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小保姆，大佬怎么宠成宝？》 第1章 渣夫拿我当保姆，我转身砸他场子 “啪！” 沈霜被一耳光扇倒在地，脸颊火辣。 陆俨之的怒斥砸下来—— “谁让你给大嫂吃冷食？！她胃病复发，你高兴了？！” 嗡鸣中，沈霜猛地清醒—— 这是，重生了？ 她捂着脸，很快确认。 没错，她从一个50岁大妈，回到了二十年前。 上辈子她得了重病，被赶出陆家，病危时，陆俨之赶来医院，催促助理：“快！把捐献文件拿来！加暮还等着！” 她戴着呼吸机艰难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是陆俨之第一次握紧她的手，是让她签下眼角膜捐献书。 心电监护发出长音时，她听到他松了口气：“加暮有救了......去，给她弟弟汇一千万，多亏了他才知道这女人在这里。” 她带着滔天恨意，咽了气。 也许是死得不甘心，她竟然重生了。 这是她跟陆俨之结婚的第四年。 刚才，她只是送了道凉菜，没想到程加暮胃病犯了，惹得陆俨之大怒。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沈霜，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火气还没消。 沈霜低着头，没有回嘴。 毕竟现在沈家破产，父亲入狱，她需要陆俨之每月给的生活费去还债，养娘家。 但其实，沈霜知道，陆俨之娶她，只是为了维护陆家体面。 他真正喜欢的，是他的大嫂，程加暮。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是因为陆父决定和沈家联姻，他八成会和程加暮在一起。 可那时候沈霜根本不知道这些，还以为陆俨之是心甘情愿娶她。 后来沈家破产，陆俨之没有毁约，更让她以为自己嫁对了人。 直到婚后才知道，陆俨之是为了让媒体报道他重情义，以此拉高陆氏的股价。 没多久程加暮出国，和陆家大哥日久生情。 他们新婚不久，一次游轮蜜月遇到海难，程加暮死里逃生，大哥音讯全无。 搜救那天，她看见了，陆俨之把哭得心碎的程加暮拥在怀里。 雨雾蒙蒙，他吻上了她的发丝。 那一幕，沈霜告诉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四周年纪念日那天，陆俨之难得在家，她满心欢喜地布置了一桌好菜，他却没有来吃。 那天晚上，她看到了—— 卧室里两具身体，香汗淋漓地纠缠在一起。 平时严肃冷淡的陆俨之，疯狂又亢奋。 他贴着程加暮的脖颈，嘴里不停呢喃：“大嫂......唔......” 一声一声喘息，震得沈霜耳膜发疼。 后来她才知道，那一天，也是程加暮的生日。 可她不敢戳破这一切，她怕戳破后，陆家就没了她的位置。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钱。 要是自己有钱，她又何必在陆家受委屈？ 程加暮捂着胃：“我没事，是最近心情不好才胃痛，不怪小霜。” 陆俨之眉头紧皱：“改天我带你出国散心，想去哪里？” 沈霜看着他一脸担心的样子，突然觉得很讽刺。 上个月，他逼着自己吃下流产药，副作用让她头晕呕吐，他看都没看一眼。可程加暮有一点头疼脑热，他就焦头烂额。 自己在这个家，就像个笑话。 这时佣人过来：“先生，客人都到了，在会客室等您。” 陆俨之点头，扶着程加暮起身：“大嫂，你回屋好好休息。” 路过沈霜时，他顿了顿：“中午我要在家里设宴，你去做几道菜。再给大嫂准备些清淡的送去。” 说完就下楼。 沈霜缓缓站起身，指甲陷入掌心。 她之前为了讨好陆俨之，学做了一手好菜。 以前他在家设宴时，她总是很高兴，感觉自己被需要了。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累。 五十岁的人了，早就看透了情情爱爱。 重活一回，她不想再走原路。 “太太？厨房备着菜呢。”佣人又在旁边提醒了一声。 她点头：“嗯，我这就去。” 她说完，转身回卧室换了身衣服。 陆俨之不是一直嫌她丢脸吗？ 那今天就给他长长脸！ 她下楼，却没进厨房，而是径直走向了会客室。 门一开，满屋子谈笑风生戛然而止。 她扫了一眼——这些人她都认得。曾经沈家风光时，他们抢着跟她爸合影，称兄道弟。 可自从沈家破产，父亲被举报行贿入狱后。 这些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没有人记得她。 “你进来干什么？”陆俨之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沈霜扬起一个笑：“各位好，今天陆总设宴，我特地来问问，有没有过敏或忌口的？” 一个中年大叔开口：“陆总有心，连家里的保姆都这么细致。” 陆俨之靠在真皮沙发上，勾起嘴角，没有解释。 沈霜的笑意未变，说：“您误会了，我是陆总的太太，沈霜。” 上辈子她被当成佣人时不敢抬头。 这一次，她要让所有人，当着陆俨之的面，记住她的名字。 “陆总的太太？” “就是沈家那个？” 有人打量了她一眼—— 一袭洗得发白的家居裙，头发简单绑着，脚上是一双平底布鞋。 这一身，和陆家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 会客厅里瞬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沈霜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上辈子她就听到过—— “陆总怎么娶了这么个老婆……” “真是上不得台面。” “......” 换做以前，这些目光和窃语足以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只是现在，陆太太的身份对她来说早就无关紧要，该难堪的，另有其人。 她目光落到陆俨之身上，他刚才那点慵懒闲适消失殆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到了极点。 “原来是陆总的太太啊。”有人笑着圆场，“气质真好，一看就是贤内助。” “是啊，还亲自下厨，陆总真是有福气。”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语气里的那点看笑话的意味，藏得并不高明。 陆俨之强行压下火气，僵硬地勾起嘴角：“你喜欢，改天我让她去你家做几个菜。” 沈霜微笑着接过话：“可以啊，我不挑主顾——上门做菜、打扫家务。要是有长期需求，也可以找我按月结算。” 说完又大声报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码。 话一落，空气顿时凝了几秒。 第2章 冻结小金库，笑看娘家作妖 几位宾客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陆俨之身上，神色各异。 纵然陆俨之刚才还能勉强维持体面，此刻也有点挂不住了。 毕竟堂堂陆家二少奶奶，把自己当成保姆推销，还当着一屋子生意场上的熟人。 而会客厅此时的安静，简直就是无声的羞辱。 他只能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承受着难堪。 沈霜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冷笑一声。 她伺候陆家这么多年，顺手搭点儿人脉不是应该的吗？ 在陆家也做着佣人的活，还要受气。 她不如换个地方，认真赚钱。 午饭结束后，宾客陆续离开。 沈霜收拾完屋子准备上楼，刚踏上台阶，就被陆俨之一把拽过胳膊。 他力道很大，几乎让她整个人转向他。 “沈霜，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个饭局坐着的都是什么人？！我不就打你一巴掌，你至于让我这么难堪吗？” 沈霜挣扎着手腕：“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他低声逼近，目光停在她脸上，“那不然——就是缺钱了？用这种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 沈霜一听这话，笑了。 “没错。”她仰头看他，眼神不闪不避，“钱，确实不够。这个月的生活费，你什么时候给？” “还真是跟你妈一个样，千方百计算计陆家。” 陆俨之冷笑着甩下这句话。 沈霜刚想回嘴，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程加暮换了身米白色家居服下来，长发松松垂着，脸色比刚刚要好不少。 陆俨之看到她后，火气消了点。 他走过去，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低哄：“胃还痛吗？” 说着，直接伸手去碰她的手背。 程加暮轻声回答：“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下次沈霜再做了什么，你不喜欢就不用委屈去吃。” 他语气温柔，眉眼间满是关切。 只是这些，从来都和她无关。 沈霜突然想起，上辈子她发烧到三十九度，陆俨之晚上加班，打来电话说让她做点吃的送去。 她硬撑着爬起来做饭，亲自送去公司。 等她冒雨赶到，却看到办公室里，他和程加暮有说有笑，桌上摆着精致的外卖寿司。 他看了看她做的，淡淡说：“你来这么晚，做的还都是大嫂不爱吃的。” 她虚弱站着，脸色憔悴，却只看到他嫌弃的眼神。 收起回忆，她抬眼，看到程加暮走近。 “小霜，你别往心里去，俨之也是着急。” 她态度温和，满是长辈的做派，但实际也只比她大两岁而已。 沈霜看着她这大家闺秀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上辈子，她无意撞破程加暮躲在露台打电话。 她才知道原来程加暮是被错抱的。 程家人为了名声，没有公开这件事，把她嫁进陆家后就带着亲女儿定居到国外。 而程加暮的亲生父母，只是一对寻常夫妻，在电话里说要给她介绍对象改嫁。 程加暮要是改嫁，身份就会被戳破，那她就真的再也过不上豪门日子了。 所以她要拼命抓紧陆俨之，这是她唯一的指望。 可陆俨之，偏偏她也指望得上。 沈霜看着她的眼睛，想到自己前世的眼角膜，心口泛起一阵酸涩。 “大嫂，你别跟她费口舌。”陆俨之看向程加暮，“我待会儿要去公司，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新办公室，没问题的话过几天就给你办入职仪式。” 程加暮笑着点头：“希望我这个空降兵不会给你带去麻烦。” “怎么会呢？你愿意来才是帮我的忙。” 他随手拿起外套，侧头看向沈霜，语气瞬间冷了几分：“沈霜，你没上过班，有些人情世故不懂就别添乱，今天会客室那些人要不是看我的面子，没有人会给你好脸。”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 客厅安静下来。 沈霜站着没动，心口像被针扎一样。 任凭她一把年纪，听到陆俨之的那句“你没上过班”，“添乱”时，还是被刺痛了。 明明她也是名校毕业，也收到过不少大公司的橄榄枝。 可家里一夕变故，父亲坐牢，每家公司的背调都没通过，没人要她，久而久之她也进不去职场了。 她唯一的经验，就是在陆家做“保姆”，领着生活费过日子。 他心情好就多给点，心情不好就少给点。 受着窝囊气，拿着窝囊费。 收回思绪，沈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她这辈子还很长，不能就这样定得在陆家。 换了身衣服，她拿起车钥匙走出大门。 她今天，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要去做。 驱车一路到银行。 她走进柜台，把身份证递进去：“你好，我要挂失一张储蓄卡，申请冻结。” 那张卡，是她攒的钱，每个月都会定时转账进去。 母亲当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小霜，这钱妈给你存着，一个子儿都不动！等攒够了，咱就把老宅买回来，那才是我们的家啊！” 她信了这鬼话。 结果呢？ 全给弟弟挥霍了。 她到死都没能回到自己的家。 这张卡，是时候断了。 银行柜员动作利落：“好的沈小姐，原卡已冻结。余额753889.2元会转至您的新账户。新卡会在五个工作日内邮寄到您家中。” 沈霜点头：“谢谢。” 她转身走出银行。 阳光正好，落在她身上温暖宜人，浑身说不出的松快。 突然电话响起，是一通视频来电。 沈霜挑眉接通，屏幕那头瞬间亮起奢侈品店的大logo。 “小霜！快帮妈看看！” 沈母的声音兴奋得发尖，镜头怼着一件标签五位数的大衣：“这料子，才三万多，太划算了！还有这个包，限量款的，背出去王太太她们肯定羡慕死！” 镜头猛地一转，又对准了试鞋的沈霖：“你弟这双鞋，意大利定制进口的......” 沈霖对着镜头嘚瑟地抬了抬脚。 “姐，这鞋上面还刻了我的名字......” 沈霜看着屏幕上那两张被虚荣得扭曲的脸，沈霜心里冷笑连连。 她知道由奢入俭难，妈和弟弟爱面子，家里破产后，仗着她能兜底，一直还对外维持着富贵样。 可这钱，她上辈子到死都没用在自己身上。 收回思绪，沈霜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 第3章 住家保姆？贴身伺候？ “妈，这大衣太衬您了，穿上起码年轻十岁！这包更是经典，必须买！” “还有小霖这鞋，一看就有范儿！喜欢就一起拿下，千万别省钱！” “哎哟还是我女儿有眼光！那我再去那边珠宝柜台转转！” 沈母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仿佛慢一秒那些宝贝就会长腿跑了。 视频切断。 沈霜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收回包里。 她轻轻哼起了一段小调坐回车里。 心里想着，刷吧，最好把信用卡都刷爆。 等还款的日子，就知道有多难受了。 这次，她绝对不会再给半分钱！ 正准备启动车子，手机又震个不停。 她以为沈母又打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对面是一个男声：“沈小姐，你好。” “你是？” “我是裴总的助理。” 裴总？ 沈霜愣了半秒，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刚刚饭局的人。 “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今天下午有空吗？裴总想跟您聊聊。” 她心头一动，难道真的要让她去做家政？保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被她迅速牢牢抓住。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没钱，活得憋屈又窝囊，连尊严都可以被陆俨之随意踩在脚下。 这辈子，她死都不要重蹈覆辙！ 她必须赚钱，靠自己赚钱！ 哪怕是从最基础的保姆做起，又有什么关系？凭劳动挣钱，干干净净，挺直腰板。 更何况，陆俨之的人脉非富即贵，就算是做最普通的工作，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和机会也绝对不少。 这根橄榄枝，无论看起来多么不起眼，都可能是她脱离泥潭的第一步！ 必须抓住！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 所有这些思绪在电光火石间掠过脑海，她果断开口：“我有空的。” “好的，稍后我把地址发给您。” “好的谢谢。” 电话挂断。 很快，“叮”地一声，收到了定位短信。 沈霜没有犹豫，打开导航就开车过去。 车子下高架时，她看见了那栋老宅—— 她曾经的家。 父亲入狱后就被查封，现在成了法拍房。 她一直关注着拍卖信息，想着哪天攒够了钱，就把它买回来。 可现实太寒心。 母亲挥霍，弟弟啃老。 这辈子她想买回房子，只能靠自己。 导航提示右转，她收回思绪攥紧方向盘，将那些不堪的过往狠狠甩在脑后。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开到了目的地。 这房子在半山腰，隐私性极好，高墙森严，一看就知非富即贵。 裴总助理站在大门外迎接，远远看到她就走过来。 “陆太太您好，我是裴总助理，小林。” “你好小林，叫我沈霜就行。” “嗯，跟我来吧。” 沈霜点头，跟着他走进屋。 穿过大门，踏入玄关。 屋子宽阔，光线很好，但所有家具都罩着防尘布。 小林一边领路一边介绍：“这房子一直空着，家具都是全新。裴总这次回国才住过来。因为这是裴总母亲留下的，他很在意，想找个靠谱的人来打理。” 沈霜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白布覆盖的轮廓，隐约能辨认出钢琴和落地时钟。 小林又说：“二楼已经打扫过了，一楼收拾一下平时就保持整洁，负责家用采买、饮食起居......” “您可以先试试，觉得不合适就随时说。” 沈霜刚想开口，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她抬头—— 只见一个男人慢慢走下楼梯，穿着深灰色休闲衬衣，袖口随意挽起，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气场逼人。 他目光懒懒落在沈霜身上，带着审视，又好像带着一丝……玩味。 “裴总。”助理走过去，“刚才我给沈小姐简单说了下情况。” 裴总轻嗯一声，视线从沈霜的脸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她交叠放在身前的手上。 “陆太太，经常做饭？” 沈霜一愣，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甲寸短，满是干裂细纹，清洁剂用太多，导致有些脱皮。 原来从这时开始，她的手就已经这么老了。 “嗯，是。”她回答简短。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想到国内的豪门太太们，现在流行在外做兼职了。” 这话，轻飘飘的。 但却说得一点不错。 她顶着陆太太的光环，却来做家政保姆。 这在上流圈子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笑话。 不知道陆俨之知道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他那样傲慢，爱面子的男人，怎么能容忍他名义上的妻子给人当保姆？ 怕是会气急败坏又觉得耻辱。 光是想想他可能出现的狼狈表情，沈霜心底就掠过一丝快意。 裴总又问：“会做什么菜系？” “一般的家常菜都没问题。” 她看了一眼他手臂的肌肉线条，又说：“减脂餐，营养餐也都会的。” 那人沉默着，像是没听到一般，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这次带上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属于男人的打量。 沈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问：“裴总......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我是在想，陆太太这么年轻，在我这做保姆，会不会屈才了？” 沈霜客气地笑了笑：“陆太太只是我在陆家的身份，裴总还是叫我沈霜吧。” 她就像在面试一样，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职业化。 “至于屈才......我倒是觉得踏实工作，谈不上屈。” 裴总忽然低笑一声：“是我狭隘了。那你觉得，我给你开多少价合适？” 沈霜思索片刻回答：“裴总不如先试用我一个月，如果满意的话再谈酬劳。” 她说完脸上笑容不变，上辈子在陆家几十年的经验，沈霜相信自己能做好所有事。 而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迈进这个门槛。 至于钱，他们这类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只要她这一个月做到无可挑剔，酬劳绝对会远超她的预期。 空气安静着。 裴序舟指尖轻轻敲击着咖啡杯，目光深沉地锁着她。 他看得出沈霜在用最职业的姿态，争取最大的主动权。 他越来越好奇，这个陆太太经历了什么，会这么想拿下一份保姆的工作。 “沈霜。”他第一次完整叫她的名字，“你很有自信。” “那就按你说的办，一个月的试用期。” 沈霜心里大石头落地。 她问：“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小林有眼力见地拿出合同递过去：“这是聘用合同，您可以看看。” 沈霜接过，看到上岗日期是五天后。 小林提醒道：“沈小姐这几天可以收拾好自己的必需用品，五天后来报道。” 她点头，目光落在签名处的那片空白上。 提笔，签下名字。 一式两份，合同生效。 第4章 都要离婚了，给她求送子偏方？ 回到陆家，天已经黑了。 一进屋，手机就响起来。 沈霜犹豫片刻，还是按了接听。 刚接通，对面就炸开—— “沈霜，你这银行卡怎么还没进账？！这个月生活费陆俨之还没给你吗？” 沈霜淡淡回答：“他最近一直忙着公司的新项目，可能是忘了。” “那你赶紧催催，信用卡月底就要还款了！” “嗯，我肯定第一时间就把钱给你转过去。”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还有店员推销的声音：“女士，请收好的您的小票。” 沈霜又说：“放心吧妈，尽管买你的，钱的事不用操心。” 沈母一听这话才踏实了些，话锋立刻转向了她最关心的话题。 “小霜啊，陆家这棵大树，咱们可得抱紧了。你结婚也有几年了，要是有个孩子......” “哎呀妈！”沈霜打断，“你又来了，我说了不想要孩子，而且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沈母见状又说：“那你去外面报个班，学学高级烹饪。要拴住男人心，先得拴住他的胃！把他伺候舒服了，这陆太太的位置才坐得稳……” “行了。”一股强烈的厌烦感直冲头顶，“别跟我说这些了。” 电话那头的沈母些不悦：“你这孩子，妈这都是为你好，为咱们这个家好！你现在翅膀硬了，跟我顶嘴......”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沈霜懒得再听，挂了电话。 屏幕归于安静，世界瞬间清静了。 她坐在椅子上，沉默着。 上辈子，她就是听了她妈的那些话，为了讨好陆俨之，去学了一堆菜式。 把自己活成一个佣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要她说，学做菜，还不如学学怎么挣钱。 她攥紧了手机，准备上楼，忽然听到楼梯的脚步声。 是程加暮下来了。 大概是听到了讲电话的声音，她端着一杯水过来，说：“小霜，那毕竟是你妈妈，你好好说几句，别吵。” 沈霜本就在气头上，忍不住讥讽：“嫂子真是劳碌命，管陆俨之一个还不够，还要来管我家的事。” 程加暮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轻声解释：“别误会，我只是不想看你不高兴。” 沈霜沉默着，没接话。 “对了，小霜。”程加暮像是想起什么，“去把俨之的头痛药找出来吧。他在公司说有点不舒服，晚点记得提醒他吃药。” 语气自然，像个女主人。 沈霜目光一偏，落在她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璀璨得晃眼。 她认得——那是去年上市的全球限量款，国内拢共就两对。陆俨之费尽周折才订到一组。 外面的人都以为是陆总为太太买的，但只有她知道，他是因为程加暮的一句“好看”，才费尽心思让她高兴。 沈霜心底酸涩无声翻涌。 她微微一笑：“我说的话他不一定听，嫂子你提醒他就行，毕竟你随口的话，他都会放在心上。” “嫂子”两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楚。 程加暮仍面不改色，柔声说：“别不高兴了。” 她目光温和，体面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就是这么体面的人，后来却爬上了小叔子的床。 沈霜彻底失了说话的兴致，转身径直走向卧室。 积了层薄灰的行李箱被拖出来。再过几天就要去裴家了，她打算先收拾东西。 打开衣柜，指尖掠过那些熟悉的衣物。 动作忽然顿住。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的衣服，似乎……到她咽气那天，还是这些。 结婚几十年，陆俨之能豪掷千金拍下稀世珠宝只为博程加暮一笑，却从没给她添过一件像样的东西。 她盯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旧家居服的女人，忽然有些感慨。 明明是这么年轻的脸，一根白头发都没有，却一天一天耗死在这。 不值。 当天晚上，她早早洗漱，换上了那套舍不得穿的丝绸睡裙。 和陆俨之分房睡了多久？ 记不清了。 不过这冰冷的卧室，比他那颗捂不热的心强多了。 刚准备关灯，敲门声响起。 她问：“什么事？”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微哑的嗓音：“开门。”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一道门缝。 陆俨之站在门外走廊昏黄的光晕里。 他刚洗过澡，墨黑的发梢还带着湿气，随意地搭在额前。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了件睡袍，姿态慵懒地看着她。 “明天我爸生日，你早点去餐厅，这次蛋糕做寿桃样式的。” 沈霜垂着眼，没有接话。 上辈子每年陆家人过生日，她都会亲自做一个蛋糕送上。 有一年，陆母生日，她在潮湿闷热的厨房站了整整四个小时，汗湿透了后背，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味道还行”。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陆俨之视线在她身上那件新睡衣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微不可察地抬了下眉，随即移开。 “你最好明天也能穿体面点，别给我丢人。” 甩下这句毫无温度的话，他转身就走。 走廊里只留下他身上疏离的檀香气息，和他沉沉的脚步声。 沈霜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指尖微微发凉。 陆父的生日……往年这日子，就是她沈霜的受难日。 她得跑前跑后安排酒水、核对菜单、协调车位，在门口等陆家宾客，面上笑着，心里累着。 而陆俨之呢？ 他永远是那个众星捧月的中心，衣冠楚楚，从容优雅，偶尔投来一瞥，也只是看她有没有出错。 累。 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累。 她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再去。 可...... 脑海里闪过陆父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他是陆家唯一一个对她亲切的人，是唯一一个会问她累不累的人。 老头子，是真心把她当小辈疼过一阵子的。 沈霜叹了口气，胸口堵得慌。 算了。 反正......再过五天就离开了。 就当是去还那最后一点，为数不多的温情。 当天晚上，沈霜做完蛋糕已经是凌晨。 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刚睡着，就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她接通，沈母激动的声音就传进耳朵：“小霜，妈给你求来个好东西！你猜猜。” “是什么？” “送子偏方！好不容易求来的，据说灵得很，只要连着喝一个月，保准能怀上儿子！” 第5章 甩出离婚协议，索要天价补偿！ “送子偏方？” 沈霜听到这话，瞬间冷了脸。 妈不是不知道她在陆家的处境，让她怀孕？ 陆俨之要是真想要她生孩子，就不会每次都让她吃药了。 她有些生气：“妈你干嘛总是自作主张！” “我不自作主张，难道要指望你啊？都四年了，也没个苗头，陆俨之那种男人吃香得很，你不抓紧点......” 她打断：好了好了！我会自己看着办，你就别管了。” 沈母火了：“你看着办？你还剩几年啊？给你指条明路你还不听。下午我就送过去，一个月后怀不上，就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见说不通，沈霜也懒得再吵：“随便你！” 电话掐断，世界清净。 她胡乱套了件宽松家居服，猛地拉开门想透口气—— 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程加暮的脸。 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很显然，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全进了她耳朵。 “小霜，你醒了？” 她声音温柔，带着关切：“我刚刚好像听到你房间里有争执的声音？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她微微蹙眉，姿态完美：“我们是一家人，有事千万别一个人闷着。” 她话语体贴，句句都是为她着想，永远站在道德高地上，让人无话可说。 上辈子，沈霜不知道因为她这假惺惺的模样，吃了多少亏。 现在她可不想忍了。 她勾唇，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大嫂不用解释，偷听就偷听，我不会说什么的。” 程加暮换上无奈的表情：“我只听到声音有些大，没有听到具体的对话。”顿了顿，“你别多想，我也只是关心你。” “关心我？”沈霜挑眉，“那到时候送子偏方给你好了。毕竟，你也很想给陆家留个后吧？” 程加暮扯了扯嘴角，说：“别开玩笑，你大哥都失踪两年了......” “只是失踪，万一哪天找到了呢？再说，不是还有陆俨之吗？” 程加暮脸唰地一下白了，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小霜！你、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怎么回事？” 陆俨之迈步过来，一眼看到满脸委屈的程加暮，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转向沈霜时，眼神只剩不耐。 “大清早的，你又闹什么？” “就是一点小误会，我没关系的俨之，不要怪小霜。” 她越是这样识大体，就越发显得沈霜无理取闹。 陆俨之的目光果然更冷了几分，看向沈霜：“给大嫂道歉。” 沈霜看着他这不问缘由的袒护，只觉得可笑。 他连问都不问一下，就让她道歉。 明明她才是正牌妻子，可站在他和程加暮之间，她永远像个多余的局外人。 其实说到底，陆家从来就没有真正接纳过她。 当初沈家刚跻身上流圈子，为了稳定地位，给陆家献了不少殷勤，陆父却始终态度冷淡。 直到陆家被对手做局，拿下一块手续残缺的地皮。眼看要赔得血本无归，是沈父动用了所有压箱底的人脉，才勉强将危机化解。 陆父也欣然接受了联姻。 媒体都说是强强联手，沈霜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哪怕婚后陆俨之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她也觉得他只是需要时间习惯。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陆俨之的好哥们喝醉了啧啧叹气：“陆二少好一个以退为进啊！表面上跟一个落魄千金结婚，实际上拿这噱头抬高陆氏股价，还落下一个重情义的好名声！兄弟我服了！” “只可惜啊，一辈子顺风顺水的陆二少，唯一的败笔居然是个女人。” 那时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她满怀憧憬的婚姻，在别人眼里，是他完美人生的唯一污点。 沈霜忽然觉得很累，为过去的一切感到不值。 她深吸一口气，平淡开口：“陆俨之，我们离婚吧。” 陆俨之不耐烦地皱眉：“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就因为就因为刚才我替大嫂说了句话？” 沈霜没做声。 上辈子她的确是提过几次离婚，也闹到了陆家长辈面前，可陆母几句话就把她说得怯场了。 所以陆俨之从来没觉得她真的敢离婚，只觉得她在说气话。 但是这一次，她是认真的。 陆俨之又说：“难道你还在记恨昨天那一巴掌？” 沈霜不想解释，没这个必要了。 千疮百孔的婚姻，怎么可能一两句就说得清。 她回答：“陆俨之，我知道你讨厌我，其实我也一样讨厌你，离婚对我们都好。” 陆俨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妈怎么给你说的？” 沈霜当然不会忘。 陆母为了陆家的名声，是怎么样吓唬她，将她硬留在陆家的。 可这一次，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她。 她说：“我没开玩笑，我要跟你离婚。” 陆俨之揉了揉眉心：“沈霜，你已经不是小女生了，别这么作。” “随你怎么说，今天下午我会去跟你爸妈提这件事。” 他嘴角溢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好啊，只要你说动了爸妈，我给你拿一千万当补偿。” “一千万？陆总的身家，只拿得出这么点钱？” “那你想要多少？” “五千万。” 陆俨之丝毫不屑：“行啊，你要是能说动我爸妈，我给你一个亿都没问题。” 沈霜挑眉，从房间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他：“口说无凭，写下来。” 陆俨之接过，是两份离婚协议。 他随手翻了两页，看着排版粗糙的离婚协议，更加确信她只是在虚张声势。 “行啊，这次道具都准备了。” 沈霜反问：“你签不签？” 陆俨之随口敷衍：“现在没空，要签，就当着我爸妈的面签。” 把离婚协议随手丢开，他带着程加暮下楼，走前还瞥了她一眼：“你换身体面衣服，别去丢人。”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 沈霜收好离婚协议，冷冷看着两人的背影。 丢人？ 她倒要看看是谁丢人。 今天，她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 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打开衣帽间，拎出一条纯黑长裙换上。 丝绸面料如同第二层肌肤，完美地贴合着她的身体曲线，一种近乎锐利的美感油然而生。 她又坐到镜前，回忆着从前的手法，给自己上妆，从底妆到口红一个不落。 抿匀最后一丝唇色，镜中的女人，眼神锐利，美得带有攻击性。 “嗡——” 手机屏幕，蓦然亮起。 第6章 家宴修罗场，大嫂回家，陆父塌房 她打开看，是个网名叫“Z”的人发来的好友申请。 犹豫了下，她点了通过，问： “请问是？” 对方很快回复： 裴序舟 沈霜指尖一顿，脑子瞬间清醒！ 姓裴？ 裴总！ 她的新雇主！ 她条件反射地点开自己朋友圈，生怕有什么不合适让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结果发现，自己已经快一年没发过朋友圈了。 自从结婚后，以前的朋友也陆续断了联系，偶尔也只是通过社交平台看一下别人的美好生活。 好像只有她，在婚姻里慢慢隐形，安静得连社交痕迹都不剩。 她定了定神，敲下一行字：“裴总您好，有什么事吗？” 对话框顶端，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持续了足足十几秒。 就在沈霜以为他要发长篇大论时，一张图片跳了出来。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 碟装温泉蛋、烤芦笋、藜麦牛油果沙拉，还有一杯咖啡，隐隐能看出是在餐厅拍的照。 沈霜微怔。 什么意思？ 提醒她记住雇主的用餐偏好？ 她放大图片，仔细看细节，食材、工艺、风格全在脑中过了一遍。 接着指尖翻飞，回复专业又笃定： 【没问题的裴总，这些我都会做】 消息发出，石沉大海。 沈霜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您偏好的早餐风格与营养搭配方式，我会严格记录执行】 沈霜满意点头，她这个回复很显专业。 收拾妥当下楼。 偌大客厅空无一人。 那对璧人显然已先行一步。 也好，省得碍眼。 等到中午，她拿了车钥匙，驱车去餐厅。 车子刚汇入主干道车流，手机就疯了似的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刺眼的名字——陆俨之。 沈霜皱眉，蓝牙接通。 陆俨之不耐烦的怒音砸过来：“沈霜！你怎么还没过去？！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所有人都在餐厅等着！” 沈霜握着方向盘，语气冷淡：“你不是也还没过去吗？” “你好意思跟我比？我刚结束一个上午的会，车已经到地库了。你呢？又在磨蹭什么？别废话，赶紧过来！” 说完就直接挂断。 恰好在此时，沈霜的车拐进了餐厅的地下车库入口。 刚驶下坡道，车灯便扫到了前方一辆正在找车位的黑色宾利。 是陆俨之的车。 副驾上，坐着程加暮。 两车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找到了相邻的空位停下。 沈霜熄火，拎起副驾上的蛋糕盒，开门下车。 陆俨之坐在车里西装革履，神色冷峻。 他瞥了一眼沈霜，冷冷开口：“你如果是在这等我的话，没这个必要。” 沈霜连眼风都懒得扫过去，只“切”了一声，拎着蛋糕上楼。 陆俨之听到高跟鞋哒哒声，这才正眼望过去。 沈霜今天穿了一身剪裁极简的黑色长裙，衬得肤色冷白。 脚下的亮色高跟鞋，走得飞快，带起的风拂过波浪卷发，露出一身而过的精致妆容。 陆俨之上一次看到她化妆，还是结婚那天。 说实话，他都快忘了沈霜这个模样。 收回视线，他停好车。 准备下车时，程加暮突然叫住他：“俨之......” “怎么了？” 她支支吾吾：“爸妈看到我......会不会不高兴......” 陆俨之安慰道：“怎么会呢？你都两年没见过他们了......” “话是这样说，可两年前的事......” “放心，有我在。”他轻声安抚。 此时沈霜已经乘电梯上楼，到了包间门口。 刚搭上门把，里面尖刻的议论就钻了出来—— “......沈霜可真有架子的，也不知道早点来点菜。” “一天天的，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陆美珊尖俏的声音格外明显。 她是陆俨之的亲妹妹，处处嫌弃沈霜。 “爸，你当年给哥挑了这么个货色！说出去我都嫌丢脸，不如离了省心。” 陆母接话：“离什么离？不嫌丢人啊？陆家可没有离婚这说法，她就是想离也得忍着。” 沈霜咬牙忍下火气，正想推门进去，陆父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了，现在公司新项目还等着融资，可不能出什么离婚的新闻。何况小霜这孩子老实本分，不会给陆家惹是生非。” 他顿了顿，“......就当多个保姆吧，总归省心。而且当年大师合八字，她命格旺夫......” “这倒是。”陆母出声，“结婚那天，公司的股价一直在涨，到现在俨之的生意也是顺顺当当......” 沈霜瞳孔微颤，对陆父强撑的暖意，瞬间被炸得粉碎。 原来如此！ 什么“唯一的好”，什么“当小辈疼过”…… 全是假的！ 最后一丝念想，彻底断了。 她站在门外，指尖掐进掌心，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 看着自己凌晨做的蛋糕，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咬牙，往餐厅另一头走去。 前厅工作人员笑脸相迎：“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她换上笑眯眯的表情：“你好，我这里有个蛋糕，不小心碰坏了，可以去后厨甜品区修补一下吗？” “可以的，您跟我来。” 进了甜品区后厨，沈霜打开蛋糕，戴上手套。 一个粉白过渡得当的寿桃蛋糕露出来，香气清新，沁人心脾。 然而下一秒，她拿着刀，毫不留情从中间切开。 不是想吃蛋糕吗？ 那就好好尝尝她改良过的口味！ 她处理得很快，把外观恢复原样后，再次装盒。 返回包间门口，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吱呀——” 门开的瞬间，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等着看她像往常一样挨个问候，然后自觉地张罗茶水。 上辈子，她确实会这样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又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大家不快。 但今天—— 她神色自若地走进来，一言不发，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放下蛋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着主位的人举杯。 “爸，生日快乐。” 一杯茶下肚，从前的点滴恩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紧接着是久久的沉默。 过了足足十几秒，还是陆美珊先沉不住气，带着几分讥诮开口：“哟，二嫂今天打扮得真是贵气，怪不得来最晚。” 她话音刚落，包间门再次被打开。 沈霜笑着回答：“喏，最晚的人到了。” 陆美珊看到陆俨之，迎上拽着他手臂：“哥！你来了！” 扭脸看到半步开外的程加暮，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第7章 点菜不吃，难道还要我挨个喂啊？ 陆俨之察觉到这微妙的氛围，主动打破僵局。 “爸妈，今天是爸六十大寿，大嫂特意来看看二老。” 沉默许久，陆父终于开口：“既然来了，就坐吧。” 陆俨之这才带着她一起坐下。 陆母也不好再说什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既然人齐了，那小霜。”陆母示意她点菜。 沈霜挂起笑脸点头，叫了服务生进来。 她指着菜单，手指点得飞快：“麻烦前菜上这个......这个......然后这个......” 陆家人讲究清淡，口味也挑剔。 上辈子她把每个人的喜好都记得牢实，点菜这事也自然地交给她。 每次她都周全地照顾着每个人，自己从来没有吃饱过。 有一回她点了个自己爱吃的辣子鸡，被陆母指责油腻辛辣。 她一声不吭，再也没点过自己爱吃的。 这些年，她给陆家人点了无数道菜，可没有哪一样是为自己点的。 收起菜单，她扫视了一眼在座的人，都是一副饭来张口的样子。 一想到待会儿要发生什么，她就想笑。 桌上很安静。 程加暮看了一眼二老，从包里拿出礼品盒，笑着说：“爸，妈，美珊，我准备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们喜欢。” 陆母牵了牵嘴角，声音很轻：“人来就好了，破费什么。” 说得礼貌，但并没有伸手去接。 程加暮的手悬在半空，一时很尴尬。 陆俨之连忙解围说：“大嫂知道妈最近研究珍珠，这是她亲自去磨的一条项链。” 沈霜坐在一旁，看他这维护的样子就觉得讽刺。 当初如果不是程加暮执意要去海上度蜜月，陆浔也不会失踪。 虽说那是意外，她也是死里逃生。 可陆浔是陆家最引以为傲的长子。 说一点不怪，怎么可能？ 从那天起陆母就再也没对她笑过，陆浔的财产账户也半点不让她打理。 失踪四年会被法院宣告死亡，到时候婚姻关系自动解除。 现在已经两年了，程加暮离开陆家，是迟早的事。 可偏偏陆俨之庇佑了她，甚至不顾陆父反对，在公司给她安排岗位。 现在又找准时机带她回家，帮她融入陆家。 真是用心良苦。 很快，包间门被轻轻敲响。 服务生端着盘子，开始有条不紊地上菜。 然而，随着一道道菜肴被端上桌，陆家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服务生嘴巴里报着精致的菜名—— “金玉满堂结良缘、红袍添喜、凤舞九天......请慢用。” 但放在桌上的—— 椒盐肥肠、火爆腰花、水煮牛肉、炸糖糕、红油拌鸡块...... 还有那道曾被陆母指责的辣子鸡丁升级版。 房间里很快散发着浓郁的椒盐香气。 沈霜狠狠吸了一口，鲜香辛辣、滋味浓烈。 全是她爱吃的！ 陆母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语气不悦：“这......这是什么菜？油腻腻的，看着就上火。” 陆美珊拿着筷子，夸张地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尖声道：“哎呀！这什么味儿啊？辣死人了！” 程加暮看着满桌菜肴，小声开口：“小霜，爸妈都吃得清淡，你点菜不能只顾着自己啊。” 沈霜挑眉：“既然大嫂那么周到，你怎么不点？” “我......” “行了。”陆俨之的脸色更黑了几分，“沈霜，你有完没完？” “我怎么了？”沈霜抬头直视他，“让我点菜，我点了，难道还要我挨个去喂？” “沈霜！”陆俨之大吼一声。 陆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威严的脸上满是怒容：“我不是叫你们来吵架的！” 程加暮连忙起身：“爸，我去跟后厨说一下，另外再准备些清淡的。” 她急着表现，连忙往外走。 陆母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但陆美珊不打算放过沈霜，出言讥讽：“暴发户就是上不了台面，点的菜哪里是人吃的？真不知道嫁进我家有什么用。” 沈霜拿起筷子吃菜，淡定回答：“放心，我很快就不是陆家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跟陆俨之，要离婚了。”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母不耐烦地皱起眉，觉得沈霜小题大做：“不就是点个菜吗？多大点事，也值得你扯到离婚上？” 陆美珊嗤笑一声，语气满是轻蔑：“就是，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提离婚。” 陆父沉下脸，假惺惺地批评陆俨之：“俨之，是不是你平时又只顾着工作，冷落小霜了？” “爸，你别信她的话。”说完他靠在椅背上，声音带着嘲弄，“沈霜，这一招你不腻吗？” 他压根不信她是真想离，只觉得这是在吸引他的注意。 或许最终目的，还是要钱。 沈霜看着他们轻慢的态度，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 她不再多费唇舌，直接把离婚协议放在转盘上，转到陆俨之面前。 “你别转移话题。今天说好的，当着二老的面，签字吧。” 看到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几个字，陆父的脸色真正沉了下来。 陆母也严肃了些，看向陆俨之：“俨之，真的是你跟她说好的？” 沈霜先回答：“是啊，说好的离婚给我一个亿。” 陆美珊讥讽：“切，我就知道，还是为了钱。” “妈，沈霜的话你也信？她要是真想离婚，上次就不会乖乖回家了。” 陆母一听这话，瞬间也换了心思。 上次沈霜也提了离婚，阵仗不小还跑回娘家去了。 结果没几天，又回来认错，说家里还不上债了。 看来这次也是一样的。 她带着责备道：“小霜，别胡闹了，今天是你爸生日，别搞得大家都不高兴。” 沈霜迎上陆母的目光，故意用激将法：“可是陆俨之亲口答应离婚给我一个亿的。怎么，现在是想反悔？还是说......一个亿对陆家来说，真有难度？陆家最近资金周转不灵了？” 第8章 家宴变闹剧，沈霜甩门赴裴宅遇旧敌 “你胡说八道什么？”陆母果然被激怒，她最听不得别人质疑陆家的财力，当即驳斥，“区区一个亿？我们陆家几个亿都拿得出来！沈霜，绕这么大圈子，不就是想要钱吗？” 陆父眉头紧锁，看着这僵持的场面，最终沉声开口：“行了俨之，既然小霜坚持离婚，你就签字吧。” “爸，现在是项目融资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出这种......” 陆父抬手打断他：“签了吧，别搅了你妈的兴致。” 说完给了陆俨之一个眼神。 他立刻心领神会。 爸是想让他先稳住局面，毕竟只是一份协议而已，不代表什么，事后有的是操作空间。 他提笔，在协议上草草签下自己的名字。 陆母和陆美珊都有些诧异，但陆父紧接着的话让她们安了心。 “协议签了，等正式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再给你吧。” 沈霜看着那份签了字的协议被陆俨之收起，丝毫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她毫不意外，因为这本就是她抛出的假动作。 她真正要的，可不是这一张纸。 上辈子，在她提出离婚后，陆母是如何恐吓，将她牢牢锁死在陆太太这个空壳身份里的？ 这辈子，该轮到她了。 她会用一模一样的方式，让她也尝尝这个滋味。 “嗡嗡嗡——” 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起来。 打开看，是裴总的助理小林打来的。 沈霜接起。 电话那头急匆匆传来声音：“沈小姐，抱歉打扰您。是这样，裴总表弟临时来了，可裴总得晚上才回......裴总担心他们手脚毛躁，弄得乱糟糟。所以想问问，你现在方不方便过去帮忙照看一下？” “对了，这属于计划外的临时需求，裴总说可以支付额外的报酬。” 她几乎没有犹豫。 “没问题。” 挂断电话。 沈霜口对着主位的人说：“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她抓起包就往外走。 “站住。”陆俨之喊了一声，“你能有什么急事比给爸过生日还重要？” 沈霜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 陆美珊翻白眼说：“接个电话就要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该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沈霜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几人，勾起嘴角：“对，所以呢？” 说完就毫不犹豫拉开门，大步离开。 包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门外她高跟鞋渐渐消失的声音。 陆俨之皱眉，他竟然被区区一个沈霜忽视了？ 真是给她脸了...... 他一点点咬紧后牙槽。 “沈霜......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沈霜下楼后，恰好碰上程加暮。 “小霜，你怎么走了？” “有点事。”她随口回答，“噢对了，那蛋糕还得麻烦嫂子开一下，陆俨之特意让我准备的。” 程加暮点点头，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隐隐觉得沈霜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回到包间，见众人都沉着脸。 于是程加暮主动说：“爸妈，刚刚我吩咐了后厨，重新备了清淡的一桌换上来。要不先开蛋糕吧？俨之昨天特意叫小霜准备的。” 陆父点了点头。 她从保温袋里取出来，粉白色的寿桃蛋糕，外头撒了薄薄一层糖粉，边缘隐约溢出里面的红色夹心，看着很是诱人。 程加暮主动切开，一人一份。 陆美珊就迫不及待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 “噗！这什么啊？！” 她整张脸瞬间涨红，猛地吐了出来。 几乎同时，陆父被辣得喉结剧烈滚动，一把摔了叉子。 陆母捂着嘴咳嗽不止，眼泪直流，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她，矛头直接指向了身旁的人。 “程加暮！你存心的是不是？！” 说完猛地把将面前的蛋糕全掀翻。 陆俨之眼疾手快，一把拉过程加暮，粉白的奶油糊了他昂贵的西装一身。 程加暮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妈，不是我，是沈霜她......” “够了！”陆父狠狠一拍桌子，“好好的生日宴，乌烟瘴气！” 陆俨之始终把程加暮护在身后：“妈，您别把气发泄到大嫂身上，她也是好心。” 程加暮嘴唇紧抿，看着糊在他衣服上的奶油，表情委屈至极。 “俨之......对不起......” 陆俨之捏心疼的拉着她手腕：“大嫂，我没事，换一件就行了。” 而此时，沈霜正在大厅，看着包厢实时监控画面，冷笑着踏出大门。 这次他们吃蛋糕的反应，她很满意。 到了裴家。 她停好车，走进客厅，已经是一团乱。 家具的白布都被扯开，地毯上堆满薯片袋、披萨盒，还有几大箱洋酒。 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电视。 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孩，根据小林给她发的信息来看，应该就是裴序舟的表弟，方嵇。 非常典型的纨绔公子哥的作派。 看到她后，吹了声口哨：“你就是那个保姆吧？” 沈霜点头：“你好。” 他上下打量一眼，又说：“穿成这样来干活？啧，先把地上这堆垃圾清了吧。” 沈霜点头，蹲下收拾满地狼藉。 低头玩手机的女人对着方嵇问：“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估计得晚上，再等等。” “行，你答应我的事儿别忘了。” 说完她头也不抬，懒洋洋敲桌子：“那谁，给我倒杯水。” 沈霜沉默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四目相对。 沈霜瞳孔猛地紧缩。 “沈霜？！”对方先惊讶出声。 “认识？”方嵇开口。 “何止认识！这可是以前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暴发户沈家的大小姐！” 沈霜脑子里“嗡”的一声。 脑子里骤然回想起读书时候的往事。 那时候她刚从普通学校转到贵族私立中学，里面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嘲笑她是暴发户。 领头的，就是眼前这位，许清妍。 她被孤立，被排挤。 直到沈父用钱砸出一条路，给她配豪车司机，给学校捐楼捐钱。她才从土包子变成无人敢惹的沈家大小姐。 而许清妍被她比了下去，一直都不甘心。 上辈子同学聚会上，更是故意起哄，让她打给陆俨之撒娇。 结果被陆俨之一顿奚落，引得哄堂大笑，她丢尽了脸。 真是冤家路窄。 沈霜怎么都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第9章 头发凌乱，口红晕开，真有人看得上你？ 许清妍伸手挥了挥：“发什么呆呢？不认得我了？” 沈霜压下翻涌的回忆，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假笑：“认得，许清妍。” 许清妍冷哼一声：“你不是嫁到陆家当陆太太了吗？怎么......”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沦落到当保姆？该不会是......陆总玩腻了，把你扫地出门了？” 方嵇一脸诧异地开口：“陆太太？该不会是陆氏集团那个？” “是啊，当年她家里破产了，陆总重情义才给她名分。不过看样子是被扫地出门了，现在做保姆，下次是不是还要捡垃圾啊？” 被旧敌当众取笑，换做以前那个沈霜，早就尴尬得不敢抬头。 但现在—— 她一把年纪，再看这年轻人，只觉得幼稚极了。 她轻轻笑了笑：“工作而已。凭劳动赚钱，不丢人。” “倒是你。”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许清妍戴的奢牌项链和精心打理的指甲，“家里几套房子都拿去做了抵押贷款，资金周转这么困难，就别大手大脚了。” 许清妍脸色一变：“你听谁说的？” 这事从来没有对外透露，沈霜怎么会知道？！ 沈霜歪头：“怎么？难道被我说中了？” “胡说八道，你少来诬陷，我们家资金链正常得很。” 沈霜挑眉，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反正她记得再过不久，许氏就会宣告破产。 但许清妍明显不想就这么算了。 她慢悠悠拿出手机，说：“我们能遇上也是有缘。改天聚聚？” 屏幕上亮着添加联系人那一栏。 沈霜迟疑着。 她又说：“怎么？不想认我这个老同学？” “怎么会。”沈霜按下了自己的号码。 许清妍满意坐回沙发。 电视正好播放到财经新闻—— “国际资本巨鳄ANY集团，正式宣布进军国内市场，首轮投资规模超百亿美金！具体投资方向尚未披露，或将引发行业地震……” 许清妍轻啧一声：“这种顶级公司，做梦都想进。” 方嵇嗤笑：“就你？靠在澳洲混出来的学历？” “切，还不准让人想想啊？”许清妍撇嘴，“哎，你说ANY总裁到底是谁啊？你那么多人脉，一点风声没听到？” 方嵇摊手：“人家这种公司，保密级别高得很，没人会知道的。” 她收起八卦的心，说到正事：“反正你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 方嵇带着点得意：“包我身上，我哥那公司新成立的，正是缺人的时候。到时候在他耳边吹吹风，安排个岗位轻轻松松......” 沈霜在一边整理酒瓶子，听着他们的对话暗暗摇头。 许清妍从读书时就是个混子，闯了祸全靠家里兜底。 要是裴总真安排她进去，不知要惹上多少麻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入夜。 沈霜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百无聊赖地逛着。 她走上二楼，看到墙上挂着一张裴序舟的中学毕业照。 青涩稚嫩，手里拿着一颗橄榄球。 另一张看上去像是毕业照，背景是一片草坪，旁边是小溪和教堂。 好像有些眼熟这地方...... 沈霜还没来得及多想，楼下门锁咔哒一声。 她连忙下楼，看到小林架着裴序舟踉跄进门。 浓重的酒气瞬间弥漫。 裴序舟领带扯松，衬衫领口敞开，露出冷白的锁骨。 整个人步伐虚浮，重量几乎压在小林身上。 “哥？！”方嵇赶紧上前搭把手，把人扶到沙发躺着，“这是喝了多少啊......” 许清妍眼睛一亮—— 这居然是方嵇的哥？！ 方嵇那大脑袋，跟他哥长得也太不像一家人了！ 她快步上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裴总快躺好！我去给您做点醒酒汤！” 她说着就要往厨房冲，想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 小林喘着气开口：“不用麻烦了。”他指了指沈霜，“沈小姐更拿手，让她来吧。” 许清妍步子一顿，扯出一个笑：“也......行，那你看我还能帮上什么吗？” “不用，裴总今天应酬喝得有点多，恐怕不能招待二位了。而且现在也有点晚了，我叫司机送二位回去，等裴总休息好了再来做客。” 他说得滴水不漏，叫人无法反驳。 方嵇打圆场：“咳，表哥既然醉了，那我们先撤，改天再来。” 许清妍不情不愿地走出去，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 两人离开后，沈霜看向小林：“小林，我去买醒酒汤食材。” 小林摆手：“不用麻烦，我这有醒酒药。刚才那么说，只是想让裴总安静歇着。” 他转向沈霜，语气缓和：“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霜点头：“应该的，那我先回去如果有需要的话再联系我。” “好。” 沈霜走出来，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她累了一天，浑身骨头像散了架。 开车回到陆家，刚推开门，就看到陆俨之坐在落地窗前。 他声音冷硬：“你舍得回来了？” 沈霜轻嗯一声，没有多说。 看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陆俨之瞬间火了。 他走近，见她口红晕开，头发凌乱，衣领微皱。 一副刚从别人床上下来的鬼样子。 但他知道沈霜这胆子，绝对不敢在外面做什么事。 恐怕是故意弄成这样子来刺激他。 可这种态度，让他更加不爽。 他顿时胸腔怒火炸开：“沈霜，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真以为会有金主看得上你？” 程加暮端着水过来：“俨之，别这样说。” 她转头，体贴地说：“小霜，喝点水吧。今天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老宅给长辈们道个歉。” 沈霜看着她，心想—— 你觉得？轮到你说话了吗？ 可她实在没力气争辩，索性不说话，绕过两人，往楼梯走。 可刚迈出一步，就被陆俨之抓着手腕扔到沙发上。 “你做什么？！”沈霜大喊一声。 第10章 决心离婚，娘家出事到底管不管 陆俨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嫂亲自给你端水，你甩脸子给谁看？！” “俨之！快松手！你弄疼她了！” 程加暮惊呼，扑过来想掰他手指，动作急切，杯子里晃出来的水都洒在了沈霜的脸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霜！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忙拿巾，“我帮你擦擦。” 沈霜本就有些晕了的妆，更是糊成一片。 她皱着眉头，猛地偏头：“你别碰我！” 陆俨之看着她这不识好歹的样子，一把夺过程加暮手里的杯子。手腕一扬，朝着沙发上的沈霜，狠狠泼了过去。 水珠顺着发梢、脸颊滚落。 陆俨之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冷冷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大嫂大呼小叫！看来真是平时对你太好了，才让你今天敢蹬鼻子上脸！” 说完，他掏出一个信封。 啪的一声甩沈霜脸上。 沈霜瞳孔骤缩。 这是银行的办卡回信！ 她新办的银行卡，她的所有存款都转进去了！ 她连忙拿起打开，却是空的。 “里面的银行卡呢？！” 陆俨之欣赏着她骤变的脸色，语气残忍又愉悦：“你妈下午来送东西。我看这卡挺新，就替你……尽孝心了。” 轰——！ 沈霜脑子里那根弦，彻底崩断！ 她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希望……被他轻飘飘一句尽孝心，碾得粉碎！ “陆俨之！！”她嘶喊一声，扬起手。 却被他铁钳般扣住，动弹不得。 陆俨之俯视着她痛苦的表情，扬起下巴：“这么大反应，该不会......那里面，是你所有的钱吧？” "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就凭你是陆家的寄生虫！凭那里面的钱都姓陆！” 沈霜气得眼眶发红，胸口上下起伏，却哽在喉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狗屁陆家，她一天也不想呆了！ “离婚。”她捏紧拳头，“以后陆家的钱，我不会再要一分！” 陆俨之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那得看我心情。” 说完就扬长而去。 脚步声渐远。 偌大的客厅，只剩她一个人。 程加暮上楼前回望了沈霜一眼。 她佯装担心问：“俨之，我怎么觉得小霜这次是真的想离婚？” 陆俨之冷笑：“放心，她全家都指望她去还债，她怎么敢离婚？拿个离婚协议来装样子，只是想要钱而已。” “可既然你们在一起这么不高兴，不如离了也好，反正爸也松了口不是吗？” 陆俨之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公司的无人机项目刚成立，这个时候离婚，会影响投资方的考量。” 他说完，眼神一暗：“而且就这么放走她实在是太便宜，就算要离婚，也应该是我来提。”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敲门声就跟催命一样响个不停。 程加暮声音带着哭腔：“小霜！快开门！爸摔倒进医院了！” 沈霜惺忪着眼打开门，看到的是陆俨之一边扣袖子一边下楼，脸上满是焦急。 她犹豫了下，也收拾好去了医院。 医院消毒水味刺鼻，VIP病房内气氛凝重。 沈霜在门口，看到陆父腿上打着石膏，人倒是还算清醒。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站着，没有说话。 “杵这儿当门神呢？”陆美珊刻薄的声音刮过来。 陆父皱眉示意她闭嘴，接着叫沈霜过来。 沈霜顿了顿—— 昨天那句“当保姆”、“旺夫”的冰冷评价还在耳边。 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她还是心软了。 坐到旁边，她轻唤了一声：“爸，没什么大问题吧？” “骨折，休养一个月就好。”陆父语气缓和。 陆美珊在一旁阴阳怪气：“我爸就是被你气的！真不知道你除了找我哥要钱还有什么用！” 陆母也在一边指责：“小霜，你爸这身体本来就不好，昨天你要是不刺激他，他怎么可能心不在焉摔跤？本来他就最心疼你......” 沈霜已经习惯了他们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推。 她懒得争辩，反正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陆母无奈摇摇头：“算了，看在你今天过来的份上，昨天的事就不跟你计较。去洗点葡萄吧。” 沈霜坐着没动。 陆美珊一撇嘴：“你没听到吗？叫你去洗水果。” 沈霜轻啧一声，很不耐烦：“我不来的话，这水果是没人会洗吗？”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陆美珊瞬间炸了，“这些活儿不就是你该做的吗？” 沈霜正想回嘴时。 陆俨之突然一把攥住她胳膊，粗暴地将她拽进消防通道。 “砰！”门被狠狠关上。 陆俨之将她狠狠按在墙上，声音压着暴怒。 “沈霜，我爸还躺在那，你摆脸色给谁看？！他平时对你那么好，还有没有良心？！” “我要是没有良心，今天就不会来看他！” 沈霜被他掐得生疼，挣扎着甩开。 就在这时—— 嗡——嗡—— 沈霜口袋里，手机疯狂震动。 沈霜看到来电人，下意识皱起眉。 “喂，妈。什么事？” 电话那边沈母炸响：“沈霜！要债的堵上门了，快打一百万过来！不然他们就不走！” 又是钱钱钱！！！ 每次联系她，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陆俨之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他脸上的暴怒瞬间变成鄙夷：“呵，你家那个无底洞又来了？” 沈母也隐约听到了陆俨之的声音，立刻大喊：“女婿也在吗？沈霜，你快去给他说！一百万对他来讲不算什么的！” 沈霜手指死死抠住手机，指节惨白。 “妈，你不是专门租在高档小区，说要债的进不去吗？” “那......那肯定是给保安塞了钱，我叫保安都没人来！他们在家门口堵着不走了！” 沈霜揉了揉眉心：“昨天陆俨之给你的那些呢？先还一部分不行吗？” “不行啊！“沈母突然惊呼，“哎呀！他们把你弟弟抓走了，那伙人极端得很，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妈求你了，快点转过来......” 沈霜闭眼：“知道了，我想办法。” 电话挂断。 陆俨之仰着头轻笑：“沈霜，你要是现在跪下求我，我立马把钱给你。” 第11章 娘家想吸血，沈霜霸气反击！ 沈霜看都没看他，猛地拉开沉重的消防门。 “沈霜！”陆俨之低吼一声。 她也不回，拔腿冲向电梯。 程加暮这时从病房出来，柔声问：“俨之，怎么了？” 陆俨之看到她后，情绪缓和了下来。 “没事，你怎么出来了？” 程加暮低下头：“刚接到我爸的电话，说......” “说什么？” 她面露为难地开口：“他说ANY这次在国内的投资布局保密级别很高，他找了很多关系，都打听不到国内负责人是谁。” “对不起啊俨之，没能帮上你。” 陆俨之看她一脸委屈，轻笑道：“没关系，你千万别自责。凭陆氏的实力，认识ANY只是时间问题。” 程加暮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 沈霜出了医院，急急忙忙启动车子。 满脑子都是妈妈的哭喊，还有那句弟弟被带走了。 最后一次！ 