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泄露心声，我伪装下凡天尊！》 第1章 什么真假少爷的狗血桥段！ 【叮！智能功德系统已激活！】 简朴的耳房内，一个八岁孩童揉了揉惺忪睡眼，奶呼呼的小手撑着床榻，有些迷茫地看了眼四周，逐渐回过神来。 沈良是被一道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吵醒的。 他穿越至今，已有三天了。 【宿主：沈良】 【性别：男】 【当前积分：300】 【系统商城：已开启】 【注：当宿主行善或因宿主主导的善事完成后，即可根据善行大小，获得不同数额的积分，并获赠海量精美奖励！】 【注：本系统具有超强人工智能，可对宿主进行答疑等基本交流。】 沈良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面板，稚嫩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合年龄的讥讽。 功德系统？ 他前世虽谈不上十恶不赦，但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主。 让他行善积德？ 开什么国际玩笑！ 【请宿主尽快开始任务，积累功德后，早日证道金身。】 “行，干了！”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世界没有修仙一说，真要成了，自己岂不成了活神仙。 经过这几天，前身的记忆也算是被他梳理明白了，小东西无父无母，自幼被慈幼局收养，日子可以说一眼望不到头。 前不久，一对穿的雍容华贵的夫妇登门，将他带到了京城。 后来他才知道，这夫妇是他的亲生爹娘。 父亲秦海生是朝中四品大员，当年回京赴任的途中爱妻产子，结果途中孩子被人掉了包，后几经辗转，才将亲生儿子寻了回来。 “什么真假少爷的狗血桥段！” 沈良本以为这已经够好笑的了，更好笑的是，他秦家三房嫡少爷的身份，至今都不为外人所知。 那对秦氏夫妇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目前只对外宣称，他是打慈幼局领回来的养子。 理由是为了照顾原本“儿子”的心情？ 好笑吗？ 并不好笑！ 先不说别的，在极其重视血脉传承的古代，府内少爷并未早夭，老爷又领回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男童，这让那些看着“少爷”长大的府里人作何感想？ 打从住进来起，沈良没少遭白眼。 三房的下人们，都是略带深意的喊他“小沈先生”。 毕竟，都不同姓，喊什么少爷？ 秦氏夫妇不是没有瞧见，可三缄其口的默认态度，着实让人心寒， 沈良倒也不是非要寻求什么亲情，只是有些怜悯前身，这孩子本以为寻到了生身父母，今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结果呢…… 三日前他落了水，秦氏夫妇就头天带着郎中来看了一遭，后面除了偶尔端药送饭的下人，竟是一个探望的都没有。 八岁的孩子，染了重风寒，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了！ 所以，没有奇迹发生。 头天晚上再睁眼的时候，醒来的便是沈良了。 “算了，先不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当务之急，还是先研究一下系统。 对于证道金身，沈良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倘使自己在古代成了仙，那今后的日子到底有多逍遥。 啧！ 美的简直不敢想！ 可是行善积德，说来简单，他一个八岁的孩童，又能做什么善事？ 开棚布粥？ 没那财力！ 悬壶济世？ 他也不是学医的啊！ 思来想去，沈良眼下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扶老太太过马路了。 一时间，他有些泄气。 真要照这个进度，他估计这辈子都别想攒够积分了，毕竟系统说的明明白白，积分多少完全取决于功德大小。 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来也不会有多少奖励。 不过，倒也不一定非得是自己亲力亲为，哪怕是他主导的善事也可，这样的话，操作空间就很大了！ 沈良没打算找秦海生。 首先，他这亲爹拢共也没见上几面，就算见了，也未必肯答应，其次，在公侯遍地走，官员不如狗的京城内，一个四品官能做的事情，着实也太有限了。 要干！ 就要干一票大的！ 放眼整个大乾王朝，谁是最有权势的那帮人？ 自然是住在皇宫里的那些了！ “明日是太后的万寿宴，京内四品官员以上都受到了邀请，老太太上了年纪喜欢热闹，这次要连家眷一并带上，岂不是我的机会？” 沈良看着床凳上叠放整齐的一摞新衣，这是早几日有下人送来的。 临走前沈良还听见下人小声嘀咕：“一个野种，也配穿少爷挑剩下的？” 挑剩下什么的，沈良无所谓。 反正不论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那位少爷，自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本来也都是那位少爷穿剩下的。 这件新衣，只怕还是府里怕他穿得不甚体面，丢了秦府的脸面。 万寿宴上百官云集，沈良除了想人前显圣，好好装一波大的，更重要的，是系统给的主线任务：王朝倾覆，拯救大乾。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让沈良嘴角抽搐。 让一个八岁的娃拯救天下？ 奔波儿灞看了都直呼内行！ “系统，你能跟我进行交流对吧？” 【回答宿主，是的。】 “不行，你这语气太生硬了，能不能拟人化一点。” 【亲，有什么需要吗亲？】 “额，也不用太牛马了，稍微空灵点，带点神性。” 【主人，唤我何事。】 “对对对，这个好！这个好！” “我没记错的话，系统商城里面不是有个功能，可以让指定的人听到你我之间的对话是不？” 【是的主人，不过那是付费功能，人数越多，积分消耗越多。】 第2章 记清楚了，主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沈良正调教着系统的时候，另一边的秦氏夫妇却因为他起了争执。 “什么？爹娘要给那孩子嫡子名分，那咱们颖哥儿怎么办？” 屋内，三夫人蒋氏声调都起了三分。 秦海生一脸头疼：“你小点声，还不嫌丢人吗？什么那孩子，不是你亲生的？我给爹娘说了，知道你心肠子软，毕竟颖哥儿养了八年，所以对外就说是双生兄弟。” “可已经对外说了是养子，又忽然开口……” 蒋氏满脸不情愿，尤其想到颖哥儿那日哭的涕泗横流，抱着她腿问“娘是不是不要我了”，就一阵阵的心疼。 “要不给爹娘说说，就算名义上是养子，咱们不还是当亲儿子养着，又不会亏待了去。” “愚蠢！” 秦海生怒斥一声。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沈良到底不是不是自己妻子亲生的。 当初娶她进门是瞧着她生的好看，却也没想到，办起事情来会蠢到这种程度，旁的事情倒也罢了，事关家族子嗣、血脉嫡庶，岂能含糊？ 蒋氏风韵犹存的俏脸显出几分委屈。 秦海生放软语气：“良儿虽不在我们身边长大，但毕竟是你十月怀胎所生，哪怕比不得颖哥儿，你好歹也上点心不是？” “那些欺主的奴才，该打发就打发，别颖哥儿一闹你就心软。” 秦海生近日才知道沈良的情况。 他素日忙于政务，府内事宜都是内人打理，这两日一问才知，接回来的儿子平时待遇还不如颖哥儿身边受宠的丫鬟小厮。 这哪是在欺负主子，这分明就是打他的脸！ 可偏偏这些情况，妻子居然视而不见！ “柔嬷嬷是颖哥儿乳娘，打小看着他长大，膳房那些奴才……也都是因为疼爱颖哥儿才偏心了些，我已经教训过了。” 蒋氏还想着给自己的宝贝儿子辩解。 “这些事情都是那些个下人自作主张，颖哥儿绝无这种心思，他并不知情。” “是真的最好！” 秦海生冷着脸，“府内事情，你最好打理干净，堂堂少爷被奴才欺负，这要是传出去，我秦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这些事情，还是老爷子点醒他的。 这种家丑一旦宣扬出去，传到了圣上耳中，到时候不仅说他治家不严，甚至有可能怀疑他能力和人品有问题。 秦海生仍觉得不放心，叮嘱道。 “良儿那里你多上点心，吃食、衣物、例银都准备好，另外多送几个丫鬟小厮过去伺候着，他现在身边有几个下人照顾？” 蒋氏抿了抿唇，目光有些躲闪，没有吱声。 相处这么多年，秦海生可太了解妻子了，见她这幅神色，顿时脸就黑了下来，巴掌顿时扬了起来。 “糊涂！” 虽然最终，也没舍得下手，只是用手指头狠狠戳了一下额头。 “爹娘说了，下个月就给良儿改姓，立名册、入族谱，到时候族老都会来，你自己看着补救吧！” 蒋氏红了眼眶，直到秦海生拂袖离去，才委屈不已的道：“我又没说不管。” …… 这晚，蒋氏破天荒的差人吩咐，说是给沈良换个院子。 院子！？ 住了小半年耳房的沈良，忽然换了独门独院，还以为是蒋氏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是孩子亲娘了，结果到了地方一张口，沈良就什么都明白了。 “良儿啊！你别怪娘，也别怨颖哥儿，这都是造化弄人。” “现下你既然回家了，那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不过你也不要总想着，争抢那些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跟兄弟姐妹们，还是要好好相处……” 蒋氏端坐在主座上，一副苦口婆心的劝解模样。 沈良心中冷笑，脸上低眉顺眼的样子。 “嗯，全听夫人的。” 蒋氏听到这声“夫人”，脸色像吃了屎一样的难看，果然不是自己养大的，就是不亲，连声娘都不愿意叫。 本来也是走个过场，意思到位了，蒋氏懒得多待，她心里还惦记着自家颖哥儿，不冷不热的敷衍两句后就起身离去了。 沈良面无表情的目送着蒋氏离去。 “统子，我之前说的内容，你都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主人。】 “行，那咱们再排练一下。” …… 翌日，整个秦府都忙碌起来，今晚就是万寿宴。 昨晚府内送了一批新的丫鬟小厮过来，伺候完沈良用过早饭后，以大丫鬟竹青为首的，正忙着给沈良更衣装扮。 “妆就不必了。” 沈良看着托到面前的腮红，一个劲的摆着手。 虽说眼下才八岁，但心理上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往脸上涂抹些胭脂水粉什么的，他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我家公子，便是不装扮，模样依旧俊秀。” “公子本就容貌俊逸，换上这身衣裳，更是好似那画中仙童般呢。” 竹青年仅十三，不光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 至少沈良现在就很满意。 梳洗完毕，就该去老夫人的主院了。 还没进门，就见蒋氏带着三个孩子，一个年纪和沈良相仿的秦少颖，另外则是两个年纪稍长的姐妹，大的十三岁，名叫秦秀莹，小的十岁，唤作秦秀娥。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倒显得姗姗来迟的沈良像个多余的。 “来了就赶紧进去吧。” 蒋氏催促了一声，看也没看沈良，便带着几个孩子往院里走。 主院早就侯了不少人，三房这一大家子，今天可算是到齐了，当众人目光看向蒋氏一行人，准确的来说是看向沈良的时候，都不由微微一愣。 第3章 是胎记吗？ 自打秦家三房将孩子接回来后，众人只是听说，今天还是头一次见面，但初见沈良，所有人都不由心生赞叹。 这孩子，长得太好看了！ 唇红齿白、五官精致，配上那一袭玉带白袍，小小年纪就有一种淡雅脱俗的气质，尤其是额间竟有一抹莲花印记。 是胎记吗？ 蒋氏也有些诧异，接人回来的时候，这孩子蓬头垢面的瞧不清楚，回来小半年，她也没顾得细看。 今日才发现，沈良的额头竟有这样一个胎记。 本就出尘飘逸，加上那朵莲花印记，更让其多了几分神性。 不知打哪个角落，冒出一声惊叹。 “好一个仙童！” 