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辞》 第1章 笫1章 灯契 夜色如墨，暗巷深处，只有苏泞手中那盏青铜灯幽幽泛着蓝光。 “你可想清楚了？”萧翎靠在墙上，肩上的伤让他脸色有些发白，“掌灯司的规矩，你我都明白。” 苏泞抬眸，灯影映在她清冷淡漠的脸上：“规矩是规矩，事在人为。”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我要的东西，你给得起？” “镇北侯府半数家产，外加我这条命。”萧翎笑了笑，那笑里带着几分自嘲，“够不够换我一段过去？” “够。”苏泞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萧翎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成交。” 苏泞没有立刻握上去，而是将青铜灯往他面前一递。幽蓝的火光在他眼前跳跃，映出他瞳孔里的惊讶。 “把血滴上去。”她的声音没有起伏。 萧翎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掌灯司的“灯契”，一旦立下，便是生死之约，再无反悔的余地。 他没有犹豫，拔出腰间短刀，在指尖轻轻一划，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他将血滴在灯盏上。 “嗤”的一声轻响，灯芯猛地一涨，蓝光几乎要将整条巷子照亮。 萧翎只觉一股暖流从指尖传遍全身，随即眼前一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记住你的承诺。”苏泞收回灯，转身就走。她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追赶的决绝，直至消失在巷口。 苏泞回到掌灯司的居所时，已是深夜。 这是一间位于京城西北角的小院，院门上挂着一盏常年不熄的青灯，昏黄的光在夜色中像一只守望的眼。 推门进去，院中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掌灯回来了？”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苏泞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正房：“嗯。” 屋里，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盏茶。 他看到苏泞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您……您真的接了那个案子？” 苏泞没有回答，只是将青铜灯放在桌上，然后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 “是萧翎。”她说，声音依旧平淡。 那年轻男子，正是掌灯司的小吏，名叫阿九。他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微变： “萧翎？那个三年前在北境失踪的镇北侯世子？他不是……” “他回来了。”苏泞打断他，翻开竹简，“而且，他失忆了。” 阿九走到她身边，看着竹简上的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可是苏掌灯，回魂灯失窃一案，至今没有线索。您接下他的案子，不是自找麻烦吗？” 苏泞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有人想让他死，也有人想让他活。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阿九被她看得一窒，低下头：“是。” 苏泞不再理他，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她的动作很快，却有条不紊。 她从一个架子上取下一个小小的铜盒，打开，里面是一些奇特的药材和几片薄如蝉翼的银箔。 “准备一下，明天我要去一趟镇北侯府。”她吩咐道。 阿九一惊：“您要亲自去？那太危险了！” “我不去，谁去？”苏泞淡淡道，“萧翎的记忆里，藏着回魂灯的线索。我必须去。” 阿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泞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准备。 屋内只剩下苏泞一人。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她知道，从接下萧翎的案子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第二天一早，苏泞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将青铜灯藏在袖中，带着阿九出了门。 镇北侯府位于京城的繁华地段，府邸巍峨，气势不凡。 但苏泞却注意到，府门口的守卫虽然严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看来，这位世子爷的回来，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阿九低声道。 苏泞没有说话，径直走上前去。守卫立刻拦住了她：“什么人？” “掌灯司，苏泞。”她亮出自己的腰牌，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守卫们看到腰牌，脸色微变，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放行了。 苏泞走进侯府，只见府内庭院深深，花木扶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 她沿着回廊走了一段，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前。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苏泞推门而入，只见萧翎正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卷书，脸色依旧苍白。他看到苏泞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淡淡的笑意。 “苏掌灯，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早。”他放下书卷，站起身。 苏泞没有客套，直接道：“准备好了吗？” 萧翎点头：“随时可以。” 苏泞从袖中取出青铜灯，放在桌上。幽蓝的火光再次亮起，照亮了萧翎的脸。 “把手伸出来。”她命令道。 萧翎依言伸出手。苏泞将灯盏倾斜，一滴灯油落在他的掌心。那灯油冰凉刺骨，萧翎忍不住皱了皱眉。 “集中精神，回想你丢失的那段记忆。”