她咬紧牙关，方向盘几乎捏碎。 就为那点该死的、甩不掉的血脉！ 回去说好话，求他们宽限几天，至少......把弟弟放出来。 她油门踩到底，很快开到小区楼下。 奇怪。 安安静静。 预想中的砸门声、哭嚎、围观人群......统统没有！ 死寂得让她心慌——难道......出大事了？ 她找出备用钥匙捅进锁孔，手抖得厉害。 猛地推开门—— 客厅灯火通明，一片和乐融融。 妈正红光满面地坐在主位，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弟弟沈霖正殷勤地给客人倒茶，脸上堆满笑。 沙发上，坐着一对衣着考究的中年夫妇，还有个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孩。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女孩就是沈霖的女朋友。 上辈子沈霖被她骗得血本无归，妈也气得病倒了。 “姐？！”沈霖看到她，脸色唰地白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沈母笑容一僵，随即像没事人一样，热情招呼：“哎呀小霜回来啦！正好正好！来，快见见！这是你弟的女朋友小雅，这是小雅的爸妈！” 她挺直腰板，声音拔高：“这是我大女儿沈霜，陆氏集团的二少奶奶！” 小雅矜持地点点头：“姐姐好。” 她母亲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陆太太气质果然不一样。我们家也有点小生意，以后小雅和沈霖结了婚，都是一家人，也能互相帮衬。” 沈霜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她一把将沈母拽进卧室，砰地关上门！ 没等她开口，沈母先埋怨上了：“你怎么回事？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债主呢？！”沈霜压着翻腾的怒火，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沈母啧一声，不耐烦地解释：“看不出来吗？你弟弟要结婚了！小雅家条件好！她爸有个公司，说只要两个人结婚，就给霖霖安排个高级职位。” “而且人家父母开明，婚事一切从简，陪嫁一套房，酒席他们都包了，我们只给彩礼！” 她像捡了大便宜似的，越说越激动：“她爸妈今天上门，就是想把这事儿定下来。” “所以呢？”沈霜听着，“为什么找我要钱？我的钱，陆俨之不是都给你了吗！” “你小声点！”沈母心虚地瞪眼，随即理直气壮，“那钱我给你弟了，让他买了点东西，男人嘛，得有面子。” 沈霜看她眼神飘忽，在墙角扫到几个奢侈品包装盒。 她脑子里那根弦彻底崩断—— “所以......你就编造沈霖被人绑走的谎话？！找我要钱？！” “你要是第一时间给我了，我至于骗你吗？再说了，难道你真希望你弟弟被绑了？” 沈霜气得捏紧拳头，懒得多费口舌。 她转头正准备走人，恰好沈霖进来了。 “姐，怎么了这是？”他一脸无辜。 沈霜瞥到他手腕上的豪华手表，深吸一口气问：“沈霖，妈是不是给了你一笔钱？” “对啊，怎么了？” 沈霜看着他一脸天真的样子就涌起反感：“既然那钱给了你，那我就没什么好再给的了。你想付彩礼，就自己去挣……” “我现在去哪挣啊？”沈霖急吼吼打断，“姐，要不你就当借我？小雅爸认识ANY的负责人！马上还要投资他们家！我跟小雅结了婚，前途无量。” ANY？！ 沈霜心脏猛地一沉！ 她昨天才听裴序舟表弟说起过——“ANY国内负责人身份保密，没人知道是谁。” 原来如此！骗局从现在就开始了！ 她看着弟弟那张写满天真和贪婪的脸，提醒：“沈霖，ANY的负责人身份是绝密，你查过吗？” “啧，我都看了新闻的，你一天天在陆家呆着，哪有我知道得多。” 沈霖见说不动她，转头就拽沈母：“妈！你快帮我劝劝姐！等我发达了，孝敬您！” 沈母立刻接茬，苦口婆心：“小霜啊，区区一百万对陆俨之也不算什么，你张嘴他还能不给吗？大不了等你弟弟赚了钱再还给他。” 沈霜看着眼前两张至亲的脸。 贪婪，算计。 理所当然。 她最后那点对亲情的奢望，咔嚓一声，碎得干干净净。 “呵……”她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要钱？自己想办法！” 沈母顿时怒了：“沈霜，你是不是就见不得你弟弟好？！你嫁了个有钱人，就不管我们，你弟弟娶老婆是大事，你一分钱不出？别忘了你是怎么嫁进......” “我是怎么嫁进陆家的？！”沈霜怒吼打断，“是你仗着爸给陆家解决了地块手续，去求陆俨之的爸，像推销一样的把我硬塞进去的！” 啪！！！ 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 沈母气得浑身筛糠，手指哆嗦：“混账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姐！你疯了吗！快给妈道歉！”沈霖在一旁急得跳脚。 沈霜捂着脸，那一巴掌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底翻涌而来的记忆。 第12章 沈霜假意出招，陆俨之醉酒胡来 从小大到对她唠叨最多的就是“多想着你弟弟，别那么自私”。 上辈子沈霖被骗后变得颓废消沉，妈把所有的钱给他挥霍，自己病重垂危进了医院。 奄奄一息的时候，沈霖窝在家里没日没夜地打游戏，连去看一眼都嫌麻烦。 她每天在陆家和医院来回跑，有时还得来给沈霖做饭。 最后积劳成疾，一场小感冒就让她进了ICU。而那时的沈霖，为了钱，把陆俨之带来，逼着她签下眼角膜捐献协议...... 无尽的酸楚和悲哀瞬间淹没了她。 她为自己感到可怜，可怜上辈子活得像个笑话。 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忽然变得苍白又可笑。 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气的？又有什么好争的？ 不如随了他们的愿。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眶的酸热。 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隐忍又委屈的表情：“妈......我不是不给......我只是......我只是最近跟陆俨之有点矛盾，实在不好开这个口。我怎么会不想着弟弟呢？” 沈母狐疑地打量着她，怒气稍缓：“你们吵架了？” 她轻轻点头。 “为什么吵架？你惹他生气了？” 沈霜语气更加低落：“就是一些小事我没做好，有些不高兴......” 沈母冷哼一声：“我说怎么这个月生活费还不给呢。沈霜，你也是的，怎么一个男人都哄不好？” “我也没办法，最近他新项目遇到点麻烦，情绪不好，话都不跟我说了。妈......您要不先找银行周转，过几天我再跟他提。” “银行？”沈母想也没想就拒绝，“一百万的钱，银行那利息多高啊？我不去。” “不去的话，那小霖结婚怎么办？反正陆俨之那边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出来钱了。” 一旁的沈霖眼珠子一转，开口：“妈，我觉得姐这个办法可行。现在他俩吵架，要是硬找姐夫要钱的话，人家对我们印象就不好了。银行的利息高点就高点，只要他俩和好了，到时候姐夫给的份子钱都不止这个数了，轻松就能还上。” 沈母听着她的话，脸色渐渐缓和，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毕竟女婿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想以后还能拿到钱，必须先维护好沈霜跟陆俨之的关系。 她哼了一声，看向沈霜：“那行吧，银行就银行，算你还有点良心！刚才那话真是寒了妈的心！但你也别拖太久，月底就要还信用卡。你多哄哄陆俨之，让他多拿点钱......” 沈霜佯装乖顺地点头：“放心吧妈。” 看着母亲暂时被稳住，甚至开始盘算婚礼红包能收多少， 沈霜暗暗勾起嘴角。 最后提醒一句：“那妈，你记得明天就去银行，别等到周末银行不给办。” “妈心里有数，你赶紧回去跟他说点好话，那送子的药也记得喝。” “知道了。” 沈霜点点头，打开门往外走。 路过小雅一家时，沈霜礼貌笑了笑。 看着小雅甜美的模样，她回想起上辈子沈霖的婚礼。 那天风和日丽，所有宾客都等着，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小雅却失联了。 沈霖跑去她家楼下，得知她前一天已经搬走了。 报警后发现她的所有信息，就连名字都是假的，什么父母、房子通通都是假的。 只有他那一百万彩礼，是真金白银。 当时那个彩礼，是沈霜找陆俨之拿的钱，所以沈霖没什么压力。 可这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没了她来托底，不知道妈和弟弟，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沈家卧室里，沈霖突然想到一件事，直呼不好。 “妈！我突然想到，要是他俩没和好，到时候姐夫不给份子钱怎么办？这钱我们就得自己还银行了啊？！” 沈母眯了眯眼：“要是真到这一步，那就只有动陆家当年给的彩礼了。” “彩礼？！你不是说陆家当年没有给彩礼吗？” “没有给她，不代表没有。”沈母转头郑重道，“这事你可不能告诉你姐，那彩礼咱们最后的底子，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 沈霖用力点头：“妈，只要让我娶小雅，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 沈霜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屋子里没人，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碗蓝莓垫肚子。 刚咽下两颗，陆俨之回来了。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凌厉线条。 他缓步进屋，周身裹着应酬后的酒气。 随手扯下领带，目光一扫，精准地落在沙发上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他走近，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沙发扶手，满眼都是不悦：“大嫂在医院彻夜照顾爸，你倒轻松自在。” 他声音有些哑，酒气从头顶飘下来。 沈霜抬眼：“心疼大嫂了？心疼就去医院守着，在我这儿找什么存在感？” 陆俨之眼神一暗：“你这态度，是家里的事情解决了？”顿了顿，“还是去外面找金主帮你出了钱？” 沈霜皱眉，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觉得荒谬极了。 想反驳却又觉得没意义。 愤怒到了极致，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 “是啊，陆总说得对。”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外面有人了，所以你以后，不用再拿钱来要挟我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起身，朝着冰冷的楼梯走去。 陆俨之站在原地。 他皱起眉，看着那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心头莫名掠过一丝烦躁。 在陆家，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更何况是这个窝囊的沈霜，竟然敢对他蹬鼻子上脸。 一股暴怒，猛地窜上心头！ “站住！”他厉喝一声。 楼梯上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 这漠视，彻底点燃了陆俨之压抑的怒火。 他长腿一迈，几步就跨上楼梯：“我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他用蛮力，猛地攥住沈霜纤细的手腕。 “啊——！” 沈霜痛呼一声，身体被扯得踉跄，撞进他胸膛。 浓烈的酒气，瞬间将她包裹。 “放开我！”她挣扎。 但回应她的是更粗暴的动作。 陆俨之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他不再废话，接揽住她的腰，几乎是半拖半抱，将她拽向卧室。 第13章 渣夫硬上弓，医院袒护大嫂 “你干什么？！放开我！浑蛋！” 沈霜的挣扎在他的力量压制下显得徒劳。 砰！ 主卧厚重的房门被他一脚踹开，又狠狠甩上。 陆俨之没有丝毫停顿，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狠狠将沈霜摔在冰冷宽大的床榻上。 “你妈不是特意送来偏方，想抱孙子吗？那就让她如愿好了。” 紧接着，他沉重的身躯带着灼热的怒意，瞬间覆压下来。 膝盖强硬地顶开她蜷缩的双腿，单手轻而易举地就将她两只手按在头顶。 滚烫的呼吸喷在她冰凉的脸上，这种侵略性极强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沈霜，陆家的规矩，是不是都忘了？” 沈霜被困在他身下，像被钉在砧板上的鱼。 力量的悬殊让她绝望，但眼底的火焰却烧得更旺。 “规矩？！陆俨之，你的规矩就是践踏别人吗？！” 陆俨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俯得更低，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完全承受自己的气息。 “沈霜，别忘了你的身份！我要做什么都合情合理。” 沈霜瞳孔骤缩，巨大的羞辱感让她浑身颤抖。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被陆俨之当成工具来发泄。 哪怕她再疼，只要他想，她也必须承受着。 但她知道，他跟她做任何亲密的事，心里想的都不是她。 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大嫂。 想到这里，愤怒和绝望冲垮了理智。 她大吼一声：“陆俨之，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她的嘶喊彻底激怒了他。 陆俨之眼底的墨色浓得化不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用力。 “弄死你？” “放心，玩腻之后，会让你如愿以偿！” 下一秒，他滚烫的唇带着惩罚和暴戾，狠狠碾了下来。 “唔......！” 沈霜痛得闷哼，被迫张开嘴。 可那不是吻，是撕咬，是征服，是宣告主权的暴力。 “唔......放开我......放开！” 她拼命扭头躲避，牙齿磕碰，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剧烈的疼痛让她眼角瞬间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陆俨之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伸手攀上她的肩上的细带。 可身下人那细微的颤抖和喉咙里溢出的痛哼，像一盆冰水，猝不及防浇灭了他心头狂暴的火焰。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 沈霜头发凌乱地铺散在床单上，眼眶蓄满了泪水，下唇渗着点点殷红的血珠。 那破碎又倔强的模样，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被蹂躏的美。 陆俨之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撑起身体，微微拉开一点距离。 最终，那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一点点松开了。 “扫兴。” 他撂下两个字，没有再看床上的人一眼。 带着尚未平息的混乱心绪，大步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重重甩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沈霜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蜷缩在冰冷的大床上。 手腕上是刺目的红痕，唇上是火辣辣的痛。 这一夜，她都辗转难眠。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 陆俨之吃早餐时，沈霜一直在楼上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发出一些挪动柜子的声音。 上楼，看到她蹲在地上，正在打包行李箱。 他挑眉，说：“还没离呢就这么急着搬出去？” 沈霜像是没听见，手里的动作没停。 起身拉上行李箱，拉链发出滋啦的刺耳声。 陆俨之皱了皱眉：“大嫂在医院熬了一夜，你早点过去。” 她依然没有反应。 “沈霜！”他声音陡然拔高，“我的话你听不见吗？” 沈霜终于转过身，冷冷开口：“我今天没空。” 陆俨之盯着她下唇那道结痂的小伤口，攥紧了拳头。 “没空？！这可由不得你！” 他失去耐心，强行将她往楼下带。 “陆俨之！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却挣脱不了一点。 “陆家的儿媳，该尽的义务，你躲不掉！” 他声音冰冷，一路把她拽到大门口。 黑色的宾利就停在门口。 “进去！”他一把拉开车门，像是塞一件物品，将沈霜狠狠推搡进后座。 她头撞在皮质座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是不是疯了？！凭什么强迫我！” 沈霜挣扎着坐起来。 陆俨之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坐上驾驶座，眼神阴鸷得吓人。 “凭什么？就凭你顶着陆太太的名头！就凭陆家养着你！给我老实待着！” 沈霜死咬着牙，带着巨大的屈辱怒吼一声：“陆俨之！今天是我爸探监的日子！” 陆俨之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顿。 后视镜里，沈霜满脸是难堪和愤怒。 短暂的死寂之后。 陆俨之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是被激起了更深的厌恶。 他冷笑一声：“探监？去看你那个贪赃行贿，把沈家拖进泥潭的爸？” “你宁愿去监狱看那种人渣......” “也不愿意去看一眼把你接进陆家，给你锦衣玉食，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我爸？！” “沈霜......”他猛地启动车子，“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沈霜被彻底锁在这狭小冰冷的空间里。 陆俨之全程一言不发，冷着脸到医院后，把沈霜拉下车，一路拽到了VIP病房门口。 病房门口，陆俨之的脚步停住了。 沈霜抬眼，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里面—— 程加暮正在小心翼翼地给陆父揉腿按摩。 陆父伸手指了指什么，程加暮站起身，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手扶着床沿才勉强站稳。 陆俨之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大嫂！”他声音里带着急切，手臂稳稳扶住了她，“你还好吗？” “俨之？”程加暮有些诧异，随即露出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陆俨之看到她眼下浓浓的黑眼圈，眉头紧锁：“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休息？不是还有个护工吗？” “护工不够细心，我就叫她走了。” 沈霜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忽然觉得发笑。 上辈子陆母六十多岁时，患了阿尔兹海默症 第14章 陆家出事沈霜被打，渣夫冷眼旁观 谁都认不出，性格也变得古怪。 陆俨之让沈霜去照顾，起早贪黑不说，后来陆母不能自理也是沈霜守着。 可陆俨之没有哪一次关心过她，更别说再安排个护工帮忙。 有次大半夜，陆母不知为何对她格外挑剔刁难，大冬天地拿着水管往她身上淋。 第二天她就发起了高烧，浑身疼痛。 给陆俨之熨衣服时，突然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前栽倒。 当时，陆俨之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穿衣整理袖口。 他听到声响，也只是微微侧过头，淡漠地瞥了一眼。 随后说：“装什么柔弱？赶紧把衣服捡起来，给我熨好了。” 那时她连一句顶嘴的话都不敢说。 “沈霜。”陆俨之叫了她一声，“你过来，给爸倒水。” 说完把程加暮扶去沙发坐着。 陆父摆摆手，笑道：“没事小霜，我自己拿，你坐着歇会儿。” 他腿上还打着石膏，扭动着身子去拿桌边的水杯，十分艰难。 沈霜看得出，他是故意这样假意照顾她。 果然，陆俨之生气了：“沈霜！你站着不动是看不见吗？爸要喝水！” “俨之，医院里别大喊大叫。” 陆父拿着杯子，小口喝水。 “爸，你得静养，这些事不要自己去拿。” “我没事，今天已经好多了，只是有些嗜睡，大概是药物的副作用......” 陆父话音未落。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 他身体失衡，整个人竟从病床边直直栽了下去！ “爸！” 陆俨之一个箭步冲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陆父额头磕在床头柜尖锐的边角上，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花白的鬓角。 他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直接失去了意识，瘫软在地。 程加暮吓得尖叫一声，捂住了嘴。 陆俨之蹲在地上轻晃着陆父的身体。 “陆俨之你别乱动他！小心二次伤害！”沈霜朝门口大喊，“护士！快来护士！” 陆俨之转脸，眼睛通红瞪着沈霜：“你是不是故意的？！沈霜！！！” 此刻沈霜来不及跟他争辩，飞快去按下了急救按钮。 走廊上立刻传来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 医护团队很快涌入病房。 “所有人退后！”主任医生大喊，“血压、心率监测！准备急救推车，立刻送抢救室！通知神经外科和骨科会诊！” 医护人员立刻将陆父转移到推床上，连接监护仪。 电子屏幕上，血压和血氧数值在急剧下降，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爸！爸你坚持住！”陆俨之想跟上，却被护士拦住。 “家属请留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迅速推走。 抢救室的红色指示灯在走廊尽头亮起，死一样的寂静笼罩在病房。 陆俨之猩红着双眼，一把拽过沈霜。 他死死盯着她，咬紧后牙：“沈、霜！现在你满意了？！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沈霜站在原地，脸色也有些苍白。 任凭她也经历了半辈子的事，可看着地上那滩血，还是有些胆颤。 她知道，在陆俨之的逻辑里，错的永远是她。 这次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去给陆父倒水，才让他摔下床。 换成上辈子，她大概就认了，然后一辈子被陆家拿捏要挟。 可讲道理，这件事真的怪她吗？ 她偏过头，看向陆父摔上去的柜子。 那是病房标配的床头柜。 沈霜上辈子住院多年，再熟悉不过。 这种柜子跟病床同高，贴着床摆放，为的就是行动不便的患者可以伸手就拿到东西。 沈霜开口：“陆俨之，病房的床头柜，都放得离病床很近，伸手可拿。你爸这个柜子如果是贴着床摆放，他怎么可能拿个水杯都会摔倒？” 陆俨之偏头看了一眼，那个床头柜的确离病床很远。 沈霜又说：“你要追责，也应该找昨天在医院照顾他的人才对。” 程加暮一听这话，皱起眉：“小霜，你这话里有话的意思，是在说我故意挪开了柜子想害爸吗？” “我可没说是你，但挪开柜子的人，肯定不安好心。” 陆俨之瞪向她：“你别血口喷人！大嫂辛苦照顾爸，你一来就出事，沈霜，看来你还真是个扫把星啊！” 三个人争执不下，病房里的火药味浓重。 抢救室外，红灯刺眼。 杂乱的脚步声哐哐哐地冲过来。 陆母和陆美珊带着几个叔伯长辈，脸都吓白了。 “怎么回事？！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摔成这样？！”陆母声音发颤，一把抓住陆俨之。 陆俨之脸色铁青，指着沈霜低吼：“都怪她！让她给爸倒杯水，她杵在那儿当木头！爸只能自己拿，一下就摔了！” 旁边一个伯伯立刻指着沈霜鼻子骂：“你还是不是陆家媳妇？老人躺床上让你倒杯水都不肯？” 姑姑也跟着呸了一口：“老爷子要是有个好歹，你就是杀人犯！” 陆母浑身哆嗦，冲过来对着沈霜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丧门星！你爸对你这么好！现在被你害成这样！” 沈霜脸瞬间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她想解释，可陆美珊和两个姑姑已经扑上来，死死按住她胳膊。 “还敢瞪眼？！”陆母彻底疯了，抡起胳膊又是几个大耳刮子，啪啪作响。 陆美珊也不停撕扯着她的头发，头皮像要被撕下来。 她疼得眼泪直掉，使劲扭着想挣脱，可那三个女人全然没了体面，力气大得吓人。 “滚开！放开我！”她嗓子都喊破了，脚胡乱地蹬着。 陆俨之在一旁捏紧拳头，没有一点要出手阻拦的意思。 平时最喜欢充当好人的程加暮，此刻也熄了火，呆坐在一边。 沈霜被打得缩在地上，抱着头，浑身都在抖。 她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像条被扔在街边挨打的野狗。 就在这时，走廊又来了一队人。 院长带着几个医生走出来，脸色凝重。 “陆先生的情况很复杂，”院长扶了扶眼镜，“颅内活动性出血，位置紧贴着脑干，手术风险极大。而且患者本身就有严重的心血管病史，麻醉这一关就很容易出事。” 他顿了顿，看向陆家人：“说实话，国内有把握做这个手术的，一只手数得过来。” 陆母急了：“那怎么办？！周院长，你跟老陆是有交情，得救救他啊！” 院长沉吟片刻：“我们医院倒是有位特聘顾问，刚从国外回来，是世界顶级的神经外科专家，这种手术他最有经验。” “那快请他来做啊！”陆俨之立刻说。 “请了......”院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但他不愿意接手。” 第15章 陆俨之为大嫂翻脸，陆父性命堪忧 “为什么？”陆俨之几乎要揪住院长的衣领。 “因为——” “因为连家事都理不清的人，高风险手术一旦失败，最容易衍变出医闹事故。”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看见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斜倚在门框上。 身形修长，气质清冷。 他缓缓开口：“高风险手术的患者，如果有家庭矛盾，往往在术后容易出现无尽的纠纷。我可不想卷入这样的麻烦。” “顾医生，你怎么来了？”院长客气开口。 “溜达一圈，过来看看。” 顾栩走进来，视线扫视一圈，定格在角落一个身影上。 沈霜头发凌乱，脸颊红肿，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猫。 “小霜。” 他轻唤一声，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径直走到沈霜面前，单膝蹲下。 “疼吗？”他抚过脸上的红痕。 沈霜一愣，抬起头。 她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怔怔地望着他：“顾......顾师兄？” 顾栩点点头。 沈霜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都结婚了，怎么还爱哭鼻子？”他抬手接住她滴落的泪珠。 她鼻子一吸一吸地问：“你是......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顾栩温柔笑道。 沈霜垂下头，当年顾栩在国外拿了医学大奖，颁奖那天是她的婚礼。 顾栩没赶上飞机。 后来她一直呆在陆家，和曾经的朋友们都渐渐没了联系，只能从新闻上看到关于他的消息。 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了，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场面...... “顾师兄......我......我......” 沈霜看到她，顿时喉间哽咽，委屈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俨之看着两人亲密样，眉头紧拧起来。 “沈霜，你一直在国内念书，什么时候有个学医的师兄了？” 沈霜沉默着。 她是在国内上学不假，可大学期间她去国外研学了一年。 当时顾栩是高校学联主席，带着她做项目、做公益，在她磕磕绊绊适应异国他乡时，是他耐心帮她纠正口语。 可是陆俨之不知道这些，这些细碎的过往，他从没想过去了解，也不关心。 现在才来好奇？ 太晚了。 她没有回答。 他又上前对着顾栩开口：“为人医者，还是应该以患者的生命安全为先，更何况以顾医生的能力，应付这个手术应该绰绰有余。” 顾栩扶着沈霜站起来，用身体隔开陆俨之，随口回答：“陆总不必给我戴高帽，您父亲的情况即使手术成功，也难以恢复正常活动状态。” 陆俨之知道，这个意思是—— 不会丧命，但会是植物人。 陆家人顿时又哀嚎一片。 陆俨之忍着情绪说：“但那是我父亲，无论如何也要救他......” 顾栩没理，而是转了话题，问：“这位伤痕累累的女士，是您的太太吧？” 陆俨之这才仔细看沈霜—— 头发被扯乱，满脸泪痕，狼狈得像个战败的野狗，哪里还有陆太太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沈霜猜得到，他肯定是嫌自己给他丢脸。 她忍不住开口：“怎么？你不好意思承认我是陆太太？” 身后陆美珊喘着粗气喊：“你是杀人凶手！陆家没有你这样的人！” “我是杀人凶手？”沈霜走近质问，“你爸想喝水，他亲儿子都无动于衷难道还要指望提了离婚的我吗？！而且如果床头柜没有被人挪动，你爸怎么会撞上去？！不去找始作俑者，反而怪到我头上！你们陆家人，永远分不清是非黑白！” 她说得字字用力，咬牙切齿。 这模样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顾栩听出她话里的关键信息—— 床头柜。 他看过去，的确是远得不正常。 他索性直接开口：“致命伤的确是头部撞击导致的，这挪动柜子的人居心叵测啊。”他转头，“院长，该不会是哪个值班护士？” 院长立马摆手：“不可能，VIP病房管理标准很高，没有人敢随便乱动。这......会不会是家属动的呢？” 他目光一转，说：“去把这一层的护士长叫来。” 一直沉默的程加暮突然发话：“我觉得爸现在还在抢救，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救人要紧啊。” 几个叔伯一听，也开始着急—— “是啊院长，别再浪费时间了，如果是钱的话，您不用担心。” “对对，顾医生，只要您肯主刀，多少钱我们都付！” 顾栩摇头：“我不缺钱，不过对这个床头柜，确实很好奇。” 陆俨之突然感觉到，这个顾栩，百般推辞，该不是在给沈霜撑腰？ 看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床头柜不查清楚，他是不会罢休了。 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上前一步：“既然要查，那直接报警吧。” 话音一落，程加暮脸色顿时煞白。 “俨之......应该没有这个必要吧......” 她心跳如雷，几乎要站不住脚。 她回忆昨天下午，陆父说等出院了就出国休养，找程家父母聚聚。 他说得平静，可她却不安到了极点。 如果出国见到程家人，那她的身世就会被捅破。 所以晚上，她在水里放了安眠药，又把柜子拖远了。 想等他拿东西时，自己不小心摔下去，让腿伤不要好得那么快。 可谁能想到会摔得这么严重......还被沈霜发现了床头柜的问题。 现在事情闹大，她已经收不了场了。 陆俨之看着她冒冷汗的脸，走近问：“怎么了？出这么多汗？” 程加暮几乎快要哭出来，啜泣着说：“我只是心疼爸，现在还在抢救室躺着......” 她一边哭，一边拽着陆俨之的衣角，求助一般地轻轻摇头。 陆俨之也顿时察觉了什么。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程加暮。 第16章 陆俨之给沈霜下跪，大嫂急了 可面前的她，满脸委屈，那种难受是演不出来的。 她肯定是有苦衷，有误会。 沉默许久，他转头说：“大嫂说得没错，当务之急是救我爸，不能再浪费时间查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他话音落下，护士长也刚好过来。 “院长，顾主任，有什么事吗？” “你看那个柜子。”顾栩指过去，“摆放不符合医护规范，是谁动的？” 护士长回答：“是这位家属昨天特意要求挪远的啊。” 她抬手指了指程加暮：“注意事项也都给她说清楚了呀，有什么问题吗？” 一瞬间，病房空气凝固了。 程加暮脸色瞬间煞白，急忙辩解：“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这位家属，你怎么不认呢？明明是你要求挪开柜子，还叫护工回去，说你自己可以照顾的。”护士长也急了。 “当时是你们在打扫，我让你们挪开柜子打扫，谁知道你们忘了挪回去！” “明明是你说这个病人是你公公，你想在公公面前表现一下，求着我们挪开的呀！” 护士长越说越冤枉：“当时看你可怜才帮你，怎么现在不认了呢！” 眼看要变成罗生门，顾栩抬手制止了争执。 他看向病房角落的监控探头，语气冷静：“VIP病房为保障患者安全都设有监控。既然各执一词，那就调取监控记录看看吧。” “行，我这就去。” 程加暮彻底慌了神，她忘了这里面有监控。 如果真的看监控，那她给陆父下安眠药的事也瞒不住了。 不过几分钟，护士长拿着平板回来。 正要调取监控时，陆俨之一把抽走平板。 “我说了，没必要查！” 他声音沉冷，意图明显—— 他要硬保程加暮，不惜撕破脸。 “哥！你不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她挪动了柜子吗？” “俨之，看个监控而已，清者自清。” “......” 病房里空气凝固。 “陆俨之。”沈霜上前一步，“你怕什么？是怕监控里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让你的大嫂下不来台吗？” “沈霜，你闭嘴！” “该闭嘴的是你！”沈霜寸步不让，“你亲爸还躺在这里，你身为儿子，不但不追究，反而阻挠？你的孝心就是这么做给人看的？” 陆俨之被噎得脸色铁青。 他看着满屋长辈和抢救中的父亲，内心挣扎—— 如果监控真拍到什么，加暮就完了！ 院长连忙解围：“顾医生，床头柜的事让他们私下再去查。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才愿意去做手术的？” 陆美珊连忙说：“对对对，顾医生，只要您肯救我爸，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顾栩淡淡扫了她一眼：“我的条件很简单——请这位女士来和我谈。” 他指了指身旁的沈霜。 陆家人瞬间炸锅—— “求她？！” “对，只有她。” 陆母连忙催促：“小霜！你快去求求顾医生啊！” 陆美珊也变了脸色：“沈霜，你傻了吗？快去说句话啊！” 叔伯也都凑上来：“现在是你给陆家做事的时候了，赶紧说话啊！” 沈霜看着这群刚刚还在往死里打她的人，只觉得荒谬又恶心。 他们凭什么？ 凭他们脸皮更厚？ 她凭什么要帮这群人？ 就因为那可笑的陆太太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看向陆俨之。 “想让我求情？可以。” “陆俨之，你——跪下来求我。” 沈霜话音落下，走廊里瞬间炸开锅！ “沈霜你疯了？！让俨之给你下跪？！” “你个毒妇！这是你公公！” “我们陆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 陆家人群情激愤，恨不得再次冲上来撕了她。 陆俨之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沈霜。 他陆俨之，堂堂陆氏总裁，怎么可能给这个女人下跪？！ 就在这时—— “噗通”一声！ 程加暮竟直接跪在了沈霜面前，眼泪瞬间涌出。 “小霜！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有不满都冲我来，我给你跪下！求求你，求求你跟顾医生说说，救救爸吧！那是一条人命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你要恨就恨我，要打要骂都冲我来，我绝无怨言！但爸等不了了啊！” 这一跪，直接把陆俨之的心都哭碎了。 他猛地冲过去想拉起程加暮：“大嫂！你起来！不要求她！” 程加暮却固执地跪着不动，只是伤心地哭。 院长也看不下去了，叹息着开口：“沈小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终究是条性命啊。如果能救，还是......” 沈霜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愤怒指责的陆家人。 宁死不跪的陆俨之。 跪地表演的程加暮。 还有和稀泥的院长。 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和讽刺。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绝。 她没看任何人，只是轻轻拉了拉顾栩的白大褂袖子。 “顾师兄，我们出去说。”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师兄，”她声音很轻，“我知道你的原则，也谢谢你为我出头。但是......救吧。” 顾栩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深邃：“想清楚了？他们不值得，而且那个情况，救活了也只有一条命，对患者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事。” “我想清楚了。”沈霜语气平静，很是释怀，“陆家人是不值得，但躺在里面的，是一条命。我是恨他们，但我不能成为见死不救的人。我的愤怒，不应该用一条人命来赌气。”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今天这闹剧让你看笑话了。不过师兄，无论结果如何，我不怪你。” 顾栩深深地看了她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极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等我。” 说完，他转身，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权威：“患者当前情况马上汇报给我，准备进手术室。” 看着顾栩消失在抢救室门口，沈霜靠在墙壁上，缓缓舒了一口气。 她守住了自己做人的底线。 可是程加暮的事...... 刚刚那一跪，怕是让陆家彻底接纳她了。 以后，陆父不管是死是活，他们都会把这件事怪在自己头上。 她必须找到证据，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17章 大嫂谎言露馅儿，沈霜得知婚姻真相 她目光一扫，看到刚才那个愤愤不平的护士长，正快步往护士站的方向走。 沈霜立刻调整表情，快步跟了上去。 “护士长！请等一下......” 护士长回头，见是刚刚VIP病房里的人。 “这位是家属吗？我再解释一遍，那个床头柜不是我挪的，我是好心帮忙，倒被反咬一口，这算什么事儿......？” 沈霜露出无奈的表情：“我明白，您受委屈了，我不是陆家的人。我就是想不通，她为什么非要挪那个柜子，还不敢承认？” 她叹了口气：“哎，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想在长辈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现在弄巧成拙了不敢承认呗！” “那能不能......让我看看监控？就看昨天她挪柜子那段。” 护士长正愁一肚子憋屈没处说，立马答应：“您等着！我这就调给您看！就得让您看看她那天的样子！” 护士长一边嘀嘀咕咕抱怨程加暮，一边利索地登录了系统，快速调取了昨天的监控记录。 画面清晰显示，昨天下午，程加暮确实支开了护工。 然后亲自动手，费力地将那个沉重的床头柜推离了病床。 期间还警惕地回头看了几眼沉睡的陆父。 “你看！就是她！我可没冤枉人！”护士长指着屏幕。 沈霜正要说话时，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程加暮鬼鬼祟祟地往水杯里倒了什么东西进去。 她问：“护士长，这里能放大吗？” “能啊。” 护士长放大。 沈霜这下看得够清楚了...... 柜子上放的药盒，写得很清楚三个大字—— 安眠药。 她倒吸一口凉气，程加暮为什么故意让陆父昏睡？ 难道...... 她猛地想到一个事。 上辈子陆家人一直张罗着想去国外跟程家人聚会，但每一次程加暮都想办法阻挠。 陆家人那段时间断断续续出了不小的岔子，最后没有去成。 难道这次，也是这个原因？ 她转头对着护士长开口：“我能......拍一下这段吗？怕万一这监控被覆盖了，到时候给您也惹上麻烦。” 沈霜适时地露出几分恳求。 护士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您快点儿。” 沈霜立刻拿出手机，对准屏幕，完整而清晰地录下了这一段关键影像。 “谢谢，真的太感谢您了。”沈霜真诚地道谢，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 从护士长那出来，沈霜站在走廊。 隔着玻璃，她能看到VIP病房里面站着越来越多的人。 陆家的长辈陆续都来了。 也许是烦闷，陆俨之一个人走到了门外。 长廊的尽头，他也看到了沈霜。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陆俨之的眼里满是愤怒。 他双手插兜，满脸隐忍的怒意，像以前那样等着沈霜过去服软。 可她没功夫跟这些人纠缠，转身，朝电梯走去。 她能想象到身后的陆俨之会是怎样一副愤怒的样子。 可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去城郊的监狱，探望那位除了她，早已无人记得的父亲。 她知道妈恨爸，自从被拘留后，就一直叫弟弟不要认他，也从不去看他。 有时候她也会劝她，爸已经落到这个下场了。 可妈还是怨恨他，把好好的日子毁了。 判了无期，害她独自背上几十个亿的债务。 后来沈霜也不再说了，每次探监都是一个人去。 城郊的监狱很安静，周围荒郊野岭没什么人。 沈霜熟门熟路地办好手续，坐在探视窗这头，安静地等待着。 玻璃另一面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囚服，头发花白的身影，蹒跚地走出来，缓慢地坐下。 沈霜的心猛地一揪。 她记忆里的父亲，最后停留在上辈子—— 也是一个这样隔着玻璃的老人，白发苍苍，皱纹深刻。 当时的她也已经长出白发了，他却还是一遍遍叮嘱她：“霜霜，要好好吃饭，你看你，又瘦了。” 浑浊的眼里满是担忧，那是沈霜上辈子唯一感受到的关怀。 后来她病死了，再没人去看他。 她甚至不敢想，在冰冷的监狱里，他是怎样度过每一个孤独的日夜，会不会还在担心他那个不好好吃饭的女儿。 ...... “爸......” 她拿起电话，声音有些哽咽。 玻璃那头的人宽慰笑了笑：“哎，霜霜来了，爸感觉已经好久没看到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沈霜眼眶发热。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给他讲最近发生的事情。 接着又慢慢开口—— “爸，我……我想离婚了。” 她直接说了出来，准备好接受劝阻。 然而父亲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嗯，离吧。” 沈霜愣住：“您……不劝我？” 他摇了摇头，眼神慈爱又通透：“爸看得出来，你不高兴。一辈子太长了，箍在不高兴的地方，人会很痛苦......离了也好。” 沈霜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只是……”父亲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离婚后你从陆家出来，你妈那边……她怕是要动用你那笔彩礼来填窟窿。你心里得有个数。” “彩礼？” 沈霜彻底怔住：“什么彩礼？” “你的啊，陆家给的彩礼。” “可是当年结婚的时候，妈说陆家根本没给彩礼啊。” 父亲闻言，眉头紧紧皱起：“不可能，我亲自跟陆家谈好的，按我们老家的规矩，给的是......” 他忽然停住，警惕地看了看旁边的狱警，改了口：“给的是你姥姥最喜欢的东西，你好好想想。” 姥姥最喜欢…… 沈霜脑中猛地闪过一道光—— 姥姥是旧式人家出身，最爱黄金，常说乱世藏金，盛世藏玉。 陆家给的嫁妆，难道是……金条？！ 她震惊地看向玻璃那头的父亲，父亲深深地看着她，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第18章 银行办事被刁难，裴总宠溺接戏 沈霜正想问那东西在哪里，可探视时间到了。 她走出监狱，站在荒凉的风里，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的彩礼......有多少？ 还在吗？ 还是说，已经被妈拿去用了。 沈霜坐进车里，指尖紧紧握着方向盘。 金条…… 如果真是金条，会在哪里？ 当年沈家破产，资产冻结，房产查封。所有明面上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 信托？时间仓促根本来不及设立。 那会是哪里...... 忽然，一个念头击中了她—— 私人银行！但不是以沈家或父亲的名义！ 会不会是以她沈霜的名字，提前租用了保管箱？！ 因为是在婚前，那可以被算作她的婚前财产，与沈家的债务无关，所以不会被冻结。 心跳骤然加速。 她立刻发动车子，驶向市区最大的那家私人银行总部。 沈家从前与他们合作多年，信任度很高，大概率是在这里租的长期保险箱。 一路上，她手心微微出汗，不断演练着说辞。 到达银行，她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 “您好，我想开启我名下的保险柜。” 她对着柜台后一位妆容精致，穿着黑色套裙的女工作人员说道。 工作人员抬起头，目光快速打量沈霜—— 她今天因为要去监狱探视，所以穿得非常简单。 对方看到她浑身加起来不到一千块的穿搭，眼神里那点职业性的礼貌立刻淡了几分。 “女士，你确定，是保险柜业务？” 沈霜点点头：“是。” 工作人员一副不信的表情说：“提供一下本人证件。” 沈霜把证件递过去。 片刻后，工作人员将证件递还回来：“女士，你名下的保险柜三年前就过户了，需要提供当前持有人的证件才行。” 沈霜心紧了一下。 三年前，差不多就是她结婚后不久。 看来果然是这个银行，而且母亲肯定是给了好处，才会在没有通知她的情况下，就把保险柜过户了。 但此时来不及计较这些。 她佯装忘了，露出歉意的笑容说：“你看我这脑子。持有人今天没空，是委托我来的，这是授权书。” 她递过一份临时在车里手写，模仿母亲签名的授权书递过去。 工作人员看都不看，直接回绝：“不好意思，按照规定，必须由持有人本人亲自到场办理，无法委托。” “可是过户的时候，你们也没让我本人来啊。” 工作人员脸色一沉，显然不耐烦，尤其是被一个看起来不像VIP客户的人一直缠着。 她直接按下了内部呼叫铃：“张经理，麻烦您过来一下，我这边遇到些麻烦。” 很快，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胸牌上写着客户经理张坤。 “什么事？” 他边问边用眼神俯视扫过沈霜。 工作人员快速说明情况，语气里添油加醋地暗示沈霜纠缠不休。 张经理听完，语气比那位工作人员更加刻薄：“这位女士，我们这里负责的是VIP客户的巨额资产安全，不是过家家。保险柜既然不在你名下，你就没有资格办业务！” 沈霜忍住气，试图讲道理：“那当年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是怎么办理过户的？” 张经理抹了抹头发，敷衍回答：“没通知？怎么可能？明明你自己没有注意接听来电。不信你找找通话记录。” 沈霜气笑了，三年前的通话记录，哪里那么容易找到。 她反驳：“既然你说银行有联系，那我要求银行出示联络证明，这个没问题吧？工作留痕应该是银行的基本规则，只要联系过，不可能没有痕迹。” “我们一大堆工作，凭什么给你找啊？！我看你就是想找事！”他对着远处的保安招了招手，“保安！把她请出去！” 大厅里办业务的路人都纷纷盯向沈霜。 眼看着两名逼近的保安，她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忽然，她目光扫过银行大厅入口处—— 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走进来。 银行的支行行长正对那人满脸堆笑，近乎谄媚地迎上去，态度恭敬无比。 是裴序舟！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从容地往里走。 沈霜脑中灵光一闪，脸上瞬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快步朝裴序舟走去。 “裴总！”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到，“这么巧在这里碰上。” 两个保安一下顿在原地。 裴序舟闻声转头，看到是她，下意识往旁边看过去，问：“一个人？陆总没陪着你？” 沈霜笑了下：“我来办点事，他不知道。” 裴序舟脸上淡淡笑着：“看来是办的私事了。” 沈霜眼珠子一转，索性豁出去了。 今天这保险柜，她是一定要拿到！ 她带着一丝熟稔的亲昵，娇嗔着说：“对啊，可他们不给办，裴总你来了可得帮我评评理。” 裴序舟诧异了一下，转而极其自然地接住了她的话：“嗯？谁惹你不高兴了？告诉我。”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慵懒带着宠溺。 旁边的行长和经理见状，脸色微变，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揣测着他们的关系。 沈霜抬手，指向保管箱业务那边：“我在这有个保险柜，没人通知我一声就给过户了，现在我想取走自己的东西，他们连柜门都不让我开！” 她说话时，声音带着点委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裴序舟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还掺杂着一丝纵容。 他抬头看向一旁冷汗都快出来的行长，语气平淡：“李行长，有这回事？” “这，我待会儿让客户经理去查，一定给个满意的交代。裴总，先别耽误您的时间，咱们楼上去办......” “李行长，贵行如果是这种态度，那我今天干脆改办销户业务吧。” 李行长赶紧躬身：“裴总，误会，绝对是误会！您的朋友我们怎么绝对不会怠慢！”他立刻转向那位经理和工作人员，“还不快给这位女士办理！一切按她的要求办！” 接着凑过去附耳说：“这位是我行最大的客户，他今天要是办销户了，你我的年终奖都别想拿到！！赶紧去把那女人伺候好！” 第19章 这两位关系不一般 经理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哈腰地对沈霜说：“女士，抱歉抱歉，是我们工作疏忽了！您请，您请！我们马上为您办理！”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工作人员，连忙去端了水过来：“女士，抱歉，刚刚是我接待态度有问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这就给您办理！” 沈霜心里的大石这才落地。 她转头对着裴序舟说：“多谢裴总，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他挑眉：“你打算怎么还？” “这......”沈霜收起刚刚的轻佻，“只要有用得上我的事，我一定办好。” “用得上你的事？”裴序舟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开口，“那等你入职后，亲自来还。” 气息拂过耳际，卷得沈霜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一下。 她耳根微热，面上却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裴总，我......我先去办业务了。” 她连忙闪开，走到一边办手续。 周围的工作人员偷偷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这两位关系绝对不一般的暧昧猜测。 而裴序舟站在原地，看着沈霜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支行行长擦了擦冷汗，说：“裴总，要不......楼上请？” 他点点头，这才往楼上走。 沈霜余光瞧见他上楼了，才敢再次看过去。 可眼睛一瞟，注意到一个标识—— 二楼仅办理外币对公业务 她有些纳闷。 方嵇不是说裴序舟的科技公司是新成立的吗？ 这么快就有国际业务？而且还是行长亲自接待。 她轻啧了一声，看来裴家也是个实力雄厚的。 再次感叹自己没选错工作，只要能过试用期，报酬肯定不会低！ 有了裴序舟的话，这次业务办理得很快。 签字，登记，核验身份都很顺利了。 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她终于进入了那间森严的保管库。 “女士，需要您输入密码打开。” 那个不大的金属箱子，被推到她面前。 银灰色的金属，里面装着的是属于她的彩礼。 可是密码...... 会是多少？ 她按照妈的习惯，输入了一串数字。 保险柜发出警报声。 错了。 工作人员在丝毫没有不耐烦，一直挂着笑脸：“不着急，您再想想。” 沈霜皱起眉，难道是...... 接着，她用略微发颤的手输入了弟弟的生日—— “咔哒。” 箱门弹开。 沈霜缩回手指，低叹了口气。 不过这股心酸还没聚齐，就被眼前金光闪闪的金条给拍散了。 工作人员带着白手套跟她确认数量，每一根上都打着清晰的重量和纯度印记。 整整一箱。 沈霜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用力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淡定开口：“麻烦帮我装起来。”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餐厅打包。 工作人员这次一点不含糊，取了个手提袋给她一一装好。 沈霜点头道谢后，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直到重新坐回车里，锁上车门，她才敢真正大口呼吸。 手提袋沉甸甸的分量，无声地诉说着它的价值。 三年多了。 数量和存入时一样。 这么看来，妈还没到山穷水尽到必须取用它的地步，短时间内也应该不会发现已经被她取走了。 只不过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她必须立刻，马上，给这些金条换个足够隐蔽安全的地方。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属于她的东西。 忽然手机铃声急促响起。 沈霜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头皮瞬间绷紧。 是妈...... 该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了？ 她咽了咽口水，接通电话。 “妈......什么事？” “小霜啊，妈刚刚办了信用贷款，明天就能放款，你可得抓点紧跟陆俨之和好啊，别闹脾气了。下个月你弟弟办订婚宴，记得叫他一起来，最好准备个大红包......” 沈霜松了口气，回答：“我知道了妈。” 挂断电话后，沈霜开始思考—— 该去哪里存放这一大袋金条。 她明天就要去裴家，现在去办理信托储存已经来不及。 而且也不能贸然存到银行，不然光是盘问来路就要耽误不少时间。 正想着，突然电话响起。 一串陌生数字。 “喂，哪位？” “是我，顾栩。”对面传来一个清洌干净的声音。 沈霜诧异：“顾师兄，你居然还有我的电话啊。” “嗯。” “今天的手术，顺利吗？”沈霜问。 “顺利，后续看恢复情况。如果恢复得好，至少能行动......” 沈霜松了口气：“辛苦你了。”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又问：“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沈霜这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沉。 她略一思索：“行，你定地方，我这边处理点小事就过去。” “好。”顾栩报了个餐厅名，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沈霜瞥了一眼副驾驶的金条口袋，决定先找个地方确保安全，后续再从长计议。 一个左拐，去了一家高级酒店。 她快速开了一间短期房，将金条稳妥地锁进客房保险箱。 接着急急忙忙赶往餐厅。 顾栩选的是一家格调雅致的法式餐厅。 沈霜一走进去，一眼就捕捉到了顾栩的身影。 他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形清瘦挺拔。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金发细腰，很是风情妩媚。 沈霜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时，顾栩已经看到了她。 他站起来喊了声：“小霜，这里。” 说完，旁边的女人打量了沈霜一眼，一脸不屑地走开。 沈霜落座，眼角弯起一丝调侃：“顾师兄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女生喜欢。” “我很讨女生喜欢吗？” 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餐具，手指修长白净，指甲修剪得整齐，一贯的洁癖。 沈霜习惯了他这样，也没说什么，继续跟他聊天。 “当然了，以前在学校，给你送情书的女生都要排到校门口。” “没什么印象了。” 沈霜又问：“那你现在怎么样？有女朋友没？” 顾栩摇头：“暂时还没这方面打算。” “没事，其实结婚也不是什么好事。结了婚还不是离了，而且还多了个前夫。” 她自嘲地笑着。 顾栩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红印，突然严肃了几分，问：“为什么要离婚？” 第20章 做家政，她羞于启齿 沈霜避重就轻说：“也许就是，性格不合吧。” 她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更不想提及在陆家经历过的那些琐碎难堪。 顾栩看出了她的回避，不再追问。 恰好服务生开始上菜。 顾栩转开话题：“以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考虑重回职场？” 沈霜握着叉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职场？ 这个词离她有些遥远了。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说“暂时做点家政”，话到嘴边却猛地哽住了。 做保姆凭劳动赚钱，她原本觉得没什么丢人的。 可偏偏......问这话的人是顾栩。 是见过她在学术会议上侃侃而谈，在案例大赛中锋芒毕露的顾师兄。 在他那双冷静的眼睛面前，那句“做家政”—— 竟然变得难以启齿，甚至让她心底窜起一丝隐秘的难堪。 她忽然有些后悔来吃这顿饭。 ...... 她垂下眼，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再看吧，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完。” 顾栩察觉到了她的回避，却没有点破，只是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别忘了，你可是唯一一个让ANY总裁亲自授奖的经管系天才。” 沈霜一愣：“ANY？” 她回想，当年她在国外研学时，的确参加了一个顶级商业综合体的策划大赛。 那次大赛她本来是陪朋友参加，但没想到拿了亚太区一等奖。 那也是唯一一个拿到一等奖的亚洲女性。 那个给她颁奖的老先生，竟然是ANY的总裁？ “看来你是真忘了。”顾栩语气里听不出是惋惜还是单纯陈述，“结婚几年，你都快把自己过去的锋芒磨平了。” 这话让她心头一刺，有些狼狈，更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她差点忘了，自己也曾有过翱翔的野心和与之匹配的能力。 哪里会想到现在，过得一地鸡毛。 她不再接话，只是闷头一口接一口地喝红酒，以此掩盖心底翻涌的涩意。 这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沉默中接近尾声。 两人刚走出餐厅，夜风微凉。 沈霜正想道别，但顾栩临时来了个电话。 她等在一旁，目光却被不远处4S店门口的景象钉住。 只见沈霖正围着一辆墨蓝色跑车打转，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眼里的渴望几乎溢出来。 她走近，沈霖也看到了她。 “姐？”他眼睛一亮，“你怎么在这？” “吃饭。”沈霜目光扫过那辆扎眼的车，“想买车？” “我要结婚了嘛，得有个配得上的车。” 沈霜一愣：“彩礼的事解决了？” “对啊，妈在银行借了一百万，” 沈霜心一沉。 借了一百万，现在又看上豪车。 换成上辈子，这些钱都得靠她去求陆俨之才能还上。 妈和弟弟永远不会考虑她的处境。 只不过很可惜，他们的摇钱树已经没了。 她收回思绪，换上了笑脸：“小霖，我觉得既然买车就不能买太差的，毕竟车是男人的面子。” 旁边的销售连连点头：“这位女士说得对啊！” 沈霜抬手，指向旁边一辆黑色轿跑：“你看那辆怎么样？” 沈霖看了一眼，轻叹：“......那车是有面子，可是得好几百万呢......要不，姐你......” 话没说完，顾栩走了过来。 他身形挺拔，那股子清冷禁欲又精英的气场瞬间吸引了所有销售的目光。 刚才还围着沈霖的几个销售，眼睛一亮，瞬间满脸堆笑地朝顾栩涌去—— “先生您好！看车吗？” “我们店最新款到了，给您介绍一下？” “这边贵宾室请！” 顾栩礼貌摆手，绕开销售走到沈霜旁边。 他看了一眼沈霖，问：“这位是？” 沈霜回答：“我弟，想买车。” 顾栩瞥了一眼那车，说：“这车很适合年轻人，你弟弟很有眼光。” 销售立刻见缝插针：“是啊先生！这车就一台了！您一看就是懂行的！” 沈霜状似无意地接话：“算了吧，他家里车都停不下了，再买都没地儿放了。” 销售：“可以置换啊！旧车我们高价收！” 沈霜立刻看向沈霖，说：“哎，要是嫌贵，不如不买个二手精品车？” 销售也帮腔：“对对，压力小很多！” 沈霖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他怎么可能用别人换下来的二手车？！ 羞愤和攀比心轰地窜上天灵盖！ “行了行了！这辆我买了！”沈霖脑子彻底热了，朝销售大声道，“签合同！我现在就买！”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份！ 反正有妈和姐夫兜底！还有姐姐那份彩礼！他怕什么？ 顾栩轻笑：“没想到你弟弟这么有实力，几百万的车说买就买，一般年轻人里少有这么果决的。” 沈霖被这么一吹捧，嘴角翘到脑门上。 沈霜把他的表情看在眼底，故意说：“现在全款买车也不划算，我记得4s店都有车贷业务吧？” 销售看着近在眼前的高提成，飞快回答：“有的有的！先生这边请！” 沈霖不懂装懂开口：“对！这年头谁还付全款啊！都是贷款！” 销售把他带进VIP室，端茶递水，恭恭敬敬摆上合同。 沈霖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翘着二郎腿，满是得意地看了一眼外面的顾栩。 沈霜看着他这副蠢样子，心底一阵冷笑。 这几百万的车贷，很快就会变成足以压垮他的深渊。 顾栩站在一旁，淡淡开口：“你弟弟，挺有意思的。” “是啊，蠢得有意思。” 从4S店里出来，冷风吹散了些酒意。 沈霜想找个代驾，顾栩主动开口说：“我没喝酒，送你吧。” “没事顾师兄，我找个代驾就行。” “不相信我车技？” “不是......”沈霜看他坚持，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坐上车，沈霜看着手机一语不发。 朋友圈里，程加暮发了一条文字： 【有人遮风挡雨，真的很幸福】 第21章 陆家人请律师，沈霜反将一军 配图是她的对镜自拍，身后还有半个男人的肩膀。 尽管只有一角。 但从身高看得出，是陆俨之。 沈霜冷笑，上辈子的程加暮，被陆俨之保护了一辈子。 虽然没有名分，可受尽宠爱，的确也算是幸福的。 不过这辈子，就不一定了。 她随手点进去，往下翻了翻。 突然看到一条动态写着：【11号指围的戒指，是最完美的尺寸】 配图是一张戴着玉戒指的手。 很普通的一条日常，但却蓦地让沈霜发觉一件事。 她结婚前，给陆家报了三围定制婚纱，包括指围。 她是9号指围，可婚戒总是松动滑落。 陆俨之说订错成11号了。 她当时没在意，反正做家务戴着也不方便。 现在想想，原来......他是按照程加暮的指围订的。 沈霜冷笑一声。 顾栩问：“笑什么呢？” “没事，想到一些好笑的人。”她转头问，“顾师兄，你觉得陆俨之父亲，康复的可能性大吗？” “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他摇头，“可能性很小。不过陆家有实力，我建议他们去国外疗养，效果会更好。” “去国外？”沈霜惊讶。 “是啊，怎么了？” 沈霜脑子里飞快思考着。 要是去国外的话，程加暮肯定会暗中搞鬼。 万一陆父有个三长两短，陆家人肯定会因为那杯水，怪到自己头上。 到时候她真是双拳难敌四手，说也说不清。 她冷静下来，开口：“顾师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她趁着一个红灯，附耳过去说话。 顾栩耳根一热，想也没想就点头：“好，我答应你。” 沈霜满心感激，完全没注意到顾栩半边脸染上了红晕。 很快，车子在陆家别墅院子里停稳。 两人推门下车。 沈霜一抬头就看到陆俨之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似乎也是刚回来。 他盯了一眼沈霜，随后看到一旁的顾栩，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顾栩也看到了他，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沉默了很久，是陆俨之先说话：“今天手术后没看到顾医生，还以为你故意躲着。现在过来，是想到我家坐坐？” 沈霜听得他话里的带刺。 看来这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顾栩微微颔首回答：“陆总想多了，小霜跟我一起吃饭，她喝了酒，我只是送她回来。” 他解释得简单，但信息量却很大。 