沈良嘴角微微上扬，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为了今天这造型，他可是花了50系统积分，特意兑换了一枚洗髓丹。 伐毛洗髓后，外表虽然看似没有多大变化，但整个人由内而外，早就脱胎换骨，再加上这1积分兑换的彩金刺青，可不就是仙气飘飘吗？ 至于沈良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后面的好戏做铺垫。 “好了，人到齐了，就赶紧出发吧！” 进宫不是说进就进的，三宫六院程序繁琐，还要赶在晚上前入宴，这个时候走不算特别早。 秦老夫人发了话，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眼沈良：“良儿，你跟祖母我坐同一辆车。” 还不等沈良答话。 旁边的蒋氏就赶紧上前：“娘，不必了，良儿淘气，这一路颠簸免得您操累，他跟我同一辆车就好。” 蒋氏哪敢让沈良上车。 前些日子才挨了骂，万一这小子又在老太太耳边吹什么风，于是一边赔着笑，一边生拉硬拽的将沈良塞进了自己的马车。 老夫人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一句：“良儿年幼，你这当娘的多照看些。” 蒋氏满口答应着，可等上了路，转眼就忘了。 最疼爱的颖哥儿正一口一个娘亲的逗着笑，她哪里还顾得上沈良啊，沈良倒也乐得清静，阖眸假寐的同时，再度确认今晚的计划。 “系统，我是谁？” 【尊敬的主人，你是下凡历劫的大天尊，须凝结最后一朵九品金莲，方可证道飞升仙界，这凡俗世间，于您而言不过云烟。】 听到系统的回答，沈良非常满意。 又问：“那你是谁？” 【我是主人本命灵珠的器灵，神通广大，洞悉万物，辅佐主人重返仙界。】 沈良嘴角轻扬：“很好，这些人设都记住了，等正式开始……除非我喊你系统，否则的话，我们之间的心声，一律外放！” “好的，主人。” “我是器灵，我莫得感情！” 系统的声音空灵而又缥缈。 想到今晚即将发生的事情，沈良内心就抑制不住地一阵兴奋。 很快，车队到了宫门前。 一行人须得接受查验，而后由宫人引路，步行入宫。 正阳门前，无数官员家眷都等候在此。 能受邀入宴的，最低都是四品官员的家眷，所以秦家这一行到来后，并没有收到多少关注，反倒是沈良下车的瞬间引起一片瞩目。 “这是哪家的孩子，生的好生漂亮！” “是啊！那眉眼、那模样……啧啧，佛前金童似的。” 周围赞叹之声不绝于耳，老夫人听到夸赞，一脸笑意地打着招呼。 宫人带路，一路往内宫去，宴会尚早，今日也算是特例，皇上准许赴宴的家眷在御花园观赏走动。 如此难得的机会，这些人又岂会放过？ 都是京都混的，这些官员家眷彼此也有脸熟的，见了就远远地打招呼，讨论着趣闻轶事，只是所有人路过，都忍不住多看了沈良一眼。 这就是秦家收养的那个孩子？竟生的这般俊秀？ 一时间，原本无人问津的秦家一行人，多了不少上来寒暄的，蒋氏喜笑颜开，不住的在人前介绍着三个孩子，尤其是秦少颖。 好不容易来一趟皇宫，这些世家千金、大家闺秀可都在，万一有哪家看上颖哥儿了呢。 只是，话题说着说着，就点到了沈良身上。 “秦夫人好福气，领养了这么好看的小少爷。” “这孩子一看就是福缘深厚，今后怕是能给贵府带来不少气运。” 蒋氏一边赔着笑脸，一边暗皱眉头，她余光扫了眼沈良，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的长相倒是真没话说。 只可惜，这张脸不是颖哥儿的。 时近傍晚，宴会终于要开始了。 各官员家眷差不多小一千人，全部被安排在了凤阳殿内，这原本是用来举行国典、或是接待外宾的重要场合，如今用作万寿宴，足见皇帝重视程度。 鎏金大殿，依次落座。 依着秦家的品级，座次已经在大殿靠门的位置了。 可即便如此，但凡今日能入殿者，无不心怀忐忑、激动不已，和天子共饮，世间又有多少人有此殊荣？ 不多时，原本吹打的器乐忽然一滞，紧接着响起了三道尖细的嗓音： “皇帝圣驾！” “太后圣驾！” “皇后圣驾！” 唰—— 所有人同一时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刷刷站起身来，弓腰垂手，准备恭迎圣驾。 没等沈良回过神来，不知谁拉扯了一把，硬生生将其拉了起来。 沈良心中轻唤。 “器灵！” 【不能拜！】 下一秒，足足百余人的耳中，响起了一道空灵缥缈，又略显焦急的声音。 第4章 不拜怎么行？ 不能拜？ 刚刚从侧殿而入的皇帝，瞬间皱起了眉头。 皇后、太后两人脸上，同样染上了几分怒意。 负责此次宴会的礼部尚书，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杀人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齿的看向四周，想看看是谁在闹事。 可这句话仅有百余人听到。 也就导致了，没听到的人已经开始躬身行礼，而听到的百余人条件反射的顿了一下，反应就慢了半拍。 若是平时，也不打紧。 但眼下是什么场合，这时候慢半拍，那这辈子的仕途估计也得慢上半拍了，这些听到声音，动作稍慢的官员，此刻都快哭了。 眼神不敢乱动，心中不住地祈祷，刚刚那声音，可千万别是自己家眷的。 也有心明眼亮的，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首先，是那空灵缥缈的声音，根本不似常人所能发出来的，其次，那声音简直就像是在脑海中响起的！ 殿下群臣的反应，皇帝尽收眼底。 为了今日的万寿宴，他提前做好了诸多准备，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事情才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沈良这时候，终于开始表演了。 预先准备好的台词，由他的心声传出：“器灵，何事？为何不能拜？” 齐玲？ 戚凌？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了殿内唯一一个齐姓大臣。 那位齐姓的大理寺官员，双腿一哆嗦，险些没跪下去，一个劲地摇头，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意思是“不是我家的啊”。 那就奇了怪了！ 不是齐，难道是戚？ 可朝中并无戚姓官员啊！ 刚刚那声音分明是个孩童，可放眼望去，并没有一个孩子动过嘴，皇帝身旁的一名老太监，也朝着自家陛下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皇帝眼睛微眯，目光顿时闪烁起来。 大内总管实力惊人，连他都未曾察觉，这说明什么？ 而且看起来，众多官员反应不一，说明有人恐怕并未听到方才对话，这其中…… 那空灵缥缈之声，再度响起。 【主人，这凡俗帝王，你跪拜不得。】 主人？ 空灵声音说所的凡俗帝王，该不是陛下吧？ 能用“凡俗”二字，难不成说话之人是神仙，还是妖魔？ “为何不可？” 稚嫩的童音再度发出疑问。 【凡人命格脆弱，纵使帝王，也承受不住天尊一拜！主人这一拜不要紧，倒是皇帝免不得折寿，那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保不齐会被直接送走。】 “你说的是真的，器灵？” 【主人乃是大天尊转世，如今虽记忆全消，神通隐匿，可天尊毕竟是天尊！】 嘶—— 闻言，殿内齐刷刷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一番问答，三言两语，但其中所蕴含的讯息可太惊人了！简直匪夷所思！ 皇帝面色阴沉，可谓又惊又怒。 万一是真的呢？ “不拜怎么行？迎接圣驾，群臣拜见，就我一人站着，这未免太鹤立鸡群了！我还是拜吧！” 【主人，万万不可，天尊一拜，三界震颤，这些凡人岂能承受？主人倘若真这么做，周遭这些人也会受到殃及。】 “此话当真？” 【当真！虽说凡人皆蝼蚁，可这上千人若因此而死，便是主人也要承受不少业力。】 在场百余人脸色骤变，眼中齐刷刷涌上了惊惧之色。 “呵呵！今日乃是哀家寿宴，此乃喜事，繁琐礼节就免了吧！”就在这时，一个老态龙钟却又沉稳异常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老太后！ 老太后礼佛，最是敬畏鬼神。 不论真假，她可没打算拿自家皇帝的寿数去赌。 “好吧，那我不拜就是。” “谢太后！” 群臣松了口气，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虽然屁股是坐下去了，但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那些听得到的还好，听不到声音的诸多大臣，看着周围同僚变幻莫测的神色，一时间也不由心里打起了鼓。 难不成今日这宴会，另有玄机？ 偌大的凤阳殿，上千人噤声。 悠扬的礼乐，此时显得分外清晰。 “诸位爱卿，随朕满饮此杯！” “恭祝太后，福禄绵长，岁寿无疆！” 皇帝举杯。 宴会上的氛围，终于开始热络起来。 表面上，这次的万寿宴波澜不惊，可从殿内群臣飘忽不定的眼神能看出，这平静的下面，早就掀起了万丈狂澜。 早在此前，沈良就已经想明白了。 仅凭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凑齐功德积分。 要想尽早完成任务，那就得依靠这世间最有权势的这帮人，但他一个八岁的孺童，该如何让这些人听信与他呢？ 假装下凡渡劫的神仙，就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呵呵！还福禄绵长，岁寿无疆！】 【这老太太明明只有一年不到的寿元了，一个将死之人，何喜之有？】 第5章 您打算如何报恩 “咔哒——” 一声轻响，在安静下来的凤阳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是一名听到了那空灵之声的言官，手中象牙箸失手滑落，砸在了金丝楠木桌案上。 紧接着，仿佛是连锁反应，殿内那百余名听到了心声的官员及其家眷，无一不是面色煞白，动作僵硬，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举杯的停在半空，夹菜的悬着筷子，脸上恭贺的笑意还未散去，眼底全是惊慌失措。 是在说台上的太后娘娘吗？ 一年不到的寿元？ 将死之人？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石破天惊！ 到底是谁在说话？ 众人的心里都在猜测着，但是不敢开口。 这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孩子，只是谁家的孩子这般大胆？ 【主人息怒，凡人能活到这般岁数，已是人间高寿，享尽了荣华富贵，自然无法与主人相提并论。】 那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谄媚的安抚。 沈良心中冷哼一声，稚嫩的脸上却仍是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他端起面前的果酒，轻轻抿了一口。 “凡人寿数，确实短暂，虽然与仙人不能比，但是太后这个岁数也算是高寿了。” “这具肉身的原主，不也是被活活摧残死的？若非我来，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了。” 居然是摧残致死？ 此言一出，让还在试图平复心情的官员们又一次震惊到。 他们原本就因为突然起来的声音被吓到不敢说话，如今有听见这隐秘的事情，更不敢有多一步动作。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一时间竟无人能消化。 竟然是借助了凡人的身体？ 竟然原主还不是正常去世？ 这等私密的事情，让他们知道了，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谁家的孩子？” “听这口气，竟是遭了虐待？” “是哪位大人的府上，出了这等腌臢事！” 窃窃私语声一时之间无法停下来，那些听不到心声的官员满脸茫然，看着身旁同僚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急得抓耳挠腮，却又不敢高声询问，只能一个劲地使眼色。 “王兄，你们在议论什么？” “嘘！