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百万种死法》 第1章 单位员工守则 1.不得伤害普通人 2.不得违抗单位的委托(特殊情况除外) 3.不得钻委托空子谋取私利!(局长批注:你们这样让我很慌…别到最后就我最穷…) 4.不得在市区内显摆符纸等工作道具 5.禁止使用符纸等道具犯懒,出外勤任务必须乘坐交通工具走正常的道路!一切费用由单位报销! 6.禁止私自使用未经质检的剑(局长批注:年轻人不要太贪便宜…) 7.自觉服从单位安保人员的监管 8.禁止私自打架斗殴 9.禁止向无关人员透露委托细节,如果造成社会恐慌,以最严重的处罚为算! 以上条例如有违反,以单位的规矩进行处罚!如果警告多次后仍旧不服从,则上级批准,直接送往实验室剥夺“气场”!记住我们单位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普通人和我们共同的生活环境稳定! 加油,局长相信你们! ——签字:波利□□特斯 (状态:已生效) 第2章 颜醉视角:拜天地(一) “梦里面,我穿过奢华的回廊,身旁走过无数娇俏可人的贵妇小姐……我一阵茫然的站在那里,像一只失去了桅杆的帆船,迷失在了纸醉金迷中……” ——《人鱼.终章》 伴随着列车的轰鸣声和耳畔传来的乘客们吵闹的声音,我艰难的睁开了由于熬夜看小说而有些模糊的眼睛。 《人鱼》放在我的枕边,它是我最近迷上的一本畅销小说,虽然叫做人鱼,但写的却是一个青涩少年沦为权贵玩物的讽刺悬疑故事。 “啪”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打在了我的头上,这熟悉的触感,最熟悉的力道,绝对是白痴梁花。梁花站在下铺的床上,对我挑挑眉:“委托金不想要了?觉得工资太多了?你的经济已经独立了?爱财的少女啊,你哪来的自信还敢睡懒觉!” 我只觉得嘴角抽搐,它想要当场来一段激情四射的钢管舞……我揉揉眼睛,没好气:“哪敢呀……她们几个呢?” 梁花翻着白眼,扯开我的被子,在赢得我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怪叫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还能去哪儿呀,去餐车吃饭了呗。” 我们是一个5人的……专业用语是异常超自然调查处理小组,按我们这行的自称,就是花钱替别人消灾的!我们这些人都是天生有些特殊能力的人,18岁以前和别人一样正常学习,18岁之后就会被特招进特殊的学校进行培训。 然后包分配到这个事业单位——名字就叫单位,是专门负责处理各种异常的部门。我们会自发组成小组去接上头派下来的民间委托,报酬和单位七三分,待遇还不错。在经济大环境不太好的情况下,找到这样一个铁饭碗,反正我爹妈当时高兴坏了,就差放鞭炮庆祝我没有沦为啃老一族。 除了我和梁花,我们小组剩下的那三人是李小爇,江随和陈汐。 我慢吞吞的洗漱完出来后,梁花一副要杀了我的表情,等我们到餐车车厢后,除了她们三个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悠然自得的把正在臭美照镜子的陈汐挤开,一屁股坐下去,顺手拿了李小爇的面包,成功被二人各踹了一脚……真是神清气爽啊! 陈汐搬了一个椅子,在拧了我的胳膊一下后,坐下:“说真的,你还是撅着你的屁股睡懒觉去吧,工资我们几个人平分就好了,正好把你那份也拿出来!”说着就开始对我上下其手的挠痒。 李小爇喝着玉米汁,吐槽我是打雷都叫不醒的小狗。 因为我们几个不想被上级考核,所以被推选出去当组长的江随兴奋的和我讨论《人鱼》的同人二创。 聊了一会儿后,江随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一如既往的让我们看委托的细节。 我啜着果汁,非常熟练地推开梁花后,江随突然扔给我一个小平板。我手忙脚乱的扔了果汁去接,一阵鸡飞狗跳,我心疼的看着撞进我怀里的平板,咆哮:“我去……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忘了这个小平板好几千块钱吗?忘了我们几个为了攒钱买这个小平板啃了多久的泡面吗?” 江随也意识到了,她讪讪的用手指绕了绕自己挑染的绿色头发:“哎呀……我不是着急给你嘛。”