小霜，喝酒，送她回来...... 话里满是两人的熟稔和亲密。 陆俨之没有应声，目光转向沈霜。 看到她脸上残留的酒后红晕，心头那股无名火顿时窜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极其不舒服，可这个顾栩又是爸的主刀医生，他不得不压下火气。 “那就辛苦你跑一趟，需要我派车送你吗？” 他声音冷淡，话里的逐客意味明显。 顾栩说：“不必，我出去打车就行。” 他说完，又转身跟沈霜聊了几句家常再离开。 从陆俨之的方向看过去。 两人亲密至极。 等顾栩离开后，他带着讥讽开口：“沈霜，你别以为有这个姓顾的保着你，就能高枕无忧。等爸病情稳定了，我再来跟你算今天的账！” 沈霜懒得废话，直接走上台阶：“有这功夫，不如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 陆俨之见她的态度，火气更旺：“你——” “小霜回来了？”别墅门突然打开。 陆母笑着探出身，身后还跟了一个拎公文包的男人。 “进来吧，我等你一下午了。” 沈霜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陆母要做什么。 怕是跟上辈子一样...... 她走进客厅，陆俨之面色冷峻地跟在后面。 陆母端坐在沙发上，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一反往常地没有说教她。 “坐吧，今天不早了，我也就长话短说。”她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茶几上。 接着慢慢开口：“你嫁到陆家这是第四年了。你母亲前前后后，以各种名义找俨之借过不少钱，本来呢，一家人，这点小钱也不想计较。” “但你既然要离婚，账就得算清楚。这文件里是明细，打开看看吧。” 沈霜面无表情，知道那个文件里都是些什么。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打开了文件夹翻看。 全是密密麻麻的借款记录—— 人情红包、高端体检、奢侈品包...... 总额逾千万。 全是妈背着她，用她的名字向陆家要的钱。 上辈子看到这文件的时候，她指尖发凉，一句话都说不出。 大概她妈也想不到，这些随口说出的“借钱”。 陆家人会真的笔笔记着。 可这辈子，她冷静了许多，等着陆母接下来的动作。 果然，陆母抬手一挥：“于律师，给他听听。” 身后的男人打开了录音，是沈母的声音—— “俨之啊，这钱......记沈霜头上......” “......还是老规矩，记沈霜那......” “......记沈霜......” 陆母看着沈霜的沉默，很是满意。 于律师适时补充：“这些录音和转账记录已经构成了完整的借贷证据链，在法律上是受到支持的。” 沈霜冷笑一声，支持？ 谁不知道陆氏集团的法务从无败仗，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今天专门叫个律师来，不就是让她看看，跟陆俨之离婚的话需要付出哪些代价吗？ 从前的她，还真的被这些话给吓回去了。 这次再来，她还会被吓住？ 沈霜整理好情绪，抬眼：“于律师，你确定录音里的承诺具有法律效力？” 律师自信满满点头：“这是当然。” “很好。”沈霜利落地掏出手机。 下一秒，陆俨之清晰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第22章 欲擒故纵，那就跪着伺候... “......明天当着爸的面签离婚协议，我给你一个亿。” “区区一个亿？我们陆家几个亿都拿得出来！” “既然小霜坚持离婚，你就签字吧......” 录音播放完毕，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沈霜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律师：“按律师说的，这段录音里，陆俨之承诺支付我一个亿离婚补偿金，也自然具有法律效力。” 律师张了张嘴，额头冒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能说无效？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沈霜看向陆母，笑容明艳：“妈放心，只要一个亿到账，我连本带利立刻还清。” 陆母被彻底激怒。 她没想到一向窝囊的儿媳，居然变得这么张狂，竟然敢用录音来威胁她！ 她猛地站起身：“沈霜，你这是什么态度？陆家对你的恩情你都忘了吗？” “恩情？什么恩情？是把我当挡箭牌遮羞布？还是当佣人保姆？还是一个随便打骂发泄的工具？” 陆母冷笑：“原来你是在记恨那一巴掌，当时我们都在气头上，你一个小辈至于记到现在吗？” “妈，别动气。”陆俨之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手指轻敲着扶手，“就算她真昏了头想去打官司，凭那段东西？法官也不可能信的。” “打官司？”沈霜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打官司了？” 活了几十年，沈霜早就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公堂上的胜负从来不取决于证据，只取决于权势。 她要是去打官司，只会输得更惨。 但她深知陆家的死穴在哪里。 无非脸面和名声。 “我只要在新闻发布会上，当着媒体的面公开录音。风口浪尖之上，就算是以陆家的手段，想要完全压下去，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吧？到时候损失的，恐怕就不止一个亿了。” “噢对了。”她捂嘴轻笑，“现在还录着呢。” 陆俨之敲击扶手的动作骤然停住，眉头瞬间锁紧。 他盯着沈霜，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虚张声势的痕迹，但只看到一片平静。 这不对劲。 沈霜整天呆在陆家，一直也都是温顺听话。 她这近乎愚蠢的勇气，到底从何而来？ 以前她虽然也提过离婚，但从没有这么决绝，更不敢这样撕破脸。 如果只是想要钱，这动静也太大了。 他眯起眼问：“沈霜，你最近搞这么多事出来，该不会是那个姓顾的在怂恿你？ 沈霜皱眉：“没有任何人怂恿我，完全是因为我受够这样的生活了。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本来就没有感情，早点两清也好，免得妨碍你去追逐真爱。” 两清。 妨碍。 这几句话，还有这两个词，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吃醋和抱怨？ 一个念头窜入他脑海，瞬间驱散了疑虑—— 原来如此。 搞这么大阵仗，又是录音又是威胁开发布会。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的冷落和忽视？ 她这是用极端的方式，来宣示她的存在感，激起他的危机感呗。 毕竟她这个陆太太，确实也窝囊太久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而且她怎么可能真有胆子离开陆家？ 又怎么可能找到比陆家更硬的靠山？ 想到这里，陆俨之几乎要笑出来。 他身体重新放松地陷进沙发里，重新上下打量着她。 “沈霜，换了新把戏？闹够了就适可而止。真把事情闹大，最后难堪的只会是你自己。” 陆母看陆俨之不当回事的反应，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又想到沈霜现在也在录音。 于是最终只提醒：“现在是公司的关键时候，你好好管管她！别再让她发疯胡闹！” “妈。” 大门打开，一个温柔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打断了陆母的斥责。 只见程加暮不知何时回来了，端着水过来递给陆母。 “您消消气，喝点水，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当。” 陆母看到程加暮，也不想继续失态。 她白天那一跪，已经让陆家看到了她的心。 陆母握着她的手：“加暮啊，幸好有你在这个家。” 说完对着沈霜扔下一句：“沈霜，你好自为之！” 接着叫上于律师一起往外走。 程加暮扶着她出门，客厅里只剩下陆俨之和沈霜。 陆俨之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种令人极其不适的目光，慢条斯理地上下打量着沈霜。 从她眼角，到她紧抿着的唇，再到她因为呼吸稍促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沈霜逼近。 近得沈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和一丝烟草气息。 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 沈霜皱起眉，侧身避开。 “陆俨之，该说的话我都说了，等办离婚的时候我们再联系吧。” 她说完就打算上楼，但手腕被人一把拽住。 不是碰她，而是砰一声撑在了她身后的餐桌上，将她困在他的身体和餐桌之间。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和掌控意味的姿态。 他捏紧她的下巴，歪头看她：“说什么两清......”他充满了不屑，“你舍得离开陆家？舍得离开我给你的优渥生活？你那个无底洞一样的家，离了陆家，离了我，谁还能填得上？” “我知道，你就是在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告诉我——你受不了我的忽视。” 他靠得更近，声音几乎成了气音：“别再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了，很幼稚，也很难看。适可而止，我或许还能看在你这几天表演得这么卖力的份上，稍微......补偿你一下。” 沈霜正准备回击陆俨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大门开了个缝隙—— 是程加暮送走陆母后折返回来了。 一个念头瞬间闪过。 沈霜到嘴边那些话语忽然咽了回去。 她微微向前倾了半分，拉近了那本就暧昧的距离。 接着用指尖轻轻卷着袖口。 一个小动作，无端端透出几分与她平日温顺截然不同的风情。 “那今天......”她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无奈又像是撒娇，“大嫂给我跪下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她微微侧头，确保程加暮能看到她和与陆俨之亲近的姿态。 陆俨之看着她故意娇嗔的模样，说：“只要你给她也跪一次，我就原谅你。” 她抿唇，眼神里像是蒙了一层水光，声音软糯：“给你跪怎么样？我去给你放洗澡水，然后跪着伺候......” 第23章 需要泄泄火 陆俨之挑眉：“跪在哪里？” “当然是，跪在你脚下......” 说完，她轻轻咬了一下下唇，捂着脸从陆俨之的手臂下钻了出去。 经过他身边时，发丝甚至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下颌。 陆俨之知道她在演。 但最后这妩媚一下，像羽毛一样，猝不及防地搔过他的心尖。 他撑在桌上的手臂还僵在原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沈霜显露出的妩媚，让他窜起一股燥热。 喉结也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不想靠近，却又忍不住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楼梯。 程加暮站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 她脸上的温柔笑容僵住，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回到房间，她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止不住浮现刚刚沈霜勾引陆俨之那一幕。 她已经确定，沈霜不是真的想离婚。 而是在用这种手段，引起陆俨之的注意！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是那个她生物学上的母亲发来的微信。 她点开，看到一句话—— 【加暮，这个男生不错的，市里有房有车，虽然离异过但是没有孩子......】 下面附着一张像素不高的照片。 能看得出浓眉大眼，穿着朴素板正。 她甚至没有点开大图的欲望。 紧接着又收到一条信息，写着基本情况—— “国企职员，月入八千，希望对方踏实孝顺，工作稳定”。 “踏实孝顺”...... “工作稳定”...... 程加暮只看了一眼，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就涌了上来。 这种条件，放在以前，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亲生母亲还在发语音过来—— “加暮，你不喜欢也没事，我再看看别的，不要强求” 她听着对方小心翼翼的声音，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好的条件。 可这和她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凭什么？！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烧得她心口发紧。 明明几年前，她还是程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享受着最好的物质生活和社交圈。 就因为那该死的抱错。 她就成了一个小面坊家的女儿？ 这么离谱得像三流电视剧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看着手机里陆浔的照片，手指捏得骨节发白。 那个英俊温柔，风度翩翩，真正属于豪门精英阶层的人。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爱上自己，居然就那么死了！ 要是哪天沈霜成功勾引到陆俨之，又或者真相暴露，陆家人要赶走她...... 那她就真的要被打回原形。 去过柴米油盐的日子，嫁给一个月入八千还离过异的男人！ 不！她绝不允许！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早点给陆浔生个孩子。 有了孩子，她就没有后顾之忧。 她突然想起了沈霜妈妈那天拿来的送子偏方，被陆俨之甩在厨房的角落。 应该还没有被丢掉...... 程加暮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满脸阴鸷。 不能再这样耗着了，否则被沈霜抢先她就完了。 必须先下手为强。 孩子是陆浔或者陆俨之的，有什么区别？ 只要有陆家的血脉。 陆家人就不可能赶走她。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换上了柔顺贴肤的丝绸睡衣。 去厨房准备了一杯安神茶。 她故意把领口拉低。 就像当初对陆浔那样，等着陆俨之上钩。 推开陆俨之卧室的门，柔和的灯光倾泻而出。 然而，并没有看到人。 反而从浴室方向，传来陆俨之压抑着怒火的低吼—— “......沈霜！整天蹬鼻子上脸！放一缸冰水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你给我滚进去！洗冰水！” 接着一个女声—— “我看你欲火焚身那样，给你降降温！” 紧接着，浴室门哐地被推开。 沈霜踉跄着出来。 她浑身湿透，发丝狼狈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单薄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不断往下滴水。 “沈霜！你给我站住！” 陆俨之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他也气得不轻，睡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胸膛因怒气而微微起伏。 看到门口的程加暮后，他动作顿了一下，但怒火还未平息。 程加暮连忙急切地挡在两人中间，柔声劝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小霜都湿透了，小心着凉......” 她边说边去拉陆俨之的胳膊。 身体不经意地靠近他，领口在抬手时被拉得更低。 里面空荡荡的。 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饱满的形状。 但陆俨之还在气头上，眼睛锁死沈霜，恨不得把她按进水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 目光扫过程加暮手中的温饮，又大吼道：“看看！大嫂都知道送安神茶！你呢？除了会惹我生气还会干什么？！” 沈霜目光扫过程加暮极低的领口，一眼就知道她的小心思。 但沈霜没有戳破，只讽刺笑着：“既然大嫂这么好，那你就别辜负了大嫂的这番美意！我觉得她应该也比我，更想跪在你脚下！” “小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程加暮咬着下唇一脸窘迫。 她羞怯的表情，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 陆俨之瞬间怒了：“你再说一遍？！” 沈霜字字如刀：我说！大嫂这么喜欢献殷勤，不如让她跪在你面前好好伺候你！” “沈霜！我真是给你脸了！” 陆俨之彻底被激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向浴室。 第24章 大嫂主动，你可以抱抱我吗？ “你干什么！放开我！” 沈霜挣扎着，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血痕。 陆俨之完全不管她的反抗，一脚踢开浴室门，将她狠狠按进浴缸里。 “啊！” 头被装在浴缸底，冰冷的水窜进耳鼻咽喉，瞬间让她喊不出声。 窒息感涌上来， t剧烈地扑腾着，却被陆俨之死死按着肩膀，动弹不得。 “说啊！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了？！” 他俯身，猩红的眼睛里满是骇人的疯狂。 沈霜能感觉到他恐怖的怒意，这是下了死手。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她身体猛地向前一滑，整个人沉入水底。 终于迫使陆俨之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 她猛地从水里探出头，趴在浴缸边剧烈地咳嗽。 刚刚那一瞬，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陆俨之......你疯了！” 她声音嘶哑，浑身湿透。 狼狈地蜷缩在浴缸角落，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湿透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几乎已经是半透。 清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饱满起伏的曲线。 他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沿着颈项滑入领口。 一股邪火猛地窜遍全身，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喉结滚动，眼神瞬间暗沉得吓人。 “你要做什么......”沈霜有个不好的直觉，“你别过来！滚开！” 话音落下，陆俨之已经一步跨进浴缸！ 水花四溅，沈霜无处可躲。 陆俨之一把将她拽到身前，用力圈住腰间紧贴自己，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承受撕咬。 他锢得很紧，胸膛严丝合缝地压着她后背。 “跪在我脚下……是你自己说的……”他在她唇齿间喘息低语，“......沈霜，你想逃，也得等我玩腻了再说！” “王八蛋！陆俨之，你滚开！” 沈霜被他死死禁锢，动弹不得。 冰冷的水流和滚烫的身体形成极致反差。 她屈辱地别开脸，又被更用力地掰回来，夺走所有呼吸。 与此同时，浴室门外传来焦急的拍门声。 程加暮在外面大喊：“俨之！俨之你开门！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会吓到小霜的！开门啊！” 陆俨之被她的声音短暂分心。 沈霜抓住机会，用尽全身力气，把头向上狠狠一顶！ “呃——！” 陆俨之猝不及防被撞到下巴，痛哼一声，钳制她的力道一松。 沈霜趁机猛地将他推开。 手脚并用地爬出浴缸。 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冲出去，一把拧开反锁的门栓。 门外的程加暮看到她衣衫不整，嘴唇红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沈霜看都没看她一眼，跌跌撞撞地就想往外跑。 “沈霜！你给我站住！”陆俨之捂着下巴，脸色铁青地追出来。 “我允许你走了吗？！” “我需要你的允许吗？！” 沈霜还在发抖，声音却很响亮。 “陆俨之，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走出房间。 跟程加暮擦身而过时，她闻到一丝淡淡的药草味。 虽说程加暮平时的确有喝养胃中药。 但今天这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样。 沈霜顿时想到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陆俨之看着她的背影，额角青筋暴起。 程加暮走近安抚道：“俨之，别生气了，不值得的。先喝杯水安安神吧？” 她递给他一杯温饮，眼神里盛满了关心。 陆俨之闭着眼，过了很久，胸口的起伏才微微平静下来。 他叹了口气：“刚刚我有些失态，没吓到你吧？” 程加暮摇摇头：“当然不会。” 说完，她微微垂眸，轻叹一声：“俨之......你已经好久，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 陆俨之一怔，看着她的温软模样，无奈道：“不是你之前让我注意分寸，要叫你大嫂的吗？” 程加暮抬起眼，目光盈盈地看着他：“那时候......是怕你大哥误会，现在......又没有别人听见。” 她声音轻柔，暗示和引诱几乎不加掩饰:“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叫我吗？” 陆俨之听着她软语温存，眼神也柔和下来。 他轻轻唤了一声：“加暮......” “俨之......” 就在这暧昧气氛逐渐升温的时刻。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 陆俨之收回目光接起电话，是助理的声音： “陆总，刚从商会得到风声，说ANY国内投资总裁月底要办私宴，虽说是私宴，但极有可能会考察投资方向。” “你确定？” “确定，不少公司已经在准备投资招商计划书，打算在私宴上。” 挂断电话，陆俨之严肃了几分。 程加暮问：“怎么了？是公司的事吗？” “嗯，ANY月底有私宴，可能会推进一下新项目融资的事。” 程加暮心头一喜。 陆家不同意沈霜离婚，是因为融资在即不能有负面新闻。 如果融资顺利，那他跟沈霜离婚的事也就能推进了。 她连忙开口：“那招商计划书，交给我来做吧。” 陆俨之皱了下眉：“那个项目前期工作你都没有经手过，会很累的.....” “没关系，我愿意做。”程加暮立刻接话，“好歹我现在是投资部经理，总不能一直闲着吧？熬几个夜也没关系的。” 陆俨之听了这话，最终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就先试着整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不要太累。” “好。” 她仰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顺从。 “对了。”陆俨之又问，“那天在医院，到底怎么回事？床头柜真的是你挪开的吗？” 程加暮紧了紧手指。 沉默了几秒，接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陆俨之不解。 她抿唇叹气：“其实......是爸......” “爸？” “嗯，那天晚上，爸有些失眠，说......说床头柜离他太近，压得他喘不过气，让我帮他挪开一点。” “我想让他好好休息，就照做了......没想到会闯祸......” 她声音突然哽咽：“后来就出了那样的事......我吓坏了，怕说出来你们会觉得是我害了爸......我不敢说，俨之，我真的好怕......” 她说着，眼泪掉得更凶。 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陆俨之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那点疑虑瞬间被心疼取代。 他叹了口气：“别哭了，我知道你肯定也没想到这个结果。归根结底，要是沈霜给爸倒水，也不会出事。” “小霜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她的气。” “你啊，就是太心地善良，现在还帮着她说话。” 程加暮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声开口—— “俨之......” “嗯？” “你......可以抱抱我吗？就一会儿。” 第25章 反正没人，那就试试 陆俨之身体僵了一下。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他上一次抱程加暮，还是她二十岁生日时。 在她的生日宴上，礼貌性地抱了一下。 他当时想，等他的事业站稳脚跟了，就为她准备一场盛大的告白仪式。 只是沈霜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后来大哥失踪，他掌管了陆氏全部商业版图。 但他坐到了顶峰，陪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程加暮。 这一刻，他其实想了很久。 可程加暮是要脸面的人，他再想，也不能玷污她。 可是现在没有人看到...... 沉默了几秒。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程加暮依偎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什么叔嫂界限，在这一刻，通通无所谓了。 第二天清晨。 陆俨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下楼。 他习惯性地对佣人吩咐：“去叫沈霜做碗百合粥，清淡点。” 佣人回道：“先生，太太一早就出门了。” 陆俨之轻啧一声：“那你去做吧。” 他并不关心沈霜去了哪里，只要不惹他心烦就好。 然而，佣人端上来的粥，火候、味道都差强人意。 勉强吃了几口，陆俨之就没什么胃口地推开了碗。 这时，程加暮从楼上下来。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职业套装衬得身段妖娆，妆容比平日更加精致。 “俨之，早啊。” 她声音柔柔地打招呼，自然地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陆俨之看着她，眼前顿时一亮，嘴角带上笑意：“早。今天很漂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笑着：“今天要筹备投资计划书嘛，精气神要足一点。” 陆俨之点头，给她盛了一碗粥：“尝尝这个，味道一般，但垫垫肚子。” 程加暮笑着接过，又叫佣人把中药温热。 两人旁若无人地低声交谈。 气氛暧昧得如同蜜里调油。 吃完早餐，两人一同起身，准备去公司。 出门前，陆俨之才想起什么。 他叮嘱佣人：“等沈霜回来，让她去把我那几套定制西装取回来，然后不许再出房门一步。” “可是......可是太太要是没有回来呢？”佣人担心。 毕竟最近几天，这个太太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陆俨之勾起嘴角：“不回陆家，她还能去哪？” 他心想，兔子就算急了，那也只是兔子，变不成狼。 结婚这么几年，他还不知道沈霜的性子？ 脾气再大，还不是会乖乖做事。 毕竟只有陆家，才能帮她填上娘家的窟窿。 他傲慢地大步上车。 绝不会想到，此刻的沈霜，已经站在另一栋高耸的别墅前，按响了门铃。 “叮咚——” 门铃声响。 可视镜里传来“嘀嗒”声响。 大门自动打开。 小林很快过来，开口：“沈小姐，请进。裴总正在视频会议，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沈霜点点头，跟着小林走了进去。 与陆家那种传统奢华的氛围不同，这里处处透着一种的科技感。 从前厅走到庭院，巨大的空间让沈霜无比震撼。 原来她上次过来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走过庭院时，沈霜抬头。 透过二楼的玻璃，她看见裴序舟正坐在电脑前开会。 凌厉的侧颜，让她脑海中闪过上辈子他刚公开身份的时候。 那几天财经新闻轮番播报—— 【ANY集团神秘总裁首次公开亮相，掌舵万亿资本帝国！】 【裴序舟：一朝亮剑，重组京市商业格局！】 那个在电视镜头里气势沉凝的集团总裁。 与此刻正在开视频会议的裴总身影缓缓重叠。 沈霜一想到，这个男人未来会凭一己之力挑起京市几家老牌豪门。 心里是既畏惧又兴奋。 这哪里是普通的保姆工作？ 这分明是她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大的一个机遇！ 她更加专注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将每一处细节都刻进脑子里。 这份保姆的工作，她必须做好。 “沈小姐，这里是厨房，可以先熟悉一下操作。” “好的。” 沈霜点点头，开始四处打量。 厨房里大部分设备都是智能操作，一切都冰冷运作着。 但这种秩序感，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至少，这里的规则是明确的。 不像陆家，全是随心所欲的践踏。 很快，她被带到一间采光很好的客房。 面积不小，配有独立的卫浴，装修风格简洁大方。 比陆家的佣人房不知好多少倍。 “沈小姐，这是你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可以随时告诉我。还有这个，请过目。” 小林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 上面罗列着清晰的工作任务和时间安排。 从整理书房、替换香氛、照料特定的植物，到准备简单的餐食，分门别类，条理分明。 沈霜仔细看着，心里快速评估。 工作内容并不轻松，但目标明确，远比在陆家应付无尽羞辱和琐碎要求要来得清爽。 “我明白了，我会按要求完成。” 她平静回答。 小林点点头：“好的，今晚裴总有应酬不回家用餐，你可以趁这个时间，先试用一下厨房设备。” “嗯，我知道了谢谢。” 他离开后，沈霜轻轻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气。 手机屏幕亮起。 是陆家佣人发来的信息，转达着陆俨之的命令—— 【太太，先生吩咐您回来后去取他的定制西装】 沈霜看着那条信息，嘴角冷笑。 吩咐？ 陆俨之大概还在等着她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去为他奔波伺候吧。 她指尖轻划，无视了那条信息。 打开行李箱，她准备收拾东西。 正将衣物挂进衣柜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跃着“妈妈”两个字。 她眸光微闪，接起电话，语气淡淡：“什么事？”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沈母急切的声音：“小霜啊，妈上次送去的那个送子偏方，你按时喝了吗？效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沈母还做着靠外孙稳固女儿地位的美梦，对沈霜已经提出离婚并离家的事一无所知。 沈霜也不打算告诉她。 毕竟这个美梦，在月底还信用卡的那天，就会醒了。 沈霜回答：“效果......应该还不错吧。” 沈母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惊喜：“真的？！哎哟太好了！你继续喝，等有了好消息，看陆家谁还敢给你摆脸色！” 又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 沈霜看着镜子里自己平静无波的脸，勾起冷笑。 “脸色？只怕有些人的脸都快没地方放了。” 陆氏集团，投资部的晨会室里。 程加暮坐在长桌主位，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强撑着主持会议。 小腹却传来一阵阵绞痛。 第26章 离家第一天 “什么味道啊？”旁边女同事突然捂了下鼻子。 “我也闻到了。一股怪味......” 周围几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程加暮手指死死掐着掌心，强撑着笑脸：“有吗？我怎么没有闻到啊？” “真的有，奇怪的味道。” “是不是猫屎？” “不是吧，程经理不喜欢猫，之前收养的那只已经被赶走了啊。” “而且这味道也不像猫......” 很快，气味越来越重。越来越多的人都捂着口鼻。 忽然，噗噗两声，清晰的异响从程加暮身上传出。 一股混合着中药味的可疑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 “程经理......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没有！” 她猛地站起来，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狼狈不堪地冲出了会议室。 身后，低低的议论和压抑的嗤笑声隐约传来。 “怎么回事啊她？” “吃了什么东西，臭死了……” “我还以为是死老鼠……” 程加暮冲进卫生间反锁隔间，浑身发抖。 沈霜！！！ 一定是沈霜动了手脚！ 那个中药昨天晚上都没问题，肯定是沈霜今天一大早动了手脚，故意让她在重要会议上当众出丑！ 她气得几乎要咬碎牙齿，恨不得立刻冲回去撕了沈霜！ 可现在的她，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隔间里，狼狈到了极点。 而这一切，偏偏发生在陆俨之不在的时候。 没有人能帮她说话。 可是也幸好陆俨之不在，否则她的形象就毁了。 此时的陆氏研发基地内。 陆俨之正穿着工作服，在检查无人机演示。 助理陈默打来电话：“陆总，刚才投资部那边开晨会，程经理身体突发不适，中途就离场了。场面有点尴尬，同事们都在议论......” 他是公司里唯一知道程加暮是陆家大嫂的人，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汇报。 陆俨之停住脚步，问电话那头：“不适？什么原因？” “不太清楚，只听说晨会室里有异味，程经理脸色非常难看，似乎......是肠胃问题。”陈默措辞谨慎。 陆俨之沉默了两秒。 程加暮肠胃一向很弱，有点受凉就会不舒服。 但她是自己亲自带进公司，下面的人还敢这样议论等于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吩咐：“叫医生去公司陪护观察，严重的话就去医院。” “好的。” “然后......”陆俨之顿了顿，“这段时间，公司不准开空调，免得她再受凉了。” “好的，陆总。” 挂断电话，陆俨之也没心思再看无人机演示。 他在想程加暮，今天自尊心肯定受了重创。 他思考片刻，打断面前的演示：“今天先到这里，我有些急事要回公司一趟。” “陆总，这个演示效果您看了没问题，我们才好开展下一步工作啊。”说话的是无人机项目负责人周安。 “没问题，就这样吧。”他随口回答。 “可是这......” 周安还没说话，陆俨之已经上了接驳车。 然而，就在他回工作站换下工作服时。 视线忽然定格在西装袖口上——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一片蓝色墨水渍。 陆俨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晚上还有商会的应酬，这种污渍是绝对不容许的失礼。 他习惯性拿起手机，找到沈霜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 他压下火气，编辑了一条微信发过去—— 立刻搭配一套正装到公司 十分钟过去，却没有回复。 他又发一条—— 立刻！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沈霜正将一盒新鲜果蔬放入冰箱。 看了一眼来信人，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突然，手机震动更激烈，伴随着急促的来电铃声。 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张姐，是陆家佣人。 她没理，直到整理好了冰箱，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 刚接听，那边就传来佣人焦急万分的声音。 “太太！您可算接电话了！先生晚上要应酬，急等着换西装，可......可我不知道搭配的领带和袖扣，先生之前的衣帽间都是您整理的，我实在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沈霜的手机又“叮”一声轻响。 屏幕顶端弹出一条微信预览—— 【陆俨之：沈霜，我没什么耐心】 电话里，佣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太太，先生那套藏蓝色的西装，到底该配哪条领带？是银灰色那条还是......” 沈霜听着聒噪的声音，突然有些无语。 她忽然想起上辈子。 陆俨之那间偌大的衣帽间，都是她一个人收拾。 只因为他一句：“你把衣帽间收拾得不错，这才有点陆太太的样子。” 于是她就专门去学习了系统收纳和设计搭配。 并还可悲地将此视为靠近他的方式。 而陆俨之对仪表挑剔，衬衫的每一道褶皱，西装的每一处线条，都必须完美无误。 除了沈霜，没有人能满足他这些苛刻的要求。 她记得他每一套西装的颜色、材质、出自哪位裁缝之手。 也记得每一件衬衫对应的袖扣和领带夹，不同场合需要搭配的领带花色和皮鞋款式。 她甚至能闭着眼睛，从上百件配饰中准确拿出他需要的那一套。 他的衣帽间，在她手下永远井井有条，光洁如新。 沈霜在的时候，他从不会为穿衣这种小事皱一下眉头。 可现在？ 沈霜收回思绪，只觉得荒谬。 她对着电话那头焦急等待的佣人，轻飘飘回答—— “你说搭配套装啊......我觉得......” “你还是直接去问他自己吧，他想穿什么，让他自己定。”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 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还顺手打开了勿扰模式，接着整理厨余。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平时就是这样跟他相处的？” 第27章 非礼勿视 沈霜动作一顿，猛地回头。 裴序舟正懒懒靠在门边。 他应该是刚下班回来，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解开看得到锁骨，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裴总。”沈霜迅速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您回来了。” 裴序舟看了她几秒。 接着朝她走近。 脚步声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来我这位新聘的保姆，脾气还不小。” 他在沈霜旁边站定。 随手拿起一个苹果，问：“跟陆俨之吵架了？” 沈霜回答：“没有，只是觉得他影响了我的工作。” 裴序舟低笑了一声：“刚刚听你说搭配套装，看来你很擅长。”他放下苹果，“正好，我晚上有个不太正式的应酬，需要换身衣服。等下帮我搭一身。” 沈霜微微一愣。 这是她工作第一天，确实想好好表现。 但衣帽间......她还没来得及去看。 连他的衣服款式、类型、摆放位置都不清楚。 万一搭配得不满意就遭了。 可是不去也不行。 她正犹豫不决，裴序舟已经转身上楼。 “我先洗澡。” 见沈霜站着不动，他又补了句：“愣着干嘛，等会是想让我光着出来吗？” 沈霜心头一紧，以为是自己的迟疑引起了他的反感，连忙应声：“好的裴总！” 她需要这份工作，硬着头皮也要上。 趁他洗澡的间隙，沈霜进入衣帽间，呼吸灯随着她经过忽明忽暗。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巨大的衣帽间里竟然非常空旷。 几个巨大的落地衣柜都没填满，一些新衣防尘袋甚至还没拆封，就那么随意地放着。 很显然，裴序舟之前没有叫人来整理过。 沈霜见状，反而松了一口气，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她迅速行动，凭借印象中裴序舟的身形气质，手脚麻利地抽出一件低调的深灰色羊绒针织外衫，又搭配了一条深色休闲长裤。 整体基础，配饰就不能基础。 她又去选了一条款式简约，但奢侈昂贵的品牌腕表。 接着退到一旁安静等待。 不一会儿，浴室门打开。 裴序舟穿着浴袍走出来。 黑发湿漉漉的，只在腰间围了浴巾，上半身还挂着水珠，从胸膛到小腹一直往下流。 沈霜立刻垂下眼睫，目光规规矩矩地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非礼勿视。 她开口：“裴总，套装已经搭配好了，请您检查一下。” 裴序舟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轻挑眉：“如果每一次都需要我来检查，我找你来做什么？” 沈霜解释：“抱歉裴总，因为我目前还不熟悉您的风格，怕搭配得不合适影响您工作，所以这一次需要您确认。” 这个理由很合理。 裴序舟瞄了一眼，淡淡开口：“还行，不过手表就不用了，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 “好的。” 沈霜应声去把手表收起。 转过头，却看到裴序舟在解浴袍带子。 腰部的线条贲张而出。 她连忙脚步匆匆往外走。 心里想着，国外长大的人，都这么开放吗？？？ 裴序舟看着她那副紧绷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至于么？他又不是没穿裤子。 整理好最后一处衣领，他拉开门，径直下楼。 一言不发出了大门，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霜目送他出门，松了口气。 她突然觉得这个裴总性情特别，想拿稳这份工作，还得想办法摸清他的喜好才行。 * 京市最大的商会今天举办交流活动，来的都是京市顶尖人物。 陆俨之作为龙头企业总裁，是不少人想巴结的对象。 因为商会会长快要退休，不出意外，下一任会长就是陆俨之。 顶层宴会厅，长桌旁已坐了不少人。 没有固定席位，但众人心照不宣地将靠近会长的位置空出。 陆俨之一到场，交谈声骤停，不少人立刻起身。 “陆总好。” “陆总好。” “......”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 陆俨之从容颔首，走到会长石温茂手边第一个位置坦然坐下。 他落座后，石温茂便笑着寒暄：“陆总，我还没谢你，给商会捐赠的那颗古松，这季节真是美得很。” 陆俨之淡笑：“一点心意，摆在商会也能增色。” “何止增色，简直是镇馆之宝了。”石温茂笑容满面，“你的品味，一向是顶尖的。” 寒暄几句，陆俨之目光扫过已基本坐满的宴会厅，问：“人都到齐了，晚宴还不开始？” 石温茂抬手示意：“不急。还有一位贵客没到。” “贵客？” 话音刚落，宴会厅大门被缓缓推开。 服务生引着一人姗姗来迟。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姿挺拔，光影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但却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休闲套装。 “这人谁啊？怎么进来的？” “走错地方了吧？” 众人正纳闷时。 石温茂竟然杵着拐杖，亲自走近去接。 “你可算到了。”他声音洪亮对着众人说，“今天召集大家，是向各位隆重介绍我们商会的新成员——晖京科技的创始人，裴序舟，裴总！” 裴序舟微微点头致意：“今后还承蒙各位关照。” 说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走到在陆俨之的正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席上不少人都开始交换的眼神。 虽说商会吸纳新企业是常事，只要资质没问题，给商会缴纳百万会费就能加入。 但每个企业，都自觉不会坐到陆俨之对面。 这位新来的裴总什么来头？ 敢跟陆氏集团平起平坐？ 陆俨之看着面前这个从没听过名字的人，已经断定是个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 他抬起下巴，露出一轻蔑笑意：“裴总，好久不见。” 裴序舟目光转来，露出一丝茫然。 “我们......见过？” “见过。”陆俨之保持着高傲的风度，“上次在我家。我以为你是跟着石会长来蹭饭的就没多问，真是招待不周。” 裴序舟轻哦：“原来那是陆总家啊。我确实第一次见用外卖设宴的。” “外卖”二字被他咬得清晰。 让陆俨之又想起沈霜那天让他经历的难堪。 第28章 他下意识的保护 心底对这人的观感又差了几分。 于是他转移话题，盯着他的衣服。 故意用一种指教的语气开口：“裴总是第一次参加商会活动吧，竟然不知道需要穿正装。” 裴序舟低头看了看，说：“抱歉，我不知道这种活动也要穿正装。我这一身，是家里保姆准备的，顺手就穿了。” “保姆？”陆俨之哼笑，“保姆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她准备什么你就穿什么？”陆俨之轻飘飘开口，“这么看起来，你跟我们不太像一路人。” 他在划清界限，强调阶级差异。 裴序舟点头回答：“我家的保姆跟陆总，的确......不是一路人。” 他说完笑了笑，看上去没有半分不悦。 反倒是陆俨之握紧了杯子。 他堂堂陆氏总裁，竟被拿来和一个保姆相提并论。 气氛沉到冰点。 周围的人都纷纷不吭声。 石温茂见状，笑着将话题引向正轨：“穿什么无所谓，还是聊聊正事吧。裴总的晖京科技也在做无人机。俨之，你们说不定有合作机会呢。” 无人机？ 陆俨之眉梢一挑。 他倾注巨资开拓陆氏无人机项目，聘请全球顶尖团队。 连科技大腕鲁教授的关门弟子周安，都在他的团队做事。 可以说在这个领域，陆俨之有绝对的自信。 他心底那点轻视浮现在脸上，优越感十足：“无人机项目很烧钱的，可不是什么小虾米都能做的。裴总确定自己有这个实力？” “是很烧钱，不过我听说ANY可能会投资这个领域。要是拿到投资，那就好做了。” 旁边有人附和：“ANY的眼光，可不是什么半路出家的草台班子都能入眼的。” “要说实力，那肯定还是陆氏最有可能获得青睐。” “裴总还是省省钱做别的吧，或者去买两件好点的西装！” “就是，听说月底的私宴是邀请制，不够格的企业，怕是连邀请函都摸不着呢！” 陆俨之享受着被吹捧的感觉。 对着裴序舟施舍般开口：“等ANY投资陆氏后，晖京科技要是干不下去了，我可以考虑收购。给你个机会。” 这话一出，旁边立刻有人赶紧接上： “陆总这可是给你指了条明路啊！” “能被陆氏看上，是多少小公司求之不得的运气！” “是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得把握住机会啊！” 石温茂看着裴序舟被针对，正想出言说几句。 裴序舟轻抬手，一个动作压下了他。 他举起杯，笑容意味深长：“那就预祝陆总......得偿所愿？” 饭局结束，陆俨之率先离席。 他一身酒气，坐在车后座喘着气，太阳穴突突地跳。 习惯性地伸手拿起杯子，里面却是空的。 以前每次应酬，无论多晚，沈霜总会提前把醒酒温饮放在车里，确保他应酬完上车就能喝到。 现在突然空了，让人觉得有些烦躁。 他松了松领带，打开车窗透气。 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定格—— 不远处，一辆低调黑色轿车旁，立着一道纤细熟悉的身影。 沈霜。 她盘着简单的发髻，一身素雅长裙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安静地站在车边，微微侧首。 灯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 有种他从未见过的，沉静而专注的美。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陆俨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 肯定是为昨天的事，来道歉了。所以特意等在这里。 他推开车门，整理了一下西装，居高临下的姿态，大步走了过去。 “沈霜，你在这里等多久了？”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那辆陌生的黑色轿车上，“呵，连车都认错了？我的车在那边。” 沈霜看到突然出现的陆俨之，眼中瞬间涌起厌恶。 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冷冷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在等你。” 她的否认听在陆俨之耳里，却更像是嘴硬的狡辩和欲擒故纵。 他上前一步：“不是等我？那你穿成这个样子等谁？沈霜，你现在跟我说几句软话，昨天的事我可以翻篇。” “俨之～” 一个温柔又急切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打断了陆俨之的话。 程加暮快步走来，眼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 “大嫂？”他对着程加暮时，语气下意识地放软了些，“你怎么来了？” “你今晚应酬，我想着肯定要喝酒，所以特意做了这个送来。” 她递过去一个杯子。 陆俨之接过，敏锐地看到她手背的烫伤。 “这是怎么了？！”他一把拉过她的手。 “没事......就是煮汤的时候烫了一下。” 他皱眉：“这么不小心，以后这种事交给沈霜，你别去碰。” 沈霜听到这话，心里揪紧了一下。 交给她去做，多理所当然的话啊。 她这双手，的确伺候他太久。 久到已经沟壑丛生，布满烫伤疤痕。 以至于裴序舟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经常下厨。 但陆俨之却与她朝夕相见，却从来没有问过。 反倒是程加暮有点小伤小痕，他立马就察觉了。 身后的他，还在关心着大嫂。 “肠胃好些没？” “已经好了。” “要不明天给你放一天假，在家休息。” 程加暮摇头：“新项目是关键时期，我可不能拖后腿。” 沈霜挑眉，瞬间猜到她白天肯定是当众出丑了。 她记得陆氏投资部门的人能力不俗。 上辈子程加暮负责的投资计划书，就是靠这些人的帮助，做得无比漂亮。 一个念头闪过。 她不介意此刻添一把火，顺便给陆俨之埋个雷。 她轻笑一声。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大嫂真是敬业。不过还是身体要紧，有些场合万一失态，不仅耽误项目进度，也让底下的人看了笑话。” 字字扎心，程加暮瞬间面露难堪。 她还没来得及找沈霜麻烦，就又被她当着陆俨之的面嘲笑！ 她下意识想反驳，但只是一瞬，又垂下了眼睫。 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将受害者的形象扮演到了极致。 陆俨之将她护在身后，双手轻抚她肩膀，低哄着：“没事的，加暮......” 加暮...... 这两个字出来，沈霜眉头一皱。 任凭她已经不爱陆俨之了，可谁看到这个场面还是会有点犯恶心。 她捏紧拳头，继续说：“难不成真的被我说中了，大嫂在公司出丑，被人看笑话了？” 话音落下，程加暮的眼泪也刚好挤出来。 几乎同时，陆俨之已一步上前，将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那保护姿态，是条件反射般的迅速。 “沈霜！你有完没完！” 第29章 因为你漂亮 “跟我急什么？”沈霜轻飘飘地回答，“笑话大嫂出丑的人又不是我。陆俨之，你要真想帮她，就把那些员工处理一下！” “俨之，算了，我没关系的。”程加暮看情况不对，赶紧解释。 可陆俨之看她脸上的泪珠，觉得心疼。 他直接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气斩钉截铁：“立刻！马上！把投资部的人，全部开除！陆氏不需要这种搬弄是非的员工！” ——完了！ 程加暮脑中嗡的一声，浑身血液都凉了。 投资部的人是项目核心班底！ 人走了，她靠什么在月底做出方案？ “俨之！别......”她慌忙想去拉他手臂。 可陆俨之正在气头上：“别怕！这些敢笑话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以后公司不会有任何人敢议论你。” 挂断电话，他目光剐过沈霜，带着警告：“原本以为你是闹够了来道歉的，但看来是我想错了！沈霜，从今天开始你滚回你的娘家！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回来！” 说完，他护着程加暮，转身大步离开。 沈霜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 真是......刺眼得很。 这明目张胆的袒护，像烙铁烫在沈霜心口。 她和他结婚这些年，无论她遇到什么难处，承受多少压力，他何曾这样站在她身前过？ 一次也没有。 酸涩感毫无预兆地涌上喉间。 她承认，这把火烧掉了程加暮的得力干将。 也灼痛了她从未被呵护过的真心。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沈霜的思绪。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 只见裴序舟正从台阶往下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沈霜迅速收敛了脸上外露的情绪，恢复了专业平静的模样。 “裴总。”她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我听小林说您晚上应酬会喝酒，就问了地址，给您送温胃的东西过来，喝一点会舒服些。” 裴序舟看着这个红白交错的保温杯，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挑了挑眉，伸手接过。 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指尖，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特意送这个过来？”他拧开杯盖，一股温和的药草香，混着清甜飘散出来。 他喝了一口，温度很合适。 他调侃道：“那小林就没有告诉你，我酒量很好，用不着这些吗？” 沈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顿了一瞬又面色如常地回答：“裴总海量，但毕竟酒多伤身。您可以不喝，但我不能不做。” 她回答得一板一眼，将自己所有的行为都归结于职业素养。 裴序舟看着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淡淡的雪淞味道混合着酒气笼罩下来。 接着语调慵懒地问：“陆太太以前，也这么事无巨细吗？” 沈霜耳根一热，下意识想后退半步。 可后背靠在车上，她退无可退。 这时，又有其他人陆续从里面出来。 沈霜瞥了一眼，都是商会的成员企业，不少人都在陆家做过客。 万一认出她就糟了。 她下意识低下头，用裴序舟的身体遮挡自己。 远远看去，只觉得他怀里抱着一个人。 有人笑着嘲笑：“裴总想快活也得回家去吧？大街上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裴序舟抬嘴一笑：“周总说得对，我们正要回家。” 他顺势搂着沈霜的腰，将她掰离车门。 然后摸到把手打开车门，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进去吧。” 沈霜连忙钻进去坐着。 外面有些人路过时，还试图往里看。但裴序舟巧妙挡了一下，接着上车关上了门。 沈霜坐在他旁边，心咚咚直跳。 她抬眼看向裴序舟，神色坦荡自然，反倒显得她心思不纯。 于是稳了稳心神：“刚才谢谢裴总。” 裴序舟笑了笑：“小事，你不想被人看到，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都是陆俨之的熟人。” 沈霜点了点头。 车内空间宽敞，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 裴序舟斜坐着，靠在车窗上。 盯着沈霜耳边几缕散落的柔软碎发，以及一小截白皙安静的侧脸轮廓。 他忽然开口：“今天陆俨之也在，没碰到？” 沈霜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 裴序舟见她带着戒备，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安抚：“放心，陆氏的商业机密我没兴趣。” 沈霜却淡然笑着：“没关系。裴总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 裴序舟挑眉：“你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跟他有仇。” “可能真的有仇吧。” “所以你做保姆也只是为了气他？” “这倒不是......”顿了一下她又问，“裴总，其实我一直有些好奇，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去做住家保姆？” 裴序舟沉默了几秒。 接着盯着她的脸笑起来：“因为你漂亮，看着你我心情好。” 沈霜一愣，尴尬回答：“裴总......真会开玩笑。”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炸响，打断了车内的对话。 沈霜低头看去，屏幕上跳跃着“妈妈”两个字。 她蹙眉，直接按断了电话。 然而，铃声固执地再次响起。 一遍又一遍，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裴序舟瞥了一眼，淡淡道：“接吧。说不定有急事。” 沈霜看着那持续闪烁的名字，心里一片冰凉。 急事？ 当然急。 下周就是信用卡的最后还款日了。 她能想象到电话接通后，母亲聒噪声音会如何充斥在安静的车厢。 没有任何一个雇主，会愿意聘请一个家庭一团糟，麻烦不断的员工。 她再次果断按下了挂断键，语气平静地对裴序舟说：“没什么急事。我给她发个信息就好，不打扰您休息。” 她迅速将手机调至勿扰模式，然后点开微信。 果然，一连串未读消息弹了出来，充满了焦灼和不耐烦： 【你怎么不接电话？！】 【这个月怎么一笔钱都没转过来？你想让妈的信用卡逾期吗？！】 【电话也不接，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赶紧想办法啊！都让你想办法哄好陆俨之了！】 【看到赶紧回话！急死我了！】 字里行间，没有一句关心，只有咄咄逼人的索要。 沈霜指尖飞快地打字回复，故意带着顺从的口吻： 【妈，我在忙，不方便接电话。放心，钱的事我记得，不会让你逾期的。】 信息刚发过去，那边秒回： 【真的？多少？这个月开销大，你尽量往高了要，把陆俨之哄好了】 【我知道，够的。你先别急了。】 沈母似乎稍微安心了点，但依旧不放心地追问： 【那你什么时候转？可别骗我！明天一早就转！】 【嗯，明天转】 第30章 去公司送饭 【行，不然妈就只有想别的办法了】 沈霜敷衍地应着。 【我先忙了】 她退出对话框，不再理会后续可能蹦出的消息。 她知道妈说的别的办法是什么。 无非就是动用她的彩礼。 只可惜啊。 那一箱金子，已经被她存放在高级酒店的保险柜，唯一的房卡，在她手里。 她几乎能预见几天后的场景—— 母亲发现卡里并没有如期收到钱，存在私人银行的彩礼也没了，会如何气急败坏地咆哮。 而沈霖，那巨额的车贷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他们也不会知道，她已经离开了陆家，踏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过那一箱金子，一直放在酒店始终不踏实。 必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放着才行。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流光溢彩，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冰冷的决绝。 * 陆俨之跟程加暮回到陆家。 客厅里灯火通明，透着一股冷清。 程加暮坐在沙发上，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水，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门口，脸上带着担忧。 她轻轻叹了口气：“俨之，这么晚了……小霜会不会真的不回来了？要不......你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陆俨之正烦躁地松着领带，冷哼一声，脸上尽是不屑：“不用，她敢对你耍脾气，就要知道会面临什么代价。爸身体状态也渐渐稳定了，明天就叫人把顾栩换了。”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烈酒，语气带着厌烦：“放心好了，没有了顾栩当靠山，她肯定就自己灰溜溜回来了。” 程加暮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面上却依旧扮演着善良：“可是她回娘家......她妈妈会不会觉得陆家对她不好......” “不会。沈家人靠陆家养着，没资格说这种话。” 他放下酒杯，转身看向程加暮，语气缓和了些：“别提她了。你身体不舒服，早点上楼休息。明天还要处理项目的事。” 程加暮顺从地点点头，站起身，柔声道：“那你也别喝太多酒，早点休息。” 然而，一转过楼梯拐角，她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无踪。 夜色渐深。 陆俨之进了浴室后，程加暮准备了一杯枸杞茶，又细致地将他明天需要的文件整理好。 甚至将他常看的那本书，也翻到了上次阅读的页码，书签摆放得一丝不苟。 “俨之，我准备了枸杞茶，喝了早点休息吧。”她站在浴室门外，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 陆俨之洗完澡出来，发梢还滴着水，浴袍松松系着。 他扫过程加暮为他打点好的一切，最后落在床头茶饮上。 随手拿起喝了一口。 温度......似乎比以前沈霜准备的，稍微烫了那么一点点。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不适感，瞬间就被覆盖了下去—— 程加暮从小就是养尊处优，怎么能要求她和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沈霜一样？ 他放下杯子，满脸温柔：“泡茶这些小事等明天沈霜回来做，你的能力应该放到更重要的工作里面。” 程加暮柔柔一笑：“好。快休息吧。” 陆俨之点头，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出了房门。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沈霜收拾好裴家的一切，正坐在书桌前，拿着平板，认真地规划着明日的工作安排，将需要注意的细节一条条列出来。 她回想起小林提过，裴序舟的工作餐也需要她负责准备。 是自己送去公司，还是他回来吃？ 她正想发信息询问一下细节，手机屏幕先一步亮了起来。 正是小林发来的信息： 【沈小姐，打扰了。明日的午餐麻烦您准备后，于12点前送至公司，地址：褚澜科技大厦27层晖京科技。辛苦了。】 信息简洁明了，交代得清清楚楚。 沈霜看着这个地址，瞳孔一缩。 裴序舟的公司，竟然在褚澜大厦。 ...... 沈家破产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 在褚澜大厦里面试过很多公司，无一例外，全都回绝，还有一个HR将她贬低得很惨。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后来她都没有再去过那边，连路都是绕着走。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一句【收到，明白】 只不过现在她没什么好怕的。 当人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会发现从前困扰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专注工作。 放下手机，她开始仔细思考明天的菜单，既要符合健康要求，或许......也能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能让人心情舒缓的巧思？ 毕竟她现在还在试用期，要想办法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第二天上午，沈霜利落地完成了宅邸的日常清扫工作后，便系上围裙，开始专注地准备午餐。 她挑选了新鲜的食材，精心烹饪，然后小心地将餐食分盒装好，放入保温袋。 最后开车，驶向褚澜科技大厦。 车子停稳，沈霜拎着保温袋走向那栋熟悉的玻璃幕墙大厦。 阳光下的褚澜大厦依旧气派。 这里是高新科技企业的聚集地，进出的人群大多衣着光鲜，步履匆匆，洋溢着精英感和忙碌的氛围。 沈霜缓缓走进。 陈旧的记忆扑面而来。 她清晰地记得，那年夏天，沈家刚刚破产，所有的重担和白眼一夜之间压了下来。 从前对她伸出橄榄枝的顶级企业，都礼貌收回了录用通知。 她拿着漂亮的毕业证书，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 在这栋大厦里，一次次敲开不同公司的门。 最屈辱的一次，是在一家当时颇有名气的互联网公司。 那个穿着紧身职业装、妆容精致的HR经理，翻着她简历上“沈氏集团”的字样，嘴角扯出一个毫不掩饰的讥诮弧度。 “沈小姐，”她声音又尖又慢，“你的专业背景看起来是还不错。但是呢，我们公司这个岗位，需要的是抗压能力极强，并且背景……嗯……非常清白的员工。” “你们家刚出了那么大的事，外面欠了多少债啊？我们这可是小庙，怕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再说了，你这种家庭出来的大小姐，能吃得了996的苦？估计端茶送水都嫌累吧？” 那一字一句，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得当时的沈霜体无完肤。 她最后是在其他人窃窃私语的打量中，踉跄地逃出了那间办公室。 沈霜深吸一口气，现在都过去了。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走进旋转门，径直走向电梯厅。 