别问！” 听不到这心声的人只觉得身边人不对劲，明明一起在举杯祝寿，如今却不敢多一点动作，原本热闹的宴会，此时也有些安静了。 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眼神凌厉，扫视全场，试图从那百余张惊骇的面孔中找出声音的源头。然而，所有孩子都安安分分地坐着，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是明明就有声音出现，皇帝的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这声音出现的太让人意外了，听着只是个孩子的声音，但是说话方式又让人觉得不是个孩童。 皇帝此时心里也在好奇，到底是谁在说话。 而他身旁的太后，脸上的血色早就褪去，坐在位置上差点滑落。 寿元不足一年！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让她浑身冰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能勉强维持住仪态。 她本想立刻拂袖而去，逃离这不祥的谶语，可心底又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好奇，驱使她想听下去，想知道更多！ 太后实在是没有想到，本是祝寿的日子，如今却让她心惊胆战。 只是她从来没有察觉到身体的不适，连每日太医请安也说无事安康，这到底是谁在说话！ 那空灵的声音，此刻语气愈发恭敬谄媚。 【能被主人这般无上尊贵的仙体择为容器，是这具凡胎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 “福分？我看未必。” 沈良的心声带着不合年龄的讥诮。 “我代原主归家，他的生身父母却视我如敝履，不仅不肯承认我的身份，还任由下人欺凌。这样的父母，倒不如断了干净。” 这番话，让秦氏夫妇一下子确定了，这声音到底是谁在说话。 蒋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娇躯一软，险些从锦凳上滑下去。 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自己不待见的孩子！ 蒋氏完全没有想到这声音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说话，可是，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她的儿子已经死了，现在借用躯体的是什么神明！ 秦海生的脸色更是铁青，心脏像是被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心想遮掩的家丑，竟会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在天子和百官面前，被揭了个底朝天！ 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他这辈子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秦海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是他不敢抬头，害怕被皇帝发现是他们家的事情， 皇帝与太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朝中大员，虐待亲子，还不肯认？ 这是何等的德行有亏！ 蒋氏彻底慌了神，她颤抖着嘴唇，凑到丈夫耳边，声音颤抖：“老爷，这……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周围人的反应，蒋氏也意识到了，不只有他们听到了这声音，只不过他们最早知道声音的来源的。 她现在根本不看往沈良的方向多看一眼，只当做自己不知道的样子装死。 但是她心里害怕，害怕被神明报复。 “闭嘴！” 秦海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凶狠瞪着蒋氏。 此刻他心乱如麻，多说一个字都是错！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全场气氛诡异到极点时，沈良那稚嫩的心声再次响起。 “罢了，终究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予我肉身，便算有恩。” “我便替原主还了这份生养之恩，从此两不相欠，也算了结一桩凡尘因果。”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这是何等的气度！ 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思报复，反要报恩！ 相比之下，那对不肯认亲的父母，简直是猪狗不如！ 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不少官员们都在猜测，心里也在鄙夷有这样的同僚。 【主人，您打算如何报恩？】器灵适时地提出了疑问，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依器灵看，那对凡人夫妇实在不配，主人何必多此一举？他们未曾养育，只有苛待，何恩之有？】 第6章 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听到这话，蒋氏再也绷不住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 她下意识地想要端起酒杯，借饮酒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可一双手却抖得完全握不住酒杯。 “当啷！” 一声脆响，金樽落地。 琥珀色的琼浆玉液泼洒而出，浸湿了她的宫装裙摆，在寂静的大殿中，这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弟妹，你这是怎么了？”邻桌的一位夫人关切地探过头来。 蒋氏的脸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海生猛地转头，眼神阴鸷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警告的意味太过浓烈。 他心里暗骂蒋氏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高坐上首的秦老夫人，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早已眯了起来。 她本就觉得秦海生夫妻两今日神色不对，从那空灵之声第一次响起时，这夫妻二人的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如今蒋氏这般失态，更是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那声音的源头，竟真的在自家席上？ 秦老夫人有了考虑，避开众人对身边的长子秦海峰使了个眼色，随即压低了声音，带着威严的语气对三房众人训斥：“都给我坐稳了！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谁也不许多看多问，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她虽不知那声音究竟是谁，但此刻绝不能自乱阵脚，将整个秦家拖下水！ 秦海生与蒋氏在老太太积威之下，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们心中已经不是动摇，而是被今天这声音吓得慌了手脚。 将沈良认作养子，本是他们为了保全嫡子秦少颖地位的权宜之计，一个名分而已，既能堵住悠悠之口，又不会威胁到少颖分毫。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被他们弃之如敝履的孩子，身体里竟然住着这样一个神仙人物！ 就在此时，沈良那淡漠的心声，再次响彻在百余人的脑海中，让众人再一次震惊到。 “你弄错了。我不是在替我还恩。” “我所报的，是这具肉身之恩。替那个早就被折磨死了的原主，与这尘世做个了断。” “恩还完了，缘分也就尽了。从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他们过他们的独木桥，两不相干，互不拖欠。” 这句话的信息量，比之前任何一句都更加骇人！ 原主，已死？ 现在说话的，根本不是那个孩子，而是一个占据了他身体的仙人！ 而这仙人，要与他的生身父母……做个了断！ 这番话，给众人提供了思考的方向，这么明显的信息指标，这还能不知道是谁吗？ 连高坐龙椅的皇帝与身旁的太后，目光如炬，霍然转向了秦家所在的席位！ 能说出生身父母还有了断这种话的，必然是那家的孩子！ 一瞬间，秦家席位成了整个凤阳殿的焦点，无数道或惊疑，或探究，或怜悯的目光，如芒在背，让秦海生夫妇坐立难安，不敢抬头。 【原来如此。】系统那空灵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恍然，随即又追问道：【那主人打算如何了结这段因果？毕竟，他们给原主的，只有痛苦与折磨。】 是啊，要如何报答这份生养之恩？ 在场所有听到心声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也想知道，这位大天尊会如何处理这对猪狗不如的父母。 沈良心中默默盘算。 “给他们一人一颗补元丹吧。” 【补元丹？主人，那可是十点功德一颗！他们不配！】系统发出了抗议。 “是啊，三十点功德……心疼是真他娘的心疼。”沈良在心中暗骂一声，但面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的神情。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今日不显露点神迹，如何让这满朝文武，尤其是龙椅上那两位，对我深信不疑？这三十点，是投资，是敲门砖！” “给他们二人，算是彻底还清这具肉身的亏欠。从此，我以沈良之名立于世间，与秦家再无瓜葛。” 他顿了顿，心声中多了复杂的情绪。 “另外一颗，给秦老夫人。” 【为何？】 “在这个家里，也只有这位老太太，在初见我时，眼中流露过真正的怜悯，还曾吩咐下人给我添置衣物。虽然微不足道，但这份善意，我记下了。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方为大道。” 【遵命，主人。】 系统话音刚落，三道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微光，便从沈良身上悄然分出，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秦海生蒋氏以及秦老夫人的体内。 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注入到身体里，让人难以抗拒。 秦海生与蒋氏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但这份温暖非但没有带来舒适，反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们的良心上！ 这是恩赐？ 不，这是审判！ 这是在用神仙手段，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你们的罪，他还了，你们的恩，一笔勾销，从此以后，你们再也没有资格以父母自居！ 愧疚让他们两个根本抬不起头来，尤其是蒋氏，她想起自己对沈良的种种算计，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秦老夫人，心中同样是百感交集，这个孙子回家后，一直没人认真对待过他。 