苏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萧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黄沙漫天，战马嘶鸣，还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 苏泞看着他的神情变化，眼神微微一凝。 关键的时刻到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九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发白： “苏掌灯，不好了！府外……府外来了很多官兵！” 萧翎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们怎么会来？” 苏泞眉头微蹙，看向萧翎：“看来，有人不想让你记起过去。” 萧翎眼中寒光一闪：“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转身对阿九道：“你带苏掌灯从后门走，我去会会他们。” 阿九一愣：“可是世子爷……” “执行命令！”萧翎的声音不容置疑。 苏泞看着他，眼神复杂。她知道，萧翎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但她也明白，这是他的选择。 “小心。”她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跟着阿九从后门离开。 走出侯府，苏泞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火光映照的院落。 看来，必须尽快找到回魂灯的线索，否则，不仅萧翎性命难保，恐怕整个京城都会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 好的，那我们就把节奏放慢，在细节和对话里埋线索、设反转，再加点轻松的调剂。 苏泞和阿九从侯府后门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苏掌灯，我们现在去哪儿？”阿九一边小跑着跟上她的步伐，一边抹了把额角的汗，“那萧世子……他真的没事吗？” “他有他的路要走。”苏泞头也不回，语气平淡，“我们有我们的。”她顿了顿，补充道，“先去‘琉璃街’。” 琉璃街是京城有名的古玩字画一条街，也是各种消息和“宝贝”流通的地方。 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两人刚走到街口，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拦住：“这位姑娘，且慢！” 苏泞停下脚步，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个穿着绸缎、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琉璃瓶，瓶口还塞着团红布。 “一看姑娘就是识货的人。”男人凑近几步，压低声音，“我这儿有个宝贝，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回魂灯’的灯芯！” 阿九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却被苏泞一个眼神制止。 苏泞看着那琉璃瓶，又看看男人闪烁的眼神，淡淡道：“开个价。” 男人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两。” 阿九倒吸一口凉气，小声道：“苏掌灯，这……” 苏泞没理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男人手里：“成交。” 男人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姑娘爽快！这灯芯回去用清水泡一泡，点上就能……” “能看到过去，对吧？”苏泞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男人一愣，随即笑道：“姑娘真是行家！” 苏泞不再说话，转身就走。阿九赶紧跟上，小声问：“苏掌灯，您真的相信他？那可是三百两啊！” 苏泞没回答，只是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将琉璃瓶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小段暗红色的“灯芯”，看起来古旧而神秘。 她从袖中取出自己的青铜灯，将那“灯芯”放了进去。幽蓝的火光与暗红的灯芯相遇，却没有任何反应。 “假的。”苏泞淡淡道。 阿九瞪大了眼睛：“啊？那他……” “江湖骗子。”苏泞将那“灯芯”随手丢进旁边的水沟，“这种伎俩，在琉璃街见多了。” 阿九看着那被水冲走的“宝贝”，心疼得直咂嘴：“三百两就这么没了……” 苏泞瞥了他一眼：“破财消灾。至少我们知道，有人在故意散播假的回魂灯线索。”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哟，这不是苏掌灯吗？好久不见啊！” 苏泞和阿九同时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衣裙、梳着双鬟的年轻女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她的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的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柳婉青？”苏泞微微蹙眉。 柳婉青是京城有名的“百事通”，消息灵通，人脉极广，只是收费不低。 她看到苏泞，立刻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苏掌灯，您怎么有空来琉璃街逛？是在找什么好东西吗？” 苏泞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手：“路过。” 柳婉青没理会她的冷淡，依旧笑容满面： “我可听说了，您最近接了个大案子。要不要我帮您打听打听？价钱好商量。” 苏泞看着她，忽然问道：“你知道‘回魂灯’吗？” 柳婉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回魂灯？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 她顿了顿，凑近苏泞耳边，压低声音，“不过，我倒是听说，最近有人在城西的‘鬼市’见过类似的东西。” 苏泞眼神一凝：“鬼市？” “对，就是那个三更开市、五更即散的黑市。”柳如烟眨眨眼，“听说那里鱼龙混杂，什么都有，也什么都可能是假的。” 阿九忍不住问：“那我们……” 苏泞打断他：“今晚去看看。” 