现在正是午休时分，电梯厅里挤满了各公司员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午餐吃什么。 第31章 送餐遇旧敌 沈霜安静站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旁边两个年轻女孩的对话飘进她耳朵里： “哎，你说晖京科技那位，平时都在哪里吃饭？” “不知道诶，我就在咖啡厅见过一次，帅得我差点忘了吸奶茶！” “听说做无人机的，超厉害还那么低调......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估计有吧，帅哥是不流通在市面的……” “要是有个理由能去27层就好了，说不定能看一眼......” 沈霜心里微微一动。 原来裴序舟在这栋大厦里，还挺......受欢迎的。 不过他那个好皮囊，的确是现在年轻女生喜欢的款。 就在这时，高跟鞋哒哒响起。 一个妆容精致，穿着紧身套装的女人走了过来。 沈霜余光瞥了一眼，心脏一沉—— 是当年那个将她尊严踩在脚下，极尽羞辱的HR经理，李薇。 只见李薇脸上露出笑容，自然地插话道：“你们在聊裴总啊？” 她轻轻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工牌。 上面写着【晖京科技 HR经理李薇】。 两个女孩态度立刻变得热络。 “晖京科技？！” “李经理，晖京科技那个大帅哥你认识吗？” “大帅哥？”李薇一笑，“你说的是裴总吧？他是公司老板。” “原来是老板，怪不得那么有气质。” 又有人问：“你是不是天天看到他啊？” “你觉得呢？” “那你们肯定很熟咯？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呀？” “他啊……”李薇眼尾微挑，故意顿了顿，“他想低调，所以......我也不方便说。其实......我们已经订婚了。” “什么！？”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两个女孩眼底闪过羡慕。 “这也太幸福了，每天睁眼就能看到那张脸！” “我就说好男人不会流通吧。” “......” 李薇看着这种崇拜，心里更是得意。 “哎呀好啦，没什么的，低调一点别说出去。” 说完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定格在了角落里的一个身影。 她脸上的笑容先是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一下。 “哟，这不是沈霜吗？还记得我吗？” 她拨开身边的人，踩着高跟鞋走近。 沈霜对上她的眼神，笑道：“当然记得。” 李薇双手抱胸，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当初在云蝠招聘时，一群求职者里，最刺眼的就是沈霜。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履历实在出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脖子上那根项链 和李薇送给顶头上司的一模一样。 但她送的那条项链是高仿。 刚巧那天上司来她办公室，求职者里有人眼尖的一眼认出，当场小声议论开来。 虽然当场被她圆过去了，上司也算她半个入行师傅，也没有怪她。 但云蝠公司是做时尚快消品的，最忌讳员工形象有瑕疵，这点流言很快传到高层耳朵里，被嚼得越来越难听。 到最后，上司也顶不住压力，让她别闹那么难看，主动辞职。 李薇从那天起就把这口气憋在心里，恨沈霜恨得牙痒。 她觉得自己要不是遇到沈霜，就不会丢了工作。 要是再遇上，她一定要出一口气！ 没想才没过几年，就在这里又碰上了。 她看了一眼沈霜浑身加起来不到一千块的衣服，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她扬了扬下巴，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一身大牌戴真货的是她，这个沈家大小姐已经沦落到这一步了。 她唇角勾起冷笑：“怎么？找到工作了？在哪家公司高就啊？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看看哪家企业这么有眼光。” 沈霜神情平静，淡淡道：“你想多了，我不在这里工作。倒是你，怎么去晖京科技了？是云蝠公司待不下去？还是因为给领导送假货，被开除了？” 周围的人嗅到八卦的味道，都放下手机盯过来。 李薇脸色一变，直接否认：“你少给我泼脏水，我是为了顾全大局主动离职。你一个没工作的人，哪里会懂公司里的弯弯绕绕？” 她眯了眯眼，眼神像挑拣一件廉价货：“你现在是找不到工作，出来送外卖了吧？” 她故意把送外卖三个字咬得又重又慢，语气里满是讥诮。 周围无数道看热闹的目光聚焦在沈霜身上。 沈霜淡定回答：“你想多了，我今天就是来工作的。” “叮——”一声。 电梯到了。 沈霜径直迈步走进去。 然后按下了“27”层按钮。 那一瞬间，四周安静了半拍。 所有人盯着她，有些诧异。 “她去27层哎......” “那一层，好像只有晖京科技吧？” “她在晖京科技工作啊……” 刚刚附和李薇的几个女孩问：“李经理，她是不是在你们公司上班啊？” 李薇噗嗤一声，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在我们公司上班？” 李薇挡住电梯门：“沈霜，你撒谎也打个草稿，你以为晖京科技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连简历都没人要的破落户能随便进的？还提着个饭盒，怎么，难不成你想说你是去给裴总送饭的？” 话音落下，沈霜抬起眼，淡淡回答：“对啊，我去给裴总送午餐。” 李薇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肆无忌惮地讥笑出声：“哈哈哈哈就凭你？你怕是不知道裴总是什么样，你有资格认识他吗？” 沈霜想回几句，可今天她毕竟是来工作的。 要是她说了什么，被人添油加醋传到裴序舟耳朵里，对自己影响也不好。 于是她咽下到嘴边的话，只耸了耸肩：“随你怎么说，麻烦让一下，别妨碍我关门。” “关门想逃？” 沈霜没有说话，只皱了皱眉，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李薇顿时火上来：“行！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她转身大喊：“大家要是不急着午休的，就一起去看看！看看她是怎么被晖京科技轰出来的！” 她的话极具煽动性，刚刚那几个姑娘跟着起哄：“走走走，刚好沾李经理的光，说不定还能看到裴总呢！” “反正平时没理由去，刚好去看一眼！” 沈霜看了一眼时间，满脑子都想的是希望不要迟到。 第32章 沈霜上班第一天，工作搞砸 电梯很快站满了人。 大门开开合合，有人下去，又有人好奇地挤进来。 李薇几乎是押着沈霜，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乘电梯来到了二十七层。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简洁利落的晖京科技巨大Logo，还有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前台。 与楼下其他公司的喧嚣不同，这里显得安静而高效。 沈霜拎着保温饭盒，面色如常地走向前台。 李薇和一众看热闹的人也呼啦啦跟了出来，等着看笑话。 她双手抱胸，继续起哄：“你们看她装得还挺像！” 旁边的两个女孩附和着：“就是，晖京科技的前台可不是吃素的。” “说不定要被当成送外卖的……” 沈霜听着身后的讥笑声，不慌不忙对着前台开口：“你好，我来给裴总送午餐。” 前台工作人员微笑道：“请稍等女士，我这边查询一下。” 话音刚落，李薇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Amy，不用查了！” 她亲昵地拍了拍前台的肩膀，递了个“看我眼色”的眼神，然后抱着胳膊，斜眼打量沈霜。 “沈霜，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便来的吗？还给裴总送午餐？赶紧拎着你的饭盒滚蛋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身后的看客看她站在门外进不去，也开始附和： “没实力就别硬撑了！”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待会儿收不了场才丢人呢。” Amy和李薇关系不错，小声提醒了一句：“薇姐，万一她真是裴总让来的呢？我好像记得......” “Amy！”李薇立刻打断她，“你呀，就是太老实！你看她这副穷酸样，像是有资格给裴总送饭的人吗？裴总的午餐，那都是专人精心准备的，能是这种玩意儿？” 旁边几个想巴结李薇的女孩立刻帮腔：“就是！Amy姐你别被她骗了！” “李经理跟裴总很熟的，她说的肯定没错！” “有些人是没有自知之明，故意跑这儿来丢人！” 很快，公司里也有人听到动静，伸长脖子往外看。 打工人最爱看热闹，有些人干脆不午睡了也站在门边张望。 很快就把27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霜没有看那些起哄的人，目光直接落在李薇身上，不卑不亢地开口：“既然李经理和裴总那么熟，那不如，现在进去请裴总出来一下？裴总应该很乐意给你这个面子，正好也让大家沾光，见识一下裴总的风采。” 周围跟上来的一堆人本就是想借机看看裴序舟真容，被沈霜这么一激，顿时起哄：“对啊李经理，你帮个忙呗！” “就是，也让我们沾光看看裴总啊！” 李薇十分淡定。 这个前台Amy是她亲自招进来的心腹，一个眼神就知道该怎么做戏。 “行啊，”李薇故作轻松地应道，然后转向Amy，递过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Amy，帮我拨一下裴总办公室的内线。” Amy立刻会意，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好的李经理！” 她熟练地拿起内部电话，按下几个键，对着根本没人接听的听筒，用恭敬的语气说道：“裴总办公室吗？我是前台Amy，李薇经理想邀请裴总今天中午共进午餐，不知道裴总有没有空？” 她假装倾听片刻，然后挂断电话抬头对李薇说：“李经理，裴总说晚上会订好餐厅再跟您联系。”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一片羡慕的惊呼声：“天呐，跟裴总一起吃饭，也太幸福了！” “人家这才是郎才女貌！” “......” Amy一脸知道内情的语气：“这些事私下知道就行了，大家不要讨论，裴总很低调的。” 这一番双簧演得天衣无缝。 所有人都更加确信，李薇和裴总关系匪浅。 沈霜心中冷笑。 这种拙劣的戏码，也就能骗骗这些看热闹的。 她目光锐利，不经意间扫过Amy的手指，忽然定住—— 那个戒指，她记得很清楚。 当年李薇给她的上司送的项链，跟这个戒指是一对。 看来李薇是买了一套赝品，把项链送给上司，这个戒指到了Amy手上。 沈霜心念一动，开口：“Amy，你这戒指看着有点眼熟......是李经理送你的吧？” Amy捏着戒指：“你羡慕了？这牌子对李经理来说不算贵，不过你这样子，这辈子也没不起。” “我当然不是羡慕，只是提醒你很有可能是假货，最好找个懂行的人仔细验验，别把别人扔掉的垃圾，当成了宝贝天天戴着。”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 Amy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她扭头看向李薇，眼神里带上了疑惑—— 这戒指，是......假的？ “沈霜！你胡说八道什么？”李薇捏紧拳头，她最想抹去的黑历史，被当众又一次撕开。 可现在她一身光鲜亮丽，绝对不能承认，也不能露出破绽。 她维持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丝无语的笑：“Amy，我怎么可能用假货呢？这可是我专柜亲自买的。有些人啊，自己过得不如意，就喜欢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巴不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落魄。” 李薇她这番镇定自若的样子，瞬间安抚了Amy。 是啊，薇姐平时多大方，工资多高，怎么会用假货？ 反倒是这个沈霜，一身穷酸相，分明就是嫉妒，故意挑拨离间！ “薇姐，我信你！”Amy立刻表态，看向沈霜的眼神更加厌恶。 李薇松了口气，接着带着居高临下的驱逐意味：“沈霜，戏也演了，谣也造了，脸也丢够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只好叫保安了。” 话音刚落，沈霜手机震动，是林助理发来的信息—— 【沈小姐，裴总会议临时延长，麻烦稍等片刻】 沈霜收起手机，不再与李薇做这些争辩。 当务之急是处理好餐食。 她对Amy开口：“我把餐盒放冰箱保鲜，这总行吧？” 李薇不耐烦地上前嘲讽：“哟，演不下去了？还寄存饭盒？” 说完猛地一把从沈霜手中夺过保温袋。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快走几步到旁边的垃圾桶前，将整个袋子丢了进去。 “砰”的一声闷响，饭盒落入垃圾桶。 李薇拍了拍手，脸上是混合快意的笑容。 “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也配放进我们公司的冰箱？我这是为公司环境卫生负责！” 沈霜看着垃圾桶，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一直忍到现在，就是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工作！ 然而李薇变本加厉，将她精心准备的饭盒扔掉。 这不仅是侮辱她，更意味着她上班第一天就可能搞砸裴序舟交代的任务！ 第33章 裴总露出另一面 她看着饭盒被撞出的饭菜。 那都是她精心准备的一餐。 为了能在裴序舟面前获得好印象，她花了不少心思。 胸口的怒火终于冲破了理智。 对着眼前的人怒吼：“李薇！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有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尊重？！这是给裴总的工作餐！” 李薇双手抱胸，嗤笑道：“哟，还送给裴总的工作餐？笑死人了！裴总会缺你这一口吃的？！” Amy也立刻帮腔：“李经理这是维护公司秩序！谁知道你那盒子里装的什么脏东西？裴总万一吃出问题，你负得起责吗？” 公司里面看热闹的人，此刻更是纷纷附和—— “李经理做得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就不能放进来！” “咱们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公司！” “看她那穷酸样，能认识裴总？母猪都能上树了！” 还有人趁机巴结李薇。 “李经理别跟她一般见识，赶紧叫人把她轰走！” “李经理真是又漂亮又有能力，还么为公司着想！” 李薇听着这些吹捧，越发得意。 Amy在一边看了眼时间，在李薇耳边轻声说：“薇姐，里面会议快结束了，裴总可能要出来了。” 李薇收了收表情。 可不能让裴总看到这一幕。 她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沈霜：“你以为随便找个借口，想能混进我们公司？！保安！保安人呢！把这个闹事的疯女人拖出去！” 就在这喧嚣中—— 一个冰冷低沉的男声，在人群后方突兀地响起—— “你要把谁拖出去？” 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楼层鸦雀无声。 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 只看到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但他身后，一个身姿挺拔，西装革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 “裴......裴总......” 李薇结结巴巴开口，几乎要站不稳。 裴序舟一步步走来，目光掠过目瞪口呆的Amy，扫过那群看客。 最后，目光落在了垃圾桶边的一片狼藉上。 “怎么回事？” 他脚步在沈霜身边停下。 沈霜此刻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她也是倒霉的那个。 但上班第一天，连送饭这么简单的事都会搞砸。 也不知道裴家这个工作，她还抓不抓得住。 但这口锅，她可要解释清楚才行。 她余光瞥了一眼想逃走的李薇，连忙开口：“裴总，抱歉，今天的事是个意外。但是李经理告诉我，说这个饭盒不能进公司然后就丢进垃圾桶了，还让Amy跟您打电话约了午餐的餐厅。” 她说完后，裴序舟没有作声。 于是她又指了指围观的人：“大家都听到了。” 两个女孩连忙上前巴结：“裴总，您未婚妻也是关心您，那个饭盒来路不明，就随手处理了。” 裴序舟闻言，眉梢一挑。 “什么未婚妻？” “就是李经理啊！”女孩抢着回答，语气谄媚，“您和李经理郎才女貌，大家都说般配呢！” “李经理？”他语气慵懒，带着疑惑，“不好意思，哪位是李经理？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林助理适时地上前半步，低声提醒：“裴总，是人力资源部新入职不久的李薇经理。” 裴序舟这才恍然，转身看到一个女人，被吓得脸色惨白。 他慢慢走近，眼神平静地问：“你是李薇？” 李薇脸上煞白，差点站不住。 “裴、裴总......我......刚刚都是误会......” 她嘴唇哆嗦,语无伦次，没有一点刚才的嚣张气焰。 “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 周围人一听这话，眼神全都变了。 从羡慕瞬间切换成了鄙夷。 “我的天，原来她才是装的啊！” “脸皮也太厚了吧，居然敢冒充裴总的未婚妻！” “刚才那架势，搞得跟真的一样，呸！” 李薇站在原地，尴尬得全身发紧。 裴序舟摇摇头：“公司不需要这种撒谎的人，你是HR经理，应该知道怎么做。” 李薇脸色一变，连忙求情：“裴总，是我的错，我胡说八道，我给您道歉！” 裴序舟看着她涕泪齐下的狼狈模样，说：“道歉？你不如去把那些东西捡起来，吃了。” 他目光转向垃圾桶下的一片狼藉。 ——什么？！ 李薇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恐。 让她......去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吃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裴总......我......”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试图求饶。 裴序舟没有看她一眼，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 所有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被裴序舟毫不留情的手段震慑住。 沈霜站在一旁。 看着裴序舟面无表情地样子，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和她平时接触到那个温和散漫的裴序舟，判若两人。 也许这才是，他身为ANY总裁真正模样。 沈霜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紧张。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视线，裴序舟转过头来。 “怎么了？” 沈霜看了一眼屈辱地掉眼泪的李薇，有些不忍。 可她竟一时不敢跟裴序舟说话。 咬咬牙，才说出一句：“裴总，这事我也有责任......” 李薇听到沈霜求情，像是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扑过来，语无伦次地哭诉：“沈霜，沈小姐，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手贱！我不该扔你的饭盒！求你原谅我！求求你给裴总说说情了！” 裴序舟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算了。小林，去给她办辞退手续，相关人等，你看着处理。” 辞退...... 轻描淡写五个字，决定了李薇的命运。 李薇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一旁的Amy听到相关人等四个字，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跳出来，指着李薇：“裴总，不关我的事啊！都是李薇指使我做的！她是我的上级，她让我配合她演戏，我不敢不听！” 她急于撇清关系，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了李薇。 李薇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平时口口声声喊着她薇姐的人，气得浑身发抖：“Amy！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你这个撒谎精！”她一把拽下手上的戒指，“沈小姐说的对！这戒指肯定也是假的！装什么上流名媛！” “我没有！”李薇强撑着站稳，“这戒指是我真金白银从专柜买的！不信你自己去验！” 第34章 又想起关于他和大嫂 “不如让我看看吧。” 一直站在旁边的中年男人开口：“我刚好知道一点珠宝鉴定。” 李薇心想这人肯定是半吊子，开口：“Amy你要是不信我，就让他鉴定！但我跟你以后也就不再是朋友了！” Amy赌气似的把戒指交给了他。 李薇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人戴上白手套，从一个精致皮套里，拿出专业放大镜和微型检测仪器，凑到戒指前仔细查验。 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指环上。 片刻后，那人收起工具。 “很遗憾。这枚戒指的主钻是莫桑石的仿钻，硬度、导热性和火彩折射率都与天然钻石差别很大。配链部分金属也是镀铂合金。整体而言，是一件普通赝品。市场价值......大概在五百元人民币以内。” “赝品？！” “我的天，居然是假货！那她平时戴的不会都是假货吧？” “原来刚刚那个沈霜说的才是真的啊！” “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虚荣到这个地步，里外都是假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围观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涌向面如死灰的李薇。 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彻底粉碎。 但她强撑着站稳，说：“你又不是珠宝专家，你说是赝品就是了吗？” 小林扶了扶眼镜，上前：“李薇，Jason是特级鉴定专家，你可以在网上查询一下他的鉴定资格。” “那也是专柜卖假货，我是在专柜买的......” “不可能”Jason打断，“这种品质不可能出现在专柜，除非这个品牌不想干了。” 小林又说：“你可以说说是哪个商场的专柜，Jason今天的鉴定可以配合你去起诉。” “我......”李薇彻底无话可说。 “行了。”裴序舟淡淡打断这场闹剧，“小林，去调监控。今天所有在这里围观起哄、影响公司秩序的人，降职降薪开除，你看着处理。”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在场许多人的命运。 沈霜站在原地，心脏微微收紧。 她默认自己然也在那份待处理的名单之上。 上班第一天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无论原因为何，在任何一个上司看来，都堪称灾难。 她甚至已经开始思考下一份工作的方向。 裴序舟看她垂着脑袋，像个蔫了的向日葵。 他轻声问：“中午做了什么菜？” “嗯？”沈霜一愣，抬起头。 对上的是裴序舟平静的目光。 “中午做的什么菜？”他又问了一遍。 沈霜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怔了一下，才回答：“煎了一块鳕鱼，配了柠檬和黄油，还有一份烤蔬菜沙拉，和一份金耳汤。” 裴序舟点了点头，像是很满意：“嗯。明天中午，做一份一模一样的。” 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晚上七点，云顶餐厅，我订了位子。你跟我一起去。” 晚上？ 餐厅？ 跟他一起？ 沈霜懵了。 其他人的脸上也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裴总不仅没责怪她，反而......要带她去那种顶级餐厅共进晚餐？！ 那可是财力达到一定水平才能进去的会员餐厅。 这到底是哪一出？！ 沈霜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她看着裴序舟，想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个无比肆意的笑，然后就转身走进公司里。 李薇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Amy和其他面临处罚的同事在一旁哭哭啼啼。 而围观的人群，用一种全新的眼神，偷偷打量着这个将要跟裴总共进晚餐的女人。 沈霜有些云里雾里地走进电梯，看向外面那群神色各异的人。 她问：“你们不下去吗？”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人敢动。 刚才他们还跟着李薇一起嘲讽沈霜。 转眼间，沈霜却成了裴总亲自邀请晚餐的人物。 这身份的急剧反转让他们既好奇，又有些害怕。 最终，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年轻女孩互相使了个眼色，挤出了一脸讨好的笑容，快步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微妙。 “沈、沈小姐......”一个女孩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刚才......刚才真是对不起啊，我们也是被李薇给骗了！您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另一个女孩立刻接话，“裴总对您可真好啊！云顶餐厅哎！一般人这辈子都进不去的！” “沈小姐您这身衣服看着简单，但气质真好，跟裴总站在一起特别般配！” 她们七嘴八舌，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沈霜只是淡淡地听着，既不回应也不斥责，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现在向着她，下一刻也可以帮着别人。 只不过云顶餐厅...... 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地方是京市顶级奢华与浪漫的代名词。 对于身边这些女孩而言，那里是顶级奢华与浪漫的代名词。 沾陆俨之的光，她也去过很多次。 可她不是去享受的。 那里更像是她的噩梦。 她记得有一年中秋。 她在陆家老宅准备团圆饭。 陆俨之助理一个电话打来，催促她把房间的一个黑色盒子赶紧送去。 她以为是给合作方的重要东西，套了件外套就匆忙赶去。 奢华迷离的餐厅里，她抱着那个黑色盒子在里面穿梭寻找。 在露台上，被眼前的一幕钉在了原地。 巨大的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被骤然点亮。 数以百计的无人机在夜空中精准排列，变幻出程加暮名字的缩写。 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 露台上的人发出低低的惊叹。 她看见陆俨之搂着程加暮的肩，笑得温柔。 有人笑着打趣：“陆总真是大手笔，这场面，哪个女人能不心动？可惜啊，结婚结早了。不过，家里那位知道了不会闹出去吗？” 陆俨之漫不经心地晃着香槟杯，语气轻飘飘地：“她就算知道，也不敢说什么。” “陆总，她过来了。”助理小声开口。 陆俨之偏头看到沈霜，朝她勾勾手指头。 沈霜抱着那个黑色礼盒走过去，递给他。 他打开，里面是一条羊绒披风。 “露台风大，别着凉了。”他取出来，温柔地披在程加暮肩上。 他甚至没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融入了那片欢声笑语中。 她像个误入华丽舞台的小丑，抱着那份可笑的空盒子。 周围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那是不是陆太太啊？”有人小声问。 第35章 酒店意外相遇 “好像是吧，陆总结婚的时候上过新闻的。” “真可怜，看自己老公搂着别的女人，连句话都不说。” “你看她抱个空盒子站在那里，怪尴尬的。” “......” 心酸勒得沈霜无法呼吸。 可她确实不敢吭声。 要是陆俨之生气了，她只会更难堪。 因为那时候的她，离了陆家就什么也不是。 沈霜深吸一口气，从回忆中抽离。 她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 那些过往的酸涩，如今尝来，只剩下淡淡的讽刺。 电梯在中途某层停下，进来了其他人。 门打开的瞬间，一闪而过几个拿着直播设备的年轻人。 沈霜透过人群，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许清妍？ 虽然只是侧影，但沈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但跟平时不一样，她妆容浓厚，吊带短到腰上面，裤子也是短到离谱。 不仔细看，还以为穿着泳装。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穿成这样。 旁边一个女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沈小姐，这层都是做直播的公司。” 她问：“穿成那样直播？不怕被熟人看到？” “美颜一开，亲妈都认不出。而且这行来钱快，穿得越少来钱越多！” 沈霜点点头，没说话。 许家不行了，看来许清妍......是真的急着赚钱。 电梯到达一层，沈霜无视了那几个还想套近乎的女孩，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刚走车旁，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沈霜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您好，是沈霜女士吗？” “我是。” “您好，我是您入住酒店的客房部经理！非常抱歉打扰您，酒店这边发生了一点紧急情况！需要……” “喂？酒店怎么了？” “听得到吗？……喂？” “喂？” 地下车库的信号不稳定，对方一下没了声音。 她拨过去，一直占线。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 沈霜快速启动车子开到地面，一边继续尝试拨打酒店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这种联系不上的未知感，让她莫名慌了。 酒店能出什么事？ 她那一箱金条还在那里呢！ 她着急忙慌地导航往酒店去。 就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她目光扫过后视镜—— 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正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车后。 那车牌号，她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是陆俨之的车。 他怎么会在附近？ 是巧合吗？ 沈霜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收紧。 绿灯亮起，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拐进了旁边一条商业街。 而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也如同幽灵一般，不紧不慢地跟着拐了进来。 陆俨之该不会是跟踪她？！ ......那她要是去酒店，陆俨之肯定会发现金条。 以他的性格和对她的厌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夺回去，甚至可能借此大做文章，给她安上什么罪名。 危险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看准前方路口倒计时的最后两秒，猛地一脚油门，车子敏捷地抢在黄灯转红前冲过路口。 后视镜里，那辆迈巴赫被稳稳地拦在了斑马线后。 沈霜短暂松了口气，立刻绕路加速，直奔酒店。 赶到酒店时，大厅里略显混乱，空气中隐约残留着一丝焦糊味。 工作人员正忙碌地安抚客人。 沈霜快步上楼，看到不少人都站在她房间门口。 沈霜亮明身份，客房经理立刻迎上来解释：“沈女士，真是万分抱歉！是您楼下客房的客人，疑似未熄灭的烟头引燃了垃圾桶，触发了烟雾报警器。” “不过火势很小，很快扑灭了。但按照消防规定，需要对上下楼层的电路和安全隐患进行排查。” 沈霜心下稍踏实了些，原来只是常规消防检查。 “嗯，检查吧。” 她侧身让工作人员进入。 消防工作人员进屋开始有序排查，客房经理还在一旁表达歉意，嘴里说着什么打折、优惠的字眼。 沈霜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盯着书桌下的保险柜。 突然，两名消防员走向书房，试图搬动靠墙的实木书桌。 桌子异常沉重，两人脸上都露出费解的神情。 “消防检查为什么要挪这个桌子？”沈霜立刻上前询问。 “女士，需要检查后面的线路接口。” “但其他地方没问题的话，这里应该也没问题吧，要不这桌子就别挪了，怪麻烦的。” 客房经理神色不解：“沈女士，这桌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这时，敞开的房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 沈霜转头，瞳孔骤然紧缩—— 陆俨之赫然站在门口，西装革履，面容冷峻。 他身边跟着个穿着睡袍和酒店拖鞋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正对着陆俨之连连道歉：“陆总，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一点小意外，还劳您亲自跑一趟，我这……唉！” 陆俨之语气平静又客套：“王总，安全无小事。您是我陆氏的贵客，入住我们安排的酒店出了这种纰漏，我当然要亲自过来善后。” 说完掠过门口的人往里面走。 看到沈霜后，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勾起笑脸。 “我当楼上谁呢，原来是你。” 他无视其他人，径直走向沈霜，居高临下地审问：“原来你没回你妈那儿，是跑到这儿避难来了？” 接着，他转向消防人员和客房经理，露出一个随和的笑：“各位出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都是熟人，没什么大事。” 客房经理和消防人员互看一眼，低着头，一声不吭地退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陆俨之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他扫过房间，最后落在沈霜身后那张铺得整齐的大床上。 “啧......”他轻笑，“这酒店一晚可不便宜。平时你买东西都抠抠搜搜算计半天，现在倒舍得花钱住这种地方了？怎么，是觉得酒店比娘家舒服，还是......在等什么人？” 第36章 金条被发现？ 沈霜侧身站稳，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我住哪里难道还要向你报备吗？还是说，陆总很在意我在等谁？”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压低：“沈霜，别跟我牙尖嘴利。我只是好奇，你哪来的钱？” 沈霜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反问：“我的钱财来源，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脸色一沉，又向前逼近一步。 身后的床铺的存在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强烈。 余光瞥见干净的大床，整齐摆放的两个枕头，陆俨之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你这么回避，该不会这间屋子里，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习惯了沈霜的顺从。 此刻这点微弱的反抗，反而激起了他的疑虑。 沈霜心头一跳，下意识往书桌方向掠了一眼。 只一瞬，却被陆俨之精准捕捉。 他侧过身，径直朝书桌走去。 沈霜的心瞬间揪紧！ ——金条就锁在书桌下方的保险柜里。密码锁虽能挡一时，但以陆俨之多疑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 “陆俨之！”她急声喝止。 男人脚步未停，手已按上桌面。 指尖敲击着光洁的木质表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敲得沈霜心惊胆战。 她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能瞬间刺痛他的话，否则他不会停下的。 “陆俨之，你就只会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吗？离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推进？” “还是说，陆总就这么舍不得我，故意拖着，想让我这个陆太太的名分再多陪你几天？” 然而，这番言语的挑衅如同石沉大海。 他甚至头都没有回一下。 随手拉开了第一层抽屉，里面只有酒店提供的便签。 第二层，空的。 他目光开始向下搜寻，落在了那个带密码锁的底层暗柜上。 眼看他就要附身去碰触开关时，沈霜突然开口—— “陆俨之，你是不是一边想让我做维持陆家体面的工具人，一边让程加暮给你暖床？不知道你大哥在天上看着，会不会犯恶心？” 陆俨之的背影骤然僵住。 他转回身，几步逼近沈霜，眼神冷得骇人。 “你再说一遍？” 他声音压得很低，充满威胁。 如果是以前的沈霜，早已被他这模样吓得脸色发白，语无伦次地道歉。 但此刻，她反而向前一步，仰头直视他：“怎么，陆总听力不好了？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程加暮现在法律上还是你大嫂吗？” “闭上你的臭嘴！”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额际：“我跟大嫂清清白白，谁给你的胆子说这些话？！” 距离太近了，近到沈霜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惯用的香水。 这种熟悉的，曾让她迷恋又恐惧的味道，现在只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但她没躲。 她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羞耻，心中涌起一股快意。 “被我戳中心事了？陆俨之，我不需要你的钱，所以你也没有能要挟我的了。明天！必须去办离婚手续！” “没有能要挟你的了？” 他忽然冷笑起来，愤怒被一种扭曲的得意取代，“沈霜，本来我不想这么早拿出来，但你一次次不知好歹......” 他松开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 屏幕上，一段模糊但足以辨认的视频开始播放—— 沈霜拉开紧身裙子，一点点跪在地上。曼妙的曲线朝着身前的男人靠近。 整个视频，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脑子轰然炸开。 那一晚她记得很清楚。 是妈刷爆了几张银行卡，债主打上门。她不得已找陆俨之要钱，却被逼着跪在身下讨好他。 她以为那只是夫妻间屈辱的妥协，没想到他竟卑鄙地录了下来！ 沈霜头皮发麻，脸色煞白。 刚才的硬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巨大的恐慌和屈辱。 “你......你什么时候......删掉！陆俨之你给我删掉！” 她疯了一样去抢手机。 陆俨之轻易躲过，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快意涌上心头。 对，就是这样。 这才是沈霜应该有的反应。 争夺间，两人重心不稳，猛地跌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沈霜被他沉重的身躯压住，男性的气息和视频带来的屈辱感让她剧烈挣扎：“滚开！你这个变态！人渣！” 陆俨之掐住她的下巴：“装什么清高？当初为了钱像条狗一样求我的是谁？现在立什么牌坊？” 沈霜怔怔地看着身上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只觉得可笑极了。 口口声声要体面的陆家，内里早已烂透了！ 堂堂陆氏集团掌门人，甚至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极致的愤怒过后，是彻骨的冰寒。 她不再挣扎。 转而不停笑起来。 “你笑什么？” 她一字一顿，带着无尽的怜悯和嘲讽—— “我在笑你......真可怜，亲爹昏迷不醒，你还护着凶手。” “你什么意思？” 沈霜拿出手机，点开陆父住院那天，程加暮挪动床头柜的监控视频。 画面清晰记录着她鬼鬼祟祟的动作，以及她手中那个药盒上醒目的三个字：安眠药。 “看清楚了吗？你的好大嫂，不仅挪开了柜子，还在你爸的水里加了料。” 陆俨之冷哼一声：“你别以为一段视频就能诬陷她，这些我都知道。” 沈霜眉头一皱，看来程加暮已经提前做了准备，陆俨之已经被她瞒住了。 她又笑着说：“你相信她有什么用？” “大儿子因为她失踪，老爷子因为她不省人事。” “你觉得，这视频给你妈看到，陆家还容得下她吗？” 陆俨之脸色一沉，伸手一把夺过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紧接着拨通电话：“立刻联系京市医院清空监控录像，然后封锁沈霜名下所有云端账号，清空所有备份，马上！” 他心想，虽然程加暮已经解释过是爸让她做的。 但万一爸醒不过来，这个视频在沈霜手里肯定会被添油加醋。 妈本来就心存芥蒂，他绝不允许程加暮再卷入风波...... 第37章 云顶餐厅（一） 沈霜看着他这番动作，眼底的嘲讽更深了。 “陆俨之，没必要大动干戈。这段视频我已经存到你找不到的地方，随时可以发出去。” “沈霜！”他沉声威胁，“你就不怕，我把你那段视频也散播得人尽皆知？” “我怕什么？我顶着陆太太的头衔，丢脸的也是陆家。”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彻底激怒陆俨之。 “我看你是找死！” 他一只手猛地扬起，带着风声。 眼看就要一耳光狠狠掴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陆总？” 陆俨之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 “陆总，楼下的媒体都到了。” 他迅速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微乱的西装和领带。 恶狠狠地瞪了沈霜一眼，警告：“沈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打开门时，他又恢复了在人前矜贵倨傲的模样。 沈霜坐起身，拉拢被扯乱的衣领。 工作人员再次进来时，看到里面凌乱的大床，默认发生了一些事情，全都默不作声移开视线。 以至于消防检查全程，都仓促完成了。 等工作人员都走了后，沈霜抱着一口袋金条往楼下走。 到酒店大堂时，却被不远处一阵喧闹吸引了视线。 酒店气派的落地窗前，布置了一个小型采访区。 镁光灯闪烁，镜头中心，陆俨之正衣冠楚楚地接受着几家媒体的采访。 刚才那个穿浴袍的中年男人，此刻也已西装革履。 他对着话筒满脸堆笑，声音洪亮：“陆总亲自过来......在社会责任和安全管理方面更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典范......我相信ANY未来投资，肯定是以这样踏实可靠的企业为先......” 陆俨之微微颔首，语气沉稳而谦逊：“陆氏一贯将安全视为首要任务......如果有幸与ANY合作，更当竭尽全力......” 沈霜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谬。 怪不得亲自来处理。 原来是早就联络好了媒体，利用这件事，来树立他负责任的完美形象！ 陆俨之这种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立人设机会？ 就像当初跟她结婚那样，一切都只是他精心策划的戏码。 沈霜没有再停留，面无表情地从那片喧闹与光鲜旁走过。 上车后，把金条袋子放到副驾驶。 她扶着方向盘，微微气喘。 这一袋金条的分量，是实实在在的重量，压得她手酸。 她看着那袋东西，眉头紧锁。 这些东西直接存进私人银行，免不了会盘问资金来源。 而且万一金条编号录入系统，陆家那边很可能就会收到风声...... 她冒不起这个险。 正思考着，手机响起。 是沈母发来的微信消息，一连串西装照片跳了出来。 【快帮你弟弟看看，他结婚穿哪件最好看？给点意见！】 沈霜点开图片，目光扫过那些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 她甚至懒得点开细看，直接选了一件标价最昂贵的，回复过去—— 【这件不错】 不等沈母回应，她紧接着又发了一条语音：“对了妈，我今天见过陆俨之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她刻意说得模糊，留给他们无限的想象空间。 沈母也很快回复：“行，你弟弟的婚礼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挂了电话，她瞥了一眼日历—— 没几天就是月底还款日，到时候可有得他们风光的。 上辈子妈刷爆信用卡，拿亲情道德绑架她，她不得不求陆俨之拿钱，卑微成一条狗。 也就是因为这样，陆俨之才......录下了那段私密视频。 想到这里，沈霜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一股寒意夹杂着强烈的羞耻感瞬间席卷了她。 那个视频，就像一枚定时炸弹，始终握在陆俨之手里。 但下一秒，一股更强烈的恨意与清醒压倒了这恐惧。 怕有用吗？ 上辈子她怕这怕那，委曲求全，最后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ICU里的孤独惨死！ 陆俨之留着这个视频，只是为了恐吓她。 她越是表现出害怕，他就越是得意，这个把柄的威力就越大。 “不能再被他拿捏了......” 沈霜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笃定陆俨之不敢公开，因为那同样会损害陆家的体面。 当务之急，是尽快拥有足够的资本和独立的地位。 只要她足够强大，强大到那个视频无法轻易摧毁她，或者她能找到反制陆俨之的手段，这个威胁的威力自然会大大降低。 眼前的金条，裴家的工作，都是她积累资本的阶梯。 她不能再自乱阵脚。 启动车子，看了一眼时间，心中微微一紧。 已经下午了，裴序舟晚上要去云顶餐厅。 她今天已经搞砸了午餐，晚餐绝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云顶餐厅，位于本市最高建筑之巅，一向是名流巨富的聚集地。 一下车，高耸入云的建筑和门口衣着光鲜的门童便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沈霜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走进直达电梯。 出电梯到餐厅门口，远远就看到迎宾服务生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 她走近，报上裴序舟的名字后，年轻的服务生眼神快速在她衣着上扫过，闪过一丝轻蔑。 “不好意思女士，没有查询到订位。” 沈霜一愣，想到也许是助理订的，又说：“那林先生呢？手机尾号是......” 服务生打断她：“女士，您可以先站在一边确认一下。” 沈霜心中了然，这种地方的势利眼，她上辈子见得多了。 她并不点破，只是站到一边。 正想打电话问问林助理—— 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她和我一起。” 裴序舟走了过来。 他换上了一套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冷峻，与这顶级餐厅的氛围浑然天成。 他对着沈霜微微颔首：“没想到第一次让我等的人，会是你。” 话里的暧昧感很明显。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尊敬，腰杆不自觉地弯了下去：“Charles先生！抱歉，我不知道这位女士是您的客人……” 裴序舟没理会，只是对沈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无数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走向了整个餐厅视野最开阔的预留位。 落座后，沈霜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 裴序舟倒是浑然不觉，熟练地点了餐。 侍者离开后，桌上只剩下舒缓的音乐和微妙的静谧。 沈霜尴尬地拢了拢耳发，开口：“今天谢谢裴总解围。” 裴序舟端起水杯，浅啜一口：“举手之劳。” 沈霜抿了抿嘴，气氛又陷入尴尬。 裴序舟靠在椅背上，随意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第38章 云顶餐厅（二） 沈霜抬眸看向他，男人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和玩味。 其实她大概有猜到，一个受人瞩目的精英男人，在众目睽睽下会当众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发起邀请，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喜欢她。 要么就是利用她。 很显然，裴序舟不可能是喜欢她。 那就只剩第二种可能性。 她犹豫片刻，决定坦诚相告。 毕竟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自作聪明可能更糟。 她回答：“也许裴总只是利用我，来筛选一些公司里爱八卦的人，顺便还能让写字楼里的女孩儿们，收收心思。” 裴序舟闻言，眉梢微挑。 他放下杯子，隔着桌子注视着她：“你觉得我在利用你？” 沈霜顿了顿，意识到这个词可能有些冒犯。 她改口道：“或许用‘挡箭牌’更贴切。” 裴序舟脸上挂起更深的笑意，他慢慢开口：“晖京刚成立不久，合伙董事借组建团队塞了不少闲人。我的确是想借这事整顿一下......不过......”他话音微顿，眼底掠过一丝玩味，“我的确也想跟你，共进晚餐。” 他话说得别有深意，配上那个蛊惑人心的俊美面容，足以让人心动。 只不过沈霜只是淡淡笑了笑，心底瞬间警铃大作。 想跟她共进晚餐？ 这种漂亮话，是他们那个阶层男人信手拈来的礼貌性暧昧，当不得真。 如果真的想跟她共进晚餐，就不会自顾自点餐，一点没有过问她。 裴序舟这种男人，多得是女人对他前仆后继。 他不需要一个往他身边凑的花痴保姆。 所以这也许是一个考验。 他是应该在试探她的边界感，在看她会不会因为这点关照，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看她能否在暧昧的氛围里，认清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里，沈霜再抬眼时，目光已是一片澄澈的平静。 “能帮上裴总的忙，是我的荣幸。这顿饭，应该是我谢谢裴总给我这个开阔眼界的机会。” 她轻轻击碎暧昧的氛围，稳稳地回到雇主与雇员的安全关系上。 裴序舟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浓的兴趣。 这顿饭，沈霜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裴序舟的存在感太强，即便他只是偶尔闲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也让沈霜神经紧绷，时刻注意分寸。 裴序舟也发现了她的紧绷。 他有些许无奈，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狼。” 沈霜正想回答，余光扫过他身后的走廊，脸色骤然一变。 陆俨之和程加暮！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要是被看到她和裴序舟在一起的话，她在裴家做住家保姆的事就藏不住了！ 到时候陆俨之肯定会告诉她妈。 要是她在裴家来闹着要钱，就整个完蛋！ 沈霜慌忙中碰倒了手边的水杯，清水瞬间漫过桌布。 “抱歉！裴总，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她语速很快，匆匆起身离开。 裴序舟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望去，眸色沉了沉。 只见陆俨之正往里走，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走近后，陆俨之显然也看到了他，脸上慢慢挂起了居高临下的傲慢笑容。 “裴总，真巧。” 裴序舟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云顶是会员制，一般人进不来。裴总这次又是攀上谁的关系了？” 他暗暗嘲讽裴序舟。 裴序舟从容起身，面上是无可挑剔的商务微笑：“陆总真会说笑。”他目光自然地落到程加暮身上，“这位是？” 陆俨之笑容微顿，介绍：“这位是陆氏的投资经理，程加暮。” 他刻意忽略了她最重要的身份——他的大嫂。 裴序舟笑道：“原来是程小姐，刚才远远一看，我还以为是陆太太呢。”他故作思索，“不过仔细想想，上次在陆家见过的陆太太，似乎......不长这样。” 程加暮脸上的笑僵住。 但裴序舟仍没停，目光在他二人之间微妙地扫过，“陆总对得力下属还真是关照备至，亲自带来这种餐厅，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位是在约会呢。” 陆俨之强压不快，反击道：“裴总与其在意这种事，不如把心思放到月底的ANY私宴上。噢我忘了，晖京科技应该没有资格收到邀请函吧？” 裴序舟轻啧一声：“看来陆总是已经收到邀请函了？” “这个你不用操心。”陆俨之自信回答，“ANY没理由不邀请陆氏。” 裴序舟坐下，点点头：“我看媒体都在报道ANY会投资陆氏，看来这是大势所趋啊。那我......提前恭喜陆总？” 陆俨之轻蔑一笑：“你能看清局势，这点倒是有眼力。如果项目干不下去了，我可以看在石会长的面子上，收购晖京这个烂摊子。”说完他瞥过桌上的两副餐具，“裴总是在约会？” “嗯，她去卫生间了。” “既然裴总佳人有约，那就不打扰了。” 就在转身的瞬间，他目光无意间扫过餐盘—— 里面的混合沙拉，被细致地按照颜色区分开来。 这个熟悉的习惯，瞬间让他想起一个人。 他记得很清楚，以前在陆家聚餐，没人理会沈霜时。 她就会低着头，默默地把盘子里的食物这样分门别类。 他曾觉得这行为既无聊，又上不得台面。 这样看来，裴序舟的约会对象，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女人。 走出餐厅，程加暮拽着他的手臂，问：“俨之，那个裴总是什么人啊？怎么感觉好像跟你不太对付？” 陆俨之轻笑：“一个小公司的老板，跟风做无人机项目，仗着有商会会长撑腰进了商会，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程加暮点点头，安抚他：“既然不是什么人物，就别管他了。当务之急是准备好月底的私宴，等ANY投资陆氏之后，你可有得忙了。” “你说得对。”他转头，“对了，投资部裁掉不少人，计划书你那边还顺利吗？” 程加暮握紧拳头扯出一个笑：“顺利啊，我这几天都在忙这件事。” “那就好，以你的能力，这种事情肯定不在话下。” 沈霜看着陆俨之和程加暮走远后，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手，压下胸腔里那股又慌又闷的情绪。 她整理好表情，确保看不出异样，才重新走回餐厅。 落座时，裴序舟正慢条斯理地用着餐，平静得刚才的小插曲没有发生。 然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沈霜绷紧了后背。 第39章 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可以告诉我......”裴序舟放下刀叉，“刚才，为什么要躲着陆俨之吗？”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杯水，你是故意打翻的。” 沈霜的心猛地一沉。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他全都看在眼里，而且如此直接地戳破。 她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对上裴序舟的眼睛，到嘴边的借口又咽了回去。 在他面前撒谎，似乎是一件很愚蠢且徒劳的事情。 她垂下眼眸，盯着眼前光洁的餐具，声音有些干涩：“只是......不想在这种场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也没有必要见他......” 裴序舟眯着眼，问：“麻烦？指的是我？” 沈霜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您......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还没处理好的一些......私事。” 裴序舟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姿态看似放松，目光却依旧锁定着她。 “陆氏家族的美名我是有耳闻，自上而下堪称模范，家庭和睦，没有一点丑闻外泄。” 裴序舟端起酒杯轻轻晃动：“不过，这种表面完美的家族，往往不是真的干净，而是靠着某个人的委曲求全，才维持住那层光鲜的假象。”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钝刀，撬开了沈霜心上那层结痂的伤口。 一股酸楚涌上鼻腔，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连一个外人都能一眼看穿的真相。 那个她曾掏心掏肺的丈夫，却视而不见，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她用力掐住自己的指尖，用疼痛逼退眼底的湿意。 不能哭，绝不能在这里失态。 哪有雇主会用一个纠缠离婚，还哭哭啼啼的雇员？ 裴序舟说这些，可能就是在评估是否要继续留用她。 沈霜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微笑：“裴总放心。我会努力做好分内的事，绝不会让任何私事，影响到我的工作。” 她没有诉苦，没有辩解。 只是认真地向他承诺。 裴序舟看着她硬撑的样子，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些猜测。 却似乎......触到了她最紧绷的那根神经。 他摆了摆手，打破有些凝重的气氛：“放松点，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工作能力。” 他话锋一转，抛出一个出乎意料的提议：“正好，月底ANY集团有个重要的私人宴会，我看你挺合适，要不要去试试做负责人？” 沈霜愣住了。 ANY集团？ 裴序舟这是在跟她表露身份吗？ 她试探着开口：“裴总，您在ANY是有什么职务吗......？” 裴序舟摇摇头：“只是有些关系。” 沈霜点点头，看来他还没有公开身份的打算。 她也佯装不知地问：“那万一ANY不同意用一个外人怎么办？” 裴序舟神色不变，轻描淡写地呷了口酒：“唔，我去打通关系吧。你只管说，能不能行？” 他看向她，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当然，做得好会有丰厚报酬。” 沈霜眼睛一亮。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内心一番激烈挣扎后，对金钱的迫切需求压过了疑虑和忐忑。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谢谢裴总给机会，我会尽力做好，不会让您失望。” “很好。”裴序舟唇角微勾。 气氛因这个新任务的敲定而稍微轻松了些。 沈霜犹豫再三，索性趁此机会再问一件事。 她斟酌着语气开口：“裴总，冒昧问一下，您见识广，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存放一些......嗯，比较私人的贵重物品？比如金条之类的？” 她急忙补充：“是我一个朋友最近遇到点事，不过来源绝对正规，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银行那种会追根问底的地方。” 裴序舟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戳破，只是慢条斯理地说：“存放的地方自然有。不过......” 他微微倾身，半开玩笑地说，“无论放在哪里，只要东西还在这个体系内，就有被查到的可能。如果真是绝对不想被人知道的话......” 他顿了顿，“最好的办法，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或者，交给一个你绝对信得过，而且有能力守住的人。” 沈霜认真思考，觉得裴序舟说得有道理。 但要是放在眼皮子底下，那就是放在裴家？ 这个念头让她立刻否定了。 万一被裴序舟，或是来往裴家的任何一个人发现，她一个保姆拥有这么多金条，根本无从解释。 被诬陷偷窃还是轻的，更可能引来无穷的调查和麻烦，她承担不起。 不过放在信得过，还有能力守住的人那里...... 她脑子里蹦出一个人来。 结婚后沈霜就没什么朋友。 但信得过的人，到还真有一个。 晚餐结束，裴序舟示意准备离开。 沈霜却有些迟疑地开口：“裴总，我......需要外出一趟，不会耽误太久，您看可以吗？” 裴序舟有些意外，挑眉：“现在？去哪里？” “去......见一个朋友，给他拿一些东西。” 沈霜没有隐瞒，但也没多说。 裴序舟和刚才金条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他有些意外沈霜竟然不是交给他。 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信得过的朋友。 他心里生出几分探究，但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可以，注意安全。” “谢谢裴总！” 沈霜迫不及待，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 裴序舟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没有立刻离开。 那抹纤细的背影，跑动时扬起的发梢...... 轻轻拉扯了一下他记忆里尘封的弦。 一个模糊的的背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细节，只留下一种相似的感觉。 实在是有些像...... 但他随即自嘲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那个人是天之骄子。 跟眼前这个籍籍无名的沈霜......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只是错觉。 他敛起心神，晃了晃头，将那一瞬的悸动压下，转身走向自己的座驾。 第40章 夫妻对抗 沈霜拿出手机，打给了顾栩。 “喂，顾师兄，你今天有空吗？” 电话那头传来顾栩干净温和，但略带疲惫的声音：“我待会儿还有一台手术。怎么了？” “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得当面说。” “要是不急的话，可以来医院等我一下。” 医院正好，人多眼杂，反而不会引人注意。 沈霜连忙答应：“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她启动车子。 夜色已经很暗了，街道昏黄的路灯亮起。 沈霜握紧方向盘，很快赶到医院。 在大厅坐下，耐心等待。 然而，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长者被推出来—— 是陆俨之的父亲。 陆俨之穿着黑色套装站在一旁，身后跟着一头盘发，气质出众的程加暮。陆美珊紧随其后。 沈霜下意识想避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眼尖的陆美珊第一个发现了她，夸张地“哟”了一声：“真是稀奇，你居然会来。怎么，知道爸今天出院，特意跑来献殷勤？” 陆俨之脸色沉下，冷冷说：“住院这么多天你一眼没来看过，现在来？晚了。” 陆父坐在轮椅上，闭着眼说：“来了就好，都少说几句。” 沈霜冷笑。 换作以前，她恐怕是真的觉得陆父在帮她说话。 但现在她早就看清楚了。 这只是息事宁人，让她咽下委屈而已！ 她懒得多嘴，坐回椅子上，不再看他们。 态度陌生得像对待路人。 陆美珊气得跺脚：“哥！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陆俨之说：“你先送爸上车，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一阵穿堂风吹过，扑面而来一丝极淡的木质香调。 程加暮鼻翼微动，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疑—— 这个味道...... 她今天在云顶餐厅的女士洗手间里闻到过。 是那里特供的洗手间香氛。 沈霜去了云顶餐厅？ 她怎么有资格进去？ 程加暮心头猛地一跳，难道下午和那个姓裴的男人共进午餐的人，就是沈霜？ 怪不得她找的人蹲守沈家这么多天都没一点消息。 沈霜多半是在跟那个姓裴的鬼混。 她侧身拿出备用机发出信息—— 【不用蹲沈家了，去蹲一个新加入商会的老板，姓裴。】 陆俨之踱步到沈霜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 “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等着看她惊慌失措，卑微乞求的样子。 