上的恨意同酒香一起,在冷风中肆意蔓延。 此刻,渣夫太子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竟然真的回到了太后为她选夫的这天。 忽然,缠着纱布的手被温柔地拉起。 “惜儿。” 听到太后的声音,白清惜这才缓了缓神,随即压下了唇角浮起的冷漠,浅浅一笑。 太后目光里充满着感激。 “昨夜庙会,若不是因为你舍命相救,哀家的兴儿怕是会被刺客一剑殒命……若兴儿有个三长两短,哀家……” 太后眉头紧蹙,想起昨夜的凶险,仍心有余悸。 白清惜救了她的小皇孙就是救了她的命。 这恩情,她必须得还上。 “哀家这三个皇孙,你仔细瞧瞧,可有中意的?” 白清惜被太后拉到了皇子们的坐席旁。 “惜儿,哀家向你保证,哀家的皇孙,只要是年龄合适未娶妻的,你都可以随便挑。” 太后故意让白清惜站在了太子萧佑林的面前。 侯府嫡女白清惜温婉贤淑,又冰雪聪明。 是太子妃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白清惜眸色晦暗,她明白太后的用意。 上一世,她就在这样的暗示下毫不犹豫地选了太子。 十三岁那年,萧佑林路过侯府,将她丢掉的玉佩还给了她。 此后,她的心就好像就只属于太子一个人了。 洞房花烛夜时,她才知道原来太子有白月光,那人正是她的继妹。 而她,什么都不是。 她想和离,却怀上了萧佑林的孩子。 一夜,萧佑林与她同轿,到了君山之下。 他装作十分虚弱的样子,“惜儿,山上的灵芝,你能帮我去摘下来吗?” 那夜,下了很大的雨。 她想都没有想,捧着孕肚就爬上了山。 当她真的快摘到那株灵芝时,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衣杀手袭击。 在她殊死抵抗时,却看到了继妹那张娇艳绝情的脸。 继妹在风中咆哮,“是你占了我太子妃的位置,太子因此恨透了你,是他让我来送你一程……” 要杀她的人竟然是她的枕边人?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流下最后一滴血泪,像断了翅膀的雨蝶从悬崖落下。 想起粉身碎骨的痛,白清惜攥紧了拳头,藏起了眸中的泪水。 如今这个害她一尸两命的人离她好近。 近到她可以一拳挥死他,再掐断他的脖子。 面前的人忽然抬起了惊慌的眼眸,像是想要逃离她。 是啊,上一世,他一直在回避她。 就连同房,都是因为他把她当成了白月光。 “白大小姐。”萧佑林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他笃定白清惜只会选他,哪怕在他身边当个侍寝的丫鬟她也会心甘情愿的。 他继续道:“晋王立过战功,三皇子才学匪浅,都是不错的人选,若你执意要选本太子也行,但只能当侧妃。” 侧妃? 春日宴上的妃嫔和官家女眷们听到太子的话一阵唏嘘。 她们从艳羡到惊讶只用了几秒的时间。 “听闻这永安侯府的嫡女可是爱慕太子许久。” “当年因为太子喜欢吃城南的王七烧饼,她可是去学了一个月烙烧饼的手艺了。” “毕竟是主动贴上去的,就算长得再花容月貌,太子不稀罕也正常。” 如今的闲言碎语只像一阵微风,吹不动白清惜一根头发丝。 可太后听罢,大为恼怒,她冷冷地凝了太子一眼。 “哀家是老了,太子可以把哀家的话当耳边风了。” 头一次见到皇祖母这么生气,太子也慌了。 他的母后去世后,皇后之位一直空着。 整个后宫,就是听皇祖母一个人的。 就连父皇也对皇祖母言听计从。 “是孙儿唐突,还请皇祖母见谅,白大小姐想当太子妃,孙儿没有意见。” 白清惜垂眸冷笑。 他没意见? 可她很有意见! 太后扫了一眼还算识大体的太子。 又拉起白清惜的手,“想好了吗?是选太子,还是晋王,亦或是还未封王的三皇子?” 白清惜垂下清冷的眸子。 晋王是皇长子,生母惠贵妃又颇受圣宠,可此人心机太深,长得也差强人意,她不喜欢。 三皇子看着文质彬彬,其实是迎春楼的常客,谁知道有没有病,她不会选。 白清惜摇了摇头,她要的是一个俊美无双,善良单纯,能够当她复仇棋子的皇子。 她福了福身,“回太后娘娘,都不是。” 都不是? 那要选谁? 太后神情不悦。 突然的一阵吵闹声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我就要吃,这个好吃,都给我让开,全部都给我吃!”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衣袍头发凌乱的男子闯入了席间。 侍卫们不敢阻拦,只能任由他抢过宾客的银筷,又端起他人的碗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几块灯芯糕掉落到地,他大叫了一声,然后趴在地上捡了起来,又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跑过来的小太监慌忙劝道,“殿下,这个不能吃,太脏了。” 她要等的人真的来了。 白清惜浅笑着端着糕盘走到了他的跟前。 “吃这个百花糕吧。” “兰王殿下。” 他是趴着的。 白清惜便蹲了下去。 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却染上了世俗的尘埃。 白清惜帮他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又擦了擦嘴角的污迹。 没等她多看几眼,兰王突然伸出手想打翻糕盘。 却立马被白清惜手里的糕点堵住了嘴。 “殿下真可爱。” 白清惜起身走了几步,到太后面前后双膝跪地。 “回太后娘娘,臣女愿嫁兰王萧漠玉。” 什么? 刚平静下来的气氛立马沸腾了。 “什么兰王殿下?不过是陛下见其可怜,随便封的而已。” “一个庶女生的又疯又傻的皇子。这个永安侯府的嫡女怕也是疯了。” 太后闻言,反而淡定地坐回圈椅上,佛珠在她手中拨动着。 萧漠玉这个被冷落已久的皇孙,她是同情的。 白清惜这丫头不选未来的储君,偏偏要嫁一个傻子王爷。 倒是稀奇。 “终身大事容不得儿戏,到时候你后悔了,可别在哀家跟前哭诉。” 太后目光柔和。 看向白清惜的眼神多了一份爱怜。 她见多了攀附权贵,一心往上爬的女子,像白清惜这样与众不同的姑娘倒是头一回见。 “太后娘娘,您刚刚承诺,只要是年纪合适的皇子都可以选,兰王殿下朴实无华,臣女愿嫁兰王殿下,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一句朴实无华,萧漠玉差点没被糕点噎死。 “哀家允了。” 太后感动,眼眶微红。 同样红了眼的不止她。 还有太子。 他以为,他仍旧是白清惜的全部。 她明明那么喜欢自己,喜欢到命都可以不要。 这一世他本来只想娶自己的白月光,然后离白清惜远远的。 但真的听见白清惜没有选自己。 却要选择嫁一个傻子的时候。 他又觉得心好痛。 痛到无法呼吸。 一向沉稳的太子彻底坐不住了。 他拦住了白清惜,想要质问。 此时兰王一路狂跑了过来,不偏不倚撞开了太子。 太子眉心一皱,侧眸看了萧漠玉一眼,脸上掩不住的厌恶。 兰王嘟起嘴,一脸无辜,“你挡着我吃手手了,我要吃……吃手手。” 他抓着白清惜光滑细嫩的手,就要啃下去。 白清惜勾唇一笑。 装傻她也是高手。 “兰王殿下等一等,臣妾去把手手洗干净了,你再吃,好吗?不然吃了脏东西,肚子里会长出像太子殿下眉毛这样又长又黑的小虫子的。” “好怕怕,我好怕怕哦,小虫子,我要打死他的小虫子……” 第2章 要回嫁妆 兰王因为抓着太子脸上的黑色小虫子不放,被太后叫人扛回了王府。 离开皇宫后。 萧佑林捂着他被抓得变稀疏的眉毛。 想到今后白清惜再也不属于自己了,他好像也有些魔怔了。 竟然朝着眼前的马车大声喊叫。 “白清惜,你要是跪下来求饶,等怜儿当上太子妃,本太子心软就让你当个侧妃,你要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嫁给那个疯子,你就等着后悔吧!” “小姐,我们要停下来吗?”婢女竹心一直在宫门外候着。 往日里小姐只要听到太子的声音,就会欣喜若狂。 可今日却是冷静得出奇。 白清惜眼底掠过隐隐约约的一丝忧伤,“不用,就当是狗叫了几声,回侯府。”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 轱辘,咔嗒…… 白清惜眸光冰冷,心底像是结了千年的冰霜。 侯府的人,东宫的渣男,她要小火慢炖,一点点碾压。 快到侯府门口时,竹心十分担忧。 “今日春日宴,永安侯府除了小姐,没有一人进得了宫殿,你说回府后,侯爷会不会……” 白清惜手里攥着她向太后娘娘求来的玉佩,目光淡定。 “害怕的该是他们。” 这一次她定要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听到大小姐回来了。 府里的下人一个个都垂着头显得既紧张又害怕的样子。 他们不是怕大小姐。 而是怕侯爷。 今日侯爷发了大火。 大小姐必定凶多吉少。 “小姐,我们不会又要被家法伺候吧?” 竹心走得很慢,心都快要碎了。 她见过侯爷鞭打小姐,是一点都不留情的那种。 刚一进门,就听见青花瓷破裂的声音。 “你还有脸回来!” “我堂堂侯府,被你这个孽障害得进不了皇宫。” 永安侯负手转身,一脸严肃地抄起黄花梨柜子上的长鞭。 竹心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再睁眼,竟然见到小姐稳稳地接住了快要落在她身上的鞭子。 白清惜奋力一扯,黑色长鞭落地。 她高声质问:“被我害了?” “是害得你永安侯食邑翻倍,还是害得侯府被赏银千两?” 平日里从不还嘴的女儿竟然忤逆自己。 永安侯气得当场就要跳起来,却被邹氏母女拦了下来。 “爹爹,阿姐肯定不是故意不让我们参加春日宴的,她一定是太想嫁给太子了,怕我们阻拦,才出此下策的。” “是啊,侯爷,妾身问过大师,说我们侯府有凤运,太子妃是惜儿的,也很正常,怜儿一向大度,不会去抢她姐姐的风头。” 白清惜冷眼看着。 邹氏母女这么会演,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可刚刚燃起的火,怎么能就这么被熄灭了。 她挺直了身子,眸光闪烁,透着一脸的不容置疑。 “妹妹说得不错,我就是故意让太后娘娘不让你们进宫的,那又怎么样?” 岂有此理…… 永安侯捡起地上的鞭子,这次他握得更紧了。 正当鞭子要挥下来时,坐在太师椅上的白清惜拿出了玉佩。 “爹爹今日敢打,我就敢碎了这玉佩。” 一个玉佩而…… 永安侯看清楚这玉佩的样子后,吓得鞭子又掉到了地上。 凤纹和田玉? 太后娘娘的? “太后娘娘将这玉佩送给我,说是给未来太子妃的。” “你说这玉佩要是碎了,你的女儿还能嫁到东宫吗?” 永安侯迟疑,心头一跳。 还好,没碎。 听到这里,邹氏母女肺都气炸了。 鼻孔里的烟子都要飘到八十里外了。 白清惜真的要当太子妃呢? 太后真的同意了吗? 可太子明明不喜欢…… 白湘怜哭得梨花带雨。 “爹爹,是怜儿没用,还是阿姐好福气,能当太子妃。” 这一哭,永安侯恨不得立马让白清惜将太子妃的位子吐出来。 永安侯胡子一吹,言词激烈。 “你能侥幸救了小皇孙,不过是你妹妹每日抄经拜佛所赐。太后娘娘送的这些恩赐,也是你妹妹诚心感化,我永安侯府才有如此荣耀,与你这个克死亲娘的灾星有何关系!” 伤口还未愈合,正疼得紧。 若不是她拼了性命,侯府怎么会受如此皇恩。 得了好处还要恩将仇报。 亲爹是个猪头。 她认了。 可她是个灾星,她绝对不认。 “要不让我这个灾星将这玉佩摔了……这样谁都不要惦记这个太子妃之位了。” 说罢,白清惜起身拿起玉佩就要松手。 “别别别……” “侯爷,惜儿怎么会是灾星,你快让她将这玉佩保管好,让她去太后面前求一求怜儿的太子妃之位啊。” 邹氏楚楚可怜地相求。 永安侯冷静了片刻,在宫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议论,说太后要给白清惜选夫君。 太后选的能差到哪? 永安侯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罢了,是爹爹不好,不该说你是灾星。” “但太子妃本该是你妹妹的,你去给太后娘娘说说情。” 白清惜冷冷一笑,找到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盏茶。 “若你们答应将怜儿妹妹的嫁妆给我,明日一早我就去祥宁宫,向太后说我不想当什么太子妃,怜儿妹妹才是当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 邹氏扯嘴笑,“就算你真的能说服太后娘娘,让怜儿当上太子妃,那又如何?想让我家怜儿的嫁妆,你做梦吧!” 白湘怜拉了一下邹氏的胳膊肘。 嫁妆和太子妃。 她闭着眼睛也选后者啊。 当上太子妃,她啥东西得不到啊。 她朝邹氏使了个眼色后,又殷勤地上前斟满茶水,“阿姐,只要你能想办法让太后娘娘封我为太子妃,这些嫁妆都是你的。” “口说无凭,把字给签了。” 白清惜早有准备。 她选择嫁给兰王的事情藏不了多久。 她爹毕竟是朝中老臣,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耳朵里。 到时候,再想要回这些嫁妆就难了。 “嫁妆单子没问题吧?没有就签字。” “你哪里来的嫁妆单子?”邹氏疑惑。 白清惜冷笑。 前世她嫁给太子,同一天白湘怜嫁给淮安王的世子。 中途被邹氏做了手脚。 抬到东宫的时候,才发现值钱的东西全部到了白湘怜的嫁妆箱里了。 侯府为白湘怜准备的嫁妆本就是娘亲留给她的。 这两张嫁妆单子,她上辈子就记住了。 今日进宫后,她向太后称永安侯府的人若是在场,就会逼着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太后疼惜。 便安排侍卫不得让永安侯府之人踏进宫殿半步。 白清惜指了指宣纸上空白的地方。 “只要妹妹在这里签了字画了押,我发誓太子妃之位就是你的。太子本就爱慕妹妹,妹妹当上太子妃,母仪天下不就是迟早的事儿。” 兴许是母仪天下四个字太有诱惑力了。 白湘怜拿起墨笔就签了。 刚刚落笔,盖上手印。 门外的家丁就火急火燎地跑来。 “侯爷,夫人,二位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来宣读太后的懿旨。” 太后? 跪下接旨的永安侯听到一半懿旨后只觉得一阵头晕。 这个孽障,选谁不好,竟然要嫁给兰王这个得了失心疯的穷光蛋,真是丢人,丢人啊…… 宣旨的刘公公继续念道:“七日后,永安侯府白湘怜嫁与东宫为太子妃,与侯府大小姐同时出嫁。” 听到自己的怜儿马上就是太子妃了,永安侯刚刚的气瞬间消散,立刻笑得合不拢嘴。 谢恩起身后,他赶紧让人塞了不少银两给刘公公。 邹氏母女做梦都没想到这太子妃的位子真的就这么砸在自己脑袋上了。 而这个白清惜只配嫁给一个傻子,过疯疯癫癫的日子。 哈哈哈…… 二人笑得失态,还把白清惜挤到了一旁。 目光偶然间撞到白清惜嘴角浮起的冷淡的笑意。 才让邹氏突然想起这嫁妆的事来。 笑声骤停。 邹氏一拍大腿,这是上了白清惜的当了啊。 她想抵赖,“我女儿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她的嫁妆怎么可能给你?刚刚签的不算。” 说罢就想把宣纸抢来撕碎。 白清惜灵活闪开,“哟,后悔签字送嫁妆呢?” “可惜……晚了。” 第3章 太子绝非良配 “还请刘公公做个见证,这嫁妆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白清惜将宣纸上的内容拿给刘公公过目。 刘公公拂尘一挥,咳嗽几声,“太后娘娘特意交代咱家,说是惜儿姑娘交代过的事情,要让咱家一个字不差地带回去。” 太后? 这件事会传到太后的耳里? 嫁妆岂不是只能拱手相送了。 邹氏茫然,刚才还在脑中闪过的所有计划都泡汤了。 白湘怜挽着邹氏胳膊,安慰道:“娘,你不必担心,七日后,我就是太子妃了,难道还差这些东西吗?” 邹氏想想有道理,等她成为未来储君的丈母娘,到时候给侯府送礼的人还不排成长队? 看着邹氏母女脸上嘚瑟的样子。 白清惜依旧静静地看着。 她太了解太子这个人。 萧佑林这个天下第一抠搜鬼还能下个金蛋送人? 自己手里有银子才是硬道理。 光靠男人? 靠谱个鬼。 送走刘公公后。 永安侯府紧锣密鼓准备了七天七夜。 知道侯府二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来道贺的人都要把侯府大门踏破了。 邹氏母女脸都笑烂了。 白清惜住的繁星苑倒是落了个安静。 成亲前夜,竹心端来洗漱盆子,边说边摇头,小脑袋跟拨浪鼓似的。 “小姐,芳华苑这几天别提多热闹,本来侯爷和夫人就偏心,如今小姐将太子妃让给了二小姐,今后二小姐更要处处压我们一头。” 白清惜接过帕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望向挂在屋子里的喜袍。 “你看这件红色嫁衣,一针一线缝得多好,但比起白湘怜的凤凰鎏金嫁衣,是不是相差甚远?” 竹心不懂小姐说话的意思,只是瞪着双眼疑惑着。 “嫁人不是选衣裳,不能光看表面,若是选错了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白清惜感叹一声,“总之太子绝非良配。” 太子妃的位置她是让出来了,但白湘怜能当太子妃,全是因为太子的苦苦相求。 太子萧佑林傲慢无礼,性情乖戾。 白湘怜是他的白月光,他不一定舍得责骂。 可时间一久,以太子的性子,白月光难免成为饭米粒。 而兰王似乎不太一样。 前世,成婚前的她在酒楼上就发现了兰王的秘密,甚至因为好奇跟踪过他几日。 她见过他接济杂画院里无家可归的孩童和老人。 当她怀孕后,太子逼她喝避子汤,她想办法逃出了东宫。 出宫后,她不慎意外落水,是兰王救了她。 可对萧佑林用情至深的她还是选择重新回到东宫,她以为总有一天,她会感化她的夫君。 可终究渣夫就是渣夫,结果都那样。 这辈子,她决定抛开一切,赌一次。 赌兰王萧漠玉能成为他复仇的棋子。 成为东宫的新的掌门人。 竹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打开门准备将洗漱盆端出去倒了。 没走几步就碰见白湘怜领着几个丫鬟到了繁星苑。 竹心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我家小姐累了,已经歇着了。还请二小姐回吧。” “一个丫鬟竟然如此无理,秋霜。” 白湘怜话音刚落,一个满脸凶相体格略壮的绿衣丫鬟走上前,抬起手就要挥过来…… 就在要扇到脸时,突然出现的一脚踢飞了绿衣丫鬟。 “哪里来的狗还敢在这里撒野?”一袭紫色寝衣的白清惜搓了搓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白湘怜惊愕失色。 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能一脚踢飞她院子里最能打的丫鬟? 白清惜双手叉腰,又踹了一脚这个狗仗人势的恶奴。 “晦气,打死一只蟑螂而已,还要本小姐亲自动手。” 她亲娘武功绝绝,小时候教过她些拳脚功夫。 要不是母亲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自己的功夫。 她真想将邹氏母女打得满地找牙。 白湘怜气得通红的脸上只写着不屑二字。 她现在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怎么可能受此屈辱。 “阿姐,今日我来只是好意提醒你,你最好将我的嫁妆乖乖还给我,不然等我当上太子妃,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白湘怜说得很慢。 这张看起来单纯无辜的脸挤出一抹恨意,和上一世站在悬崖边要置她死地的神情一样。 白清惜目光发寒,耸了耸肩,“我好怕怕哦。” 没想到白清惜并没有被激怒,还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 白湘怜被气得差点忘记了正事。 她高傲地睨了一眼,摊开手道:“太后娘娘给未来太子妃的玉佩还不快还给我。你一个即将嫁给傻子的人配拥有这么贵重的物件儿吗?” “想要玉佩?自己来拿呀?” 白清惜笑着将玉佩从腰间取出来,在白湘怜伸手拿的时候。 手一松,“砰”的一声,摔成了碎片。 “你……” 白湘怜瞳孔骤缩,“太后娘娘所赐之物你竟然敢摔碎……” “难道不是怜儿妹妹没有接稳吗?这玉佩分明是你逼迫我给你的?难道不是吗?” 白清惜冷冷一嘲,“再不滚,是让我去给太后娘娘禀报此事吗?” “果然是和兰王一样的疯子,哼!”白湘怜无计可施,气急败坏,一甩袖子。 “秋霜,我们走。” 秋霜刚从地上爬了起来,摔了个四脚朝天的她恶狠狠地瞪了竹心一眼。 当看向白清惜的时候,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震慑,连忙缩回了得意的眼神。 等白湘怜和一群丫鬟离开后,竹心满脸忧愁地跟着进了屋。 “小姐,太后娘娘赠予未来太子妃的玉佩,真的被……” 忽然,一枚质地光滑,色泽透亮的玉佩在她眼帘晃了晃。 “真的在这里。” 白清惜笑道:“你家小姐再笨也不可能真的摔碎太后送的东西。这东西本就是送给我的,从来就不是给什么太子妃的。” 原来小姐是故意气二小姐的。 竹心紧绷的心终于缓和下来。 可没舒缓几秒,又按捺不住地狂跳起来。 “小姐,你刚刚为了我得罪了未来的太子妃,以二小姐的脾性我们以后的日子……” 白清惜纤细的指节向掌心蜷了蜷。 渣夫和渣妹绑在一块,不是正好收拾嘛。 她宽慰道:“有银子傍身,不用担心。” 想起嫁妆,竹心的眉毛拧得更拢了,话里带着十二分的愁意。 “要是太后娘娘知道你把二小姐的嫁妆全要了去,会不会对小姐您产生误会……毕竟太后娘娘又不知道这些嫁妆本来就该属于你。” 从刘公公踏入府中之时,白清惜就知道太后已经消气了。 懿旨比传言更快到达侯府,证明太后是真心相信她。 信她过往遭遇皆为真,信她为人正直善良,信她不是贪财如命之人。 想到这里,白清惜轻声叹息。 可惜太后娘娘信错了三分之一。 她……是真的爱财。 第4章 兰王的神秘身份 暮色中,喜来酒楼。 玄色衣袍的男子屹立在风中,眸色幽深。 七日前那个叫白清惜的女子递给他百花糕时,那双比水还灵的眸子在他脑海来来回回。 怎么挥都挥不走。 “死蚊子!” 兰王萧漠玉拳头紧握,青筋暴出。 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想她作甚。 惊蛰未到,哪里有蚊子?侍卫林松心中嘀咕,却不敢开口问。 兰王的性子他太了解。 若是惹怒了他,自己的饭碗会被砸了不说,就是这小命也不一定保得住。 “主子,人已经抓到,只是带头的将领逃了,属下正派人……” 这些贼人,打着常胜军的名号,横行无忌,劫掠成性。 甚至还残害过玄月山庄的弟子。 这人亦是太子在军队中最得力的手下。 这人必须死。 萧漠玉轻揉拇指上的玉扳指,玉的凉意渗进指尖。 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已经没有了耐心。 “再抓不到领头的,你也不用来向我禀报了。” 主子是要他拎着包袱走人吗? 林松恐慌。 离开主子,他能去哪里? 继续当人人厌恶的山匪吗? “主子息怒,属下三日内必定将贼人头子抓到你面前。” 萧漠玉负着手,眸光更加暗沉。 今日他装傻手抓太子眉毛的时候,兵符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到手了。 有了这兵符,哪怕就几个时辰,他也能掀了太子在军队中的老巢。 “兵符还给那个呆蝎子了吗?” 呆蝎子? 林松一刹那没有反应过来。 主子常说太子心眼多,却呆笨得很,做不成大事。 想必说的就是太子。 “回主子,今夜子时兵符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东宫的床头上。” 东宫看似戒备森严,护卫众多,但管理松散,护卫自由散漫惯了。 以林松的功夫想要随意进出东宫并不难。 沉寂了片刻后,林松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主子,明日您真的要娶永安侯府的大小姐吗?” “若主子不愿,属下便派山庄弟子将这女子给绑了。” 提到这女子。 萧漠玉不自觉地喉结微动。 人前他是傻子王爷。 人后他却是天下第一山庄玄月山庄的庄主,别说绑一个侯府嫡女,就是绑了长公主,朝廷都得派人来求和。 可他身为庄主,才不做绑架人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为何不娶?这女子,还就娶定了。” 想要登上权力之巅,他确实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最好这个白清惜是一个带着脑子的,若只是一个空花瓶,就怪不得他手段残忍了些。 此言一出,林松只觉得瞳孔在地震。 主子不是连一只母蚊子都无法靠近吗? 竟然真要娶妻? 他记得三年前,老庄主心疼他的亲外孙不仅要在皇宫装疯卖傻还要处理庄中事务。 庄子里又啥都不缺,想来想去,便将一位绝世美女送到了他的床榻上。 那年,兰王十七岁。 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 老庄主以为他的外孙终于开窍会享人生之乐时,却收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个被送到床上的一丝不挂的美女裹着被褥被绑了一夜。 他的外孙硬是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 自此,老庄主再也不敢强塞任何红颜佳人给他的外孙了。 萧漠玉抬了抬手,拢了拢袖口。 眸子又亮了亮。 永安侯府嫡女嫁给疯傻王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成了京城笑柄。 放着太子和晋王不选,选他一个傻子。 这女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等他查明真相,他必定得给这女子一些颜色瞧瞧。 他已经想好了,明日非得整蛊一下这个心机颇深的女子不可。 —— 翌日,永安侯府外。 良辰吉日已到。 和上一世一样,侯府吹锣打鼓,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不一样的是,去东宫的人换成了她的继妹。 喜娘扶着白清惜向花轿走去。 嘴里念着,“一步桃花,两步梅花,三步莲子,四步引来……” 新郎官三个字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兰王萧漠玉的手放在嘴里咀嚼着,然后又用沾着口水的双手去摸身边不远的另一个新郎官的脸。 “小虫虫好丑,好丑哦。” 空气里弥漫着太子脸上口水的湿润和酸溜溜的味道。 所有人都被愣住了。 甚至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太子才被抓扯眉毛不久,今日又被如此羞辱。 实在是忍无可忍,青筋如火般从手背上迅速蔓延。 萧佑林眸光愈加锐利,像是随时要把兰王给劈成两半。 “你这个疯子!” 他突然失去了控制般使劲了全身力气推了兰王。 一声怒吼后,兰王头朝下,狠狠地摔了下去。 兰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动了?” 这是被摔死了? 白清惜见萧漠玉真的动不了了,心一抽搐。 她立马掀开红盖头,飞奔上前,将兰王扶到了怀里。 还好。 这张玉脸没摔到。 本来就穷得只剩下一张好看的脸了。 怎么还故意头朝下地摔? 食指慢慢靠近他的鼻孔。 竟然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不会真的就死了吧? 红血丝充斥着整个眼眶,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这颗单纯无害的棋子不能就这么没了。 白清惜绝望地怒斥:“太子殿下,兰王心性纯善,就如五岁小孩般朴实无华,你怎么能忍心置他于死地?” 什么五岁小孩?朴实无华? 这个白清惜是欠揍吗? 闭气装晕的兰王听罢只觉得心头打结,要被气得吐血。 太子也慌了。 兰王再疯再傻,再不受父皇待见,但他还是皇子啊。 因为兵符丢失,他才被父皇痛骂了一顿,还好找回来了。 自己隐藏在军队的线人不知为何也全部不知所踪。 眼下绝对不能再惹出什么事端了。 他立即让手下去查看兰王的伤势。 手下去了回来,面容难看。 他们从兰王身上没有打探到任何气息。 除非兰王是个绝世高手,能屏闭气息这么久,不然一定凶多吉少。 可这个傻子能是什么高手? 太子瞳孔紧缩,头上的簪子都随着身子的颤抖而震动。 他就这样一推,这傻子的骨头是瓷做的吗? 一摔就碎。 白湘怜见傻子王爷就要奄奄一息了。 心中一阵窃喜。 果然是克夫命。 她也将红盖头轻轻一掀,笑盈盈地走向正惶恐不安的太子身边。 “太子,这不是你的错,曾经就有大师给我家阿姐算过命,说她是个灾星,儿时克母,长大克夫,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邹氏也上前附和。 “怜儿说得不错,白清惜从小就是灾星,看来兰王也是被她克死的。” 见邹氏说得这么肯定,永安侯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都是我这灾星女儿惹的祸。” 灾星? 太子看向面容有些憔悴的白清惜。 前世他迎娶白清惜的时候,永安侯可是说他的女儿是自带福相,旺夫又旺子。 如今,侯府的人竟然要将所有错全部推到白清惜身上。 要是换做以前,他定是毫不犹豫照做。 可不知为何,眼前,身穿大红嫁衣的白清惜眼底盛着的水像是泼进了他的心头。 让他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这……怕……不妥吧……” “怎么就不妥了?太子殿下,您就是太善良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为你作证,你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兰王而已。” 白湘怜声音温温柔柔。 太子抬眸再看一眼,他的白月光楚楚动人如春风拂柳。 “怜儿。”太子又动摇了。 怜儿才是他的真爱啊。 上一世要不是白清惜,他也不会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 第5章 向太子要银票 萧漠玉活过来了。 白清惜喜极而泣,她就知道,这盘棋还没有开始下,棋子怎么能够死。 兰王站起来后,朝着惊慌失措的白湘怜走去。 他的头轻轻颠了颠,下颌微微抬起。 冰冷的眸光注视着被吓得连连后退的白湘怜。 “是你吗?你是灾星吗?我最喜欢吃灾星了。” “太子殿下救我。”白湘怜求道。 可萧佑林哪敢再碰这个傻子一点。 兰王憨厚的眸光突然变得犀利无比。 “啊!”一声,力量太猛,没有接住,白湘怜踉跄倒地。 兰王摇了摇头,急得跺了跺脚,又斜着脑袋到了邹氏面前。 “她不好吃,不好吃,灾星是你吗?我要吃。” 看到兰王要吃掉她的神情,邹氏倒吸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一晃,扑通倒地,发髻上的金钗也掉落在地。 邹氏只觉得骨头碎了一地。 永安侯觉得丢人,没去扶。 邹氏只能自己爬了起来。 太子心疼地扶起了眼泪汪汪白湘怜。 目光掠过兰王看向离他不远的白清惜。 “这就是你选的疯子吗?白清惜,你觉得你嫁过去有好果子吃吗?你要是后悔,还有机会!” 太子声音刺耳。 白清惜没有理会,她温柔地擦了擦兰王额角上的脏东西。 她看出来了,兰王之前是在装死。 但她不想揭穿。 因为邹氏母女摔倒的样子,她确实很爱看。 临上花轿前,白清惜忽然想起了什么。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佯装满脸笑容,走到了太子面前。 见到白清惜还是温柔的样子,萧佑林心想一定是她后悔了。 她一定是来向他赔罪的,想让他求父皇和皇祖母封她为侧妃。 他抬起高贵的头颅。 正在想怎么说才能显得不失优雅又不显得那么心软。 可白清惜却只说了三个字。 “给银票。” 什么? 太子一怔,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样,差点没站稳。 银票? 白清惜是上辈子太缺银子了,想钱想疯了吗? 重新骑到马上的萧漠玉也是震惊地侧过身。 竟然有人比他还更疯。 当着这么多人问太子要银票。 这个要嫁给他的女人确定没毛病? 白清惜却不慌不忙,淡定开口。 “太子殿下无故推倒我夫君,差点让我夫君命丧黄泉,而后又听信小人之言,污蔑我为灾星。” “说到底,兰王比你还长一岁,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皇嫂。然而,你身为储君,却被奸人所惑,害了你皇兄的身子,还伤了你皇嫂的心。” 一番话下来,说得太子哑口无言。 可白清惜这才刚说到重点。 “你皇兄本就心智不成熟,身子骨又弱,兰王府中的银两都不够打发下人的,怎么买安神健体的补药?你说你不给个几千两调养身子的营养费能成吗?” 让他给银子? 那个傻子还推了他的太子妃和丈母娘了。 刚要张口,转念一想,他堂堂太子总不能让一个傻子赔吧。 此时,太子只觉得风都是苦的。 看热闹的街坊觉得侯府大小姐说得很有道理。 夫君差点被害,自己又被污蔑。 要点赔偿又怎么呢? 碍不住这么多眼睛盯着。 太子只能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恶气。 他咬着牙叫了一声,“来财,取银票。” 便宜了那个傻子,太子胸口只觉得一阵闷得慌。 一叠银票而已,白湘怜不稀罕。 只是她的嫁妆,她得让太子要回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得先坐稳太子心中最重要的人的位置。 白湘怜眉目含情,小鸟依人地向萧佑林靠拢,头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太子殿下以德报怨,真善良。” 白湘怜越想越激动。 太子对这个傻子都出手这么大方,今后想必对自己会更舍得。 想起以后要在金山银山里过万人敬仰的日子。 白湘怜唇角微勾,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拿到银票的白清惜见好就收,便让喜娘扶她上了花轿。 竹心没有回来,她身边一个知心人都没有。 只好将银票揉成一团塞进袖口中。 上一世,她要嫁的人是太子,侯府给她陪嫁了好几个嬷嬷和丫鬟。 可除了竹心,全是邹氏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这一世,她除了竹心干脆一个丫鬟和嬷嬷都不要。 唢呐声从前方飘来,花轿一路上晃了又晃。 她花了大价钱雇了京信镖局的人一路护送她的嫁妆。 可不能像前世一样,被邹氏给截胡了,害得她上辈子很缺银子。 今日能让守财奴太子破财,想想真是畅快。 真到落轿的时候,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出轿后。 兰王还在马上傻笑。 她不自觉看了兰王一眼,随后就轻飘飘地晕倒在了花轿前。 是的,她晕了。 不晕,怎么免得了这婚礼的条条框框。 不晕,怎么能让兰王这颗棋子为她担忧一次。 这时从皇宫赶回来的竹心哭喊着抱起了她。 明明说好拜堂时才晕的小姐,怎么到了兰王府门口就倒下了。 一同来的还有刘公公。 他本来是奉太后懿旨,让他来救白清惜于水火的。 