柳婉青笑着拍拍手：“我就知道苏掌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那我就先告辞了，祝您好运！”说完，她转身就走，铃铛声渐行渐远。 阿九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放心： “苏掌灯，我们真的要去鬼市吗？那里太危险了。” 苏泞却已经开始往前走：“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找到我们要的东西。” 夜色渐深，京城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苏泞和阿九找了个地方换上夜行衣，戴上简单的面罩，朝着城西走去。 第2章 第2章 错路引 鬼市果然名不虚传。 还没靠近，就已经能听到喧嚣的人声和各种叫卖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混杂着泥土和腐朽的气息。 他们刚走进鬼市，就被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新来的？”男人粗声粗气地问，眼神不善。 苏泞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男人眼睛一亮，接过银子，咧嘴一笑：“懂规矩。进去吧。” 苏泞和阿九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你们两个，站住！” 他们回头一看，竟然是柳婉青。 她也换了一身夜行衣，脸上同样戴着面罩，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巧的灯笼。 “柳姑娘，你怎么也来了？”阿九惊讶地问。 柳婉青笑了笑：“我来给你们当个向导啊。鬼市的规矩多，你们初来乍到，容易吃亏。” 苏泞看着她，眼神复杂。她不知道柳婉青是真心帮忙，还是另有所图。 “我们要找‘回魂灯’的线索。”苏泞直接道。 柳婉青点点头：“我知道。跟我来吧。” 她带着苏泞和阿九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偏僻的摊位前。摊主是个瘦小的老头，正低头摆弄着一堆破旧的玩意儿。 “这是我一个老朋友，”柳婉青介绍道，“他这里偶尔会有些‘稀罕’的东西。” 那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他们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苏泞身上：“你是掌灯司的人？” 苏泞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认识我？” 老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掌灯司的人，身上都有一股灯油味。” 他指了指苏泞的腰间，“尤其是你这种年轻的掌灯人，味道更重。” 苏泞没有否认，只是问道：“你这里有‘回魂灯’的线索吗？” 老头摇摇头：“回魂灯？那东西早就不见了。不过……” 他从一堆破烂中翻出一个小小的铜盘，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我这里有个‘引魂盘’，据说能感应到附近的灯类异宝。” 苏泞拿起引魂盘，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符文确实有些眼熟，似乎与掌灯司的古籍上记载的某些符号相似。 “多少钱？”她问。 老头伸出手，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十两？”阿九脱口而出。 老头摇摇头，咧嘴一笑：“五百两。” 阿九转头对苏泞道：“苏掌灯，这……” 苏泞却已经拿出一张银票，放在老头面前：“成交。” 老头赶紧将引魂盘递给她，又神秘兮兮地说： “这东西在子时以后最灵。你们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试试。” 苏泞点点头，收起引魂盘，转身就走。柳婉青和阿九赶紧跟上。 走出鬼市，柳婉青笑着说：“苏掌灯果然爽快。希望这个引魂盘能帮上您的忙。” 苏泞看着她，忽然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婉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也认真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回魂灯到底是什么。还有……三年前北境的那场战役，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泞沉默了。她能感觉到，柳婉青的话里有几分真诚，但也藏着秘密。 “谢谢你的帮忙。”苏泞最终还是道了声谢，然后转身对阿九说，“我们走。” 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柳婉青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她轻轻摇了摇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掌灯，希望你能找到答案。”她低声自语，“也希望……你能活着找到。” 回到居所，苏泞立刻开始研究那个引魂盘。她将它放在桌上，然后点燃自己的青铜灯。 幽蓝的火光与引魂盘上的符文相遇，引魂盘微微震动了一下，上面的符文竟然开始缓缓旋转！ 苏泞和阿九都屏住了呼吸。 旋转的符文最终停在一个方向——正北！ “是北境的方向！”阿九激动地说。 天色微亮时，苏泞和阿九已离开京城，踏上前往北境的路。 引魂盘在苏泞怀中微微发热，指针指向正北。两人骑马疾行，一路无话，只有马蹄声单调地敲打着路面。 “苏掌灯，”阿九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您说，这引魂盘真的靠谱吗？那老头看着……不太像好人。” 苏泞勒住马缰，停在路边。她取出引魂盘，仔细端详： “它的符文与掌灯司古籍记载的‘地脉引’相符，应是真的。”她顿了顿，“但指向未必准确。” 阿九一愣：“您是说……有人在故意误导我们？” 苏泞没有回答，只是重新上马，目光锐利地扫向远方：“前面有个小镇，先歇歇脚。” 那小镇名叫“落霞镇”，名字雅致，镇子却破旧得很。 两人找了家名为“迎客来”的客栈，刚一进门，就被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汗臭味包围。 客栈老板是个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老远就吆喝：“客官里边请！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苏泞言简意赅。 