女人嘛，看到那种东西，吓一吓，自然就知道怕了，会乖乖回到她能待的位置上。 然而，沈霜只是缓缓抬起头，表情平静，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恐惧。 “我怕什么？”她声音平稳，“怕你公之于众吗？” 陆俨之眉头一拧。 沈霜不紧不慢地继续：“到时候‘陆氏集团丑闻’、‘豪门光鲜下的龌龊’......这些标题，应该比我的名声，更能让陆氏的股价震荡吧？” 她每一个字都扎在陆俨之最在意的地方。 陆俨之眯了眯眼，他没想到沈霜会是这个反应。 不仅不怕，还试图拿着这些话来对抗他。 可惜，这只是蜉蝣撼树。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幼稚的玩笑。 “沈霜。”他微微俯身，“你真的以为，陆氏会被这些影响？” “你什么意思？” 他抬眼，目光冰冷：“你似乎不知道，陆氏每年投入在公关和媒体关系上的预算，是多少。” 沈霜瞳孔微颤，忽然懂了他的意思。 陆俨之直起身：“我可以让故事变成——陆家二少奶奶爆出私生活不检，多年来伪装贤良，离婚在即更是狮子大开口，索要天价赔偿。” 他哼笑一声：“我只需要一个电话，京市媒体都会以此报道。你觉得，谁会信你？” 他捏起她的下巴：“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像个小丑了吗？” 沈霜厌恶地别过脸。 她拿出手机，提醒陆俨之：“小丑？陆俨之，这里面的人才是小丑吧？” 她目光扫了一下程加暮。 陆俨之皱了皱眉，但没有动怒。 反而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沈霜，适可而止，否则你会后悔的。” 她微微一笑：“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 “很好。”陆俨之勾起嘴角，“你会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程加暮见两人脸色不好，劝道：“俨之，要不让小霜今天回家吧？” “不用。”他淡淡回答，“她不想回来，那就永远别回。” 他转身，对程加暮颔首：“我们走。” 沈霜站在原地，看着商务车疾驰而去。 直到他们消失在医院门口，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缓缓坐回长椅。 手机适时响起，是顾栩。 “小霜？我手术结束了，你在哪里？” 他声音带着高强度工作后的疲惫。 “我在住院三部门口，要是方便的话我去找你吧？” 顾栩迟疑了一下，回答：“也行，在三楼311室。” “好，我马上来。”沈霜深吸一口气往楼上去。 很快就到门口，她敲了敲门。 办公室只有顾栩一个人，他白大褂还没脱，正埋头在写什么。 成堆的医学资料更衬得他身形清瘦，气质清冷。 见她进来，他推了推眼镜，默默接了杯温水递过去。 “抱歉，我这里有些乱。” “没事。”沈霜接过纸杯。 “你电话里说，找我帮忙？” 沈霜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是，我想让你帮我保管一个东西。” “什么？” 她打开手机相册，给他看拍好的照片—— 金灿灿的一堆金条，装了满满一整个旅行包。 顾栩眼底掠过一丝诧异：“怎么不放银行？” “因为......”沈霜为难地开口，“这其实是陆家给的彩礼，但我也是最近才拿到，存进银行的话担心被陆家人知道了......” 她说得含糊不清，但顾栩猜到应该是跟离婚有关。 离婚后彩礼被前夫拿走的案例，新闻上也报道过。 但是她为什么不放在自己家里？ 沉默了几秒，沈霜见他不说话，也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我再想别的办法......” 她话音刚落，顾栩点了点头：“放我这里吧，不会有人动。只要你信得过我。” “我当然信得过你！”沈霜眼眶微热，“以前上学时，每次都是你帮我。” 顾栩温和笑着：“我以前给你说过，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谢谢......”沈霜由衷地说，鼻尖有些发酸。 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不问缘由愿意帮她的人，弥足珍贵。 第41章 她只剩钱了 交完金条，已经是晚上十点。 沈霜匆匆道别后赶往裴家。 然而，一丝不安悄然爬上脊背。 后视镜里，两辆黑色越野车不对劲。 她加速，它们也加速。 她变道，它们立刻跟上。 不对劲。 沈霜猛打方向盘，想拐上主路。 突然一辆越野车加速贴近她，挡住弯道。 “吱——！” 轮胎摩擦地面声音响起，她的车被逼进岔路。 这绝不是意外！ 沈霜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刚刚陆俨之说的让她付出代价，恐怕就是现在。 他们要做什么？ 她心跳加速，手心沁出冷汗。 两辆车一左一右配合默契，不断压缩她的行驶空间，将她一步步逼离主干道。 “混蛋！” 她低声咒骂，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沉闷的嘶吼。 可一切都是徒劳。 她被逼着开进一个废弃工地旁的死胡同，两辆车还在后面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砰——！ 剧烈的撞击从车尾传来，她的车被推着撞上水泥堆，被迫熄火停下。 她紧张得心脏咚咚直跳，赶紧拿出手机报警！ 但下一瞬，车窗被破窗器粗暴地砸开。 “啊——！”她被吓得尖叫。 钢化玻璃飞溅。 几只手伸进来，抓住她，硬把她从车窗扯出去！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放开我！” 她奋力挣扎，但力量悬殊太大。 对方是四个壮汉，一言不发，直接拿胶带封嘴，捆手，塞进后座。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最终停在一栋荒郊的独栋楼房下。 她被拖进电梯。 上楼之后，被推进其中一个房间。 嘴上的胶带被粗鲁地撕开，手腕的束缚也被解开。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落锁。 沈霜被踹进屋里，踉跄一步摔倒在地。 她抬头，眼前的景象让她快要说不出话。 墙壁上挂着夸张又恶心的肢体壁画，各种男女姿势的人形立牌。 而房间中央的圆床上，摆着一堆用具。 这里......是一间情趣套房！ 床边站着两个陌生男人，只穿浴袍，叼着烟，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一个舔嘴唇，一个扯浴袍带子。 她硬撑着站起来，问：“是谁指使的你们？！是不是陆俨之！” 那两个男人吐了口烟圈，说：“少废话，把爷伺候舒服了，给你小费。” 说完，就一步上前把沈霜狠狠掼在圆床上。 床垫弹起又落下。 “滚开！” 她尖叫，指甲抓挠，双腿乱蹬。 但力量悬殊太大了。 两个男人轻易攥住她两个手腕。 “刺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肩头一凉，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激起一阵战栗的鸡皮疙瘩。 屈辱感腐蚀着她的神经。 另一个男人俯下身，带着烟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令人作呕。 “滚开！王八蛋！别碰我！！！” 她拼命扭动，挣扎，用尽全身力气，但所有的反抗都如同石沉大海，只换来更粗暴的压制。 浴袍的带子蹭过她的皮肤，留下恶心的触感。 她像砧板上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喘着气。 无能为力。 无法反抗。 她不受控制地落泪，大声尖叫，浑身都绷紧。 “这娘们儿力气怎么这么大！硬是扒不开啊！”其中一个男人喘了喘气。 忽然，沈霜眼角余光瞥见床头装饰架上，一个黑色小圆点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是监控！ 陆俨之在看！ 他一定在看着！ 沈霜用尽全身力气偏过头，声嘶力竭地大吼：“陆俨之！你个畜生！你就只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我就算今天被你弄死在这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不得好死！陆俨之！你不得好死——！！” 她的咒骂尖锐而绝望，在暧昧色调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又无比悲壮。 突然，房间里响起手机铃声。 压在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立刻接通。 “陆总。” “......” “是。” 他应了一声，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陆俨之熟悉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 “沈霜。”他叫她的名字。 “安分点。” “别以为你手里有个视频就不知天高地厚。” “乖乖听话，但凡传出去，我多的是办法，让你在京市呆不下去。” “......” 两个男人到一边接完电话，又懒散地点了根烟，很意外地没有再碰沈霜。 等他们离开房间后。 沈霜一个人躺在凌乱的床上，浑身发抖。 天花板上那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她此刻狼狈的样子。 只差一点，她就被毁了。 她指尖冰凉。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横亘在她面前的，是怎样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陆俨之是他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但也是京市无人能撼动的资本。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她那点反击，苍白得可笑。 这一次是吓唬她。 下一次呢？他一定不会手软的。 她浑身脱力，颤抖。 屈辱和恨意灼烧五脏六腑。 既然毁不掉她，那她一定要站起来。 她要站到最高，站到让他动不了的位置上！ 不知过了多久，双腿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出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沿着来时的路，回到车上。 锁上车门，她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汹涌而出。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屈辱和恨意。 掉在地上的手机上还显示着半小时前的信息—— 顾栩：【东西我帮你保存好了，随时联系我】 她颤抖着手指回复：【谢谢】 幸好，金条还在。 多可笑。 到头来，能给她一丝微弱安全感的。 竟然是那些没有生命的金属块。 幸好还有这些钱。 可她也只剩下钱了。 沈霜额头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无声地掉着眼泪。 空旷的车厢里，只有她压抑的呼吸声。 嗡——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第42章 怎么哭了？ 沈霜瞥了一眼屏幕—— 妈妈。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喉间还有些哽咽与酸涩。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颤抖的呼吸，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急切的声音，带着埋怨：“沈霜啊，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钱呢？打过来了没有？这都拖了几天了！” 沈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刚从屈辱难堪的境地逃脱。 身心俱疲，满身伤痕。 可电话那头的母亲，对此一无所知。 或者说，她关心的，只有钱。 “喂？你听见没有？说话呀！” 沈母的语气更加不耐：“你是不是不想给了？我告诉你，你嫁进陆家享福了，可不能不管家里啊！当初要不是家里想办法让你嫁过去，你能有今天？” 看，这就是她的世界。 丈夫用最肮脏的手段践踏她。 亲生母亲把她当做提款机。 她痛苦的时候，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多么可笑，可悲。 家庭？ 婚姻？ 全都是狗屁！ 那些东西只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变成刺向你心口的刀。 她只有自己了。 随口敷衍两句，她挂断电话。 重新尝试发动汽车，但被撞击不轻，毫无反应。 她想打给拖车公司。 可看看自己，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撕破。 漆黑一片的废弃工厂，她可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后视镜里一道强光亮起。 沈霜被光线刺得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光影中，一个身影从后面走了过来。 是陆俨之身边那个执行命令的助理陈默。 “太太，”陈默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陆总请您过去一趟，有事要谈。” 陆俨之？ 他刚派人用那种下作的手段羞辱完她，现在又派人来请她？ “不去。” 她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解释。 陈默似乎对她的拒绝并不意外，又拿出一个手提袋从车窗递了进来。 “陆总还让您不要出去造成负面影响，务必换上这个。” 说完，便转身走向那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 很快，引擎声响起。 车子掉头，消失在夜色中。 来得突兀，走得干脆。 沈霜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个纸袋。 她伸手打开。 里面是一件崭新的女士外套，标签甚至还没拆。 哈…… 他让人把她衣服撕烂，然后，再送来一件外套。 理由是怕她狼狈样子，被外人看到，会丢了陆家的脸？ 沈霜想笑，嘴角却沉重得扬不起来。 她已经习惯了。 陆俨之不会在意她的感受。 结婚是为了抬高陆氏股价，婚后是对外打造家庭稳定，投资可靠的人设。 她只在意程加暮。 只有程加暮，会让他的情绪有波澜。 从来不会考虑她的感受。 难受吗？ 以前可能会觉得痛苦。 现在她只有愤怒，和不值得。 那件外套，只让她觉得讽刺和恶心。 她把衣服丢在一边。 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力的状态。 不知不觉，车窗外的夜色愈发沉浓，已经过了十二点。 嗡—— 手机突然再次震动。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她骤然清醒——裴序舟。 刚刚经历的一切让她完全把工作抛在了脑后。 晚上要在裴家准备的事情一样也没做。 这份工作是她现在唯一的立身之本，她绝不能丢！ 她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未散尽的沙哑：“裴总！对不起，我这边临时有点事耽误时间了，我马上就回去。” “你在哪？” “我在......”沈霜也不知道这具体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现在就赶回去。” 说完，通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嘟...嘟...嘟...” 他生气了？ 是不是觉得她工作态度不认真？ 她是不是连这最后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恐慌和委屈再次涌上鼻尖。 她看着被扔在一旁的外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撕烂的衣服。 这副样子，别说打车，就算走到大路上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侧目。 屈辱感再次密密麻麻地刺上来。 可现实比人强。 她最终还是穿上了那件外套。 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往外走。 这里偏僻，路灯昏暗。 她提心吊胆好不容易走到大路，但很久都看不到一辆出租车的影子。 打车软件上一直加价也没人接单。 就在她焦急无助时。 一束车灯由远及近，缓缓地停在了她的身旁。 是一辆黑色库里南。 车窗降下。 沈霜抬头。 车里坐着的人，是裴序舟。 她愣住，完全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裴总？您怎么......” 里面的人吐出两个字：“上车。” 沈霜看他脸色不好，不敢耽搁，赶紧坐上副驾。 她犹豫着问：“您是路过还是......？” “接你。” 她一愣：“可是您怎么知道我在这......” “想知道你在哪儿，不难。”裴序舟打断她，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很沉，“倒是你，不是去找朋友吗，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沈霜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她沉默，裴序舟也没有多问。 “系好安全带。” “嗯。” 车子启动，往市里开去。 车流逐渐变得密集，裴序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 他目光落在前方，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显得有些冷硬。 不知道为什么，沈霜觉得他今天脸色很差。 可能是因为工作，也可能是因为她。 但如果是因为她，又为什么会亲自来接她？ 一个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沈霜也收了心神，平复着呼吸。 忽然，裴序舟转过头，视线落在她眼角晶莹的睫毛上。 接着抬起手，朝她眼角伸过来。 沈霜猛地向后一缩，后背紧紧贴住车门，反应大得自己都愣住。 他的手停在半空。 红灯转绿，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 他收回手，重新握住方向盘，车子平稳滑出。 静了几秒，他开口：“怎么哭了？” 沈霜紧了紧外套，说：“没什么。抱歉裴总，今天耽误了工作，以后不会了。” 她不想说自己的事。 没有必要，也说不出口。 裴序舟没有多问，只是沉着脸，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回到裴家，沈霜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她想着赶紧做点晚上该做的工作，弥补一下。 “今天算了。”裴序舟脱下外套，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去书房等我。” 第43章 夫妻一般亲密 沈霜心沉了下去。 恐怕免不了一顿批评了。 她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走进书房，她低头站在那儿。 已经做好了挨训甚至被解雇的准备。 “裴总，很抱歉，今晚是我......” “这个拿去。” 裴序舟打断她，递过去一份文件。 沈霜愣住，低头一看。 不是什么解雇通知。 是一份私宴的流程清单。 “这是私宴已确认的流程，你拿回去看看，心里有个数。”裴序舟的声音依旧平淡。 就这样？ 不是批评，不是质问，而是……交代工作？ 沈霜拿着那份还带着点油墨味的清单，一时有点回不过神。 她点点头，合上文件夹。 “啪”地一声轻响。 一份设计精美的邀请函从内页滑落，掉在地上。 她捡起来，烫金的“ANY集团”徽标下，受邀人姓名那一栏，写着陆俨之。 她看了看，递过去。 裴序舟瞥了一眼，说：“这封你留着吧。” “我留着？”沈霜愣住，“可是......” 沈霜下意识想回绝。 可她看着手里的邀请函，心脏剧烈地跳动。 陆俨之最在意的东西，现在在她手里。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 上辈子陆俨之没有跟ANY合作。 也就是说，裴序舟本就没有想把邀请函给陆氏。 那么这邀请函，可以随便她怎么处理...... 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将陆俨之踩进泥里的最好机会。 她垂下眼，趁着裴序舟没有改变主意，回答：“谢谢裴总。” 裴序舟将她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没说什么。 只是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件外套上。 室内不算冷，她却裹得像个粽子。 “很冷吗？要不要把冷气关了。”他问。 沈霜摇头：“不冷。” “那你把外套脱了吧。” 沈霜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含糊道：“不......不用了，我这样刚刚好。” 她越这样抗拒，越让人觉得可疑。 裴序舟盯着她，忽然上前一步。 沈霜还没反应过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攥住了她外套的前襟，猛地向旁边一扯。 “你！”她惊呼一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纽扣被崩开，外套被他利落地从肩头褪下大半，露出了里面那件被撕烂的衬衫。 纤细的脖子到胸口，都是刺目的红痕。 甚至能直接看到里面的圆润的黑色蕾丝边。 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裴序舟脸上的那点漫不经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抬起眼，看到她咬着下唇窘迫的表情。 一字一顿地说：“陆俨之倒是真的忍心下手。” 沈霜一愣，问：“裴总，您怎么知道是他？” 裴序舟眼神冷得吓人。 “他那种人，有什么做不出那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 他没再继续说。 忽然走近，把手按在沈霜肩上，慢慢把外套给她穿好。 沈霜一颤。 他低头看她，距离很近。 “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喜欢陆俨之那种货色？” 他手指蹭过她脖子上的红痕，很小声地说了句—— “他配不上你。” 沈霜心跳漏了一拍。 裴序舟盯着她，眼神深得看不见底。 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烫。 沈霜往后缩，背抵着书架。 裴序舟又往前一步。 气息几乎贴着她。 “躲什么？” “裴总......我是您的保姆，有工作的事可以找我，如果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想跑，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保姆？” 他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 “我这里。” “除了保姆。” “还有别的职位。” 他低头，靠近她耳边。 声音压得很低。 “报酬随便开。” “要不要试试？” 沈霜心跳得厉害。 他的话太直接，一秒就懂了是什么意思。 这在他们这个圈子，不算是什么奇怪的是。 尤其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他身边，绝对是个很好的选择。 可现在她还没离婚。 就算离了，谁又能保证裴序舟不是下一个火坑？ 这种男人的承诺，能信几分？ 陆俨之会像今天这样对她，裴序舟就不会吗？ 她自认还没有那种姿色，能让这种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 她抽回手腕，退后半步，拉开距离。 “裴总，如果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您误会了。我道歉。” 她抬起眼，语气平静。 “但我不是您想的那种人。” 裴序舟动作顿住。 空气安静了几秒。 他慢慢直起身，眼神在她脸上划过。 接着低笑一声。 手指轻轻敲了下书架。 “算了，你回去吧。” 他退后一步，给她让出空间。 沈霜点点头，长长松了口气。 门轻轻合上，她回到房间，才看到自己攥着邀请函的手里，全都是汗。 邀请函，是她的砝码。 陆俨之今天对她做的一切，她不会就这么忍下的！ 第二天。 是个大晴天。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餐厅，驱散了清晨的微凉。 沈霜早早起来准备好了早餐。 藜麦吐司，配上几样清爽可口的小菜，还有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 她将碗筷在裴序舟常坐的位置前摆放整齐。 刚布置好，裴序舟便从楼上下来。 他穿着沈霜提前熨烫平整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淡淡的光影。 “早，裴总。”沈霜微微颔首。 “早。”他应声，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 她过去倒茶。 他接过时，指尖轻触，微小的电流窜进掌心。 昨天的暧昧情绪又被点起。 沈霜不动声色，走到一旁安静地整理冰箱。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距离近得几乎重叠。 明明是雇主与保姆，这场景却和谐得像一幅家庭画面，弥漫着一种近乎夫妻日常的亲昵。 裴序舟用餐完毕，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沈霜身上—— 她正踮脚将物品放入冷藏柜。 腰肢纤细的弧度和温柔的侧影，再次勾起了那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他看得有些出神。 沈霜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后背的目光，灼热得让她几乎无法专心。 她强作镇定地放好最后一瓶水，关上冰箱门。 转身，问：“裴总怎么一直盯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44章 认识私宴团队 裴序舟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事，随便看看。” 他又说：你这几天专心准备私宴，家里的事往后放放。” 沈霜点头。 正好今天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去私宴地址看看。 现在有了裴序舟的话就放心了。 当天下午，沈霜按照私宴资料上的地址，驱车前往。 车子驶离市区，开往近郊。 穿过林荫，眼前景象让她心头一震—— 一座隐匿的皇家园林式庄园，入眼是看不见边的碧绿草坪，青瓦白墙，气派非凡。 她竟不知道，京市还有这种规格的私密庄园。 不愧是ANY，沈霜心下暗叹。 她走到门厅，自报家门：“你好，我姓沈，是裴序舟先生委托，过来对接私宴筹备的事情。” 工作人员早就接到了通知，态度恭敬：“沈小姐，请稍等，管家马上就来。” 很快，一位中年男士快步走来。 他是庄园的管家，姓李。 李管家言语周到，带她熟悉场地。 从主宴会厅、偏厅、露台到后厨区域，都已安排得井井有条。 “裴先生交代，最终的菜式由您确定后，再安排人手集中采买。我带您去熟悉一下宴会的后厨人员配备。” 沈霜点头。 李管家带她移步到了主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挑高近五米的空间被映照得如同白昼。 在这极具压迫感的华美空间里，李管家召集了核心团队过来。 他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本次宴会的总负责人，沈霜小姐。” 话音落下，沈霜捕捉到了几道不以为然的目光。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开口：“这么年轻，之前负责过这种级别的宴会吗？能懂怎么安排吗？？” 旁边一个戴着厨师帽的男人也摆脸色：“搞什么？之前王经理负责得好好的，说有指定的人来负责，结果派个小姑娘来？别到时候连鲍汁和海参都分不清，闹出笑话。” 沈霜看着说话的两个人。 她记得文件上有介绍过。 说话的女人叫王蔷，ANY集团公关部经理，之前大大小小的宴会都是她在监督。 在沈霜来之前，她算是这里话语权最高的人。 她旁边那个男人叫吴仁庸，是这次私宴的主厨。 这两个人是私宴的核心人物。 沈霜很清楚，自己空降而来，被这两个人抱团排挤是必然。 但她既然接下了这个担子，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手段。 算上上辈子的年纪，她现在年长他们几十岁了。 还怕应付不来这些这些牛鬼蛇神？ 只是有些奇怪，她好歹也是集团总裁亲自指派的。 这两个人怎么还敢是这种态度？ 李管家轻咳一声，维持秩序。 他转头看着沈霜：“沈小姐，待会儿你进入我们工作群，有什么指示就在群里通知。” 沈霜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具体的菜单和食材要求，我明天会整理好发给大家。希望各位能多多配合。” 王蔷轻切了一声，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吴仁庸也快步跟上。 从庄园出来，沈霜路过商场。 巨大的电子屏上正播着午间新闻，记者拿着话筒，在询问陆氏对ANY的投资风向分析。 屏幕里，陆俨之英俊斯文，回答自信满满。 她收回目光，心中冷笑。 阵仗越大越好，她倒要看看他能风光到什么时候。 回到裴家后，沈霜连忙开始设置私宴的菜单。 到晚饭点时，被陆俨之一个电话打断思绪。 她接起：“喂？” “马上回老宅。” 简单一句话，给她下命令。 沈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没空。” “那我只有把你妈赶出去了。” “我妈在老宅？” 可能是开着免提，旁边有人说话：“沈霜啊，今天是俨之爸出院第一天，家里摆一桌去去晦气。反正你妈妈也来了，要不你也过来吧啊。” 是吕惠宁的声音，旁边还有孩童的玩闹声。 沈霜握着手机，指尖微微收紧。 这个吕惠宁是陆俨之大伯的二婚老婆，年纪小，性格也强势。 大伯原配没有孩子，两个人离婚后没多久，吕惠宁挺着大肚子来陆家要说法。 生了儿子后，大伯才跟她补领了结婚证。 吕惠宁说话温柔，但是个硬茬。 见她沉默，吕惠宁故意开玩笑：“怎么？这么久不见，不会是上次那事，害怕我，不敢来了吧？” 上次？ 沈霜回忆了一阵才想起来。 是上次家宴，吕惠宁带着她三岁的儿子来。 她习惯性使唤沈霜去照顾，但她儿子是个熊孩子。 沈霜被他折腾着还要小心翼翼哄着。 结果他自己被玩具划伤手，还指着沈霜说是她弄的。 吕惠宁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以至于她很长时间在吕惠宁面前都不敢抬头。 收回思绪，沈霜回答：“怎么会呢，上次那事我都快忘了。正没看看婶婶了，我也该去一趟。” 吕惠宁一顿：“行，那你早点来。” 挂断电话后，沈霜去换衣服。 这顿饭，她可得好好吃一顿。 * 陆家别墅，灯火通明。 透过餐厅的拱形门廊，能看到大家已经在用餐了。 餐厅里暖黄的光芒下，一家人和和气气聊天。 没有人等沈霜。 从来也没有人等过她。 连她亲妈都为了融入陆家，将她放在一边。 她低叹一声，缓步走进去。 餐桌做得满当，没有人看她一眼，连个位置也没人让。 陆俨之跟程加暮耳鬓厮磨，边说边笑。 明明看到了她，但没有一点叫她过去的意思。 最后吕惠宁余光瞧见，转头：“哎哟，沈霜你可算来了。”她习惯性使唤，“快，给我续杯果汁。” 换成从前，沈霜早已低着头，默默上前接过杯子。 但今天，她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只空杯。 然后转向候在一旁的佣人：“刘姐，舅妈杯子空了，没看到吗？” 被点名的佣人刘姐明显一怔，有些意外一向沉默温顺的二少奶奶会这样直接吩咐她。 她连忙应声上前，为在座的所有人续杯。 吕惠宁看着沈霜今天的样子，抬抬嘴角：“沈霜，你也会化妆啊？以前怎么没见你化过？” 沈霜轻笑：“你以前也不在陆家啊。” 第45章 带孩子 吕惠宁筷子一扔：“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婶...婶...去年才正式踏进陆家，当然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了。” 她把婶婶两个字刻意强调。 “沈霜，我哪里得罪你了吗？”吕惠宁维持着笑。 沈霜面无表情。 得罪她？ 没有过吗？ 把她当成保姆使唤，所有人上桌吃饭她要在旁边帮她照顾儿子。 小孩子不懂事朝她吐口水，她皱一下眉头都是错的。 逢年过节所有人都有礼物唯独略过她。 她要是生气，那就是，至于吗？ 现在来问得罪过她吗？ 桩桩件件哪里说得清。 沈母见她站着不说话，连忙开口：“你这孩子，当着一群长辈，态度怎么这样！赶紧找地方坐下。” 刘姐在一边，正要拿椅子过来。 沉默许久的陆俨之，突然开口：“不用坐了，她不是来吃饭的。” “俨之......”程加暮轻轻扯他的袖子，“小霜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坐会儿的。” 陆俨之瞪了沈霜一眼，没有说话。 陆母开口：“算了，来都来了就坐吧，不然显得我陆家多小气......只不过，我们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你就坐着喝点水吧。” 沈母也点头：“对对对，坐着喝点水也行，晚饭吃不吃都无所谓的。” 沈霜看着自己亲妈这副态度，问：“妈，你饭也吃了，差不多该走了吧？” “我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没跟亲家说够话呢。” 沈母一副倒贴的表情。 但陆家人没一个正眼看她的。 沈霜猜到，妈多半是想找陆家要钱。 得在她开口前带她走，否则这一张口，别人只会更觉得她离不开陆家。 她正想说话，突然一阵小孩子的玩闹声。 桐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枪，朝着沈霜乱舞。 “我要打你！我要打你！” “你趴下！沈霜趴下！” 他张牙舞爪地乱叫乱舞，打得沈霜大腿疼。 吕惠宁只是口头说了句：“桐桐，你小心点儿。” 桐桐听了这话，反倒玩得更起劲。 拿着玩具直接朝沈霜扔过去。 一群人坐在餐桌边笑着看戏。 上辈子无数个这种时候，她被当做小丑，被一个小孩子折磨得强颜欢笑。 这次，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你闹够了没？！” 她一把夺过童童手里的玩具，狠狠摔在地上。 桐桐被吓得大哭。 吕惠宁蹭地一下站起来，把桐桐抱在怀里。 “宝贝不哭，妈妈这里来！” 她心疼地搂着儿子，声音拔高：“沈霜！桐桐才三岁，你跟他计较什么？！” “三岁？”沈霜冷笑，“三岁就知道拿枪打人，朝人吐口水，将来长大了还得了？” “你——”吕惠宁气得脸色发青。 陆美珊在一旁阴阳怪气：“哎哟，跟个孩子较真，某些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母皱眉，语气不悦：“沈霜，注意你的态度。” 沈母赶紧拉扯沈霜的衣袖，低声下气：“小霜，快给人家道个歉......” 桐桐还在尖叫大哭。 一片混乱中，给了程加暮扮演得体大嫂的机会。 她柔柔地开口：“大家都少说两句吧。小霜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 她走到桐桐面前，蹲下身，露出温柔笑意：“桐桐乖，不哭了，姐姐带你玩好不好？” 吕惠宁说：“加暮就是会说话，又体贴。不像有些人，没有一点家教！” 她瞥了沈霜一眼，又瞪了一眼沈母。 但沈母移开目光，假装没有听见。 沈霜挑挑眉，顺着她的话，笑道：“你说的对。大嫂体贴，桐桐跟她比跟我亲多了，看她玩得多开心呀。” 她伸着脖子逗小孩：“桐桐，想不想让加暮姐姐带你看动画片啊？看你最喜欢的动画片好不好啊？” 一听动画片，桐桐止住了眼泪，抽泣着回答：“好......” 吕惠宁立刻哄着桐桐：“那就让姐姐带着看动画片，宝贝不哭。” 程加暮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今天穿的是昂贵的限量款套装，根本不想被孩子弄皱。 而且她也根本不喜欢小孩，尤其还是这种被惯坏了的。 吕惠宁把这儿子看得金贵得很。 而且仗着 万一磕着碰着，陆家人还不得把她宰了？ 她下意识地想推拒，但桐桐一边抽噎，一边朝她伸手。 胖乎乎的手直接抓住程加暮昂贵的裙子。 但她却不好发作，只能勉强维持笑容：“桐桐乖，松手......” “加暮。”吕惠宁开口，“好好看着桐桐，带他去看动画片，别摔着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放心吧......” 她抱起桐桐，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小手直接抓向她的钻石耳钉。 “啊！”程加暮吃痛，下意识偏头躲开。 桐桐小嘴一瘪。 “加暮，你小心点！”吕惠宁立刻不满地叫道，“孩子那么小，你摔着她怎么办？” 程加暮解释：“不是......我是怕他抓伤......” “这有什么好伤的？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 程加暮低着头不说话，一脸委屈。 陆俨之心疼不已。 他站起身，走到程加暮身边：“大嫂没带过孩子，你还是自己照顾吧。” 他说着就强硬地把桐桐塞回吕惠宁手里。 桐桐又开始大声哭，两只手乱抓。 拿着桌上的杯子胡乱摔砸。 热茶泼了程加暮一身。 陆俨之连忙过去：“没事吧？” 程加暮摇头。 沈霜看着这一幕，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上辈子，这个小孩也是捣乱，把滚烫的汤洒在她手上。 她一个人躲在厨房用了半小时，手背还是起了泡，陆俨之没有过问一句。 想到这里，沈霜说：“大嫂的耳钉是限量款，怕孩子弄坏也是情理之中。不像我皮糙肉厚，怎么折腾都行。连把热汤泼我手上，我也只能自己忍着。” 她说着，轻轻拉了下袖口，露出手背上那淡淡的疤痕。 吕惠宁撇撇嘴：“桐桐也不是故意的，过去那么久了还提！真没意思。” 陆俨之看着那道疤，眼神复杂，他对此毫无印象。 第46章 一场闹剧 程加暮观察着他的反应，说：“我没关系的，桐桐还是个小孩子，顽皮些也正常。” 她笑了笑：“我带他去看动画片吧。” 说着就过去抱起桐桐。 陆俨之眼里的心疼几乎快要掩不住。 程加暮带着小孩走后，餐桌上安静了下来。 沈霜开口：“妈，该走了吧？” “你急什么？你要想走自己先回去，我还有话跟亲家聊呢。” 沈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往陆母那边凑近些：“亲家母，其实今天来，还有件事……” 陆母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嘴，眼皮都没抬。 陆美珊嗤笑一声，直接戳破：“又是来要钱的吧？上次不是刚给过？” 沈母脸色一僵，强撑着笑：“看美珊这话说的......是小霜弟弟要结婚了，他未婚妻的爸打算成立一个公司，说让他当股东......” 说完没有人接话。 沈霜皱起眉头，知道沈霖还被那个小雅骗得团团转。 沈母又说：“她未婚妻的爸是跟ANY公司有关系的，当了股东后一年分红就不少了。” 陆俨之手指敲了敲杯子：“ANY？行，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别兜圈子了，直接说吧，要多少？” “三......三百万......” “三百万？”陆美珊夸张地拔高声音，“你们沈家是吸血鬼吗？真当我们家是提款机了？” 陆母终于抬眼，眼神冷淡：“亲家，陆家虽然不缺这点钱，但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沈母还要解释，被沈霜打断：“妈，别说了，没看出来人家的态度吗？” “你闭嘴！” 陆俨之嗤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本。 潦草地签了个数字，随手一撕，轻飘飘地扔到沈母面前。 那张支票，飘落在她脚边。 “拿去吧。”他语气满是轻蔑。 沈母眼睛一亮，弯腰就要去捡。 “不准捡！” 沈霜猛地出声，一把拉住沈母手臂。 她盯过去：“陆俨之，你侮辱谁？” 陆俨之往后一靠，挑眉：“怎么？嫌少？” “小霜！你少说两句！”沈母急得去掰她的手，压低声音，“这可是三百万！” “妈！我们走！”沈霜死死拽着她。 “我不走！” 沈霜咬着牙，一把抢过支票撕开。 “妈，你知道吗，陆俨之给我打电话就是叫我来带你走的。他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又何必......”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沈霜脸上。 力道之大，让沈霜踉跄了一下，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整个餐厅安静了一瞬。 沈母脸涨得通红，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死丫头！你自己在陆家没本事，抓不住男人的心，现在还要断你弟弟的生路吗？！” 陆美珊噗嗤笑出声。 陆母优雅地喝了口茶，仿佛没看见。 吕惠宁没吭声，在一边看热闹。 没有一个人为沈霜说话。 沈母打完也有些慌，但更多的是气愤。 她指着沈霜：“给俨之道歉！马上！你看看你把好好的家弄成什么样子！” 沈霜捂着发烫的脸。 她看着眼前愤怒的母亲，看着周围冷漠的陆家人。 脸颊火辣辣地疼。 但心，比脸更冷。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孩童哭嚎猛地传来。 “哇啊啊啊——！！！” “妈妈——！！！” 是桐桐，哭得撕心裂肺。 所有人一惊。 紧接着，程加暮抱着嚎啕大哭的桐桐急匆匆跑过来。 快、快看看！桐桐手指被玩具卡住了！” 吕惠宁连忙冲过去。 只见桐桐的小拇指卡进一个金属玩具缝隙，已经泛紫肿胀，渗出血丝。 程加暮脸上血色褪尽，慌忙解释：“我、我只是转身去给他拿水，就一秒钟，他自己就把手塞进去了......” “一秒钟？一秒钟我儿子就成这样了？！” 陆俨之腾的一下站起身。 但陆母压住他的手：“俨之，你别去插手，那个吕惠宁脾气大，让她发泄一会儿再说。” 他顿在原地，目光紧锁着程加暮。 吕惠宁还在大喊：“桐桐！我的宝贝儿子！” “程加暮！你安的什么心？！让你看会儿孩子你就这么报复是吧？ “自己生不出来就嫉妒别人有孩子？我看你就是个丧门星！克死了自己老公，现在又来害我儿子！你怎么不去死！” 这恶毒的咒骂，和上辈子指责沈霜时，如出一辙。 程加暮眼圈瞬间红了，委屈地争辩：“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明明是好心帮你照看......” “你还敢顶嘴？！” 吕惠宁正在气头上，见她还敢回嘴，想也没想，扬手就朝着程加暮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狠狠扇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只有一直紧盯着程加暮的陆俨之，眼神一凛。 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前，猛地将程加暮往自己身后一拉！ “啪——！” 那记响亮的耳光，没有落在程加暮脸上。 而是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陆俨之的侧脸。 声音沉闷，清晰可闻。 整个客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俨之，陆家说一不二的继承人。 竟然......替程加暮，挡下了这一巴掌？ 他紧紧将程加暮护在身后，脸色阴沉地盯着眼前的人：“吕惠宁，适可而止。” 吕惠宁也吓住了，举着手，愣在原地。 被护在陆俨之身后的程加暮，惊魂未定。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柔弱地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小声啜泣。 陆俨之感受到她的颤抖，护着她的姿态更加坚定。 沈霜就站在不远处。 她左边的脸颊，刚承受了亲生母亲的一巴掌。 此刻还火辣辣地疼着。 而她的丈夫，正小心翼翼地将另一个女人护在身后。 众目睽睽之下。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大嫂。 哪怕这个动作，会让所有人看出他不堪的心思...... 酸涩感不受控制地泛了上来。 像搁久了的汽水，气泡早就没了，只剩下一点淡淡的涩。 她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刺眼的一幕。 算了。 真的算了。 为这种人心酸，不值得。 第47章 耳光 声音沉闷，清晰可闻。 整个客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吕惠宁也吓住了，举着手，愣在原地。 陆俨之，陆家说一不二的继承人。 竟然......替程加暮，挡下了这一巴掌？ 他紧紧将程加暮护在身后，脸色阴沉地盯着眼前的人：“吕惠宁，适可而止。” 被护在陆俨之身后的程加暮，惊魂未定。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柔弱地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小声啜泣。 陆俨之感受到她的颤抖，护着她的姿态更加坚定。 沈霜就站在不远处。 她左边的脸颊，刚承受了亲生母亲的一巴掌。 此刻还火辣辣地疼着。 而她的丈夫，正小心翼翼地将另一个女人护在身后。 众目睽睽之下。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大嫂。 哪怕这个动作，会让所有人看出他不堪的心思...... 酸涩感不受控制地泛了上来。 像搁久了的汽水，气泡早就没了，只剩下一点淡淡的涩。 她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刺眼的一幕。 算了。 真的算了。 为这种人心酸，不值得。 她抬手，用手背冰了冰还在发烫的脸。 身后，沈母叫了她一声。 “沈霜，你愣着干嘛？” 她回头，对上母亲埋怨的眼神。 沈母又说：“都怪你乱安排！赶紧认个错！” “对！”吕惠宁连忙把矛头对准她，“就是！明知道加暮不会带孩子还硬塞，沈霜！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桐桐手指刚弄出来，他一边哭一边朝沈霜踹，鞋子都踢掉了。 陆俨之护着程加暮坐到沙发上，全程没看沈霜。 沈母生怕得罪了陆家。 赔着笑脸说：“亲家母，这事是沈霜不对，我替她道歉......” “道歉？”陆美珊嗤笑一声，“光嘴上道歉有什么用？” 她走到沈母面前，“让她给我哥跪下，我们陆家就考虑原谅你们！” “跪下？”沈母一愣。 “听不懂人话？”陆美珊咄咄逼人，“你女儿那天在医院让我下跪的时候，可是威风得很。” 她没忘医院那天的屈辱，此刻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陆母端着架子，没说话，显然是默许了女儿的发难。 吕惠宁也听出来了其中的故事，说：“这样吧，让沈霜给大家跪下认个错，这事就算了。我呢，也可以再给你一张三百万的支票。” 沈母眼睛瞬间亮了，用力推沈霜：“快去啊！这事本来就是你错，道个歉就三百万呢！” “妈！你清醒一点，你以为她真的会给吗？！” “我清醒得很！放着三百万不要，你才是糊涂！”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矛头，再次精准地对准了沈霜。 沈霜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站在这里。 解释？ 没用的。 这群人只想看她低头。 “妈，”她声音发哑，“我跪得够久了，现在想站着。” 她转身要走。 沈母连忙拽着她，小声说：“你不想考虑你弟弟了是不是？他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没钱就得给人跪下！” 沈霜甩开她：“要跪你自己去跪。” “沈霜！”沈母用力把她拽回来，抬脚狠狠踹向她膝盖窝。 沈霜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她硬是撑住了，膝盖钻心地疼。 所有人都盯着这对母女。 目光的凌迟，比让她下跪更觉得侮辱。 就在这时，陆俨之起身走过来。 “够了。” 他停在沈霜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你不想跪也可以。” 沈母以为他要阻止。 可他只是冷冷看着沈霜，然后一把将她拽近，扣住她手腕。 另一只手铁钳般箍住她的腰，把她死死按在怀里。 “但我脸上这一下，”他贴着她耳朵，热气喷在她颈侧，“你得还。” 他看向程加暮：“大嫂，打回来。” 程加暮惊慌摆手：“俨之，别这样......” “打。”陆俨之声音冷硬，“她该受的。” 程加暮犹豫着上前。 第一次，轻轻拍在沈霜脸上。 陆俨之说：“用点力。” 程加暮咬唇，第二次扬起手——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下。 沈霜脸被打得偏过去，耳边嗡嗡作响。 程加暮立即捂住嘴，眼睛泛红：“小霜，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装得真像。 只有沈霜知道，这一巴掌带着多少狠劲。 陆俨之把她锢得更紧，薄唇擦过她耳廓：“跟昨天比，这算什么？” 沈霜后背一僵。 昨天的事…… 陆俨之又说：“大嫂，手打会疼。试试那个？” 他瞥向桌上的餐刀。 陆美珊在一旁叫好：“这才像话！早该有人收拾她了！” 她抱着手臂，一脸解气的表情。 吕惠宁抱着桐桐，声音不大不小：“宝贝啊。长大了可千万别找这种女人，晦气！” 沈母皱了皱眉，但没有去阻止。 程加暮颤抖着拿起餐刀。 陆俨之捏着沈霜下巴：“来，往这儿。” 他对程加暮温柔细语，却把沈霜按得动弹不得。 “啪！！” 金属刀面狠狠刮过脸颊。 震得她眼睛发痛，脸颊瞬间泛起红痕。 陆俨之这才稍微满意了些。 “够了吗？要不要再......” 沈霜拼命挣扎，狠狠咬上他的手背。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不是她想哭。 是太疼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掰过她的头，看到她脸上的泪，动作一顿。 眉头立刻皱起。 又是这副样子。 以前她也总这样，动不动就哭。 哭得他心烦。 “哭什么？”他语气更冷，“现在知道哭了？” 他松开手，把她往外一推。 像丢开什么脏东西。 沈霜一个踉跄，狼狈到极点。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淡淡问了句：“高兴了吗？” 沈母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女儿身上。 她眼巴巴地看着吕惠宁，问：“那个......刚刚说那三百万的支票......” 吕惠宁像是才想起这茬。 慢悠悠地从手包里拿出支票本。 沈母眼睛瞬间亮了。 吕惠宁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写下金额数字。 第48章 亲生母亲 然后，在沈母渴望的注视下，轻轻一撕—— 支票成了两半。 她笑着将碎片扔在地上：“你还真信啊？你以为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只有傻子才会信吧哈哈哈！” 沈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你......你们......” 她嘴唇哆嗦着，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霜冷冷看着。 早就知道会这样。 陆家人的承诺，比纸还薄。 偏偏母亲会信。 “走吧。”她扯了下嘴角，声音干涩。 沈母猛地吼出声：“你要是有点出息！怎么可能是这样！” 沈霜没接话，转身就往外走。 脸上还火辣辣地疼，但她背脊挺得笔直。 把所有令人作呕的人，都甩在了身后。 这些委屈，这些痛，此刻都像燃料，烧着她心里那团火。 她不能停。 她得往前走。 从陆家出来，她站在路边打车。 昨天的车子被撞击后还扔在荒郊，估计已经成了一堆废铁。 现在是晚高峰，她等了很久才打到一辆车。 霓虹灯渐次亮起，城市的夜晚开始了。 脸上的伤开始一阵阵抽痛，嘴角的血痂绷得皮肤发紧。 镜子里，红肿的指痕和餐刀刮出的红痕清晰可见。 她下意识侧过头，想用头发遮掩一下。 “姑娘，你没事吧？”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好几眼，忍不住开口，“你这脸......是跟人打架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沈霜抿紧唇，没说话。 司机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是家里人打的吧？哎，我这天天开车，啥样事没见过。听我一句，报警！现在家暴报警一报一个准！不能这么忍着！” 报警？ 对付陆俨之？ 她摇了摇头：“没用的，谢谢师傅关心。” 司机看她这样，有点急了：“没用？他谁啊他？你说出来，我虽然就是个开车的，但也知道个理儿！太过分了！” 沈霜摇头，移开话题：“师傅，我修改了地址，您看一下。” “行，那得掉头了。” 司机拐向了另一个方向，专注开车。 车最终停在一栋有些年头的独栋小院外。 沈家老宅。 曾经这里也热闹过。 后来沈家出事，这里成了法拍房，这两年才开始公开交易。 沈霜下车，隔着铁门往里看。 院子里那棵老石榴树还在，这个季节叶子掉光了，枝干虬结着伸向天空。 她记得刚搬来时，她十五岁，兴奋地在院子里跑。 爸爸抱着她转圈，说：“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妈当时说了什么？ “跑什么跑！女孩子家没个正形！去，帮你弟弟把玩具搬进来！” 记忆像开了闸。 小时候，鸡腿永远是弟弟的。 新衣服永远是弟弟先挑。 她考了满分，妈只会说：“女孩子读书厉害不如嫁得好，你看我就是现成的例子，跟了你爸才能住进别墅......” 只有爸爸会偷偷塞给她糖，摸着她的头说：“我们霜霜最棒。” 一想到这些，沈霜就眼眶发酸。 这时，一对穿着得体的男女跟着中介来看房。 “这院子保持得不错。”女人说。 中介热情介绍：“这一栋是法院放出来最新的，性价比很高的！” “价格还有折扣吗？” 沈霜站在不远处，听清了那个数字。 比她预想的还要高。 她握紧了口袋里的金条。 不够。 还远远不够。 她要赚更多的钱。 很多很多的钱。 多到能把这栋房子买回来。 多到再也没人能随意践踏她。 多到能让陆俨之，为她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回裴家的路上，她看着窗外流逝的夜景。 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程加暮那三巴掌。 第一下是装模作样。 第二下是借题发挥。 第三下......是餐刀刮过的羞辱。 她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蜷缩。 这口气，她咽不下。 陆家，程加暮，陆俨之......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出租车拐过路口，恰好停在陆氏集团楼下的红绿灯。 整栋大楼大多漆黑。 唯独顶层，投资部所在的区域，灯火通明。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程加暮从陆家出来后，在加班。 投资部的人都开除了，现在只能自己焦头烂额地加班赶工。 真辛苦啊。 她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 眼神渐冷。 这点辛苦，怎么够呢？ 比起她受的，还差得远。 是时候，先去收点利息了。 * 陆氏集团顶楼，投资部办公室内。 文件散落满地，程加暮盯着屏幕上漏洞百出的计划书，烦躁地揉着眉心。 新团队对无人机项目一窍不通，做出的东西简直不能看！ 她后悔了，当初就不该让陆俨之把人都开掉！ 硬着头皮上，压力实在是巨大。 可现在去求援，那不就是自认无能？ 眼看着月底就快要到了，她烦得不行。 “今晚做不出来，谁都别想走！”她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烧。 她走到阳台透气。 回想今天在陆家那几个小时。 陆俨之虽然护住了她，却也只是挡下了一个耳光，并没有为她讨回公道。 最让她如鲠在喉的，是沈霜！ 那个贱人！ 轻飘飘几句话，就害得她失去了最得力的团队！ 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如果是真的。 那么陆俨之妈妈当初真是希望她死在海难里啊...... 程加暮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忽然，对面巨幕开始常规播放公益广告。 画面一闪，竟是那对让她蒙羞的亲生父母。 两个人在超市的面坊里，笑得一脸褶子！ 她厌恶地别开眼。 也不知道这烂广告还要恶心她多久！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程经理，您的外卖到了。” 程加暮回头：“外卖？我没点外卖。” “可，收货人是您的名字啊......” 她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下一秒，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僵在原地。 只见保安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廉价的花衬衫。 手里紧紧攥着外卖袋，局促地站在一边。 是刚才大屏幕里的那个女人...... 她的亲生母亲！ 第49章 喝醉了乱来？ 那妇女看到她，眼睛一亮，嘴唇嗫嚅着想开口。 “谁让你上来的？！”程加暮大喊一声。 “我......” 不等她回答，程加暮立刻将炮火转向保安：“公司规定外卖不准上楼，你不知道吗？！” 保安连忙解释：“程经理，是......是订单备注上写的交给本人，我看收货人是您，就带上来了......” “行了。”程加暮厉声打断，“你先下去！” 打发走保安，她狠狠瞪了一眼办公室：“你们看什么看！工作都做完了？！” 说完，她一把拽住那妇女的手腕，一路拉到女士卫生间。 “砰！”“砰！”“砰！” 她用高跟鞋一间间踹开门。 确认里面空无一人后，迅速将“维修勿扰”的牌子挂在门外，反手锁死了卫生间大门。 狭小的空间里，她撕下了所有伪装。 转身对着那吓得缩起肩膀的妇女，恶狠狠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地址的？谁告诉你的！” 那妇女被她狰狞的样子吓得后退一步。 怯生生地举起手里的外卖袋：“加暮......妈、妈不知道，妈是看到你点的外卖，所以才想着......正好给你送过来......” “闭嘴！你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女儿！！” 程加暮厉声打断，一把夺过外卖袋。 她死死盯着外卖单上的信息—— 地址：陆氏集团大厦顶层，投资部办公室 收货人：程加暮 备注：务必送上楼，交到本人手中 她瞳孔颤抖。 这到底是是点的！ 她连忙问：“你手机！把你接单的手机给我！” “我拿......我拿给你......” 她一把抢过那部破旧的智能手机。 手指颤抖地点开外卖平台的接单页面。 上面显示了联系方式。 但却是一串虚拟号码。 查不到！根本查不到源头！ 是谁？！ 她手指微微颤抖，浑身被恐惧感攫住。 到底是巧合点了这家外卖，还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是故意的，那个人是不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看着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亲生母亲，一股极致的厌恶和毁灭欲涌上心头。 她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你听着，如果你敢在外面乱说一个字，透露半点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保证，你那家破店，还有你们，都会在京市消失得无声无息！听明白了吗？！” 她不需要答案，那妇女惊恐万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程加暮最后剜了她一眼：“还有，别再自作多情给我介绍那些穷男人，他们不配。” 她随手把外卖丢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坐会办公室，她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后背。 所有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吭声。 与此同时，沈霜刚到裴家。 刚踏进玄关，手机屏幕亮起—— 【外卖订单已完成】。 她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抬起。 有时候，直接戳破反而无趣。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威胁，才最能侵蚀人心。 让程加暮疑神疑鬼，去承受那份未知带来的恐慌。 才是对她最好的精神折磨。 推开门。 客厅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她走到洗手间，开灯。 镜子里映出她狼狈的样子。 左边脸颊红肿，右边脸颊留着餐刀刮过的红痕。 头发也有些凌乱。 她面无表情地打开水龙头。 用冷水轻轻拍打脸颊。 刺痛感让她微微皱眉。 又从冰箱里找出冰袋，裹上毛巾，轻轻敷在脸上。 这时，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沈霖。 她接起。 “姐。”电话那头，沈霖开始兴师问罪，“妈都跟我说了，你怎么回事？三百万说没就没了！” 沈霜拿着冰袋，没说话。 沈霖继续抱怨，语气理直气壮：“随便哄哄姐夫，三百万不就到手了？非要跟他犟什么？现在好了，钱没了！我都答应小雅爸爸了，你非得让我丢这个人吗？” 沈霜听着，只觉得可笑。 “沈霖，”她开口，声音因为敷着冰袋有些含糊，“那三百万，我没有义务给你。” “你是我亲姐，怎么能这么说？”沈霖耍起无赖，“我不管，反正这钱是因为你没的，你得负责！不然我就去姐夫公司找他要！”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沈霜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自己。 多可笑啊。 这就是她的家人们。 丈夫肆意羞辱她。 母亲为了钱逼她下跪。 弟弟理所当然地吸她的血。 没有一个人问她的感受。 她取下冰袋。 脸上的红肿消了一些，但心里的火更旺了。 她没哭。 也没自怜自艾。 甚至也不稀罕得到谁的关心。 她直接上楼回房，打开电脑。 结合上辈子的见识，开始认真设计私宴的菜单。 每一道菜，都仔细推敲着食材搭配，务求精致美味。 设计好菜单，又继续完善流程。 宾客座位，环节衔接，音乐选择...... 眼睛酸了，就滴眼药水。 脖子僵了，就活动两下。 她不能停。 这是她翻身的机会。 想要结束这种生活，就不能把这次活动搞砸。 一直到深夜，楼下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裴序舟回来了。 她立刻保存文档，合上电脑。 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 走出房间，下楼就看到裴序舟高大身躯靠在门框上，有些摇晃。 周身酒气浓重，眼神迷离。 司机在后面费力扶着：“沈小姐，裴总应酬喝多了，麻烦您照看一下。” 沈霜点头，上前接过他沉重的手臂。 他身体很重，热量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传递过来。 费力将他扶到客厅沙发，他立刻瘫软下去，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 “......倒水。”他低声呓语。 修长手指烦躁地扯开领带。 然后是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 领口大开，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和紧实胸膛。 沈霜别开脸。 转身想去倒水。 手腕猛地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 力道不小。 “过来。”他声音沙哑。 她竭力维持专业的态度：“裴总，您喝多了，我去给您倒水。” 裴序舟非但没松手。 反而用另一只手去解皮带扣。 “咔嗒”一声轻响。 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沈霜彻底慌了—— 这人该不会是个酒蒙子吧？！喝醉了就乱来？！ 第50章 不喜欢我吗？ 她用力往后挣脱。 “裴总！您喝醉了，我……” 话没说完。 手臂被用力一拉！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重重摔进他滚烫的怀里！ “啊——！” 浓郁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瞬间将她包裹。 沈霜脑子嗡的一声，完全懵了。 这什么情况？！ 上次在书房，她已经回避过了。 现在又来这一出。 难道是把她当成酒局上的什么人了吗？ 她手忙脚乱地想撑起身。 掌心却直接按在他敞开的胸膛上，烫得她立刻缩回手。 裴序舟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手臂环腰将她搂得更紧。 “别动……”他嗓音低哑，带着醉意，“让我抱一会儿。” 沈霜浑身僵硬。 动弹不得。 她想挣脱，但动一下就感觉腰背紧一圈。 裴序舟滚烫的掌心贴在她后腰。 隔着衣料，热度依然灼人。 他忽然抬起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还有些微肿的脸颊。 “这儿......”他声音低哑，带着醉意，“怎么了？” 沈霜下意识偏头想躲。 “没事。” 他手指追过来，指尖很轻地抚过。 “谁弄的？”他问，眼神迷蒙，语气沉了几分。 沈霜抿唇不语。 裴序舟忽然收拢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 灼热呼吸拂过她耳廓。 “以后......”他嗓音含混，“别自己一个人。” 沈霜一怔。 他继续说，像个任性的小孩：“带上我。” “我跟你一起......