她听着那句唯一的善意，心中一酸，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将那个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瘦小身影拉到自己身边来。 可她的手刚一抬起，便猛地顿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背。 那原本布满老年斑的皮肤，此刻竟变得平滑白皙了许多，虽然依旧苍老，但皮肤明显紧致了几分，那些深褐色的斑点也淡了许多，她也能感觉到身上的变化。 秦老夫人，此时也能感受到一股从丹田升起来的暖流。 这……这是…… 与此同时，蒋氏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巨变。 她自生下三胎后，身子便一直亏空得厉害，常年手脚冰凉，气色虚浮。 可就在刚才那股暖流涌入之后，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涌现出一股生机，从丹田深处勃发出来，瞬间驱散了体内的所有阴寒！ 第7章 你可是得了神明恩赐 不止是手，秦老夫人那脸上的皱纹，竟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变浅。 最让人惊恐的是她原本满头的白发，从发根处开始，一缕一缕，正迅速地被墨色侵染！ 变化的速度太快，连秦老夫人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老……老夫人！您的头发！” 贴身伺候的老嬷嬷一声惊呼，声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她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手指颤抖地指着秦老夫人的头顶，嘴巴完全合不拢。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让众人开始察觉到秦家人身上的变化。 还没来得及回头查看老夫人的情况，蒋氏也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呼。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腰身。 那生完三个孩子后便再也消不下去的赘肉，原本臃肿到需要靠衣带紧束才能维持体态的身形，此刻肚子上的赘肉完全消失了，并且迅速地变得紧致起来！ 原本裁剪得体的宫装，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竟变得空荡荡的，腰带松了一大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那种久违的轻盈感，让蒋氏的心里又惊喜有害怕！ “这……这……” 另一边，秦海生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他常年伏案理事，肩颈早已僵硬不堪，多年的应酬也让他的身体有了旧伤。 可就在那金光入体后，一股热流冲刷着他的经脉，所有酸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力量，秦海生感觉到自己似乎都年轻了十岁。 三人心中同时掀起了一个念头：这绝对是神迹！ 【报告主人，三枚补元丹已投放完毕，药力已完全被目标吸收。秦老夫人延寿三载，返老还童；蒋氏气血补满，沉疴尽去；秦海生精力恢复，旧伤痊愈。效果显著，功德物有所值。】 系统的声音在沈良脑中响起，带着邀功的雀跃。 【请问主人还有何吩咐？友情提示：补元丹乃固本培元之圣品，对凡人初次使用效果最佳，再次服用效果将大打折扣，请主人酌情使用。】 “不必了，看戏就好。”沈良心中冷笑。 这三十点功德，买的就是现在这一出大戏！ 刚才已经猜到声音来源是秦家的几位官员，私底下已经交头接耳转换过信息了，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放在秦家的几人身上。 “秦大人，老夫人这是……仙丹妙药，返老还童了？”邻桌的一位同僚探过身子，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睛死死盯着秦老夫人那半黑半白的头发。 “蒋夫人，您这身段……怎的一下子苗条了许多？”更有女眷惊奇地打量着蒋氏那明显宽大了一号的衣裙。 那些没有听到心声的宾客，更是看得云里雾里。 他们只看到秦家三房的夫人突然失态落杯，紧接着，那白发苍苍的秦老夫人竟当众回春，这简直比戏台上的演义还要离奇！ “快看！秦家老太太！” “天呐，那头发……” “神了！真是神了！” 议论声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无数道目光汇聚于此，已经有按捺不住的官员悄悄起身，端着酒杯，试图往这边凑过来套近乎。 高踞龙椅之上的太后，更是忍不住探头想看个仔细！ 她的寿元不足一年！ 这是刚才那神明亲口所言！ 她本是半信半疑，可现在，秦老夫人这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那不是什么妆容，不是什么戏法，那是真正的回春！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找到那位能逆天改命的大天尊！ “陛下。”太后声音微颤，努力保持的自己的威严。 皇帝心领神会，立刻对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德全使了个眼色。 李德全早已将秦家席位上的一举一动看得分明，躬身在皇帝耳边飞速禀报完毕。 “母后，看来那声音的源头，确定就在秦家了。”皇帝的声音低沉，目光望向下方。 太后再也按捺不住，她甚至不等皇帝下旨，径直对着下方扬声道：“秦家老夫人，上前回话！” 这一声，让整个凤阳殿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秦老夫人还在为自身的变化而心神恍惚，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老夫人，太后叫您呢！”身边的老嬷嬷连忙搀扶着她，焦急地提醒。 秦老夫人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茫然地抬头望向上首，心里满是疑惑，太后为何会突然点我的名？ 难道……也是因为那道声音？ 秦海生与蒋氏夫妇更是一句话不敢多说，他们心中对沈良的愧疚又增加了不少，可这份愧疚之中，又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蒋氏下意识地攥紧了手，眼神飘向角落里的秦少颖。 倘若……倘若这份泼天的机缘，真是沈良带来的，那她的少颖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出，那刚刚升起的悔恨，便被更浓烈的偏爱死死压了下去。 沈良看出众人的态度变化，嘴角带上一丝微笑。 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便不必再遮遮掩掩。 他索性将那淡漠的心声，再次清晰地投射到在场所有有缘人的脑海中。 “来了。这天底下最大的两个有缘人，终于坐不住了。” 这句带着几分戏谑的话语，让刚刚起身的秦老夫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也让龙椅上的皇帝和太后，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太后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定在走上前的秦老夫人身上。 她看着那张虽然依旧有皱纹，却明显比一刻钟前年轻了至少十岁的脸，心中的信念达到了顶峰。 看着秦老夫人的变化，太后的心里全是羡慕。 “秦卿家。”太后的声音带着急切，“哀家问你，你可是得了神明恩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神明恩赐？ 太后竟也听到了那声音！ 秦老夫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腿肚子都在打颤，完全不敢抬头跟太后对视。 她哪里敢承认，又哪里敢否认？ 只能伏跪在地，战战兢兢地回道：“臣妇……臣妇不知……” “不知？”太后冷哼一声，凤目怒瞪，“那你告诉哀家，你的头发，你的脸，是何缘故！” 第8章 请问主人想吃点什么开开胃 太后这一声质问，让秦老夫人腰弯的更狠了，完全不敢说话。 太后那不怒自威的凤仪，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能怎么说？ 说自己被一个从未正眼瞧过的孙子赏了三载阳寿？ 说秦家上下都被这神迹砸得晕头转向？ 这话说出去，秦家怕不是要被当成妖孽，绑上火刑架！ 这些事情，说出去真的有人信吗？ 秦老夫人自己的心里也在犹豫着，如果不是她身上确实有了变化，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听到了神明的声音。 “臣妇……臣妇只是觉得今日精神格外好些，许是……许是沾了太后娘娘万寿的喜气……”秦老夫人磕磕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额头全是冷汗，连发根都浸湿了。 听到这话，太后撇了撇嘴，心里知道，这些人也不能一开始就说实话。 而在下方席位，秦海生正被几位同僚围着，脸上强撑着得体的笑容，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湿透。 “秦大人，恭喜恭喜啊！老夫人这是得遇仙缘，乃是秦家大大的福报！”一位户部侍郎满脸艳羡，眼神上下打量着秦海生整个人，心里满是嫉妒，仿佛多跟秦海生接触也能接触点仙气， 众人的脸上都带着艳羡，想要跟秦海生多聊几句，看能不能得到指点几句。 秦老夫人的变化最明显，连白发都能迅速的变黑色，皱纹也少了许多，这不是得了仙缘是什么？ 那就说明刚才的声音都是真的！ 这些能听见心声的人都慢慢的聚集了过来，他们认为连秦家呆的这一片地方都有机缘。 “是啊，海生兄，你这气色，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另一位兵部同僚拍着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吃不住着力道。 秦海生一边仔细感受着体内那股充沛的力量，一边疲于应付这些虚伪的恭维。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嘴上说的是福报，心里想的却是夺宝！ 他下意识地瞥向不远处的蒋氏，只见她脸色煞白，双手死死绞着帕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秦海生心中一紧，立刻递过去一个眼色。 稳住！千万别露了马脚！ 这份由沈良带来的恩赐，也是让夫妻二人的愧疚心再一次升起，他们既为这身体上的好处而窃喜，又为这无法掌控的局面而惊惧。 只不过，蒋氏的心里还是更偏向秦少颖，她始终觉得这么多年的感情很难割舍。 如今听见沈良的这番话，也知道自己跟亲生儿子之间的感情是彻底断了。 就在这满殿或探究，或嫉妒，恐惧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让秦家的人根本不敢抬头自如的跟周围人谈话说笑。 一道懒洋洋的心声，再次毫无征兆地闯入有缘人的脑海。 “唉，真是无趣。还以为皇家御宴能有什么稀罕物事，结果也就这些寻常菜色，寡淡无味。” 声音的源头，众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锁定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安坐在角落的少年沈良！ 龙椅上的皇帝，脸色有些难看。 寡淡无味？ 这可是由大乾厨艺最高超的御厨，选用最顶级的食材，精心烹制而成的国宴！ 