老板眼睛一亮，热情地将他们引到楼上：“二位来得巧，正好剩一间上房。” 他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嘛……价钱得加点，最近北境不太平，生意不好做。” 阿九皱眉：“加多少？” “不多不多，就十两银子一晚。”老板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 “你这是抢钱啊！” 苏泞却平静地掏出一锭银子：“一间上房，两匹马来回的草料，再准备些干粮。” 老板眼睛都直了，连忙点头：“好嘞好嘞！客官您放心，包您满意！” 夜里，苏泞取出引魂盘，放在桌上。指针依旧指向正北，只是晃动得厉害，像是被什么干扰。 “奇怪，”阿九凑过来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苏泞凝神感受，忽然眉头微蹙：“这附近……有灯的气息。” 她推开窗，望向镇外的方向。夜色中，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隐约可见，庙里似乎有微弱的光在闪烁。 “去看看。”苏泞当机立断。 两人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出客栈，直奔山神庙。 山神庙早已荒废，断壁残垣间长满了杂草。 庙中央，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士正盘腿而坐，面前摆着一盏小小的青灯。那灯芯忽明忽暗，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果然是灯。”阿九压低声音。 苏泞却摇了摇头：“不对。这灯的气息……太弱了，不像是回魂灯。” 她正要上前，那老道士却忽然睁开眼，浑浊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们：“何方高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苏泞微微一怔，没想到这老道士竟能察觉他们的到来。 “道长有礼，”苏泞拱手道，“我们只是路过，见此地有异光，特来看看。” 老道士哈哈一笑，声音洪亮：“异光？那是贫道的‘定魂灯’，专门驱赶山中孤魂野鬼的。” 他指了指那盏青灯，“姑娘若有兴趣，贫道可以割爱。” 阿九眼睛一亮：“多少钱？” “三百两。” 阿九：“……” 苏泞却走上前，仔细观察那盏灯。灯油呈淡青色，灯芯材质奇特，确实有些门道。但与回魂灯的气息相比，差得太远。 “道长，”她忽然问，“这灯，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老道士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山中捡的，怎么？姑娘怀疑它的来历？” 苏泞不置可否，只是将引魂盘放在灯旁。 “嗡——” 引魂盘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啪”地一声，停在了……正南方向。 苏泞和阿九同时一愣。 老道士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苏泞收回引魂盘，若有所思：“看来，我们找错地方了。” 回到客栈，苏泞将引魂盘放在桌上，反复观察。指针依旧指向正南，稳定得很。 “怎么会这样？”阿九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山神庙时还指向北境。” 苏泞沉默片刻，忽然道：“这引魂盘，不是用来找灯的。” 阿九一愣：“那是用来找什么的？” “找‘人’。”苏泞缓缓道，“或者说，找与灯有过接触的人。” 阿九更糊涂了：“您是说……那老道士？” 苏泞摇摇头：“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被误导了。有人想让我们以为回魂灯在北境，实际上……”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客栈房门被轻轻敲响。 “谁？”阿九警惕地问。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是我，柳婉青！” 苏泞和阿九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柳婉青推门而入，依旧是那身桃红衣裙，笑容满面：“两位，这么巧，我也来落霞镇‘观光’。” 苏泞看着她，开门见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婉青走到桌前，瞥了一眼引魂盘，笑道：“我听说，有人在山神庙附近找到了宝贝，特来看看。”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苏掌灯，你被人耍了。那老道士是‘灯贩子’，专门仿制各种古灯，骗人钱财。” 苏泞眼神一凝：“你怎么知道？” 柳婉青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册子：“我有我的消息来源。” 她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看到没？这老道士上个月还在城南的鬼市卖过一盏假的‘长生灯’。” 苏泞看着册子上的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而且，”柳婉青补充道，“引魂盘的指向，是可以被人为干扰的。只要在附近放置一件与目标气息相似的物品，它就会‘认错’。” 阿九恍然大悟：“所以，那老道士是故意把我们引到山神庙的？” 柳婉青点点头：“恐怕不止他一个人。有人不想让你们去北境。” 苏泞沉默了。她意识到，从接过萧翎的案子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被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中。 而这张网的中心，似乎与三年前的那场战役，以及回魂灯的失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九问道。 苏泞抬起头，目光坚定：“既然有人想让我们去南，那我们就偏要去北。” 她看向柳婉青，“柳姑娘，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柳婉青笑了：“求之不得。” 第二天一早，三人离开了落霞镇，继续向北境进发。 引魂盘在苏泞怀中依旧指向正南，但那只是一个假象。真正的线索，或许就藏在那片遥远而荒凉的北境之地。 北境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苏泞、阿九和柳婉青三人沿着一条废弃的官道前行，两旁是枯黄的野草和稀疏的树林。 苏泞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北方——那里，是三年前那场惨烈战役的发生地。 “还有多远？”阿九忍不住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颤。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却还是觉得冷。 柳婉青掏出一个小巧的罗盘看了看，笑道：“快了。前面有个叫‘断城’的地方，据说以前是个边防重镇，后来废弃了。” 她顿了顿，“不过，那地方……有点邪门。” 第3章 第3章 风陵疑影 苏泞没有说话。 她感觉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灯油味，与她掌灯司的灯油相似，却又带着一丝不同的气息。 断城果然如柳婉青所说，只剩下断壁残垣。城门早已坍塌，城墙上布满了箭孔和刀痕，仿佛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战火。 三人小心地进入城中，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每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 城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在空荡荡的街道间回荡。 “这里……好像没人。”阿九小声道，警惕地环顾四周。 柳婉青却显得很兴奋：“没人好啊，方便我们找东西。”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放大镜，开始在废墟中仔细搜寻。 苏泞则取出引魂盘，放在地上。指针依旧固执地指向正南，但她能感觉到，那微弱的灯油味在城中某处变得更加浓郁。 她沿着那股气息，一路走到城中心的一座破庙前。庙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在里面。”苏泞低声道。 三人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庙里供奉的神像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神台。 苏泞举起青铜灯，幽蓝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她的目光立刻被神台后面的一道暗门吸引。 那门不大，仅容一人通过，门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与引魂盘上的“地脉引”符文如出一辙。 “找到了。”苏泞走上前，伸手去推那道暗门。 “等等！”柳婉青忽然拉住她，“这门不对劲。你看，上面的符文是反的。” 苏泞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正常的“地脉引”符文是顺时针排列，而这门上的却是逆时针。 “这是……‘逆引’。”苏泞的脸色微微一变，“据说，这种符文会将气息引导至相反的方向，是一种障眼法。” 阿九有些急了：“那我们还怎么找？” 苏泞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那片在鬼市得到的引魂盘碎片。她将碎片贴在门上的符文处，轻轻转动。 “咔哒”一声轻响，暗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跟我来。”苏泞率先走了下去。 阶梯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匣，上面同样刻着逆时针的“逆引”符文。石匣旁边，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琉璃片。 苏泞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琉璃。那琉璃呈暗红色，边缘锋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是灯盏的碎片。”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且……是回魂灯的碎片！” 阿九和柳婉青都凑了过来，仔细看着那片琉璃。 “真的是回魂灯？”阿九激动地问。 苏泞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没错。这上面的能量波动，与掌灯司古籍中记载的回魂灯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石匣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苏泞脸色一变：“不好！有人动了石匣的机关！” 她话音未落，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头顶的石块簌簌落下。 “快跑！”柳婉青大喊一声，拉起阿九就往外冲。 苏泞也立刻转身，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石匣的盖子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跟着柳婉青和阿九跑出了石室。 三人刚跑出破庙，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庙连同地下的石室，都坍塌了！ 阿九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太……太险了！” 柳婉青也拍着胸口：“还好跑得快。” 苏泞却皱着眉头，看着那片废墟：“不对。那石匣里的东西，不像是回魂灯。” “那是什么？”阿九问。 苏泞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气息……很熟悉，又很陌生。”她顿了顿，“而且，它似乎在引导我们去一个地方。” 就在这时，一直指向正南的引魂盘，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然后“啪”地一声，指针指向了……西方！ 三人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九彻底懵了。 柳婉青若有所思：“看来，我们找到的不是回魂灯，而是一个……‘引子’。” 她笑了笑，“有人用它来引导我们，去他们想让我们去的地方。” 苏泞眼神一冷：“不管是谁，我都会找到他。” 就在三人准备继续前行时，阿九忽然“哎哟”一声，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踩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他皱着眉，想把脚抬起来，却发现那东西粘得很紧。 柳婉青凑近一看，忍不住笑出声：“阿九，你踩到马粪了。” 