她把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你被人单独委托了宝汁,这次你要脱离组织了!”李小爇她们显然也没有听江随提前说,都非常意外。我拿餐巾纸擦干了桌子上被撒上的果汁:“不是,谁没事委托我呀……还有,上头他们也同意了?这也太不合规定了吧!” 江随摊手:“你那个委托上头说了,如果成了,跟你一个人八二分呢,你八,单位二!” 我还没说什么呢,陈汐甩了她不离身的小镜子,激动的一巴掌把我扇到一边:“我可以,真的,我可以!”一双上挑的漂亮眼睛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 我一边揉着脸,一边又踹了陈汐一脚报复回去:“想得倒美,给你家狗都不给你…”我俩扭打成一坨。梁花催我赶紧看看委托是什么,李小爇也好奇的不行:“江随你怎么不提前说啊,我们就应该趁他翘着个大腚睡懒觉的时候先看的。”语气颇为遗憾。 我得意洋洋的抱着小平板,对她们秀了一圈后,坐到后面一排的座位上,打开了它:“让朕来看看,这次是个啥…哈哈哈,也不知道哪位财主那么有眼光选了我!” 她们几个也开始看集体委托。 我又拿了一杯果汁,享受的小口小口喝着,浏览起了委托正文。 委托人是当地一个有钱的古董商老头,沈庆。今年89岁了,他的委托并不是让我去解决异常,而是让我去找什么墓器,具体的见面再谈…… 我把平板收过去,看她们几个完事了没,她们还在划委托的重点呢,我把我的委托给她们看,几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我不确定:“这也太莫名其妙了……他是不是玄幻小说看多了,中二病一犯,像收集九龙珠那种?” “找的还是什么墓器,感觉像是让你去盗墓一样啊!”李小爇咋舌,梁花愣愣的:“可是……单位不是禁止这种违法活动么?”江随无奈:“也有可能是他给的太多了?” 我叹了口气,算了吧,给钱就行…我们回车厢收拾行李,准备下一站下车。我三心二意的收拾着,草草的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一时没想起来,直到我扫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后才发现我的宝贝《人鱼》没了! 我问睡在我下铺的梁花有没有看见,她思索了一下:“可能是江随拿去看了吧……走吧,她们都收拾好了,马上就要下车了。”我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和他们一起推着行李箱下了列车。 令易是个著名的古城,它出名就出名在保留了不同时代的建筑,而且因为背靠以风景之美,被开发商抢来抢去想要建养老院的武陵山,更是吸引了一大批游客。 这就意味着,排队。 是的,此时我们都丧失了刚出来的澎湃热情,我烦躁的刷着手机,等着人头慢慢挪出车站。 好不容易坐上出租车,结果又堵了几个小时。终于,我们满头大汗的到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大堂。梁花扶着腰,气喘吁吁:“旅游旺季真是太可怕了……回去之后绝对要向单位提意见……” 李小爇大口大口的喝着刚买的冰可乐,坐在椅子上已经累到自动闭麦了。我强撑着一口气,竖起中指嘲讽她俩不行。江随不顾形象的直接瘫倒在了沙发上。 陈汐只能咬咬牙握着我们的身份证去登记入住,在她身后,我们有气无力的为她喝彩: “还得是嘻姐。” “嘻嘻我要追随你一辈子!” “嘻姐这十步,是谁的一辈子我不说……” 她无语的假装不认识我们。 登记完后,我们几个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坐电梯去房间。 站在两间房门口,我坐在行李箱上,掏出被塞在口袋里导致有些变形皱巴的符纸:“老规矩,用朕特制的‘客服服务’来分房间吧。” 梁花看着我画的狗爬般的符文,非常嫌弃:“你还能想出点高级的名字吗?”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手指一捏,驱动了符纸。并没有什么炫酷的事情发生,两个歪歪扭扭的金环随着符纸的燃烧把我们分成了两份,越看越觉得那两个金环真丑……不对,我画的明明就那么好看,怎么能说丑呢。 我看向旁边,一阵无语:“小花花,怎么我又和你一间啊?是不是你贪图我的美色故意给我做局啊?”“不准叫我小花花,知道我最讨厌这个名字了。”梁花的白眼要翻到天花板上去了,她接过陈汐递来的双人间的房卡开了门。 