竟然……竟然被嫌弃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好奇。 那么在这位天尊眼中，究竟什么样的东西，才算得上是美食？ 【主人，凡间俗物自然无法与系统商城相比。商城内有诸天万界之珍馐，可供兑换。请问主人想吃点什么开开胃？】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高台之上，太后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她懒得再跟秦老夫人绕圈子，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话锋陡然转厉。 “哀家听说，你秦家三房，最近从外面认回来一个孩子？” 听到这话，秦老夫人也觉得是瞒不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 太后……太后果然是冲着良儿来的！ 她那张刚刚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 “回……回太后，是……是有这么个孩子，是个养子……” “养子？”太后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沈良身上。 她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猜测，这天大的机缘，八成就是落在这个身份成谜的养子身上！ 秦老夫人不敢再多言半句，神明确实有赏赐，可是这赏赐完全拿不出来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那不是错觉，是实实在在的年轻化！ 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足以在朝野掀起滔天巨浪，她怕，她真的怕！ 沈良对头顶射来的审视目光毫不在意，他此刻的烦躁是发自内心的。 “一个个假惺惺地贺寿，有几个是真心的？心里盘算的都是自己的小九九，恨不得立马扑上来把秦家生吞活剥了。与其看这群人演戏，还不如吃点东西。系统，快点，别磨叽！” 【遵命。菜系选择：川、鲁、粤、苏？或火锅烧烤？另有异界小食、甜品零食可供选择。是否需要搭配饮品？】 火锅？ 烧烤？ 皇帝和太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好奇。 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让他们都是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沈良在脑中思索片刻，前世的记忆翻涌上来。 “就来点简单的。汉堡，对，就是两片面包夹着肉饼那种。再来份薯条，还有炸鸡。” 【好的主人，豪华牛肉汉堡、黄金酥脆薯条、吮指原味炸鸡已选定。请问需要什么饮品？】 “可乐。” 【兑换成功，共计消耗功德零点五点。物品已投放。】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良面前那张空荡荡的楠木小几上，凭空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一个用油纸包裹得方方正正，而且散发着浓郁肉香的面饼出现了。 旁边，一个红色的纸盒里，插满了炸得金黄酥脆的长条。 最惹眼的，是一个更大的纸桶，里面装着一块块表皮焦黄的肉块，一股迷人的香气瞬间炸开！旁边还静静地立着一个红色的金属圆罐，罐身凝着细密的水珠，透着一股冰凉之气。 第9章 也轮不到我们秦家享用 沈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吃食，他慢条斯理地撕开油纸包，露出那夹着厚实肉饼和翠绿菜叶的汉堡，然后拿起一根金黄的薯条，轻轻蘸了蘸旁边一小碟鲜红的酱料，送入口中。 最后，他拎起一块炸鸡，对着那焦黄酥脆的外皮，轻轻咬下一口，果然味道还是没有变化。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良自顾自的啃着炸鸡，吃着汉堡，完全不在意身边人怎么看。 那声音瞬间点燃了众人压抑的欲望，离得最近的几个席位上，一些世家子弟已经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 有不少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神直勾勾地黏在那桶炸鸡上，却又碍于礼仪，无人敢上前询问这究竟是何方神物。 龙椅之上，皇帝的眉头紧锁，鼻翼微动。 他身为天子，尝遍天下珍馐，却从未闻过如此吸引人的香味。 那香味甚至盖过了御膳房精心准备的百味大宴。 他有心想问，可天子的威严让他无法对一个臣子的养子表现出过分的好奇。 身旁的太后，眼神中也闪过几分好奇，但她很快便将目光从那奇异的食物上移开。 刚才那句一个个假惺惺地贺寿，有几个是真心的心声，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这既然是神明所说的话，那一定就是真的。 她眼神里多了些冰冷，缓缓扫过下方那些不敢说话的官眷命妇们。 原本热络的恭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每个人都低垂着头，生怕被太后挑出不对的地方来。 刚才神明说的话，也是一些人的心里话，参加这样的宴会多半都是是不得不来，伴君如伴虎，离得越近，越容易出事。 一时间，殿内气氛变得无比诡异，一半是食物香气引诱下的躁动，一半是君王猜忌带来的彻骨寒意。 蒋氏此刻正被几位平日里交好的夫人围在中间，早已成了众人视线的另一个焦点。 “秦三夫人，您瞧瞧您这皮肤，真是吹弹可破，比我们这些小辈还要水灵呢！”一位尚书夫人拉着她的手，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艳羡。 “是啊是啊，您这身段，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人？倒像是年轻了十岁不止！” “就是就是，您现在这个身材皮肤完全不像是生育过的，倒像是个二八小姑娘一样。” 这些夸赞让蒋氏满脸通红，不是害羞，是害躁。 每一句夸奖都让蒋氏想到沈良这个没有被重视过的孩子，也让她的心里忍不住把秦少颖和沈良放在一起对比，沈良越好，她愧疚的同时对秦少颖也多了几分心疼。 蒋氏脸上勉强挂着笑，心中却是也清楚这些人过来搭话的原因。 她能感觉到，这些夫人们看似亲热的抚摸下，藏着的是探究。 她们恨不得扒开她的皮肉，看看那仙丹究竟是如何生效的。 这份由沈良带来的荣耀，更是让她坐立难安。 而那些没有资格听到心声的低阶官员们，则彻底陷入了迷茫。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宴会的气氛急转直下，为何所有人都用一种狂热的眼光盯着秦家的人。 秦家不过是最末尾的小官，为什么大家都对秦家的态度变化的这么快？ 这秦家，究竟是得了天大的福缘，还是惹了泼天的祸事？ 就在这复杂的气氛中，沈良又有了新的不满。 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看着殿中献舞的舞姬，一道带着嫌弃的心声再次悄然响起。 “这舞跳得也太没劲了，软绵绵的，扭来扭去跟没吃饭似的。还有这衣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氛围感都没有，哪有后世的劲歌热舞看得过瘾？” 沈良的几句吐槽，也确实是他心里所想，这个时代的歌舞表演，真的不如后世的大胆刺激，不过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还是能接受的。 这心声自然又落入了皇帝和太后的耳中。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古怪。 劲歌热舞？ 那又是什么？ 沈良的吐槽并未就此打住，他环顾四周，仿佛在审视一个乏味的世界。 “唉，这时代真是不行，发展太不全面了。除了歌舞无趣，吃的东西也单调得可怜，想吃个烤冷面麻辣烫都没有，真是委屈我这胃了。” 【主人莫急，时代所限，此地发展落后乃是常态。万界商城应有尽有，定不会委屈了主人。】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活像个殷勤的店小二。 沈良听着系统的安慰，嘴角带着些笑意。 他故意装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眼神在殿中游移，实则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清楚地知道，至少有几十道目光正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而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桌上那些食物的香气仍在持续不断地发散，已经有几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手指着沈良的方向，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要吃。 几个孩童已经开始跟父母闹着要吃好东西了，如果不是被母亲来着，恨不得直接跑到沈良这里来。 沈良的心里暗笑，大人们是能克制，可是这后世的汉堡薯条，到了小孩子的眼里，绝对是天上的美食。 不管什么时候，垃圾食品都很吸引人。 想到这里，沈良大口咬着汉堡，把所有人的目光当做是看不见。 大人们虽然还能克制，但那频频瞥来的目光，早已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高台之上，秦老夫人僵硬地陪着太后枯坐，后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听着下方隐约传来的孩童哭闹声，感受着太后身上散发出的愈发深沉的威压，心中却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幸好那补元丹是直接化入我们体内，没有实体！ 她暗自想道，神明不愧是神明，考虑事情都比他们全面多了，要不然此时...... 否则，以太后这寿元不足一年的境况，一旦知晓有此等神物，别说三颗，就是三十颗，也轮不到我们秦家享用！ 届时，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第10章 这又是什么神物 他嫌弃地用银筷戳了戳面前碟子里一块切得精致的桂花糕，又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几分轻蔑，这种东西，他已经很久不吃了。 【这糕点做得也太实诚了，除了甜就是腻，一点层次感都没有。唉，也不知道这皇帝老儿天天吃这些，是怎么咽下去的。】 这句大逆不道的心声，让台上的皇上更加愤怒，只是这怒气无处发泄。 皇帝握着酒杯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泛白，额角青筋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看向沈良的眼神，已然从最初的好奇，转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 太后则缓缓呼出一口气，原本紧绷的凤体略微放松。 她瞥了一眼身旁坐立不安的秦老夫人，声音听不出喜怒。 “秦家老夫人，你也累了半日，回席去歇着吧。哀家这里，有李嬷嬷陪着便是。” 这是让秦老夫人先回座位了，既然问不出来什么事情，太后也不想多费心思了。 “是，臣妇告退。”秦老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缓慢地站起身，也不敢多停留。 “李嬷嬷，”太后对着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使了个眼色，“你亲自送老夫人回去，路上仔细着些。” 