没想到这个侯府大小姐没有被别人吓晕,却自个儿晕倒了。 这可如何是好? 刚刚下马,一脸憨笑的兰王,头也不颠了,直着身子到了花轿前。 心猛然一跳。 白清惜怎么也晕了? 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 为了不露馅,兰王傻傻地拍着手。 “哈哈,又晕了晕了,真有趣,真有趣。” 可他这颗心却随着拍手的声音一颤一颤的。 刘公公手里还拿着太后娘娘送的贺礼。 那可是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想来想去,只有交给竹心才放心。 竹心愁着脸抬起手接过妆匣。 成婚前夜,小姐和她商量过。 等晕倒后,她一定要表现得很伤心。 于是竹心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声,直到哭成了一个泪人。 “刘公公,现在该怎么办?” 刘公公思忖片刻,想着兰王傻了,拜个堂也要人按着头才能拜堂,不如就免了这些繁文缛节。 反正三书六聘已下,新娘子也到了兰王府。 那些权贵都去东宫道喜了,来的宾客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官小吏。 刘公公和兰王府的秦管家一合计。 这婚礼就算成了。 直接送入洞房吧。 御医为二位新人都把了脉。 没发现任何异常。 就是不知道兰王妃为何醒不过来。 “兴许是之前受了什么刺激?”御医道。 “定是出嫁前被侯府那些人和太子爷逼的。” 竹心忽的停止了抽泣。 刘公公竟然把她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咱家这就回宫向太后娘娘禀报此事。” 向御医交代好事情后。 刘公公就带着几个侍从和小太监离开了王府。 刚刚前脚刚离开,一位裹着青布长褥的嬷嬷就冲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只刚刚被抹了脖子的鸡。 那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一进来这嬷嬷就用双手捧着兰王的脸。 “让我看看,我的小玉儿到底伤到哪里没?” 见到兰王耳朵后有一块擦伤的痕迹。 气的声音都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 “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我要他血债血偿!” 兰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那个呆蝎子,呆蝎子!” 什么呆蝎子? 竹心指了指地上的血,然后小心翼翼开了口。 “兰王殿下说的是太子。” 太子? 第6章 洞房花烛夜 白清惜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实诚这个词形容她。 她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妆容很淡,甚至眉毛都没怎么画,确实看起来很实诚。 御医瞧二人已无大碍,也不需要熬药调理,便行礼退了出去。 秦管家见也没有什么外人,便向白清惜解释道。 “王妃娘娘,这是兰王殿下的奶嬷嬷黄嬷嬷。太子自从有些不正常后,都是由黄嬷嬷照料,太子叫她阿奶,您也别介意。” 黄嬷嬷自知身份低微。 如今王府有了女主人,她也不再大吼大叫。 按照礼节,恭敬地行了礼。 “老奴见过王妃娘娘。” 这一低头,就瞧见了地上染了鸡血。 突然大叫起来,“新人见血多不吉利,都怪我这个老婆子笨手笨脚的。” 说罢,自顾自地扇了自己两巴掌,然后又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地面。 “阿奶,不用擦,没关系。” 这声音不是兰王发出来的。 是…… “王妃,是你叫我……” 黄嬷嬷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眼里的泪水在打转,滴落到脸上的皱纹里。 兰王是她自小带到大的,自从兰王的生母纯妃去世后,兰王就疯了。 陛下和太后对他不闻不问,其他皇子也可以随意欺负他。 还好,京城外有一户庄子里的人家愿意和他玩,兰王长时间在庄子里住着才不至于郁郁寡欢。 她以为兰王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根本没想过有女子愿意嫁给这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更没有想到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兰王成婚。 她老泪纵横,刚一抬头,她的手就被白清惜拉住了。 白清惜声音轻柔,“我既然嫁给兰王,兰王的阿奶自然就是我的阿奶。今后有任何事,你都必须告诉我。” 最后一句,白清惜的语气十分坚定。 一是表明自己王府女主人的身份,二是她真心想帮兰王和他身边的人。 黄嬷嬷虽身为兰王的奶嬷嬷,却穿着异常朴素,身上布料比起竹心穿的都差上了很多。 还有秦管家,一看也是没银子添置新衣的。 她想过兰王府不宽裕。 可没想到这么穷。 都这样了,兰王还要挤出银子安顿无家可归之人。 白清惜看向坐在黄花梨桌旁剥着花生,吃着枣子的兰王。 眼神里是钦佩,是对这颗棋子的高度肯定。 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被攻克。 白清惜正想要说什么,却被黄嬷嬷“哎呀”的一声尖叫给阻止了。 “这些看在太后娘娘面子上来的宾客送了礼就走了,我这老母鸡还没有炖呢?” “王妃娘娘,老奴这就去把它宰了,明早炖来给你们这对新人补补。” 说完就大大咧咧地拎着鸡准备出去了。 刚出了门,又发现不对劲儿。 这洞房花烛夜,两个大活人杵在新人旁边干什么? 她又向后走了几步。 “秦管家。” 黄嬷嬷催促的声音响起,秦管家立马回过神来,赶紧行礼告退。 秦管家识趣地走了,可这个丫头怎么一步都不挪一下。 黄嬷嬷心急,“还有你……叫啥竹啥心的,王府厢房不多,还没有来得及准备,今夜你就和我这个老婆子凑合着住一晚,还不快走……” 竹心迟疑了一会儿。 眼下小姐安然无恙。 虽然这姑爷有些呆傻,可看起来不会伤害小姐,况且小姐能踢飞侯府最能打架的丫鬟秋霜,对付一个傻子王爷,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竹心也心安理得地跟着走退了出去。 “慢着。”白清惜起身叫住了黄嬷嬷。 她从袖口里拿出了厚厚一叠银票。 “这些本是给兰王调理身子用的,你拿着,顺便给王府的下人做些衣裳。” “这……王妃娘娘,我们其实不缺……” “缺什么就告诉我,既然认我是王妃,你就得听我的。” 白清惜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黄嬷嬷无法推辞。 “那老奴就收下了。” 黄嬷嬷眼里的泪水始终没有干过。 走的时候她合上了房门。 还让身边的竹心使劲儿地掐了一下她的手臂。 感受到疼了后才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屋内红烛通明,红纱缠绕。 萧漠玉的眼神不再痴傻。 突然转变的气氛让白清惜提高了警觉。 “王爷,时候不早了,让臣妾伺候你更衣,如何?” 她小心翼翼地朝着这个看着已经快恢复神智的人走去。 正要碰到男子的衣襟时,兰王突然大笑。 “更衣?更衣好玩吗?” 装疯卖傻还起劲儿了? “更衣可好玩了,要不臣妾给你示范一下。” 说罢,白清惜挺直了身姿,坐在了床上。 大红嫁衣渐渐褪去。 一片红从金丝楠木喜床上掉到了地上。 一层又一层,直到最后只剩下薄薄一件。 几滴酒不知不觉撒落在缠枝牡丹紫檀桌上。 如玉般的肌肤晃的他眼睛通红。 萧漠玉只觉得喉咙燃烧了起来。 不是因为烈酒。 那是因为什么? 他可是从不近女色。 就在一瞬间。 “咔擦”一声烛花炸开,溅到了垂落的红帐上。 白清惜笑意忽停,从喜床上一跃而起。 瞬间。 寒刃逼近,萧漠玉手中的剑却还未出鞘。 “随遇公子,为何装傻?还不如实招来!” 随遇公子? 这是他在江湖的称号。 她还知道了什么? 他连父皇和皇祖母都骗过了,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发现他的秘密。 “能打得过我,才有资格问我!” 萧漠玉只用了三分力道,匕首像是被一种神力控制,瞬间“哐当”落地。 他的剑尖锁住了她的心口。 招法太快,白清惜都没有看清楚萧漠玉到底师从哪个门派。 难怪今日她探不到活人的气息。 她这三脚猫的功夫在萧漠玉面前,完全就是自不量力。 “真没想到王爷不仅装疯卖傻,还隐藏了这等绝世武功。” 剑尖从心口移到了脖颈处。 “本王也没想到王妃不仅演技一流还早有预谋。” “快说,你到底是太子派来的奸细还是父皇故意安插的眼线?若不从实招来,小心本王的刀剑不长眼。” 白清惜胸口一滞。 怀疑她什么都可以,怎么可以觉得她和太子是同盟? 真是比窦娥还冤。 一缕凉风从窗棂外吹了进来。 “哈欠!” 白清惜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 “好冷。” 再抬眸,自己的身上已经披上一件狐裘大衣。 脖颈处的剑已经入鞘。 她裹了裹毛绒绒的衣领。 又摸了摸这毛。 真狐狸毛。 想必这是兰王最值钱的衣裳了。 兰王竟然听到她说好冷,就将这屋子里最贵的东西披在她身上了。 回想出嫁之时,兰王晕倒装死,想来也是在逃避这繁琐的成亲仪式。 却因为她被冤枉,立马醒了过来,还帮她教训了邹氏母女。 眼底的寒光像是被暖阳融化,她抿着嘴唇露出浅浅的笑容。 这是颗很有温度的棋子。 白清惜问:“王爷可是在关心臣妾?” 萧漠玉红着脸没有抬头,“可别自作多情,本王只是怕你在这里冻死不吉利罢了。” 第7章 她竟然有情敌 这一细看,白清惜发现兰王这张脸在烛光中更显得俊美无双。 特别是当他不自觉低着头时,眉眼微阖,透着一份矜贵之气。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能装这么久的傻子。 “这些年,过得很累很苦吧?” 语气音温柔,透着关切。 萧漠玉微怔,片刻后又浮出一抹苦笑。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苦不苦? 若他不像这样装疯卖傻。 在他在去玄月山庄前早就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悄悄处死了。 之所以装傻到现在,是他还需要时间,让所有人放弃警惕,他好一网打尽。 萧漠玉不再拔剑相向,只是平静地抬起眉眼,目光全落在白清惜如玉般的面容上。 “若你不是太子或者父皇派来的奸细,你为何会调查我,又为何会知道我是伪装的?” “喜来酒楼。” 白清惜回望着眼前男子诧异的神情,继续解释道。 “我爱吃那家酒楼的包子,但侯府的人觉得这家酒楼简陋寒酸,不是权贵该去的地方,我就偷偷去了几次。 “有一次恰好碰见你,虽然你半边脸遮住了,但我仍然确定那人就是你,我还发现你时常救济杂画院的人。” “太后娘娘让我选皇子为夫君,我不敢不从,只能……” 萧漠玉细长的睫毛微颤,眉头紧锁,这些理由根本不足以让他放下警惕。 “就算我不疯不傻,但比起另外三位皇子,选我无异于跳火坑。” “你不是火坑,你是暖阳,靠近你,能让我觉得温暖,真的。” 白清惜语气有些急促,但她说的话把半真半假。 上一世,她落水被救后,捧着怀着六个月的肚子,万念俱灰的时候。 是萧漠玉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他说世间没有任何事是值得用死去解决的。 只有活着,才有改变的可能。 萧漠玉确实救过她,也给过她温暖。 但她选择嫁给他,不是报恩的。 她只是想尽全力让这个这个最不起眼的王爷成为东宫的掌门人。 让萧佑林滚出东宫,让他和渣妹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让他们尝一尝她上辈子一尸两命的痛苦。 此刻的萧漠玉脸颊绯红,是那种红得发烫的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处的红。 可想起什么后,他的嘴角刚刚浮起的一丝笑意又被生生压了下去。 眸光也随着暗了暗。 “白大小姐可真是巧舌如簧,胡说八道。” “皇祖母让你选的三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是位高权重之人,你知道我是一个空有头衔的王爷,还要选择嫁给我,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可怜我吗?” 或许听到她说他朴实无华起,他就不应该信她。 谁不知道兰王府又破又旧还穷,更无权无势,白清惜身为侯府嫡女能不知道吗? “你不信,我又能如何?”白清惜笑容一收,表情严肃起来。 “王爷装傻是因为太子吗?” 太子手段多,疑心重。前世能对自己的妻儿痛下杀手,想要害自己的手足也是情理之中。 兰王单纯,又没有母家庇佑,若不装傻,怕是难以在宫中活下去。 只要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兰王这颗棋子才能真正地为他所用。 萧漠玉略带痛苦地揉了揉眉间。 他的生母就是太子的母后毒害而亡的。 太子是仇人之子。 他自然是恨的。 萧漠玉云淡风轻地哼了一声。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 “啪”一声,白清惜敲了一下桌子,起身移步,将本该用来喝合卺酒的玉杯满上。 又将其中一只杯子递给萧漠玉。 “王爷,干了它,今后臣妾与你共同对抗太子,只要你的仇人倒下了,你就再也不需要装疯卖傻了。” 萧漠玉哭笑不得。 他最大的仇人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人。 是太子和他叫父皇的那个人。 要让他倒下,谈何容易? 转瞬间,白清惜已经一饮而尽。 “你……” “王爷快喝……” 合卺酒? 不交杯的吗? 萧漠玉在催促声中,不情愿地喝了下去。 许是想起前世种种,太过伤感。 白清惜自饮自酌,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模模糊糊感觉有人为她掖好被子。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王妃娘娘,奴婢该给你洗漱更衣了。” 听见竹心的声音,白清惜揉了揉睡眼,回了声:“进来吧。” 昨夜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脑袋沉沉的,像是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拳。 她觉得有些乏力,坐到了凳子上。 门刚刚推开。 竹心端来了洗脸水,还有两碗熬了很久的鸡汤。 这味道应该是昨天黄嬷嬷准备炖的那只。 她换上了一件天青色锦缎襦裙。 梳发髻的时候,竹心好奇地问了一句,“小姐,你昨夜睡得可好?” 白清惜只是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好。 因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淡淡的酒味扑鼻而来,竹心的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了。 小姐平日里不爱喝酒,怕是又想到什么烦心事了。 她便不继续追问,只捡开心的事情说。 “小姐,你别看王府又破又旧的,那个给下人睡的床是既暖和又舒服了,还有黄嬷嬷看着不好相处,其实人好得很……” 话还没说完。 屋外响起了熟悉又尖锐的声音。 “小玉儿,别打拳了,这个是木头人,你打它,你的手会痛的。” “不要……我就要打这只呆蝎子。” 门被推开。 白清惜看清楚了,打木头人的人是萧漠玉。 他朝她笑着走了过来。 “这个送你。” 白清惜瞧着这个木头人的模样好生熟悉。 再细看木头上写了个佑字。 “这是那只呆蝎子?” 白清惜忍不住掩面大笑。 “真的是雕刻得惟妙惟肖,王爷真是好手艺。” 看来,这颗棋子真的是恨太子的。 她这一步全是走对了。 “王爷,先喝口鸡汤。” 白清惜笑容灿烂。 舀起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 “王爷,小心烫烫哦……啊……” 像哄小孩子一样,白清惜忍不住又趁机摸了摸萧漠玉光滑嫩白的脸蛋。 兴许是为了这口鸡汤,萧漠玉没有拒绝白清惜温柔的抚摸。 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想拒绝。 黄嬷嬷就像见到自己的儿子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媳妇一样。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玉哥哥,你怎么能吃别人喂的东西?” 一个十五六岁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看起来像是很熟悉这间屋子。 她的脸上除了愤怒还有嫉妒。 她的玉哥哥是她来保护的。 除了她和阿奶,她的玉哥哥可是从来不会接受其他女子的投喂的。 白清惜问:“阿奶,她是……” 黄嬷嬷尴尬地挠了挠头,“回王妃娘娘,她是我孙女儿,叫宁可儿,在王爷大婚前,老奴已经将她送回乡下了,谁知道,她竟然自己又偷偷跑回来了……” “阿奶,什么叫做我偷偷跑回来的,是我娘让我回来的,说只要我喜欢的就要去争取,哪怕当个侧妃都行。” “阿奶你知道我打小就喜欢兰王爷的。” 一句话像寒冬凛冽的风。 一抹凉意染上白清惜的眉梢。 她都嫁给傻子了,竟然还有情敌? 第8章 向太后请安 白清惜抬眸看了一眼兰王。 算了,一个傻子还能指望他处理? 一直到用完早膳,宁可儿一直跟着她,保持着不远又不近的距离。 “王妃若不答应玉哥哥纳我为侧妃,我以后就一直黏着你……” 黄嬷嬷跟在后面手里的棍子也没有放下来过。 可宁可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 棍子举得高高的,真落下来,却不痛不痒的。 用完膳后,白清惜站了起来。 “阿奶,别打可儿了。”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包括在一旁乐呵呵啃着馒头的萧漠玉。 他眸光犀利,闭着嘴生着闷气。 忽然起身,嘟起嘴,双手叉腰,“不要,不要……人家不要要……” 好个白清惜。 竟然趁着他装傻之际,帮他决定了纳妾这么重要的事。 宁可儿不相信王妃就同意了,反问了好几遍。 “真的吗?王妃。” 这么快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宁可儿觉得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反而还很失望。 她本来是希望白清惜指着她鼻子大骂她,说她身份卑贱,说她厚颜无耻。 这样,她还有理由骂回去。 毕竟,她的爹爹和阿奶都对王府有恩。 府里的人也会站在她这边的。 谁知道白清惜竟然就这么淡定而迅速地同意了。 这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秦管家,去取笔墨纸砚来。”白清惜声音很平淡。 “今日巳时,本宫和王爷要去祥宁宫向太后请安,回来前,你在宣纸上写上嫁给王爷的三个理由,写好了,本宫自然就同意了。” 在白纸前,宁可儿拿起笔却怎么也写不下去。 她是识过字的。 可她从来没有去想过为什么要嫁给玉哥哥。 是想保护他还是因为只是单纯地想和他一起玩? 她也不清楚。 白清惜掠过愣在原地发神的宁可儿。 嘴角微弯,暗自一笑。 府里的人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兰王是在装傻。 正常女子自愿嫁给一个傻子。 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权。 可在京城人们的心中,兰王这两样都没有。 总不能人人都像她一样有这么一双识人的慧眼,能在沙子里找到最耀眼的明珠。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宁可儿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情敌。 —— 祥宁宫内,太后悠闲地斜躺在卧榻上,身边的宫女正剥了葡萄,又把里面的籽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喂到了她嘴里。 “太后娘娘,太子和太子妃,兰王和兰王妃来请安了。” 太后皱眉:“今天的葡萄有些涩口,都给扔了吧。” 刘公公闻言,心颤了颤。 西域来的葡萄都是精心选了很久的,保证香甜可口。 这话明显是太后不高兴了。 也不知道太后是在生太子的气还是生兰王的气。 “孙儿孙媳拜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 请安奉茶后,太后语气亲和。 “起来吧,坐。” 太后暗自叹了口气,一个太子一个兰王。 呆的呆。 傻的傻。 晋王和三皇子心机又深沉。 她最爱的小皇孙又太过稚嫩。 那些老臣又一个比一个油滑。 真不知道大魏的江山今后要靠谁才守得住。 视线移到白清惜清秀的脸庞时,太后的笑容才浮现出来。 “惜儿,过来,让哀家看看。” 一声惜儿如炸弹般炸开了白湘怜所有的矜持。 她才是太子妃,是未来储君的正宫娘娘。 白清惜一个傻子的王妃,凭什么能得到太后的垂爱。 在她嫉妒的发狠的目光中。 白清惜浅笑,起身上了玉阶,向太后走去。 “哎哟,惜儿看起来又瘦了。” “瘦了瘦了,祖母看看我,我也瘦了耶。” 兰王嘟着嘴,眨了眨眼睛,也蹦跶着跳了上去。 第一次听到兰王唤她祖母。 太后一时竟有些激动。 只觉得鼻子还有些酸。 “好好好,哀家看看。” 她抬起手,不禁轻拂了一下这张洁白如玉的脸,又将兰王鬓边的碎发拨到一旁。 想起多年前,四岁的萧漠玉拎着他最喜欢的兔子灯笼蹦蹦跳跳地扑到她的怀里。 奶声奶气地说道:“皇祖母,这是孙儿和母妃一起做的,送给你。” 那时的他多么聪明可爱啊。 和她现在的小皇孙一样。 可自从纯妃死后,六岁的萧漠玉就疯了。 她这个当皇祖母的就再也没有关心过他。 甚至还有些嫌弃。 如今,她将这份愧疚全部都倾注到了小皇孙的身上。 可即便这样,每日拜佛的她还是无法心安。 “玉儿。” 这声玉儿已经十四年没有唤过了。 萧漠玉咧开的嘴角忽地耷拉了下来。 不是感动。 是沮丧。 他本对他的皇祖母已经没有感情了。 这一声玉儿,竟然让他觉得皇祖母还残留着一丝良心。 可他不想对皇宫里的任何人有任何感情。 若一定要有感情。 只能是恨。 终有一天,他要让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 太子在旁边干瞪着眼,一个傻子,跟他废什么话。 他能听懂吗? “皇祖母,孙儿带怜儿前来请安,怜儿人美心善,带了份礼物献给您。” 刘公公看了一眼太后,便上前将礼物盒打开后,呈到了太后的跟前。 锦匣中一缕绿色的亮光熠熠夺目,太后看了一眼这帝王绿翡翠手镯,便让刘公公将盒子盖上。 这样的手镯,她已经看够了。 虚有其表而已。 “太子妃有心了。” 太后看了一眼白湘怜,眉眼微弯。 白湘怜将这眉毛弯的幅度当成是太后对自己的礼物十分满意的表现。 这可是她娘珍藏了很久的最珍贵的翡翠。 光这一只,就要一个一品大员五年的俸禄了。 为了讨太后欢心,她可是豁出去了。 “只要能博皇祖母一笑,孙媳就开心。” 白湘怜侧过头,得意地看了看白清惜。 难道她还能拿出比她更贵重的东西来。 白湘怜清楚她的那些嫁妆,虽然有些宝贝,但太后娘娘什么没有见过。 她倒是很好奇白清惜能拿什么来和她比。 不会什么礼物都没有带吧? 想到这里,白湘怜不禁勾了勾唇。 白清惜故意放缓了语速,“皇祖母,惜儿和兰王也准备了一份薄礼,还请皇祖母笑纳。” 说罢,白清惜将一个木匣子拿了出来。 白湘怜偷笑,这个匣子,还是木头做的,是打发要饭的吗? 等木匣子缓缓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串一百零八颗长串佛珠,色泽虽远远不及翡翠的光彩照人。 但千年檀木特别的味道却很让人感到安心。 白湘怜探过头看到这些木头做的佛珠。 看起来实在是普通。 真是丢人丢到了祥宁宫。 这佛珠能值几两钱。 她窃喜地观察着太后的神情。 只见太后脸色忽变,神情凝重。 白湘怜唇角上挑,就等着白清惜出丑。 哪知太后竟然感动地拉紧了白清惜的手。 “惜儿,你怎知哀家一直在寻这串灵隐大师佩戴过的佛珠?” 第9章 白相怜告状 她怎么会不知道? 上一世,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知道除了小皇孙和皇帝就是灵隐大师是太后最在乎的人。 灵隐大师多年前就归隐山林,太后派人多次寻觅,始终无果。 这串佛珠太后多年前见过,上面刻着灵隐大师亲自雕刻的字,太后也从未忘记这佛珠上独特的味道。 前世,白湘怜拿着本该属于她的放着夜明珠的妆盒献给了太后。 这串不起眼的佛珠偏偏和夜明珠放在一起。 白湘怜以为放这佛珠是为了衬托夜明珠的光彩。 哪知道夜明珠才是个陪衬的。 她误打误撞得到了太后毫不掩饰的褒奖和赏赐。 那时候的白清惜才知道,娘亲竟然有灵隐大师的佛珠。 “惜儿,此物你从何得来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神圣之物。 太后欣赏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质疑。 白清惜声音轻柔而坚定。 “回皇祖母,惜儿母亲在世的时候常带我出入灵山寺拜佛烧香。一次,母亲遇到一位鹤发高僧,那高僧说佛珠和我母亲有缘,便将此物送给了我母亲。” “说是今后再遇有缘人,便将此佛珠赠予她。” 前世,太后问同样的问题,白湘怜说这佛珠是她在寺庙里随便捡到的。 如此滑稽的理由,太后都没有质疑。 她昨夜想好的回答,想来也不会引起太后的质疑。 此刻,太后眼眶湿润。 “没想到惜儿不仅救了哀家小皇孙的命,还有如此佛缘,哀家此生能拥有此物,此生无憾也。” “惜儿,你说,你想要什么,哀家都答应你。” 听到太后如此一说。 在一旁咬牙切齿的白湘怜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疼。 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这个傻子王妃赶上了,一串看起来廉价无比的佛珠竟然让太后爱不释手,还连连称赞。 而她母亲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翡翠手镯太后就只瞧了一眼。 她就不信太后娘娘能一直被白清惜蒙蔽。 白清惜正想开口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皇祖母,孙媳有一事禀报。” 白湘怜走进殿堂之上,跪拜道:“孙媳曾念及姐妹之情,本不愿揭发,可皇祖母太过仁慈,孙媳不愿皇祖母被骗。” “哦?”太后疑惑。 难道白清惜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皇祖母可曾记得您给兰王妃的那块凤纹玉佩?兰王妃因为与孙媳有嫌隙,就故意将您的玉佩给摔碎了,还想嫁祸给孙媳。” “不仅如此,孙媳的嫁妆也被兰王妃以您的名义威胁,故意诓骗孙媳,将其占为己有。” “还请皇祖母为孙媳做主啊。” 白湘怜声泪俱下,哭得撕心裂肺。 成婚前一天,她被白清惜的气势所吓到,都没仔细去想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几天才明白过来,这玉佩明明就是她白清惜摔碎的,还想在太后面前诬陷她。 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一旁的太子没有想到白湘怜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亏他还对白清惜感到惋惜。 “惜儿,太子妃说的可是真的?” 白清惜垂下清澈的眼眸。 跪在了太后跟前。 “回皇祖母,太子妃说得属实。” 什么? 太后目光微沉,脸色有些难看。 嫁妆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可这玉佩是白清惜从她那里求来的,几日前,这丫头的侍女还拿来向她求救过。 怎么能说摔就摔了? 摔了就算了,竟然还诬陷他人。 白湘怜眼看目的达成,擦了擦脸颊上未干的泪水。 她没想到白清惜就这样承认了。 真是嫁给了傻子自己就成了傻子。 她嘴角浮起的一丝嘲笑太过明显。 不出片刻,她定能让白清惜颜面扫地。 太后看向白清惜,眼中有一丝失望。 这佛珠若是不忠不诚之人送的,哪怕是灵隐大师的,她也绝对不愿接受。 她微微闭眼,刚想开口斥责。 白清惜却突然爆发出痛苦的哭声。 她故意看了一眼白湘怜,唇角微勾,难道谁还不会娇滴滴地哭吗? “皇祖母,惜儿确实有难言之隐。” “这玉佩本是惜儿想念太后时拿出来看看的。却被怜儿妹妹胁迫说这玉佩是要给她这个未来太子妃的。父亲偏心,让我必须送给怜儿妹妹。” “惜儿只能偷偷换了玉佩,拿出母亲生前留下的玉佩给怜儿妹妹,谁知在拿给她的时候我没有拿稳,碎了。” 白清惜满脸泪痕地从腰间取下了随身佩戴的玉佩。 她让刘公公呈了上去。 太后一看,果然是她送给白清惜的那块。 白清惜抹着眼泪继续哭泣道:“娘亲留给惜儿的玉佩虽然重要,可是皇祖母对惜儿有再造之恩,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万万不敢丢了这块凤纹玉佩。” “还有,惜儿要的这些嫁妆都是我亲娘为我留下的珠宝,却被不明事理的爹爹拿给了怜儿妹妹。惜儿只是希望娘亲在天之灵,能够安心,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还请太后责罚。” 责什么罚? 太后听了后,不禁掩面,悄悄流了几滴泪。 “惜儿,来,到哀家这里来。” 她把这块玉佩还到了白清惜的手里。 “是哀家糊涂,听信了小人的话,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小人二字,白湘怜不寒而栗。 太后这是在骂她啊。 明明白清惜败局已定,为何最终输的还是她。 她才是太子妃啊。 太后怎么处处相信这个傻子的王妃。 白湘怜哭着跪求道:“皇祖母,不是这样的,是兰王妃在撒谎,是孙媳被骗了啊……” “够了!哀家是老了,可眼睛不瞎,难道还分不清孰对孰错吗?” “传哀家懿旨,兰王妃蕙质兰心,知书达理,特赏金千两。” 千两黄金? 白清惜两眼放着金光。 和上次她救了小皇孙,太后赏赐侯府不一样。 这次,赏的是她个人,她有绝对的支配权。 可她不是目光短浅之人。 她知道太后不喜欢太爱财之人,为了抱紧这颗摇钱树。 她不能立马见钱眼开。 于是,她很认真地跪下谢恩。 “佛自会求有缘人,皇祖母本就该是佛珠真正的主人,惜儿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受如此赏赐愧不敢当。” 太后闻之,心中喜不自胜,她看中的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视钱财为粪土。 “哀家既然赏赐了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太子。”太后的目光移向低着头,面红耳赤的萧佑林。 笑意骤然收起,神情严肃道:“你拼了命要娶的这位太子妃,贪慕虚荣,无凭无据,随意栽赃兰王妃。你觉得该如何惩治?” 太后将问题抛给了羞愧难当的太子。 白湘怜是他要娶的。 但她却在皇祖母面前让他颜面尽失。 可上一世,白清惜是他的太子妃的时候,不仅为他拉拢了不少权贵的女眷,还让太后对他这个当太子的满意至极。 怎么这一世娶了他以为的白月光,成婚第一天,就让他如此丢脸。 “皇祖母,怜儿天性善良,一定不是故意的,孙儿回去一定好好惩罚她。” 太后心软惯了,无奈摇头。 “既是如此,哀家这一次就不再追究,若有下一次,定严惩不贷!” 白湘怜跪在地上谢了恩情。 只觉得心比冰凉的地面还更冷。 她是上了白清惜的当啊。 这个太子妃,是太子拼命求娶的。 和白清惜根本没有关系。 白清惜竟然以帮她当太子妃为由,骗走了她的嫁妆。 还骗她让她以为摔碎的是真玉佩。 今日所有的耻辱全是因为白清惜…… 她咬紧了后牙槽,势必要报今日之仇。 刘公公领着四人退出祥宁宫后,一直傻傻吃着东西,到处东张西望,没有开口的兰王趁其不备揪了揪太子的眉毛。 “呆蝎子不行,娶的人真坏,呸呸呸……” 他本想真吐口唾沫的,却被白清惜用力拉走了。 “夫君别淘气了,太子妃只喜欢揭发我们的不是,怎么舍得揭太子的短呢?她的夫君又短又不行,但我的夫君您行啊!” 第10章 亲自为她做包子 喜来酒楼,春风和畅。 灯笼摇曳的微光在萧漠玉的眸中交汇成星光的形状。 挺拔的身影立在风中,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面粉。 他的唇角上勾起明媚的笑意。 想起今日太子听到白清惜说他不行后,那张脸如同被揍了几天几夜一样又青又肿。 他的笑意更为明显。 没想到白清惜还是一个有脑子的,不仅能博得太后的欢心,还能在太后面前让太子失了颜面。 这女人,确实好用。 林松呆愣着,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主子笑的这么开心。 “主子,领头的已经抓到,现在该处置?” “杀。” 萧漠玉笑容凝固,目光开始发寒。 这种无恶不作的贼人不杀,难道留着过年吗? “记得将这贼人的头颅给呆蝎子送去。” “是。”林松声音洪亮,能替天行道,他心中也是畅快。 不过主子让他将人头送去东宫,是不是太血腥了点。 见到主子挽起袖子,认真和面的样子,林松顿了顿,“主子,这包子……非做不可吗?” 以往这个时辰,主子早就回王府了。 这天都黑透了,还要等着起面。 身边的薛掌柜和厨子颤颤巍巍地站着。 这个一天天喊打喊杀的神秘老板也不知道为何要亲自做这个包子。 也不要他们帮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眼看擀面擀成了中间薄,两边厚的皮儿。 萧漠玉有些着急,要是拿回去那个女人不喜欢吃怎么办? “薛掌柜!” 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 心头一紧,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随遇公子,要不让……让我来吧?” “不行……” 等包子蒸好后,林松都打了好一阵子的瞌睡了。 “去给她送去。”萧漠玉提着一笼包子交给林松。 “我去?” 林松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 为了不打草惊蛇,主子很少让他去兰王府。 可这包子既然主子亲自做的,怎么会让他送。 他不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提过食盒。 回王府的马车上,林松从兜里掏出两样宝贝。 “主子,邵家寨为了感谢玄月山庄的恩情,送了一串红珊瑚珠和祖传翡翠吊坠,是不是按照老惯例,还回去。” 玄月山庄要什么稀奇宝贝没有,林松正准备将这珠宝塞回去。 “她喜欢,给她送去。” …… 一片月光撒进文星院里,照在海棠花上。 在王府挑灯看账本的白清惜听到门外敲门声。 执意不肯回去休息的黄嬷嬷寻声去开门。 一打开门,却不见人影。 一低头,瞧见地上放着的精致的食盒。 旁边还放着一盒紫檀妆匣。 她都拿了起来,关好门后。 先将食盒递给了白清惜。 眼看王妃正要打开,黄嬷嬷又赶紧接了过来。 “王妃娘娘,万一有暗器呢?小心为妙。” “无妨。” 里面新鲜猪肉馅的清香已经从盒子里钻了出来。 是喜来酒楼的味道。 可盒子一打开,这形状大的大,小的小,有些扁扁的,有些又圆鼓鼓的。 这是三岁小孩包的吗? 她伸手取出一个,正要往嘴里放。 却被黄嬷嬷先抓了去。 黄嬷嬷尝了一大口。 “呸……” 这也太咸了! “王妃娘娘,这包子没有毒,可是会咸死人。” 白清惜挑了一个大点的,慢慢嚼了几口。 然后又拿起小点的,吃了下去。 黄嬷嬷心疼,“王妃娘娘,府里虽然不富有,可买包子的银子还是够的,不用委屈自己。” “味道是重了点,但挺好吃的。” 白清惜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这亲手做的包子,可比任何宝贝都珍贵。 而且今天还是她的生辰。 这人到底是谁? 会是兰王吗? “王妃,你快看!” 白清惜认真地瞧了瞧这两件珠光宝气的东西。 红珊瑚珠,翡翠吊坠。 这材质绝对不是兰王府能拥有的东西。 难道送东西的人不是兰王? 若是太子送的…… 想想就令人作呕。 “取盆子来!” 白清惜只要将吃的东西吐出来。 若是这个渣夫送得吃的,她抠也要抠出来。 不过这价值不菲的东西。 她可不会还回去。 既然都送到门口了。 她还要装什么清高。 黄嬷嬷剪了一下灯芯,又取来几只新烛点上,屋子里看起来暖和了不少。 白清惜坐回书案前,用手拖着香腮。 今日从皇宫回来,她认认真真地将兰王府的里里外外了解得很清楚。 王府的下人很少。 一个嬷嬷,一个管家,两个小太监,三个丫鬟,四个杂役。 所有人的名字样貌和大致性子,她都记得很清楚了。 算算人头,王府所有的下人还没有她之前住的繁星苑的人多。 可看这账本上,朝廷发的月钱,算上一些田契房契每月收的银钱,加在一起,并不少。 她仔细看过,王府看起来破旧简单,可下人们吃的用的可不简单,全是些耐用舒适,花了大价钱的食材和用品。 甚至下人们每顿吃的都是大鱼大肉。 可独独就是这衣裳,没有一件是华丽精致的。 王府的人上个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门小户里出去的人。 难怪黄嬷嬷说她拿的银票都去买被子毯子那些物件儿了。 这种败絮其外,金絮其中的行为,实在让人疑惑。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希望王府看起来不那么光鲜,惹人眼。 那人除了装傻的兰王还能有谁? 再看这支出,更是让白清惜惊愕不已。 每个下人领的月钱是侯府下人的十倍之多。 再算上其他吃穿用度,账本上的收入刚好用完。 兰王这是月月光啊! 难怪王府上的下人撵都撵不走。 每天都乐呵呵的。 银子拿得多,除了兰王又没有人需要伺候,这日子不是过得比牛马好一百倍。 那她下聘的那些东西呢? 听侯府管家说可是有不少布匹和银子了。 当时侯府的人都以为这聘礼是太后帮兰王给的。 可她问过刘公公,这些聘礼就是从兰王府出去的。 那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 问黄嬷嬷的时候,她也支支吾吾的。 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就像是今夜收到的珠子和翡翠一样吗? “黄嬷嬷,明日一早在王府大门口发招贴,说兰王府招护卫一名,月钱一百两银。” 一百两银子? 黄嬷嬷低着头,眼底掠过一丝黯淡的忧伤,王府待遇确实是顶顶好。 可王府每月没有剩下的银子去请护卫了啊? 再说了,这招贴一发出去,还不是全城疯抢。 要知道,这京城里五品大员的俸禄也就这么多啊。 “这银子本宫出!” 这府里的三个丫鬟可是寸步不离兰王住的朝云阁。 除了竹心,她又未曾带一个贴心的人来王府。 黄嬷嬷要处理府里的事情,不能随时差遣。 她的这些嫁妆,太后送的东西,王府的安全,以及今后东宫那边的人来闹事,都需要一名武艺高强的护卫。 再心疼银子,她也得请。 本来她是想多招一个护卫的,可算了算账,还是先请一个再说。 若是今后能做点生意,让银子生银子,她就能请一个院子的护卫了。 月逐渐朦胧,白清惜裹上被子,翻个身的时间,就沉沉睡去。 还没有等她睡完一个安稳觉,天刚刚微亮,就被黄嬷嬷叫醒了。 “王妃娘娘,你快去看看王爷吧,王爷脸上出了好多疹子,御医说......说是......面粉引起的......” 第11章 发招贴招护卫 黄嬷嬷说得很严重,她心头也跟着慌了起来。 面粉过敏? 定是因为那盒包子。 原来真的是兰王为她做的。 朝云阁没几步就到了,白清惜到了屋里后,带着歉意扑在了萧漠玉的床榻前。 可看清楚了躺在上面的人时,她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她很认真地数了数。 额头上一颗,左脸上一颗,就无了。 难怪御医来看一眼留下方子就走了。 也不知道黄嬷嬷是真的担心兰王这张脸,还是不想她浪费银子请什么护卫而用的缓兵之计。 在黄嬷嬷看来,王府就算是进贼,也只能灰溜溜地空手回去。 可如今以她的微弱功力,也只有拿来吓唬吓唬侯府的那些人。 这盘棋她想要赢,她就得增添帮手。 所以,这贴身护卫她必须得要。 “黄嬷嬷,竹心,你们两个马上去发招贴。”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她语气平静地吩咐。 初春,初夏,初秋三个丫鬟犹豫地看了看兰王。 兰王眨了眨眼,示意他们可以,她们三个才退了出去。 “可以起来了,随遇公子。”白清惜戳了戳兰王的额头。 “说吧,为什么悄悄送我包子,还有那串珠子和翡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审讯犯人吗? 萧漠玉掀开被子,愤然起身。 “你可知做这包子有多难,你竟然全给吐了!” “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萧漠玉皱了皱眉,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语气。 “不难吃,很好吃。” 白清惜眸色含着深深的愧疚。 没想到,她就提过一次喜欢吃喜来酒楼的包子,这个傻王爷竟然真的给她做了去。 虽说,她对兰王没有什么儿女私情,可面对善良到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兰王。 她的心也是实实在在地软了下来。 她也是脑袋坏了,因为两件珠宝,她竟然以为是太子的恶作剧。 这珠宝如此珍贵,太子这个吝啬鬼怎么可能送人? 不过,萧漠玉怎么知道她全吐了。 难道他又装成傻里傻气的模样去套黄嬷嬷的话? “臣妾以为是别人送来的……所以才……” 萧漠玉目光变得冰冷。 他曾听坊间说过,侯府嫡女白清惜爱当太子的跟屁虫,是太子最忠心的跟随者。 可这个跟随者竟然选择嫁给了他。 想来,只是为了气太子而已。 在黯淡无光的眼神中,他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或许,他就是白清惜和太子赌气的一个工具而已。 他竟然还把这个心机颇深的女人当作可以好好利用的人。 “王爷,那个红珊瑚珠子还有翡翠吊坠也是你送给臣妾的吗?可你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萧漠玉神情凝重,眉间浮起一丝戏谑。 他是在嘲讽他自己。 怎么会去相信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 怎料面前的女人宛然一笑,“不如我们把这来历不明的东西给当了,换些银子,全部拿到杂画院去。” 看着白清惜清澈如水的眸子,他的脸颊有些微红,还有些发烫。 是他误会了。 白清惜虽爱财,却不贪。 萧漠玉态度缓和了下来,“随你。” “还有,这些东西是别人送的,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 送的? 谁会送东西给一个傻子王爷? 白清惜又想起抬进侯府的聘礼。 还有账本里月月用的精光的银子。 他的夫君到底在瞒着她什么? 可任凭她追问,萧漠玉就是不说。 不过一个时辰,门外忽然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是黄嬷嬷的声音。 “不好了,王妃娘娘,王府的门都要被踏破了,来了好多要来应聘护卫的人!” 正准备出去的白清惜被突然伸出来的手给拽住了。 “你是觉得本王不能保护你吗?要什么贴身护卫?” 兰王的武功,她在洞房花烛夜就见识过了。 可他毕竟是王爷,又被逼装疯卖傻,又能如何保护她? “王爷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萧漠玉眸色微凉,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怒气,“你若嫁给的是太子,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招什么贴身护卫呢?” 白清惜闻言面露杀气,“若臣妾嫁给的是太子,在洞房那天臣妾便会一把火烧了他的东宫。” 萧漠玉只觉得呼吸一滞。 难道这女人真的对太子一丝情意都没有呢? 他还得好好观察观察。 等他们走出院子时,吵闹的声音逐渐消失。 竹心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王爷,王妃娘娘,是太子……太子让人揭了招贴,还把来应聘护卫的人全都赶走了。” “呆蝎子,可恶!” 兰王斜过头,他要说的话竟然被白清惜抢了去。 等人完全散去后,一群侍卫跟着太子大摇大摆而来。 今日他的属下常胜军的都尉的人头出现在他的东宫。 想起这个血淋淋的场景,他就直冒冷汗。 有人故意摧毁他养在军队的人。 这人除了晋王还能有谁。 既然在战场失意,萧佑林决心一定要在情场赢回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今早贴出去的招贴,直到走到了白清惜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有渣夫在,白清惜只觉得空气都变脏了。 萧佑林丝毫没有隐藏眼底的傲气,勾了勾唇。 “兰王妃想要护卫,本太子这里有的是绝世高手。你想要谁,只要说一声,送你,不用花你一文钱。” 他将招贴撕得粉碎,就像昨夜梦见他撕碎他和白清惜的和离书一样。 这一世,他不想逃了。 既然这个傻子让白清惜没有安全感。 那就让他这个太子给。 萧佑林一抬手。 一群身材魁梧,浑身肌肉的侍卫就站成了一排。 萧漠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挠了挠自己的耳朵。 “肉肉,好多肉肉啊。” 他眼神飘散,一拳挥到其中一个侍卫的肚子上。 太子嗤笑,一个傻子还想对抗他重金培养的高手吗? 谁知道,这个被兰王锤了肚子的高大的护卫竟然捂着肚子在向后倒。 白清惜怕兰王暴露,立即伸手抵住护卫的腰背,用力一推。 “啊!”的一声,护卫重重地倒地。 “既然太子这么爱管闲事,不如先让这些护卫和我比试比试,能打败我再说!” 白清惜站在了兰王面前。 她看出来了,今日太子来就是欺负王府无人,故意在她面前显摆的。 没想到,她不再跟着这个渣男后面追了,渣男反而不习惯了。 不过她这功夫又能支撑多久? 只能借兰王的力,先吓唬吓唬他们再说。 太子见这么大的壮汉被白清惜打翻在地,。 身子一僵,如雕塑般动不了一点。 前世,白清惜温婉柔弱,何时会武功了? 见太子不信,白清惜瞬间探手,玉指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臂,指节用力,太子就如笼中之鸟,一时无法动弹。 这一招是她学得最好的一招,太子不会武功。 吓吓他,轻而易举。 白清惜在太子身后,厉声道: “太子殿下费心了,臣妾要的护卫绝不可能从你东宫找。” 兰王乐呵呵地拍了拍手,“呆蝎子不行,呆蝎子不……” 白清惜怕兰王说的话又激怒了太子,要是两个皇子在兰王府真打了起来,可是个麻烦事。 她随即放开了太子,迅速到了兰王的身边,拉起了他的手。 她主动与他十指相扣,手心接触的一瞬间,萧漠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不受控制地沸腾着。 “这护卫,我不要了。这辈子,我有我夫君就可以了。太子请回吧。” 一个傻子是什么夫君? 他连个男人都不是! 萧佑林没有走的意思。 见硬来不行,他便来软的。 “惜儿,我知道你只是生我的气,才赌气嫁给这个傻子的。兰王就是一个傻子,他懂你最喜欢什么?他又能给你什么?” 太子打了个响指,让人端来精美的礼盒。 这个礼盒很大,大到似乎能装下一只猪。 白清惜蹙眉,总不能里面真是一只猪吧。 难道吝啬鬼太子还真能下个金蛋吗? 萧佑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傲气,“这东西算是补上你的生辰礼。” 随着盒子慢慢打开。 白清惜的脸色瞬间惨白。 第12章 她真的揍了太子 居然是满满一大箱的胡椒。 萧佑林才是疯子吧! 是想辣死她然后又像上一世一样给她收尸吗? 不过这胡椒可是稀罕玩意儿,这一箱足以买下整个宅子,太子竟然真的下血本了。 太子高傲抬眸,“这一石胡椒可是比黄金还值钱,知道你喜欢吃辣,本太子特意让西域商人买的,你住在这么穷的王府,想必一个月都吃不到一次吧。” “若你想明白了,不再小孩子性子,本太子今日就可以去父皇面前求情,让你和这个傻子和离,当我的侧妃,和怜儿一同伺候本宫,如何?” 萧漠玉手心冰凉,一股寒气从额间蔓延到指尖。 白清惜对太子用情至深,太子又以重礼相送,难免不让人心动。 想到这里,他觉得胸口像压着石头般闷痛不已。 他的手也被白清惜松开。 白清惜缓缓上前,拳头攥得很紧。 刚刚下手确实是轻了点。 这次,她不会手软。 哪怕,陛下会怪罪。 她也要为前世未出世的孩子报仇雪恨! 指尖死死嵌进掌心,急促的呼吸里含着无处发泄的恨和痛。 这一拳直直地击向萧佑林的脸。 所有人瞠目结舌。 太子殿下连连后退。 痛苦地捂着鼻子,摊开手一看。 心猛地一跳。 是血。 那个跟屁虫竟然敢打他! 一群侍卫立马围着白清惜。 萧漠玉目光瞬间犀利,若是太子敢将白清惜带走。 他定要让所有侍卫不能活着走出王府。 可白清惜脸上没有丝毫恐慌。 她的声音更加尖锐,“太子殿下误会了,我从不喜辣,不爱茶艺,更不喜欢早起!” 太子听罢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他喜欢吃辣的,越辣越喜欢。 上一世,白清惜总是在膳房变着花样给他做辣食,为他泡他最爱的茶,更是每日起得比下人还早,就为了给他做他爱吃的早膳。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不是她自己喜欢。 “太子殿下将这玩意儿拿回去吧,你就算送十石,一百石,我也会把它拿去喂猪!” 比黄金还值钱的东西拿去喂猪? 萧佑林已经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白清惜做不出来的了。 他赶紧让人将箱子盖好,抬出王府。 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刚刚这一拳,绝对不是恨,而是对他爱而不得的表现。 白清惜还是很在乎他的。 “若你愿意跟我回东宫,刚刚这一拳本太子就不计较了,不然,就让整个兰王府为你陪葬!” 狗嘴里确实吐不出什么人话。 白清惜唇边浮过一丝不屑。 “今日之事和兰王府无关,要抓就抓我一人。还有,奉劝太子殿下一句,今日是太子擅闯王府,还派了几十个侍卫来王府想强抢臣妾去东宫,就算告到陛下面前,太子殿下觉得您占理吗?” “刚刚要不是您硬抢,臣妾怎么会动手?真不知道太子是来送礼还是来抢人的?” 萧佑林用纱巾捂着鼻子,原来白湘怜说得对,白清惜就是个谎话连篇的疯女人。 他明明还没有抢,这个女人就挥着拳头打了他。 可是为什么这个疯女人一旦不围着他转了,他就失魂落魄,干什么事都没有劲儿了呢? “抢人了,抢人了!大家快来看看啊!东宫的人来王府强抢王妃了!” 宁可儿带着王府的十一个下人朝着门外大喊。 兰王府虽然破旧,却处在京城的中心。 外面朱雀大街人来人往,这一吆喝。 引来了好多人。 这让太子真的心虚了。 只能哑巴吃黄连,灰溜溜地领着一群侍卫离开了王府。 只是刚刚这一拳打在了太子脸上,却把王府的所有人吓得不轻。 这么多年来,他们王府都是在内吃香的喝辣的,还拿着很高的月钱。 在外却夹着尾巴做人,就连隔壁元尚书的下人出个门都要比他们牛上一条街。 如今,王妃不仅在王府打了宫里来的人,还打的是未来的储君,当朝太子爷。 这要是传出去,看谁还敢惹王府。 “厉害厉害耶!”萧漠玉拍手称快。 在自己家里还要装傻,真是叫人看了心疼。 “疼不疼?疼不疼?” 先安慰她的人竟然是萧漠玉。 “确实手打得有些疼了。” 刚抬眸,萧漠玉就将她的手拿了去,放在嘴边吹了吹。 “吹一吹就不疼,不疼了……” 眼底掠过一抹忧伤,太子虽可恨,但不至于真的会加害对他并无威胁的兰王。 兰王为何要装傻? 可他不说,她又如何知道。 这个时候,宁可儿破天荒地冲着她露出了笑脸。 还挽着她的胳膊,撒着娇。 “嫂嫂,对不起,是可儿不懂事,还说要当什么侧妃。” “可儿看出来了,只有嫂嫂才能保护玉哥哥。我还是不合适……” 她挠了挠头。 那一夜,她对着空白的墨纸发呆了一夜。 她真的想不出来一个嫁给傻子的理由。 今日又见到王妃这么勇敢。 就连太子送的这么宝贵的东西,王妃都无动于衷。 这个嫂嫂,她是认定了。 黄嬷嬷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的孙女从小就是她带大的,她的性子他这个当阿奶的再了解不过了。 只要是叫了这声嫂嫂。 她的孙女就再也不会掀起任何波浪了。 “王妃娘娘。”竹心从大门口慌张地跑了过来。 “门口有个男子说是来谋护卫一职的。” 太子闹出这么一大个阵仗,还有人敢来王府。 再说了,招贴都被揭了。 这个护卫她也不想再招了。 门外的男子大喊:“堂堂王府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既然要招护卫,怎么能拒绝我进来。” 外面的人怎么赶都赶不走。 “让他进来吧。” 白清惜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来的人是个靠谱的。 只见秦管家带来的男子,这腰挺得比旁边的梧桐树还要直一些。 脚踏在这青石板上,是一点声音没有,却走得极快。 突然这男子拔出利剑,好似轻轻一扫,院里的叶子纷纷落下。 再一看,他已经到了树巅之上。 这不是和话本里说的武林中的绝世高手一样吗? 白清惜看得很入神。 眼底流露出欣喜之情,唇角上扬,这高手要是真的能成为府里的护卫就好了。 不过这样的绝世人才,他的要价会不会太高了。 刹那间,那人轻松跃下。 双手抱拳,行跪礼。 “属下林松见过主……” 一看萧漠玉一副要揍他的神情,他摸了摸后脑勺,赶紧改口。 “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快起来快起来!” 见白清惜对林松这么殷勤,萧漠玉只觉得喉咙里有种酸酸的味道。 白清惜问了好几个关于他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的问题。 知道他是孤儿,又当过兵打过仗。 心中信任度倍增。 当即拍板,“就要你了。” “只是这每月的月银,一百两……是不是……” 白清惜想再涨点,毕竟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得多花点银子才留得住。 而林松以为是一百两太多了,害怕不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便立马开口道:“只要能为王爷王妃分忧,属下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难道是太子派来的? 第13章 送了三个丫鬟给她 白清惜提高了警觉,刚还友善的神情立刻结成了冰。 她上前拔出林松的佩剑,声音异常冷厉,“说,谁派你来的?”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林松脚在哆嗦。 他是哪里做得不对?是被王妃发现他是主子派来的吗? “好好玩,好好玩,我要学爬树。” 萧漠玉悄悄出现,把林松给拉走了。 “回去教我爬树树,爬树树......” 剑还未入鞘,白清惜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漠玉将林松给拖走了。 原来小丑是自己? 白清惜咬了咬唇,微微叹气。 所以,这高手和萧漠玉是熟人。 她扔下剑,向朝云阁走去。 竹心和黄嬷嬷紧随其后。 打开兰王的房门后,白清惜转过身,道了一声:“你们在外面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能进来。” “砰”一声。 不是门的声音,是膝盖和地面碰撞的声音。 白清惜微怔,耳边响起林松的声音。 “主子,是属下愚钝,还请责罚。” 萧漠玉没有吭声。 不是刚刚很威风吗? 多跪一会儿再说。 白清惜慢慢走进,踮起脚捏着萧漠玉的耳朵。 “王爷,你这耳朵有脏东西耶,别怕怕,臣妾给你看看。” 说罢,便用了三分力道捏了捏。 耳朵都快被捏红了,萧漠玉惨叫,“王妃饶命,饶命。” “王爷,请问您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臣妾吗?” 林松身子有些发麻,许是跪久了。 那些女子可是碰一下他主子,就要被扔出去老远。 王妃竟然敢捏主子的耳朵。 主子还不生气。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说我说......” 白清惜这才松了手。 她的脸颊绯红,许是刚刚揍太子打通了任督二脉。 许是兰王心善,给了她撒泼的勇气。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敢揪王爷的耳朵。 “这家伙是我捡来的,本来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他靠近王府,可今日王妃如此兴师动众,刚好有了理由让他在我身边贴身保护。” 贴身保护? 给兰王? 白清惜眼神有些恍惚。 好不容易招到一个知根知底的高手。 结果是竹篮打水。 不过兰王确实比她更需要贴身护卫,有了林松,这盘棋她就更有把握赢了。 “好吧,王爷喜欢就行,那臣妾先行告退。” “王妃娘娘。”林松叫住了她。 “敢问娘娘,我的剑?” 对练武之人来说,剑就是命,难怪林松这么紧张。 “竹心会将剑完好无损地还给你的。”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林松才松了一口气。 白清惜点了点头后,走出了房门。 直到走进了自己的院子,发现身后兰王那个的三个贴身丫鬟一直跟着她。 她轻声道:“本宫没事儿,你们快去兰王那边吧。” “我们三个以后就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了,以后只听娘娘的差遣。” 她的贴身侍女? “兰王叫你们来的?” 三人点点头。 兰王装疯卖傻,如何让她们来? 难道这三个丫鬟比她更早知道兰王装傻的事实。 她故意拒绝道:“兰王没有你们的照顾怎么成,他说的话你们也能当真,你们回吧,这里不需要你们。” 说罢,她就要把门关上。 突然三位丫鬟齐齐跪了下来。 “王爷交代的事情若奴婢没有完成,奴婢只能以死谢罪!” 说完,三人同时从袖中取出了匕首。 不是吧,要来真的! 白清惜大叫一声,“放下匕首!” “以后你们既然都听本宫的,这利器就永远不准对准自己!” “是,王妃娘娘。” 白清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刚刚她被吓得够呛。 这三个丫鬟还真不是一般的丫头。 平日里,这三个丫头只在兰王的身边,也不和府中任何人主动接触。 起初,她还以为是她们性子内向,又长期伺候一个装傻的人,脑子容易受刺激,所以才不爱说话。 没想到,她们才是一直默默守护在王爷身边的人。 白清惜让三人进了屋。 她坐了下来,这才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她们三人的模样。 初春长得白净灵动,小鼻子小嘴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初夏高挑修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惹人怜爱。 初秋个子不高,长相却最为精致,特别是这身材,凹凸有致,她一个女的都爱看。 兰王装傻虽辛苦,可有这三位美人陪伴,也算是艳福不浅。 可是王爷为了她,竟然将如此美人全部送给她。 但她不需要花瓶,她要的是会打架的。 叹了一口气后。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茶桌上的水杯。 在她正要惊叫一声时,初春却稳稳地接住了快要跌落在地的杯子。 她再将茶壶故意扔下。 又被初夏瞬间接住,茶壶里的水竟然一滴都没有漏出来。 “你们到底还会什么?” 白清惜瞪大双眼,像是挖到了全是金子的宝藏。 初夏恭敬行礼,“奴婢擅长用剑。” 说完,就要将挂在横粱上的宝剑拔出比画。 “不着急。”白清惜微笑拒绝了。 这屋子不适合舞刀弄剑。 万一弄碎了她的花瓶瓷器什么的就不好了,那可是真金白银买的。 她的目光又看向另外两个丫头。 初秋低头禀告:“奴婢最擅轻功。” 到了初春,她的脸有些微红,“奴婢能近身攻击男子,无往不胜。” 无往不胜。 这个词好。 白清惜垂下细长的睫毛。 将这三个女子带出去,不仅不会被人说闲话,还能近距离保护自己。 没想到她以为的棋子竟然造反了。 萧漠玉才是成了那个执棋者。 而她…… 根本不知道这三个丫头才是深藏不露,身怀绝技的高手。 这时,竹心和黄嬷嬷回来了,见到屋里的几个丫鬟,她们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竹心来王府这么久,就没有和她们三个中任何一个说上过话。 黄嬷嬷作为府里的老人,也很少与她们交谈。 这次,竟然见到她们围在王妃娘娘身侧有说有笑的。 黄嬷嬷还以为是她看走了眼,她揉了揉眼,又重新睁开眼看了一次,确实是这三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丫鬟。 “竹心,阿奶,今后她们就是我院里的人了。” 她本想只留一个丫鬟在身边就行了,另外两个送回兰王那边。 但刚刚几个丫头用匕首抵住脖子的样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她若执意送她们回去。 说不一定真的是送她们去死。 “今后,王爷这边虽然有林松照顾,但林松毕竟是男子,定没有女子那般仔细。还请阿奶多照顾。”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白清惜浅浅一笑,“你们都先出去吧。” “初秋留下。” 她躺在太妃椅上。 初秋站着等候着王妃的吩咐。 可王妃却迟迟没有开口。 白清惜揉了揉眉心,抬眸望向窗外。 春雨悄悄垂落,落在青石路上,消失不见。 萧漠玉就像这春雨,暖了她的心,却神秘得让人捉摸不透。 这颗棋子,她是彻底失去掌控了。 洞房花烛夜后,萧漠玉没有搬到她院里住,她也没有勉强。 毕竟朝云阁离她住的地方很近。 她有事,过去也很方便。 况且她暂时也没有做好同房的准备。 也许她要等。 等那一天,王爷不再需要装傻。 但他为什么要装傻? 为什么会有人送他珍奇珠宝? 又为什么身边会有像林松这样的绝世高手? 又为什么这三个丫头和林松都这么怕他? 这些答案她需要人告诉她。 第14章 她好像知道了兰王的秘密 初秋闻言立马跪下。 “初秋不……不知何罪只有……” 白清惜缓缓起身轻柔地取下了挂在初秋脖子上的绳编项链。 上面的浅紫色琉璃珠和那剑穗尾端挂着的东西一样。 在兰王屋子里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丫头和那把剑的主人两个人的眼神像是黏在一起似的。 还有刚才林松对这把剑无比在乎的神情。 所以,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这颗琉璃珠应有两颗吧,另外一颗应是给你情郎的吧。” “私下与情郎结契,主人未知,你可知罪?” 就像被人揭下了所有的伪装,初秋死死地咬住颤抖的唇。 玄月山庄规定,弟子之间不能互生情愫,否则只能死其中一个。 若是被庄主发现,她愿意选择自己死。 “你的情郎是林松,对吧?” 白清惜直直地盯着初秋的眼睛。 可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初秋眼里瞬间布满了红血丝,眼底只有深深的恐惧。 在这恐惧后面,她看见了如同死亡般的痛苦。 她以为萧漠玉只是不允许下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背地里互生情愫。 看样子,他们根本就不允许有任何感情。 “初秋,你别怕,只要有本宫在,你和林松定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这个兰王装傻装久了,难道就应该断了别人的七情六欲吗?” 初秋扯了扯唇角,声音有些颤抖。 “王妃,你……你在说什么?” 白清惜将初秋扶了起来。 又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我们女子本就不该被束缚的,你没有错。” “王妃……”初秋含着泪水不自觉地握住了白清惜的手。 “但我们不能着急,这事儿得慢慢来,本宫会为你们想办法。” 初秋一脸感动,泪水没止住,打湿了衣襟,“娘娘,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奴婢只有一死。” “本宫不会告诉王爷,更不会让你有事的,况且你根本没有错,错的是制定规则的人,今日是你初秋,也许明日就是初夏,初春。” “所以你得让我知道王爷到底藏着什么身份?本宫才好帮你。” 初秋顿时没了哭声。 她和初春初夏都是从小被训练的女杀手,是老庄主救了她们。 老庄主不仅让她们活了下来,还教了她们很多做人的道理。 老庄主仙逝后,庄主就是她们唯一的主人。 庄主的秘密她就算是死也不能说的。 初秋含泪摇头。 刚才,白清惜已经试探了三个丫鬟,她们的口风一个比一个紧。 只能逼着她胡编乱造了。 “初秋,你可知王爷为何将你们三个送给我当丫鬟,还让你们必须听我的话吗?” 初秋红着眼又摇了摇头。 “因为本宫在王爷心中,比他的命还重要。是他告诉了我他装傻的真相,却不愿告诉我他的另外一层身份。” “他说,要是我知道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疼他。” 说完,白清惜也落下了几行清泪。 “你也知道,王爷装傻有多可怜,宫里面人人都可以欺负他,本宫爱他,就像你对林松的感情一样,为了他愿意自己去死。” “可他却因为想让我心疼他,不告诉我他真正的身份。” 白清惜说的激动,拉住了初秋的手。 “初秋,你可知道本宫夜夜都睡不着,本宫怕……怕他是山头的土匪,是海里的海盗。可即便如此,本宫也愿意同他生死与共。” 初秋眸光闪烁,唇角微动。 可她不能说出真相,她只能够说些无关紧要的真话。 “娘娘不要担心,王爷不是土匪更不是什么海盗。他是……他是富京钱庄和盛安酒楼的幕后掌柜,包括喜来酒楼,百里布庄这些都是王爷的。” 富京钱庄和盛安酒楼? 那个全京城最大的钱庄和酒楼? 难道黄嬷嬷说的王爷休养的普通庄子就是富京钱庄里的院子? 怎么可能? 选夫宴上,她选兰王,不过看起了他的盛世容颜,老实本分,单纯善良。 她以为她能靠前世积攒的经验,将他扶上青云。 没想到她是选了个富得流油的大财神,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可更大的疑问是,兰王有这么多的财富,又为何要装傻。 他的仇家到底是谁,才能让他装傻求全? 烛光映着白清惜的眼,深邃中夹杂着迷茫。 “初秋,今日的对话,我们谁都不能说出去,记住了吗?” “初秋谨记。” 初秋淡青色的背影在她眼里渐渐消失。 她脸上的红晕也慢慢褪去。 难怪王府的账本可以做到月月光,难怪会有人送兰王如此贵重的礼物,难怪兰王身边不缺绝世高手。 有银子谁都可以如此任性啊。 兰王竟然装穷装了这么久。 直到天色也渐渐暗去。 萧漠玉依旧是乖乖地坐在她的旁边用晚膳。 或许是装累了,萧漠玉没有开口,也没有了表情。 只是自顾自地吃着。 满大桌山珍海味,白清惜却吃着没什么胃口。 她让竹心端来了昨夜剩着的包子。 蒸热了,味道还是香的。 她用手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在萧漠玉眼前摇晃。 “王爷,这是臣妾吃过最好吃的东西,真的。” 白清惜眼眸里似有清澈溪流淌过。 既然她的夫君这么喜欢装。 不如她也装一装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此时萧漠玉眸子漆黑的像深渊,她看不清楚里面藏着什么。 他不说。 她也问不出。 见到白清惜吃得那么乖,萧漠玉偷偷笑了笑。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抢过了所有剩下的包子。 “过夜了,不好不好,不吃不吃……” 她将口中嚼烂然后吞了下去。 没有变味了。 白清惜可不嫌弃。 一阵沉默后,她缓缓开口。 “听黄嬷嬷说王爷最喜欢去城外的庄子里玩,有时候一玩就是好几个月,可以让臣妾陪你去玩吗?” 萧漠玉眸色一沉,没有说话。 黄嬷嬷见活泼好动的兰王不说话了,以为是今日被太子吓到了。 她开始对太子骂了起来,“我家玉儿是最乖最懂事的孩子,这个太子欺人太甚,一定会遭天打雷劈的!” 往日,黄嬷嬷骂完太子,兰王都会拍手鼓掌。 这次,却没了声音。 萧漠玉只是盯着饭菜,嚼得很慢。 在王府,他不想再装傻了。 装多了,他怕白清惜不喜欢。 没有白清惜,他又能利用谁来帮他攻下太后。 “阿奶,你说那个庄子好玩吗?” 白清惜见萧漠玉不回答,就转而问黄嬷嬷。 “老奴不曾去过,这地方都是这三个丫头陪着王爷去的。” 白清惜放下筷子,拉扯着萧漠玉的袖子。 眼底的温柔如水一般,“玉儿,你就让臣妾也跟着你一起去玩,好不好吗?臣妾一直待在这里,都快闷死了。” “可以。” “可是你要乖乖的哦,只有乖乖的人才能去。” 萧漠玉轻轻地捏了捏白清惜的脸。 像是在报复今日他被揪红了的耳朵。 可他的力道太轻,生怕弄疼了她。 白清惜也伸出手勾了勾他高挺的鼻梁,“臣妾会乖乖的。” “也要乖乖睡觉觉哦。” 可能是萧漠玉这句话很有作用。 这一夜,白清惜睡得特别香甜很踏实。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用早膳的时候,门外的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 听竹心说林松竟然把宫里来的张公公拦在了外面。 白清惜连忙出门迎接,诚恳地赔礼道歉。 