我美滋滋的坐在行李箱上,拉着她的胳膊,被她拉进房间。 关上门,我扑倒在床上,感叹发明床的人真是个天才,她也扑倒在床上,感叹发明我的人也是个天才。 我捂住耳朵,不听恶评。 见她拿出一次性浴巾的袋子要去洗澡,我抢在她前面进了浴室,梁花气笑了:“哈哈哈哈,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么体测的时候跑的比猪还慢呢!” 等她洗完出来后,我早就换了一身衣服清清爽爽的,翘着腿半躺在床上肝游戏。 见她出来,我头也不抬:“哟,这么慢啊!”她把没用的一次性浴巾扔到我脸上,带着成功报复后的笑容:“多亏了你嘛,这么乐于助人!” 我关掉手机,扒拉下脸上的浴巾:“走吧,正好她们也搞好了,趁着今晚没事,去看看这5a级风景区到底怎么个事儿!”我苍蝇搓手,两眼冒光,“最喜欢逛单位报销的街了!”梁花非常赞同,我们俩拉拉扯扯到隔壁房间,陈汐开了门,兴致很高的跟我俩分享她刚刚刷到的,令易必打卡的地方和美食。 李小爇在收拾她斥巨资买下的某二字摄影机,非常自信的立下今晚不出片就不叫李小爇的flag。江随靠在墙上,在看她关注的太太的新粮,时不时发出几声痴笑。 李小爇拍了她的后脑勺一下,把她拍醒:“走了!” 下楼后,我们5个人迅速的扫了4辆共享单车准备骑车去主街——主要是因为今天下午出租车着实踩雷,又贵又慢,自己脾气还不好,满车都是他手机里放的短视频“哈哈哈,你别笑”的私人音效。整的我们几个人如临大敌,手里都握着符纸,准备在危机关头直接跑路。 至于为什么是四辆嘛,嘿嘿嘿,主要是我不会骑…… 我熟练的跨座上陈汐的后座,趁机在她腰上捏了几下,就出发了。 不得不说,这古城风景是真的好,哪怕是没什么人的副街也是花娇柳媚,小桥流水。 终于到了景点的主区,我们再一次折服于旅游旺季的游客之多。 周围全是穿着各式汉服的游客,一大堆摄影师忙前忙后的帮他们拍写真。选了一条靠近景观河的小酒楼,我们坐在窗边,开始点菜。 “不要放香菜!”李小爇认真地嘱咐服务员,陈汐默默点头。梁花坐不住了,她一脸的“你们真没品”一边说,“要香菜!吃这种口味重的怎么能没有香菜呢!”我表示支持。于是服务员在旁边一会记上不放香菜,一会又划掉,带着笑容拿纸巾擦头上的汗:“这样吧,我给你们单独上一碗香菜…”今日的胜负,服务员的败北。 等饭菜上来后,李小爇的摄影机立刻开拍,我们几个举起装着酸梅汤的杯子,碰在了一起。 梁花用她几十块钱买的二手拍立得拍下来,效果竟然比李小爇的摄影机还好,我们三个发出了巨大的嘲笑,李小爇选择性听不见。 吃完饭,坐了一会儿,我们就去陈汐找的打卡点位拍照了,路上,我发自内心的吐槽为什么每个古城都有大鱿鱼,“可能是你去的地方太多了!”李小爇塞给我一根,吐槽归吐槽,吃还是要吃的嘛! 我们又买了当地的特色奶茶,虽然说一杯整整39,但是摆拍还是要拍的嘛! 我们从城墙上,再到小亭子里,又去河边拍了一大堆正经的,搞怪的照片。 玩的差不多了,骑共享单车回去,路上,我作为唯一一个解放双手的人,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检查起了众人的丑照。 就这样打打闹闹回了酒店,趴在床上,我突然想起我的那本《人鱼》还没有找到,就去隔壁问她们,结果她们都说没看到……真是奇了怪了…我一拍脑袋,抱怨自己就把东西落下了,一边喃喃的回房间:“我的限量正版亲签啊……”欲哭无泪。 梁花正在整理明天要用的东西,她像包粽子一样,剥开了贴在她剑上的隐符,报废的符纸立刻自燃没了,她开始保养她的剑。 我吃着薯片,问:“你这剑干嘛天天保养?” 剑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可以说我们这种特殊能力能够发挥作用,一半靠符纸,一半靠剑。我们并不像电影一样,有什么意念移物,喷火之类的异能,我们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层……呃,“气场”。可以让我们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在特殊媒介的引导下,那层气场可以出现很强的破坏力,而我们的“气场”,又可以驱动符纸。 符纸的作用取决于符文,而符文的奥秘又和世界运行的规律有关……在我模糊不清的上专业课的记忆里,符文似乎是组成世界运行规律的,不同世界方程式的复制吧。 一开始的学者和研究员们也试过用其他的东西来当媒介,但是发现都比不上剑。