那被称为李嬷嬷的老宫人躬身应是，从刚才太后的眼神中也判断出来太后的心思了。 太后这是要她借着护送之名，去探一探那神明的餐食究竟是何等模样。 这件事情不但是太后好奇，大家都很好奇。 李嬷嬷搀扶着秦老夫人走下高台，这一路，对于秦老夫人来说，每走一步都让她心里沉重几分。 这李嬷嬷是何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秦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太后此举也是想看着神明的特殊之处。 无数道目光，或探究，或嫉妒，或嘲讽，尽数胶着在秦家人的席位上。 窃窃私语声，在乐声的掩盖下，不断蔓延开来。 “听见没？秦家这是把真龙当泥鳅养了！” “何止是泥鳅，我瞧着，先前秦三夫人那态度，简直是当臭虫在赶。放着活神仙不要，偏疼着个凡夫俗子，真是瞎了眼！” “嘘，小声点！没看见秦家老夫人的脸都绿了么？这下好了，为个嫡子，得罪了一位能赐下仙丹的神明，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这些话语字字诛心，秦老夫人只觉得脚下虚浮，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她越是靠近自家席位，那股诱人的香气便越是浓郁，这味道一直往她的鼻孔里面钻着，让人难以抗拒。 待到李嬷嬷将她扶回座位，她一抬头，便正对着沈良那张悠闲的脸。 只见他面前的矮桌上，除了那吃了一半的汉堡和炸鸡，又凭空多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里面似乎还有些白色的面条。 旁边，则是一串串刷着酱料的烤肉。 这……这又是什么神物？ 秦老夫人心中惊涛骇浪，她想问，想看，却又怕自己这凡俗之躯，冲撞了天尊，惹来更大的祸事。 想问又不敢问，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受极了。 一时间，她坐在这位置上，只觉得这锦绣软垫比那针尖还要扎人。 席间，陆续有大臣借着敬酒的名义，小心翼翼地凑到御座前，试图从皇帝的脸上瞧出些端倪。可天子威严，面沉如水，无人敢多问一句。 而李嬷嬷，则在安顿好秦老夫人后，并未立刻返回，反而像是无意间绕了个圈，慢悠悠地从沈良的席位后方踱过。 她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那张桌子，将那些形态各异的食物牢牢记在心里。那金黄色的长条，那裹着面衣的肉块，那黑色的、冒着气泡的水……每一样都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强压下心头的骇然，面不改色地转身，快步向高台复命。 秦老夫人见李嬷嬷离去，心中更是焦灼。 她看着沈良旁若无人地挑起一筷子红油面条吸溜一声吃下，额角的冷汗终于憋不住，顺着皱纹淌了下来。 她再也忍不住了，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良……良儿，这宫里的宴席，你……你可还吃得惯？若是不合胃口，祖母……祖母让人给你另备些清淡的。”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位天尊会如何回应。 一直被蒋氏按在身边的秦少颖，在听到祖母那温柔到陌生的声音时，一股巨大的委屈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祖母！” 他猛地挣脱蒋氏的手，几步冲到秦老夫人面前，脸上挂着泪，声音里满是控诉，“您只关心他吃得好不好！我才是您的亲孙子啊！您以前最疼我了！” 他想去拉秦老夫人的衣袖撒娇，这招以往百试百灵。 可这一次，一只手却拦在了他面前。 这人正是秦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张嬷嬷。 “少爷，老夫人正与三少爷说话，您莫要无状。”张嬷嬷的脸上没有表情，语气更是冰冷。 秦少颖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嬷嬷，又看看对他视而不见的祖母，最后，他将所有怨毒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悠然自得的沈良。 “都是你！你这个骗子！一来就抢走了我的爹娘，现在连祖母也不要我了！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他嘶吼着，眼见站起身来，就要朝沈良扑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动。 秦少颖扑出的身子被一股巨力拽了回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惊愕地回头，看到的，是自己母亲蒋氏那张布满寒霜的脸。 拽住他的，正是蒋氏。 “孽子！你疯了不成！”蒋氏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你想让我们整个秦家都给你陪葬吗？还不快给我闭嘴！” 她死死地攥着秦少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抓紧拦住了秦少颖。 经过方才那番变故，她哪里还不明白？ 什么养子，什么污点，在这个能凭空变出仙丹，又引来天地异象的沈良面前，都不过是笑话！ 第11章 你这可是寻到宝了 秦少颖捂着脸，他想不通，一向将他捧在手心的母亲，为何会对他下此重手。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良，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刚刚开口的秦老夫人。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祖母费心了，孙儿吃得惯。宫里的菜肴，很是可口。” 但是这话刚说完，几乎在同一时刻，沈良的心声再次响起，全是吐槽。 【可口个屁。也就勉强能填个肚子。】 【食材都是顶级的，可惜全让厨子给糟蹋了。这清蒸鲈鱼，火候过了至少一分钟，鱼肉都柴了，鲜味尽失，只剩下腥气，全靠那浓油赤酱的芡汁往下压。还有那道松茸野鸡汤，松茸的鲜味和野鸡的野性风味本是绝配，结果呢？】 【炖煮时间太长，两种味道糊成一团，毫无层次，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些御厨是没长舌头还是没长脑子？做菜跟完成任务似的，毫无灵魂。】 系统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适时响起。 【宿主，请理解时代的局限性。当前文明对于烹饪的理解尚处于调味品堆砌阶段，未能深入探索食材本味与火候控制的精妙配合。他们的智慧，还没点到这个科技树上。】 【行吧，我不跟一群古代土著计较。】沈良在心中应付了一句。 高台之上，皇帝捏着玉箸的手，再次停在了半空。 一旁的太后，脸上则掠过异色。 她活了这大半辈子，山珍海味吃得多了，口味也愈发挑剔，沈良心里的那番点评，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恰在此时，李嬷嬷躬着身子，快步回到了太后身边，压低声音，用最简练的语言将所见之物飞速汇报了一遍。 “……回太后，那金黄色的条状物，口感酥脆，内里绵软。裹着面衣的肉块，外焦里嫩，香气霸道。至于那黑色的神水，入口有气泡炸裂之感，清甜中带着一股奇特的药香……” 太后微微颔首，将李嬷嬷的话暗自思量。 这等闻所未闻的仙家吃食，更印证了此子的不凡。 而皇帝，在听完沈良那番对御膳的精准打击后，目光中的审视逐渐化为了考量。 【算了，教教他们吧，不然这饭吃得也太折磨了。就那条鱼，最简单的处理方式。杀好之后，鱼身两面改花刀，用些许黄酒、姜片腌制去腥。水开之后上锅，旺火蒸个七八分钟足矣，出锅前撒上葱姜丝，淋上蒸鱼的酱汁，最后关键一步，烧一勺滚油，直接浇上去，那香气才能瞬间激发出来。】 【简单，高效，美味。】 皇帝听到这话，脑子里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滚油……激发香气？ 他不再犹豫，对着身后侍立的大太监陈总管递了个眼色，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沉声下令，“去御膳房，让他们挑一条最新鲜的鲈鱼，就按方才……朕说的法子，重做一份，立刻呈上来！” 陈总管虽然有些不理解，却不敢有半分迟疑，领命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席间的气氛依旧诡异，秦家人如坐针毡，而其他宾客则一边假意饮宴，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着这出大戏。 不多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鲜香之气，从御阶之下飘然而上，瞬间便抓住了所有人的嗅觉。 陈总管亲自捧着一个白玉盘，步履匆匆地回到御座前。 盘中，一条完整的鲈鱼静卧，鱼皮微微绽开，露出底下雪白的鱼肉。 嫩绿的葱丝与金黄的姜丝铺在鱼身之上，一层薄薄的酱油色汁水浸润着底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被热油激发后，依旧在轻微滋滋作响的葱姜，香气正是从那里疯狂地涌出。 皇帝目光停留在鱼上，亲自夹起一筷子鱼肉送入口中。 吃到嘴里的瞬间，皇帝的眼睛猛然睁大。 鱼肉入口即化，嫩滑无比，带着江鲜独有的清甜。 葱姜的辛香与酱汁的咸鲜完美融合，非但没有掩盖鱼的本味，反而将其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那最后浇上的热油，更是点睛之笔，让所有的味道都活了过来！ “好！” 一声压抑不住的赞叹，从天子口中迸出。 他放下玉箸，龙目中精光闪烁，扫视全场，“传朕旨意！御膳房当破旧立新，多思多想！今日这道油淋鲈鱼，当为御膳新谱之首！赏，御厨上下，皆有封赏！”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一道菜，竟引得天子当众嘉奖，甚至要另立新谱！ 席上的王公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 众人纷纷将那烹饪之法牢牢记在心底，这哪里是凡间的菜谱，这分明是神明于九天之上，随口泄露的天机！ 秦老夫人的心，此刻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沈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又是自家这位小祖宗的杰作。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声音里的讨好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良儿啊，是祖母糊涂了。你受委屈了，往后，你别回三房那边住了。你……你就搬到祖母的松鹤堂，跟祖母一块儿住。往后你的吃穿用度，都由祖母亲自给你操持，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怠慢！” 这番话，无疑是在当众剥夺蒋氏对沈良的管辖权，也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沈良，从今往后是她秦老夫人的心头肉！ 沈良抬眸，望进老夫人那双混杂着畏惧的眼睛，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但凭祖母安排。” 【呵，老狐狸。这是看我有利用价值，开始下血本投资了。也罢，三房那对名义上的爹娘，看着就烦。住在老太太这，至少清净。再说了，她一个国公府出身的诰命夫人，手里的好东西肯定不少，说不定能蹭点功德。】 【系统提示：秦老夫人的庇护，有助于宿主更好地融入当前环境，并能接触到更多可触发功德事件的核心人物。建议接受。】