没有人敢欺负你......” 这话带着浓浓的醉意。 可他急促的心跳，却让沈霜有些恍惚。 是酒后胡言，还是......？ 她分不清。 脑子有点乱。 裴序舟得不到回应，似乎不满。 低头凑近，贴到她鼻尖。 “听见没？”他又问。 呼吸交织。 空气陡然变得粘稠。 沈霜心跳漏了一拍。 被他圈在怀里的身体，悄悄软了几分。 唯一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 她闭上眼睛：“裴总......您真的醉了......” “嗯，是醉了。”他重新把她按回怀里，“所以乖乖别动。” 沈霜被困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颈间脉搏的跳动。 正常女人面对这样一个男人的温柔禁锢，很难完全无动于衷。 但沈霜很清楚。 裴序舟是醉糊涂了，把她当做了其他人。 他们那个阶层的人，她太了解了。 就像...... 从前陆俨之也有过类似的时候。 那一次，陆俨之也是喝得酩酊大醉回家。 她上前搀扶，却被他猛地抱住。 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语调低喃：“别走......陪着我......” 那时她的心怦怦直跳，以为自己终于感动了他。 她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他。 然而，下一秒，他说出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浇到脚—— “......是沈霜毁了我......我恨她......” 那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原来陆俨之一直都很恨她。 他抱她，也只是因为醉后意识糊涂，没有认出她。 从那之后，沈霜再也不会对酒后的任何行为，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更用力地挣扎：“裴总，请您放开我，您认错人了。” 她不知道裴序舟把她认成了谁。 但反正不会是她。 然而，裴序舟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 他滚烫的唇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顿地说—— “沈、霜。” 这两个字，像带着电流。 击得沈霜停住了挣扎。 他......没有认错人？ 他知道怀里的人是她？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过头，想从他醉意朦胧的脸上寻找答案。 裴序舟看着她惊愕的神情，扯出一抹带着痞气的笑。 “吓到了？” 他顿了顿，又说：“还是说......你不喜欢我？” 裴序舟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沈霜心里激起了一圈涟漪。 这个男人无论是样貌、财力，还是展示出来的魅力。 都足以让任何女人心动。 但对她来说，只是心动这一下就够了。 不要有后面的事。 豪门男人的深情，保质期太短。 代价也太高。 他可以在醉后对你另眼相看，清醒后，也可能把你当做衣服随意丢掉。 她活了几十年，见过太多攀附豪门的女人。 风光一时，最后都被玩腻丢弃。 只有自己挣来的，才是谁也夺不走的底气。 短短几秒。 她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所有被撩拨起的小涟漪，都被她的理智给压了下去。 她没有回答他醉醺醺的问题。 只是用力，从他滚烫的怀抱里挣脱开。 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脸上恢复职业性的礼貌微笑。 “裴总，看来您今天真的醉得不轻。”她语气平静，“您好好休息，我去准备醒酒汤。” 她微微颔首，转身去厨房。 裴序舟靠在沙发上，看着她不为所动的背影。 他头一回，生出了一丝对自己的怀疑。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 结果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他抬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窘迫。 在她端着醒酒汤回来时。 他别开视线，含糊地低语了一句： “......刚才，冒犯了。” 她抿唇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低头收拾茶几时。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ANY总裁，竟然也会跟人道歉？ 这一天过后，沈霜认真准备私宴，裴序舟也没有再有多的靠近。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顺带着沈母和沈霖，忙着张罗婚事也没来烦他。 但离月底越近，新闻上对ANY私宴的报道就越多。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陆俨之听着新闻的声音，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商会的每个人都收到了邀请函。 甚至连那个不知所谓的晖京科技都收到了邀请函。 偏偏实力最强的陆氏，至今没有收到！ 媒体已经预热了这么久。 全城都在关注。 如果届时他连门都进不去...... 程加暮坐在沙发上，内心同样备受煎熬。 她面前摊着耗费几个通宵才赶制出来的计划书。 绝不能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 “俨之......”她犹豫着开口，“我刚刚看到有人匿名发帖，说要转手一张ANY私宴邀请函......？” 陆俨之摇头：“那种来历不明的十有八九是骗子。” 程加暮知道，堂堂陆氏总裁找一个黄牛买二手票，是有些脸上没光。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把手机递过去。 “要不，考虑一下......？” 第51章 私宴（一） 陆俨之转头盯了一眼。 程加暮指着屏幕又说：“你看这个邀请函的防伪码和徽标水印，跟王总秘书晒在朋友圈的一模一样......应该没问题。” 她声音带着恳求：“俨之，两天后就是私宴了。媒体通稿都发出去了，如果陆氏没有出席，肯定会成为整个圈子的笑话。” 陆俨之内心剧烈挣扎。 找黄牛买邀请函，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陆俨之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是......程加暮说得对。 舆论已经造起，陆氏丢不起这个人。 只要他能进去，凭陆氏的实力和这份计划书，一定能拿下投资。 过程如何，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联系方式给我。” 为了保险起见，他亲自用公司座机拨过去。 很快，一个女声从听筒里传出。 “邀请函现货一张，一口价，不打折。需要吗？” 他问：“价格多少？” 等了一阵。 对方报价：“一千万。” 程加暮一听这个数字，小声惊呼：“这人怎么不去抢？！” 陆俨之又问：“我怎么知道你的东西是真是假？” “这个金额足够立案调查，我没必要自找麻烦。” 听着对方这么笃定的话语。 陆俨之咬了咬牙，干脆豁出去了。 “怎么交易？” “邮寄，定金五百万，进场后再支付尾款。收款账号发你，半小时后内没到账，我就找下一个买家了。” 挂断电话，陆俨之收到了一个银行收款账户。 收款人叫，钟柠。 他快速叫人去办汇款，然后谨慎地把助理的收货住址发了过去。 程加暮看着他一脸阴沉，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俨之摇头：“不知道，总感觉不对劲。” 他再次拨通内线，开口：“陈默，我发你个账户，让银行监视动账情况。如有大额转出，立刻汇报。” 他的直觉让他不踏实。 但眼下对ANY没有给陆氏发邀请函的做法，感觉更加奇怪。 与此同时，京市最大的奢侈品商场内。 沈霜的嘴角也悄然勾起。 站在她面前的，是她上辈子认识的奢牌店员，钟柠。 有次陆俨之试新款，程加暮也过来了，两个人当众给她难堪。 旁人都不把她当回事的时候，是钟柠一口一个“陆太太”给她面子。 后来她隔三差五就过来商场，一来二去跟钟柠就熟了。 那份情谊，她记到现在。 所以这辈子，她第一个找到钟柠。 “刚演的很好，”沈霜微笑，手机显示转账十万，“辛苦费。” 钟柠看到到账，连忙堆起笑：“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以后有事随时找我。” 沈霜点头，看着手机里邀请函的图片。 一千万......陆俨之，为了你那可笑的颜面，你还真舍得。 她又说：“我先生应该还在监视账户。钱先放你卡上，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钟柠用力点头，又在兜里左掏右掏。 递给沈霜一张银行卡片。 “这是收款的银行卡，怕您不放心，可以放在您那里押着。” 沈霜看着她一副表忠心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钟柠以为不够，又连忙说：“那不然我把身份证也给您？等我去店里拿一下。” 说着就要转身。 “不用了。”沈霜叫住她，接过那张银行卡，“就这个吧。我留个你的联系方式。” “好嘞好嘞！” 加上微信，钟柠脸上挂着无比热情的笑容。 一直目送沈霜下楼，身影消失，才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刚回到店里，其他几个好奇的店员就围了上来。 “柠柠，刚那位谁啊？神神秘秘的，一来就叫你出去？” “聊那么久，是大客户吧？开单了没？” 钟柠摇摇头，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和一点小得意。 她压低声音：“什么客户......那是财神娘娘下凡了！” 她见过不少来店里勾心斗角的豪门太太，要么颐指气使，要么斤斤计较。 像这位，话不多，事办得漂亮，钱给得也痛快！ 简直是一股清流！ 这大腿，必须抱紧了！ * 沈霜出了商场，直奔私宴庄园。 后厨里一片忙碌景象，各类高档食材堆积如山。 她逐一检查，食材新鲜度倒是没有问题。 但奇怪的是，主菜一道都没准备。 她问：“主菜需要怎么还没开始准备？” 旁边一个帮厨回答：“吴主厨说不着急，先准备别的。” “这要提前腌制，才能确保风味，吴主厨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身材微胖的男人晃了过来。 正是主厨吴仁庸。 他手里颠着把勺子，满脸不以为意：“急什么？我说来得及就来得及。做菜的事儿，是你懂还是我懂？” 沈霜没理他的挑衅，继续检查。 很快又发现更多问题—— 甜品区的奶油风味用错。 前菜摆盘用的金箔被换成廉价替代品。 酒水搭配完全没按流程来。 她每指出一处，吴仁庸就敷衍一句。 “小事，不影响。” “临时换的，更好用。” “你定的那个搭配根本不行。” 气氛越来越僵。 这时，公关经理王蔷踩着高跟鞋过来了。 “这是闹什么呢？” 吴仁庸回答：“检查工作来了，这不对那不对得，非要我改。” 王蔷笑了笑：“沈霜小姐，外行指挥内行，容易出乱子，你还是不要插手。” 沈霜目光扫过王蔷和吴仁庸：“二位这话有些严重，我也是看到现场的安排跟我设计的完全不一样，提出意见有问题吗？” 吴仁庸把勺子一扔，抱着手臂：“你设计的谁能做出来啊？我看你就是故意刁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活儿没法干了！” 王蔷立刻帮腔，声音拔高，让整个后厨都听得见—— “大家都听到了啊！这个新来的沈负责人非要指手画脚，干扰专业工作！既然她这么能耐，让她自己来好了！” 一下子，有人跟着大声附和：“宴会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既然她不满意我们的工作，那我们就不做了！” 这一唱一和，沈霜看出来了。 不是疏忽。 是故意的。 王蔷和吴仁庸早就串通好了。 下面的人也只听他们的。 第52章 私宴（二） “对！不干了！”吴仁庸直接把厨师帽摔在桌上。 底下员工你看我，我看你。 在吴仁庸和王蔷逼视下，一个接一个放下手里的活。 洗菜的关了水。 切菜的放下刀。 掌勺的熄了火。 几十号人，站在原地，不动了。 整个后厨，瞬间陷入死寂。 王蔷眼神得意。 走到沈霜旁边说：“你现在主动辞了负责人的位置，还来得及。” “不然等宴会搞砸，你可就不止是滚蛋那么简单了。” 沈霜皱眉。 原来搞这么一出，就是想逼着她走人。 她笑了：“我是裴总亲自指派的，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跟他提。” “裴总？什么狗屁裴总？”王蔷不屑，“我在ANY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国外分部打杂呢！一个空降的，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沈霜沉默，她才想起来。 裴序舟刚调回国，根基未稳。 这些老油条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这个王蔷到底什么背景？ 裴序舟再怎么也是投资总裁，她一个公关经理而已，嚣张得太过头了。 现在责任全被甩到了自己头上。 沈霜心情跌到谷底。 宴会几天后就要开始，宾客名单上全是京市顶级人物。 让李管家来协调他们也未必配合。 直接告诉裴序舟？ 那会显得她多无能！ 不行。 绝对不能慌。 沈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目光快速扫过偌大的后厨。 食材俱全，工具都在。 没人做？ 那就自己来！ 她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最近的操作台。 “笃笃笃——”熟练地切起配菜。 手起刀落，动作又快又稳。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蔷和吴仁庸也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沈霜居然亲自动手？ “她、她还真会切菜？！”王蔷抱怨。 吴仁庸抱着胳膊冷笑：“切个菜而已！宴席是系统工程！火候、调味、摆盘、出菜顺序......她懂个屁！以为会下个厨房就能搞定这种级别的宴会？做梦呢她！” 沈霜心里冷笑。 她还真懂。 上辈子在陆家。 为了当好那个贤惠的陆太太，她不知道亲手操办过多少场宴请。 从菜单定制，到食材采买和现场调度，哪一样不是她亲力亲为？ 那时候，她切菜切到手指发麻，站到小腿浮肿。 就为了陆俨之偶尔的一句“还不错”。 结果呢？ 换来的是他和程加暮在宾客散尽后的嘲笑—— “她也就这点用处了。” 回忆像针一样扎着心。 王蔷一脸看笑话的表情：“行！你有能耐，那你一个人干吧！” 她转身对着所有员工挥手：“大家都出去，让她自己弄！” 吴仁庸也扯着嗓子喊：“出了任何问题，都是她一个人的责任！谁去帮忙就得负连带责任！” 员工们被驱赶着，犹犹豫豫地往外走。 王蔷临走前，回头扔下一句：“到时候搞砸了，可别来求我” “砰——！” 后厨大门被重重关上。 偌大的空间，瞬间只剩下沈霜一个人。 安静得可怕。 灶台是冷的。 食材是乱的。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压力排山倒海。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神只剩决绝。 没人帮，就自己扛！ 她快速梳理工序，决定先从最费时的甜品和腌制菜开始。 她快步走向最里面的冻库，拉开厚重的门。 寒气扑面而来，白雾蒙蒙。 她一眼瞥见—— 冻库角落的货架旁，竟然蜷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单薄工装，冻得脸色发青的年轻女孩。 正一边呵着白气，一边哆哆嗦嗦地拿着本子盘点货品。 女孩听到动静，茫然抬头，鼻尖都冻红了。 沈霜回忆了一下文件上的人员信息。 认出她是采购部的林晓。 这个林晓，是国外顶级餐饮管理学院的高材生。 按理说，应该也是在烹饪部设计菜式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采购部的最底层。 但不管怎么说，这人能帮忙！ 她朝冻得几乎僵硬女孩伸出手：“别数了。” “出来，帮我。” 沈霜的手温暖而坚定。 林晓冻得几乎僵硬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她被人从冰冷彻骨的角落里拉了出来。 站在温暖的灯光下，苍白的脸颊慢慢恢复一丝血色。 她看着沈霜，眼眶微微发红：“谢......谢谢......” "你怎么穿这么点？冻库的厚工服呢？"沈霜问。 林晓低着头不做声。 沈霜没多问，说：“你刚可能没听到，王经理跟吴主厨跟我有点矛盾，把大家都叫走了。” “现在就我一个人，如果你不愿意掺和进来，可以离开，我不会怪你。” 林晓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帮您。” 说完，熟门熟路地去拿出她要的东西。 “你不走？” 林晓点头：“嗯。我这个月底就辞职了。” “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辞？” 林晓垂下眼：“沈小姐，您很幸运，有裴总撑腰......但是我不一样。” 她没说太多。 但沈霜瞬间懂了。 职场里最常见的龌龊。 不肯顺从，就被打压。 她问：“是不是王蔷？” 林晓摇头。 “吴仁庸？” 她没说话，那肯定就是了。 沈霜问：“他一个主厨，跟你不在一个部门，能把你怎么样？” 林晓咬着下唇，一副难为情地说：“是因为王经理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他为了自证清白，就故意处处施压，所以大家也都不敢跟我来往......” 她说得简单，但沈霜猜到肯定不止这些。 不过她倒听出来一个信息。 王蔷跟吴仁庸之间关系不简单。 可吴仁庸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孩子。 王蔷那么年轻，图什么？ 沈霜看着她带着几分书卷气的侧脸，心里某处软了一下。 明明是受害者，却要牺牲自己的工作。 她开口：“你要不别辞职。这里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林晓抬头，看向沈霜。 她眼神锐利，背脊挺直，像一株迎风傲立的雪松。 有一种让人莫名信服的气场。 林晓的心，轻轻动了一下，默默卷起袖子：“那我们现在从哪里开始？” 沈霜看着她迅速进入状态的样子，抬起嘴角。 “先把汤底熬上，我知道你懂怎么处理。” 林晓用力点头：“好！” 两个女人。 在被所有人抛弃的后厨里。 开始了属于她们的战斗。 然而，沈霜很快又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保鲜柜居然没有插电！ 国外运回的食材全都过了最佳赏味期。 她慌忙检查别的食材。 所有面粉都被拆开，恶意打湿，完全不能使用！！ 第53章 五百万够抓你了 再检查其他几个专用保鲜柜。 全是同样情况！ 那些国外空运来的顶级鱼子酱和白松露。 此刻软塌塌的，散发出隐隐的酸败气味。 全都废了！ “怎么会这样......”林晓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发白。 沈霜心沉到谷底，冲向水产区。 果然...... 供养海鲜的氧气泵全部关闭，水温高得烫手。 蓝龙虾、帝王蟹全都翻了肚皮，腥臭扑鼻。 这绝不是疏忽。 是蓄意破坏。 有这个权限和胆子的，也就王蔷和吴仁庸了。 沈霜此时来不及追究责任，连忙问林晓：“是不是还有一些食材在路上？你有没有货运的联系方式？” 她祈祷那一批食材不要出问题。 林晓手指飞快地在平板电脑上滑动。 “找到订单了！还有一批货在途中，是酒水和蓝龙虾！” 沈霜立刻拨通物流对接人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你好哪位？” “喂你好，我想查一下NS32078594号订单的货运情况。” 对方敲击键盘后回答：“稍等。” 沈霜焦急等待着。 片刻后，对方回答：“这批货被海关扣了，需要补交进出口材料。” 沈霜诧异：“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通知我？” “今早通知过你们负责人了。” 电话被挂断。 沈霜握着手机，指尖发白。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 林晓开口：“货运部那边跟王蔷熟，大概是直接给她说了。” 沈霜脑子里一团乱麻。 那批货物里面有顶级酒品，和国内买不到的蓝龙虾。 今天扣下的，那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还能用？ 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需要提交材料？ 她慌乱中让林晓查到了海关公司。 明洋货运。 沈霜微微张嘴...... 这是陆俨之参股的海关代理公司。 有这么巧合的事？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难道是陆俨之，因为没有不放心邀请函。 所以故意想让私宴办不成？！ 现在重要的食材都没到位，她总不能做家常小炒上去啊！ 绝望像潮水般涌上。 “林晓......”她声音沙哑，“做采购，你有没有渠道......找到同等质量的替代品？” 她紧紧盯着林晓，这是最后的希望。 与此同时。 陆氏集团办公室。 陆俨之晃着红酒杯，听着下属汇报。 “陆总，明洋那边打点好了。材料提交后，至少卡他们七个工作日。绝对赶不上私宴。” 他点头。 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张钟柠的个人信息表上，旁边还播放着一段商场监控片段。 画面里，沈霜和那个叫钟柠的女人低声交谈。 显示的时间，就是他转五百万的时候！ 甚至能看到钟柠把一张银行卡片交到她手里。 好个沈霜！ 竟敢找人做局骗到他头上！ 她怎么可能有ANY的邀请函！ 根本就是她自导自演，目的就是骗这笔钱！ 但现在没功夫去找她算账。 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拿到真的ANY的入场券。 他转向陈默：“你去查一下ANY这次私宴的负责人是谁，弄到联系方式。” “是。”陈默退出去。 他打算双管齐下。 一边掐断供应链拖延时间。 一边看看能否从内部找到突破口，哪怕是买通对方行个方便。 如果不是沈霜做局浪费他时间，说不定早就办好了。 为了钱，还真是不择手段！ 看来给她的教训还不够。 砰！ 陆俨之的拳头砸在桌上！ 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 沈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什么事？” “你在哪？”他冷冷开口。 “跟你有关系吗？”她态度冷淡。 背景音忽然传来有人在旁边介绍—— “......这是餐厅新品法国蓝龙，还有您要的比利时红酒......” 陆俨之讽刺：“呵，有钱了就是不一样，以前那么抠门，现在什么都舍得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随即，沈霜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陆俨之？如果你不是打电话来办离婚手续的，就别浪费我时间。”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挂断。 陆俨之握着手机，脸色铁青。 她竟敢挂他电话？！ 而且拿着从他这里骗去的钱，在逍遥快活？ “陈默。”他冷下脸，“去查她在哪个餐厅，立刻给我清场，我马上过去。” 他倒要亲自去看看。 沈霜到底在搞什么鬼！ 半小时后，某高端餐厅。 陆俨之的车停在门口。 经理诚惶诚恐地迎上来：“陆总，已经按您吩咐，请走了其他顾客......” 陆俨之面无表情，大步走入。 空旷的餐厅内，沈霜站在后厨区。 身边放着几个已经装袋的食材。 “买这些东西，给你娘家送去？”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 看到来人后，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我当是谁呢，清场还非要把我一个人留着。” 陆俨之一步步走近，挥手让所有工作人员退下。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霜说：“陆总真是好大的排场，不知道的，以为是来抓我。” “五百万的确够抓你的了。” 沈霜皱眉。 “你什么意思？” “还装？”陆俨之一步步逼近，气场压迫，“自导自演一出黄牛戏，不就是为了钱？”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手，一把夺过她肩上的包！ “你干什么！”沈霜想抢回。 陆俨之轻易避开。 手腕一翻，包里的东西哗啦散落一地。 他俯身，修长手指从杂物中精准夹起那张银行卡。 举到她眼前。 “钟柠的卡？”他冷笑，眼底没有一丝温度，“用我的钱，买这些东西？” 他指尖用力。 “咔嚓——” 银行卡应声断成两截。 他俯身，靠近她耳边：“沈霜，有骨气离开，就有骨气别用陆家的钱。” 沈霜知道这人疑心重。 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抬头，直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陆俨之，这钱，是你自愿转的。” “至于怎么花......你管得着吗？” 她忽然勾起唇角：“还是说，你愤怒的是为了一张入场券，狼狈到要去找黄牛？” 陆俨之眸色一沉。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第54章 负责人不是她 “在京市，还没人敢把我拦在门外。一个私宴，我想让他办不成，他就办不成！” 沈霜甩开脸，懒得看他。 “随便，你是过来耍威风的话现在也够了，我还有事要忙。” 她弯腰，快速将散落的东西捡起。 拎起食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店里很清晰 陆俨之盯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很好。 沈霜，我们走着瞧。 一离开陆俨之的视线，沈霜立刻加快了脚步。 时间不等人。 她一边快步走向路边打车，一边联系林晓。 “林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找到替代品了吗？” “发定位给我，我马上过去！” 林晓很快发来一个定位。 沈霜点开一看，眉头微蹙。 惠民超市？ 一家定位普通的超市？ 私宴要求极高，那里的食材规格怎么可能达标？ 她满心疑惑，打车赶去。 到达超市，她直奔生鲜区。 远远地，就看到林晓站在一家手工面坊柜台前。 店门挂着一个牌子—— 程记面坊 沈霜脚步一顿。 这是......程加暮亲生父母家的面坊。 “林晓？”她快步走近，“你不去高级餐厅，在这里买什么？” 林晓转过身，眼神亮晶晶的，笑着说：“沈经理，您别小看这家店。他们用的面粉是特供的河套平原雪花粉，水和盐的比例是独门秘方。” 沈霜往里面望了一眼。 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妻正在忙碌。 店面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空气里飘着天然麦香，柜台里的面条看着就筋道。 可是设备很少，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里的面粉你以前用过吗？达到私宴规格没？” 正在称重的老板听见，憨厚地笑了笑。 她直接舀了一小勺面粉递过来：“姑娘，您摸摸看，闻闻这味儿。咱家面粉不掺假，好多老主顾就认这个味儿！” 沈霜铲起一小撮面粉，又闻又看。 面粉细腻干燥，麦香浓郁纯正。 确实不错。 再加上林晓对食材在行，应该没问题。 她松了口气。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她看着老板诚恳的样子，觉得莫名讽刺。 没想到在她最焦急的时候，竟是程加暮的父母帮上了忙。 林晓在一旁小声说：“品质绝对够，以前王经理非要我们用进口的，要我说啊，这国产的一点不比进口的差嘛......” 国产的……不比进口差？ 沈霜心里猛地一亮，像黑暗中划燃一根火柴。 之前为了所谓高端腔调，菜单全是西式的，食材也都是进口。 为什么不能换个思路？ 用最地道的国产顶级食材。 打造一场真正的中式盛宴。 既有新意，又能彰显文化底蕴。 “买！”沈霜当机立断，“把所有符合要求的全包下来！立刻联系送货！” 她看向林晓，眼神灼灼：“我们的菜单，要全部推翻重来。” 一场真正属于东方的私宴。 这才是她该打出的王牌！ * 与此同时，陆俨之也开车返回公司。 刚踏进去，陈默立刻跟上。 “陆总，查到了。ANY私宴的负责人是一个叫王蔷的公关经理。这是她的私人号码。” “确定？” “海关那边在货运单上核对的，没错。” 办公室门被推开。 程加暮端着咖啡进来。 她示意陈默先离开。 门关上后，她将咖啡放在陆俨之面前，柔声说：“俨之，这件事，交给我去联系吧？” “你去？” “嗯，女人之间更好说话。我约她出来吃个饭，探探口风，看能不能走走关系进去私宴，只要进去了，剩下的事就都好说了。” 她目光恳切。 陆俨之沉默片刻。 让她去接触，确实比他亲自出面更迂回，也更方便。 他点了点头，将号码推到她面前：“小心点，别被拿住话柄。” “放心。”程加暮拿起记着号码的便签纸，“我知道该怎么做。” 当天下午，程加暮借着购物的理由，把王蔷约了出来。 两个女人在商场横扫一圈，逛到王蔷满意了，才找个地方坐下。 五星酒店高空景观台。 精致的骨瓷茶具，三层点心架摆着马卡龙和司康饼。 两个女人喝着下午茶，从最新款手袋聊到限量色口红，又从美甲款式聊到护肤心得。 气氛融洽得像多年闺密。 “王经理真是又能干又时髦。”程加暮笑着奉承。 “程小姐才是气质出众。”王蔷抿了口红茶，很是受用。 眼看关系酝酿得差不多了。 程加暮自然地切入正题：“说起来，还要麻烦王经理。ANY的私宴，不知道方不方便......多带一个人进去？” 王蔷放下茶杯，带着点炫耀：“带个人当然没问题的。只不过嘛......” “您放心，好处是少不了的。” 程加暮推过去一个信封袋。 里面鼓鼓囊囊。 王蔷伸手掂了掂分量：“放心，我虽然不是负责私宴了，但现场管控的人，都听我的。” 程加暮一愣：“不负责私宴？可是我看海关那边的联系人都写的是您啊。” “哦，那个啊。”王蔷摆手，“公司的进口物品什么的一直是我对接，就留了我电话。” “那您知不知道现在负责人是哪位啊？” 王蔷挑眉：“怎么？不信任我？” 她笑了笑：“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那个负责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人听她的。” 她语气带着不屑：“现在后厨一团乱，她能不能搞定还难说呢！空降的能有什么用？” 程加暮顺着问：“空降的？是谁这么大本事？” 王蔷翻了个白眼，语气讥讽：“一个姓沈的，也不知道靠什么本事混进来的。” “是不是因为有管理经验啊，能力比较强才空降......” “怎么可能！”王蔷打断她，“年纪轻轻的一个花瓶，能有什么经验？我打听了一圈都没查到这人的工作履历，多半是不正经的门路。” 程加暮又说：“您说得我都好奇了，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王蔷喝了口茶：“行了，你也别跟我套话了，那个女人我才懒得搭理。” 她把信封袋收下：“总之你放心h好了，私宴的那些员工只听我的，她指挥不动！” 程加暮笑得温婉：“那到时候，就全靠您关照了。” 第55章 欲擒故纵 下午茶结束后，程加暮又陪王蔷用了晚餐。 巩固好了关系，这才返回陆家。 陆俨之已经在家。 客厅的巨幕电视，正放着财经新闻。 主持人渲染着ANY私宴的极致奢华与神秘，吊足观众胃口。 网络上的讨论更是热火朝天。 “俨之！” 程加暮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陆俨之闻声抬眼。 她脸上漾着明媚的笑意，走到他身边。 “拿到私宴地址了！王蔷说她会提前打点好，到时候我们直接进去。” 陆俨之勾起嘴角：“辛苦你了，今天累坏了吧？” 程加暮撅起嘴，带着点小女人的娇俏：“是有点累，陪她聊了一下午。摆那么大架子，其实她根本不是负责人......” “不是负责人？” “对啊。”程加暮语气轻松，“负责人是临时空降的，海关还没更新联系方式。不过她说底下人都不服那个负责人，大家都听她的，没问题。” 陆俨之放下酒杯。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站起身，走向落地窗。 高大的身影立在窗前：“凡事都要有B计划，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他转身拿起手机，直接拨通号码。 “通知下去。” “京市所有高端进口食材，全部压到下个月发货。” “任何供应商，不准接急单。” “不配合的，就是在跟陆氏作对。” 他要从根源上，掐断任何可能。 现在海关的食材扣下了，就要把找替代品的可能性也扼杀了。 私宴办不成的话，才是最万无一失的。 程加暮知道他行事风格，也没阻止。 她拿起酒瓶，为他重新斟上红酒。 柔声说：“私宴里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陆氏到场就足够哄抬股价，到时候再把我做的计划书给他看看，我相信没人会拒绝挣钱的。” 程加暮举起酒杯。 “Cheers。” 陆俨之笑着与他轻轻碰杯。 “Cheers！” 水晶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两人相视一笑。 程加暮抿了一口，殷红的酒液染上唇瓣。 她放下酒杯，问：“俨之，小霜一直不回来......你们，联系过吗？” “联系？”陆俨之晃着酒杯，“今天下午倒是见了一面。” 程加暮一愣：“是打算让她回来吗？” 陆俨之笑：“没这么快，等她撞够南墙，自然会爬回来求我。” 程加暮垂下眼睫，情绪瞬间低沉下去。 陆俨之放下杯子，站到她旁边：“怎么了？” 程加暮带着浓浓的自责：“小霜......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在这儿，才跟你闹成这样。我看，我还是搬回去住比较好......” 她说着，就要走。 一副准备退出的模样。 “加暮。”陆俨之伸手，一把抓住她。 “你别胡说。这个家沈霜可以滚，但你必须留下。” 程加暮声音更轻：“我......我没那么重要，她才是你太太。” 陆俨之眉头皱起：“她？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我太太。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现在的我怎么可能是这样？” “可是没有沈霜，也......”她欲言又止，眼神复杂，“算了......我还是搬出去吧。” 她再次作势要抽手离开，姿态决绝。 “不准走！” 陆俨之被她的话刺激，用力将她拽了回来。 “加暮......”他眉头拧起。 “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我哥？”他喉结滚动，问出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他已经失踪三年了！生死未卜！” 她眼眶一红：“你让我留下？以什么身份？大嫂吗？现在小霜不在家，就我们两个人整天相处……别人会说闲话的。” 她挣扎，手指碰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冰凉的触感，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注意到她的视线，陆俨之眼神一冷。 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将那枚戒指从无名指上取了下来，随手抛开。 戒指一声脆响，便滚落得不知所踪。 他再次握住程加暮的手。 这次，是十指紧扣。 没有了那枚金属隔阂，他的掌心滚烫，紧紧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 “现在，没有别人了。”他嗓音低哑，目光灼热，“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程加暮看着他空荡荡的无名指。 感受着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心跳如擂鼓。 她知道，她赢了。 只要有陆俨之在她身前。 陆家就没有人会威胁到她。 她兴奋得发抖。 可声音依然轻得像叹息：“俨之......我们不能......” “没关系......” 他轻声打断，手指抚上她的后颈。 程加暮仰着脸，眼波流转着媚意。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 她抬手，阻止了他的进一步靠近。 陆俨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她摇头：“俨之......这对你哥，不公平......” 陆俨之压抑着情绪，声音微哑：“他已经失踪三年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三年了……” “可是......我总得......等一个确切的消息吧？” “活要见人，死......总要见尸啊......” 她抬起泪眼：“不然……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而且对你，也不公平......” 陆俨之闭了闭眼，声音极力克制：“好......我等。” “加暮，我等你。” 程加暮顺从地靠在他怀里。 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她知道。 这把火，已经烧得足够旺了。 既要让他觉得她唾手可得。 又要让他觉得还没能真正抓住。 这种悬在半空的感觉。 才最能拴住一个男人的心。 沉默在暧昧的空气中蔓延了片刻。 陆俨之像是想转移话题，也像是规划他们的未来。 “爸的身体现在稳定了，打算去国外修养。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程加暮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陆俨之摩挲着她纤细的肩胛骨：“就去M国吧，环境熟悉，也有熟人照应，顺便我也能去见见你爸妈。” ——！！！ 话音落下的瞬间。 程加暮身体猛地一僵。 去见她国外的那对爸妈？ 那她的谎言，她精心维持的程家千金的身份，岂不是要被戳穿？！ 上次被人点外卖的事，她还没查清楚。 现在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绝对不行！ 她压下翻涌的恐慌，回答：“他们......他们最近好像不在那边，出去环游世界了，联系也不太方便......。” 第56章 拍到了照片 她语气自然，听不出任何破绽。 陆俨之轻叹一声：“没事，以后去见也行。” 怕他起疑，程加暮又补了一句：“要不明天我联系一下他们吧，看什么时候回去。”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你说了算。” 程加暮将脸埋在他胸前。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办法。 陆俨之的爸简直是个定时炸弹！ 指不定哪天就主动联系程家。 不能再拖下去了。 ...... 回到房间，关上门。 程加暮脸上的温顺褪去，只剩下焦躁和阴沉。 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从隐蔽的抽屉夹层里拿出备用手机。 刚解锁，几条信息就弹了出来—— 发信人：【那个姓裴的，是晖京科技老板，跟沈霜出入同一片住宅区】 发信人：【私人区域进不去，但两个人没有同时出现过】 发信人：【我还有别的大单要跑，你这尾款结不结？】 程加暮冷笑。 看来沈霜真的跟那个姓裴的小老板混在一起。 等拍到同框照，看陆俨之还会不会要她！ 她点开下面附带的照片。 随手划了划。 正想关闭时，瞳孔骤然收缩。 照片上，沈霜站在【周记面坊】的招牌下，正和一对中年夫妇说着什么。 那两个人，是她的亲生父母！ 沈霜怎么会找到那里去？！ 她去干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 之前那个外卖…… 难道也是沈霜干的？！ 沈霜……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猜测让程加暮瞬间手脚冰凉，指尖发抖。 她快速回复： 【继续跟着，一举一动都拍下来，尾款我双倍付】 发完信息，她将手机狠狠攥在手里。 还是不放心，始终不踏实。 不行，她必须亲自去确认一下！ 她整理心情，走出房间。 对还在客厅的陆俨之柔声道：“俨之，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点急事没处理完，我过去一趟。” 陆俨之正看着文件：“这么晚？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就好。” ...... 一小时后，程加暮开车停在了惠民超市附近。 她戴上帽子，快步走向那间她多年来刻意回避的小店。 店里，她那对亲生父母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程加暮推门进去，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欢迎光临......” 中年妇女习惯性地抬头招呼。 看清来人时，话音戛然而止。 她脸上露出惊愕和一丝局促：“......加、加暮？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坐......” 程加暮没理会她的惊讶。 她目光扫过狭小的店面，开门见山问：“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个年轻女人来找过你们？” “年轻女人？”两个人露出不解的表情。 程加暮打开手机，翻出一张沈霜的照片。 “她有没有来过？” 中年妇女想了想，点头：“我有印象，是来过的。怎么了？” 程加暮大吼一声：“她来干什么？跟你们说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和不安。 中年男人老实回答：“她就是买了挺多面粉……没说什么特别的啊，问了面粉好不好……” “买面粉？”程加暮根本不信，声音拔高，“她会特意跑来你们这种小店里买面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逼近一步，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父母。 两个人被女儿的眼神吓到，往后缩了缩，小声辩解：“真的就是买面粉……加暮，你怎么了？” “买了多少？说没说做什么？”她又急又冲。 “这......没有说，只让我们准备好，明天一早她来取。” 程加暮看着父母茫然的表情，莫名觉得窝火。 她不知道沈霜要做什么，但是小心为上。 她说：“你现在给她打电话，就说没货了。” “这这不合适，我们都答应了......” “你打不打？” 程加暮见两人不吭声。 转身就把桌子上的面汤，泼到面粉上。 “不打电话，我让你这的面粉全都卖不出去！”她大吼。 “加暮，打也行，你告诉爸到底怎么了啊？” “闭嘴！！！” 程加暮炸毛：“我姓程，你姓周！你不是我爸！我也不会有你这种爸！” 她怒目瞪着两个人，胸口剧烈起伏。 中年妇女连忙把男人拉到一边：“我打，我这就打！加暮啊你别发火！” 她给沈霜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沈霜那边还在忙着。 “喂，姑娘，有个事要给你说一下。” “怎么了？” “就是......我这的面粉出了些问题......” “出问题？什么问题？”沈霜声音焦急。 “......”程母支支吾吾，“有虫子，不干净了。” “那还剩下多少能用的？” “好像，好像没有了。” 程母看着程加暮的眼色，说了声对不起就挂了电话。 “加暮，这样行吗？” 程加暮没说话，稍微消了些气。 “你们这两天闭店吧。”她轻飘飘说，“免得她再来找你们说些什么。” “加暮，你跟她......” “行了，不该问的别问。”程加暮瞪她一眼，“别说我今天来过。” 她拍了拍头发上的面粉灰尘，踩着高跟鞋出去。 随手把沾上面粉的外套，丢进垃圾桶。 私宴庄园，深夜。 后厨灯火通明。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食物腐败气味。 沈霜和林晓挽着袖子，正将那些闷坏了的食材，一箱一箱地搬出来，准备清理出去。 林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心疼：“沈经理，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您脸色很不好。” 沈霜摇摇头，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她眼前黑了一下，腿脚一阵发软，差点没站稳。 她下意识扶住旁边的操作台，缓了几秒。 林晓又问：“那个周记面坊，夫妻俩看着很和善，没想到这么不讲信用......” 第57章 藏酒室的暧昧 两小时前她发的信息： 【裴总，庄园这边有点忙，家里的日常事务我已经提前完成。请问还有其他要求吗？如果没有，我想晚些回去。】 下面，是裴序舟言简意赅的回复： 【好】 只有一个字。 没有多问。 沈霜不敢告诉他，私宴的员工都罢工了。 否则她这个负责人，实在是显得很没用。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 突然，林晓拿着手机跑过来，一脸焦急：“沈经理，不好了！” “怎么了？” “我刚刚联系了好几家供应商，都说这个月的订单要延迟到下个月发！加钱也没用！” 沈霜眉头一皱：“全都这样说？” “是啊，而且一听是急单，立马态度变差了，说大晚上已经下班了，直接挂电话。” 沈霜动作一顿。 口径这么一致，不对劲。 林晓也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所有供应商都这么巧，刚好错开了私宴时间？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给私宴供货。 她自言自语：“王蔷应该不可能控制那么多供货商，那为什么？难道还有谁想阻止私宴？” 沈霜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在京市，能有这么大能量，能让所有供应商如此整齐划一的...... 除了陆俨之，还有谁？ 他就因为没有拿到邀请函，就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彻底搞垮这场私宴。 他从来都是这样。 自私，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要他不如意，就要毁掉所有人！ 不过他这算盘可算是打错了。 她抬起头，看向林晓：“之后不用联系进口和高级食材供应商了。只联系国产供货商。” 林晓一愣：“但都用国产的，会不会不合适私宴。以前都没有过。” “没办法，现在是有人故意使绊子，逼着我们放弃。” “就算是赌也要赌一把！” 沈霜目光炯炯，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林晓也受到鼓动：“行！我这就去！” 她连忙打开系统，调取国产供货商的联系方式。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 沈霜擦了擦汗：“你先弄，我去一趟藏酒室。” “好！” 沈霜揉了揉腰，打算再去检查一下藏酒室的温湿度。 推开门，陈年酒香混合着橡木桶的气息扑面而来。 藏酒室里放着两层楼高的酒。 每一瓶都价值不菲。 她仔细检查温控器和电源，都没有问题。 看来王蔷再嚣张，也不敢对这些天价酒动手脚。 确认无误后，她转身要走。 地上突然映出一道被拉长的影子。 没有一点动静，不会是林晓。 “谁？！” 她猛的转身。 看到来人，有些意外。 “裴、裴总？” 裴序舟斜倚在门框上。 一身黑色机车服勾勒出利落线条，手上随意拎着头盔，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随意搭在额前。 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少年气，与平日西装革履的冷峻判若两人。 ...... 她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裴序舟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裴总，您怎么来了？”她强作镇定。 “跟朋友玩了一会儿，顺道来看看。” 他扫了眼空荡荡的四周：“怎么就你一个人？” 沈霜说：“大家都下班了，还有一个人在忙别的。” 她故意隐瞒了大家罢工的事。 裴序舟点点头，没追问。 他看了一眼时间。 “快零点了，还不走？” “后天就是私宴了，”她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再检查一遍......” “紧张？” 她低着头：“有一点......” 裴序舟勾唇一笑，忽然迈步逼近。 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清冽的汗水和皮革气息。 “是准备私宴紧张......”他俯身，目光锁住她闪躲的眼睛，“还是看到我紧张？” 沈霜心脏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后退。 脚跟抵到冰冷的酒架，无路可退。 裴序舟又往前一步。 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沈霜猝不及防想起那晚他滚烫的怀抱。 和那句带着酒气的“让我抱一会儿”。 他突然抬手，靠近她泛红的脸颊。 沈霜偏头躲闪，后背紧紧贴上酒架。 心跳快得发慌。 既怕他察觉后厨的异常。 又无法控制地被他搅乱心神。 “你躲什么？”他低笑，手指轻挑起她一缕贴在额上的发丝，在指尖绕了个圈。 “裴总......”她屏住呼吸，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怎么我刚来就赶我走？” 他非但没退开，反而靠得更近。 手臂撑在她耳侧的架子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酒香混杂着他身上蓬勃的热意，熏得人头晕。 “沈霜。”他嗓音喑哑，“那天在陆家，你念出自己的手机号码，不是说给我听的吗？” 他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她滚烫的耳垂。 沈霜浑身一颤。 “怎么现在避着我？”他逼问，呼吸扫过她轻颤的睫毛。 “怕我？” 她咬紧下唇，不知道怎么解释。 藏在身后的手，悄悄攥紧了衣摆。 此刻他的逼近，还有后厨那个烂摊子。 都让她，无处可逃。 就在空气粘稠得快要凝固时—— “沈经理——！” 林晓清脆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小跑的脚步声。 沈霜连忙推开身前的裴序舟。 裴序舟顺着她的力道后退半步，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林晓气喘吁吁地跑到藏酒室门口，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人。 气氛看着好像是坏了他们的什么事。 她刹住脚步，脸上露出惊讶和尴尬。 “这位是......？” “他是......是......” 沈霜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 裴序舟ANY的总裁身份还没人知道。 晖京科技老板这个身份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说。 难道说是自己的雇主？ 看出她的为难，裴序舟主动回答：“我是她朋友。” 他今天的打扮确实不像个商业精英。 倒像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子。 沈霜连忙顺着他的话点头：“对，我朋友，顺便过来看一眼。” 林晓说了句“你好”。 注意力立刻回到正事上。 她脸上重新挂上兴奋：“沈经理！好消息！我联系上几家供货商，明天就加急发，能赶上宴会。” 裴序舟原本慵懒的神色微微一敛。 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 他挑眉看向沈霜：“大半夜的还在联系，是采购流程，出问题了？” 第58章 心跳加速的体验 “采购没什么问题……”林晓回答。 她没注意到沈霜拼命递来的眼色，小声抱怨起来：“是这之前的王经理和主厨他们……” 她巴拉巴拉地开始倒苦水，虽然没直接说大家罢工。 但话里话外已经把王蔷和吴仁庸的行径透露了个七七八八。 沈霜闭了闭眼，心里哀叹一声。 完了。 以裴序舟的脑子。 怎么可能猜不到后厨现在是个什么烂摊子？ 果然，他眼神慢慢沉了下来。 之前的慵懒少年气被一层冷峻所取代。 他没说话，只是收起了笑容看了一眼沈霜。 林晓还没意识到气氛不对，甚至顺着吐槽了一句：“唉，也不知道国外回来的那个总裁怎么想的，用人不明，搞得底下乌烟瘴气……” 沈霜感觉眼前一黑。 正主就在你旁边站着呢！ 她紧张得不敢看裴序舟。 立刻上前拉住林晓的手臂，打断她的话：“好了！我们先去做事吧！” 她半推着把林晓往外带。 同时不忘回头对裴序舟说：“我......我们先去忙了！” 然后拽着懵懂的林晓，飞快地离开了藏酒室。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 确保裴序舟听不到了。 沈霜才松开林晓，长长舒了口气。 林晓问：“沈经理，你怎么了？” 沈霜揉了揉眉心：“没事，就是刚刚那些话，别再当着他的面说了。” “抱歉啊......我是看他是你朋友，就多说了两句。” 沈霜摆摆手：“没事，以后别说了。” 林晓点头，又问：“沈经理，其实他是你男朋友吧？特意大半夜来看你的。” 她立刻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不是？”林晓有些意外，“那你们刚刚那样那样的，难道......他在追你？！” 追她？ 沈霜愣了一瞬。 旋即摇头，否掉了这个可能性。 她自诩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那种男人倒追自己。 “怎么可能，你别多想。不说这些了，赶时间呢快去忙。” 林晓说：“行，那我去核对采购清单了！” 沈霜点点头。 她站在原地，忍不住回头望向藏酒室的方向。 心跳，还是有点快。 ...... 忙到后半夜。 总算把能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沈霜感觉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酸痛得厉害。 “林晓，你怎么回去？这么晚了。”她揉了揉发僵的后颈。 林晓打了个哈欠：“我宿舍就在附近，走回去就行。你呢？要不去我那儿将就一晚？” 沈霜摇摇头：“不了，我明天一早还有事。我试试看能不能打到车吧。” 两人收拾好东西，锁好庄园的门，走到外面。 夜风微凉。 沈霜刚拿出手机准备叫车，目光却顿住了—— 不远处，一道修长的身影懒散地靠在一辆黑色机车上，头盔夹在臂弯里，歪头注视着这边。 是裴序舟。 他竟然还没走？！ 林晓也看到了，脸上立刻露出“我懂”的暧昧笑容。 她识趣地眨眨眼：“那沈经理，我就不当电灯泡啦！明天见！” 说完，飞快地溜走了。 留下沈霜一个人面对这局面。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裴序舟面前。 又恢复了毕恭毕敬的样子：“裴总，您怎么......还没回去？” 裴序舟抬眼看她：“我人都来了，不捎你回去也太没眼力见。” “上车。”裴序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将手里的头盔递给她。 沈霜犹豫着要不要接。 她总觉得现在这关系，这氛围。 都很让人不自在。 林晓说的“难道他在追你？”这句话又浮现出来。 她晃了晃脑袋，说：“......我还是打车吧。” 裴序舟挑眉：“不相信我的技术？” “那倒不是......” “那就是你想让我把头盔一直举着？” “怎么会呢，我......” 沈霜无奈之下，接过头盔戴上，系好。 她看着那辆看起来就很重的机车，心里确实有点发怵。 她很少坐这种车。 裴序舟长腿一跨，利落地坐上机车，发动。 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回头看她：“上来。” 她有些笨拙地坐上去。 手有些无处安放，只能轻轻抓住后座边缘的金属架。 “坐稳了。”裴序舟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 下一秒，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强硬地拉过来，紧紧环在自己腰间。 “这样才安全。”他解释。 手掌在她手背上用力按了一下才松开。 沈霜整个人都僵住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机车服布料。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腰腹紧实的线条和传来的体温。 手被他按着的地方，像是着了火。 没等她调整好这过于亲密的姿势。 机车已然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啊——！”沈霜低呼一声。 强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猛地向前，胸口重重撞上他坚实的后背。 她吓得立刻收紧手臂。 死死抱住了他的腰，不敢松开。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城市夜景在急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光溢彩。 心跳快得完全失控。 分不清是因为车速，还是因为身前这个人，因为这过于亲密的贴近。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随着操控机车而微微起伏的韵律。 裴序舟开得很快，很稳。 在空旷的跨江大桥上，速度带来的刺激感被放到最大。 他微微侧头，声音混在风里传来：“感觉怎么样？” 沈霜把脸紧紧埋在他后背上。 根本不敢睁眼，更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 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 裴序舟低笑了一声。 然后，沈霜能感觉到，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从令人窒息的疾驰。 变成了舒缓的巡航。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 但抱着他的手臂，依旧不敢松开。 夜风变得温柔。 宽阔的道路上。 只剩下他们，和这无声流淌的暧昧。 过了很久。 机车缓缓停在裴家别墅门前。 引擎熄灭，耳边安静下来。 沈霜还紧紧抱着裴序舟的腰。 他熄火，侧过脸：“不想松开？” 沈霜有些窘迫地吐出两个字：“麻了......” 第59章 程加暮的衣服 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窘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裴序舟低下头。 看到她环在腰上的手，紧紧拽着衣服，指尖都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低笑一声，一根一根给她掰开。 然后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发麻的小臂和手腕。 动作算不上多温柔。 但双手肌肤相贴，还是让沈霜浑身一颤。 她耸动肩膀想缩回手，却被他稍稍用力按住。 “别动。” 他专注地揉按，指腹偶尔擦过她手臂内侧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霜鼻尖贴在他后背上，闻得到淡香和皮革的气息。 她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一动不动。 裴序舟察觉到她的紧绷。 松开手，长腿一跨，利落地下了车。 然后很自然地转身，扶着她有些发软的腿下车。又抬手，帮她解开头盔的扣带。 她甩了甩发酸的手，费劲扒拉下头盔递给他。 裴序舟接过手。 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还有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 他笑了笑：“走吧。” 沈霜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发软的手腕。 赶紧跟了上去。 走进屋内，明亮的灯光打破了暧昧氛围。 她这才重新活过来，悄悄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各自简单收拾了一下。 沈霜心里还惦记着庄园的事，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 她心里打着鼓，准备迎接质疑。 裴序舟正看着平板，头也没抬：“不用解释。” 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本来这个私宴，也没那么重要。” 沈霜一愣。 没那么重要？ 全京市都紧盯着的ANY私宴，在他嘴里竟然没那么重要？ 她眼底的诧异太过明显。 裴序舟又面不改色地补充：“我的意思是，ANY那位总裁不怎么挑食，挺好应付的。” 沈霜不能戳破。 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只要不给您惹上麻烦就好。” 当天晚上，沈霜一夜浅眠。 心里记挂着私宴的事，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 她把日常事务做完，又准备好了精致的早餐。 看了看时间，她留下一张便签—— 【裴总，早餐已备好，我先去庄园了】 笔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今晚我会准时回来准备晚餐。】 然后便匆匆出门。 她先去了一趟惠民超市。 清晨的超市已经热闹起来，各个摊位都在忙着开张。 又尤其是面坊，还要卖些早餐面点。 但今天周围都开门了，只有周记面坊的门还关着。 沈霜隐隐觉得不对劲。 她走到隔壁去问：“老板，您知不知道周记面坊平时几点开张啊？” 老板一边搬货一边回答：“比我们早点，那两口子可勤快了。” 说完瞥了一眼那边禁闭的店门：“今天估计是家里有事，你买东西的话要不先去别家看看？” 旁边来了个大娘凑热闹：“我昨晚听见他们家吵得可厉害了，像是来了什么人。” “不能吧。”另一个摊主插嘴，“老周两口子脾气那么好……” “真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自顾自聊起来，从周记又聊到其他店。 沈霜觉得奇怪但看听不出什么有用的，就没继续耽误时间。 她出来，站在路口打车。 环卫工人正在清理城市道路。 忽然，她目光一定。 一件熟悉的驼色外套半埋在垃圾里。 那不是程加暮在德国定制的衣服吗？！ 之前因为送洗的事情，陆俨之还把她说了一顿，这衣服她一眼就能认出。 沈霜顿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是程加暮。 一定是她让父母取消了订单。 可程加暮一向不屑与亲生父母来往，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采购？ 带着疑惑，沈霜赶回了庄园。 刚走到门口，看到一群员工从里面走出来。 说说笑笑，一副准备走人的样子。 沈霜问：“打完卡就走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 旁边几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 “是啊，得罪了王经理，以后没好果子吃。” 沈霜看着一张张畏惧又带着点同情的脸，心里又急又无奈。 她站定，目光扫过众人：“我理解大家的顾虑。王经理和吴主厨在庄园多年，树大根深。” “但这次的私宴，是ANY在京市的首次亮相，办好了，是在场每一位的资历和荣耀。” “各位都是有实力有资历的特厨，甘心让这场盛宴，毁在内部争斗里吗？” “我不需要大家站队，我只请求大家根据自己的专业素养来决定。如果办砸了怪罪下来，一切由我顶着！” 她顿了顿，看着有些人眼中闪过的动摇。 索性直接放出大话：“不瞒大家，我跟总裁关系很好，王蔷开除你们任何一个，我直接给总裁申请留人！” “不然你觉得我这么年轻站在这里，是靠什么？” 她这一番话，打动了一部分人。 “那就试试看。”有人带头响应。 沈霜松了一口气：“谢谢大家相信我！” 话说完，手机再次响起。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她皱眉接起。 “请问是沈霜女士吗？” “我是。” “这里是京市江北派出所。你母亲是叫李秀娟吗？” 沈霜一愣：“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人在派出所，需要你过来来接一下，核实情况。” 派出所？！ 沈霜脑子嗡的一声，完全懵了。 妈怎么会进了派出所？ 第60章 断绝关系 众人纷纷点头。 “你快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 沈霜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仓促离开。 赶到派出所。 和民警简单沟通后，她才知道原委。 原来妈一大早就蹲在陆氏集团门口。 等陆俨之上班时冲上去要钱。 陆俨之的助理直接以“骚扰办公秩序”为由报了警。 警察把人带回了派出所进行教育。 沈霜听得心头发冷。 她知道陆俨之绝情，却没想到他能绝情到这种地步。 直接把人进派出所！ 办完手续，她看到妈一脸不服气地瞪着民警。 嘴里还嘀嘀咕咕：“我是陆氏总裁的岳母，就凭你们几个想抓我？” 她强烈的自尊心，刻意回避是陆俨之叫人报警的事实。 走到路边，沈霜开始打车。 “妈，你去哪，我给你叫车。” “叫车？你车呢？” “刮了。”她随口应付。 沈母一脸不满：“我看你真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行了，我还有事。你不说去哪我就打车送你回去了。” 沈母生气：“你就巴不得赶紧让我走是不是？” “我告诉你，今天必须拿到钱！” “我没有钱。”沈霜冷冷回答。 “你没有钱就找你老公！”沈母问，“上次那事，你们还没和好？” “嗯。” “啧，连个男人都哄不好，把你嫁进去有什么用！” 沈霜揉了揉眉心：“陆俨之都把你送派出所了，你觉得就算哄好了，他会给钱吗？” “你不给钱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到晚不省心？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老婆？” “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一点出息都没有！” 沈霜忍着性子：“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回去。” “我说不够！