阿九：“……” 苏泞也难得地勾起嘴角，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递给阿九：“擦擦吧。” 阿九接过手帕，欲哭无泪：“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柳婉青笑得更厉害了：“你这是踩了马屎运，比狗屎运还‘高级’。” 苏泞摇摇头，“走吧。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都要去看看。” 三人再次踏上旅程，这一次，引魂盘指向了西方。 断城的烟尘还在身后弥漫，引魂盘的指针已稳稳定格在西方。 阿九踮着脚，一边小心翼翼蹭掉靴底的马粪，一边嘟囔：“这北境的马也太不讲究了，偏偏选路中间‘卸货’。” 柳婉青忍着笑，递给他一小罐皂角粉：“赶紧擦擦，再磨蹭下去，风沙来了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她话音刚落，远处就卷起一阵黄尘，风裹着沙粒呼啸而来，打在脸上生疼。 苏泞迅速从行囊里取出三块油布，分给两人：“披上，压低身子。” 三人拉紧油布，伏在马背上。风沙漫天，能见度不足三尺，耳边只有风声嘶吼，仿佛有无数鬼魅在暗处低语。 阿九吓得紧紧抱住马脖子，声音发颤：“苏掌灯，这破地方怎么还有这么大的风沙？” “断城以西是风口，常年如此。”苏泞的声音透过油布传来，依旧平静，“但这风沙来得蹊跷，像是有人故意引动了地脉气流。” 柳婉青心中一凛：“你是说，有人还在跟着我们？” 苏泞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怀中的青铜灯。幽蓝的火光在油布下微弱跳动，却奇异地隔绝了部分风沙。 半个时辰后，风沙渐歇，三人松开油布，皆是一身尘土，唯有苏泞的衣角仍算干净。 “还好有你这盏神灯。”阿九抹了把脸上的灰，苦笑道。 柳婉青却指着前方：“你们看，风沙停了，前面就是风陵渡。”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一片错落的房屋，依河而建，炊烟袅袅。 风陵渡是北境通往西域的要道，虽不大，却因地处咽喉，来往商旅、镖师络绎不绝，鱼龙混杂。 三人牵着马走进风陵渡时，日头已过正午。镇上最热闹的就是临河的“渡风客栈”，幌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刚进门，一股混杂着酒气、饭菜香的热气就扑面而来。 “三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店小二殷勤地迎上来，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苏泞腰间的青铜灯上多停留了片刻。 “一间上房，两间厢房，再备三桌饭菜。”柳婉青抢先开口，掏出一锭碎银拍在柜台上。 “另外，打听个事——最近镇上有没有见过带古灯的人？” 店小二眼神闪烁了一下，干笑道：“客官说笑了，咱这小镇来往的人多，带什么的都有，哪能都记得住？” 苏泞淡淡瞥了他一眼：“带暗红色琉璃灯盏的。” 店小二的脸色白了几分，支支吾吾道：“没……没见过。”说完转身就跑。 阿九皱眉：“这店小二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此地不宜久留，先上楼。”苏泞拎起行囊，径直往楼梯走去。 饭菜送到房间时，苏泞特意叫住店小二：“刚才问你的事，想清楚了再回答。掌灯司办事，知情不报者，按通敌论处。” “掌灯司”三个字一出，店小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 “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故意隐瞒，是那伙人太凶了，说谁敢泄露他们的消息，就拆了谁的骨头！” “说清楚。”苏泞语气冰冷。 店小二哆哆嗦嗦道： “三天前，来了一伙黑衣人，领头的带着一盏暗红色的灯，说是要找什么‘残片’。他们在镇上搜了两天，昨天去了西边的黑风寨，还说……还说要等一个掌灯的人送上门。” 柳婉青眼睛一亮：“黑风寨？那是什么地方？” “是山里的一伙强人，占山为王，专抢过往商旅。”店小二道，“那伙黑衣人跟寨主沆瀣一气，现在寨子里戒备森严，没人敢靠近。” 苏泞沉吟片刻：“你下去吧，不准泄露我们的行踪。” 店小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看来下一个线索就在黑风寨。”柳婉青道，“不过那伙黑衣人明显是在等我们，怕是个陷阱。” “是陷阱，也得去。”苏泞拿起一块饼，慢慢咀嚼。 “那暗红色灯盏，大概率是回魂灯的仿制品，用来引诱我们的。但黑风寨里，一定有真正的线索。” 阿九急了：“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就三个人，怎么打得过？” 柳婉青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布包： “放心，我早有准备。这里有迷烟、霹雳弹，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她凑近苏泞，“不过，我总觉得那店小二没说实话，他看你的灯时，眼神太奇怪了。” 苏泞点头：“他身上有淡淡的灯油味，不是掌灯司的，也不是回魂灯的，像是……某种劣质的仿制品。” 夜色渐深，风陵渡的街道安静下来，只有几声犬吠偶尔划破夜空。 苏泞、柳婉青和阿九换上夜行衣，悄然出了客栈，往西边的黑风寨摸去。 黑风寨建在半山腰，寨门紧闭，火把通明，十几个喽啰手持刀枪，来回巡逻。 “守卫挺严。”阿九压低声音，“我们怎么进去？” 柳婉青从布包里掏出两个霹雳弹：“看我的。”她抬手将霹雳弹扔向寨门两侧的火把堆，“砰”的两声闷响，火光四溅，浓烟滚滚。 “着火了！”巡逻的喽啰们惊呼起来，乱作一团。 苏泞趁机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过寨墙，落在院内。 柳婉青和阿九紧随其后。寨内一片混乱，喽啰们四处救火，没人注意到三个不速之客。 “往东边走，灯的气息在那边。”苏泞低声道。 三人沿着墙角潜行，穿过几间木屋，来到一座偏僻的石屋前。 石屋门窗紧闭，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红光，正是暗红色灯盏的光芒。 苏泞示意两人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屋内，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正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盏暗红色的琉璃灯，正是店小二口中的黑衣人首领。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想必就是黑风寨寨主。 “那掌灯司的人真会来？”寨主瓮声瓮气地问。 