不是说威力不行,而是很难操控。所以,剑也就成了我们这些人随身必备的必需品,我们出门经常会被认为是出cos的,或者是从山里跑出来的道士。 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发明了隐符,一时间大家都争相画这个符,把剑藏起来。 它最好用的地方在于,裹上它之后,剑就可以通过安检! 天哪,这对于我们这些天天在外跑外勤的牛马来说,真是太好用了喂!全都去给我用这个呀! 梁花是我们里面最爱惜剑的,她瞪了我一眼:“我乐意!你不觉得看着它变干净是一种享受吗?”我此时还沉浸于痛失《人鱼》的悲伤中,摇摇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我眼神忧伤。 老实说按我的性格,我应该根本就不会去检查,但是梁花这家伙太烦人了,一直在给我制造焦虑,害得我只能苦着脸爬起来检查。 我的手抚过剑身上刻着名字的地方,确保它没有失灵。数完符纸,确保无误后,我心安理得的钻进被窝里玩手机。 过了一会,她终于好了,就开始看她们的那份委托资料。不想理卷狗,我郁闷的翻了翻身,屁股对着她,她过来,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听我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后,翘起了唇角:“还真是羡慕你,心态那么好,每次委托连佛脚都不临时抱一下。”我揉着屁股,无所谓:“反正还有单位兜底嘛。” 聊了大概十几分钟,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3章 颜醉视角:拜天地(二) “我答应了面前这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和他一对比,我就是个十足的土包子……我近乎贪婪地注视着他手腕上的金表,他保养的很好的手指上的宝石戒指,他那有着迷人的裁剪工艺的衣服……我相信他,或者说我情愿相信他,跟上他,我也会有这样的生活…” ——《人鱼》 我洗漱完出来后,梁花才醒,她有些惊讶,上下打量我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夺舍了:“真是奇了怪了……你怎么起来那么早?你不是奉行工作日能睡一会是一会吗?” 我躺回床上等她洗漱完好一起下楼吃饭,刷着手机回她:“主要是委托……哦,这位老板大人也太大气了!让我忍不住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那么有眼光!”梁花不搭理我,专心致志的刷牙去了。 我们弄完后就去敲隔壁的门,陈汐正一手拿着资料在看,一手推开了门: “她们正在收拾要用的东西,应该马上就好了。”我指了指背上的包:“啧啧啧,还是我靠得住,昨晚就收拾好了!” 陈汐毫不留情的拆穿我:“一看就是梁花在收拾,你见眼招也去了!”梁花默默点头。 下楼吃完早饭,听着她们对我不会骑电驴的嘲笑,我只能忍痛打了一辆滴滴,看着她们骑着小电驴跑远了,我一阵怅然:“儿大不中留啊……” 上了车,司机很健谈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古城玩,我说我是来走亲戚的。 他点点头:“我们这商业化越来越严重了,本地人也少了不少啊,都是外地来做生意的……不过小姑娘,你这个时间来探亲,正好是在旅游旺季,那你可吃亏了,现在什么东西都贵了一倍。” 我也对这里的物价感到欲哭无泪:“是啊,昨天在景区买了一杯奶茶,花了39呢…”和司机聊了几句后,我问他: “师傅,我看官方发布的‘异常’点,这里有一个,具体是在哪里呀?” 司机有些郁闷:“是我们当地人每年举办祭神会的神观……这几年经济大环境不好,当地人都忙着去外地打工呢,这又不是什么法定节假日,近几年也没有什么人回来,那祭神会不办了,神观也就荒在那儿了。你说说,我们这个古城就是为了保护文物,结果连我们自己的传统习俗都丢掉了,这算什么嘛!” 这就是她们几个接的委托……因为我没怎么问,她们也没有说具体的细节,我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司机开车上了环城公路:“大概两个月前开始的吧,看神观的几个老爷子突然失踪了——他们几个本来都挺喜欢在神观外面的树底下打扑克牌的,结果他们的牌友发现他们几个好几天都没来了,观门也关上了。