你倒是锦衣玉食做上陆太太了，你弟弟呢？你就不管了？” 她声音陡然拔高，“那三百万，我可还记你头上呢！” 这话像点燃了引线。 沈霜猛地睁开眼：“是，我就活该被你当众打耳光，活该被你逼着下跪，然后把三百万孝敬给您！” “我就活该像个提款机一样，被你们吸干最后一滴血！” “沈霜！”沈母大喊一声，“你敢这样跟你妈说话！今天你必须找陆俨之拿钱！” 她说着就拽着她的手往路边去拦出租车。 “去他公司！我看谁还敢拦！” “妈——！”沈霜猛地挣脱，“我跟陆俨之要离婚了，找他也没用！” 此时正是上班高峰，路上人来人往，嘈杂喧嚣。 不少匆匆而过的行人都被这母女二人的争执吸引，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沈母听到她要离婚，脸色瞬间惨白。 她指着沈霜：“离婚？你要离婚？！你知道我花多大力气，才把你嫁进陆家吗？！”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你要是敢离这个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我们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 这四个字。 再次扎进沈霜耳朵里。 她愣在原地。 周围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远去。 眼前闪过的是上辈子无数个画面—— 父亲骤然入狱，家道中落。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 她在陆家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强颜欢笑。 上辈子，妈第一次用断绝关系来逼她向陆俨之低头时。 她吓得魂飞魄散。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妈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份对亲情的看重。 成了她最大的软肋。 所以妈现在才会再用这些话，来逼迫她妥协。 她以为这次也会一样。 以为这样能拿捏住沈霜。 以为她会服软。 然而。 沈霜只是愣了几秒，静静地看着她。 “断绝关系？” “好啊，反正你也不缺我这个女儿。以后我也当没有你这个妈。” 她说完转身一个人离开。 沈霜站在原地，看着母亲决绝消失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知道妈要去哪里。 肯定是去银行，取那些金条。 可惜，不会如她所愿了。 那些金条，早已经稳稳交到了顾栩手里。 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 清晨的雾气散了。 朝阳升起。 那些生命中的巨石，也终于裂开一丝缝隙。 沈霜开始打车。 突然弹出林晓的信息—— 【沈经理，刚刚吴主厨突然过来，把留下来的人都吓唬走了】 【幸好食材没有放在显眼的地方，都还好好的】 沈霜叹了口气。 看来王蔷和吴仁庸是打定主意要让她下不来台。 她回复：【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她愁眉苦脸地站在原地。 明天就是宴会。 就算她和林晓两个人应付得了后厨。 宴会上的侍应人员呢？迎宾呢？ 一个人都没有，那想什么样子。 裴序舟可以说不重要，搞砸了可能也不会怪她。 可是这次宴会来的都是京市的顶级人物，她如果做出成绩，以后的路就会变得更宽。 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正想着办法，手机突然响起。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她接起：“喂，钟柠。” 电话那头有些着急：“沈小姐，这么早打扰您了。” “没事，你说，什么事？” “银行刚才打电话来，说我那张卡账户异常，被冻结了。我担心您那边会受到影响，特意问问。” 沈霜心一沉。 果然。 陆俨之动手了。 那五百万就这么被冻在了银行。 “别担心。”沈霜声音沉稳，“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正常工作，就当不知道，反倒是让你这个卡被冻了真不好意思。” 钟柠说：“我没事，就怕影响你什么。” 正想挂断时，沈霜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钟柠，我还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事？” 第61章 出轨证据 “我有个兼职缺人，能不能在你那些销售的群里，帮我问问明天哪些人有空。” 上辈子她就知道钟柠有不少这些人脉。 刚刚一着急，忘了现在她们还不是太熟。 她随口回答：“我猜的，我想上班族嘛，多少都会有些交流群的。” 钟柠没有多想：“那您把兼职的条件发给我，我帮您问问。” “好，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干。” “您太客气了！” 挂了电话，沈霜连忙拟了一份要求发过去： 她现在只求钟柠的人脉能帮上忙。 哪怕来两三个人，也能解燃眉之急。 回到庄园。 后厨空旷得让人心慌。 只有林晓一个人还在里面忙碌。 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操作台前显得格外凄凉。 沈霜心里一沉，但脸上没露分毫。 她走过去，拍了拍林晓的肩膀：“没事，不怪你。至少他们已经做了不少事了。” 她看了一眼备料区。 关键的汤底已经在慢火熬炖。 一些需要提前处理的复杂食材，也已经初具雏形。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霜不再多言。 利落地挽起袖子，洗手上阵。 她没有选择传统的西餐流程，而是大胆地构思了一套全新的中式盛宴。 不追求浮夸的摆盘。 而是要突出食材本身的“魂”。 没有花哨的酱汁掩盖，只用恰到好处的火候和调味，激发食物最深处的鲜美。 沈霜要做的，不是一顿饭。 而是一场属于东方的味觉盛宴。 整个下午到深夜。 后厨里只有她们两人忙碌的身影。 与此同时，陆家。 程加暮也刚结束与王蔷的通话。 王蔷在电话里信心满满地保证：“放心，后厨现在就是个空架子，两个女人在硬撑，翻不出什么浪花。明天我亲自带你们过去，等着看好戏吧！” 陆俨之晃着红酒杯，想象着明天私宴搞砸的场面。 既然不给陆氏邀请函，那就要承受代价。 他心情不错，偏头说：“加暮，等过几天媒体把私宴的新闻报道完，就送爸去国外修养。就去你爸妈那儿，等他们旅行回来也好作伴。” 程加暮心里一紧，面上依然笑得温婉：“好，都听你安排。”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程加暮去开门，是快递员。 “俨之，是个匿名信件。” 陆俨之随手接过，漫不经心地拆开。 里面是十几张高清照片。 他随意翻看，目光定格在其中几张上—— 照片明显是长焦镜头偷拍，但画质清晰。 夜色中，沈霜紧紧抱着一个男人的腰，坐在一辆张扬的黑色机车上。 另一张，男人侧过头，似乎在跟她说话，姿态亲昵。 还有一张，男人捏着她的手腕，低头看着她。 最后一张，是两人前一后走进一栋别墅的背影。 两人距离极近，气氛暧昧。 陆俨之目光锁在那个男人的脸上。 脸上的慵懒瞬间凝固。 是那个晖京科技的小老板，裴序舟？！ 而且看这亲密程度，绝不是一朝一夕。 回想之前的一系列事件，在酒店看到她，还有裴序舟那莫名的敌意。 突然就说得通了。 程加暮凑过来。 “生气？有人替我收走她这个烂摊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话是这么说。 但“啪”地一声，将那叠照片狠狠摔在桌面上。 就在这时。 电话铃急促响起。 陆俨之带着未消的火气接起，声音冷硬：“妈。” 电话那头，陆母声音平静：“叫沈霜接电话。” “她不在。” 陆俨之眼神一凛。 “是不是照片？” 陆俨之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对方竟然往陆家老宅也寄了一份。 这明显是在挑衅陆家！ 陆母又说：“俨之，这种女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趁着现在有她出轨的证据，干脆离了，把责任都给她。” 陆俨之捏了捏眉心，强压下烦躁。 声音恢复商人的冷静与算计：“现在离婚，动静太大，短时间内估计都会被人议论，会影响公司接下来的融资项目。” 他顿了顿：“等融资顺利到位，我会立刻处理。” 挂了电话，陆俨之脸色阴沉。 陆俨之点头。 她在一旁小声分析：“这就奇怪了，如果是有人想针对陆氏，给你发一份就够了，何必多此一举惊动老宅？ “你是说，这照片是沈霜发的？” 她没回答，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眼神一暗。 是了。 这女人，现在胆子肥了。 为了逼他离婚，故意找人拍这些照片。 这次发给他，下次是不是就要公之于众打陆家的脸了？ 这种威胁的手段，她未必做不出来！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照片。 这个裴序舟。 一个小科技公司的老板，有石温茂的关系就算了，但还收到了ANY的邀请函。 现在还开始把主意打到陆家来。 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自己小看了他？ 陆俨之坐在沙发上，给陈默发了一条信息： 【去查一下晖京科技的老板，叫裴序舟，越详细越好】 第62章 第一件大事 与此同时，庄园里忙得热火朝天。 沈霜刚停下喘口气。 看了眼时间，心里一惊。 她匆忙跟林晓交代了几句，便立刻打车赶回裴家。 下车就马不停蹄冲进厨房。 用最快速度做好了三菜一汤。 刚摆上桌，玄关就传来开门声。 裴序舟进屋，挂着耳机还在讲电话，头也不抬地上楼。 他换了身轻便的家居服。 走到客厅时，看到沈霜像个完成任务的标兵一样，朝他伸出手。 “裴总，您回来了。晚餐准备好了，请用。” 裴序舟没说话，走到餐桌边。 看到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像熟透的水蜜桃。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耳廓。 沈霜浑身一颤，后退半步。 “沾了面粉。”他摊开手，指尖果然有一点白色。 沈霜低头：“谢谢……裴总，那我先去庄园了……” “急什么，坐下。”裴序舟从容落座，“吃完再去。” “坐下。”他重复了一遍。 沈霜无奈，只好坐下。 她小口扒着饭，眼睛不时瞟向墙上的时钟。 “菜咸了。”裴序舟忽然说。 “不会吧？咸度都跟之前一样啊。” “那你尝尝。”他夹了一块芦笋递到她嘴边。 沈霜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筷子，和他带着戏谑的眼神，脸颊更红了。 裴序舟轻笑一声，没再纠缠。 一顿饭吃得沈霜心焦难耐。 “急什么。”裴序舟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帮我煮杯咖啡。” “现在？”沈霜愣住。 “嗯，现在。手冲，你上次做的那种。” 沈霜深吸一口气，只好转身去磨豆子，烧水。 她动作尽可能地快，每一个步骤都透着焦急。 咖啡煮好，香气弥漫。 “太烫。”他碰了碰杯壁，抬眼看她，“去加冰。” 沈霜看着他明显拖延的态度，终于忍不住了。 “一个私宴而已。” 裴序舟打断她的话，“在我这儿，还不如这杯咖啡重要。” 沈霜愣在原地，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被堵了回去。 他当然可以这么说。 他站在那样的高度，拥有她无法想象的资源和底气。 一场宴会的好坏，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可她不行。 这是她活了两辈子，做的第一件大事。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苦涩。 窗外天色暗下来。 沈霜看看眼前气定神闲的男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知道自己今晚，注定是去不成庄园了。 她去给咖啡加了冰。 然后就一直等待钟柠的消息。 坐立难安，一直走来走去。 裴序舟靠在沙发上处理邮件。 偶尔抬眼，看到她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猫，一直原地打转。 “坐下。”他开口，“晃得我头晕。” 沈霜缩到沙发最远的角落，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她终于忍不住困意，靠在沙发扶手上昏昏欲睡。 模糊中感觉有人靠近，一条柔软的薄毯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她想睁眼。 却抵不过疲惫，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沈霜脸上。 她猛地惊醒。 发现自己还在客厅，身上盖着毯子。 她立刻跳起来—— 完了！宴会就在今晚！ 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呢！ 她急急忙忙赶去庄园。 一秒钟都不敢浪费，像上了发条的陀螺，高速旋转起来。 林晓也早早赶到。 两个人配合默契，撑起了整个后厨的运转，丝毫不敢松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沈霜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钟柠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天色全黑下来后，远远已经能看到有车灯闪烁。 朝着庄园方向驶来。 第一批宾客，快要到了！ 王蔷和吴仁庸像是算准了时间，慢悠悠地晃荡过来。 两个人靠在门口，抱着胳膊看戏。 “哟，忙活几天了，做出什么样了？”王蔷翻着白眼，“烂摊子变成更烂的摊子了吧？” 吴仁庸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这宾客都快到了，连个泊车的、引路的侍应生都没有，我看公司这脸，马上要被你丢尽了。” 王蔷又说：“不过你现在求我的话，我说不定就大发慈悲，给你调几个人来救救急。” 沈霜紧紧抿着唇。 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跟这些人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可是他们说得没错。 一个人都没有，这像什么样子？宾客来了，也只是看着她丢人。 她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裴序舟说，她真的没办法了。 车辆越来越近，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多想了。 “嘟——” 手指一颤，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号码拨了出去！ “喂？”裴序舟的声音传来，“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沈小姐——！”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打算全盘告诉裴序舟时。 庄园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钟柠在大巴上伸手呼喊。 随后大巴停在大门口，车里陆续下来一群人。 嘈杂但充满活力的脚步声响起，钟柠小跑着过来。 沈霜猛地抬头。 十几个人，就在钟柠身后。 他们虽然穿着普通，但眼神里都透着销售特有的机灵和干练。 救星到了！ 沈霜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钟柠！太感谢了！来得正好！” “您客气了！都是自己人！”钟柠爽快一笑。 旁边的王蔷皱眉：“你谁啊？怎么进来的？保安呢！” 沈霜一笑：“保安？不是你把所有人都撤了吗？哪有保安？” 王蔷一哼，立马打电话叫人。 宿舍离得很近，几个保安很快就赶来。 王蔷大手一挥：“这群社会闲杂人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马上赶走！” 保安应声而上。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啊？来了又赶我们走？” 第63章 临时意外 “我看谁敢动！”沈霜一步挡在众人面前，“我是总裁亲自任命的私宴负责人！这些人是我请来应急的！你们今天听谁的？” 保安们脚步一顿，脸上露出犹豫。 王蔷嗤笑一声：“负责人？也就你把自己当个玩意儿！谁承认你了？” “王蔷，你就这么怕我成功，才特意赶过来，做这些无聊的事给我添堵吗？” “我怕你？真是笑话！”王蔷抬高下巴，“我今天是来接待陆氏集团的陆总，人家点名要我引路！” 她扫了一眼众人，“不像某些人，这辈子也就认识这些不上台面的货色！” 陆氏？ 陆俨之？ 沈霜心头一凛。 原来他找到了王蔷这层关系！ 但现在她没时间在这里跟王蔷扯皮。 当机立断对钟柠说：“现在时间很紧，仓库从那个门过去，里面有制服，赶紧带大家去换上，这里我来处理。” “好！”林晓立刻招呼众人。 但她一个人，哪里拦得住二三十个一心干活的人？ 人群迅速冲向仓库。 沈霜看了一眼王蔷，发现她脸上怒气非但没有增加。 反而露出一个极其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让沈霜心里猛地一咯噔！ 不对！ 吴仁庸呢？！ 她猛地回头，才发现吴仁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后厨！林晓在布置宴会厅。 后厨现在空无一人！ 沈霜脸色骤变，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朝后厨狂奔！ 她一把推开后厨沉重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眼前发黑。 操作台上一片狼藉。 酱汁泼洒，食材散落。 而通往院子的后门还在晃动，她只来得及捕捉到吴仁庸一个溜走的背影。 完了！ 沈霜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 就在这时，庄园大门口传来密集的车辆引擎声。 随后是关门声，以及宾客们隐约的寒暄笑语。 宾客，已经到了。 庄园前厅。 钟柠带来的人都已经各就各位。 销售职业特性，让大家都很快适应。 负责迎宾的几人面带微笑，礼貌地检查每一份邀请函，给足豪门面子。 泊车引导的小伙子们身手矫健，指挥着各式豪车有序停放。 引路的服务生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几位常逛商场的太太，看着眼熟的服务面孔有些诧异：“Anna？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太太，能在这个特别的夜晚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既回答了问题，又抬高了宾客的身份。 几位外宾入场，团队中英语流利的成员立刻自然地上前衔接，交流毫无障碍。 钟柠穿梭在人群中，协调各方。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有如此强的应急处理能力。 内心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动与自豪。 很快，宾客基本到齐。 悠扬的音乐暂歇。 主持人上台，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一位ANY的高管上台发言。 阐述着ANY集团的全球愿景，以及对于深耕京市市场的期待与决心。 台下宾客频频颔首。 按照流程，接下来该是ANY总裁的压轴登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台上的高管已经完成了发言，微笑着看向台下某个方向，似乎在等待。 然而，那个万众期待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台下开始响起细微的议论声。 “不是说ANY的总裁今晚会亲自亮相吗？” “不会是有什么变故吧？” “听说这位总裁非常神秘，难道临时改了主意？” 交头接耳的声音在宴会厅里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四下看着。 场面陷入尴尬。 沈霜在后台监控屏前看得心急如焚。 “快！先把餐前甜品送上去，稳住场面。”她立刻通过对讲机下达指令。 服务生很快立刻端着精致小巧的甜品，鱼贯而入。 巧妙地分散了宾客的注意力。 也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从主桌旁站了起来，步履从容地走上了台。 他穿着深灰色定制西装，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内敛，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看起来不像商人，反倒更像一位学者或律师。 “各位尊贵的来宾，晚上好。”他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很抱歉让大家久等。总裁先生因有要事，今晚无法亲自到场与诸位见面。”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低哗。 后台，沈霜紧紧盯着屏幕里那张脸。 一定在哪里见过！ 是在财经杂志上？还是在某个商业酒会的角落？ 她拼命在记忆中搜索，可一时之间，就像隔着一层薄雾，怎么也想不起来。 台上的男人从容地举起酒杯：“虽然总裁未能亲临，但诚意不变。谨代表ANY，敬各位一杯，感谢今晚的莅临。” 宾客们纷纷举杯，水晶灯映着晃动的酒液，场面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和谐 这个小插曲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 随着男人下台，宴会流程继续。 当悠扬的音乐再次响起，主持人引导着意犹未尽的宾客们，移步至早已布置好的侧厅用餐。 沈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餐台上，菜品稀稀落落。 清汤寡水，与时下流行的奢华宴会风格格格不入。 但这已经是她和林晓在吴仁庸破坏后，尽力抢救出来的。 沈霜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可以算是孤注一掷。 她默默祈祷，至少不要输得太难看。 宾客们步入侧厅。 看到餐台后，不少人的眉头蹙了起来。 有跟王蔷相熟的太太说：“王蔷，之前我也去过你们国外的宴会，怎么一到国内就做成这样了？区别对待啊？” 第64章 原来不是私宴… 王蔷扭着腰肢，站出来解释：“实在是抱歉！让大家见笑了。这次的宴会负责人不是我，早知道是这样啊，我说什么也要把筹备权拿回来，让大家好好享受一顿。” 在场的皆是豪门出身，见惯了珍馐美馔。 看着这些从未在顶级宴会上出现过的中式菜色。 面上虽维持着礼貌，但眼神中已流露出些许质疑和认同。 王蔷的话，正好说中了一些人心中的观感。 沈霜站在不远处，听着那些刺耳的话语。 她想上前辩解，但又自知无能为力。 就在气氛越来越尴尬时，一个平静慵懒的男声响起。 打断了王蔷的表演。 “来都来了，尝尝吧。” 沈霜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裴序舟不知何时已站在餐台旁，他依旧是那副晖京科技小老板的低调模样。 王蔷冷眼看着这冒出来的人。 京市的豪门她都眼熟，这个男人面孔陌生，不过长得倒是不错。 她凑过去：“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菜，不是ANY的作风，要不我请你单独吃一顿？比这肯定更好。” 裴序舟看着她妩媚的眼神：“那你眼里ANY是什么作风？” 王蔷挑眉：“反正不会是这种烂东西。”她叹了口气，“那个总裁会容忍她搞这么个笑话出来，肯定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 裴序舟轻笑了笑：“是吗？” 她清了清嗓，没再继续说。 裴序舟走到一边，拿着一个空餐盘。 旁若无人地开始夹起菜肴 随意得就像昨天那顿晚饭。 他细嚼慢咽，然后放下筷子。没什么表情地评价了一句：“火候不错。” 也许是饭点，大家都饿了。 其他宾客也就这这个台阶，陆续开始尝试餐台上的食物。 王蔷双手抱胸，等着大家吃过后更加尽情去吐槽。 沈霜抓紧机会，走到餐台前，开始为宾客介绍： 她说得小心，生怕大家不满意。 然后令沈霜和林晓都没想到的是。 宾客们的反应并非预想中的失望或轻视，反而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惊叹！ “我这个不一样！”旁边一位老先生指着同一道菜，激动地对同伴说，“这分明是我年轻时在江南吃到的正宗腌笃鲜！这醇厚的滋味，绝了！” 沈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越来越多的议论声传来，却充满了矛盾和诡异： “胡说！这明明是辣的，川式回锅肉的香辣劲道十足！” “我尝着是黑椒牛排的味道啊，火候完美！” 同一道菜，不同的人竟然尝出了截然不同的味道！ 评价与菜式本身风马牛不相及！ 沈霜彻底愣住了，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 这绝不是正常的味觉差异。 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那位之前上台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看着眼前这诡异又热闹的品尝场面。 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低声对沈霜说：“沈经理，不必惊讶。” “这，就是今晚私宴，真正的主菜。” “什么意思？”沈霜疑惑。 “ANY最新研发的【感官映射系统】，通过这杯特制的水，暂时影响味蕾神经，让每个人品尝到的，都是他们记忆深处或潜意识里，最渴望、最怀念的味道。” 沈霜瞳孔骤缩。 男人微微一笑，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头衔： 【丁湛川教授，ANY首席神经感官科学家】 沈霜想起来了。 她曾在科学期刊封面上，见过这张脸。 丁湛川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又说：“你准备的这些纯粹的中式菜肴，承载这场感官实验的最佳媒介。辛苦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商务宴请。 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科技发布会。 而她沈霜，只是其中一个小棋子。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 在真正的布局者看来，只是在配合演出。 她强撑着对丁湛川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转身快步离开了喧嚣的宴会厅，冲进后台。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她为了这场宴会，付出了多少？ 顶着王蔷和吴仁庸的刁难，独自支撑。 她像个战士一样拼尽全力，只求不要搞砸这一切。 结果呢？ 她倾注心血准备的食物，根本无人在意它们本身的味道。 它们只是某个高科技的载体，是实验的一部分！ 却眼睁睁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连一句真相都没有提过。 她的心血，她的坚持。 只是个实验的牺牲品。 无处发泄的怒火在她胸腔里横冲直撞，烧得她眼睛都红了。 她看向墙壁上悬挂的监控显示屏。 想看看外面那场宴会还在如何进行。 这一看，却正好看到庄园入口处的监控画面—— 陆俨之的豪车缓缓驶入，他本人一身高定西装，扶着程加暮下了车。 而更引人注目的。 是紧随其后的一大群媒体记者。 扛着长枪短炮，都抱着要出头条的样子。 沈霜心里的怒火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好啊。 真是来得正好！ 第65章 不准入内 沈霜拿起对讲机，声音冷冽清晰：“前厅注意，没有邀请函的人员，一律不准入内。不管是谁的关系，都不行。” 庄园大门。 陆俨之已经带着程加暮走上台阶。 他一身昂贵的高定西装，神色倨傲。精心打扮的程加暮，挽着他手臂。 两人姗姗来迟，俨然一副主角压轴登场的姿态。 王蔷也赶了过去，脸上堆满笑容：“陆总！程小姐！恭候多时了，快请进！” 媒体记者镜头立刻聚焦，闪光灯亮成一片。 然而，两人正要迈进大门时—— “请留步。”迎宾人员上前一步，“请出示一下您的邀请函。” 空气瞬间凝固。 王蔷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强笑道：“你眼睛放亮一点！这位是陆氏集团的陆总！还需要什么邀请函？快让开！” 她说着就要用手去拨开迎宾。 可钟柠早就说过，谁出钱，听谁的！ 再加上早就看王蔷不顺眼，更是严格按照沈霜的指令办事。 他身形稳稳不动，脸上笑容不变：“抱歉，负责人刚刚明确通知，没有邀请函，一律不能入内。这是规定，谁说情都没用。” 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被下面子，几人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王蔷气急败坏质问：“她算个狗屁负责人！你把他给我叫出来！她见了陆总只怕要吓得跪下求饶！” 迎宾小哥依旧油盐不进：“负责人说了，必须按规矩办事。如果您有异议，可以亲自联系负责人。” 陆俨之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媒体记者们互相交换着兴奋的眼神。 长枪短炮更是死死对准了被拦在门外的陆俨之。 这可是惊天大料！ 陆氏总裁竟被ANY私宴拒之门外！ 就在这时。 一道慵懒随意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这不是......陆总吗？” “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吹风？”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裴序舟不知何时晃到了门口。 手里还端着一杯香槟，靠在门框上。 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家后院。 迎宾人员见到他，解释道：“先生，这位先生没有邀请函，负责人说过，没有邀请函不能入内。” 裴序舟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 “原来陆总......没有收到ANY的邀请函吗？”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媒体圈里瞬间引爆。 “陆氏真的没收到邀请函？！” “之前不是还说这次投资十拿九稳，怎么连邀请函都没收到？” “这脸打得......太响了吧！”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王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急忙站出来强行挽尊：“你胡说什么！陆总身份贵重，需要什么邀请函？压轴登场这才是真正大人物的排场！” 裴序舟闻言，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既然不需要邀请函，那陆总怎么......还不进来呢？” 王蔷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怼回来。 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裴序舟的鼻子就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不入流小公司的小老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一边儿去！” 陆俨之本就与裴序舟不对付。 此刻被他当众如此奚落，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他强压着怒火，不再理会裴序舟和王蔷的争吵。 直接对王蔷开口：“王经理，你这事办得，有些不漂亮啊。” 王蔷急得冒汗。 她收了程加暮不少钱。 这事办不成的话，不仅要把钱退回去。 只怕她在ANY的面子也要丢尽！ 她冲到迎宾面前：“立刻！让她滚出来见我！” 迎宾面无表情：“不好意思，负责人正在忙。” “他算什么东西敢让陆总等？！”王蔷尖叫。 裴序舟慢悠悠晃过来，抿了口香槟：“陆总都没急，王经理急什么？” “还是说......王经理能替ANY做主？” 背后媒体人员和镜头都在看着。 程加暮轻声劝：“俨之，要不我们先回去......” “回去？”陆俨之盯着那扇门，“这负责人闹成这样多半是故意的，我今天非要见见不可。” 她小声嘀咕：“到底什么人啊......” 王蔷还在跳脚：“你们知不知道得罪陆总的后果？！” 裴序舟轻笑：“王经理这么忠心，不如你给陆总现写一张邀请函？” 哄笑声起。 王蔷彻底撕破脸，指着裴序舟骂： “你一个破公司老板嘚瑟什么？！等陆总进去，第一个收拾你！” 裴序舟摊手：“可惜，陆总好像……进不去。” 王蔷眼看软的不行，把心一横，决定来硬的。 她对着迎宾和保安尖声叫道：“都给我让开！我看今天谁敢拦陆总！” 说着，她竟然伸手要去推开挡路的保安，试图强行带着陆俨之和程加暮往里闯。 “王经理！”迎宾和保安们立刻组成人墙，死死拦住，态度坚决，“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难看。 媒体们的镜头疯狂闪烁。 陆俨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几个与陆氏有生意往来的老总也闻声来到门口。 看到陆俨之被拦，其中一人对着迎宾人员冷笑： “年轻人，做事别太死板。连陆总都敢拦，你以后是不想在京市混了吧？” 另一人帮腔：“小伙子，识相点。别断了自己前程。” 王蔷立刻挺直腰板： “听到没有？现在让开还来得及！” 监控室里，沈霜冷静地看着屏幕上门口的闹剧。 林晓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沈经理，那可是陆总啊……这样拦在外面，是不是不太合适？会不会惹出大麻烦？” “是啊，”她轻声说，“确实不太合适。” “那要不要放行呢？” 沈霜没有说话。 她记得上辈子陆氏没有跟ANY合作，反而是处处被ANY掣肘。 裴序舟对陆俨之的态度也算不上友好。 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 她不放陆氏入场，也不会惹上麻烦。 只不过，她倒是好奇。 如果看到负责人是她的话。 陆俨之会是什么表情？ 第66章 对别人的太太感兴趣？ 大门外，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大家都无比好奇。 这个连陆氏集团面子都不给的负责人。 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蔷眼看着事情就要搞砸。 恼羞成怒：“行，你们不去叫，我亲自去把她抓出来！” 就在这时。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内传来—— “不用叫了。” “我就在这里。” 沈霜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裤装，从光影交织处一步步走来。 她迎上陆俨之的视线，平静开口：“陆总，想进去？” “可以。” “请出示你的，邀请函。” 陆俨之瞳孔骤缩。 程加暮更是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沈霜？！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以……负责人的身份？！ “她……她不是陆总的太太吗？”有眼尖的媒体记者惊呼。 随后有人翻之前的资料：“没错！陆总结婚时我们报道过！就是她！” “真的是陆太太！” “这是什么情况？陆太太在ANY负责私宴，还不让陆总进门？” “陆家出问题了？夫妻不合？” 敏锐的八卦嗅觉让所有记者都兴奋起来。 沈霜一步步走到陆俨之面前。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惊怒。 她微微歪头：“陆总怎么不说话？是没带，还是……根本没有？” 她贴在他耳边悄声说：“那张邀请函，可是花了五百万呢。要不要我帮你，告诉给大家？” 陆俨之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沈霜！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霜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媒体：“你今天带了这么多记者朋友来，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吧？总得……给他们点猛料，不是吗？” 她打算趁今天这个机会，公布离婚。 当着媒体和其他宾客的面。 陆家就算有本事让媒体不报道，也改不了每个人的记忆。 “小霜，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程加暮开口。 “我就是要大家都看着。”沈霜微笑着走下楼梯。 “俨之......小霜该不会是因为什么人，才这样对陆家......”程加暮轻声询问。 这一句话，让陆俨之顿时想起昨天的那一组暧昧照片。 他目光刺向一直靠在门边的裴序舟。 就在沈霜走到媒体面前，红唇微启，千钧一发之际—— 陆俨之猛地松开了的程加暮的手。 他几步上前，一把将沈霜用力拉进自己怀里。 “各位媒体朋友，误会，都是误会！” 他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完全挡住了她可能说话的嘴。 “这次私宴是我太太全权负责，我是知道的。我就是太心疼她，怕她太累，之前劝她别接这么辛苦的活儿，她不听，这才跟我闹了点小脾气，把我拦在门外呢。” 他笑着摇头，一副“拿她没办法”的宠溺样子：“让大家见笑了，我太太工作上就是这么认真，一点后门都不给我开。” 媒体伸长了镜头，问：“那陆氏有邀请函吗？” “当然有了，只不过这东西是我太太在保管，闹了这一出乌龙。” 这番说辞，瞬间扭曲成了夫妻间的小打小闹。 镜头前，陆俨之俊朗的脸上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甜笑。 画面看起来无比恩爱。 所有媒体都愣住了。 但随即反应过来，不管真相如何，这宠妻狂魔的戏码更有爆点！ 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录下这一幕。 沈霜听着他颠倒黑白的鬼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要开口说话，陆俨之又伸手捏她的脸。 “各位都看到了，我太太为了这场宴会真是尽心尽力，人都累瘦了。”他动作自然亲昵，“看到她这么辛苦，别说她跟我闹点小脾气，就是现在ANY说要投资陆氏，我也得好好考虑考虑，不能再让她这么操劳了。” 沈霜奋力挣扎。 “别动。”他在她耳边低语，“否则我不介意再多说几句。” “你要做什么？！” 陆俨之一笑，对着媒体又说：“今年是我跟太太结婚四周年，到时候希望在场的媒体朋友们，可以再次光临。” “陆俨之！”沈霜低吼。 裴序舟放下酒杯，缓步走来。 “陆总。”他声音不大，“既然是乌龙，不如进去再说？” 陆俨之盯着他：“裴总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庄园是你说了算。” 沈霜见陆俨之已经松口，也不好再拦着。 一行人走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厅内觥筹交错。 先前门口的闹剧显然已经传开，大家都盯着他们。 许多人主动上前与陆俨之寒暄，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沈霜。 这位一直低调，甚至传闻在陆家毫无地位的陆太太。 竟然是ANY私宴的负责人？ 王蔷跟在后面，脸色变换不定。 她再看向沈霜时，眼神里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和鄙夷。 她竟然是陆太太？！ 自己之前那样刁难她……她只觉得后背发凉。 就在这时，丁湛川教授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陆总，程小姐，久仰大名。”丁湛川微笑着与两人碰杯。 “欢迎莅临，请务必品尝一下今晚的特制餐点，相信会给二位带来非常独特的体验。” 陆俨之和程加暮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然后顺势取用了餐台上的食物。 当食物入口的瞬间。 程加暮尝出了童年记忆里的甜点味道。 这明明是一份青菜...... 怎么口感和味道，都跟她最爱吃的糕点一样？ 她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但很快恢复如常。 陆俨之的眉头动了一下。 心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被一股巨大的不屑和冷笑取代。 呵。 沈霜。 他心底嗤笑。 就算你负责了这种级别的私宴，绞尽脑汁做出来的东西，跟在家里做的也没什么两样。 看来，你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他优雅地咽下食物，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异常。 对丁湛川客气地点了点头：“味道很特别。” 裴序舟也过来尝了一口，问：“陆总觉得这菜，是什么味道？” 陆俨之轻笑：“我太太做的菜，当然是我最熟悉的味道。裴总觉得好吃，可以今天多尝几口，不然以后也没机会再吃了。” “您太太做菜，确实味道不错。”裴序舟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 陆俨之眼神一冷，已经极度不耐：“裴总似乎对别人的太太格外感兴趣？” “陆总想多了，我更感兴趣ANY的投资方向。” 他说完就大步离开。 第67章 发布会 程加暮看着在场宾客，说：“俨之，今天ANY的总裁没有出席，那投资计划书看来也用不上了。” 她有些遗憾。 就在她话音刚落下的瞬间—— 宴会厅内所有的灯光突然变化。 主灯光熄灭，数道蓝色的光束聚焦在中央高台上。 悠扬的音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科技感和未来感的背景音效。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纷纷看过去。 只见丁湛川教授再次站在了聚光灯下。 他拿起话筒。 “各位尊贵的来宾！” “非常感谢大家品尝了今晚的菜肴。” 现在，请允许我为大家揭晓，今晚私宴真正的主菜，也是ANY集团即将推出的革命性产品——” 他举起手中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晃动着清澈的液体。 “【感官映射剂】！！”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家刚才喝下的水中，含有微量的体验剂。” 丁湛川继续解释道，语气充满激情，“它暂时性，安全地影响了各位的味觉神经接收器。这意味着——你们刚才品尝到的，并非菜肴本身的味道！” “什么？！” 台下响起一片不敢置信的惊呼。 陆俨之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程加暮也惊讶地捂住了嘴。 丁湛川微笑道：“你们品尝到的，是你们记忆深处最渴望、最怀念，或者潜意识里最偏好的味道！” “它挖掘的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味觉记忆！这位先生可能尝到了故乡的母亲手艺，那位女士可能尝到了初恋的甜蜜……” “而你们面前这些看似普通的菜肴，它们只是承载这场感官盛宴的的空白画布......” 整个宴会厅彻底沸腾。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又看看餐台上那些菜肴。 开始回味着刚才那无比真实的味觉体验。 “天啊！我说呢！我居然尝到了我奶奶做的红烧肉味道！” “我尝的是我在法国留学时最爱的那家餐厅的鹅肝！” “不愧是ANY！这是颠覆性的技术！” 惊呼声，赞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丁湛川正准备继续介绍，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我有个疑问。“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陆俨之站在人群中，面色冷峻。 “丁教授。“他晃了晃手中的空杯，“据我所知，我尝到的就是这些菜肴本身的味道。我太太的手艺，我再熟悉不过。“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 “也许这就是陆总潜意识里最爱的味道？“有人小声猜测。 “不可能。“陆俨之斩钉截铁地否定，“我最爱吃的，是红酒烩牛尾。那才是独一无二的味道。“ 沈霜感觉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她当然记得。 那是程加暮唯一会做的一道菜。 每次程加暮下厨，他都会赞不绝口。 而她精心准备的那些，在他口中永远只是还不错。 陆俨之最喜欢的味道，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满堂宾客面前，如此自然地说了出来。 一股酸涩猛地涌上鼻腔。 而此刻，程加暮正微微垂着头，唇角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抬眼，与陆俨之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秘密与情愫。 在众目睽睽之下，隐秘而大胆。 陆俨之随即转向丁湛川，语气恢复了商人的冷静：“所以，我对这项技术的准确性，持保留态度。“ 面对陆俨之的公然质疑，丁湛川扶了扶眼镜。 “陆总的疑问很具体。这项技术，我们团队研发了超过八年，经过数万次临床测试，准确率高达99.7%。” 他语气平和：“其实，要验证这一点很简单。陆总，您提到您最爱的是另一道菜——红酒烩牛尾。那么，下次当您品尝那道菜时，可以提前服用一小瓶我们的感官映射剂。” 他示意助手取来一小瓶透明的液体，递给陆俨之： “届时，您品尝到的味道，将会揭示您内心真正的偏好。” 陆俨之接过：“拭目以待。”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瓶试剂上。 没有人注意到，沈霜已经独自一人回到凌乱的后厨。 巨大的操作台上，还散落着许多未及烹制或只做到一半的食材。 清洗好的蔬菜还滴着水，和好的面团静静躺在盆里。 一切都保持着忙碌到一半被迫中断的痕迹。 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作品。 此刻却像一个个无声的嘲讽。 林晓不知道前厅发生了什么，还在盘点餐具数量。 她轻唤一声：“林晓，别弄了。” “沈经理？怎么了？”林晓走过来。 “没事，宴席用餐已经结束了。” 她把一切后续工作交给了林晓。 自己带着满身的疲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庄园。 她知道，重头戏已经登场。 宴席本身已经不需要她了。 回到裴家，她默默做着家务。 过了很久。 玄关传来开门声。 裴序舟回来了。 他整个人神清气爽，嘴角带着笑意。 显然，今晚ANY新产品的震撼发布，让他心情极佳。 沈霜正打扫沙发。 看到他这副模样，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不平衡涌上心头。 她挤出一个笑容就走开，态度也不自觉敷衍。 裴序舟并未介意她的冷淡。 “今晚的宴席，整体来说很成功。”他顿了顿，看向她，“我会帮你向ANY争取一笔不菲的酬劳，这是你应得的。” 沈霜的眼神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谢谢裴先生。”她低声说。 钱入账自然是好事。 可这点高兴，远远无法冲散她内心深处的挫败感。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裴序舟走近：“不高兴？” 沈霜此刻心乱如麻，各种情绪交织。 她懒得仔细说，随便扯了一句：“没什么，只是……想到陆俨之在媒体前说的那些话，有点心烦。” 这倒也是实话。 裴序舟没再多问，只是淡淡说了句：“无关紧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沈霜被手机短信提示音惊醒。 她拿起一看，是银行到账信息—— 第68章 母女关系 账户收入：人民币 1000000.00元。 附言：ANY私宴项目酬劳。 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零，沈霜怔了片刻。 一百万。 这笔实实在在的报酬，驱散了些许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 她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起床。 不管怎么说，赚钱才是要紧事。 打开电视。 所有频道都在铺天盖地地报道ANY的新产品—— 【ANY发布颠覆性“感官映射”技术，味觉体验迎来革命......】 【......未来餐饮新纪元开启！ANY黑科技让你尝到“记忆中的味道”......】 【......】 她深吸一口气。 把私宴的事情丢在脑后。 出门准备去超市采购。 路过银行的时候，看到妈跟沈霖在银行大门跟人拉扯。 她才想起，今天是信用卡最后还款期了。 不用多想都知道，妈这是来取金条的。 她下意识想绕道。 却被眼尖的沈母逮个正着。 “沈霜！！你给我过来！”沈母尖声叫着她的名字，用力挥手生怕她走掉。 沈霜没理，打算转头走开。 可沈母推开银行经理，冲到沈霜面前把她拽过去。 “跑什么跑？看见妈都不叫了？” 沈母死死拽着她往大门拖：“快点，告诉银行的人，我是你亲妈！” 沈霜一言不发。 沈霖在旁边急得跳脚：“姐你快说啊，银行非要确认关系才肯办理！真无语，以前都不这样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一位抱着孙子的老太太痛心疾首地摇头：“唉，这世道，女儿见了妈都想跑，像什么话啊？” 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小声附和：“闹这么难看至于吗？再怎么也是自己妈啊......毕竟是生你养你的妈，低个头能怎么样？” 沈母指着那个经理：“我告诉你啊，之前我们家跟这银行合作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沈霖在一旁帮腔：“就是！这是我妈特意给我姐存的钱，现在她人来了，你还不办理？！” 几位正在办理业务的客户纷纷侧目。 柜台后的职员也探头张望。 保安已经站在不远处，随时准备上前。 沈霜没说话。 她想起，上次她取走金条，临走前，特意嘱咐过经理—— “以后如果除了我本人之外，有任何自称是我亲属的人想来查询或动用，都请务必严格核实关系，我不想有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当时经理恭敬地表示完全理解。 此刻，这位经理看到沈霜，立刻微微躬身，态度比对沈母时恭敬了不止一个档次。 “沈小姐，需要您确认，我们才能办理业务。” 沈母没注意到经理态度的微妙变化。 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沈霜：“沈霜，你快说啊！愣着干什么！快点告诉他们，我是你亲妈！” 沈霜顿了一下，开口：“你在这银行，存了什么？” 沈母含糊其辞：“当然是钱啊，小霜啊，你不知道，妈之前在你名下存了一笔钱，想着以后你买房子用得上。现在这不是家里急着用钱，妈就想拿出来周转一下。” 这话一出，周围议论声更大了。 一个中年大叔义愤填膺：“自私，这种情况都不拿钱，白养这么大了！真是不孝！” 一位提着菜篮的大妈语气刻薄：“看着人模人样的，心肠这么硬，家里有难处帮一把怎么了？” 甚至有人开始拍照，低声议论着：“发到网上去，让她火！看她还敢不敢不认妈！” 一个大爷摇头：“没见过这么冷血的女儿！” “......” 沈霜站在原地，承受着四面八方的指责。 经理虽然向着她，但这场面之下，还是催了一句：“您跟这位女士，是母女关系吗？” 沈霜保持冷静：“你......到底要取什么？” “就是钱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沈母回答。 “是给我存的？” “那当然了！”沈母斩钉截铁。 “存了多少？” “你管多少！赶紧说我是你妈！”沈母彻底失去耐心。 看着母亲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的样子，沈霜的手在微微发抖。 沈霖也站出来：“姐，妈是心疼你，嫁人后怕你过不好，就一直存了钱给你垫后，当时还特意存的你的名字，只是今天着急过来取。你快给银行说一下吧。” “是啊，难道你是要妈给你跪下吗？”沈母换上了一副悲苦无助的表情。 这番声情并茂的表演，立刻将舆论推向高潮。 “听听！都这么求她了！”之前那个大叔怒吼。 “真是铁石心肠！家里都这样了，还守着钱干什么？” “没见过这么当女儿的！真不要脸！” “......” 人群中的谴责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个举着手机录制视频的年轻人高声说：“当代不孝女！为了钱连亲妈都不认！我这就发到网上让所有人评评理！” 就在这时，沈母竟真的作势要往下跪。 沈霖在一旁假意搀扶，哭喊着：“姐！你非要逼死妈才甘心吗？！” 沈霜看着眼前这出戏码。 看着妈脸上那夸张的悲痛，还有弟弟眼底藏不住的算计。 一种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忽然轻轻点了点头，打断了这场闹剧。 “好。”她转向一旁的经理，“王经理，麻烦你，现在就带他们去查吧。” 沈母和沈霖交换了一个狂喜的眼神。 经理点头：“好的，请几位跟我来VIP室。” 围观者窃窃私语：“总算开窍了？” “早这样不就行了，闹这么难看。” 几分钟后，VIP室内传出一声沈母的尖叫—— “什么？！没有了？！怎么可能没有了？！” 沈霜在外面静静站着。 很快沈母冲了出来。 “沈霜！你……你早就取走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霜歪头：“取走我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你......你拿出来......”沈母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沈霖在一旁叫嚷：“姐，你把钱拿出来吧，家里真有事！” 刚刚平息下去的围观人群再次炸锅！ “什么？钱早就被她拿走了？” “我的天，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她妈和她弟出丑啊！” “也太阴险了吧！明明拿了钱，还在这里装受害者！” 第69章 现在来哭什么？ 沈霖看着她的眼神也染上恨意 对着她咬牙切齿：“沈霜，你太狠心了......” 看着自己从小护着长大的弟弟，现在这样看她。 沈霜只觉得心里被揪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沈母对着所有围观者哭喊：“大家评评理啊！这是我亲闺女啊！我把她养大，让她嫁给有钱人！现在家里遇到难处，她明明有钱还偷偷拿走，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俩走投无路！这是什么白眼狼啊！！” 这番颠倒黑白的哭诉，立刻赢得了满堂彩。 “太不是东西了！”刚才的大叔怒吼。 “养这种女儿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摇尾巴呢！”大妈痛心疾首。 录视频年轻人更是兴奋地大喊：“家人们看到了吗？现实版农夫与蛇！女儿算计亲妈！心机太深了！” 谩骂声、指责声、鄙夷的目光。 通通刺向沈霜。 “把钱拿出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 顿时炸开锅。 “拿出来！你还是不是人！” “没见过这么黑心肝的女儿！吸家里的血，还要逼死亲妈和亲弟！” “搜她的身！钱肯定在她身上！”一个尖厉的女声喊道。 录视频的年轻人更是挤到最前面，镜头死死对着沈霜：“家人们都看清楚这张脸！为了钱六亲不认！这种人不配做人！大家一起人肉她！” 沈霖见状，对着人群嘶吼：“我姐她有钱！她婆家有的是钱！她就是不想管我们！她想看着我们流落街头！” 沈霜知道，这些人不在乎真相。 他们是迫不及待地要扮演正义的化身，将她这个不孝女钉在耻辱柱上。 有人试图去拉扯沈霜的包，在人群中推搡。 有人朝她吐口水，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恨不得扒她皮、抽她筋。 混乱中，她隐约看见了沈母嘴角流出的笑容。 这一刻，沈霜所有的愤怒和多年来的压抑。 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够了——！！！” 她猛地抬起头。 转身直视沈母：“不是你要断绝关系的吗？！现在跟我哭什么？！” 围观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你说给我存钱？”沈霜冷笑，“我这些年所有钱都被你拿去给弟弟买豪车，买名表！” “为了钱，当众扇我耳光逼着我下跪！” “这些年我没有一分钱是花在自己身上的！” “现在你们把钱挥霍完了，就开始认我了？” 现场一片哗然。 她转向那个录制视频的年轻人，声音清晰而冰冷：“录啊！你继续录！让所有人都听听真相！” 她伸手指向刚才叫嚷得最大声的几个围观者。 “还有你们！你们了解过事实吗？” “见过她拿着我的钱，给我弟一掷千金吗？欠一大屁股债，还在外面买豪车！全是拿我的积蓄去还！” “你们见过当妈的为了要钱，当着所有人逼自己女儿给人下跪磕头吗？！” “当初偷偷把我的彩礼藏在这里，就为了给弟弟结婚的时候拿出来用！现在我要离婚了，就迫不及待要取走！” “什么家里有急事！明明就是信用卡刷爆了还不上！” 现场一片死寂。 “我的天啊！这......这简直是吸血鬼！”之前骂得最凶的大叔满脸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 录视频的年轻人手忙脚乱，对着镜头语无伦次：“家人们看清楚！惊天反转！这才是吃人的真相！我们差点成了帮凶！” 那位大妈更是直接上前，心疼地想拉住沈霜的手：“闺女！对不住！大妈老糊涂了，错怪你了啊！你这妈和弟弟真不是东西！” “报警！这种妈还认什么！” “这当妈的太不是东西了！这弟弟就是废物！”大妈痛骂。 “支持姐姐脱离苦海！”年轻人高声喊道。 人群的声浪彻底倒戈，充满了愧疚与支持。 沈母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 沈霖想溜，却被几个激愤的围观者堵住了去路。 沈母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发抖：“你、你胡说......” 沈霜不再看她，转向经理，一字一句道宣告：“我，不是她女儿。” “她，也不是我妈。” 沈母瞬间僵住。 脸色从通红变成惨白。 “你......你说什么？！”她嘴唇发抖。 沈霜冷冷看着她。 也许这一刻，妈才真的意识到，她是认真的，她真的要断绝关系。 经理立刻转为公事公办的严肃：“这位女士，请你离开，否则我将呼叫安保了。” 沈母浑身发抖，指着沈霜：“好......好啊你......” “翅膀硬了是吧......” 沈霜转身就走。 沈霖还想追上，但人潮将他挡住。 身后的叫嚷声一片混乱。 沈霜强忍着心酸没有回头。 她离开了家庭的拖累，或许未来依旧艰难。 但至少，不会比过去更难了。 走进超市，她专注着挑选食材，试图用日常琐事平复翻涌的情绪。 就在她对比着两种瓜果的成色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霜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妇人声音：“是沈霜小姐吗？” “我是，您是哪位？” “你好，我姓吴，你可以叫我吴蕴女士。是康吴集团董事长的妈妈。前几天在ANY集团的私宴上，我儿子也出席了。” 康吴集团，吴蕴女士。 沈霜心头一动。 她立刻想起来，这位吴老太太，是老牌豪门，民国时期的千金，家底深厚，富足了一辈子。 可偏偏，她的独生子有严重的厌食症，几乎到了油盐不进的地步。 国内外名医寻遍都束手无策，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一桩难事。 她连忙回答：“吴蕴女士您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方支支吾吾开口：“是这样的，我儿子胃口不太好，那天在私宴上吃了你做的菜感觉还不错，我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家里给我儿子做一顿饭？” 沈霜有些疑惑：“吴蕴女士，谢谢您认可。可是......那天宴会上，大家都喝了特定的感官饮料，尝到的味道可能并不完全是我所做的食物......” 第70章 镇静剂 “这样啊......”吴蕴女士有点可惜，“但你要是有空的话，也能来试试。他从私宴回来，就不吃东西......”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冒昧，所以也准备了些薄礼。”苏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可怜天下父母心。 沈霜有些犹豫，怕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他还是不吃。 但老人家这样期盼。 她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 “行，吴蕴女士，我可以试试。” “太好了，那我把地址发给你，随时有空都可以来。” 挂断电话，她收到了一个地址。 然而，结账出来。 然而，就在她准备打车时—— 突然，一辆黑色商务车疾驰而来，猛地刹在她面前。 车门滑开，几只粗壮的手臂伸出，不由分说地将她掳进了车内。 “你们是谁？！救命——！” 上一次被绑架羞辱的阴影席卷而来。 沈霜惊恐地尖叫挣扎，购物袋掉在地上，蔬菜水果滚了一地。 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 另一人利落地用黑布蒙上她的眼睛。 混乱中，一只手机被凑到她耳边，听筒里传来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安分点。” 是陆俨之。 她捏紧拳头，怒吼：“陆俨之！你到底想干嘛！” 但耳边的手机已经被移走。 她被牢牢锁在后座，不得动弹。 车子行驶了很久。 沈霜眼睛被遮住，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环境。 但很安静，完全没有其他车辆路过的声音。 车子停下后，她被按在一部轮椅上被人推着往前走。 空气很凉，弥漫着一股陌生的、形容不出的清冷味道。 让她莫名心悸。 突然，眼罩被猛地扯下。 刺目的光让她眯起眼。 一间四面全白的屋子，空荡得像个精致的牢笼。 站在她面前的，却不是陆俨之。 “陈默？”她皱眉，“陆俨之呢？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出来！” 陈默没有说话，把手机拿出来。 冰冷的声音传出来—— “沈霜。你以为做了个私宴负责人，就能踩在陆氏头上？” 他冷笑一声：“可惜你的手段和眼光，都让人失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捏着拳头。 陈默面无表情，将一叠照片递到她面前。 照片上，是她与裴序舟在机车上的照片。 “你跟踪我？”沈霜皱眉。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跟踪？你还不配我花那么多心思。” “不过这些照片，是你给陆家丢人现眼的把柄。” 沈霜懒得解释：“都要离婚了，我跟谁接触好像与你无关吧？” “无关？”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又说：“好好在里面呆着，再惹事，我会让那个野男人进去陪你。” “你要对他做什么？！”沈霜追问。 “心疼了？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陆俨之！” 电话被掐断。 陈默转身往外走。 沈霜连忙抓住他：“这到底是哪里？放我出去！” 陈默眼神都未动一下：“您很快就会知道。” 说完，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被她碰过的袖子。 “咔嚓。” 门被落锁。 沈霜冲过去，但门已经打不开。 她连忙掏出手机想报警，但东西都落在了车里。 “陆俨之！浑蛋！”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户都没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股带着清洁又冰冷的气息，让她越来越不安。 “开门！放我出去！” 她用力拍打房门。 突然，门从外面被打开。 但进来的不是陈默，而是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医生模样的人。 他们眼神冷漠，手里拿着注射器，径直朝她走来。 “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 沈霜惊恐地后退。 陈默就站在门口，像个冰冷的旁观者看着这一切。 “太太，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镇定剂可以让您情绪稳定下来......陆总也是为了您好。请您配合。” “陈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需要镇定剂！你们走开！！！” 话音落下，两个护士已经把她按在墙上。 冰冷的液体推入血管，沈霜的意识迅速模糊。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陈默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和医护人员冷漠的眼睛。 ...... 不知过了多久。 沈霜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来。 头很沉，四肢乏力。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上原本的衣服不见了，被换成了一套粗糙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房间狭窄，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固定在墙上的桌子。 