还让竹心多塞了些银子给张公公。 张公公态度才缓和了些。 “咱家是来王府传旨的,陛下让兰王和兰王妃即刻进宫面圣。” 陛下? 白清惜望着神情复杂的萧漠玉。 她瞧见萧漠玉身侧紧握的拳头上紧绷的青筋。 听闻陛下已经有十年没有召见过他的二儿子兰王了。 这次陛下召见,难道是因为今日她揍了太子吗? 第15章 面见圣上 东宫。 “疼!”太子面目狰狞地捂着自己的鼻子,现在血是止住了,可脸上青肿了一片,轻轻一碰,就痛得要命。 “惜儿姐姐真是太过分了,殿下您就是太善良了,明明是为了姐姐好,姐姐却这般对您。” 萧佑林温柔地拉着白湘怜的手,“怜儿,是本宫对不住你,嫁妆没有要回来,人也没有带回来。” 白湘怜语气娇柔,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什么嫁妆不嫁妆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惜儿姐姐脱离苦海,如今,只有殿下您能救她了,怜儿愿意和姐姐一起服侍殿下。” 她假意抹了抹眼泪,心里却乐开了花。 白清惜真是个傻子,揍了太子能有什么好处,只能让太子更恨她而已。 若是太子真的将白清惜纳为了侧妃,太子又不喜她的阿姐。 而她作为东宫的女主人,今后还不是把她的好姐姐踩在脚下摩擦? 白湘怜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太子一阵心疼。 “还是怜儿乖巧懂事,不像那个泼妇,嫁给傻子后怎么就变成疯女人了?” 话虽是这样说的,可萧佑林却连眼睛都不敢闭。 只要一闭上,似乎满脑子里都是白清惜冲着他笑的样子。 “太子殿下,这是膳房做的五花糕,御医说有活血化瘀的作用。”太监端着糕盘恭敬地奉上。 白湘怜拿出一块,喂到了萧佑林嘴边。 只是尝了一小口。 萧佑林脸色一变,“砰”的一声,将瓷盘连同五花糕打翻在地。 他的心也如同这糕点一样碎成了渣。 他喜欢吃的是白清惜为他做的。 可他好像已经吃不到了。 “白清惜你这个疯子。”萧佑林红了眼,声音发颤,“本太子定要将你拿下!” 马车上,白清惜只觉得耳根子发烫。 难道有人在背后骂她? 去正清宫的路,白清惜再熟悉不过了。 进入宫门后不久,就听见不远处,有太监高声大骂,“惊扰到惠贵妃,你有几个脑袋担当得起?” 几个不知所措的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起来。 只见几个宫人抬着鎏金步辇走来。 惠贵妃斜躺在软枕上,鬓边的赤金凤凰簪格外耀眼。 她微微侧目,眉梢轻挑。 白清惜拉着萧漠玉行了个礼后,准备离去。 “慢着。” 脚步骤停,是步辇上的人发出的声音。 惠贵妃叫她干什么? 如今,皇后之位空着,后宫嫔妃虎视眈眈。 而惠贵妃不仅极受圣宠,还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晋王的生母。 宫里传言,若是太子被黜,晋王上位,惠贵妃定能坐稳皇后的位子。 “臣妾见过惠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你就是兰王妃?” 惠贵妃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戏谑。 看着模样还挺标致,怎么就缺脑筋地嫁给一个傻子。 不过那天的春日宴,这丫头还好没有选她的晋王,不然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侯府嫡女。 她的儿子要娶只能娶世家望族之女,永安侯这种都快落寞的门第,她可看不上。 “好丑好丑!” 萧漠玉嘟起嘴,露出傻乎乎的神情,伸手就将惠贵妃的赤金簪子取了下来。 “呸呸呸,真丑!” 惠贵妃气的脸绯红,当场就想要掌掴这个傻子。 可见到张公公,脸色微沉,把手放了下来。 兰王虽是傻子,可好歹也是个皇子。 她这巴掌若是落了下来,被传到陛下那里,她不是理亏。 张公公垂首道:“惠贵妃娘娘,是陛下传召兰王和兰王妃的。” 一个傻子,陛下都好多年没见过了。 今儿怎么会突然要见他了。 上次这个傻子兰王擅自闯进御花园,坏了春日宴,就已经惹得太后娘娘不高兴了。 这次去面见陛下,看他又会惹下什么祸端。 “贵妃娘娘,兰王平日里很乖的,可能太久没有进皇宫,不习惯,还请娘娘见谅。”白清惜轻声解释道。 “疯子!” 惠贵妃本来是想嘲笑他们一番的,毕竟这傻子可是纯妃生的崽子。 纯妃活着的时候,被陛下独宠,她可是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几回。 还好纯妃死的早,不然哪有她今天。 看在这个份上,她暂且饶了这个傻子,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 宫女连忙将金簪捡起来,递给惠贵妃,却被赏了一个大嘴瓜子。 “陛下赏的东西,岂是你能摸的,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惠贵妃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后便转身上了步辇。 白清惜眼角含着丝丝寒意,惠贵妃杖着陛下的宠爱,真是嚣张跋扈惯了。 上一世,若不是倚仗太后,惠贵妃早就对东宫下狠手了。 东宫里的这个人还傻傻地以为对他和颜悦色的惠贵妃是个善茬? “兰王殿下,兰王妃,可以进去了。” 张公公带着他们进了殿内。 正清殿上的九五之尊,白清惜不是第一次见了。 陛下正值中年,加之常年服用丹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但她听后宫的嫔妃说过,陛下其实身子虚得很。 “儿臣白清惜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扯了一下兰王的衣角。 兰王却不为所动,嘴里含着手指,跳起来拍了拍手。 “好看真好看,姐姐,这是哪里啊?” 姐姐? 白清惜瞳孔紧缩,萧漠玉又在皇帝面前抽什么风! 只见萧漠玉一点点向殿上之人走去。 御前侍卫突然拔剑出鞘,挡在了陛下的面前。 “无妨。” 陛下开金口,侍卫们只能退回两侧。 萧漠玉就这样慢慢靠近那个他叫过父皇的人。 二十多年前,母后放着玄月山庄大小姐不当,却代替五品官员的庶女进宫为妃。 却被毒害致死。 但只有他知道,害他母妃死的幕后凶手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而他的外祖父却以为是他母妃身体柔弱,又惹得皇后妒忌才造成的悲剧。 先皇后一死,玄月山庄这恨也就一笔勾销了。 可他的恨,永远也消不了。 那年,她母妃知道了父皇的秘密,他因担心母妃偷偷跟去,也不小心听到了这个秘密。 还被父皇身边的侍卫撞见了。 最后,一个没几天就被毒死。 一个只能装疯卖傻。 萧漠玉抓起龙袍的袖子,哈哈大笑。 “黄黄的,真丑。” “姐姐你看,好像一坨臭臭哦。” 白清惜闻言,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堪入耳的话。 萧漠玉到底是在装傻还是觉得自己的命够硬? 白清惜只觉得脖子上的脑袋马上就要保不住了。 这个萧漠玉哪里是她手中的棋子,明明就是一把随时要她命的刀啊。 她呼吸一滞,壮了壮胆子,上了玉阶,将萧漠玉拽了下来,强迫他和她一起跪在了地上。 “王爷,那是父皇,是九五之尊,我们不得无礼。快叫父皇。” “父……皇……” 看着兰王跪在地上疯疯癫癫的样子,皇帝目光阴沉。 “秦公公,去,把寡人送给兰王和兰王妃的新婚礼物呈上来。” 礼物? 萧漠玉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没有被杀头,还有礼物送? 等秦公公捧着鎏金托盘走到她的面前时。 白清惜双眼里透着的是无尽的惊讶。 这公公怎么和王府的秦管家长的一模一样? 甚至眼角的那颗痣都一样大。 第16章 太子求娶她为侧妃 白清惜只是震惊,却不敢多言。 她微颤着手接过秦公公递过来腰牌。 腰牌是温润的和田宝玉,正中刻着的金色“御”字如同威严的龙椅,代表着皇家的尊严。 兰王脊骨绷得直直的,忽然大笑起来。 “好亮好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 有了这腰牌岂不是能在宫里横着走。 见腰牌如见圣上。 就算是见了惠贵妃,也能狠狠地瞠她一眼,她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这腰牌可是太子都没有的东西。 只有皇帝最亲信的御林军统领才有。 “儿臣谢过父皇。”白清惜磕头谢恩。 手里紧紧地攥着的腰牌如千斤巨石压在她的胸口,玉的冰凉穿过指尖,白清惜微微屈指。 兰王是他十年未见的儿子,也是他既嫌弃又憎恶的皇子。 怎么可能送他如此贵重的腰牌? 陛下到底是要做什么? 是赏给他们腰牌后,再处死他们吗? 可又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殿上默立许久的皇帝终于转过了身。 “兰王妃收好这腰牌,今后,你与兰王可以随时面见寡人。” 白清惜没还有缓过神来。 秦公公在一旁递了个眼神,“还不快谢恩。” 白清惜这才摁住了兰王的头,再次谢恩。 想起刚刚秦公公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白清惜冒着冷汗,她有十足的把握确定秦公公就是秦管家。 这些年,兰王到底是怎么过的? 陛下竟然安排了一个人时时刻刻盯着他。 可作为父亲,十年来,却从未见过他一眼。 “既然兰王已成婚,寡人便不再担心他了。” 皇帝扫了一眼身边的内侍,“秦公公,兰王府今后你也不需要去了。” “今后,有人帮寡人照顾兰王了。” 白清惜目光发着寒冰一样的光。 皇帝看起来这么关心兰王,可这关心根本一丝的温度。 若是真的关心,不应该让兰王多感受一下父爱吗?怎么会十年的都不看一眼。 又怎么会让人潜伏在兰王身边这么久。 这些年,岂不是兰王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白清惜眼底结冰般难受,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萧漠玉。 她冷漠的心竟然开始心疼了。 秦公公强忍着内心的痛楚。 这些年,陛下也该放心了。 秦公公眼里暗藏着泪,却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退到一旁,默默地看着痴傻的兰王。 “平身吧。”皇帝开口。 白清惜谢恩后拉着萧漠玉坐在了旁边。 萧漠玉毫不客气地吃着桌上放着的糕点和水果。 “姐姐,你也吃。” 一个金色的橘子递到了她的面前,白清惜在萧漠玉的眼里仿佛也看见了金色的光芒。 萧漠玉眉梢上扬。 这一局。 他赢了。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证明自己不再是威胁。 可他怎么不是威胁,总有一天他要让殿那位上身穿龙袍的人瘫坐在地上,哭着向他求饶。 这个位置,既然他的父皇当不好,不如就让他来当。 白清惜剥开了皮,将一瓣果汁最多的橘子喂到了萧漠玉的嘴里。 抬眸的时候,竟然见到那身同样金黄色的龙袍出现在他们面前。 白清惜赶紧起身。 她震惊地瞧见到皇帝将兰王拉了起来。 皇帝看着这张长开了的脸。 比溪水更透亮的眼睛。 比剑还锋利的眉毛。 简直和死去的纯妃一模一样。 他以为他这个从万具尸骨上走出来的一国之君的心是铁做的。 可见到十年后的玉儿,他还是明显地感觉疼了一下。 若不是纯妃知道了他的秘密,若不是忌惮先皇后当将军的父亲。 他又怎么会容忍皇后毒杀他的挚爱,他还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这么多年,他始终不敢直视他和纯妃唯一的孩儿。 “玉儿。”皇帝声音竟有些沙哑。 “今后没有人敢欺负你。若有,你就让你的王妃拿着寡人给的腰牌来找父皇。父皇一定会为你撑腰……” 说到一半,皇帝才想起他是在跟一个傻子说话。 萧漠玉眨了眨眼睛,目光没有看向他的父皇。 兰王越不懂规矩,皇帝就越确定兰王是个如假包换的傻子。 既然是真傻,他也就不计较了。 皇帝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也说不清楚是欣慰他的玉儿平安长大,还是欣慰他的秘密今后只会埋在土里。 他勾起嘴角见到萧漠玉将嘴里的橘子吞咽了下去,又开心地拍着手,然后顺势坐了下去。 “好吃好吃,姐姐我还要吃。” 白清惜刚准备再剥下几瓣橘子,却听见带他们进殿的张公公进来传话。 “陛下,太子和太子妃求见。” “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萧佑林和白湘怜就进了正清殿。 一身明黄遮住了兰王。 白清惜又低着头,他们没有看清楚。 太子拉着白湘怜一起跪下请安。 当抬头时,皇帝已经转过身,坐回了龙椅上。 而此刻的场面就像一把匕首一样生生刺向了他们的心脏。 他们是跪着的,可那个傻子竟然是坐着的。 怎么可能? 父皇不是最讨厌这个疯子吗? 萧佑林脸上的青肿未散,眼底的惊讶就要漫过瞳孔。 “父皇,二皇兄没有惊吓到你吧。” 太子心虚地试探着。 他以为这傻子也是来告他状的,可这傻子能说出什么话。 不过,这傻子和谁一起来的? 目光寻去,这才看清楚傻子身边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紫衣女子。 白清惜。 真的是她。 只是这一暼,萧佑林就觉得心快要跳了出来。 “今后,你这个当太子的要多照顾你的二皇兄。” 萧佑林扯了扯不自然的唇角,只能违心地答应,“是,父皇。” “太子来找寡人,有何事?” 萧漠玉顿了几秒,今日他来父皇这里,不是来同情这个傻子的。 他是来让父皇赐婚的。 他以为父皇是恨这个傻子的,会欣然同意他的请求。 可眼下,他已经不确定了。 萧佑林看向白清惜那灼热的目光,全部被白湘怜尽收眼底。 直到这一刻,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太子对白清惜的感情不一般。 若她真的让太子将白清惜娶进了东宫。 对她来说是个绝对的威胁。 这婚她不能让太子去求。 可太子这时已经跪下去了。 “父皇,儿臣从出生起,您都不曾打过儿臣,可二皇兄却将我打得鼻青脸肿,二皇兄傻,儿臣不怪他,可兰王妃是儿臣的妻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太子妃天性善良,不愿她的妹妹在王府受欺负,所以特让儿臣来求父皇,让兰王妃离开王府,改嫁到东宫为侧妃。” 萧佑林说得情真意切。 他知道父皇是最宠他的。 一个傻子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女人,他又不懂什么是儿女之情。 就算父皇同情他又如何?在父皇心中,他这个太子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这话后,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迎接他的不是父皇的笑脸却是父皇恨铁不成钢的怒吼。 “混账东西!” “竟然惦记你皇兄的妻子!” “你这张脸,就应该被你皇嫂再打狠一点才是!” 什么? 萧佑林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无光。 父皇已经知道他的脸是被白清惜打的呢? 那他刚刚不是在天子面前撒了慌? 第17章 她喜欢兰王吗? 惊愕的目光转向白清惜。 这个疯女人竟然在父皇面前承认她揍了他了? 而父皇不仅没有责罚白清惜,还嫌她没有打狠一点? 震惊到快要晕倒的萧漠玉双腿瑟瑟发抖。 皇帝的目光掠过他这个不争气的嫡皇子,落到垂着头的白清惜身上。 “兰王妃,你自己说说,你执意要嫁给兰王,可曾后悔过?” 白清惜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嘟着嘴吃花生的兰王。 她怎么会后悔? 这是她自己选的棋子,哪怕是一颗废棋,她也认了。 “回父皇,儿臣……” 话还未落下,只见白湘怜就先跪了下去。 “父皇,儿臣的阿姐打小就喜欢小猫小狗,是最有同情心的了,阿姐给儿臣说过,她喜欢兰王,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白清惜低眉,藏起眼角的笑意,她的妹妹可真是蠢的像头猪。 “太子妃的意思是,刚刚太子是在撒谎?” 皇帝严厉的声音漫过头顶,白湘怜吓得浑身颤抖。 “不是的……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怕白清惜说她后悔了,万一陛下真的让白清惜进入东宫,她又该怎么办? 如今太子对白清惜是真上心了。 她这个太子妃还能当几天? 皇帝皱起眉头,“那又是什么意思?还是你觉得寡人的二皇子是你口中的小猫小狗?” 太子的心已经提在嗓子眼上了。 他被他白月光的愚笨逼的闭上了双眼。 在东宫时,明明那么懂事体贴的白湘怜,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等白湘怜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吓出体外时,白清惜这才缓缓开口。 “回父皇,儿臣确实喜欢兰王,至死不渝。” 最后四个字像一丝风扫过太子和兰王同样震惊的脸庞。 只不过一个觉得是瑟瑟寒风。 一个却如沐浴春风。 皇帝虽然也不知道这个侯府嫡女为何会看上他的傻儿子。 不过有女子心甘情愿照顾他和纯妃的孩子。 他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只是他这个嫡长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要带着他这个缺脑筋的太子妃来气他。 他这个身子骨不向从前般经得住折腾了。 朝里朝外的事已经让他筋疲力竭。 眼下这个太子有如此不争气,如何帮他协理朝政。 皇帝摇着头,按了按眉心。 “寡人累了,你们几个回吧。” 出了清正殿,太子愤怒地甩开了白湘怜。 第一次被太子嫌弃,白湘怜心头说不完的委屈。 她是见到父皇发怒了,又不想白清惜胡说八道,才出此下策的。 太子怎么就见不到她的良苦用心了。 她一路追赶,终于见到太子停了下来。 她以为,太子是在等她。 可定睛一看,才发现太子的目光全在那顶粉红轿子上。 而轿子里坐的人正是白清惜。 若不是白清惜,她怎么会被冷落。 突然脚底打滑,白湘怜故意摔在地上,“好疼,太子,臣妾摔得好疼啊。” 毕竟是自己喜欢了很久的女子,萧佑林垂下眉头,定了定神。 回过了头,走到了白湘怜的身边。 此时的白湘怜声泪俱下,倒在他的怀里。 “太子,臣妾这样说都是因为阿姐,臣妾昨夜去兰王府,想着去和阿姐叙叙旧,好让阿姐愿意来东宫同臣妾一起服侍殿下。” “可阿姐却说,她就是要待在兰王府,让太子您惦记。” 见到太子神情凝重,眉心紧蹙。白湘怜知道,她这半真半假的话太子信了。 “阿姐还威胁臣妾,说如果有机会一起面见父皇,一定要臣妾说她既善良又大度,会一辈子陪着傻子王爷这样的话,好让父皇觉得她贤良淑德。若不这样,她就会污蔑太子,说您公然强抢王妃,好让父皇怪罪于您。” 白湘怜难过地抹着眼泪。 他的白月光一哭。 萧佑林就觉得全世界都错了。 他真的错了。 原来白清惜是故意让他惦记,让他的心又痒又抓狂的。 而他竟然还真的上了当。 在回东宫的轿子上,白湘怜紧紧地靠在萧佑林的肩膀上。 还好她昨夜真的去了兰王府,她可不是去和白清惜叙什么旧的,更不是劝她去东宫为妾的。 她就是去看这个嫁给傻子的人的笑话的。 顺便说几句狠话,让她把嫁妆还回来。 哪知道进了王府的大门,她被白清惜故意刺激了几句后,就被那个叫什么林松的侍卫赶了出来。 她堂堂太子妃怎么可能吃闭门羹。 于是她让随行的侍卫去给王府不长眼的人一点教训。 可侍卫们全部被打得满地打滚。 她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等她回到东宫,太子问起这件事儿,她只能撒谎说这些侍卫的伤是陪她去王府的时候与王府外的恶狗打架导致的。 太子将她抱在怀里,可白清惜的身影依旧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听完白湘怜的话,他是气愤的。 可想了一会儿后,他又有些欣喜。 至少证明白清惜心里是真的有他的。 萧佑林用宠溺的声音道:“让你受委屈了。” 白湘怜心中暗喜。 等一会儿,她就会见到白清惜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让秋霜拿着她带的各种点心去给小皇孙,再给小皇孙捎话,说兰王妃有特别好玩的玩具要带给他。 让小皇孙叫身边的太监将兰王和兰王妃叫过来。 白湘怜柔声道:“殿下,兴儿和你一母同胞,又最受皇祖母宠爱,不如今儿我们去看看他吧,刚好臣妾让人做了新鲜的碧涧豆儿糕还有茯苓糕,听说兴儿最喜欢吃了。” 萧佑林沉凝了片刻。 他这个胞弟虽说顽皮,但最听他的话。 皇祖母为了每日能见到她的兴儿,便将他留在身边养。 但兴儿在毫无生机的祥宁宫待不习惯。 皇祖母溺爱,让人将旁边的庆和宫重新修葺,还让工匠建造了许多好玩的秋千,迷宫,溜山…… 又安排了好几十个下人伺候。 光是日夜陪着的奶嬷嬷和宫女就有二十人。 萧佑林点点头,“是该去陪陪我的小皇弟了。” 本来准备和兰王出宫的白清惜被宫里的一个太监拦住了。 那太监说小皇孙要见兰王和兰王妃。 毕竟在庙会救过小皇孙,白清惜觉得和这六岁的兴儿颇为投缘。 萧漠玉也没有拒绝,她便应了下来。 她本就想去看望皇祖母的,可听祥宁宫的宫人说,太后娘娘去白云寺了,得酉时才回来。 她一直待在宫里不合适,便准备改天来。 毕竟有陛下亲赐的腰牌,以后进宫就方便了。 二人跟着小太监去了小皇孙的庆和宫。 白清惜抬眸冲着兰王笑了笑,可笑意里带着几分担忧。 刚刚秦公公的出现,才让她真正明白兰王艰难的处境。 也许太子不是兰王装傻的原因,皇帝才是。 可皇帝毕竟是兰王的父皇,就真的忍心看着兰王一直傻下去吗? 所以到底真相是什么? 萧漠玉似乎从白清惜清澈的眸子中看出了她的疑虑。 他伸出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想多了要变成笨蛋。” 白清惜眸光一颤,然后垂下了头。 她能感觉得到兰王这颗棋子是真的已经逃离她的掌控了。 轿子落地。 掀开帘子,白清惜发现,竟然太子和白湘怜也在。 第18章 她扇了白湘怜 六岁的小皇孙见到太子哥哥来了,激动地跑了出来。 自从庙会出事,太后下了死令,只要小皇孙离开庆和宫一步,所有随从和侍卫必须寸步不离地护在身边。 所有小皇孙要过口的食物,都有专门的太监试吃。 太监吃了没问题后,才让小皇孙吃了一口白湘怜带来的碧涧豆儿糕。 嘴里嚼着糕点的小皇孙激动地跳到了白清惜的跟前,“听怜儿姐姐说,惜儿姐姐要给我带最好玩最好玩的玩具,快给我吧。” 看着兴儿嘟着嘴,摊着手问她要玩具。 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白湘怜的主意。 她的确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带。 白湘怜这是想让她在皇祖母最宠爱的孙子面前出丑。 然后小皇孙没有得到任何好玩的玩具,肯定会失望大哭。 白湘怜再火上浇油一下,小皇孙说不一定会哭上几个时辰。 正好酉时皇祖母回来,白湘怜就可以告她一状。 没有真凭实据的她,也会百口莫辩。 真是好手段。 可是讨小孩子欢喜,不就是陪他一起玩吗? 她这不是有个正合适的玩具吗? “玉儿,姐姐听说你最喜欢爬树树,最喜欢举别人高高了……” 白清惜眉眼带着真挚的笑意,她双手摸着兰王的脸。 “兴儿是你的弟弟,你要照顾好他哦,你就带他去玩吧。” 白清惜使劲儿朝着兰王眨了眨眼睛。 “嘛。” 白清惜忽的踮起脚尖亲了一口兰王的脸颊。 “去吧。” 亲兰王,不是因为喜欢。 而是做给太子看的。 像太子这样的渣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为了刺激太子,更快地让太子失宠,她只能牺牲自己的美色了。 果然,太子看着这个画面心凉了半截,眼底流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嫉妒。 他堂堂太子居然羡慕一个疯子。 许是美人计的原因。 萧漠玉的脸红透了,他心中也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正好借白清惜的手让太子原形毕露。 他装成傻傻的样子蹲下了身子,叫了一声,“兴儿弟弟,骑马马,骑马马……” 兴儿一直都想像庙会的小朋友一样,可以骑在大人身上,摸到树上的叶子还有天上的星星。 可是父皇不会,太子哥哥也不愿意背他。 那些宫里的下人就连碰他一下都小心翼翼的。 他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两腿坐在了兰王的肩膀上。 兰王毕竟也是皇子,侍卫们不敢造次。 况且太子都没有说什么。 他们只能跟着兰王走,可兰王这脚下就像安了车轮子一样。 兰王每跑一步,就传来兴儿爽朗的笑声。 等他们追到的时候,小皇孙已经爬到树上了。 这颗梧桐树已经有两百多年了,枝叶繁茂。 兰王竟然带着小皇孙爬到了树的顶端。 那可是有二十多米高。 不会爬树的侍从就在树底下胆战心惊地保持着双手接人的姿势。 会爬树的就跟着往上爬,可又怕树承受不住,树枝断掉,小皇孙会掉下来,不敢继续往上爬。 树下的太子和太子妃也担心地往前看。 要是小皇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在场,也脱不了干系啊。 只有白清惜一点也不担心。 她像这么大的时候,也爬过树。 最重要的是兰王武功决绝,有他在,一点也不用担心兴儿的安全。 萧佑林气急败坏,指着白清惜的鼻子,“这就是你嫁的疯子,爬这么高的树,要是兴儿摔下来,兰王这个疯子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赔不起。” 同样是皇子,兰王的命在他们看来就这么的微不足道吗? 白清惜反问道:“太子殿下既然这么关心,不如你爬上去把兴儿抱下来啊!” “我……” 萧佑林气的整张脸更青了。 这个昨日揍了他的女子明明没有白湘怜的半分温柔,可他不知道为何就是对她生不了气。 前世,白清惜是那么的爱他,要是他生气了,白清惜就会乖乖来给他揉捏肩膀,还要亲自下厨为他做他喜欢的菜肴。 为什么嫁给了这个疯子后,白清惜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殿下,惜儿姐姐就是找不到好玩的玩具,想出这样的馊主意,让一个傻子去陪玩,真不知道要是兴儿不小心摔下来,惜儿姐姐这条命能不能赔得……” “啪!” 干脆立断的一记耳光重重地拍在了白湘怜的脸上。 “呜……”白湘怜哭得肝肠寸断,太子心疼不已。 可一撞见白清惜这双漆黑灵动的眼睛,他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 “太子妃娘娘,成婚前我是你阿姐,成婚后我是你皇嫂,横竖我都是你长辈。” “可你一个晚辈,竟然屡次三番陷害我,成婚当日,污蔑我是灾星,成婚后又在皇祖母面前污蔑我摔坏了玉佩,今日更是可恨,竟然在一个六岁孩童面前,信口雌黄,骗兴儿说我准备了好玩的玩具,让他有所期待。” “若兴儿出什么事,第一个该怪的人就是你!” 白湘怜摸着自己的被打的脸,一时语塞。 晶莹剔透的泪水不停地流。 她只能拉着萧佑林的袖子,拼了命地解释。 “殿下,臣妾没有,都是惜儿姐姐因为嫉妒我有太子您的宠爱,才故意这么说的,殿下您是知道的,臣妾最是心疼姐姐,怎么可能舍得诬陷她?” 萧佑林一时分不清楚孰对孰错。 怜儿是他最爱的白月光。 他了解她。 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 之前在皇祖母那里所谓的告状,怜儿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分明是白清惜处处为难他的怜儿。 现在又当着他的面掌掴了他的怜儿。 怜儿粉白娇嫩的脸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够了,白清惜!你选一个傻子来故意气本太子就算了,竟然打了本太子,还打了本太子最爱的女人,你以为,就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今日本太子就替我的怜儿教训教训你。” 萧佑林舍不得让随行的侍卫动白清惜一根毫毛,可他不能在心爱之人面前丢了颜面。 当他的手再次抬起时,他试图闭上眼,不再看到这张让他魂不守舍的脸兴许他就能打得下去。 就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阵阵笑声。 忽然,一片梧桐叶飞来,像利剑般将萧佑林抬起的那只手割破了皮,鲜血冒了出来。 白清惜知道,是兰王。 她抬起清冷绝美的眸子,只这一瞬,萧佑林就觉得自己的心被雷电击中。 直到手上的痛感袭来,他才收回目光。 “哪里来的刺客?速速去查!” 随行侍卫听到太子的命令,立马分头查看。 里里外外都搜查了,却没有见到任何刺客的踪迹。 皇宫戒备森严,就是一只蚊子进来,也要查个底朝天。 刺伤他的人到底是谁? 第19章 小皇孙喜欢玉哥哥 萧佑林捡起地上残留着他血迹的叶片。 他陷入了沉思,谁能有这功夫,能以这么远的距离用一片小小的叶子伤了他。 而树上明明就只有这个傻子和六岁的孩童。 难道树上还有一只会武功的猴子不成? 萧佑林脸色更加凝重。 为了转移太子的视线,白清惜故作关心道:“此梧桐树已有两百余年,是宜子孙的祥树,树有灵性,它的叶子选中了太子殿下,想必内有深意。” “是啊。”一旁的白湘怜为了讨太子欢心,连忙接话道:“殿下是未来的天子,这树应是感受到了殿下体内的龙脉,被殿下的威严震慑,才误伤了殿下。” “既是灵树,本太子就不计较了。”萧佑林让赶来的御医简单地给他包扎了一下。 想起白清惜刚刚关心他的样子怒气不知为何自然就散了。 这个疯女人。 就爱欲擒故纵。 他不能再上当了。 不过一会儿,树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真的好好玩啊。” 看着小皇孙安全着地,所有人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太子哥哥,你不知道玉哥哥带我爬上了树顶上,坐在了那根最大的树干上,能把整个皇宫看完,还看得见太子哥哥住的东宫。” “还有天上飞的鸟儿,还有那飘来飘去云朵,还有吹到脸上的风都和兴儿玩的那些玩具不一样,真的好好玩,兴儿好喜欢。以后兴儿还要玉哥哥带我去玩。” 萧佑林听完,眉头紧蹙。 这才多久,就一口一个玉哥哥了。 一个傻子,竟然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把小皇孙逗得这么开心。 他蹲下身子,无比嫌弃地瞪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傻里傻气的兰王。 “兴儿,你要听太子哥哥的话,带你爬上树的那人脑子有问题的,你要是再和他一起玩,小心也变成傻子……” 听到太子哥哥吓他,兴儿差点哭了。 “兴儿才不会成傻子,兴儿就要和玉哥哥玩,太子哥哥才是傻子。 白清惜没有忍住,朝着气急败坏的太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兴儿虽然年纪小,可看人真的很准。 兰王的手被兴儿牵着,“玉哥哥,你还会陪兴儿玩的,对不对?” 萧佑林摸了摸小皇孙被汗水染湿了的头发,也跟着跳了起来,“好玩好玩,玉儿也好喜欢玩,玉儿最喜欢和兴儿一起爬高高了。” 见到兰王这个傻子的样子,太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玩玩玩,你这个傻子就只配当兴儿的玩具。” 萧佑林拉起白湘怜的手,看着兰王的神情充满着厌恶。 “走,回东宫。” 白湘怜见目的没有达成,反而让这个傻子成了小皇孙喜欢的玉哥哥。 心里也是憋着气,却只能服从太子的安排,跟着往外走。 白清惜拉上兰王的手,他们也该走了。 今日让萧漠玉赢得小皇孙的心,今后就能逐渐俘获太后的心。 她要让她的夫君一步一步占领东宫。 临走的时候,白清惜嘱咐伺候兴儿的宫人,“小皇孙出了汗,你们一定要帮他把汗水擦干,然后赶紧给他换一套衣裳,不能让小皇孙受凉了。” 回到兰王府,已经申时了。 兰王目光不再涣散,一脸严肃地带着林松去了朝云阁。 这时黄嬷嬷焦急地跑来,眼眶湿润,快要哭了。 “王妃娘娘,秦……秦总管消失了……” 黄嬷嬷太着急了,知道找兰王没有用,直接奔到了白清惜的跟前。 这个王府要是没有了秦管家,就像没有主心骨一样。 以后王府的开支用度谁来安排,以后王府的大小事情又该谁来处理? 总不能以后落在她这个老婆子的头上吧。 这些活她可干不来。 况且她也不能领一个人的月钱干两个人的活吧。 白清惜看着黄嬷嬷焦灼的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了? “为什么呢?” 黄嬷嬷声音发颤,在王府好吃好玩,月钱又多。 他有什么理由要离开这里。 “因为,他要伺候更重要的人。” 黄嬷嬷这是听明白了,她的心立马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个秦管家原来是吃里扒外的人,这么容易就被人挖了墙角!” 气归气,想起这些她不会干的活,黄嬷嬷心头又变得无比着急,“那今后秦管家这些活……谁来……” “秦管家的事先由本宫来处理,等本宫将可儿教会了,再由她来代替秦管家为王府做事。” 宁可儿看着直率无脑的样子。 可白清惜观察过,宁可儿脑袋瓜子很是灵活,对账本上的数字又很敏感,是个算账的能手。 再说,兰王的特殊情况,王府绝对不能进新人。 宁可儿对王府最有感情,绝对不会出卖兰王。 这人,只要栽培一下,会是个得力的帮手。 黄嬷嬷听到有人帮忙干活,正开心地笑了起来。 突然回想到刚刚王妃说的那个名字,笑容一收。 手里端着的茶壶差点没拿稳。 “可儿?” “哪个可儿?” 白清惜反问道:“阿奶觉得王府里还有哪个姑娘叫可儿呢。” 听到王妃这样说,手里的茶壶真的拿不稳了,直接往下掉。 还好初夏眼疾手快,出手接住了。 竹心看得一愣一愣的,初夏这人是变戏法的吗? 这都能接住。 竹心对初夏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路上都缠着她,让她教教自己怎么变戏法的。 可初夏没有理睬她,她又去稳初春和初秋。 初春和初秋只是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竹心撅着嘴,她想让王妃娘娘评评理。 可到了兰王住的屋子时,白清惜就转过头,神情凝重地吩咐道: “你们都在屋外候着,本宫有事要找王爷。” “是。”竹心和三位丫鬟一起应了声。 初夏被竹心叨扰到没有了办法,只能在门口采了几片叶子,教竹心怎么将叶片飞得又远又高。 这技能可是老庄主教她们的,老庄子离世后,这个世上只有她们的庄主最擅长这功夫了。 她们可是亲眼见过,庄主能用一片小小的叶子割破人的喉咙了。 白清惜悄悄地打开了房门,里面坐着的人让她心头一颤。 第20章 太子来抓兰王 屋内飘散着淡淡的沉香,萧漠玉坐在书案前,俊朗的面容映着烛光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萧漠玉手执一本兵书。 林松在旁边贴身护着。 只要有人偷听他都会立马察觉。 