住在那的居民就怀疑他们是不是偷拿了神观里的东西跑路了,就把门撞开……结果就在主殿发现了他们几个排成一排吊死在了神像前面。” 我聚精会神的听着,觉得有些奇怪:“这听着也不像异常啊!” 司机压低了声音:“不,这不是诡异的地方……诡异的地方在居民有不少都看到他们又活过来了,到处问人打不打跑得快……”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此时荡然无存,我扯了扯嘴角,真扯。 不过也正常,官方是不会把这些具体事情告诉普通人的,一般都是拉上警戒线,派人把守确保不会有人误入,有什么捕风捉影的猜测在居民之间流传也是正常的…… 但是,我皱着眉,这个事情最诡异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为什么地方政府要拖两个月才发起委托,真是太奇怪了。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地方政府先进行评估,然后上交给联合政府,检查没有问题了之后,才会移交给我们单位。 这个流程正常都走得很快的,不应该拖两个月之久啊…… 司机见我沉默,以为我害怕了,就安慰我:“不用怕啊,你去的那地方离那个观远着呢。你那在城北,那个观在城南,不用怕的。”我点点头,司机,“还是习惯成自然啊,小时候我还害怕那些异常呢,现在四十好几了,早就一点儿都不怕了!” 确实,异常如果不是很严重,一般都不会告诉普通人细节,也就很难引起社会上的恐慌。 我下了车,给委托人发信息,让他快点派人来接我。 这个委托人脾气怪怪的,死活不给我发定位,还不肯给自己家拍个照,也不让我和周围人打听他们家……唉,反正他给的多。 走上青石板路,周围的房子要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古朴,也更加精致。但是住在这里的人明显变少了。 这些房子一看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但它们的主人,宁愿让它们荒废在这里,也不租出去或者卖掉吗?爱财如命的我无法理解。也可能是对老家的情怀? 转角那栋小楼的屋檐下挂着一个铃铛,上面竟然已经长了铜绿…没有散架真是太神奇了。 我走到刚刚发信息过来约好的那座小桥上,一边发着呆,一边看着水里面的锦鲤滚成一团。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右边侧过头去,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堪堪擦着我的鼻尖飞过去,扎入了水里,溅起了水花,把锦鲤全都吓跑了。 我心有余悸,只觉得内心小鹿乱撞,比传说中的crush表白跳的还厉害……几个小孩连忙跑过来向我道歉,我茫然地挥了挥手,说没事,但心脏还在不停的快速跳动,那种莫名不安的心悸并没有从我的胸腔中离开。“肯定是即视感……”我这样安慰自己。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大概30岁左右的女人走上桥。她扶了扶反光的眼镜,冷淡又不失礼貌的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规矩的向我行了一个标准的45度的礼,没错,如果当时有量角器的话,我相信误差也不会超过一度…… 我有些不知所措:“呃,我是颜醉……”她直起身子,又扶了一下眼镜:“你好,颜小姐,你不用太拘束。你的履历单位全都发了过来,我个人很信任你的能力,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这份委托。”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眼镜反光到看不清楚眼睛的人都是狠角色,所以我小心翼翼的附和她说的话。 她礼貌地引着我往前走,非常公事公办的介绍自己,女,沈小宝,委托人沈庆是她的曾祖父,也是她的老板。听着这个名字,我不由得感慨这名字真是……怎么说呢,起的太生动了……太形象了…… 走了大概5分钟,我们就拐了不知道多少条巷子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一栋外形精致漂亮的中式别墅,她用指纹开了锁,请我进去。 