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秦家姐姐，你这可是寻到宝了。老婆子我，也想来沾沾你这宝贝金孙的仙气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暗红色缠枝莲纹样锦袍，满头银发梳得不苟的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正缓步走来。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直直地落在了沈良的身上。 秦老夫人一见来人，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哎呀，史家妹妹，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来者，正是定国公府的史老太君！ 第12章 这分明就是行走在人间的活神仙 定国公府！ 那可是顶级世家，且百年来圣眷不衰！ 史老太君是什么人？ 那是与当今太后都能说上几句体己话的顶尖诰命，等闲的宫宴，她甚至都懒得挪动身子。 今日她不仅来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走到了秦家的席位前。 秦老夫人脸上那点子算计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副真心实意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亲自搀住对方的胳膊，“我的好妹妹，你身子骨不是向来懒怠动弹吗？怎么还亲自走这一遭，遣个丫鬟来唤我一声便是了。” 史老太君朗声一笑，那双眼睛却片刻不离沈良，她轻轻拍了拍秦老夫人的手背，意有所指，“你这儿出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宝贝，我若再安坐着，岂不是失了礼数？方才太后娘娘召你过去，我也不好打搅，这不，眼巴巴地等到现在，总算能过来瞧瞧了。” 她早就到了，一直在远处观望。 丫鬟们也早就将秦家认回个养子，以及这养子在宴上引出的种种风波打探得一清二楚。 但那些都只是传闻，直到方才，那清晰无比的心声响彻她耳畔时，她才真正坐不住了。 那绝非凡人能有的见识！ “来，良儿，”秦老夫人心领神会，连忙回身朝沈良招了招手，语气亲昵得仿佛他们已经这般相处了十几年，“快过来，见过你史家祖母。” 沈良放下手中的玉杯，起身，缓步上前。 没有过多的谦卑，也没有丝毫的倨傲，只是规规矩矩地躬身一礼，“沈良，见过史老太君。” 角落里，秦少颖看到这一幕，心中那股被夺走一切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那是定国公府的老太君！ 以往祖母带他去赴宴，史老太君还会摸着他的头夸他聪慧，可现在，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个野种！ 他不甘心，挣扎着也想上前去，学着沈良的样子行礼问安，刷一刷存在感。 “别动！” 蒋氏的手死死攥住儿子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给我老实待着！还嫌不够丢人吗？” 她身边的丫鬟也连忙拉住了秦少颖的另一只衣袖，满眼都是哀求。 现在这光景，三少爷再冲上去，那不是问安，是火上浇油！ 史老太君仿佛根本没看见那边的小动作，她笑呵呵地虚扶了沈良一把，眼神里的喜爱几乎要满溢出来，“哎哟，好孩子，快起来，不用这么多虚礼。老婆子我一看见你这张小脸，就打心眼儿里欢喜，自然些，随意些就好。” 这番姿态，已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客气，而是一种讨好。 满座宾客，谁不是人精？ 众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对沈良的评估再次拔高了数个层级。 秦海生与蒋氏夫妇，此刻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人群的阴影里。 他们哪里还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今天这场万寿宴，对他们而言，已经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公开处刑。 秦老夫人心里知道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老姐妹老亲戚，此刻凑上来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神明的声音。 但史老太君身份不同，这是实打实的助力，断然没有推开的道理。 “妹妹你瞧，这孩子就是性子冷了点。”秦老夫人与有荣焉地笑着。 史老太君却连连摆手，目光盯着沈良，“好，这样最好！有本事的孩子，就该有这副样子！来，好孩子，别叫什么老太君，生分了。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家那些皮猴子一样，喊我一声史奶奶吧。”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 这已经不是拉拢，这是明晃晃地在认亲了！ 沈良抬眸，对上史老太君那双满是精明算计的眼睛，他再次躬身，“史奶奶。” 【系统，这老太太有点意思。】 系统那毫无波动的电子音立刻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根据资料库分析，您的大天尊转世身份已初步建立威信。理论上，您无需对任何凡人行此俗礼。直接接受她的示好即可，为何要改口称其为奶奶？这不符合您的身份定位。】 沈良在心中嗤笑一声。 【你懂个屁。我现在顶着这副凡胎肉体，行走于凡尘俗世，自然就要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入乡随俗，懂吗？喊她一声奶奶，掉不了我一两肉，却能让她心安，让她觉得和我亲近了一分。这对后续薅……啊不，积累功德，有百利而无一害。】 【再说了，遵循世间规则，看遍红尘百态，本就是修行的一部分。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 沈良的意念陡然变得冰冷。 【——对方，对我没有恶意。若有人心怀不轨，想算计我，那我也不介意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神威天罚。】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套全新的逻辑。 【明白了，宿主。遵循善意规则，严惩不轨之徒。系统将全力配合，任何对宿主心存恶意的个体，都将被标记为高危功德源，系统将优先推荐惩戒方案。】 沈良与系统在心底的交流不过一瞬。 而在外界看来，就是他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态度温和乖巧。 史老太君闻言，脸上瞬间笑成了一朵花，激动得连连点头，“哎！好！好孩子！” 她毫不犹豫地从自己戴着一串佛珠的左手腕上，撸下了一枚通体碧绿的玉扳指。那扳指一看便知是老物件，玉质温润通透，在宫灯的映照下，流转着一层宝光，赫然是顶级的帝王绿！ “来，好孩子，初次见面，奶奶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枚扳指跟了我几十年了，是个念想，你拿着玩儿吧！” 她不由分说，就将那枚价值连城的玉扳指，套在了沈良的拇指上。 她握着沈良的手，感受着那扳指传来的温润触感，心中更是笃定。 方才那番关于烹饪的神言，她听得一清二楚，后来皇帝御赐新菜，更是验证了这番话的威力。 这哪里是凡间的孩子，这分明就是行走在人间的活神仙！ 必须交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跟这位小天尊打好关系！ 第13章 他们竟糊涂到了这等地步 “天爷！那...那不是定国公府的传家之物山河翠吗？” 邻桌一位眼尖的侯爵夫人失声低呼，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可眼中的震惊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什么？就是那枚据说曾随老国公爷征战沙场，挡过致命流矢的护身宝玉？” “错不了！你看那水头，那色泽，宫里的贡品都未必有这般通透！我听闻此物只传长房长孙，史老太君这是……” 议论声虽被刻意压低，却还是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赏赐，这是在用一件承载了家族荣光的信物，向所有人宣告定国公府的态度！ 沈虽不识货，却也听得出这东西的分量。 他前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最懂人情债难还的道理。 这枚扳指太烫手了。 他想将拇指缩回，却被史老太君温热的手掌握得更紧了。 “史奶奶，这太贵重了，小子受之有愧。”他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上了几分郑重。 秦老夫人也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连忙打着圆场，脸上笑意不减，“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孩子间投了缘，哪里就用得上这般传家的宝贝？良儿他还小，压不住这份福气，快收回去，快收回去。” 她嘴上说着推辞，心里却乐开了花。 史家这般旗帜鲜明地站队，比一百句场面话都有用。 但面子上的功夫，必须做足。 “哎，此言差矣！”史老太君手上一用力，不容沈良挣脱，她环视一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几桌人的耳中，“什么叫压不住？我瞧这孩子，龙章凤姿，天日之表，别说一枚小小的扳指，就是天上的星辰，他也担得起！再者说，长者赐，不可辞。这是规矩！我老婆子一片心意，莫非还要让我收回去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 沈良抬眸，深深地看了史老太君一眼，见她眼中满是你必须收下的坚定，便不再坚持。 他微微躬身，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既如此，便谢过史奶奶厚爱。” 他收下了。 秦海生与蒋氏夫妇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死灰。 他们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将他们夫妻俩那点可怜的自尊刮得体无完肤。 秦老夫人看着身前被众星捧月般的沈良，再看看角落里几乎要将自己埋进桌子底下的儿子儿媳，以及那个满眼怨毒，却又毫无办法的嫡孙秦少颖，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为了沈良，也为了秦家摇摇欲坠的未来。 而此时，长乐宫深处。 李嬷嬷正躬着身子，将自己在松鹤堂前看到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禀报给御座上的太后。 她极力描述着，可言语终究是苍白的。 汉堡，薯条，炸鸡，可乐，这些超越了时代认知的东西，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哦？竟有此等奇物？”皇帝也被勾起了兴致，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想象着那番景象，“连御膳房精心准备的万寿蟠桃都比不上？” “陛下恕罪，”李嬷嬷垂首，“秦家那小公子，确实是这般说的。他还说……宫里的点心，不过是样子货。” 太后凤眸微眯，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句寿元不足一年的断言，她等不了，也耗不起。 “皇帝，”太后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威严，“哀家瞧着，秦家那孩子眉宇间似有佛光隐现，颇有几分慧根。你去，将他传到哀家面前来，哀家要亲自问几句话。” “有佛相？”皇帝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母后的意思。 这不过是个由头。 “是，母后。”他立刻扬声，对外间的太监吩咐下去，“传旨，宣秦家沈良，上前觐见。” 一声宣，穿过重重宫阙，落在了觥筹交错的宴席上。 沈良正捏起最后一根薯条，准备蘸上番茄酱送进嘴里，传旨的太监已经到了跟前。 他放下薯条，用餐巾擦了擦手，在竹青紧张的目光中，缓缓起身。 又要见那对母子了。 【系统，这次要不要跪？】 【宿主，根据您大天尊转世的身份设定，以及之前拒跪行为所建立的威信，建议维持人设。向凡间帝王下跪，有损您的神格。况且，他们现在对您心存敬畏，未必敢受您一拜。】 沈良听到这话，大胆迈步向殿前走去。 满朝文武，各家命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小小的身影上。 只见他步履从容，不疾不徐，行至御座之前，正要按规矩行礼。 “不必多礼。” 太后温和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带着安抚。 果然！ 连太后都不敢受这位小神仙的跪拜！ 生怕折了福寿！ “哀家方才远观，见你眉心隐有莲花之状，心生欢喜，故而召你上前来，近些说话。”太后随口编了个理由，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上下打量着沈良。 沈良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片平静，“谢太后恩典。” “你叫沈良？”太后明知故问。 “是。” “为何不姓秦？” 这个问题一出，底下秦家的席位上，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沈良坦然迎上太后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回太后，小子乃秦家养子，蒙秦老夫人垂爱，接入府中。至于族谱之事，尚未定论，故而仍沿用旧名。” 养子？ 尚未入族谱？ 太后心中瞬间闪过沈良那句关于虐杀亲子，偷梁换柱的心声，一切都对上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审视，更多的，是一种对神异力量的敬畏。 “原来如此。”她轻轻颔首，语气变得愈发温和，“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这许多波折，难得你还能有这般沉稳的气度。是个有大出息的孩子。” 【叮！检测到皇室最高掌权者（太后）的正面评价，宿主威严气场+10。】 【附议。宿主这副清冷脱俗的气质，配上这身骨相，确实非凡人可比。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系统还不忘在沈良脑子里自卖自夸一句。 秦海生和蒋氏夫妇早已将头埋得不能再低，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们钻进去。 尤其是秦老夫人！ 她的脸色，在听到沈良说出尚未定论四个字时，变得十分难看。 她猛地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愤怒。 “他，还没入族谱？” 秦海生浑身一颤，冷汗浸透了朝服的内衬，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蒋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撑着没有当场瘫软下去。 秦老夫人看着他们这副窝囊样子，气得心口都在发疼。 她原以为，他们只是苛待，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糊涂到了这等地步！ 连给自己亲生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做！ 这是蠢！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寒意。 “好，好得很！我的亲孙子，流落在外八年，九死一生被寻回来，在你们眼里，竟连入个族谱的资格都没有？秦海生，蒋氏，你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第14章 一回来就搅得家犬不宁 秦海生被母亲的质问吓得浑身冰冷，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堵住，干涩地辩解，“母亲……儿子，儿子是想等个合适的时机……毕竟，毕竟要顾及少颖的感受……” 秦海生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心声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跟他们断亲？ 这个孩子居然敢断亲？ 秦海生的心里还是不敢相信。 “顾及他的感受？”秦老夫人气得笑出声来，笑声里满是失望，“所以就让另一个亲骨肉顶着个不清不楚的养子名头，在自己家里受尽白眼？秦海生，你的官，真是做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番毫不留情的斥骂，让秦海生这位四品大员的面皮被彻底撕下，在地上反复践踏。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已经从之前的惊诧，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 被母亲训斥着，秦海生已经不敢再抬头反驳，如今看样子，这些同僚们也在嘲笑他。 “啧啧，有眼无珠啊！放着一颗沧海遗珠不要，偏偏抱着块顽石当宝贝。” “谁说不是呢？你听听，到现在还拿嫡子当挡箭牌。说白了，就是怕这个找回来的，抢了那个心肝宝贝的风头呗。” “这下好了，人家小神仙根本不认他们这层关系了。当着太后和陛下的面，亲口说的养子，这关系，算是划清了。秦家想再攀这高枝，难喽！” 窃窃私语声一声接着一声，钻进秦海生夫妇的耳朵里。 秦海生心中对沈良的愧疚，在此刻迅速被一种难堪的怨恨所取代。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的犹豫不决，更后悔自己对这个儿子不上心。 可如今，他感受到的不是骨肉亲情即将断绝的痛苦，而是一种投资失败的恼怒！ 他本可以凭着这个儿子，让秦家三房一飞冲天！ 可现在，看沈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分明是要跟他们恩断义绝！ 蒋氏抱着秦少颖的力气更大了，下意识的收紧手臂，她压低声音，对着怀里同样满眼怨毒的儿子咬牙切齿，“看见没？你那个好哥哥，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秦家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他倒好，在太后面前，半句好话都不肯替我们说，反而句句把我们往死里踩！” 秦少颖缩在母亲怀里，小小的身躯因嫉妒而微微颤抖着。 他不懂什么家族未来，他只知道，那个叫沈良的人，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祖母的疼爱，史老太君的赏识，现在连太后和皇帝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凭什么！ 这一家三口的心思转变，沈良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他心里也清楚秦氏夫妇对于他的机缘是厌恶的，他们本来就不重视他这个亲生儿子，自然也清楚他不管过得多好都不会给秦家带来好处。 沈良越是出风头，秦氏夫妇的心里就越是怨恨 不过，他就是要让秦氏夫妇意识到这一点。 【系统，是时候给他们加点料了。让太后和皇帝，听听这对慈父贤母的心里话。】 【指令收到。心声广播功能（定向版）已启动。目标：太后、皇帝、秦老夫人、史老太君。】 下一刻，蒋氏那充满怨毒的心声，清晰地回响在几位大佬的脑海里。 【……这个小杂种，当初真该让他死在外面！一回来就搅得家犬不宁！等回去了，定要让他好看！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孤儿，还真当自己是天尊了？呸！】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软把他接回来！真是个祸害！现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我和夫君颜面扫地，这个孽子！】 这是秦海生的想法，他的眼里也只偏爱秦少颖，若是此刻出尽风头的是秦少颖，他必定万分激动，可偏偏是沈良！ 太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难怪大天尊说原主是被虐待致死，原来是这么回事！ 皇帝也皱起眉头，眼神打量着秦家的方向。 史老太君更是气得直接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脸色也变得吓人！ 秦老夫人对蒋氏的了解，毫不意外蒋氏的心里想的这么恶毒，只是现在她也无能为力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沈良就是要这样，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秦家三房这层温情脉脉的虚伪面纱，撕得粉碎！ 如此一来，日后他脱离秦家，便是顺理成章，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大殿之上的气氛，因为这一段心声变得沉重，台上的人不说话，台下的官员们也一句话不敢有。 良久，太后悠悠地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对沈良的态度变得越发柔和了。 “原来这孩子，身世竟如此凄苦。” 她看向沈良的目光，，充满了长辈的怜爱，“既是与佛有缘，又受了这许多磨难，想来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哀家看着你，心中甚是欢喜。这凡尘俗世的身份，不要也罢。” 此言一出，无异于为沈良的脱离秦家盖上了皇家的印章！ 秦海生夫妇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彻底变黑。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太后朝着沈良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走近些，“哀家没什么好东西，但一番心意，你断不可推辞。” 她转头对身旁的李嬷嬷吩咐下去，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去，把哀家库房里那尊前朝的琉璃无量寿佛请出来！再取一对东海明珠，一柄先帝御赐的九龙沉香如意，还有那盒西域进贡的千年雪参，一并赏给沈良！” 太后的赏赐仍众人忍不住咂舌，这些东西，可都是平常见都见不到的啊。 太后居然这么大方，拿出来这么多的好东西！ 这哪里是赏赐一个孩子？ 这赏赐的规格，比赏一个亲王还要厚重！ 琉璃佛、东海珠、九龙如意、千年参……每一样，都是这世上难寻的宝物啊！ 此时此刻大家也明白了，太后这不是在赏赐，这是在结一份善缘，或者说，是在向沈良背后的大天尊，献上最虔诚的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