他知道从门外进来的是王妃娘娘。 林松偷偷看了兰王一眼,然后脸一红,埋着头退了出去。 他毕竟是经历过男女之情的人,从主子为王妃做包子开始,他就知道了主子对王妃的感情可是很不一般。 只是主子是当局者迷而已。 所以他识趣地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待房门关上后,主子也没有叫他,林松偷偷笑了笑,还好他机灵。 屋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王爷。” 白清惜声音温柔,“臣妾给你带来了些茶点,今儿午膳您都没有怎么吃……” 萧漠玉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看书。 白清惜只能坐在了一旁,她知道这颗棋子不需要她执棋也能吃掉对方的棋子。 快过了一个时辰,萧漠玉见白清惜懂事地在一旁一会儿帮他倒茶,一会儿为他剪灯芯。 他故作生气的样子。 “王妃不是把本王当玩具送人了吗?为何还假惺惺地来关心本王?” 白清惜故作娇柔,轻轻咬了咬唇,“下次臣妾不敢了。” 她渐渐靠近,低眉看了一眼翻开的那一页书。 “所以秦管家是父皇的棋子吗?” 萧漠玉合上了书,接过白清惜递来的茶。 “秦管家是父皇的心腹,不是谁的棋子。” 萧漠玉在秦管家面前装了十年的傻子,他装得再好,可整整十年,怎么可能一点破绽也没有。 不过是他有时候装聋作哑而已。 父皇疑心重,不可能只听秦管家一人之言,王府里除了三个丫鬟,他谁都无法相信。 若被父皇发现一点端倪,他这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可就没有潜伏的机会了,他必须得有绝对的胜算才行。 “所以,王爷与父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爷为何要苦苦装傻?” 被白清惜一眼看穿心思,萧漠玉心里的伤口像是又被人撕裂开来。 母妃因此而死。 他因此而疯。 就算他继承了外祖父的庄主之位。 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对抗整个朝廷,只会两败俱伤。 他赌不起,必须还得等时机。 倒是这个女人,聪明得就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 才是真的可怕。 不过倒是他夺取皇袍有力的工具。 “在本王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告诉本王,你为何执意要嫁给本王?” 白清惜眸色沉沉,她知道萧漠玉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的信任她。 她也不需要这份百分之百的信任。 只要他们目标一致,他能帮助她对付太子就是一颗合格的棋子。 不过,撩拨男人还是要以情感化。 她温柔地说道:“臣妾今日在殿上所言句句属实,就如那日在春日宴上一样,嫁给你,唯一的理由就是,想要陪着你,直到臣妾生命的最后一天。” 萧漠玉这次没有脸红心跳。 就算他在白清惜的眼睛看到一种不染纤尘的纯粹。 但他怎么可能真的相信。 “是因为故意气太子的吧。你对太子妃说的话,本王都知道了。”萧漠玉神情黯淡,手心有些发烫。 这个女人,伪装得实在太好了。 他已经有点分不清这个他以为的工具人到底是敌是友了。 白清惜垂下了头。 那夜,她为了气白湘怜,故意说了些她就是要让太子惦记,让太子求而不得的话。 这些难道都被萧漠玉听了去。 “这些话都是故意骗……” 话还没有说完,屋外就响起了林松的声音。 白清惜从未见到林松这么紧张过,赶紧起身将房门打开。 林松支支吾吾道:“王爷,不好了……那个……” 黄嬷嬷见林松说不清楚,忙解释道:“是东宫来的人,说太后回到祥宁宫后,小皇孙又是呕吐不止,又是高烧昏迷。他们说小皇孙的病都是因为今日王爷带小皇孙玩,吓到了小皇孙才导致的。” 胡说八道。 白清惜握紧了拳头,分明是东宫的人栽赃陷害。 他们离宫前,兴儿都好好的。 再说了,爬树眺远,放松心情,怎么可能导致呕吐发烧还昏迷? “他们人呢?” 林松用手指着大门的地方道:“他们已经冲进来了。” 上一次他将宫里来的公公挡在了门外,这一次他看见是太子带的人进入王府。 他怕坏了主子的事,就没有去阻止。 白清惜转过身,“王爷,你就在这里,乖乖的,不要出去,听姐姐的话。” 她想让兰王就待在书房里,她一个人去应对。 就算是拼了命,她也不能让兰王被带走。 若是太子起了歹心,兰王赤手空拳,就算武功再厉害,又怎能敌过千军万马。 兰王要是出什么事,她的这盘棋就彻底输了。 “要去我就要去。”萧漠玉说完就冲了出去。 他的力气太大,白清惜根本就无法抵挡。 “听本太子的命令,兰王蓄意谋害小皇孙,陛下口谕,即刻捉拿兰王。” 进来的御林军黑压压一片,看这阵仗是将王府当成了战场,势必要将其全部剿灭。 白清惜见到太子这张迫不及待要将兰王绳之以法的表情,大声斥责道:“敢问太子殿下,王府犯了何事,需要殿下亲自来府上抓人?” 此时御林军已经将兰王死死围住。 萧佑林下令,让御林军先不发动攻击,他还想听一听白清惜求他的声音。 上一世,他听了白湘怜的建议,故意整蛊白清惜,让她去山上采灵芝。 谁知道身怀六甲的白清惜却不慎从悬崖上落下。 他知道后,只觉得心里空空的,那一夜,他带上了东宫所有的人去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不想放弃。 哪怕白清惜肚子里怀的孩子真的像怜儿说的一样,不是他的,而是贼人的, 无论如何,他都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却在寻找的过程当中,他不慎掉入猎人的陷阱中。 堂堂一国太子就这样失血过多死去了。 他甩了甩衣袍,下摆上的刺金龙纹扫过夕阳的余晖,一丝沧桑之感掠过他的脸上。 上一世因为去救白清惜,还没来得及坐上这把龙椅,就英年早逝。 这一世,他再也不想整蛊白清惜了,更不想因为这个女人,不能继承皇位。 怜儿说过白清惜就是天生的克夫命。 果然如此。 上一世,她克死了自己。 这一世,她又要克死这个傻子兰王。 还好这一世,他没有娶她。 不过他问过大师,若是做妾就不会有克夫的危险。 眼下他只想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兰王妃,兰王今日以爬树为由,故意恐吓小皇孙,小皇孙呕吐不止后高烧不退,如今更是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御医全都来了,看过小皇孙的病情后,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 “今日,若小皇孙有个三长两短,兰王必须陪葬!” 第21章 她喂了太子巴豆汤 白清惜挡在了萧漠玉的身前,娇小的身影在金色的余晖中坚定地屹立着。 “为了一个傻子,你就要和本太子作对,是吗?” 萧佑林面色惨白,这个疯女人不是欲擒故纵吗? 怎么处处维护着这个傻子。 “若你要抓兰王,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前世她孤独惨死,是兰王让她看到了生命的一束亮光。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兰王受半点伤害。 哪怕兰王就是一颗棋子,她也要和这颗棋子共存亡。 白清惜目光中含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她正拔出利剑。 可身后的人却蹦蹦跳跳地鼓起了掌。 萧漠玉从她身后跳了出来,“老鹰捉小鸡,好玩好玩。” 萧佑林瞳孔一震,只见这个傻子竟然轻易地推开了身穿铠甲的御林军,直冲冲地向他扑来。 不,不是扑是抱。 这个傻子像是有巨大的能量般死死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子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这股力量将他一直往后推,直到他的脚绊到了一颗石头。 然后,无尽的恐惧感让他眼睛一闭。 “噗通”一声,整个人掉进了池塘里。 “太子落水了,太子落水了。” 此刻的御林军根本没有功夫去捉拿兰王,纷纷跳进水中,去救太子。 御林军毕竟铠甲重,游得太慢。 白清惜知道,太子不熟水性,眼看这人就要沉入水中。 她绝对不能让太子的事牵连到她的夫君身上。 刹那间,御林军见到一个紫衣女子跳入了水中将太子救上了岸。 岸上的萧佑林一个劲儿地咳,终于咳出了腹中的积水。 睫毛落下的水滴让他的眼眶变得湿润。 他面前的这张脸逐渐清晰。 萧佑林喉咙像被石头堵住了,说不出来话,身子已经感受不到冷了,只是心还颤抖得不停。 真的和他想象的一样,白清惜真的不顾一切地跳进水里救了他。 她还是和前世一样,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付出生命。 “殿下,喝了这碗姜汤吧。” 萧佑林只觉得整颗心都泡在爱的海洋里,他接过碗,一饮而尽。 真的好好喝。 正当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时。 却见到白清惜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既然没死,就快起来。” “记住不要胡言乱语,污蔑了我家王爷,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进河里喂鱼!” 萧佑林瞳孔一震。 白清惜竟然又在欲擒故纵。 他见到那个傻子还在岸边,朝他这里傻傻地看着。 他故意抓住了白清惜湿透了的衣袖,然后猛然起身环抱住了她。 他立马贴身凑到了白清惜的耳边。 “这辈子,你也只能是本太子的女……” “啊!”萧佑林的脚被白清惜狠狠地踩了一脚。 刺骨的疼传遍全身。 “太子殿下请自重。” 竹心和黄嬷嬷赶紧拿了一件披风给王妃裹上。 “这都湿透了王妃娘娘,老奴陪你去屋子里换一件吧,不然会感染风寒的。” “不用,兰王呢?” 毕竟在水中透支了太多体力,她用微弱的目光寻找。 “王爷被御林军拦住了。” 她寻着竹心指的地方走去,刚好撞上了兰王失魂落魄的神情。 定是太子又在兰王面前胡说了什么。 刚刚太子将她搂到怀里的一幕应是被萧漠玉瞧见了。 这下她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太子在水里危在旦夕。 她不及时去救,万一太子再在王府里出什么事,兰王就算是有一万条命都无法交代。 所以这人她必须去救。 这时,太子又缓缓向着他走来。 这次他没有靠得太近。 而是在离了一米的地方,对着白清惜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很清楚。 “忘了告诉你,本太子天生水性好,善泅水。” “刚刚我就是故意的,没想到兰王妃果然还是对本太子贼心不死。” 浓浓的仇恨染上眉间,在心中久久燃烧不烬。 他又在整蛊她! 明明他可以自己游上岸的。 白清惜在风中冷冷一笑。 “太子殿下,刚刚也忘了告诉你,刚刚的那碗姜汤,是妾身特意给您准备的辛辣刺喉的巴豆汤。” 什么? 萧佑林瞳孔一收,忽然觉得肚子痛得无比难受。 果然还是怜儿说对了。 这个女人不仅疯了,还是个毒妇! 他皱紧了眉头,大吼道:“即刻将兰王带回皇宫!” 白清惜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至少趁太子找茅厕的时机,她可以救出兰王。 她刚要继续上前据理力争时,林松却把她拦了下来。 “王妃娘娘,你若继续,只能救王爷一时,你能救他一世吗?” 一番话如一盆冰水,将白清惜泼清醒了。 就算她今日想方设法,不让太子带走兰王又如何? 难道兰王一个皇子还能逃出陛下的鹰爪吗? 就算兰王不傻不穷,他又不是那个传说中的什么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还能暂时和朝廷对抗一下。 他就一个很有钱的商人,怎么能和朝廷对抗。 她摸了摸那块腰牌,只要还能进宫见陛下和太后,她就有机会。 这时候兰王笑嘻嘻地走到了她的面前,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不怕不怕,这个游戏好好玩,好好玩......” 白清惜的双眼已经模糊,她没有忍住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声音在微风中颤抖,“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萧佑林见到白清惜深情的样子,就像一根又长又尖的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本来就快憋不住了的他脸颊涨得绯红,头也不回地去找茅厕了。 御林军见太子走了,不敢随意走动。 这给白清惜腾出了时间,她在兰王耳边,轻声说道:“若是陛下和太后听信了他们的话,要治你的罪,你一定不能承认,臣妾知道静心医馆有一神医,能治天下急难杂症,只要兴儿能醒,就不会有事。” 萧漠玉摇了摇头,“好玩好玩。” 也不知道萧漠玉到底有没有听懂,白清惜心中万分的担忧。 他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就是个傻子,只会胡言乱语,怎么自救。 太子就是故意欺负兰王傻,不会为自己辩解。 时间太紧迫,她必须在兰王到皇宫后,她就得及时赶到。 但这神医,她也必须一并带去。 她松开了手,含情脉脉地朝着眼前的男子说了声,“等我。” 然后,向身后的人吩咐道:“林松,跟我走。” 这个神医,就是绑她也要绑着去。 可当她和林松快马加鞭来到了静心医馆后,她搜遍了医馆的角角落落,都没有见到那个叫慧心的老头。 后来出来个小厮,告诉他们:“慧心神医被官府抓走了。” 什么?慧心神医可是她救出兰王的唯一希望,怎么会被抓走? 第22章 她相信谪仙道人 白清惜无法相信,她跑去问知情的街坊邻居。 之前他爹的病可是请了太医院不少御医来看,都没有用,这个慧心神医开了一副的药包就治好了他爹头痛的顽疾。 她亲眼见到的,不可能有假。 一位老婶见她着急,说道:“这位姑娘,那个慧心神医就是个骗子,他手里的那些药包都是一个道人给他的,药包用完了,他就用些假药继续骗人钱财。”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原来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医。 全是像萧佑林一样的骗子! 她又跑了回去,抓住了小厮的领口,“快去把神医叫出来,只要他能治好兴儿的病,他要再多金子都可以。” 小厮吓得说不说话,只是一味摇头,“小的就一个打杂的,不知道什么神医......求姑娘放过小的吧。” “我都说了,再多金子都可以,你是听不懂吗?” 白清惜落下一行清泪。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金子都买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她想要的他人的健康。 “是吗?再多金子都可以?” 循声而去,一位身穿蓝色道袍,头上插着一根质地光滑的道簪的看起来三十多岁的道士站在了她的面前。 可这样貌却和她见过的所有道士都不一样,这模样就如女子般明艳。 他轻甩佛尘,“一千两金子,人贫道能治。” “成,就一千两金子。” 虽然初秋说富京钱庄和盛安酒楼都是兰王的,但她没有去核实,也不知道真假。 她先用她所有嫁妆垫上,若初秋说的是真的,再找兰王还也不迟。 “但道人您是何方神圣......”白清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贫道就是刚这妇人口中说的给这慧心老头药包的人,你可以叫贫道谪仙道......” 白清惜等不及了,管他是真谪仙还是假道士,只要能救人就行。 “还请谪仙与我一起到皇宫去。” 静心医馆离皇宫不远。 她把谪仙道人带到马上,一路策马奔腾,尘土飞扬,惊到了街边吆喝买卖的人。 有陛下亲赐的御字腰牌,还有太后恩赐的凤纹玉佩在手,白清惜不怕不能进殿。 朱雀门的禁军见到腰牌,齐齐下跪行礼。 林松有佩剑在身被挡在了门外。 白清惜让林松在宫门外等着,她抓起谪仙道人的手便冲进了皇宫。 太后一定舍不得她的兴儿离开她的视线。 祥宁宫,先去祥宁宫。 正当快要到了的时候,白清惜的路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 “兰王妃,兰王谋害小皇孙,可是你出的主意?” 惠贵妃咄咄逼人的模样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想必她也是去看小皇孙的。 身边的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见到贵妃娘娘,还不行礼。” 这个关键时候,她可没有时间和这个穿得像鸡毛掸子似的贵妃周旋。 她拿出了金字腰牌,“贵妃娘娘看清楚了,这是陛下亲赐的腰牌,你若阻拦,耽误了时间,那妾身只能找父皇好好理论理论了。” “你......” 惠贵妃用丝巾捂了捂心口,一个傻子的王妃竟敢用如此语气对她说话,真是造反了。 可抬眸瞧了瞧这腰牌,她又忍住了。 这确实是陛下的,若这女子真的疯疯癫癫去陛下那儿告她一状,可是个烦心事。 见惠贵妃没有再言语,白清惜拽上道人的袖子就冲进了祥宁宫。 刚进来,就听见了一阵哭声。 一众嫔妃在这里哭哭唧唧。 一看就是装的。 只有一脸憔悴地坐在榻前的太后,那种哭都哭不出来的痛楚才是最悲伤的。 她屈膝福身,声音响亮。 “皇祖母,惜儿有办法医治兴儿的病。” 她拉着身边的道人一起跪下。 “就是惜儿身边这位谪仙道人,医术精湛,能有起死回生之术。” 太后的眼皮动了动,因为兴儿的病情,她晚膳都没有吃,就连一滴水都喝不下。 太医院的一群废物全部都束手无策。 该喂的药,该扎的针都试过了,她的兴儿就这样昏迷不醒。 她侧过身,见到这个救过一次兴儿命的兰王妃。 她本想怪上两句。 兴儿年纪小不懂事,兰王又傻拎不清,这个当王妃的怎么能眼睁睁地见兰王带着她的兴儿去爬树,还是这么高的树。 可此刻,救兴儿的命要紧。 “什么谪仙道人,抬起头让哀家看看。” 道人抬眸,恭敬道:“贫道名为谪仙,能救太后的小皇孙。” “真能救?” “真的。” 太医院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御医见到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道士说他能救,一脸的不屑。 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就这种坑蒙拐骗的江湖道士他们见多了。 竟然被这个兰王妃领到太后面前继续骗人。 “太后慎重啊,这个道士不知根底,万一......” “没有万一。”谪仙道人起身说道。 许是从这道人的眼中看到了神仙般的自信。 太后点了点头。 允了。 只见谪仙道人让所有人回避,并让宫女将帘子放下。 他的银针是不能让别人见到的。 太后信这道人,不过是因为信白清惜。 她不信兰王这个单纯呆傻的人会谋害她的兴儿。 更不信白清惜会有害人之心。 她拉起了白清惜的手,像那次在春日宴一样,她感觉得到白清惜手里的温度,可这次她却摸到了手心里的汗水。 “哀家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白清惜的心在狂跳,谪仙道人是她在静心医馆随便抓的人。 万一这个道人也是和慧心神医一样是一个骗子,该怎么办。 到时候,不仅救不出兰王,她也会失去太后所有的信任。 她颤声道:“皇祖母,兴儿不会有事的。” 到底有没有事,她真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时候惠贵妃走了过来,染着牡丹花的长护甲递来白玉茶杯,“母后,您喝口水吧,等兴儿醒过来,他也不希望看到您为他憔悴的样子。” 惠贵妃最善解人意,这话说到了太后心里。 让太后欣然接过杯子,喝了口热茶。 “兴儿,真的能醒过来吗?” “当然能。”惠贵妃将茶杯放到宫女端着的托盘上,语气温柔地说道:“晋王在军中找了几个医术精湛的大夫,他们可是经验丰富,比起那些不知底细的江湖道士要好上许多。” “军队的大夫?” 等他们过来,她的兴儿还能熬得过去吗? 太后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惠贵妃就这么确定这道士没用?”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惠贵妃在太后面前表现得无比谦虚。 “母后,儿臣只是听御医说小皇孙许是受了惊吓,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吓法才能让人病成这样。” 白清惜听得出来,惠贵妃里里外外都在暗示是兰王的恐吓才导致小皇孙昏迷不醒的。 明明兰王从来就不是晋王的威胁,这个惠贵妃为何非要置兰王于死地?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被视为罪人的兰王被侍卫们押着走了进来,太子和太子妃也随行而来。 “孙儿见过皇祖母。” “孙媳见过皇祖母。” 太后生气于今日兴儿爬树之事,根本就没有心情看他们一眼。 惠贵妃盈盈一笑,“听闻小皇孙爬树的时候,太子和太子妃可是眼巴巴地看着了。” 太子一听,心头一慌,惊讶的眼眸掠过一丝恐惧,平日里,惠贵妃可是对他极好,怎么关键时刻还将这件事情扯到了他和怜儿的身上。 “皇祖母,这件事孙儿确实有错,可孙儿要阻止的时候,兰王已经将兴儿带到树顶上了。” 太后皱眉,兰王痴傻,所有人都将罪责安在他头上,真是让人唏嘘。 白清惜冰冷的眸子含着一抹冷笑。 明明所有人都见到兰王将兴儿平安地带了下来,兴儿昏迷怎么可能和兰王有关。 “皇祖母,此事与兰王无关,要怪就怪惜儿,若兴儿真有什么,惜儿愿意以死谢罪。” 事情还没有了解清楚,太后怜惜地看了一眼白清惜。 这孩子,确实是个重感情的。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太后会责罚兰王和兰王妃时。 忽然,青纱帐内响起了一阵咳嗽的声音。 是兴儿,兴儿醒过来了。 第23章 太后送她元道子的画 白清惜星眸闪动,她竟然真的随随便便捡了个神医。 谪仙道人将银针放进针囊中,语气略微沉重。 “小皇孙吃了太多不该吃的东西了,等他全吐了出来,也就痊愈了。” 随着小皇孙发出难受的声音,宫女和太监们面色焦急,忙着端盆擦汗。 只要小皇孙醒了,他们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太后欣喜落泪,将小皇孙紧紧搂在怀里。 心头还是不放心,便让她最信任的曹御医再去为小皇孙把一把脉。 曹御医受命上前诊脉。 之前诊出的实脉他也怀疑过是否是食积,导致浑身气血运行受阻,加上小皇孙紧张过度,才导致的昏迷。 可又听宫女太监说,小皇孙的吃食都是御膳房严格搭配的。 想必也不会因为食物而导致昏迷的病情。 见小皇孙已经清醒,状态良好。 曹御医才敢开口问:“臣斗胆问一问小殿下,今日可吃过什么东西。” 小皇孙躺在太后的怀里,他认真地想了想,“今日吃了好多太子妃带来的碧涧豆儿糕还有茯苓糕。” “难怪。”曹御医神情凝重,垂首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是微臣无能,未提前知道小皇孙竟然吃了这么多容易引起腹胀又偏凉的糕点。” 谪仙道人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这老头还不算笨,若不是今日小皇孙爬了树,消了些食,贫道怕也不能这么快就治好小皇孙的病了。” 一番话让兰王这个罪臣立马变成了功臣。 “还不把兰王放开。” 白清惜推开侍卫,将兰王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个时候,小皇孙突然从太后的怀里跳下了床。 “你们抓玉哥哥干什么?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们再这样,以后玉哥哥不和我玩了,怎么办?” 小皇孙将所有的经过全部告诉了皇祖母。 太后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下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太子妃告诉小皇孙,说兰王妃带了很好玩的玩具,又给他带了糕点。 而兰王带他爬树,却是小皇孙最开心的事情。 “太子!” 太后的目光里带着刺,一根一根扎进了太子的心里。 明明上一世,白清惜是他太子妃的时候,他在皇祖母面前可是备受夸赞。 可这一世,娶了他的白月光怎么就...... 太后刚要开口责骂太子几句,耳边却响起兴儿的哭声,“皇祖母,你帮我给玉哥哥说一说,让他常来陪我玩,好不好?” 太后惊愕,她的兴儿刚刚吐得这么厉害都没有哭。 却想到兰王不陪他玩,就哭的这么伤心。 太后疼爱,点头应下了。 太子心头像是吞了耗子屎一样难受,他本喝了巴豆汤,上了好几次茅厕,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本想着是来看兰王笑话的,谁知道他自己才是这个笑话。 “太子,你娶的媳妇可真是体贴入微啊。” 太后的嗓音里带着愤怒和恨铁不成钢的难受。 白湘怜跪在地上,如受酷刑。 明明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的,到底哪一步错了。 小皇孙昏迷,明明就是爬树被吓着了,和她送吃食有什么关系? 可那个假道士和曹御医却都说是她的错。 她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太子。 可她却在太子的眼神里看见了两个字,嫌弃。 小皇孙虽然小,但见到太子哥哥吓得跪在了皇祖母跟前,他猜到是因为他生病了,太子哥哥才被连累的。 他扑到皇祖母怀里,小声抽泣。 “皇祖母,这不怪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嫂,是兴儿想吃这些糕点,太子哥哥才让嫂嫂给兴儿做的。玉哥哥教兴儿爬树,也是兴儿想去的,不怪他们。” 太后听罢眼泪又不听使唤地往下流。 她的小皇孙懂事得让人心疼。 “既然兴儿向你们求情,哀家就不追究了,但……” 她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白湘惜身上。 “太子妃心术不正,恐难当未来储君正妃之位,哀家这就去告诉陛下……” “皇祖母。”太子跪下打断道:“怜儿善良懂事,兴儿都说了这都是误会,还望皇祖母再给怜儿一次机会。” 太子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磕得太后心头一颤。 这没想到他这个孙子竟然是个痴情种。 和他的父皇一样。 至今,她的儿子都对死去的纯妃念念不忘。 可当年,明明不是他的错。 “罢了,兴儿既然安然无恙,哀家也不想扰乱了这平静。你带着你的太子妃速速滚出祥宁宫……” 一个滚字听得太子心头凉凉的。 太后这是真的生他的气了。 他只能带着白湘怜惨淡离去。 再一次让兰王和兰王妃平白无故受了诬陷,太后心底过意不去。 执意让刘公公去把她珍藏许久的元道子的字画送给兰王妃。 得到如此珍贵的赏赐,白清惜眼底划过一丝喜悦,她在朝云阁见过一幅元道子画的百花图,看来兰王和皇祖母竟然有共同的爱好。 兰王应该喜欢。 她拉着兰王一起跪谢恩赐。 临走的时候,太后拉着她的手,声音温柔,“惜儿,让你受委屈了。” “惜儿不觉得委屈,因为惜儿知道皇祖母是一直相信惜儿的。” 谪仙道人可不喜欢这些客套和规矩,她抬起傲娇的双眸,“太后娘娘是不是忘了贫道这个大功臣。” 见惯了宫里的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个道人随性的语气倒是让太后眼前一亮。 “不愧是谪仙道人,果然很不一般,你说哀家应该赏你什么呢?” “不如也赏给贫道一幅元道子的真迹,如何?” 此话一出,站在屋子里的嫔妃和御医僵在原地。 这样的宝贝能有一幅就不错了,这个道士胆子还真大,竟然直言让太后娘娘再送一幅。 “你这性子,哀家喜欢,刘公公,再取一幅元道子的画来。” 太后道,“谪仙道人有这本事,不如入职太医院,如何?” 谪仙道人连连摆手,他在江湖漂泊惯了,怎么可能在皇宫待得住。 “贫道本就属于山野之中,不想被关在金丝笼里。” 太后神情微变,“能进太医院是光宗耀祖的幸事,既然谪仙道人不愿,哀家自然不会勉强。” “太后娘娘,贫道发现在这祥宁宫除了您好像还有一位贵人对贫道颇有兴趣。” 谪仙道人向一直盯着他看的贵人走去。 惠贵妃这才慌忙收回了目光。 “这位贵人可是看上了贫道?” 第24章 她被道人调戏了 “放肆,这是惠贵妃娘娘,怎可口出狂言!”惠贵妃身边的太监高声责骂。 太后脸上也增添了几分怒气,“谪仙道人莫要胡言,不然哀家也帮不了你。” 谪仙道人却很镇定,“若不是看上了贫道,为何从贫道出现开始,惠贵妃的眼睛就像长在贫道身上一样,贵妃娘娘倒是说话啊?” 平日里都是惠贵妃威胁别人,哪有像这样被别人威胁过。 惠贵妃眼神躲闪,她没有想到这个臭道士胆子这么大。 “母后,儿臣只是......只是觉得这道人很像一个人......” 她不敢说出纯妃的名字,在宫里面谁都不敢提纯妃这个人。 哪怕是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也不行。 “像谁?哀家怎么看不出来。” 话已经在弦上了,惠贵妃只能被逼无奈,小声说道:“像兰王的生母,特别是这双眼睛,还有鼻子。” 除了那团胡须,其他的简直一模一样。 “胡闹!”太后听到惠贵妃的话心头一震,她细细一看,真的好像。 可这谪仙道人就一个道士,还是男子之身,和纯妃会有什么关系,只是凑巧罢了。 “来人,将惠贵妃带回她的秀福宫,好好反省三日,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出来。” 太后要禁她的足? 惠贵妃慌了,连忙磕头谢罪。 其她嫔妃暗自欢喜,头一次见到惠贵妃受这样的气,这可让她们长舒一口气。 至少这三日,她们都见不到惠贵妃这张飞扬跋扈的脸了。 太后气她,不是气她说出了像纯妃这样的话,而是在兴儿昏迷时,说的那些离间她和兰王的话。 白清惜谢恩告退时,太后又让兰王到了她的跟前。 太后轻声道:“玉儿,这次是哀家不对,你能原谅皇祖母吗?” 这么多年,太后心里都有这份愧疚,可玉儿傻了,她怕是听不到这声原谅了。 “原谅?原谅是什么,好吃吗?” 面对兰王惊世骇俗的问题,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小皇孙却把兰王的手拉了过来。 “玉哥哥,原谅就是下一次你带我爬树的时候,你还愿意牵我的手。” 兴儿的话让太后鼻子发酸,她不想她这个当皇祖母的再次失态落泪。 于是催促着屋里的人快些离去。 于是,白清惜再次行礼告退。 出了皇宫,林松已经备好了马车。 只是让白清惜很奇怪的是,林松好像知道谪仙道人能救醒小皇孙一样。 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惊讶。 几分疑惑在眼底闪过,直觉告诉她,林松认识这位谪仙道人。 不,应该是萧漠玉认识这位谪仙道人。 在祥宁宫,惠贵妃说这位道人长得像兰王的生母。 那这位道人到底和萧漠玉有什么关系? 但她不确定这个道人是敌是友,还不能轻举妄动。 马车到达王府,白清惜看道人紧随着他们,想来应该是怕她抵赖,不给他一千两金子。 可她白清惜是谁? 她虽然爱财如命,可答应了的事情,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兑现。 “谪仙道人,你的一千两金子不会少你的,明日午时,在静心医馆,我亲自给你带来。” 一千两金子?萧漠玉见马车周围没有埋伏,也没有外人,瞳孔立马清醒过来。 “林松,说!” 林松声音微颤,“是王妃娘娘为了能医治好小皇孙,自己开的价钱。” “玉儿,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和林松进府去,我还有事要和王妃好好聊聊。” 玉儿? 说的是兰王吗? 正当白清惜一脸迷茫的时候,这个她拼死救出的人却带着他的护卫一声不吭地进了王府。 “喂,你们别走。” 重活一世的白清惜虽胆子大了许多,可与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谪仙道人单独相处,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真是白眼狼。” 白清惜忍不住吐槽。 “既然这个傻子兰王是白眼狼,不如跟着贫道,如何?” 白清惜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她竟然被扛到了谪仙道人的肩膀上。 而她却毫无还手之力。 她能感觉得到,这个谪仙道人的功力比林松还要深厚些。 “你是什么谪仙道人,分明是流氓,还不把把本宫放下来!本宫好歹是王妃。” “贫道就喜欢像你这样泼辣,又长得这么俊俏的王妃。” 谪仙道人轻轻地将她放下。 白清惜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道士竟然将她带到了四处无人的竹林里。 她本就听话本故事听多了。 黑夜,孤男寡女,小竹林。 这些词语连在一起,白清惜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恐怖的故事。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救命了。” “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得见。” 白清惜在心里面已经骂了萧漠玉不下一百遍了。 那个随时出现救她的王爷怎么会就这样丢下她,去了王府。 眼下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她就近取下一根尖锐的竹子,“今儿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被你......” 谪仙道人笑了笑,“小美人,兰王装疯卖傻在这朝廷里也是人见人厌的,你嫁给他多委屈呀,你听过京城最大的富京钱庄和盛安酒楼吧,这些都是我送给玉儿的。” “玉儿说了,要是你从了我,这些财富,还有很多布庄,很多酒楼都是你的,一千两金子算什么呀,你从了我,十万两金子都可以随便花。” “是啊,我白清惜是爱财,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自己的,我绝对不会要。你有再多金子又如何,能起死回生又如何?你就是一个臭道士,死道士!” 她本来还很是心疼给这臭道士一千两金子的,本来想着兰王要是真的有钱,她就让兰王出一半。 可眼下,她还在乎什么金子,命都要没了。 不对,白清惜忽然冷静了下来。 风一吹来,这个要非礼他的道士怎么胡须都快要掉了。 还有这张脸,哪有半点要非礼别人的样子。 她是急糊涂了。 只见谪仙道人从袖中拿出好大一叠银票。 比出嫁当天,太子给的要多上许多。 “这些就当个见面礼,你就从了我如何?