这位老人真的很有钱,庭院里有假山、怪石人工湖,还有一眼温泉。让人眼花缭乱的水榭亭台,里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在打扫…真是太豪华了,还故意把那些建筑做旧,营造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天呐!我在内心哭天喊地,什么时候我才能那么有钱哦! 到了主院,沈小宝站在门口,几个保镖一样的人打开了门。我们走进去,进了内间,沈小宝敲了敲面前的雕花檀木门,出声: “老板,人到了。” 里面含糊的应了一声,沈小宝开门,但并没有带我进去的意思:“颜小姐,站在门前就好,老板他不太喜欢生人靠近。” 占据了2/3这间房间的,是一个大床,很像疗养院的那种病床。两个护工扶着一个瘦小干巴的老头坐起,显得无比的僵硬。他干瘦的枯枝一样的手被扎了好几个针管,同时输液——总之,就是一个只要是明眼人都觉得命不久矣的人。 他看起来似乎要比资料上的年纪还要大一些,脸上全都是皱纹,一道比一道深。他艰难的开口,脸皮就随着他的动作开始蠕动,透过这张脸,我依稀可以看出,他早年刻薄的模样。 那双浑浊的黄瞳死死的盯着我,他嘴巴抽动,吐出含糊不清的几个音节:“三…墓…找……” 我根本就听不清,旁边的护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老板说,希望你能和委托说明书上面一样,有找到三件墓器。”听护工说完,他脱力似的躺了回去,在那一瞬间,一道细细的光闪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等等,那三件墓器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够给我详细解释一下吗?” 沈小宝看了一眼没办法动弹的老人,伸出右手,示意我先出去。去了会客厅,她让人拿了一大堆开线的古书,竹片子,平板,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 沉思了一会儿,她说:“你应该不知道令易的民间故事吧。” 我点头,她倒了杯茶给我,表情凝重:“其实,令易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地方。”她的声音很轻,我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历史?令易不就是因为有各个朝代的建筑才那么有名的吗?”她摇了摇头:“那也是靠人营销出来的…我的意思是,令易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城市。我的曾祖父他的父母就是第1批住在这里的人,他小时候问过父母,父母的表情都很茫然,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小城里的人就像什么都察觉不到一样……有着凭空出现的习俗”她原本平淡的目光剧烈的震颤着,“这里的人,带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神……在令易,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变成了合理的……” “那三件墓器,是当时人们在城的外圈发现的三座墓里面找到的,他们认为那三座墓里面沉睡着这座城的先祖,就当做文物保护起来了……但那三座古墓里面并没有尸体,也无法考证主人到底是谁,大家也都没头没脑的保护起来了。”她喝了口水。 “说实话,其实更像是令易这个地方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这三座墓……就像我刚才说的,在这里,不合理的也会变成合理的。而那三件墓器,在一个星期前凭空消失了。” 我没有喝茶,认认真真地听着,眯了眯眼睛:“这不对啊,既然被保护起来了,按道理墓穴是封住的,据我所查的资料那三座墓应该也没有被开放…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三件墓器凭空消失的?” 沈小宝忍不住笑了,笑得很淡:“颜小姐可能忘了,我们一家都是做古董生意的,有时候呢,这些产业是不能细究的。