黑袍人冷笑一声：“苏泞那女人，为了回魂灯，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会闯。等她来了，我们就用这假灯引她入阵，夺取她手中的青铜灯，到时候回魂灯的残片自然会主动找上门。” 寨主眼睛一亮：“大人英明！那青铜灯可是掌灯司的至宝，有了它，我们就能……” “闭嘴！”黑袍人厉声打断他，“不该问的别问。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门外的苏泞眼神一冷，转身对柳婉青和阿九比了个手势。三人正要动手，忽然听到石屋屋顶传来一声轻响。 “谁？”黑袍人猛地抬头，手中的暗红色灯盏瞬间亮起，红光刺眼。 屋顶上，一道黑影闪过，径直落在屋内。那人穿着一身白衣，面容俊美，眼神锐利如鹰——竟是萧翎。 男主终于来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3章 风陵疑影 第4章 第4章 残片 “萧世子？”苏泞和柳婉青同时一愣。 萧翎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警惕：“你们怎么会来？” 黑袍人见状，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苏泞、萧翎，你们今日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抬手一挥，石屋四周忽然响起机关转动的声音，墙壁上弹出无数弩箭，直指四人。 “小心！”苏泞将青铜灯往前一推，幽蓝的火光暴涨，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弩箭。 柳婉青趁机扔出迷烟，大喊：“阿九，开门！” 阿九奋力撞向房门，“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四人趁机冲出石屋，却见寨内已布满了黑衣人，火把将夜空照得通红。 “杀！”黑袍人一声令下，黑衣人蜂拥而上。 苏泞手持青铜灯，蓝光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萧翎拔出腰间长剑，剑光如练，所向披靡。 柳婉青身法灵动，手中的短匕专挑要害。 阿九虽武功不济，却也拿起一根木棍，奋力抵挡。 混乱中，萧翎凑到苏泞身边，低声问：“你找到回魂灯的线索了？” “只找到一片残片，被埋在断城之下。”苏泞一边抵挡攻击，一边道，“这黑袍人要抢青铜灯，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萧翎眼神一沉：“我在京城查到，当年回魂灯失窃，与朝中一位大人物有关。他怕我记起真相，一直派人追杀我。” 就在这时，黑袍人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高高举起：“奉大人之命，取尔等狗命！” 令牌上刻着一个奇特的“玄”字，苏泞和萧翎同时脸色一变。 “玄字令？”苏泞失声惊呼，“是玄影卫！” 玄影卫是朝中秘密组建的卫队，直属皇权，行事诡秘，手段狠辣，多年来一直暗中追查异宝，回魂灯失窃案当年就是由他们经手。 “没想到，背后竟是他们。”萧翎眼中寒光一闪，长剑一挑，刺穿了身边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柳婉青扔出最后一枚霹雳弹，大喊：“再打下去我们会被包围！东边有一条小路，快撤！” 苏泞点点头，青铜灯蓝光更盛，逼退身前的黑衣人：“萧翎，跟我们走！” 萧翎没有犹豫，紧随其后。四人沿着柳婉青所说的小路，一路冲杀，终于冲出了黑风寨的包围，消失在夜色之中。 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四人在一处山涧旁停下歇息。 阿九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吓死我了，那玄影卫也太厉害了！” 柳婉青靠在树上，擦拭着短匕上的血迹：“没想到萧世子竟然能找到这里，你是怎么摆脱京城的追杀的？” 萧翎喝了一口山泉水，沉声道: “我故意放出假消息，说要去南方寻线索，引开了大部分追兵，然后连夜赶来北境。我记得当年战役结束后，回魂灯的残片被藏在了黑风寨附近。” 苏泞看着他：“你记起一些事了？” 萧翎摇摇头，“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像是做梦一样。但我能肯定，玄影卫的那位‘大人’，一定与我丢失的记忆有关。” 他看向苏泞手中的青铜灯：“你手中的灯，能帮我恢复全部记忆吗？” 苏泞还未开口，引魂盘忽然从她怀中滑落，掉在地上。 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停在了西北方向，上面的符文竟与玄字令上的图案隐隐呼应。 “下一个线索，在西北。”苏泞捡起引魂盘，眼神坚定，“而且，那里一定藏着玄影卫的秘密。” 柳婉青挑眉：“看来，我们的旅途还得继续。不过萧世子，你现在可是朝廷钦犯，跟我们一起，只会更危险。” 萧翎笑了笑，“我早已没有退路。苏泞，我们的约定依旧有效，只要你帮我找回记忆，我必助你找到完整的回魂灯。” 苏泞点头，没有多言。 山涧的溪水潺潺流淌，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苏泞取出那块从断城带出的回魂灯残片，放在掌心。暗红色的琉璃在月色下泛着微弱的光晕，边缘的符文若隐若现。 “这残片上的符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萧翎凑了过来，目光落在残片上，眉头微微蹙起。他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却被苏泞抬手拦住。 “小心，残片上残留着微弱的灵力，贸然触碰会被反噬。” 苏泞的指尖轻轻划过残片表面，幽蓝的眸光与残片的红光交织，“这是‘锁魂符文’，用来封印记忆和灵力的，只有掌灯司的‘启灯术’能暂时破解。” 萧翎看着她的侧脸，喉结微动：“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记忆与回魂灯相连，残片能感应到你的气息。” 苏泞抬眸看他，眼中带着一丝认真，“我需要你集中精神，回想与残片相关的片段，哪怕只是模糊的光影或声音。我用启灯术引导，或许能激活残片里隐藏的信息。” 柳婉青挑眉，打趣道：“看来这线索，还非得你们俩联手才行。” 阿九蹲在一旁，好奇地探头：“那我们要不要回避？” “不必。”苏泞摇头，将青铜灯放在地上，幽蓝的火光笼罩住残片和萧翎，“玄影卫随时可能追来，你们留意四周。” 萧翎依言盘膝而坐，闭上双眼。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开始搜寻与回魂灯相关的记忆。破碎的画面不断闪现： 黄沙漫天的战场、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暗红色的灯盏、还有一句模糊的低语——“残片归位，玄门自开”。 “我好像听到……‘玄门’？”萧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苏泞指尖泛起蓝光，轻轻点在残片上：“集中精神，跟着我的指引。” 蓝光顺着残片的符文游走，暗红色的琉璃渐渐发烫，上面的符文开始闪烁。 苏泞的额角渗出细汗，启灯术极为耗损灵力，她必须精准把控，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萧翎的神智。 “残片归位，玄门自开……”萧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的脑海中，那扇刻着“玄”字的石门越来越近。 “石门后面，有很多灯……还有一个穿着龙袍的人。” “龙袍？”苏泞心中一凛，难道当年回魂灯失窃，竟与皇室有关？ 就在这时，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萧翎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头好痛……有很多碎片在扎我……” “别慌！”苏泞立刻加大灵力输出，蓝光将红光包裹，“我在帮你梳理记忆碎片，再坚持片刻！” 萧翎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那些被封印的记忆正在被强行唤醒，有温暖的片段，也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看到自己的战友倒在血泊中，看到回魂灯被人夺走，看到自己被人打晕，坠入冰冷的河水。 “是玄影卫的统领！”萧翎嘶吼出声，“他戴着青铜面具，拿走了回魂灯，还说……要献给‘主子’！” “嗡——” 残片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红光与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苏泞和萧翎同时被震开，苏泞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 “苏掌灯！”阿九和柳婉青连忙上前扶住她。 萧翎也撑着地站起来，眼神却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我记起来了，回魂灯共有五块残片，分别藏在北境的五个地方，玄门是最后的归处。黑风寨的残片，是被玄影卫转移了，断城的那片，才是真正的第一块。” 苏泞擦去嘴角的血迹，拿起地上的残片。此时残片上的符文已经清晰可见，与引魂盘上的符文相互呼应，指针不再指向西北，而是指向了东北方向的“寒石山”。 “第二块残片，在寒石山。”苏泞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丝坚定。 萧翎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青铜灯： “你灵力耗损严重，接下来的路，我来护你。” 苏泞微微一怔，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与初见时的戒备和疏离判若两人。 柳婉青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看来我们的队伍，越来越有默契了。不过玄影卫肯定被刚才的光柱吸引，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四人连夜赶路，直奔寒石山。 苏泞的灵力还未恢复，萧翎便一直走在她身边。 “你的伤怎么样？”萧翎见她脸色依旧苍白，忍不住问道。 “无妨，休息几日便好。”苏泞淡淡道，心中却泛起一丝暖意。 她自幼在掌灯司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从未有人这样真心待她。 “刚才用启灯术，对你的损耗很大吧？”萧翎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她，“这是凝神丹，能快速恢复灵力，你拿着。” 苏泞没有接：“你的伤也没好利索，自己留着吧。” “我没事。”萧翎直接将玉瓶塞进她手中，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我们的约定还没完成，你不能出事。” 苏泞看着手中的玉瓶，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收下了。 她倒出一粒丹药，放入口中，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蔓延全身，灵力果然开始缓慢恢复。 柳婉青走在前面，回头打趣道：“萧世子对苏掌灯倒是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 “柳姑娘慎言。”苏泞打断她。 萧翎却笑了笑，看向苏泞：“若是能与苏掌灯并肩同行，倒是我的荣幸。” 三日后，四人终于抵达寒石山。寒石山终年积雪，气温极低，山顶云雾缭绕，仿佛仙境。 “这地方也太冻了！”阿九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牙齿打颤，“残片怎么会藏在这种地方？” 柳婉青取出罗盘，看了看：“根据引魂盘的指引，残片应该在山顶的‘寒石洞’里。不过这山上雾气很重，怕是有瘴气，大家小心。” 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路往上爬，雾气越来越重，能见度不足一丈。走着走着，阿九突然惊呼一声：“前面有个人！”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雾气中，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正站在路边，背对着他们，身形单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是谁？”萧翎立刻握紧了长剑，警惕地走上前。 白衣女子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绝美却苍白的脸。她的眼睛很大，却没有一丝神采，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你们……是来寻残片的？”女子的声音空灵，带着一丝诡异。 苏泞皱眉：“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们要找残片？” “我是守灯人。”女子淡淡道，“寒石山的残片，由我守护。想要取走残片，必须通过我的考验。” “什么考验？”萧翎问道。 女子指向旁边的一条岔路： “这条路通往寒石洞，路上有三道关卡，分别考验‘信’、‘义’、‘情’。只有通过考验，才能拿到残片。若是通不过，便会永远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