你可别说,你喜欢这个装疯卖傻的男人?” “喜欢,我就是喜欢萧漠玉,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对任何男子动心。”白清惜眼睛微红。 她喜欢兰王吗? 不,她喜欢的只有自己。 兰王,只是她想利用的棋子罢了。 可她必须这样说。 此时,白清惜已经一点不害怕这个假胡子都要掉了的道士了。 刚刚这个道士说富京钱庄和盛安酒楼是他送给兰王的。 而兰王又这么信任他,还这么听他的话。 这个道士绝对不是外人。 既然对兰王来说不是外人。 那么对她而言,也不会是外人。 所以,这个道士不是坏人,也不是她的敌人。 思索片刻后,白清惜将竹棍尖锐的口子对准谪仙道人。 “说,你到底是谁?” 可这个谪仙道人好像没有听到白清惜刚刚说的话,她还在反复确定,“你真的喜欢玉儿,不喜欢太子?” 问完这个问题,他好像特别开心,然后欢快地跑了几步,一把将白清惜抱了起来。 白清惜吓得手里的竹棍也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我的玉儿终于找到他的王妃了,我这个做姨母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什么? 姨母? 第25章 她替小姨娘挨了一箭 白清惜的脚稳稳地踩到了地上。 这时她见到这个自称姨母的人撕下那团粘着肉疼的假胡须。 然后又摘下道巾,如瀑布般漆黑的秀发轻轻扫过这张美轮美奂的脸。 难怪今日惠贵妃看得入神,说小姨长得像纯妃娘娘,原来真是国色之姿啊。 真不敢想象她的婆母要是还活着,该有多美。 牵着她手的人脚步缓停,笑容晏晏道:“惜儿,你随玉儿一样叫我小姨娘吧,当然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墨霖。” “小姨娘?” “诶,真乖。” 墨霖牵起白清惜的手,“小姨娘给你说,我家玉儿打小就很顽皮,可这孩子心思单纯善良,小姨娘怕你不是真心嫁,所以想出这个馊主意。吓到你了,小姨娘给你赔不是。” “明儿,小姨娘就给你送一箱金子来,这金子还是得交给你保管,小姨娘才放心。” “可是我还欠小姨娘一千两金子了,怎么能……” 白清惜觉得这天上掉金子的幸福感来得太突然,眼里含着几分不可思议。 “救自己的亲侄子,怎么可能要什么金子,再说了,你的小姨娘不缺这个。” 刚还红透了的眼已经铺上了一层金光。 被钱砸中的感觉,真好。 所以,今日她是不仅不用花一文钱还白赚了一整箱的金子? 白清惜微笑着挽着墨霖的胳膊,“小姨娘可真好。” “不过有再多的金子,难免会有用完的一天,小姨娘医术这么好,没有想过自己开一个医馆吗?” 听到开医馆,墨霖低下了头,玉脸泛着微红。 她不是没有想过,开医馆不是为了赚银子,而是为了救人。 可她一个女子如何开医馆,她也不能一直女扮男装。 “以后再说吧。” 没走几步,忽然“嗖”的一声,利箭如风般穿过竹林,在夜空中滑出一道凛厉的弧线。 “小姨娘小心!” 白清惜没有多想,用身子挡在了墨霖的前面。 箭心插入右侧肩膀处,鲜血染上紫纱,渲染出一朵触目惊心的血红的玫瑰。 “惜儿。” 无尽的自责和愤怒涌上心头,墨霖拾起地上的竹棍,向远处的那匹骏马上的男子袭去。 骏马一惊,周边身穿铠甲的侍卫拔出利剑齐齐护在身穿明黄衣衫的男子周边。 “护驾!” 马的嘶鸣声和侍卫的尖叫声乱成一团。 灰暗的灯光中,男子看清楚了长发女子的模样,男子大吼一声,“退下去!” 领头的御林军迟疑了片刻,随即命令道:“陛下有令,退。” 这个时候白清惜捂着自己肩上还流着血的伤,惨白的脸染上几分急切,“这是陛下,放下……” 还没有说完,白清惜一阵头晕,倒在了地上。 墨霖顾不上太多,将白清惜横抱了起来。 “你这个当皇帝如何当的?没见到你的儿媳妇受伤了吗?还不快去叫御医!” 皇帝惊愕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怒气,但见到这张和纯妃一模一样的脸,心中的火焰瞬间又被浇灭了。 “速去叫御医到兰王府。” 墨霖几乎是以风一样快的速度,将白清惜抱到了文星院。 听见王妃娘娘受了箭伤。 王府所有的人急忙赶到了院中。 “有止血的药粉吗?” 下人们摇了摇头。 平日里王府是见不到血的,最多就是切菜的时候伤到手,用布包扎一下就好了。 黄嬷嬷拿着干净绢布的手一直在颤抖,眼角的一抹红看起来渗着血。 墨霖眉心一蹙,她不擅长处理外伤。 可她等不到御医老头来了。 “都出去!” 墨霖拿过取来干净的绢布,一只手撕下利箭周边的衣衫。 她定了定神,取出箭矢,用力按压,再用纱布包扎止血。 还好伤口不深,没有伤到骨头。 竹心和黄嬷嬷跪在地上,向着老天爷祈祷。 她们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迫着自己不要流下来。 因为哭着乞求就不灵了。 当她们双手合十继续祈祷时,只感觉一阵风从她们身边扫过。 是林松跟着兰王回来了。 不是听说兰王回府后又去庄子里了吗? 怎么这么快赶回来呢? 推门而入后,装傻的萧漠玉是真傻了。 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唇色惨白。 细长的睫毛覆在眼下映出一道阴影。 这道阴影在萧漠玉心里散开,如乌云般笼罩着他,心被地上的血迹所淹没。 他开始意识到,若是床上的女子无了。 他的心应该也无了。 “玉儿,都怪小姨娘,都是因为我……” 墨霖稳住心神道:“刚刚我已施针,稳住了心脉,可还需要仙鹤丹,我没带,等我去庄子里拿,再来赎罪。” 墨霖眸色幽深,沉重的自责感压迫着她,只觉得难受得紧。 “什么仙鹤丹,寡人的太医院什么没有?” 父皇? 萧漠玉神情一变,又开始痴傻起来。 他的父皇十年未曾踏入过他的王府半步。 今天是抽什么风。 他上前拉起前来的曹御医的袖子,“救救姐姐,救救姐姐。” 鹤仙丹送入白清惜的口中。 墨霖攥紧了瓶子,见白清惜开始有些血色了,心里才好受了些。 曹御医见到眼前这位穿着道袍的女子,心头一惊。 “谪……谪仙道人……” 掠过御医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的脸,墨霖迅速拔出挂在屋里的利剑。 剑竟然直直地抵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御林军拔出利剑,只要陛下下令,他们势必让这个女子当场毙命。 公然行刺当今陛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可皇帝却淡定自若,开口道:“都退下。” 墨霖见陛下这么淡定,她倒是慌了起来,“哐当”一声,利剑落地。 她跪了下去。 绝对不能因为她的一时冲动,连累整个王府。 “民女刚才只是心急,还请陛下恕罪,” “只是刚刚射向惜儿那一箭,民女敢问陛下到底想要杀谁?” 领头的御林军说道:“陛下只是深夜狩猎而已,刚才有一只兔子逃进了竹林。” 为了一只兔子。 害得她的侄儿媳妇受了箭伤还躺在床上。 墨霖水眸通红,撞进了皇帝慌乱的眼睛里。 皇帝如鲠在喉,“既然是误会,寡人就不追究了。” “只是你两次要杀寡人,是不是该告诉寡人,你……到底是谁?” “是什么谪仙道人吗?” 墨霖皱眉。 她该说她是谁,才能侥幸过关。 若是说出她是纯妃的亲妹妹,必定会让皇帝将疑心转移到玉儿的身上。 可她又该如何解释。 这时一阵咳嗽声响起。 是床榻上传过来的。 “是王妃,王妃娘娘醒了。” 黄嬷嬷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白清惜被竹心搀扶着,坐了起来。 她眨了眨看起来凄冷的星眸。 是啊,她醒了。 她根本就没有晕过。 第26章 小姨娘能治好兰王的病 竹心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衣,将肩上的伤口和露出的一抹雪白挡住。 白清惜拖着憔悴的身体跪了下来。 “父皇息怒,我师傅霖儿是出了名的暴脾气,都是因为担心儿臣,才会出言不逊,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责罚。” 师傅? 皇帝先是震惊,而后又有一丝失望。 她不是纯妃。 毕竟是他射伤兰王妃的,皇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责,“罚什么罚?还不快扶兰王妃入榻休息。” 但白清惜没有起身,执意跪在地上,“若父皇还没有原谅我师傅,儿臣就不起来。” “儿臣的师傅自小无父无母,四处游历,又跟着一道人学了些医术,靠着医术赚了些银子,还将自己的药方免费给了静心医馆,儿臣娘亲才多活了几年。所以才有了儿臣拜师的事情。” “师傅女扮男装给小皇孙治病,是儿臣出的主意,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眼中漫出一丝惬喜,看来这女子还未嫁人。 这个和纯妃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的女子身世竟然这么可怜,今后招进宫中不是轻易而举的事情吗? 他还以为只有兄长的纯妃真有什么亲姐妹了。 当年因为这个秘密,他罢免了纯妃父亲五品官职,给了几亩地,让其种田为生。 他派出去的线人一直盯着,贬为庶民的一家子从来没有出过靖州。 “起身吧。既然是救急,寡人自是原谅了。” “谢父皇开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清惜虚弱地挪动脚步,坐回了床榻上。 曹御医见今日救小皇孙的谪仙道人在,他也不好在面前出丑。 索性开了方子后,递给不远处怒视着皇帝的女子。 “谪仙道人,这方子你看一下,这样开可以吗?” 墨霖只是看了一眼,便开口道:“再加一味艾叶,还有炮姜。” “你们几个,让后厨熬些鱼汤和鸡汤给王妃喝。” 惜儿本就虚寒,听竹心说,按照时间惜儿也快来月事了。 多补补总归没事。 说罢,曹御医便提笔写上这两位药。 皇帝带着一丝温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墨霖的身上。 实在是太像了,就是生气的样子都好像。 只是这个叫霖儿的身上多了几分男子的霸气和不知所云的戾气。 皇帝收回有些痴恋的眼神,顿了顿,“既然兰王妃已无大碍,寡人便放心了。” 白清惜浅浅一笑,她知道从皇帝嘴里硬挤出的一丝关心不是因为她。 而是因为和纯妃长得一样的小姨娘。 她赌对了。 在竹林里,她看清楚了穿着黄马褂的人是陛下。 她就是要故意制造出这场受伤的意外,然后让皇帝和小姨娘相见。 只有纯妃的影子在,兰王才能活在皇帝的心中。 而她这次受伤,也会让皇帝的愧疚转移到兰王身上。 兰王既然不是傻子,怎么就不能不和太子争一争,抢一抢? 果然,皇帝的视线移向了兰王。 目光中带着从未出现过的怜爱。 他终究是辜负了兰王的母妃。 墨霖突然俯身行礼,“陛下,兰王的痴傻症状,民女兴许能治,只是……” “只是什么……” “此话只能和陛下一人说。” 皇帝允了,附耳倾听。 墨霖个子高,无需踮脚,便在耳侧轻声道:“治好痴傻病,兰王会失去所有记忆。” 说完后,墨霖眸色一沉,内心却心急如焚。 若不是玉儿苦苦哀求,说若是在皇宫见到皇帝,一定要将这话带给他的父皇。 不然她怎么可能撒这样的谎。 她到如今都不知道她这个好侄儿装傻的原因是什么。 要说小时候是为了在波澜诡谲的深宫里谋求自保。 可这已经坐上了天下第一庄庄主的位子上了,哪里还需要忌惮谁? 墨霖深邃中带着几分恨意的目光看向这个她的阿姐宁愿背叛所有人都要嫁的男子。 值得吗? 嫁给她后,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深宫之中。 玉儿告诉她和山庄的人,她的母妃是因为感染风寒后又出血不止,不治身亡的。 而这个皇帝却把他当做克死生母的人对他不闻不问。 先皇后更是将他当作眼中钉。 所以她可怜的玉儿才不得不以装傻来活命。 她恨这个吃人肉不吐骨头的皇宫,就连这个狗皇帝她也是恨的。 皇帝陷入凝思,其实他和纯妃的孩子从来就不是他的威胁,只有那个秘密才是,若玉儿真的失忆了,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了。 片刻后,皇帝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就有劳霖儿姑娘了。” 从进王府开始,皇帝脸色就不大好看,他负手转身。 “秦公公,这就是你说的衣食无忧的王府吗?寡人看来是破烂得很,即日起,传寡人的命令,将王府大门重新修葺一番,不能比他东宫看起来差了。” “是陛下,老奴这就是去办。” 一声秦公公,黄嬷嬷目光一转,看清楚这个手持拂尘的公公差点以为是见到鬼了。 她拢了拢身边跪着的竹心,小声道:“你看这人怎么和秦管家长得一模一样?是老婆子眼花了吗?” 竹心擦了擦哭红了的眼睛,低声回道:“没有看错,这人真的和秦管家长的一样。” 真是造孽啊,放着好好的管家不当,去当个太监。 这个秦管家真是脑袋被门挤了。 黄嬷嬷心里念叨着,没想到这个穿黄袍的人掠过她朝着傻傻站着的玉儿的方向走去。 皇帝倏地拉起了萧墨玉的手,萧墨玉“哇”的一声躲在了白清惜的身边。 “王爷,这是父皇,他会保护你的。” “父......皇......” 萧墨玉脱口而出的两个字顷刻间化作十四年的那场大雨,淋湿在了皇帝的心头。 那场雨淋走了他最爱的人。 皇帝觉得鼻子微酸,晃了晃神。 “今后听兰王妃师傅的话,治好你的痴呆,也当是全了寡人多年的愿望。” 没有等白清惜谢恩,皇帝就带着御林军离开了王府。 “你们也都出去吧,本宫的师傅要给王爷看病,任何人不得打扰。” 有林松和三个丫鬟在门外守着。 萧漠玉双眸瞬间明亮起来,“你真的没事吗?” 白清惜坐在他的身边,摇摇头,“有小姨娘在,妾身不会有事的。” “傻孩子。”墨霖心疼地扶着她躺下,“等药熬好了,小姨娘喂你喝。” 忽然她又意识到这话没有说对,改口道:“让我这傻侄儿喂你。” “今日之事全是因我而起,小姨娘除了送金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 送金子还不够吗? 白清惜惨白地笑了笑,“不如小姨娘教我医术吧,我娘虽自幼教我功夫,可我天资不行,学不太会。但看医书,我觉得我应该不至于那么笨。” “成,惜儿就做小姨娘的关门弟子。” 墨霖双眸沉了下去,她之前确实收过一个弟子,可这人却背叛了她,去给晋王当了谋士。 “小姨娘,刚刚你为何会说能治王爷的病......” 刚刚她的小姨娘又对陛下说了什么?白清惜知道,这是小姨娘和兰王的秘密。 她无权知道。 墨霖也很想知道她这个侄子到底是想干什么。 二人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萧漠玉。 却见到他将宝剑取出,剑身通透,反射着他幽深的双眼。 “这把剑养了这么久,该是他展露锋芒的时候了。” 第27章 兰王给她喂药 “所以,王爷是不是要开始你报复计划了吗呢?” 萧漠玉抬起如墨般深幽的双眸,“是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白清惜手指收紧,目光落在萧漠玉那把剑上。 在她的回忆里,萧漠玉从来没有拔出过他心中的那把仇恨之剑。 他把仇恨的种子埋得很深,任何人都无法窥探。 前世,在她坠崖的前一日,她叫竹心去打听过兰王府的事情。 那时,兰王仍旧疯疯傻傻,看不到半点清醒的状态。 这一世,萧漠玉的威胁这么快就解除了吗? 是因为提前得到了太后一丝丝的垂怜,还是因为得到了陛下若有若无的关心,还是因为…… 白清惜眸中闪过一道亮光。 “王爷是准备不装傻,对不对?” 小姨娘捂住嘴,惊呼道:“果然是我的关门弟子,这智商随我。” 她虽然不知道她这个侄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知道,她的玉儿确实是不准备装傻了。 等她侄子不再装傻,还不把京城所有女子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她的侄子只能是惜儿的。 萧漠玉眼中的阴霾却迟迟未散去,他不仅要装失忆。 还要装作对他们体贴入微,再让他们全面崩溃,最后瓦解崩塌。 他没有将真相告诉外祖父和小姨娘,是不想以整个山庄来成为他复仇的工具。 山庄和朝廷对抗,只会两败俱伤。 萧漠玉沉了沉眸子。 “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这一听,墨霖心头一着急,“慌什么慌,药汤都还没有喂。” “今晚,你就别想离开这房间,哄着我家惜儿喝了药还有汤,睡着再说。” 说罢,墨霖就起身准备去膳房催促。 当她打开了房门,黄嬷嬷和竹心已经端着熬好的药汤在门口了。 “来得刚刚好。” 墨霖将托盘接过,小声道:“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还有你们几个。” 她看了看门口守着的三个丫头还有林松。 这几个人在这里站着,不是影响他们发挥。 她还想早点抱个大侄孙了。 墨霖把药汤放在黄花梨桌上,“玉儿,这就交给你了。小姨娘我就出去了。” 她偷偷笑了笑,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再次确定了一下房门确实是被锁好了,才悄然离开。 此时的屋子里,安静到似乎能听到两个人的声音。 “张嘴。”萧漠玉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面无表情地再次开口,“若凉了可不怪本王。” 白清惜微微张开红唇,凑上前,当冰凉的勺子带着温热的药进入舌尖,微苦却带着甜。 她忽地抬眸,正撞进萧漠玉炽热的目光里。 她没有回避,眼看棋子就要落入她的怀里,她为何要拒绝? 本以为兰王那个只是一个装疯卖傻的正人君子,没想到还是一个有银子的大佬。 这颗棋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本王好看吗?再看,小心本王吃掉你这双比谁都精灵的眼睛。” 萧漠玉红着耳根子,眼神沉了沉,又拿过桌上的手帕为白清惜擦掉嘴边的残留的药水。 就像那日春日宴,白清惜蹲下身子为他擦嘴的时候一样。 他的力道很轻,耳根子的那抹红蔓延到了他的脸上。 他愿意娶她,不是为了想借白清惜的力量,重新获得皇祖母和父皇的关注吗? 眼看计划就要成功了,他不能漏出半点端倪。 “这碗鱼汤喝了后,就歇息吧,明日还要回门,不是吗?” 白清惜垂眉轻叹,这嫁过来的三天就像过了三年一样,她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 “疼。” 她轻轻触摸了伤口,在微光中,面色显得有些憔悴。 她咬了咬唇,试探着问:“王爷能帮妾身换一下寝衣吗?妾身实在是不方便。” 脸上的微红一直没有褪去,听到这话萧漠玉只觉得脸更烫了。 眼下,外面这些丫鬟都被小姨娘赶走了,他又能喊谁进来? 罢了。 白清惜要是真不喜他了,谁来帮他讨太后关心。 纤长的手正欲滑过白清惜雪白的脖颈,他只觉得喉咙在热烈地翻滚着。 “王爷,你还没有将寝衣取出来,难道要把妾身脱光了再换吗?” 这...... 他眼底带着一丝尴尬的神情。 男子不是都这样换衣服的吗? “在右边的第一个柜子里,最上面的那件,是绛紫色的轻薄禅衣,还有一条白色的褒裤。” 萧漠玉愣了愣。 没说还要帮忙穿裤子啊? “想什么了,快去取来。” 白清惜只觉得自己是真的很困了,眼皮已经要掉下来了。 困到她已经没有兴趣再去欣赏萧漠玉的盛世容颜了。 可当她微微眯眼时,只见萧漠玉已经将衣物拿了过来,他却闭上了眼睛,为她宽衣解带,可女子的服饰实在是复杂,这些打了结的地方,他闭着眼根本解不开。 当他忽然睁眼后,见到比梨花还要白的肌肤,还有那落雪般的高挺之处,霎时间,他只感觉浑身血液沸腾。 但白清惜受了伤,若做那事,对她伤口恢复定时不好。 再说,他只是觉得他在利用白清惜而已,可不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他的计划里绝对不能有任何感情的牵绊。 万一这个女子真生出其他心思该如何? 白清惜垂下比窗外明月还更亮的眸子,忍着疼,很自觉地自己穿好了寝衣。 她微微一笑,腾出了床榻上里面的位子。 她知道,她的棋子已经欲火攻心了。 “王爷,今夜就睡这里面吧。你放心,只要王爷不愿意,妾身不会勉强你的。” “你......”萧漠玉蹙了蹙浴火快要烧到的眉毛。 “看在你为了救小姨娘受伤的份上,本王就不和你计较了。” 话虽不好听,可身体很诚实,萧漠玉将被子给她掖好,生怕她受了凉。 这种感觉很熟悉,原来洞房花烛夜那天,萧漠玉就是这样温柔的。 白清惜转过身,二人星眸相对。 心底泛起的涟漪漫过娇柔的玉骨,灌溉到心田之中,萧漠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酸涩所沉醉。 白清惜道:“静心医馆,谪仙道人,都是夫君安排的吧?” 第28章 回门打狗 本以为萧漠玉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棋子,她看中了他的单纯好控制。 没料到这个棋子不仅一点不好把控,还把她耍得团团转。 她已经怀疑小皇孙昏迷不醒,是不是萧漠玉在树顶上喂了兴儿什么迷药。 不然就算小姨娘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治好了所有太医院的御医都治不好的病。 还有小姨娘这张和纯妃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难道萧漠玉和她一样,是故意想让宫里的人看见的? 萧漠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转过身子,逼迫自己压抑着浑身沸腾的血液,直到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半分波澜。 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阳光明媚。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为屏风上的海棠花染上了一层金色。 犹如今日白清惜珠光宝气的装扮,她佩戴上了萧漠玉送给她的红珊瑚珠和翡翠吊坠, 今日回门,她就是要让侯府的人看看,她过得有多好。 昨夜睡得沉,喝了药,又服用了曹御医留下的药丸,小姨娘一早又给她换了纱布。 伤口差不多快全痊愈了。 白清惜觉得浑身都有劲儿了,她坐在菱花铜镜前,伸了个懒腰。 只是她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 萧漠玉? 这人不是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从床榻上消失了吗? 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她屋子里了。 突然这个人影走到了她的身后。 白清惜只感觉到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她的白玉簪子被取了下来,萧漠玉将一支凤凰金钗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姐姐真好看。” 萧漠玉装作痴傻模样,但却很认真地打量着镜中的女子。 眸如潺潺溪水般灵动,肤如梨花般雪白,妆容如出水芙蓉般清纯透亮。 他见过万千女子,这个女人看起来确实要比那些女子多了几分纯真,又少了几分世俗。 “王爷,王妃娘娘,去侯府的马车准备好了。” 竹心前来禀报,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今日大小姐和二小姐一同回门。 毕竟二小姐可是太子妃,带着回门的人是当朝太子。 而她的姑爷,只会冲着她的小姐傻笑。 这回门,指不定侯爷和夫人怎么笑话小姐了。 马车笃笃前行。 跳下马车后,白清惜在侯府门口站立了一会儿。 牌匾上永安侯府四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碍眼。 娘亲去世后,她在侯府就没有亲人了。 外祖母家虽远在宣州,但历代经商,积累了不少财富。 娘亲去世后,外祖母也驾鹤西游了。 在这世间,她唯一的亲人舅舅继承了外祖母的巨额财富后,怕她这个当侄女惦记,便不再和她联系了。 亲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已经感受不到了。 “太子,太子妃驾到。”随行太监甩着拂尘,大声高呼。 白湘怜挽着太子的胳膊,步子迈得很轻很慢。 织金华衣拖地,流苏撒在青丝之上,衬得她的粉嫩的娇容添了几分雍容华贵。 她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看见,她白湘怜是高贵美丽的太子妃。 而她白清惜只是一个傻子王妃而已。 “哎哟,怜儿回来了。” 永安侯和邹氏欣然出府,直接掠过了站在门口的白清惜和兰王。 笑容满脸地迎接他们的二女儿和当太子的女婿。 这几天,来侯府送礼的人太多了,不管侯府能不能替送礼的人办成事儿,邹氏都背着永安侯一一收了。 这可都是沾她太子女婿的光啊。 “殿下,怜儿,快跟母亲进来,知道殿下喜欢吃辣,老身特意嘱咐膳房多弄些带辣的菜,什么姜辣鸭羹,胡椒醋羊头……” 真当她和兰王是空气吗? 白清惜朝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叫了一声。 “你们是不是眼瞎,这么大的两个活人在这里,你们看不见吗?” 她要回门,可不是真的来看渣爹和恶毒继母的。 她是要来大闹侯府的。 还记得前世回门的时候,她毕竟是太子妃,一家人还是装作和和气气的。 今日她嫁的是不受待见的兰王。 这一家子竟然是装都不装了。 估计是被成婚当日兰王的举动吓到了。 邹氏都不敢靠近萧漠玉一点。 只能扯了扯永安侯的袖子。 “侯爷,这惜儿的傻子夫君,妾身可不敢再得罪了,要不,您去……” 永安侯怔了怔,他是没有想到这个傻子会被他的大女儿带回来。 不过听宫里的人说太后和陛下最近对这个傻子女婿态度好了不少。 毕竟是皇子,他也得罪不起。 于是,永安侯转过身,露出憨厚的笑容。 “惜儿,兰王,都怪爹爹这眼睛不好使了,没有见到你们也回来了。” 白清惜笑得清冷,带着一丝讥讽。 “爹爹不是眼睛不好使,是这里不好使了。”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永安侯脸色一变,没想到这还没有进侯府大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竟然如此出言不逊。 他压着愤怒,没有吱声。 直到走到花厅,各自落坐。 菜的香味在席间漫开。 为了照顾太子的口味,这些菜闻着就很辣。 白湘怜拿起银筷夹了一块胡椒牛肉片,“殿下,尝一尝,合不合胃口。” 从下马车开始,她就注意到萧佑林时不时地朝着白清惜的方向看。 就像是要把眼睛长在她的身上一样。 这样的眼神让她这个太子妃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她不相信,太子真的会变心。 “殿下,听闻惜儿姐姐最喜欢吃酥骨鱼了,不如将这盘菜端到她的面前。” 酥骨鱼? 白清惜冷冷的目光落在这盘焦香的鲫鱼上。 小时候因为她和白湘怜馋这口味道,但爹爹不要他们多吃。 一次,白湘怜求她,让她偷偷去膳房将今夜没有吃完的酥骨鱼偷来。 谁知道,白湘怜会因为吃了这东西竟然卡了鱼刺。 这可把永安侯和邹氏吓得不轻,鱼刺取出后,白湘怜却说是她故意去偷来给她吃的。 就是为了要害死她。 那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她在祠堂跪着,还被永安侯用皮鞭抽。 三天三夜她没有吃饭,只有水。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时至今日,她见到酥骨鱼,都会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她已经不是那个很好欺负的白清惜了。 “妹妹真是贴心,不过,太子殿下是知道的,我不喜欢吃鱼,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呢?” 白湘怜越怕什么,她就越要说什么。 果然这话很奏效。 白湘怜胸口起伏,呼吸都觉得不顺畅了。 “殿下,你看姐姐都在说什么呀,人家好心给姐姐递好吃的,姐姐竟然在殿下面前说谎,说您知道姐姐的口味,开什么玩……” “她确实不吃鱼。”萧佑林突然的开口让桌上的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银筷。 难道太子和白清惜还余情未了吗? 白湘怜脸颊气得绯红。 “兰王殿下,这块脊骨好吃,你尝一尝好吗?” “不好吃,不好吃……” 萧漠玉傻傻地站了起来,“我要吃点不一样的。” 兰王一站起来,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这个傻子又要干什么? 第29章 揭发邹氏受贿的罪行 在朝中什么大风大雨没有见过的永安侯,在这个傻子王爷面前确实乱了分寸。 若是正常人,他还可以讲讲道理。 可面对一个傻子,他是说不得,碰不得。 所有人都以为兰王会掀桌子了,在诧异的目光中,兰王却在一点点向邹氏靠近。 因为有前车之鉴,邹氏只想立马逃走。 却被萧漠玉禁锢着手,用力扯下了手腕上的黄金镯子。 “好看好看。” 只见这只金镯子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蓝宝石。 永安侯大惊失色。 侯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珍品。 “邹氏!” 听到侯爷怒吼的声音,邹氏顾不得手腕上被生生拽下镯子的疼,吞吞吐吐地解释道:“侯爷,这是怜儿送给妾身的。” 白湘怜眼看火漫到她这里来了,低着头不敢面对。 可她何时有过这样的东西。 她嫁给太子后,太子除了对她嘘寒问暖,别说什么珠宝首饰了,就是一两金子都没有给她过。 还好东宫的月例多,倒是不愁吃穿。 打发下人的银子都是她从侯府带过去的,爹娘为她准备的嫁妆又被白清惜骗了去。 现在她这个太子妃想要买些昂贵物件儿,她都要掂量好久。 她哪里能有这么大一个金镯子送给别人。 可邹氏对她眨了眨眼,眼神里是苦苦的哀求。 娘亲向她求救,白湘怜刚准备承认了。 却听见太子发出不悦的声音:“怜儿,如今父皇下令文武百官维持风化,禁止奢侈,避免多余的耗费,本宫作为太子,更应该做表率。这么贵重的东西要送人,怜儿你怎么不与本宫商量。” 不知道这个镯子怎么就和父皇的禁令扯上了关系。 白湘怜犹豫了片刻,只能摇了摇头。 “娘,你这镯子怜儿不知情。” 邹氏闻言红了眼角,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在关键时刻竟然不帮她。 还把她硬生生地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白清惜和萧漠玉短暂地对视了一下。 第一次合作。 很畅快。 永安侯接过镯子,仔细打量,他见过不少金银首饰,是不是赝品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这沉甸甸的金镯子做工精良,蓝宝石更是世间稀有。 只是这镯子越看越熟悉。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这时,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白清惜开了口。 “哎呀,爹爹,惜儿看这镯子好眼熟,好像住在王府隔壁的礼部元尚书的夫人拿出来给我们看过,她说这镯子可是比她住的宅子都值钱了。” 礼部元尚书? 这镯子还被别人瞧见过。 “大胆邹氏!”永安侯顿时血脉扩张,直直地往头顶上冲。 从齿缝中挤出的几个字把邹氏吓得跪了下去。 这一跪,让永安侯的怒火更是压不住了。 “说,这镯子可是元尚书的夫人送给你的......” 邹氏的眼底立马染上了红血丝,她还想为自己脱罪,“侯爷,这镯子妾身是不要的,是元尚书的夫人放在装水果的篮子里,妾身就没有拒绝......” 佩戴这个金镯子本来是想在太子女婿面前炫耀一番的,没想到竟然是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上。 “把这东西还回去,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么结束了。 白清惜微扬唇角,勾起一道只有她和兰王才明白的弧度。 很快,林松进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箱子。 “砰”一声,箱子落地。 哪里来的男子? 怎么没有下人来通报。 永安侯大惊失色。 这些事岂不是被外人听了去。 “爹,你不用紧张,这是王爷的贴身护卫。” 白清惜也不想装什么乖乖女了,“林松,打开吧。” 随着箱子一打开,金光闪闪的一道光亮瞎了众人的眼睛。 玛瑙、翡翠、珍珠......应有尽有,还全都不是普通的珠宝。 白清惜也是愣了一愣,她让初春和初夏去盯着芳华苑,知道邹氏收受财物,可不知道她就当了几天太子的丈母娘,就有这么多的珍宝。 算起来,比她的两份嫁妆还要多些。 “这是什么?”不祥的预感涌上永安侯的心头。 邹氏到底背着他做了什么? “这些都是属下从芳华苑抬来的东西,请王爷王妃过目。” 听完林松的话,邹氏浑身僵住,她明明雇了不少护卫来看守,怎么就能被一个傻子王爷的护卫打劫一空?她这是花了银子全请了些没用的东西啊。 邹氏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哆嗦着身子,埋下了头。 “这......这些妾身都不知道啊......一定是白清惜......白清惜故意派了个人来栽赃嫁祸妾身的。” 邹氏的话点醒了永安侯。 这个孽障回门是假,来害他们侯府是真啊。 这东西指定就是这个孽障带来的。 他恶狠狠的目光移向白清惜,“你的母亲邹氏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栽赃陷害她!” 白清惜早就料到了瞎子渣爹会出这样的话。 “爹爹若不信,不如大家移步芳华苑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见永安侯不为所动。 白清惜冲着太子笑了笑,“太子殿下觉得妾身说的可对?” 这个笑容笑得太子春心荡漾。 “兰王妃说得不错,孰对孰错一看便知。” 太子殿下发话,众人只能到了芳华苑。 这一看,吓得大家心头一紧。 护卫们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捧着肚子哀嚎。 其中一名护卫见到邹氏来了,踉跄着起身,“夫人,都是属下看管不力,让箱子被这个带刀护卫给劫走了,属下这就去报官!” 报官!报官不是自寻死路吗? 永安侯一个巴掌扇去,“混账东西,还不快滚!” 走进主屋,满地狼藉的珠宝遗落在地上。 邹氏自知无路可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侯爷,这些东西妾身本来不想收的,都是白清惜骗走了怜儿的嫁妆,今后怜儿会是一国之母,怎么能少了金银珠宝,所以妾身才......” 好一个邹氏,又把矛盾转移到她的身上。 可她白清惜再也不是那个谁都可以拿捏的软柿子了。 她拍了拍手,“邹氏好演技,真是让人佩服!” 一声邹氏是让邹氏知道自己的身份。 因为她很快就当不成侯府的主母了。 “请问你为太子妃准备的嫁妆有哪一样是属于你们芳华苑的?这些都是我娘留给我的!这是你们物归原主而已。” “你私自收受财物,证据确凿,邹氏你还有想要什么狡辩的吗?” 这下急的可不只永安侯。 太子神色凝重,松开白湘怜的手。 “岳母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根据我朝律法,擅自收受不明财物,可是杀头的死罪!” 死罪? 邹氏身子一软,瘫倒在了白湘怜的身上。 永安侯气的感觉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邹氏不仅在太子面前丢了人,还连累他,若是此事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可是死罪啊。 “拿鞭子来!今日老夫要亲自打死这个贱人!” 重头戏来了,白清惜唇边的笑意更为明显。 自食恶果的滋味是该让邹氏好好尝一尝了。 从仆人手中接过那条白清惜再熟悉不过的鞭子。 这条鞭子沾染过她的血迹。 这个黑白不分的渣爹不仅眼瞎心黑,还死要面子。 可如今太子在,邹氏又犯下重罪,他绝不会偏袒。 随着“啪”的一声落下。 白清惜故作痛心地用衣袖掩面。 但邹氏鬼哭狼嚎的声音实在是好听极了。 第30章 帮她打了渣爹 永安侯第一次对邹氏发了狠心。 邹氏的背上的衣衫已经被鞭子打破,露出血红的印子,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看向白清惜的目光里染上了浓浓的杀意。 白湘怜抱着母亲,大声哭喊,“别打了,爹爹别打了,娘知道错了。” 见时机已到,白清惜走上前,一把握住已经在空中的皮鞭。 “爹爹,邹氏虽罪不可恕,但也情有可原,毕竟她是为了怜儿妹妹啊?这剩下的鞭子是不是该让怜儿妹妹代替呢?” 此话一出,鞭子停在半空,永安侯一时语塞。 手中的鞭子顿时改了方向。 哭着抱着邹氏的白湘怜以为爹爹真的鞭子打她。 她可是堂堂的太子妃呀。 她爹怎么敢打太子妃! 萧佑林心疼,他瞬间将白湘怜拉了起来,用身子护住了他。 忽然鞭子又改了道。 白清惜就等这一刻了。 她知道,她的渣爹打她已经打成习惯了。 况且这次本就是她挑起的事端。 渣爹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注在了鞭子上,只在落下的一瞬。 他的身子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踢飞了。 “老头飞了老头飞了。”萧漠玉拍着手,向白清惜堵住嘴道:“姐姐,真好玩,我还要踢……” 说完,萧漠玉又上前,又狠狠地踢了倒在地上的永安侯几脚。 好像还不过瘾,他顺势蹲下身子拖过永安侯还紧紧攥在手里的鞭子。 “你这是要干什么,老夫……咳咳……” 躺在地上的忠勇侯仰望着兰王这张痴傻的笑脸。 “啪!” 鞭子重重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啊”一声,永安侯觉得骨头都裂开了。 他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纪竟然会哉到了一个傻子的手里。 太子看傻了眼,他这个连太子的都不敢掌掴老丈人,这个傻子竟然敢? 侯府下人连忙将侯爷搀扶起来。 从来都是他永安侯打别人,这鞭子还能倒反天罡,打到他的身上? “好玩,好玩。” 萧漠玉搓了搓手,他是打了个过瘾,握着鞭子的手都有点疼了。 敢鞭打他的小惜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萧漠玉也要打的他找不到北。 “白清惜!”永安侯眼里的红血丝充斥着无尽的怒气和。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这么丢过人。 竟然被晚辈抽了鞭子。 “这就是你的傻子夫君,连他的老丈人都敢打。” 永安侯不敢当场报复,兰王是皇子又是个傻子。 若他还手,陛下知道了,他必定会遭到责罚。 “爹爹还知道王爷是你的女婿,可你的眼里好像只有太子这一个女婿。” 白清惜提高了嗓门,“爹爹不打罪妇的女儿却要打我这个无辜之人,看来侯府是个不讲公道的地方,不如我和兰王去找父皇说说理。” 永安侯闻言,先是畏惧害怕。 若是此事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就不是挨鞭子了,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此时白湘怜扶起被打得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邹氏,她颤着声音说道:“惜儿姐姐,若是爹娘出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再说了,你以为父皇是说见就见的吗?你以为父皇会愿意见这个傻子王爷吗?” 白清惜淡淡一笑,“妹妹还说对了,父皇我确实是说见就可以见。” 太子嗤笑,“兰王妃,你这是嫁给傻子后,人都傻了吧。” “是吗?” 白清惜勾唇,神秘一笑,“这东西太子殿下可识的?” 她掏出了她的金子腰牌。 “父皇说了,只要兰王被欺负了,随时可以进宫找他。” 萧佑林不信,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这腰牌。 真的是他父皇亲赐的。 可他是太子,他都没有。 “你……一个傻子怎么可能陪父皇送这么宝贵的腰牌。” 萧佑林第一次朝着兰王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太子殿下若不信,就去问一问父皇身边的公公不就知道了。” 问,必须去问。 萧佑林当即下令,让旁边的太监进宫去问。 他不相信。 他的父皇竟然去疼一个傻子。 白清惜拉着萧漠玉的手,十指相扣。 腰牌这事儿她没有提前和兰王商量。 她就是要让太子慌起来。 一个傻子都可以让他紧张,更何况晋王和三皇子。 “太子殿下,父皇说了,他的这几个皇子中,就属晋王最有能力,三皇子最有才,小皇子最单纯,而兰王最是天真。” “他给了晋王兵权,给了三皇子吏部的管理权,给了小皇子最多的疼爱,而兰王他却十年什么都不曾赐予,想来想去只有给这腰牌了。” 萧佑林眸色幽深,白清惜口中的每一个字落在他的眼里,都成了巨大的笑话。 他的伤口像是被白清惜一点点剖开。 他虽是太子,可既无兵权又无实权,也没有得到过像小皇孙一样的圣宠。 他一直以为父皇是在磨练他的心智,不会让他一直在东宫做个空有头衔的太子。 可等了那么久。 他也没等到父皇给他兵权,给他执掌朝廷的实权。 而他隐藏在军队中的亲信一个个离奇身亡。 就好像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那个人除了晋王还能有谁。 他一直以为惠贵妃对他和蔼友善,可那次兴儿昏迷,惠贵妃却对他落井下石。 想来,晋王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不想再继续往这方面想下去。 他是太子,那把龙椅必须是他的。 萧佑林沉沉叹气,立马转移了话题。 “父皇既然给了兰王腰牌,兰王妃自然可以随时进宫,可要是侯府倒下了,你这个侯府嫡女难道就能幸免于难吗?” 白清惜感觉得到兰王的手微微发烫,将他牵的更紧了。 手心的温度让她有了回怼的勇气。 “我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起……死。” 阴森森的语气让永安侯的心堵在嗓子眼。 这个孽障是真的要和他侯府断绝关系了。 自称孤女,是在咒他死吗? 可这世间哪有这个孽障做不出的事情。 他还是怕了。 毕竟侯府不能在他手里终结。 更不能因为邹氏这个贱人害了全侯府。 他忍着身上的疼,露出一脸的假笑,“惜儿,都怪爹爹看走了眼,娶了邹氏这个罪妇,你说这么样,你才能消消气,不去陛下面前告我和你母亲的状。” 终于等到渣爹妥协了。 这一天,她等了好久。 她毫不犹豫地说道:“休了她……” 第31章 邹氏死了 白清惜不再隐藏内心的恨意。 上一世邹氏骗她父亲病重生命垂危,她刚刚踏入侯府大门,就被贼人绑走。 她逃脱了贼人的魔掌。 却被邹氏四处散播着她被贼人糟蹋的谣言。 若不是这样,萧佑林这个人渣就不会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为借口,骗她,伤她,折辱她。 她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冒着大雨傻乎乎地爬上山去采什么灵芝。 白清惜冷冷勾唇,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不要啊!”白湘怜的哭声压过了邹氏的抽泣声。 若母亲被休,那她的嫡女身份呢?以后岂不是要被宫里的嫔妃和京城贵妇们笑话。 她爬了过去,跪在永安侯的脚下。 “爹爹,娘她千错万错,都是为了我和侯府啊,这些珠宝我们马上就还回去,绝对不会让爹爹受半点牵连。” 永安侯握紧了拳头,邹氏私自收受贿赂,确实该死。 可更该死的是他这个孽障女儿。 明明知道家里面出了这样的丑事,不仅不提前告知他,竟然当着太子的面让他颜面扫地。 还纵容这个傻子王爷鞭笞他。 永安侯不敢直接说“不”。 万一直接拒绝,这个孽障女儿真的拿着腰牌去宫里面了怎么办? 他只能向他的另一个女婿求助,“太子殿下,您觉得老夫该如何处理这个贱妇!” 萧佑林倒是没想到永安侯会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地上跪着的是他的白月光和白月光的母亲,他这个当太子的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让白清惜这个疯女人在去父皇面前告状吧。 最后他这个当女婿的也要受到牵连。 “这......” 见到白湘怜楚楚动人的泪脸,萧佑林意识拿不定主意。 白清惜早就料到了,白湘怜一日是太子妃,永安侯就不会休妻。 “不休了邹氏也可以,让邹氏一直当侯府主母也可以。” 见白清惜松了口,永安侯和邹氏母女也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我有办法既能保全怜儿妹妹侯府嫡女的身份,又能替侯府除了这个祸害。” 白清惜笑意越来越淡,直到凝固成一道冰冷的弧度。 在她的爹爹看来,他的利益大过一切,包括邹氏的性命。 而她今日就是要拿捏这一点,让她亲爹亲自了结了这个恶毒继母的命。 毕竟她亲娘的死,她就怀疑和邹氏脱不了关系。 “你这是要......”永安侯心头像是吞进了一颗石头,堵得慌,他这个孽障女儿怕是又有什么馊主意。 “还是爹爹聪明,永安侯府夫人本就体弱多病,因为侯府操劳过度,不久后。自然消香玉陨,不治而亡。” “爹爹觉得惜儿的主意好不好?” 邹氏一听,发颤的身子已经开始麻木,她失声咒骂:“白清惜你这个毒妇,当年你母亲死的时候就应该将你也一起弄死,你竟然咒我死,怎么可能?我可是太子的岳母,是太子妃的亲娘,你就是一个嫁给傻子的疯子而已!要死也是你先死” 说完这话,邹氏好像也不怕了,她被搀扶着站了起来。 可刚刚站稳的瞬间,就被白清惜死死地攥住衣领。 邹氏被勒得快要窒息,可白清惜眼底的猩红却丝毫没有消退。 “我母亲武艺高强,你怎么会伤她半分,所以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说!” 白清惜松开了手,邹氏摸了摸脖子,放声大笑,既然话都说开了,她索性就刺激一下这个疯子,“你的娘是会武功,也有银子,可是她生性放荡,是被她的情夫害死的,哈哈哈......” “你若不信,你可以问侯爷啊,他是最清楚不过了的。”邹氏有着侯爷的秘密,她说这话也是在威胁永安侯。 若他真的敢处死她,她就会说出当年的秘密。 而这世间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害死白清惜母亲的凶手会是她。 只有侯爷还以为他才是害死白清惜母亲的凶手。 白清惜忍住了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怒火,她不能冲动杀了邹氏,若她杀了人,就会遂了所有人的意。 这把刀她必须要递给她的渣爹。 “爹爹,邹氏说的可是真的,我娘亲的死和爹爹有关,爹爹知道我娘是死于非命,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像是电闪雷鸣般,永安侯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那年,他们乘船去宣州探亲,李氏不知怎的不慎落水,他听了邹氏的话,为了白清惜母亲李氏数不尽的嫁妆,他动摇了,没有去救。 这件事情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 他把所有的过错怪在白清惜这个灾星上,他以为这样他的心里会好一些,可这么多年,他越来越后悔。 再多的银子也比不上李氏的命啊。 “惜儿,你的母亲是意外落水身亡,和任何人无关,这都是命啊......” 永安侯藏起了快要溢出来的杀意,他对邹氏温柔地说道:“夫人,你把这些送礼之人的名册写好,今日的事就算是了结了,你我以后为了怜儿,得清清白白,不能让太子殿下蒙羞。” 邹氏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她犯了这么大的错,侯爷也原谅了她。 看来李氏之死的秘密永远都是他的软肋。 “惜儿,你说呢?你母亲必定是初犯,为了侯府,就委屈你一次,饶了她,也饶了侯府,好不好?” 白清惜牵着萧漠玉的手,没有放,她抬起眼眸,“王爷,你说我们要不要原谅?你说要我们就回王府,当做今日什么也没有发生,若你说不要,我们就去找父皇,让他评理,好不好?” 问谁不好问一个傻子。 永安侯和邹氏母女的心又被堵在了嗓子眼上,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痴傻的兰王。 “回......回......王......王府。” 断断续续的三个字听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既然我家王爷,发话了,这烂摊子就留给爹爹处理吧。” 走的时候,她特意看了还保持着胜利者姿势的邹氏一眼。 她太了解她的这个渣爹了。 今日渣爹看着邹氏的眼神,很明显没有了任何耐心,有的只有满眼的杀意。 她只需要耐心等待,邹氏在侯府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第二日,天微微亮,王府的文星院传来了竹心急切的声音。 “王妃娘娘不好了,侯府那边传来消息,侯府夫人今日不幸身亡了。” 第32章 她被当成杀害继母的凶手 白清惜闻言一惊。 毕竟,她和兰王走的时候,邹氏还是安然无恙的。 虽然她猜测渣爹会冷落邹氏,也有可能逼迫邹氏慢慢走到绝路。 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狠。 看来,邹氏应该还做了些让渣爹无法忍受的事情。 触碰了永安侯的底线,她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邹氏死的这么早,永安侯府必定是哀声一片。 也不知道渣爹为何一刻也等不及了。 这比她预想的眼快了许多。 “王妃娘娘,侯府来了人让您和王爷速去侯府灵堂守孝。” 她毕竟还是侯府的大女儿,侯府主母去世,她必须得第一时间赶到。 不然,以渣爹和白湘怜的一贯伎俩,她和王府都得被唾沫淹死。 可昨日回门,她闹的沸沸扬扬,只身前去,万一侯府的人把所有矛头对准自己该怎么办? “王爷呢?” 黄嬷嬷回道:“王爷天还没有亮就去庄子里了,墨师傅说治王爷的痴傻病要去那里医治,才好得快。” “什么庄子?” 黄嬷嬷没有去过,答不上来。 初夏说道:“是城外一个普通庄子,距离王府就算骑马最快也得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 岂不是出城后还要骑很远的距离? “来不及了。” 白清惜微微拧眉,“林松也跟着去了,对吗?” 竹心点了点头。 “今日去侯府,初春初夏初秋和本宫同去,竹心和黄嬷嬷留在王府。” “若今夜亥时,本宫还没有回来,竹心和黄嬷嬷就拿着玉佩去宫里找刘公公,就说本宫在侯府有危险。” 竹心紧紧皱眉,见小主今日的沉重的神情,她隐约感到小主今日去侯府可能会有危险。 “要不王妃娘娘今日就不去侯府,等王爷从庄子里回来后再一起去,好吗?” “不行。” 邹氏是她的继母,她不仅要去,还要哭的比谁都伤心。 永安侯府大门挂上了白幡,屋顶和梁上挂着白色灯笼。 一片死寂。 灵堂里,永安侯垂着头将灵牌放在棺木正前方的供桌上。 和桌子碰撞的一刹那,永安侯心里像是被碰出了一个大窟窿。 他从未想过,他会起了杀心。 邹氏跪下来求他的时候,他手中勒紧的白绫有过那么一刻的心软。 可邹氏这个定时炸弹绝对留不得。 想起白清惜昨日说的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只有邹氏死了,她女儿的太子妃之位才能保住。 以邹氏的性子,这次将珠宝还了回去,难免还会有下一次。 最重要的是,白清惜生母溺水而亡的真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邹氏以此来威胁他,本就该被活活勒死。 白湘怜跪在蒲团上,双眼通红。 起初,她听到自己母亲离奇身亡,是悲痛的。 可转念一想,母亲留下的财富今后就是她的了,她又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况且,父亲在她披麻戴孝前,就告诉了她,母亲就是白清惜这个灾星害死的。 仵作来看过,说母亲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白清惜这个害死母亲的凶手,就算她身上有一百个父皇赐的腰牌也难逃此劫。 跪在灵堂上的她已经哭不出声来。 她垂着头,表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却暗自勾唇,等着白清惜自投罗网。 “母亲,母亲你死的好惨啊,若是昨日惜儿不离开侯府,说不一定就不会……” 突然的一声哀嚎传来,推门而入的女子头戴白花,哭的情真意切。 见白清惜只带了三个丫鬟来侯府,永安侯就放心了。 那个叫林松的护卫和傻子王爷没有来,太子也在东宫处理要事,得两个时辰后才能赶到。 灵堂里就他们几个人。 看白清惜还能像昨日那么威风不。 “来人,将老夫的皮鞭取来。” 白清惜一听,停止了哭声。 “爹爹这是做什么。”白清惜故作惊讶。 “难道爹爹要惩罚怜儿妹妹,她也不是故意气母亲的,都怪怜儿妹妹太笨,在父皇和皇祖母跟前屡屡受挫,没有得到赏赐,害的母亲铤而走险去收别人的……” 白清惜捂住自己的嘴巴,“你看我这嘴,要是说出去了该怎么办?” “这鞭子怎么可能是打怜儿的,是你这个灾星害死了你的母亲,你昨日就有害死她的心,又趁着夜色用白绫勒死了她。” “老夫没有想到你这女儿竟然这么歹毒,邹氏再怎么贪财,她也是你的母亲,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白清惜指着自己的鼻子,瞳孔瞬间缩紧,“你说什么?我……勒死了邹氏?” 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的渣爹会把谋害邹氏的罪名安在他的头上。 她知道到侯府必定是凶多吉少,她想过渣爹会用鞭子打她,会被白湘怜说成是她气死邹氏的。 怎么也想不到永安侯会将弑母的罪名栽赃到她的头上。 “爹爹可有证据?” 永安侯早有准备,“有下人见到你潜入了芳华苑,你母亲死的时候,屋子里有你的脚印,证据确凿,你休得抵赖。” “既然你不承认,那就让鞭子让你变得老实!” 永安侯抬起手,没有一点手软,将鞭子捏的紧紧的,绝不可以让白清惜抓去。 “啪”一声,鞭子落下。 “啊!” 这个惨叫声不是白清惜的。 他低下头,才发现鞭下之人不是白清惜而是当太子妃的白湘怜。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还是软了,立即扔下鞭子,去查看。 “怜儿,你没事吧,是爹爹没有看见,都怪爹爹。” 当他再次抬起头,环顾四周时,才发现有三个丫头站在了灵堂里。 “爹爹,是这个绿色衣服的婢女把我推过去的。” 永安侯脸色大变,“你们几个贱婢哪里来的?” “她们是我的丫鬟。” 白清惜膝盖离开蒲团,站直了身子。 既然渣爹一心要陷害她,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只是她不知道这三个丫鬟的功力到底如何? 毕竟灵堂外全是侯府养的护卫。 “惜儿姐姐是不是也太大的胆子了,竟然敢让几个贱婢推搡太子妃,还让我挨了一鞭子。” 白湘怜言辞激烈,带着一丝戏谑。 “刚刚爹爹都说了,证据确凿,你就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你若不想被爹爹带去官府,你就将我的嫁妆还给我。” 还是嫁妆,白湘怜就这点出息。 白清惜冷冷一笑,“去官府吗?求之不得。” “也不知道父皇和皇祖母知道兰王妃去了被官府审问,他们会不会……” “去什么官府,还不嫌丢人吗?”永安侯对自己二女儿的智商实在感到堪忧。 白清惜嫁的再不好,也是王妃。 王妃犯法自有陛下问罪。 不过,她应该等不到这个时候了。 因为今夜,他就算用尽各种逼供的方法也要让白清惜认下弑母的罪。 只有他的手里有了白清惜的把柄,不仅能排除他杀人的嫌疑,还可以让他以此来控制他的这个孽障女儿。 “来人!” 永安侯一声令下,黑压压一片的护卫破门而入。 “侯爷!” “侯府大小姐白清惜残害继母,罪大恶极,将这孽障给本侯绑起来!” 第33章 永安侯被绑了 再过几个时辰,就会有不少人前来吊唁。 他得抓紧时间。 永安侯让护卫将灵堂大门锁紧,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如今堂内就只有白清惜和三个丫鬟,看他的孽障女儿能跑到哪里去。 此时,白湘怜收起痛哭流涕的模样,眼底露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杀意。 “爹爹,惜儿姐姐多次想要杀害怜儿,母亲又惨遭她的毒手,爹爹今日就让这些护卫杀死她,让她不要再祸害我们侯府,不然她迟早会成为怜儿母仪天下路上的障碍的!” “胡闹。”永安侯再一次为他这个二女儿的智商捉急。 邹氏生的女儿智商果然随她,愚蠢至极。 杀了白清惜这个傻子王妃,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算陛下不怪罪,太后这关也过不了。 太后本就垂怜他这个大女儿,留着她的性命,以后对侯府有用。 “所有人听令,活捉侯府嫡女白清惜。” “以多欺少,就是爹爹的作风吗?同样是你的女儿,你为何就是要对我斩尽杀绝,难道娘亲在天上知道了,不会心痛吗?” 提到白清惜的生母李氏,永安侯胸口觉得阵痛。 他回想起昨夜邹氏跪在地上大笑,“妾身才不可怜,可怜的是你侯爷,是你眼睁睁地害死了最爱你的人。这个世上只有李氏才是真心爱你的……” 也许就是这几句话让他青筋突起,愤怒到了极点,他才会失去理智般取来白绫,亲手横在了邹氏的脖子上,直到她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护卫见永安侯痛苦地蹲了下去,迟疑了片刻,只是拔剑相向,却没有进攻。 一旁的白湘怜急了,“没听见爹爹的命令吗?捉拿这个女子,立刻,马上!” 有了太子妃的命令,所有护卫们蜂拥而至。 本以为是手到擒拿的事情。 谁知道三个丫鬟,一个比一个厉害。 随着初夏怀里的暗器全部射出,一个个护卫相继倒地。 初夏冷眼哼了一句,“这还没有用剑了,就倒下了,一群窝囊废!” 几个依旧站起来的护卫还在殊死抵抗,初春腾空跃起,拳脚并用,几个护卫立刻鼻孔出血,瘫倒在地。 初秋以电闪雷鸣般的速度用绳子绑住了永安侯。 白清惜以为她得用她三脚猫的功夫切磋一阵的。 没想到一炷香还没有到的时间,三个丫头就这么流畅地解决了所有护卫。 没想到这三个丫头如此厉害。 “你们三个到底是哪里来的丫鬟,怎么能以一敌百,将我侯府精心挑选的护卫全都打败?绝不可能……” 永安侯被绑到了灵牌的旁边,见到邹氏的名字,他不禁闭上了眼,紧紧皱着眉头。 这个孽障到底哪里找来的妖魔鬼怪,能有这么强的功力? 白湘怜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飞快地想要逃出去找救兵。 “怜儿妹妹急什么,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的你的母亲吗?” 初秋上前抓住了白湘怜的手臂,“太子妃得罪了。” 话音刚落,白湘怜就被死死地绑住了。 白清惜蹲了下去,拎起了一个护卫头子的衣领,匕首在他的脖子处晃悠,“你从实招来,昨夜侯府夫人的房间到底有谁?你又真的见过我来过侯府之中吗?” “小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初夏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取出一颗,掰开护卫的嘴,喂了下去。 “这是消命散,一个时辰内没有服用解药,就会五脏六腑破裂而死。” 带头护卫瞪大惊恐的双眼,侯爷只是让他们活捉兰王妃,可没让他们去送死啊。 “王妃娘娘,你就饶了小的命吧,小的上有老下头还有个三岁的儿子,小的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怎么办就要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妇人之仁怎么能成大事,白清惜放下手中的匕首。 “若你不说实话,就让你的父母和你的妻儿为你陪葬!若你能说实话,本宫会让人给你一笔你们一家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银子,送你们去一个谁也找到你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你自己选。” 突然心口的剧痛传遍全身,护卫头子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大小姐说的绝对不是假话。 “小的说,小的全部招了。” 他不敢看向永安侯犀利残忍的眼神,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选个能活命的路。 “是侯爷,昨夜只有侯爷在夫人的房中。是侯爷下了死令,让我们下人认定兰王妃昨夜来过王府。” “让他签字画押!” 永安侯为她准备的纸墨笔砚刚好用的上。 护卫头子签字画押后,初夏又拿出一颗药丸递到了他的嘴里。 果然,他就觉得不疼了。 看来,大小姐比侯爷要靠谱多了。 “爹爹,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永安侯双眼充满了红血丝,压抑着心头的所有怒气,转而笑脸相迎。 “惜儿,要是爹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和怜儿能有未来吗?若我保不住永安侯这个爵位,你们两个也当不成太子妃和王妃。以后你们便是罪臣之女。” 因为这份血缘,她们的命运就是绑在一起的。 可她白清惜不信命。 她让初秋死死地拽住永安侯的手,让他在认罪书上盖上了手印。 两份文书她仔细看了看。 然后蹲下身子,小声说道:“爹爹以后可要听惜儿的话哦,不然这东西就要被所有人看见了。” “爹爹莫要心急,你签了字画了押的东西我会把它交给一个神秘的人,若你再起杀心,惜儿的命倒是不重要,爹爹的命是一定保不住的。” “你……” 永安侯气的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 明明他是要让白清惜成为他的傀儡的,这下他却成了被白清惜控制的人了。 “哈哈哈……”永安侯低吼,“不愧是老夫的女儿,真是聪明,不像……” 想着白湘怜是太子妃,是他未来的倚仗,他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不过邹氏是自缢身亡的,和老夫和兰王妃都没有关系。就算你拿着这份强迫老夫签字画押的东西也没有用。” “今日邹氏的死就已经盖棺定论了。” 白清惜微怔,看来永安侯早有准备,他的目的不是她的命,而是要她成为像白湘怜一样好控制的女儿。 白湘怜被初秋松了绑,踉跄上前,“爹爹你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不是白清惜杀了,是自尽……” 怎么可能? 她的娘亲她是最了解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她想不开要自尽的。 第34章 在灵堂里放声大哭 永安侯见白湘怜起了疑心,赶紧解释道:“是你娘自己选择自尽的。” “她想将收受贿赂的事情全部算在你的头上,她以为你是太子妃,有太子庇护,朝廷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昨夜我狠狠地责备了她一番,谁知道今早就收到了你娘自缢身亡的消息。” “爹爹想到昨日的事情虽然你娘有错,可也是惜儿揭发的,爹爹糊涂,就想让你惜儿姐姐受到些教训,没想到弄巧成拙,自己倒被……” 渣爹的苦情戏也只有对白湘怜这种缺脑筋的有用。 明明害死自己亲娘的凶手就在眼前,白湘怜眼里却充满了对永安侯的感激。 眼看前来吊唁的人很快就要来了。 白清惜不想事情被传出去。 永安侯更是不愿被人抓到一点把柄。 被解绑后,他赶紧让护卫全部出去。 而那个出卖他的护卫头子却被绑她的丫头带了出去。 永安侯嘴角浮起几分讥讽,不知道这个恶毒的女儿是真的给银子还是杀人灭口。 他闭上眼睛想也知道一定是后者。 能够抢自己妹妹嫁妆的人还能给一个陌生人银子吗? 不一会儿,灵堂又恢复如初。 白湘怜经过刚刚的遭遇,已经不敢抬眼看白清惜这个毒妇了。 她虽然时常惩罚下人,也没有像白清惜一样杀了护卫头子,还要杀他全家。 真是恶毒。 忽然翻个门被人推开。 “怜儿。”是太子的声音。 白湘怜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起身跑了过去,扑到了萧佑林的怀里。 “殿下,臣妾好怕……好怕也会像母亲那样……” “不会的。”萧佑林声音温柔。 他也经历过母亲逝世的痛楚,他很理解白湘怜沉重的心情。 “太子殿下。”永安侯隐藏起刚才还沉郁的眼神。 起身走了几步,俯身道:“怜儿生母遭遇昨日之事后,心中悔恨交加,怕连累了侯府,更怕连累了殿下,所以昨夜就……就自缢身亡了。” 萧佑林内心感慨,他握住了白湘怜的手,“怜儿莫要因此难过,这些珠宝首饰你母亲本就物归原主了,她已经没有错了,却以死明志,错的人不是她,而是……” 他的目光看向跪在蒲团上那个娇弱的身影上。 这时白湘怜用丝绢掩面抽泣,“若不是惜儿姐姐苦苦相逼,我母亲兴许就不会……” “不不不,殿下,这点老夫可以作证,此事和小女白清惜没有半点关系,是因为昨夜老夫责备了夫人几句,没想到夫人就真的想不开……就……” 萧佑林见永安侯都不怪罪白清惜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本想借此事责难于这个疯女人,好让她跪在面前向他求饶。 只要白清惜说一句,她错了,他一定不会再追究了。 “虽说怜儿生母是自尽的,与他人无关。但昨日兰王妃确实也是吓到了孤的太子妃。” 他用焦灼的眼神看向白清惜,“兰王妃,你应该当着怜儿生母的牌位,向怜儿道歉。” 白湘怜娇柔地依偎在太子怀里,昨日之事,太子应是看清楚了白清惜狠毒的真面目。 今日她才在太子眼中看不见往日的那种深情。 “殿下,惜儿姐姐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嫉妒怜儿有殿下垂爱而已。昨日生母惨遭鞭打,应该不是惜儿姐姐蓄意报复的,毕竟怜儿生母在世时,什么好吃好穿的都会第一个想到惜儿姐姐。” 白清惜苦笑。 满嘴谎言还真是随手拈来,邹氏没有把她剥皮抽筋,已是仁慈,还好吃好穿的。 “太子殿下,今日是来吊唁的,还是来故意找茬的?” 白清惜不想和渣夫理论。 毕竟死者为大。 眼看前来的亲友已陆陆续续地进入侯府。 白清惜顿时皱眉,挤出几滴眼泪,开始放声大哭。 “母亲,惜儿今后将每日为你祈福,盼你在那边无灾无苦,一路走好。您放心,今后我会照顾好妹妹和爹爹的。” 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前来吊唁的亲友无不感叹侯府嫡女白清惜孝心感人。 这一磕,反倒让白湘怜无地自容。 作为逝者的亲生女儿,还被太子拢在怀里哭泣。 永安侯目光落在她的好女儿白清惜身上,他的心像是被人用万箭穿刺般难受。 他打的所有的算盘都被这个假惺惺哭泣的女儿给破坏了。 他本来是想一箭双雕的,反而自己成了别人射中的雁子。 邹氏的死虽然被定性成了自杀,可白清惜手里还握着他和高护院签字画押的供词。 一旦曝光,就算陛下以证据不足为由,不会治他的罪,但他的名声必定毁于一旦。 这个白清惜,他现在是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 邹氏一死,侯府没了主母。 他必须得找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助他重振侯府的辉煌。 这时,下人悄悄地前来向他禀报,“侯爷,高护卫一家已经全部出城,我们派出的人在城门外跟丢了。” 眉心一蹙,永安侯眼里透着不可思议。 这个贪财如命的女儿真的给了高护院银子? 却不给自己的亲爹留一文钱。 可恨,这个叛徒高护院真的就这么给放走了。 他对待这种不忠的奴才,会有一百种收拾他们的法子。 眼下,却一种也施展不开了。 天色已暗,灵堂的烛光一直亮着。 添换祭品的奴婢已经退去了,可白清惜还是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直到所有的亲朋好友离开侯府。 她才不装了。 膝盖跪得真疼,白清惜被初春搀扶着起来。 “这几夜就辛苦怜儿妹妹守灵了,王府事情多,我就先走了。” 跪在蒲团上的白湘怜也站了起来。 “好你个白清惜,装着一副大孝女的样子去欺骗别人,你以为大家就会上你的当吗?” “他们上不上我的当不重要,只要你上当了就行。” 白清惜冷笑道:“你不是还惦记着你母亲留下来的那些珠宝吗?可惜了,你的好爹爹可不会给你,她要用来娶新人,你也快走继母了。” 初夏趁永安侯不注意,拿着银子轻松撬开了下人的嘴。 原来,她的父亲看上了王府的寡妇孙氏。 孙氏不仅长得风韵犹存,还弹得一手好琴,又坐拥死去丈夫的万贯家产。 听闻她可是喜欢渣爹许久。 但孙氏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母老虎,也不知道渣爹受不受得住。 “爹爹,是真的吗?”自己的生母头七未过,怎么能就另娶新欢。 第35章 说她是杀死小孩的凶手 白湘怜眸色无光,看向永安侯。 “是孙氏自己找上门来的,爹爹还没有答应了。” 那就是真的了。 白湘怜面色惨淡,后退了几步,“那母亲留下的东西呢?” 永安侯闻言一惊,难道他这个女儿还想着这些宝贝。 “怜儿,你也知道侯府不同往日,日子也是拮据,你已经是太子妃了,多体谅体谅爹爹。好吗?” 关键时刻,白湘怜才发现父亲之前对她的溺爱都不是真实的。 她在东宫,虽说备受太子殿下的宠爱。 可她根本就没有收到太子送的珠宝过,就是一支玉簪子都没有。 