或多或少都有…呃,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我当然知道了……我也笑了笑:“嗯请你继续。” 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这些都是外界对令易的记载,以及当地人的习俗民俗之类的,还有曾祖父早年的一些笔记,希望能够帮到你。”她又交代了一些别的东西来补充这份委托。 我把资料放到背包里,用符纸贴上确保一些较为久远的不会散架——如果让我赔,我可赔不起。 我笑弯了眼:“放心吧,沈大师真是有眼光,选择了我……请你们务必要相信我的职业素养。”我起身准备离开,她有些意外:“不去看看那三座墓吗?”我笑眯眯的:“不是都没了吗,去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你先送我出居民楼吧。”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有些不太靠谱。 她带着我往外走,一路无话。我明显感觉到她在绕路,但我没有开口,假装不知道。直到我们绕过了那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水泥小平房,纯水泥,就是一个毛坯房,在周围的建筑里面显得格外突兀。 它周围还有一堵围墙把它围了起来。我停下脚步,像是被吸引了一样把目光投过去,我怔怔的看着那个普通的水泥小平房,它没有异常的气息…但是,我觉得它像是有一股吸力,占据了我的头脑,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走进去 ,那种感觉不像是好奇更像是极度的恐惧带来的兴奋的战栗。 我茫然的望着它,它没有窗户,只有破旧的铁皮门。为什么……为什么?我有一种窒息一样的害怕的感觉……就像要溺死了一样的难受。 “你怎么了?”沈小宝发现我没有跟上她,就折回来,发现我对着那个水泥房子发呆。我后退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事……就是感觉在这么多古建筑里,有这样一个毛坯房,很奇怪,不太符合我的审美。” 我的脸色肯定很差,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沈小宝扶了一下眼镜:“这……你想要进去看看吗?” 我诧异:“这可以进去看吗?”她刻板的微笑着:“房子里面进不去,但这个围墙没有完全封上,是可以进去的。”说完,她就往那里走,走到那个围墙缺口的时候,我的脚下一踉跄,手扶了一下墙才站稳,叹了口气,跟着沈小宝进去了。 近距离的看,这也只是个毛坯房,没什么特别的,我还不清楚为什么我一看到它有这么大的反应…… 沈小宝说这个房子很早就在这里了,居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是它的主人没钱装修之类的。我漫不经心的听着,若有所思。 她开始往外走:“可以了吗?我们该走了。” 在她身后,我打了一个响指,心情舒畅了不少:“ Surprise!” 沈小宝几乎在同一瞬间立刻退回来,围墙缺口被乱窜的电流封住,连围墙上面也被标着“单位出品,必是精品”的结界封锁。她脸色铁青,藏在外面的,跟了我们一路的,她的那些保镖只能对着雷符干瞪眼。 谁也不想为了几千的月薪,去医院花上个好几万去趟icu。看着他们震惊愤怒狼狈的样子,我觉得我真的好帅……要不是我不会吹口哨,我一定要当场来一段。 沈小宝阴沉的盯着我:“颜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很差我抽出背包里的剑,撕掉隐符,符纸燃烧的火光配上结界符的金光……再一次感叹我真是太帅了!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刚才扶墙的时候贴上去的……你从一开始就对我起疑心了对吧。”她第1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刻板的伪装,她一点也不紧张,反而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就像刚认识我时的那样。 她低笑着,眼镜反光,一副讨人厌的轻松样子:“那么,请你有话直说吧。” 