母亲犯了这事儿,她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样,收受内宅女眷送的东西了。 眼看太子也以公务繁忙为由走了,白湘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怜儿妹妹一片孝心,感动上天,就留在这里守灵吧。” 白清惜说罢,便带着三个丫鬟离开了侯府。 留下白湘怜和她的丫鬟,还有脸色涨得绯红的永安侯。 白清惜冷冷一笑,邹氏死了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夫君和女儿没有一个是真正在乎她的。 回到王府,天已黑尽了。 见王妃平安回来了,竹心和黄嬷嬷心头的石头可算是落地了。 她们本就备好了车马,准备亥时一到,就去宫里找刘公公了。 “王爷呢?王爷回来了吗?”白清惜问。 黄嬷嬷摇了摇头。 “庄子里的人传话,说王爷这半个月都不回来了,要医治好了才回府。” 半个月? 白清惜紧紧蹙眉,眼角流露出一丝担忧。 明明就是装傻,为何要去待这么久才回来。 不过这三个丫鬟能敌整个东宫和侯府的侍卫。 倒也不担心。 更何况她手里有这两份供词,想来侯府那边也不会做什么妖了。 这几日,她正好抽空,手把手教宁可儿学习府中事务的处理。 宁可儿确实聪慧,一教就会。 白清惜倒是抽空认真地将小姨娘给的医书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天。 直到七日后,侯府为邹氏下葬这天。 白清惜头戴孝髻,身穿粗麻布的孝衣,她提前酝酿了很久的情绪。 送葬的人群见到她时,她已经哭成了泪人。 都说侯府长女不被继母待见,没想到,竟然如此有孝心。 到墓地时,天空下了蒙蒙细雨,将睫毛染得湿透。 母亲的坟头就在邹氏下葬地方的旁边。 白清惜吸了一口凉气,眸子微动。 上一世,邹氏作恶多端,到了阴间,也得给母亲的牌位磕几个响头后,才能喝了孟婆汤,去投胎吧。 邹氏的木棺材下葬后,白湘怜丝巾捂住鼻子,身子软软地搭在萧佑林的肩膀上。 她谋划了七天,今日她一定要让白清惜血债血偿。 等葬礼结束,初秋撑着油纸伞为白清惜遮挡着越下越大的雨。 一想到母亲,白清惜就觉得心头滴答滴答的似冰冷的雨滴进了心里。 母亲直率善良,却不幸溺水而亡,她绝对不相信,会像永安侯说的一样,只是意外。 在她怀着沉重的心情抬脚要上马车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却跑过来拖住了她满是泥泞的鞋子。 “你这个杀人犯不能走,还我的阿英,还我的阿英……” 阿英? 白清惜错愕,“老人家,你先起来。” 白清惜俯下身,去扶老妇人。 可老妇人执意不起来,就是趴在地上,老泪纵痕地哭诉着:“你为什么要杀我的英儿。” 初夏问道:“你这老妇人,我家王妃何时杀过你的英儿,你把话说清楚!” 本来要散去的人群,一时间被老妇人的哭喊声围拢过来。 见所有人都撑着伞闻声而来,老妇人自己爬了起来。 她愤恨道:“大家伙儿都瞧一瞧,兰王府的兰王妃她杀了我年仅七岁的孙子英儿。” 王妃杀人,还是杀的这么小的孩童。 旁观的人惊愕瞪眼。 明明兰王妃这么有孝心的人怎么可能杀一个孩童。 老妇人继续抽泣道:“三日前,老身带着我的英儿去买冰糖葫芦,英儿不小心撞到了兰王妃,兰王妃为了报私仇,竟然派人将我的孙子英儿活活打死了。” “我的英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什么? 白清惜心里的大雨突然变成了六月大雪。 这几日她都在王府,从来没有出过王府大门。 怎么可能遇见这个老妇人,更不可能把七岁孩童怎么样。 哪怕她真的被撞个四脚朝天,她也不可能伤害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到底是谁? 是谁故意诬陷她? 她的目光穿透过油纸伞,落在不远处故作柔弱的女子身上。 白湘怜抬了抬泪眼,又倒在太子的身上。 “殿下,真没有想到惜儿姐姐这么歹毒,竟然对一个七岁小孩下此毒手。” “你这老妇人怎么能胡说八道了,我家王妃从来没有出过王府大门一步,怎么可能害你的孙子。” 黄嬷嬷心中的怒气冲上了眉梢,她执意跟了王妃出来,让竹心和宁儿守在府上。 她挽起袖子,整个人淋在了雨中。 “你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不久就要入土的人了,少说点害人的假话,不然真入了土,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老妇人却不怕,她那日分明看清楚了这个杀她孙儿的女子的模样。 就是这个兰王妃。 “要下十八层地狱,也是这个恶毒的王妃下地狱,老身人老了,可眼睛还看得清楚,就是她,就是兰王妃杀的我的孙子,我还有物证。” 老妇人从湿透了的包裹里取出了一条珍珠手链。 “这就是当时那女子留下的。就是你……” 二十四颗豆子般大小的珍珠项手链。 黄嬷嬷见过王妃佩戴过的。 这东西竟然真的是王妃的。 “王妃娘娘……” 黄嬷嬷躲在了初秋的伞下,内心无比着急。 白清惜这才明白过来。 是王府出现了叛徒。 这手链是她送给王府里的杂役德福的新婚礼物。 没想到竟然成为了她杀人的证物。 白清惜想要解释,人群中又出现了讨伐的声音。 “我家夫人自尽也都是因为兰王妃娘娘。” 声音是邹氏身边的刘嬷嬷发出的。 她冲了出来,“兰王妃在我家夫人自尽的那天夜里来了我家夫人住的芳华苑,羞辱了我家夫人,还想将我家夫人收藏的珍宝占为己有。我家夫人就是被兰王妃抢了珠宝后,才想不通自杀的。” “兰王妃竟然如此恶毒?”所有人都将愤怒的目光看向了白清惜。 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女子。 第36章 被府里的下人背叛 没想到兰王妃不仅害得自己的继母自尽身亡,还让人打死了七岁孩童。 眼看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 黄嬷嬷彻底慌了。 就算初春初夏初秋三个丫鬟打架再厉害,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黄嬷嬷扯着嗓子大吼,“我家王妃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好的女子,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白清惜努力保持着镇定。 看来,白湘怜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势必要致她于死地。 只是恐怕又要让她失望了。 白清惜朝着眼神慌张的永安侯,大声说道:“爹爹,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刘嬷嬷说的话,这些珠宝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到底是谁深夜来过母亲的房间?” 永安侯再一次被自己二女儿的愚蠢震惊到了。 刘嬷嬷提邹氏的珠宝,不是把邹氏收受贿赂的事情公诸于众吗? 他和高护卫都签了供词,证明了深夜在邹氏房间里的人只有他,别无他人。 这个愚蠢的女儿是要把他往火坑里送吗? “来人,将刘嬷嬷带走!那夜在本侯夫人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所有护卫都可以作证,也不知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示,去污蔑本侯的大女儿。” 刘嬷嬷吓得跪了下去,“侯爷,不是老身,是……” 她恐惧的眼神看向了白湘怜。 “都是太……” 眼看刘嬷嬷要说出真相,白湘怜突然从太子怀里清醒了过来。 “刘嬷嬷,本宫知道你对我母亲忠心耿耿,可是也不能张着嘴乱说,万一兰王妃只想偷偷进来偷母亲的东西呢,万一又是你看花了眼呢?” 白湘怜使了个眼色,刘嬷嬷被捂着嘴拖了下去。 就两份供词而已,白湘怜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在害怕什么,有什么不可以说出来的吗? 明明就是白清惜处处为难她的母亲,让她母亲被父亲鞭笞,母亲才会抑郁地想要自尽的。 “惜儿姐姐,你曾多次让我母亲颜面尽失,你是我姐姐,怜儿不怪你,可你对一个七岁小孩都能起了杀心,这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想到自己的孙子晕死在她面前的可怜模样。 老妇人情绪突然失了控,抓住白清惜的手,就要拽着她往悬崖边走。 “既然我英儿死了,老身我也不想活了,可你这个杀人犯,一定要为我英儿陪葬!” 初夏速度极快,将老妇人扯开了。 “初夏,不要弄疼了这老人家。”白清惜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风,为老妇人盖在了身上。 “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了,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真相吗?” “老婆婆,你再看一看,我真的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吗?她的唇角下也有一颗像这样的痣吗?” 老妇人情绪逐渐稳定,她抬头,认真瞧了瞧。 好像她确实没有见到那天那个女子脸上有什么痣。 可是这张脸明明一模一样,还有那串手链,绝对不会有错。 “来人,把人证带过来。” 白湘怜一脸温柔地走进,“老婆婆,你别怕,今日有太子也有本宫在,我们会为你做主。” 这个时候,一个杂役装扮的男子跪在了跟前。 “小的德福,是兰王府的下人,那老妇人孙子被打死的时候,小的就在现场。” 老妇人闻声一看,果然是这个刽子手。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畜生,是你打死的我的英儿,就是你……” 这下人证物证俱全。 众人心里的正义感突然爆发。 “兰王妃看着这么善良,原来是一个女魔头啊。” “就说她怎么会嫁给一个傻子,原来就是想博取同情,然后背地里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此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兰王妃。 永安侯这个时候也开始动摇了,他沉思片刻。 就算白清惜手里有他谋害邹氏的证据,可是也只是两张纸而已。 哪像今日这样人人证物证确凿了。 只要今日白清惜坐实了杀人的罪名。 今后,她说的话还会有人相信吗? 永安侯突然一个巴掌扇来,可手在半空就被初夏拦截住了。 他尴尬地放下手。 “惜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刚刚为父还在为你说话,惩罚了刘嬷嬷,没有想到你不仅对你母亲随意打骂,竟然连一个七岁孩子都下得了手……” 有了永安侯的话,所有的底气更足了。 今日,他们好像就要为死去的邹氏和那个七岁的孩童报仇雪恨。 “兰王妃真心歹毒,本官这就去写诉状,告到御前,一定要为这个小孩和侯府夫人讨一个公道。” “妾身也要去,妾身就不信,这个世界就没有公道可言了吗?” 每一个嘴里都是咒骂她的话,白清惜第一次感觉到了孤助无援。 如今的场面对她很不利。 黄嬷嬷气得跳了起来,一脚踹向了埋着头,浑身发抖的德福。 “平日里王妃娘娘对你如何?你是最清楚的,老身想起了,这条珍珠手链分明是王妃娘娘送给你的,你倒好!恩将仇报!” 黄嬷嬷和三个丫头一起围在了白清惜的身边。 要是大家蜂拥而上,要伤害王妃,她们绝对会誓死保护王妃娘娘。 白清惜眸光冰冷,她怒吼了一声,“都让开!” 白湘怜以为她会害怕。 可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而言,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让初夏将雨伞移开,她一个人慢慢走进了雨中。 在所有人愤怒的目光中她将德福从地上拎了起来。 “德福,你抬起头来!” “本宫要看着你说,让你杀死那小孩的人真的是本宫吗?” 德福不敢抬头,只是一味地摇头。 他没有办法,他的老母亲,他的妻子,还有他未出生的孩子,所有人的命都在太子妃的手里。 他被逼无奈,只能背叛对他如亲人的王妃。 毕竟兰王疯傻,又无权无势。 他不可能指望兰王妃能帮得上忙。 “还是不敢正视本宫,对不对?因为你良心未泯,可是那个小孩就该成为你们诬陷我的牺牲品吗?” 白清惜凄冷的目光落在她这个好妹妹看着单纯无害的脸上。 她为了陷害她。 竟然让人活活地打死了一个七岁的孩童?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萧佑林,撑着伞走到了白清惜的身旁。 “兰王妃,孤也没有料到你的心竟然如此恶毒。若你今日跪下求饶,孤会考虑保你。” “所以太子殿下真觉得我指使德福杀人的?” 白清惜恨透了这个世道,他们这些人以为自己衣冠楚楚,只是被人随便蛊惑,便可以掠过真相,用唾沫淹死人。 用脏话逼死人。 “所以你们都不相信真相吗?” 白清惜怒视着每一个人。 第37章 萧漠玉来救她了 这个时候,白湘怜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眼看所有人愤怒的情绪已经被她激发了出来。 白湘怜一改柔弱的模样,得意地大声指责,“身为王妃,侮辱责骂母亲,狠毒残害孩童,今日就算父皇来了也保不住你!” 这些话彻彻底底地激怒了所有的人。 “绝对不能让王妃逃了。” “大家一起去把兰王妃押到宗人府去!” 参加葬礼的有朝廷官员和家眷也有商贾百姓。 不管是真愤怒还是跟风的,全部都斗志高扬,表现出一副要为民除害的样子。 一抹血红浸染在白清惜双眸里,犹如上一世在悬崖边上的无助。 若她和三个丫鬟拔剑相向,伤了任何一个人,就真的陷进了白湘怜的圈套里了。 “初春初夏初秋不得动武!” 一声令下,三个丫头无奈,只能紧握拳头,护在了白清惜的身前。 庄主交代过,要是王妃少了一根头发,她们也小命难保。 看着周边的这些比墓地还要阴森恐怖些的人。 满眼的杀气从三个丫头的手心上开始蔓延。 眼看,伞下的人如一片乌云向她围拢。 白清惜仍旧淡定如初。 所有的人都认定了。 她就是间接害死邹氏,指使他人杀死孩童的罪犯。 这些人敢这样,不过是知道兰王无权无势罢了。 他们不怕兰王,自然不会怕她这个兰王妃。 “不就是去宗人府嘛,本宫自己找得到路……” 这个时候人群中又响起了一阵声音。 “谁相信你,我们必须要亲自送你去!” 太子神情慌乱,本意是想救白清惜于水火的,谁能想到所有人的怨声这么大。 他要是这个时候冲出去,为白清惜辩护。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这个太子只怕会失去民心。 正当所有人再次向白清惜一步步靠近,甚至有一只手故意拉拽了一下。 白清惜为了不撞到黄嬷嬷,自己朝相反的方向摔了一跤。 她摔倒了雨中,雨水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都让开!” 刹那间,白清惜抬头,见到天空中如同有闪电划过,一把剑从天而降,插到了人群之间。 所有人被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向前移动一步。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捉拿本王的王妃!” 浑厚的声音如一头狮子在林中咆哮。 护卫撑着黛青色油纸伞,伞下,墨色衣袍的男子走得很快,玄靴踏过积水,溅起水花。 身后一串深深的足印夹杂着他的急促。 他的半张脸被纸伞遮住。 当纸伞缓慢上移,一双如剑般明亮的眸子映入众人的眼帘。 凉风带着雨吹来,护卫又将雨伞往里面移了一下。 当所有人看清了这一张美得让人不敢呼吸的脸。 所有的人都被僵住了。 这不是那个傻子王爷吗? 怎么在他的眼中一点也看不出来痴傻的样子。 “把小孩带过来。” “阿奶,阿奶……” 只见一个小男孩在护卫的陪同下飞奔而来。 “英儿……真的是你吗?英儿……” 老妇人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她抱住了小男孩。 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将小男孩的袖子挽了起来。 见到胳膊肘上的胎记,忽然“啊!”了一声。 泪水夺眶而出,“真的是我的英儿。” “阿奶,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对不对?阿奶你说过要回家给我做糖醋排骨的,英儿饿了。” “好好好,阿奶这就回去给你做……” 什么? 这个老太婆的孙子没有死? 众人惊愕,这是在忽悠他们,在他们面前演戏的吗? “实在是太可恨了!” “差点冤枉了好人。” “我就说兰王妃是既有孝心又善良的,娘亲你还不信。” 这个时候林松拔出利剑,“吵什么吵,还不快滚!我 众人闻声纷纷散开。 老妇人也牵着英儿的手被护卫带上了马车上。 不过一会儿,这片空荡荡的墓地边上就只剩下几把油纸伞。 “就这么着急要走吗?” 萧漠玉冷冷开口。 白湘怜身子微怔,再次倒在了太子的怀里。 “殿下,臣妾头好晕。” 明明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她明明可以亲眼见到白清惜众叛亲离,狼狈不堪的样子。 怎么会中途出现个兰王? 而且这个兰王竟然突然不傻了。 萧佑林沉了沉,他再次抬眸看了看萧漠玉。 这个傻子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 怎么一下子就不痴呆了。 这眼睛看起来和明镜似的,哪有半点痴傻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 萧佑林声音在风中颤抖。 春雨骤歇。 林松收了伞。 萧漠玉走向问他问题的男子。 “那你又是谁?” 萧佑林傻眼。 这人不傻了,失忆了吗? 白湘怜回道:“兰王,他是太子,你不记得了吗?” 萧漠玉目光一凝,反问道:“你 又是谁?是本王的王妃吗?” 白湘怜吓得脖子一缩,挽着萧佑林的手更紧了些。 “本宫是太子妃,哪里是你的什么王妃。” 白湘怜刚还有些瘫软的脚突然一直。 原来脑子还是出问题了。 害得她刚刚被吓得不轻,她还以为真的被兰王知道了所有真相。 “你就是太子妃?” 白湘怜挺直了腰杆,“那是当然。” “林松……” 萧漠玉眯了眯眼。 “将太子妃抓进宗人府。” 什么? 白湘怜瞪大眼睛,“太子殿下,救救臣妾。” 萧佑林脸色大变,“萧漠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孤的面,捉拿孤的太子妃,你是不想活了吗?” “将她带走。” 萧漠玉依旧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林松抱了抱拳,挥了挥手。 从身后上来了几个侍卫,不由分说的就要去绑白湘怜。 萧佑林怒斥,“来人,兰王以下犯上,竟然敢捉拿太子妃,给我将兰王拿下” 可东宫的侍卫个个中看不中用,很快就被林松和其他护卫打得四脚朝天。 “你……孤定不会饶恕你……” “我们走!” 萧佑林一声令下,可白湘怜却被绑住了,动弹不得。 “来人,将太子妃抬走。” 萧漠玉抬手,不让人阻拦。 他本来就是为了吓一吓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真的把太子妃带去宗人府。 如今他不傻了,但他绝对不会给自己招惹上不该惹上的祸端。 等太子的车马队伍走了后。 黄嬷嬷这才缓过神来,“小玉儿,真的是你吗?” 萧漠玉掠过身上还染着泥泞的白清惜,朝着黄嬷嬷看去。 “你又是谁?为何敢直呼本王的乳名?” 黄嬷嬷吓得立马跪了下去,“老奴是你的奶嬷嬷啊,从小就是老奴陪着王爷,王爷真的不认识老奴了吗?” 第38章 萧漠玉很快就露馅了 黄嬷嬷刚擦干了的眼泪,又止不住开始往下流。 她的玉儿忘了她,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啊。 白清惜将黄嬷嬷拉进了怀里,“别担心,王爷只是暂时失忆了,会好起来的。” 黄嬷嬷抽泣着点头。 “王爷,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萧漠玉目光冰冷。 “你又是谁?” “王爷,她是你名门正娶的王妃啊。” 黄嬷嬷眼看兰王连自己的王妃都记不得了。 心里更加难受。 “是真的失忆吗?” 白清惜问:“那你为何记得林松,却不记得臣妾……” 她清冷一笑,她竟然还将兰王当作复仇的棋子,眼下他竟然连她都不记得了。 接下来的棋又该怎么走? “本王醒过来的时候,林松就在了。” 白清惜深吸口气,不管事实真相是怎么样,此地都不宜久留。 “王爷,我们先回王府吧。” 走的时候,大家才留意到这个王府的叛徒德福还跪在地上。 “王爷,这个人……” “杀了。”萧漠玉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忙。”白清惜阻止了,“王爷,这人留着还有用。” “那就先多留几个时辰。” 德福自知凶多吉少,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谢恩。 然后被绑起来扔到了马上。 白清惜不明白这么单纯善良的兰王怎么变得只知道打打杀杀了。 刚回到王府大门口,萧漠玉停下了脚步。 王府大门扩宽了许多,一眼瞧去,金碧辉煌,大气磅礴。 “王爷,臣妾先扶你进去……” “不用。”萧漠玉抽回了手。 白清惜落了个空,可她没有生气。 回到朝云阁,萧漠玉屏退了所有人。 包括一直疑惑着看着他的白清惜。 “你也走。” 白清惜“嗯”了一声,低下头看了一眼脱了孝服后,绣鞋上仍旧满是泥。 “王妃娘娘,先回文星苑换身衣服吧,不然会着凉的。” 初春道了一声。 换好衣服后,白清惜没忍住打开了房门,准备再去向兰王问了究竟。 可走出了几步,她又折返了回来。 万一他是真的失忆了。 她去问,反而会遭他厌烦。 正当白清惜准备放弃继续追问,回到屋子里好好休整一下时。 一个匆忙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惜儿,师傅接诊一个庄子里的病人,耽误了时间,你没有被侯府那些人欺负吧。” “我是反复叮嘱了玉儿,一定要把这些贼人绳之以法。” 墨霖绕着白清惜看了一圈,特意看了一下被箭射中的伤口。 “还好,伤口已经结痂,今日的雨也没有让伤口恶化。” “师傅,惜儿没事。” 白清惜顿了顿,“倒是王爷,你们去庄子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王爷会什么都不记得呢?” “他……”墨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墨霖拉着白清惜的手进了屋子,又让几个丫鬟在外面候着。 她锁紧了房门。 之前。她答应了玉儿,绝对不能让惜儿知道他是装作失忆。 她只能将之前玉儿给她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 “去庄子里的时候,本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以我为玉儿治疗为理由,让玉儿回来后,就不再装疯卖傻。 “谁知道玉儿在习武过后,不小心摔到了脑袋,听林松说,玉儿一夜都在说梦话。后面又误喝了我正在调制治疗头疾的药。” “三日前,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还是我手把手教他,他才知道我是他的小姨娘也是他的师傅。” …… 白清惜脑袋一片空白。 这比她听说过的所有话本都更离谱。 “小姨娘,你没有骗我?” “我怎么可能骗你。”墨霖搓了搓手。 “反正玉儿就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幼年经历有关,又或许是不是不再装傻了,脑子一下子就失去控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不过,惜儿,你要记住,要是陛下和皇祖母问起,就说是因为治好了疯傻病才引起玉儿失忆的。” 白清惜眼神黯淡,她也不知道她师傅说的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看萧漠玉看他的样子,确实是不熟的样子。 难道萧漠玉真的因为小时候受了很大的创伤才导致失忆的。 “既是如此,王爷更应该补一补了。” 白清惜还是准备去试探一下。 朝云阁,萧漠玉还没有平复好紧张的心理。 “林松,你说刚刚我演得好不好?有没有被王妃发现什么破绽?” 之前装疯卖傻还好一点,如今要装作不认识白清惜,实在是难度太大了。 他能够做到眼睛不看她已经很难了。 林松鼓起大拇指,“王爷一向演技一流,没的说。” “是吗?” 这让萧漠玉放下心来。 “王爷,臣妾给你送汤来了。” 是白清惜的声音。 刚刚落下来的心又跳了起来,“书,快给我……” 林松随便在书架上拿了一本扔了一本书过来。 当门徐徐而开时,白清惜看见萧漠玉神情严肃的手执着一本书。 她放下装汤的碗。 偷偷地凑近一看,不禁捂住嘴笑了笑。 “没想到王爷对吃食这么有兴趣,王爷要是喜欢,臣妾可以陪你去膳房做做菜?” 萧漠玉瞪了林松一眼。 都是他干的好事。 林松低下头,悄悄退出了房间。 为许久未见的二人腾出了单独的空间。 “王妃放下汤,可以离开了。” 又要赶她走? 这次她可不会这么听话。 她假装没有听见,弯下腰准备去拿起汤碗。 刚刚拿起碗,却脚底打滑,不小心身子后仰,眼看就要头朝地面摔了下去。 却在半空的时候,被一只手稳稳地抵住了后背。 二人四目相对,视线中的温度逐渐升温。 一抹微红染上了萧漠玉的耳根子。 “哐当”一声。 白清惜的手没有拿稳。 萧漠玉这才缓过神,将白清惜拽了上来。 “随遇公子生的可真好看。” 萧漠玉眸色微沉,脸上红晕更深了。 “白清惜,休得胡言。” 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对不对?” “……” 是哪里没有装好,竟然被白清惜一眼看穿。 “王爷,失忆了还能将臣妾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看来,王爷对臣妾可是用情至深啊。” “谁对你用……情……” 萧漠玉脸颊绯红。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林松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人了。” 第39章 结局 二人出门,见到来人是秦公公。 秦公公面色难看,“王爷,陛下让你和兰王妃即刻进宫。” 陛下可真是眼线遍布,如何得知兰王治好病回王府了。 带着深深的思虑,白清惜跟着萧漠玉到了宫殿。 正清宫一如既往的威严庄重。 可和之前不一样的是,玄色衣袍里裹着的不再是装疯卖傻的萧漠玉。 他眼神明亮,气质不凡。 “玉儿,听闻你的病好呢?”皇帝居高临下地问道。 萧漠玉回道:“好了,只是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哦?” 皇帝震惊,和纯妃一样的女子竟然有这般本事? “既是如此,寡人就放心了。”皇帝疑虑重重,开口问道:“玉儿,你可记得你母妃如何去世的?” 萧漠玉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儿臣只记得父皇的恩情,相信母妃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皇帝走下玉阶,走到了萧漠玉的跟前,脸上看不出多余的亲神情。 “玉儿,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既然你已经恢复神智,就让翰林院张学士去你府上,等你学有所成,便能帮父皇管一管兵部那些烦心事了。” 张学士? 白清惜惊喜抬眸,张学士可是翰林院最有学识的人,更是文韬武略无所不精。 曾经他辅导过太子。 但是,太子资质平庸,他虽尽心尽力,但太子的进步并不大。 皇帝让张学士当萧漠玉的师傅,岂不是也有让兰王成为太子的竞争对手的想法? 想到这里, 萧漠玉眉目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俯身叩拜道:“谢父皇,儿臣定会不负众望,为父皇分忧。” “好好好……” 皇帝欣喜,“这也是寡人的纯妃在天有灵,让寡人的玉儿恢复如初,今后必成大器啊。” “不过……”皇帝皱了皱眉,目光看向白清惜。 “你师傅呢?下次将她带来父皇这里,父皇要好好感谢一下她。” 白清惜闻言,俯身行礼,:“回父皇,霖儿师傅医治好王爷的病后,又去云游四海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皇帝脸色变得难看。 这几日,他常常梦见纯妃,还有这个和纯妃长得一样的霖儿。 他以为霖儿就是纯妃从天上派来的仙子。 是为了来解他的思念之苦的。 皇帝眼神沉了沉。 “寡人是天子,不管你的师傅是何方神圣,也是寡人的子民,你速速派人出宫去寻她,三日内,寡人必须见到她!” 皇帝下了死命令。 白清惜只能垂首受命。 萧漠玉和白清惜耐人寻味地对视了一下。 看来,皇帝确实上钩了。 小姨娘必定会成为这个一国之君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出了清正殿,白清惜很自然地拉住了萧漠玉的手。 萧漠玉没有躲,反而牵得更紧了。 炙热的温度从手心直直地蔓延到头顶。 萧漠玉耳根子绯红。 可刚到祥宁宫门口,这份炙热却被一张盛气凌人的面孔迅速冰冻。 “惠贵妃娘娘。” 白清惜笑着行了个礼。 “哟,有腰牌确实不一样,陛下也不知道怎么对一个傻子这么有兴趣。” 她正准备好好嘲笑一番,谁知道却迎上了萧漠玉仇视的目光。 “什么贵妃,本王看父皇的眼光确实是差了些。” “你……” 惠贵妃眦眼震怒,本想大骂,突然看到眼前这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心猛地一跳。 “你……你竟然不傻了。” 萧漠玉冷冷一凝,“本王看,你这个贵妃才是傻了。” “你……” 惠贵妃不敢争执,紧了紧手指,气的说了句,“我们走!” 白清惜和萧漠玉被刘公公带着进入祥宁宫。 刚走了几步,耳边突然响起的一阵稚气声音。 “玉哥哥,兴儿好想你,你终于要来陪我玩了吗?” 萧漠玉猛然一惊,回头见到小皇孙抱着他的腿。 白清惜蹲下身子,勾了勾小皇孙的鼻子。 “兴儿最近有没有学会射箭呢?玉儿哥哥可是很想你了。” 她以为萧漠玉定会装作失忆,会装作不认识兴儿。 谁知道,萧漠玉竟然蹲下了身子,将兴儿抱了起来。 仍然是上一次骑在他背上去爬树时候的姿势。 “走咯,哥哥又带你一起去飞。” 萧漠玉两只手抓住兴儿的腿,在一片死气沉沉的祥宁宫快速奔走原旋转。 小皇孙爽朗的笑声又将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吓个不停。 直到听到刘公公大声宣布,太后娘娘驾到时。 萧漠玉才停了下来。 轻轻地将兴儿放了下来。 虽然兴儿是先皇后所生。 但萧漠玉并没有将对先皇后的仇恨转移到兴儿身上。 毕竟,得到兴儿的信任和依赖就是得到太后的关注和信赖。 “玉儿这是……” 太后虽然板着脸,但听到兴儿在笑,她的心情也是甜的。 “孙儿见过皇祖母。” “惜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拉着兴儿的手,惊奇的目光盯在已经恢复神智的萧漠玉身上。 “玉儿,你刚刚叫哀家什么……” 额上的皱纹凹的更下去了,太后松开兴儿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直到将这双眸子看得很清楚。 突然十几年来的愧疚之情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太后激动地拉住了萧漠玉的手。 “玉儿,你……你这是好了吗?” 萧漠玉点了点头。 “回皇祖母,是谪仙道人为孙儿治病,孙儿的病已经痊愈,只是之前的事情,孙儿已经记不清了,但惜儿和我说过皇祖母的长相,孙儿一看见您,就觉得很是亲切。” 太后动容,虽然萧漠玉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她这个当祖母的。 “皇祖母,孙儿有礼物要送给您?” 萧漠玉朝着随他而来的林松递了个眼神,林松立马心领神会。 将带来的檀木盒子呈了上来。 当盒子一打开,萧漠玉取出几幅墨宝。 书卷自上而下舒展开来,太后看清楚这画后,手指紧了紧。 “刘公公,将画呈给哀家仔细瞧瞧。” 这一看,太后惊得差点失了分寸,“这……这全是元道子的画?” 萧漠玉回道:“回皇祖母,孙儿病好之后,才发现原来在王府珍藏了不少元道子的画作,想来是母妃生前珍藏的。玉儿知道皇祖母喜欢,特将其送给皇祖母,愿皇祖母如这画上的青松一般延年益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闻言,喜不自胜。 之前,她送给惜儿和那个谪仙道人各自一副元道子的真迹。 她正愁没有多余的字画作为平日的消遣。 没想到今日,她的玉儿竟然送给她好几副元道子的珍宝。 “若这些真的是你母妃生前留下的,也算是哀家和你母妃纯妃的缘分。” 想起纯妃,太后坐回了圈椅上。 见太后思虑过多,有些伤感。 白清惜缓缓移步,走到了太后的身后。 她先是轻轻地为太后按揉肩颈,太后没有拒绝后,她再加了些力气,力度刚刚好。 她也没有想到,兰王恢复神智后,一切比想象的进展的还要顺利。 皇帝和太后正在开始慢慢接纳这个他们曾经完全忽视的人。 只是这个进度还是慢了些,得加紧一下速度才行。 “惜儿,哀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今后你和玉儿要常来祥宁宫陪陪哀家。” 白清惜微微一笑,“皇祖母放心,今后惜儿和兰王会常来宫里看您的。” 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玉儿的病毕竟才好,今后还是要你这个当王妃的好生照顾。” “时候不早了,哀家该去佛堂了。” 太后很认真地向白清惜交代了一番。 若萧漠玉真不傻了,也算是她每日拜佛有了效果。 至少她也不会再因为这份愧疚难以入睡了。 太后反复的叮嘱倒是让白清惜觉得很是诧异。 望着太后往佛堂去的背影,白清惜回眸看了一眼萧漠玉。 看来,萧漠玉比她还要着急。 竟然将元道子的画全部拿了出来,来讨皇祖母的欢心。 等回到王府,天已经微暗。 白清惜还在苦读医书。 心里有不少问题准备去问一问小姨娘。 可小姨娘却又回到了那个神秘的庄子里。 她只能将问题全部写在墨纸上。 烛光愈来愈黯淡。 听到敲门声,竹心因为去膳房熬汤了,初秋去开的门。 见到来人的一瞬间,二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林护卫。” “初秋……” 二人面红耳赤。 白清惜见状,起身说道:“是王爷让你来的吧。” 林松垂首道:“正是,王爷让王妃去一趟朝云阁。” “既如此,初秋陪本宫一起去。” 出了院子,白清惜故意将步子迈得很快,走到了前面。 好让后面两个年轻人有互诉衷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