我举起剑指着她,轻声:“沈助理,其实,雷符这玩意儿最擅长三心二意了……”几道乱窜的电流整齐的朝她过来,白光乍闪,她瞪大了眼睛,右手的袖子已经彻底破碎了,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她根本没办法躲闪。因为电击的疼痛,她下意识的跪在地上,左手捂着右手臂,拼命的抑制着想要叫出来的冲动。 单位一般很少批准我们带这种强攻击性的符纸,很怕我们误伤普通人,单位被举报了之类的。为了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一般会派一个或多个,从小就由单位培养的,接受后天改造的实验体,去监视那些出任务的员工。 这些实验体一般都是弃婴和孤儿,被单位收留。他们因为从小就接受系统的训练,总体的能力要高出我们不少,按理来说他们才最适合去出任务。但很遗憾,实验体缺乏对异常的感知,他们无法确定异常的根源在哪里,也就没有办法去接这些委托。说白了他们的气场不纯,在对异常的处理上,还有对符纸和剑的运用上,根本发挥不了自身的实力(当然对付我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些人就是被单位称作“保安”的人。就我目前和他们打交道的经历来看,这些人很少会让员工察觉,一般都是暗中观察。而且他们就像我姥新买的扫地机器人一样——不太灵光。 脑子的形状都是“忠诚”这两个字,跟电影里的特务一样……不过我并不担心监视我们的保安会来制止我,并且无情的朝我扔来罚单。 监视我们的保安是一个人,按规定,他应当优先去监视处理异常的她们四个,而不是接受委托的我。 更何况,他发现了要来揪我又怎么样?从城南到城北,就算他立刻赶过来,起码也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保安们也就只配给了几种驱动简单,有效的符。他们身体素质再好,这路程他也没辙,梁花她们才不舍得把仅剩的几张传送符给他用呢。 沈小宝的右手现在还是麻的,带着刺痛,她的嘴角微微抽动,压抑着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的剑尖对准她的喉咙:“说吧,你大费周章的绕远路把我带来这里……” 她努力想要站起来,身体还是脱力,站不起来,索性就放松的坐那了。 她表情很认真:“颜小姐,看来决定跟你合作是我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之一。”啥呀?这哪跟哪儿啊?我撇嘴:“合作?你还是把你口袋里那些用来防着我的,垃圾符纸扔了比较有说服力。 ”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在你的可爱的想法里,你也是在这个地方向我提出合作,如果我不答应你直接就用蛮力解决了…”我看了一眼外面呆站着的保镖,“连吃带拿的,胃口挺好的么。” 她面不改色:“抱歉,这是我们这行人的处事习惯,凡事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我的语气阴阳怪气:“那你真是太明智了沈助理!” 沈小宝扶着手臂:“颜小姐,我相信你会对这个合作感兴趣……”不等我回答,他的手指指向那个毛坯房:“这里……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和这座古城很像。但它……”我抿了抿有些干的唇:“那你明明可以一开始就说明白的不是吗?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这个?” 我忍不住嘲讽她,她摇了摇头:“我不希望…沈老板知道我在私自调查事情…有些事,你不明白,像我们这种世代从事同一种事业的家族……”她看着我的眼睛,“所以我带你来,是想让你产生兴趣,我也好提出合作……委托你调查这间房子……你相信我,我是诚心诚意和你合作的。” 我没说话,蹲下来,手中的剑贴上她的脖子,慢慢的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冰凉的剑身倒映着她睁大的眼睛: “既然你是诚心跟我合作的,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委托人是一具尸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