墙壁是柔软的软包材质，连唯一的窗户都焊着冰冷的铁栏。 床头上有一个塑料信息牌。 她目光定在上面： 姓名：沈霜 编号：734 初步诊断：重度妄想症，伴有攻击倾向 症状：存在被迫害妄想，关系妄想 “不......不可能......”沈霜浑身血液都凉了。 陆俨之...... 竟然把她关进了精神病院。 她胸口剧烈起伏，脑中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两个护士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年长些的护士一边记录，一边例行公事地问。 沈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解释：“护士！我没有病，我是正常的！是陆俨之，是我丈夫！我跟他现在在闹离婚，他把我关进来的......” 两个护士对视一眼。 年轻护士点点头：“沈小姐你别激动，你说的情况，我们都记录下来了。” 沈霜又说：“我可以做精神鉴定，我真的没问题！” “你放心，我们稍后会去跟院长反映这个情况。你先好好休息。” 两个人扶着沈霜躺好，又叮嘱：“我们会帮你的。” 沈霜稍微松了口气，慢慢躺好。 她们例行检查完，便转身离开。 门再次被关上。 沈霜心跳如鼓，打算再去说些什么。 她下床走到门边。 走廊上，那两个护士并未走远，对话声清晰地传来—— “她这反应感觉症状没有减轻啊，昨天那药没起效吗？” “陆先生说了她病情容易反复，再继续观察吧。” “这种有钱人家的太太脑子出问题的多了，还以为别人害她呢......” 第71章 婚戒 这两句话像重锤，狠狠砸在沈霜心上。 她浑身冰凉，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外面还能依稀听到渐行渐远的声音—— “你刚调来不知道，送她来的陆先生，那才叫一个尽心。亲自交代病情，联系院长多照顾她，反复叮嘱我们一定要耐心......多好的男人啊。” “年轻有为，对太太又好，真好啊。” “但你看她？非但不配合治疗，还妄想是丈夫在害她......要我说，陆先生肯定忍了她很久才决定送来。这要换个人，早不管她了。” “也是，真是可怜了陆先生......” “这种妄想症，就得下重药，让她认清现实。” “......”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将沈霜淹没。 原来，她的所有解释。 在这个地方，都只是病症表现。 陆俨之早已铺好了所有的路，精心编排了剧本。 他要让她在这里，被磨掉所有棱角。 巨大的恐惧过后，求生的本能开始叫嚣。 沈霜从地上爬起来，强迫自己冷静。 她轻轻拧开门把手。 趁着走廊暂时无人，闪身出去。 这里的结构复杂得像座迷宫。 灯光惨白，所有的走廊都粉刷成相同的米白色，墙壁都铺满了软包，摄像头无处不在。 她低着头，假装踱步。 偶尔有护工推着药品车经过，也只是看她几眼没有说什么。 她下楼，路过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似乎是食堂。 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穿着同样蓝白条纹服的人，面无表情地坐着。 墙壁上挂着公共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女主持人的声音，在空旷的食堂里清晰回荡： “......ANY集团于昨日举行产品发布会，据悉，ANY将投资未来餐饮，目前投资总裁尚未公开露面......” “......康吴集团董事长因患病退位，其长子将于今年年底接手.......” 沈霜紧紧盯着屏幕上闪过的康吴集团四个字。 她今天刚答应了吴蕴女士，就被困在这里。 她不能失约，不能让别人空等。 但现在她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整个地方连一处宣传栏都没有，完全不知道地名，也分不清到底是医院还是康复中心。 她目光扫视着，看到一个消防门开着，后面是步梯。 沈霜屏住呼吸靠近，溜进去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她迫切地想去高处往外看看，到底在城市的哪个位置。 心脏狂跳不止，一路往上爬。 她气喘吁吁，终于到顶层。 这一层黑漆漆，没有人住。通往天台的铁门被锁死。 走廊尽头有扇窗，她加快脚步跑过去。 窗外是无尽的大海，看不见任何楼房。 海边？ 她在脑中思索着位置。 还没想到头绪，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整层楼红光闪烁。 她慌忙回头，看到两名护工跑过来，喊着：“沈小姐，找你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 其中一人兜里露出半截注射器。 沈霜压下嘴边的争辩，顺从地被押回房间。 “别再乱跑了。“护士语气严厉，“这是为你好。“ 沈霜垂眸点头，佯装听话。 回到房间后，护士就一直守在门口。 到晚上，送餐后护士拿出药片给她。 “沈小姐，这是对身体好的，不苦。” 她知道不配合的话会被强制打镇定剂，于是点头，接过药片和水。 她把药片藏在舌头下，假装吞咽。 可护士早有经验，笑着说：“张嘴，伸舌检查一下。” 她心沉到谷底，只能无奈咽下药片。 晚上关灯后，护士也轮班看守着。 像鬼魅般坐在她床边。 ...... 陆氏集团投资部，加班到深夜。 办公室里低气压弥漫。 程加暮将一沓文件重重摔在会议桌上：“这就是你们熬了三天做出来的方案？垃圾！” “拿回去重做！做不好全都滚蛋！” 员工们低头不敢说话。 这时，敲门声响起。 陆俨之推门而入，对员工们淡淡一句：“先出去。” 众人连忙收拾东西，迅速逃离。 门关上，陆俨之走到程加暮身边：“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没什么，手下人不得力而已。”程加暮揉了揉眉心，语气放缓，“你怎么来了？” 陆俨之面露歉意：“我来是跟你说，爸这几天精神愈发不济，时常迷糊。原定后天出国的行程，恐怕得推迟了，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程加暮一脸担忧：“怎么会这样？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问题，多休息就行。” 程加暮点点头：“那就好。” 她拿起杯子喝水。 她当然知道原因，她几次殷勤探望时，悄悄在老爷子的水里加了安眠药。 剂量不高，检查不出来。 但是足够让他昏睡了。 只要能拖延出国就行。 她抬头问：“对了，小霜是私宴负责人这件事，有没有查到原因啊？” 陆俨之冷笑：“她多半是靠那个姓裴的。” “晖京科技的老板？” “对，我叫陈默调查了。那人没什么大背景，在京市只跟石温茂有些来往。石温茂在本地也算德高望重，可能跟ANY的餐饮部有交情。” “多半是裴序舟塞钱，拜托他去通通ANY的门路，让沈霜负责私宴。” 程加暮点头：“有可能......那个照片上，两个人挺亲密的，应该会给她花钱的......” 陆俨之皱起眉头。 她又说：“那现在小霜还是不回家吗？离婚这事......” 陆俨之冷笑：“她这会儿应该在精神病院里躺着。至于离婚，那也得看她有没有命出来。” “精神病院？！”程加暮惊讶。 “对啊，她早就该进去了。”陆俨之敲了敲桌子，“那地方在京市新区的孤岛上，没人找得到她。” “这......这不太好吧......她如果出来的话，把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啊。” “放心，院长给她用的药，会慢慢损伤脑神经.......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到那时，说一句整话恐怕都费劲。” “可是那个姓裴的发现她不在的话，肯定会报警的.......” “报警？那就让他试试。”陆俨之完全不屑，“让他看看京市姓什么。” 他晃了晃头：“别说她了，出来透透气。” 他牵起程加暮的手，走到办公室的阳台外。 高楼之外，京市繁华尽收眼底。 微风拂过程加暮的发丝。 陆俨之看着她的侧脸，暖黄的光从后面打过来，显得她温柔至极。 他靠在栏杆上，抬手拂过她脸颊的发丝。 然后，拿出了一枚璀璨的钻戒。 是沈霜的婚戒。 “这是......？”程加暮问。 陆俨之没说话。 他拿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 尺寸完美契合。 “加暮......”他贴在她耳边，“这枚戒指，从一开始，就是按照你的尺寸定制的。” 程加暮耳边一热。 “沈霜那个蠢女人，一直以为只是戒指不合适，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握紧她的手，“它从来都属于你。就像陆太太这个位置，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你的。” 第72章 提线木偶 两人浓情蜜意时。 电话铃声打破了气氛。 是沈霜的手机。 陆俨之不耐烦打开，屏幕上显示一串号码。 他有些不悦地接起：“喂？” 电话那头疑惑了一下：“哎？我打的是沈小姐的电话啊......” 陆俨之说：“我是她先生，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吴蕴，找沈小姐有点事。” 陆俨之眼神一暗，没想到沈霜会认识康吴集团的人。 他开口：“我太太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我帮你转达吧。” 吴蕴说：“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她，能不能明天就来我家做饭。我儿子今天也没吃什么......” 陆俨之知道康吴集团的情况。 他挑眉，略带歉意地说：“很抱歉，我太太她......最近身体突发急症，恐怕以后都不能做饭了。” “怎么会突然这样？白天还好好的......” “还不清楚，不过您恐怕得请别人去做饭了。” “......”吴蕴有些可惜，没再强求。 挂断电话，陆俨之嗤笑一声。 他对程加暮说：“听见没？一个疯子做的饭，居然也有人上赶着想吃。真是笑话。” 程加暮说：“小霜做菜很拿手，有人请也是正常的。” “她？”陆俨之摇摇头，“远远不如你做的。” 程加暮甜甜笑着：“那明天我给你做。” “好。”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 第二天一早。 程加暮叫了生鲜配送。 她最拿手，也是唯一会做的，就是这道红酒烩牛肉。 陆俨之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阳光洒在她身上，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他愈发觉得，自己早就该把沈霜打发走，让程加暮名正言顺地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不过不急，再过半年，哥失踪时间就满四年，法院会宣告死亡。 到那时，程加暮就是自由身。 沈霜也早就成了个疯子。 这个家的女主人，迟早是程加暮。 他笑了笑，目光扫过酒柜，看到了那瓶ANY的感官映射剂。 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 浅蓝色的液体，有一些絮状物漂浮着。 就是这个东西，让京市的餐饮界地震。一夜之间，所有企业都在研究未来餐饮，企图跟ANY合作。 但他倒觉得，这东西就是心理作用。 那些人只是在捧ANY的臭脚。 他怎么可能会怀念沈霜做的菜？ 他轻笑一声，完全不相信。 可鬼使神差地，还是在自己的水杯里滴了几滴。 很快，程加暮将精心烹制的红酒烩牛肉端上桌。 浓郁的芳香瞬间弥漫开来。 “俨之，快来尝尝。”程加暮坐下，“我太久没做了，也不知道跟之前味道是不是一样。” 陆俨之笑着说：“你的手艺，再生疏也是好吃的。” 他坐下，切下一块牛肉送入口中。 咀嚼几下。 味道在味蕾上炸开—— 这味道......不是程加暮以往那种略显甜腻的口感。 而是一种他曾无数次品尝到的，属于沈霜的独特风味。 他有些疑惑，又尝了一口。 这次甚至脑子里想的都是程加暮从前做的菜。 可味蕾不会欺骗他。 这分明就是沈霜以前常做的味道。 他维持着表情，细嚼慢咽。 “怎么样？”程加暮坐到他身边，满脸期待地问，“会不会......酒味太重了？” 陆俨之迅速收敛心神，笑了笑：“没有，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程加暮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你喜欢就好！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 她起身走向厨房。 背对着陆俨之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这次故意加重了酒量，按理说应该带着明显的苦涩。 可他什么都没说。 柜子里那瓶空了一半的感官映射剂。 恐怕真的让陆俨之尝到的，是沈霜做的味道。 她倒了水，回去时又挂上了笑脸。 “慢点吃，喝点水。” 陆俨之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吃完了整盘菜。 程加暮看着他吃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可面上还要维持着笑。 “以后你再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学着做。” 陆俨之看着她，一脸温柔：“你不用那么辛苦。” “我想做嘛。”她轻声撒娇。 她要陆俨之整个人，都跟沈霜摆脱关系。 哪怕是一点熟悉的味道也不能记住。 * 裴家那边已经安静了一整夜。 裴序舟一觉醒来，发现家里还是没有人。 沈霜一夜未归。 他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她的消息或请假。 这不像她。 即便临时有事，以她的性格，也会留下讯息。 他思索片刻，拨通了沈霜的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 传来的却是陆俨之的声音：“裴总？没想到你跟我太太还有私交啊。”顿了一下，“你找她什么事？” 裴序舟皱眉：“陆总要不把电话给她？” “她没空，你告诉我吧。” “啧，这私事，有点不方便告诉陆总。” “还有私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裴序舟漫不经心笑着：“是啊，只可惜，被陆总抢先一步了。” 他半开玩笑，既像承认暧昧，又像在挑衅。 陆俨之被这话噎住。 他就是再讨厌沈霜，这种被人挑衅的感觉也很不爽。 裴序舟却不再给他反应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眉头微蹙。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沈霜可能出事了。 而陆俨之，绝对脱不了干系。 随后给小林发了信息： 【去查一下沈霜的手机信号，从昨天到现在，出现在哪些地方】 小林很快回复：【好的】 一小时后，小林把查到的数据发过来： 【裴总，沈小姐手机信号一直在市区，不过昨天中午在环山路口断线，再次出现信号时已经在陆氏集团】 裴序舟捏紧了手机。 环山路口那地方有很多岔路，可以上高速出市，也可以去港口登船，还连接了京市新区。 陆俨之，该不会真的对她做了什么？ * 此时的沈霜，开始了第二轮用药。 冰冷的药片再次滑入喉咙。 她乖巧咽下水，张嘴接受检查。 眼神温顺得像只被驯服的羊。 护士满意离开。 重新躺回床上，她目光扫过墙角。 昨天在楼顶被抓下来后，那里就多了一个监控。 陆俨之这是铁了心要把她囚禁在这里面，处处监视。 几天后。 她表现良好，管理稍有松懈。 也获得了每天半小时去院子里放风的资格。 清晨的院子，被高墙电网环绕。 一群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沉默又机械地绕着圈子行走。 个个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霜也低着头，混在人群中，护士紧跟在旁边。 她脚步缓慢，眼角的余光快速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默默记下岗亭的位置、摄像头的角度、人员换班的规律...... 放风结束，护士领着她往回走。 经过一楼大厅时，墙壁上巨大的电子屏正滚动播放着一个人像。 “我院院长徐明春，荣获......” 屏幕上出现一张戴着金丝眼镜，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照片。 沈霜的脚步猛地一顿。 徐明春？！ 第73章 我出不去，你儿子在我手里 沈霜突然想起，上辈子有一则轰动全国的新闻。 某精神疗养院院长，长期使用无效药物控制病患，延长治疗周期以牟取暴利。 并向上行贿构建庞大保护伞。 事情败露后，他在试图潜逃出境时于边境被抓，被判无期徒刑。 她当时还在陆家，对这新闻印象极深。 那个院长，就是徐明春。 她不动声色地回了房间。 思索着下一步。 护士照旧配好药拿给她。 “这次剂量减少了些，你看吧，只要你配合治疗，就会好起来的。” 沈霜微笑着点头，乖乖服下了药。 连续几天，她都在重复着睡觉、放风、吃药。 她越来越安静不爱说话。 变得跟其他患者一样沉默。 哪怕护士已经不再随时守着她，她也依然呆在房间里不出去。 几天后。 一个深夜，陆俨之突然来了。 在院长徐明春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沈霜的病房。 房门打开。 沈霜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显得她格外瘦弱。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听到动静，也只是缓缓转动眼珠，漠然地看向门口。 她看到陆俨之，眼神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恨。 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徐明春说：“陆总您看，您太太非常配合治疗，现在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 陆俨之走近问：“沈霜？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霜愣愣看着他，嘴唇微张，但没发出声音。 陆俨之眼神微沉。 他忽然转向徐明春：“拿把剪刀来。” 徐明春一愣：“陆总，这是......” 陆俨之语气冰冷：“去拿。” 很快，护士送来一把银色的剪刀。 陆俨之接过，在手中掂了掂，目光重新落回沈霜脸上。 “最后一次机会。”他缓缓举起剪刀，“如果是装的，现在就说。” 沈霜依然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陆俨之眼神一暗，伸手抓起她一缕长发。 剪刀合拢，黑发应声而落。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没有惊恐，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装得真像啊，沈霜。” 他勾起嘴角，又拎起她的头发，咔嚓剪下。 黑发不停落下。 沈霜缓缓低头，好奇地伸手捡起。 她将断发举到眼前，歪着头，像个孩子在研究什么新奇玩具。 “头发......”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陆俨之手中的剪刀顿了顿。 他看着沈霜天真懵懂的表情。 这一刻，他终于确信，那些药，真的起作用了。 她不是装的。 以前的沈霜正在一点点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彻底疯掉的空壳。 陆俨之冷冷开口：“辛苦你，把我太太照顾得很好。” 徐明春连忙应声：“一定一定，陆总放心。” 然后舔着笑着问：“那扩张院区面积的事？” “你准备好材料吧。” “好嘞，多谢陆总多谢陆总。” 说完，陆俨之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过了很久，外面彻底安静了。 沈霜僵硬起身，走进卫生间。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 原本及腰的乌黑长发，此刻短长交错，丑陋地耷拉在耳边、颈侧。 她眼眶瞬间通红，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能看着狼狈得自己，小声呜咽着。 她喉咙发紧，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破碎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陆俨之...... 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流干了。 她扶着洗手台，慢慢站起身。 外面的监控还闪着红光，她不敢露出异样，安安静静躺上床。 第二天中午，护士照例来送药。 推开房门，床上空无一人。 “734？沈霜？”护士皱眉。 忽然听到卫生间传来细微的声响。 她走过去，推开虚掩的门。 只见沈霜蜷缩着趴在地上，肩膀微微抽动。 “你怎么回事？”护士不耐烦地弯腰。 就在这一瞬间。 沈霜猛地翻身，左手迅速捂住护士的嘴，右手一块锋利的瓷砖碎片狠狠抵上她颈动脉上。 “别动！”沈霜喘着气，心脏狂跳。 碎片割得她手疼，但也一点不敢放松。 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整个疗养院都找不出一个坚硬的东西。 墙面是软的，牙刷柄是软的，连镜子都是软的！ 只有洗手盆下水道连接墙面的位置，墙面软包被泡得发霉，露出里面的瓷砖。 她趁着放风时间，偷偷捡了一块石头。 每天午休放音乐时，一点一点去砸。 砸完后把石头藏在床垫下面压着。 终于，让她砸出来一块碎片，磨得锋利。 “手机！拿出来！”沈霜低吼。 这是她联系外界的唯一机会。 护士颤抖着从口袋摸出手机。 沈霜冷静开口：“打开地图。” 手机屏幕亮起，地图定位清晰显示这地方位于京市新区。 沈霜心一沉，果然很远。 她目光扫过手机桌面——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笑容灿烂，看起来中学年纪。 “你儿子？”沈霜问。 护士惊恐摇头。 但沈霜已经猜到了。 她开口：“打电话给他，开免提。” 护士眼眶一红，露出求饶的表情。 沈霜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不可以心软。 她手下用力：“打过去！” 冰凉的瓷砖紧贴脖颈，护士不敢违抗，颤抖着拨通电话。 嘟...... 嘟...... 嘟...... 就在以为没人接通时，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 “妈？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沈霜稍微松开护士的嘴。 “没事，妈就是问问你在干嘛......没事就挂了，好好上课......”护士声音发颤。 “知道啦！我们下周模考，附中竞争太激烈了，我们晚自习又加了课......” “嗯......好......” 电话挂断，沈霜问：“你儿子在京大附中？” “沈小姐，我求你，不要对我儿子做什么......”护士低声哀求。 沈霜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他叫什么名字？” “......刘......子墨......” 沈霜点头：“打开手机短信。” 护士照做。 编辑内容：【把京大附中初三刘子墨带回去，等我回去再放走】 她必须要拿捏护士的软肋，否则这次失败，她很可能再也出不去。 护士手指颤抖编辑短信。 沈霜这才发现，自己只记得陆俨之和妈的电话。 但绝对不可能找这两个人。 她咬咬牙：“打开邮件，发到ANY集团的官方邮箱。”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与陆俨之抗衡的名字。 护士手指发抖地操作。 沈霜盯着她，瓷砖压得更紧：“我跟ANY集团关系匪浅，我要是出不去，你儿子的下场，你猜猜会是什么？”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 护士哀求：“我不会做什么，沈小姐，你不要动我儿子，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霜看着她，冷静开口：“把外套脱下来，然后我扶着你躺到床上，不要让监控拍到脸。” 很快，她换上护士衣服，拿起护士的那些东西。 那些小药粒，她冲进了下水道。 第74章 被困住的两个人 门外走廊寂静。 这些日子，她已经把路线和人员流动规律摸清。 现在是午休时间，所有人都在休息。 路过大门，她完全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借口离开，直接逃离。 可她的脚却像有自己的意志，坚定地迈向另一个方向。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就算今天侥幸逃出这扇大门，只要陆俨之还在，只要徐明春这个魔窟还在，他们就能有一万种方法再次把她抓回来。 下一次，等待她的将是更严密的看守，更残酷的手段。 现在出去，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这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不知道还有多少像她一样被囚禁在这里的无辜者。 她会想起昨天徐明春与陆俨之的对话。 陆俨之不仅知道徐明春的这些非法经营，甚至很可能在协助他扩张院区。 她闪身进入监控室，里面只有一个值班员正趴着睡觉。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主机后方，迅速果断拔掉了监控总电源。 屏幕瞬间黑屏。 她不动声色地退出来，轻轻带上门。 心跳在加速，但她脚步不停，几乎是跑着冲向徐明春办公室。 那一层需要刷卡进入。 她用护士身上搜来的门卡一试—— 嘀一声。 大门开了！ 她快速进去，看着门上的牌子。 一间间路过，终于看到了尽头独立的一间挂着，院长办公室的牌子。 她刚上来时候看了窗外的停车场，徐明春的车位空着，办公室肯定没有人。 她打开门缝观察一圈，然后闪身入内，反手锁门。 办公桌上散落着文件。 最上面正是《京宁疗养院宿湖院区扩建项目规划及审批文件》。 她一眼扫过，里面清晰地罗列着几个关键审批部门和个人名字。 还有以及一些注明特别费用的条目。 时间紧迫！ 她掏出护士的手机，打开摄像头，飞快地将关键页面全部拍下。 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抖，但她强迫自己稳住，快速发到了ANY公司邮箱。 刚点击发送，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徐明春说话的声音！ 沈霜浑身汗毛倒竖，环顾四周，唯一能藏身的只有旁边的独立卫生间。 刚进去，办公室门就被打开。 徐明春走了进来，似乎在讲电话，语气带着得意：“......放心，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我做事向来稳妥。” “那些收了好处的，我都留了底，清清楚楚刻了光盘！我要是出事，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陆总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新院区他点头了，资金很快到位。他那个太太？呵，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好一辈子留在我这儿，也当个把柄......” 沈霜在卫生间里，心如擂鼓。 她听到徐明春收拾了一下东西，似乎是拿走了什么文件。 随即脚步声远去，门再次被关上。 沈霜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大口喘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光盘......必须找到那张光盘！。 那不仅是扳倒徐明春的关键。 很可能也记录着陆俨之涉足此事的证据。 沈霜屏住呼吸，开始在办公室内快速搜寻。 书架、抽屉、文件夹...... 那个光盘会藏在哪里？ 她必须尽快找到，每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与此同时，外面的互联网早已炸开锅。 热搜榜上赫然挂着： #陆氏二少奶奶重病# #ANY资本压榨# #ANY私宴后一病不起# 话题下面议论纷纷—— “听说是在ANY宴会之后累倒的？” “宴会管理太苛刻了吧......” “听说宴会就她一个人，前一天还在加班弄食材，我们家副食部有人脉......” 紧接着，舆论逐渐从对沈霜的同情，转向对ANY的质疑—— “内部消息，ANY压榨员工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那场宴会，好些人都累趴了......” “这公司门槛高，但职场霸凌是真的严重......” “建议别去，活命要紧” “......” 咖啡厅包厢。 王蔷放下咖啡杯，看向对面的人：“怎么样？这件事，没搞砸吧？陆总还满意吗？” 陈默面无表情：“陆总很满意。这次是派我来转告，上次给你的酬劳，不用退了。” 王蔷笑容更深：“回去告诉陆总，我的用处，可不止这点散播消息。如果还想让我继续帮忙的话，就在陆氏给我安排个位置，这公关经理啊，我也做腻了。” 陈默扶了扶眼镜：“那要看你的价值，够不够了。” 说完后，陈默回来公司。 陆氏总裁办公室里。 陆俨之正在看新闻。 屏幕上关于ANY的负面报道层出不穷，就连股价也被影响。 他勾起嘴角，心想，既然他拿不到ANY的投资，那ANY就别想轻易在京市立足。 这舆论，只是开胃小菜。 这时，网页推送了一条本地新闻—— 【晖京科技与政府达成合作，将独家承办月底科技展无人机灯光秀项目】 陆俨之的眼神沉下。 那次科技展的招标，他嫌规模小就没参与。 没想到，竟让裴序舟的公司捡了去。 哪怕是个小项目，看到晖京科技的名字出现在政府合作名单上，也让他心头火起。 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语气熟络从容：“李部长，是我。听说这次灯光秀演示单位，定的是晖京科技？” 他听着那边的解释，笑容不变：“知道。只不过小公司，经验方面可能还是有所欠缺。要不......改天见面聊聊？我这边有些想法，正好向您汇报一下。” 挂断电话，陆俨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他拿起外套，对陈默吩咐：“备车，去晖京科技。” 很快，车子高调地停在晖京科技楼下。 陆俨之穿过人群直接上楼，引得大家纷纷侧目，低声议论。 “这人谁啊？还带保镖，好气派......” “陆氏集团的总裁啊，前几天新闻上才报道了。” “大公司啊，来这儿干嘛？这都小公司扎堆的地方。” “估计是有生意吧......” 陆俨之没理会，直接乘坐电梯上到27层。 前台看到他，正想上前迎接。 但他直接略过，进门往里走。 此时裴序舟刚开完会议，准备换衣服出去一趟。 小林眼尖，一眼看到了陆俨之那副来者不善的表情。 他从另一边快步走进裴序舟办公室。 “裴总，陆氏集团的人不请自来。” 裴序舟换上便装，冷冷开口：“说我不在。” 小林点头，立刻走向陆俨之：“陆总您好，抱歉，裴总有急事外出，您可以改天......” 陆俨之像是没听见。 直接双手插兜，叫保镖推开了裴序舟办公室的门。 两人目光相撞，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第75章 陆氏买不起 陆俨之很是轻蔑：“看来我之前还是高看你你，没想到你这公司规模这么小。” 裴序舟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想搭理。 对身边的小林吩咐：“把陆总带去会客室。” 说完就要出门。 陆俨之身形一侧，挡住他去路：“你就这么待客？” 裴序舟终于抬眼：“陆总不请自来，算哪门子客？我有急事，恕不奉陪。” “急事？那行，我也不卖关子了。” 陆俨之勾起嘴角：“我太太之前是托了你的关系，才去负责ANY的私宴吧？现在她一病不起，于情于理，你是不是都该给我一个交代，表示一下歉意？” 裴序舟说：“原来陆总今天是来给太太讨说法的。说吧，想让我怎么表示？” 陆俨之敲了敲桌面：“我看你也没什么值钱的，不如......就把你的公司卖给陆氏，价格你提。” 裴序舟笑了：“我的公司，陆氏，恐怕卖不起。” “买不起？你该不会以为这次跟政府合作了项目，身价就涨高了？” 他瞥见桌上摊开的文件——《科技展无人机灯光秀策划方案》 他走近，随意翻了翻：“为了这么个小项目，裴总真是煞费苦心。不过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到头来一场空。” 裴序舟看了一眼时间，没心思再跟他多说。 “陆总如果只想说这些没用的，就改天再来吧。” 正想走时，陆俨之用力拍下桌子。 “裴序舟，你别给脸不要脸。”他压着火气，“别以为你有石温茂做靠山就能后患无忧。他马上要退休，下一届会长上任后，我让你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他自信满满，让助理拿出一份合同。 “这是公司转让协议，识相点签了。否则等到商会换届，你到时候想卖，也没人会要。” 裴序舟盯了一眼身后的文件。 翻都没翻开，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那我们不如到时候再看。” 他说完大步离开。 陆俨之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都说无知者无畏，这个裴序舟看来是真的既无知又愚昧。 难怪会跟沈霜那种女人搞在一起。 裴序舟下楼上了一辆商务车。 车门合上时，他有些着急问小林：“查到什么没有？” 小林摇头：“环山路几条岔路都已经派人去查，出境和登船记录都没有，合法手段都没有痕迹。我猜测......可能是一些非法手段，把她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 “嗯。裴总，要不要......直接派人在京市地毯式搜查？” 裴序舟立刻否定：“不行，如果真的是陆俨之做的，肯定会打草惊蛇。他那个人，为达目的不择底线。如果察觉不对劲，为了掩盖真相，他很可能......会让沈霜彻底消失。” 他太了解这种人的狠毒。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小林忧心忡忡。 “......” 裴序舟沉默了下，正要开口时。 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滑开接听键。 “裴总啊，没打扰你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声。 “刘主任，您客气了，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刚才负责科技展活动的老李跟我汇报工作，提到灯光秀的演示单位......好像出了点状况？说是要取消你们晖京科技的资格？这事你知道吗？” 裴序舟皱眉，立马反应过来是陆俨之搞的鬼。 他说：“刘主任，让您费心了。这事应该是一些私人层面的误会和恩怨影响到公事上了。” “这样，那演示单位......？” “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由我们来执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回答：“嗯，那老李这个申请我先驳回了。” “多谢刘主任理解和支持。” 挂断电话，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 车子驶回他位于市区的别墅。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之前沈霜在这里时，虽然跟他交流不多，但总归有那么一点烟火气。 现在这空旷，让他蓦地感觉又回到了从前的无数个日夜。 叮—— 手机日程弹出提醒。 是ANY集团海外核心团队，即将开始一个重要视频会议。 他到书房打开电脑。 整理好思绪后，开始就下一季度的亚太区战略部署，进行清晰冷静的阐述。 语调平稳，逻辑缜密，又恢复了工作上的冷静。 “......所以，在渠道整合方面，我们必须......” 突然，电脑右上角弹出一条新消息提示。 他扫了一眼。 【下周回国，来接我】 简短的七个字。 裴序舟一愣，声音戛然而止。 屏幕那头的海外高管们，个个面露疑惑。 思维从不掉线的总裁，讲话怎么断了？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会议室里陷入了几秒诡异的沉默。 “裴总？” 耳机里传来海外负责人疑惑的询问。 裴序舟回神。 迅速收敛了情绪：“抱歉。” 他快速调整状态：“我们刚才讲到渠道整合，具体方案由......” 会议一直到下午才结束。 合上电脑，裴序舟立即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回去。 很快就接通。 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嗓音清亮：“这么久才联系，你在忙什么呢？” “刚刚一直在开会。” 裴序舟靠在椅背上，问：“怎么突然决定回来了？” “怎么，听你这语气......我回来，你不高兴？” “当然高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 “提前说了哪还有惊喜？”女人轻笑，“而且明年我们就要结婚了，我总要提前回去适应一下环境吧？” 裴序舟轻嗯了一声。 “对了，你妈妈的房子整理怎么样了？我能直接入住吗？” “差不多吧，凑合能住。” “不准凑合，既然要婚前试居，那就要高标准来，我的要求很高的。” 裴序舟笑了笑：“行，你说了算，免得你爸说我苛待你。” “我爸才没那么小气呢。” 他点点头：“好好好。行了，定好航班告诉我，我去接你。” “OK。” 电话挂断。 裴序舟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 书房里只剩下他平稳的呼吸声。 他揉了揉眉心，重新打开电脑办公。 ...... 当天晚上，陆俨之看着李部长发来的信息： 【灯光秀演示单位改不了，时间太紧，各部门流程都走不完，所以还是按原计划，晖京科技来执行】 陆俨之看着李部长发来的信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真是给他踩了狗屎运......” 一旁的程加暮柔声安慰：“俨之，这种小活动，没什么人在意的，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动气。” “没生气，那种人还不值得我动气。等我当选下一届商会会长，第一个就是把他踢出去。” “嗯，我相信你。” 就在这时，程加暮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 【加暮你好，我是沈霜妈妈。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俨之？把他约出来一起吃个饭】 程加暮面露难色。 “怎么了？”陆俨之问。 “是......小霜的妈妈，她说想约你出去吃个饭......” 第76章 别怕 陆俨之眼神一厉，直接拿过程加暮的手机。 “我早就拉黑了沈家的人，以后你也不要再跟他们来往。”他粗暴地拉黑后又说，“沈霜现在已经彻底疯了，前几天我过去，剪了她的头发，她都没半点反应。” 程加暮脸上愣了一瞬：“剪头发？”她问，“万一，那里的院长把这件事曝光怎么办......” “不可能。”陆俨之自信满满，“都是同一条船上的，我帮他过新院区手续，他帮我这个小忙也算人情。” “但是，有人看到她的话，认出来了总是有隐患的。” 她说得小声，无辜又一脸心疼：“要不，还是把她接出来吧......” 陆俨之揉了揉她的头：“你就是心软。放心，过几天就会把她送去国外，没有人会认识她。” 程加暮低下头，没再说话。 很快，到了科技展无人机灯光秀当天。 活动在海岸大桥边。 白天的彩排平平无奇。 几架无人机升空，做一些基础队形变换，完全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桥上路过的司机，也都只是看一眼就收回目光。 技术团队在现场调度，直播的媒体只有一家，观看人数也是个位数。 怎么看都是一场毫无话题度的活动。 陆俨之看了一眼直播画面，十分不屑。 然而，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到现场。 巡视一圈后对负责人点了点头。 数百架无人机慢慢升空。 在跨海大桥的夜空背景下，流畅地变换着阵型。 时而化作腾飞的金龙，时而变成绽放的花。 色彩绚烂夺目。 紧接着，表演突然从平面图案，变得立体。 空中构建出复杂的三维立体模型，光影交错，效果震撼。 更令人惊叹的是，无人机群表演了极高难度的急速俯冲与拉升。 动作整齐划一，毫无滞涩。 这种技术，在国际上也难得一见。 “我的天！这是什么活动？太牛了！” “快看！直播！赶紧开直播！这绝对上热搜！” “给力啊！京市还有这么厉害的技术团队？是哪个公司？” “......” 原本冷清的海边和网络直播间，瞬间被人潮和惊叹刷屏。 疗养院里，也能看到绚烂的一角。 沈霜躺在床上。 房间里被彩色灯光照进。 她起床，看到窗外远处的夜空七彩纷呈。 她猜到是灯光秀，但现在只能隔着遥远的距离，看上一个边角。 很快，走廊里传来骚动。 她打开门，看到很多人都被这景象吸引，懵懂地聚集到有限的窗边，痴痴地看着。 被关在这小小的地方，能看一眼外头的光景都是奢侈。 那些患者的眼睛里，久违地有了一丝光亮。 沈霜扫视一圈，不少工作人员也都围观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甚至楼下巡逻的人员都不见踪影。 她心头一喜—— 机会来了！ 她立刻起身去找负责她的护士，快速查看她的手机邮箱—— 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回复。 心沉了一下，但她没有时间灰心。 她跟护士换了衣服，压低帽檐，混在拥挤的人群中，朝着大门方向快速移动。 一层一层，每一层窗边都站满了人。 她强撑着镇定下楼。 走到一楼时，她看到徐明春带着一群人上了电梯。 糟糕！ 她靠墙一躲，心里觉得不妙。 果然，很快，楼上传来声音：“都干嘛呢？！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全部进屋！” “不准围观！” 棍棒敲击铁窗的声音传来，听得她心惊。 但大门处的保安还在看热闹，甚至大门还开着。 她想出去的冲动达到了顶峰。 现在护士应该顶替她躺在床上，没有人会怀疑她。 她快步移动过去，心跳越来越快。 就在她快要接近大门时——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疗养院。 徐明春怒气冲冲地从她房间出来，拽着那个护士问：“她人呢？！你敢跟她合起伙来糊弄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院长，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逼的！” 护士大喊求饶。 “她人在哪儿！？”徐明春逼问。 “我......我我不知道......” 徐明春甩开她，一扭头，余光透过窗外，看到一个靠近大门的背影。 他抢过旁边员工的呼叫机，嘶吼道：“封锁大门！拦住她！拦住那个穿护士服的！” 沈霜不敢停，离大门越来越近。 甚至能感受到外面吹来的，带着咸腥味道的海风。 但守门的保安已经接到了命令，快速按下了关闭大门的按钮。 沉重的电子门开始缓缓合拢。 不好...... 沈霜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此时再也顾不得伪装，拔腿狂奔！ 快一点！ 再快一点！ 门缝越来越窄...... 五米...... 三米...... 一米...... 她拼死一搏，就在她要触碰到大门的瞬间—— “砰！” 沉重的金属大门，在她面前，彻底合拢。 几名保安迅速朝她围拢过来。 沈霜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冰冷紧闭的大门，手指死死抠进掌心。 就差一步！ 徐明春气喘吁吁地跑下楼梯。 表情狰狞，跟平日的和善全然不同。 他一步步沈霜面前，指着保安说：“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他看着沈霜：“看来你的病情又加重了，需要加大药量，进行更深入的治疗！” 沈霜奋力挣扎，但被保安死死按着。 “呸！”她喷了一口唾沫，“徐明春！你就是陆俨之的狗！” 她抬起腿，朝着徐明春腿中间狠狠踹过去。 徐明春闪身不及，吃痛一声：“啊——！” 他彻底被激怒，一把狠狠揪住沈霜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头发：“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拽着她的头，露出光洁的脖颈。 “看来，你需要再安定一下！” 他伸手，叫旁边的人递给他一支镇定剂。 眼看针管就朝着血管靠近。 沈霜动弹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大门方向传来。 所有人都看过去，徐明春也一脸纳闷。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 那扇沉重电子大门，在巨大的冲击下，硬生生被撞得变形。 “赶紧去看看！愣着干什么！”徐明春大声喊保安。 但是下一秒，强烈刺目的车灯灯光，瞬间撕裂了疗养院的昏暗。 所有人下意识用手遮挡强光。 沈霜眯起眼。 只看到一片令人晕眩的白光。 以及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过来。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的，身后一直拽着她的保安全松开了手。 天旋地转间，她只感觉自己被用力一拉。 随即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里。 夜风的微凉中。 她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冷冽气息。 就像以前随时闻到的那种味道。 但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脱力地靠在这个怀抱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艰难地仰起头，试图看清来人的脸。 逆光中，那张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映入她的眼帘。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怕，我来了。” 第77章 全网直播 “裴......裴总？” 沈霜轻声喊着。 “嗯。” 男人的怀抱宽大温暖，她被紧紧护在臂弯里。 徐明春捂着被掰痛的手腕，恶狠狠盯着他：“这是陆总的太太！你算什么东西？敢来这里撒野，我看你是找死！” 他指挥着保安：“去！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进去！” 保安再次扑上。 但裴序舟带来的保镖更专业。 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外行保安按倒在地。 徐明春脸色煞白，慌忙对身后心腹小声说：“快！给陆总报信！” 说完盯着裴序舟：“待会儿你们一个个都死定了！谁也别想走！” 他对着对讲机疯狂下令，“把病区门打开！放人！全都放出来！” 刹那间，疗养院如同炸开的锅。 无数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茫然又惊恐地涌出。 哭喊声、尖叫声、奔跑声混作一团，场面彻底失控。 他瞥见裴序舟停在一旁的商务车。 立刻使眼色。 另外几个赶来的保安会意，趁乱狠狠扎向车胎，砸碎车窗玻璃。 裴序舟看着乱做一团的人，知道徐明春是想把事情搞大，好在陆俨之面前哭诉一通。 他护紧沈霜，面无表情地甩出一份文件。 纸张啪地打在徐明春脸上。 “徐院长，这是你的东西吧？” 徐明春抓起一看。 竟是他提交的新院区规划审批表。 他瞳孔骤缩：“这个表已经递交到总局了，你......你怎么会有？！” “你别管我怎么有，我是好奇你是怎么拿下新院区的地的？” “我合理合法，关你屁事！” “合理合法？”裴序舟冷笑。 就在这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陆俨之的座驾一个甩尾停下。 他带着程加暮快步下车。 一眼就看到被紧紧护在怀里的沈霜。 陆俨之眉头剧烈抽搐，怒火中烧。 “裴总这是唱的哪出？英雄救美？”他声音冰冷，“你是不是忘了，你怀里抱着的，是我陆俨之的太太！” 他伸出手，命令道：“沈霜，过来！” 程加暮在旁边说：“俨之，你别这样，会吓到她的......”她贴近他耳边，“万一她说是你故意把她关在这里面怎么办？” 他小声回答：“一个疯子而已，话都说不明白，谁会信？” 他靠近沈霜，低声说：“我才是来帮你的......” 裴序舟一挡，把沈霜护在身后。 陆俨之眼神一沉：“裴序舟，给你脸不要是不是？在京市，还没人敢在我头上兴风作浪！” “我看在京市兴风作浪的人，是你才对吧！”裴序舟语气强硬。 “你什么意思？” “谎称太太病重，实则非法囚禁。陆总，你想做什么？”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陆俨之厉声反驳。 “家事？”沈霜终于开口，“离婚协议你已经签了，我不再是陆家的人。” 陆俨之一愣：“你没疯？沈霜，你敢骗我。” “我本来就没疯，你跟徐明春准备的那些药，我一颗也没吃！” 陆俨之冷笑一声：“你还真能忍，不过恐怕你想多了，我不松口，你休想离开陆家！” 程加暮适时上前，一副温婉模样想去拉陆俨之的手臂：“俨之，别这样，好好说......” 裴序舟讥诮道：“这位不是陆氏的投资经理吗？怎么连陆总的家事也要一并管理了？”他顿了顿，“没看出来陆总是舍不得太太离开陆家吗？” “你闭嘴！”陆俨之大喊一声，“离婚又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时机已到。 裴序舟抬手，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车子引擎熄灭，车灯骤暗。 紧接着，几束强烈的光柱从头顶高空投射下来，将地面照得亮如白昼。 所有人惊愕抬头—— 只见数架无人机不知已在夜空中盘旋了多久。 冰冷的镜头正对准下方。 “陆总刚才的话，”裴序舟声音平静，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它们，可都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了。” 助理小林适时上前，朗声道：“无人机已连接京市电视信号塔。此刻这里发生的一切，正在进行......全网直播。” 陆俨之瞳孔猛缩，瞬间惊觉。 原来裴序舟搞无人机表演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真正的目的是用侦察机找沈霜？！ 陆俨之慌忙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推送的正是实时直播画面！弹幕疯狂滚动！ #陆俨之非法囚禁妻子# #陆氏总裁人设崩塌# #现实版豪门囚笼# #裴序舟英雄救美# 一系列负面热搜以爆炸般的速度飙升。 陆俨之攥紧手机，强撑镇定：“沈霜，你是不是忘了......”他目光阴鸷地看向她，“你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在我手里。” 沈霜脸色瞬间一白。 那些不堪的视频！ 裴序舟感受到她的颤抖，立刻猜到是什么。 “陆俨之。”沈霜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我会永远受你威胁吗？” “你想做什么？” 她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程加暮：“程家二老应该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了吧？要不，把无人机信号接入国际网络？让他们也看看现场直播......？” 在场大多数人听得莫名。 但程加暮却瞬间脸煞白如纸，指尖轻微发抖。 沈霜...... 沈霜怎么会知道？！ 连俨之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上次的匿名外卖...... 她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陆俨之察觉到程加暮的异常，立刻将她揽住低声安慰。 趁此间隙，沈霜飞快地将一张小小的光盘塞进裴序舟掌心。 陆俨之安抚好程加暮，将她送入车内。 再转身时，已迅速调整了策略。 他对着无人机镜头，试图挽回形象。 话语也变得冠冕堂皇：“我承认，我的方式或许过激。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在乎她！这些年，我为沈家付出多少？供养她那个无底洞的娘家......” “付出？”沈霜嗤笑打断，“我在陆家的遭遇你是只字不提！” “沈霜。”他表情在镜头下显得温和，“事业和家庭我很难两全，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哪怕我早就知道你跟裴序舟有什么，我也不在乎，我还是想把你留在陆家......” “够了！”沈霜大喊一声，“你少假惺惺，在外面立爱妻人设上瘾你吗？我早就跟你提了离婚，你也在离婚协议签字了。现在来表演有什么意思？” “立人设？我要是立人设的话，会几十几百万地给你吗？会在沈家破产后还继续跟你结婚吗？！” 他说得激动，就好像真的很痛苦。 沈霜看着他的脸，冷冷问：“你那些钱，真的干净吗？” 第78章 光盘事件 “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几辆车疾驰而来，猛地刹住。 车上冲下几个陆氏的高管，神色仓皇。 “陆总！不好了！出大事了！” 有人举着手机冲到陆俨之面前。 手机屏幕上，依然是直播画面，但内容已变—— 正在播放的，是徐明春把一箱现金打开，亮明数量。 然后恭敬递过去，说：“周委，您看看，医药器械的事就拜托您了。” 然后镜头里是周委员的脸，嘴里叼着烟，随手叫部下接过了一箱现金。 画面清晰，录音清楚。 紧接着，画面一转，竟是陆俨之与徐明春私下会面的场景！ 视频里，陆俨之的声音清晰可辨：“......放心，新院区扩张的事，我点头了。资金不是问题，关系我去打通。至于我太太？呵，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正好留在你这里，多加点药，让她脑子再疯一点，大家都省心......” “徐明春！！！”陆俨之猛地扭头，“怎么回事？！你不是保证绝不留痕迹吗？！这视频哪来的？！” 徐明春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不知道啊......” 裴序舟晃了晃手中的光盘，语气冰冷：“陆总，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 陆俨之死死瞪着裴序舟，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一个接一个来自股东、合作伙伴的问责电话和信息蜂拥而至...... 他烦躁地低吼一声，将狠狠砸在地上！ 败局已定。 他猛地看向被裴序舟牢牢护住的沈霜，眼神复杂。 “沈霜，算你这次走运！”他咬牙切齿，“我们走！”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向车子。 但不等他上车。 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引擎轰鸣声。 数辆贴着各家媒体标识的采访车冲过来。 记者蜂拥而下，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陆总！陆总请回应一下此次事件是否是非法囚禁？！” “行贿事件是否属实？陆氏董事会是否知情？！” “陆氏集团在新院区项目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请问程加暮小姐与您是什么关系？！” “......” 长枪短炮瞬间怼到陆俨之面前，闪光灯噼里啪啦亮成一片。 记者们疯狂地向前挤，话筒恨不得直接塞进他嘴里。 这是陆俨之从未经历过的境地。 以前，哪个记者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保持距离？ 现在这群人眼中只有抢夺头条的疯狂。 陆俨之被挤得踉跄一下。 昂贵的西装被拉扯得变形，头发散乱，额角甚至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厉声呵斥：“让开！谁允许你们拍的？！” 可他的怒吼，在巨大的丑闻和直播证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苦心经营的形象被一点点撕破。 他精心构筑的世界，正在他眼前分崩离析。 在保镖的拼死掩护下。 他狼狈不堪地冲破媒体的围堵。 钻入车内，带着早已吓呆的程加暮仓皇逃离。 徐明春看着头顶依然在盘旋的眼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势已去，他连滚爬爬地往外跑。 喧嚣渐止。 裴序舟护着沈霜，穿过狼藉，一起上了另一辆商务车。 车门关上，将所有的混乱隔绝在外。 车内空间静谧，只有两人尚未平复的呼吸声。 沈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眼眶生理性泛红，身体还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裴序舟侧头看她。 目光落在她脸上时，骤然一凝。 他这才清晰地看到，她那一头柔顺的长发，被剪得参差不齐。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耳畔参差的发梢。 “陆俨之干的？” 沈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裴序舟深深沉下一口气，看向窗外。 他回想前几天。 无人机灯光秀原本是个要取消的活动，因为规模小，没什么人参与。 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想借着这个活动派无人机侦查。 幸好他没有赌错。 也幸好沈霜今天跑出来了。 他说“你今天做得很好。很勇敢。” “如果你没有跑向大门，无人机也没办法发现你。” 沈霜抬起朦胧的泪眼，有些疑惑：“你不是......不是看到了我发的邮件才找来的吗？” 裴序舟微怔：“什么邮件？” “我偷拍了徐明春办公室里的文件。”沈霜语速不由得加快，“当时我不知道该发给谁，就......就发到了ANY的官方邮箱。我还以为......” 她开始絮絮地说起在里面如何弄到手机。 如何偷拍，如何发送。 就像是将那段孤立无援的痛苦，尽数倾吐出来。 裴序舟静静地听着。 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那双眼睛格外清亮，像浸在水中的琉璃。 那张不断开合、诉说着惊险经历的小嘴，泛着柔嫩的粉色...... 一种混合着怜惜，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在他心头骤然涌动。 他忽然倾身，低头。 微凉的唇瓣精准地覆上了她温软的唇。 沈霜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整个人彻底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就这么呆呆地瞪着眼睛。 这个吻并不深入。 甚至带着些试探的克制，一触即分。 裴序舟退开些许，呼吸微乱，眼底情绪翻涌，低声道：“抱歉，一时没忍住。” 沈霜回过神来，心跳如擂鼓。 脸颊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 她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小声问：“你......你为什么这么费心救我？今天的无人机，还有那些记者......都是你安排的吧？” 这么大的阵仗，仅仅是为了救一个他雇佣的保姆吗？ 裴序舟深深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伸手，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 沈霜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 第79章 趁他病，要他命 裴序舟轻轻拍着她后背。 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因为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陆俨之，从这个世界消失。” “嗯？”沈霜在他怀里抬起头。 她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 裴序舟没有解释，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住。 这一次，沈霜没有反抗。 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夜景，车内是这个男人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一种奇异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闭上眼睛，就这么轻轻在他怀里。 第二天清晨，沈霜打开电视。 入眼就是陆家的报道。 每个频道都在播放陆氏相关的内容。 财经频道，主持人面色严肃地分析着陆氏股价断崖式跳水的数据图。 娱乐头条用夸张的字幕打出—— “豪门梦碎！陆氏总裁爱妻人设一夜崩塌！” 新闻频道里是“金牌院长非法牟利，陆氏疑似背后保护伞”的醒目标题。 财经报道播放着陆氏股价大跳水。 手机推送不断弹出直播链接，无数看热闹的人还有媒体，把陆氏集团围得水泄不通。 都想看看那位天之骄子，现在是怎么样的狼狈。 沈霜关掉电视，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她知道，陆俨之现在绝不敢出现在公共场合。 舆论鼎沸，正是出击的最好时机。 她要去把离婚这件事，彻底钉死！ 她找了一顶帽子，压住乱七八糟的头发。 刚走到客厅，正好遇见下楼的裴序舟。 “要出去？”他问。 沈霜看到他，蓦地想起昨天车里那个吻。 她脸浅浅一红：“嗯，我想出去办点事，中午之前回来。” “我送你？” “不用了，我得去一趟陆家。” 裴序舟没有多问，只说：“注意安全，随时联系我。” “嗯。” 出门后，沈霜打车直奔陆俨之家。 很快就到了。 她没有直接用密码开门，而是像个访客，抬手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程加暮。 见到帽檐下沈霜的脸，程加暮明显一惊。 “你......你怎么来了？” 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沈霜语气平静，“我来找陆俨之。” 程加暮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怎么？”沈霜微微挑眉，“大嫂好像......不太欢迎我？” 程加暮盯着她，有些警惕：“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沈霜故意顿了顿，慢悠悠地说，“程家二老，的确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吧？怎么你不想他们吗？还是说，他们根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程加暮眼睫剧烈一颤，脸色白了三分，生怕被屋内人听见。 沈霜将她这心虚的反应尽收眼底，轻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觉得......周加暮这个名字，其实也挺好听的。” 程加暮胸口剧烈起伏，强装的镇定快要崩塌：“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告诉陆俨之吗？” 沈霜嗤笑：“你想多了，我对你跟他不感兴趣。”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声音：“谁啊？” 程加暮平复情绪：“是小霜来了。”她侧身让开，“先进来吧。” 沈霜迈步进去，目光一扫，不由得微微一怔。 客厅里乌泱泱坐满了人。 不仅陆俨之和陆母在，连几位平时难得一见的陆家叔伯也都到场了，气氛凝重。 她这才想起，陆家老宅地址是公开的，想必外面也蹲守着记者。 所以这一大家子人，都跑到这里来了。 陆母看到她，那张刻薄的脸上，第一次没了往日的嚣张。 连一向趾高气昂的陆美珊，也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就扭过头去，没敢像以前那样出声讽刺。 “小霜啊，过来坐吧。”一位叔伯率先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和蔼。 沈霜站在原地：“不用了，我不是过来闲聊的。” 气氛沉默，陆俨之盯着她，一脸戾气。 二伯母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矛盾不能关起门来解决？闹到外面去，多难看？” “就是啊，小霜。”陆母立刻接话，试图打感情牌，“当年你们沈家破产，我们陆家可没嫌弃你，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供着你娘家......现在怎么能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家人？” 沈霜目光清冷扫过众人：“一家人？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一家人？” 陆母被噎住，脸色难看。 陆俨之此刻才冷冷开口：“妈，不用跟她客气。”他语气里没有多少慌乱，“媒体闹得再凶又怎么样？陆家在京市经营这么多年，人脉根基还在！我已经联系了上面的人，事情很快就能压下去！最多一两个月，谁还会记得？” 他看向沈霜：“如果你是想来看笑话，那现在就可以滚了。” 沈霜懒得听他的话，直接抛出目的：“我今天来，只来叫你去办离婚登记的。” 陆俨之皱眉：“这么急着离婚，是想快点跟姓裴的在一起？” 沈霜迎着他的目光，勾起一抹随意的笑：“是又怎么样？” “你！”陆俨之被激得怒气上涌。 陆母在一旁开口：“离婚也行，但你得净身出户。” “好啊。”沈霜答应得痛快，“但必须今天办。否则我出门就打电话，告诉记者这栋别墅的具体位置。” 陆俨之阴沉着脸。 “沈霜，你会后悔的。离开陆家，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沈霜语气毫无波澜。 “行，我跟你去登记。不过到时候姓裴的把你甩了，可别回来求我！” “放心，我绝不后悔。” 陆俨之打电话给陈默让他准备离婚材料，顺便还有净身出户的协议。 他很快就处理好送来。 沈霜利落签字，陆氏的所有钱，她一分不要。 因为很快，等徐明春被抓，陆家的所有钱就会被冻结。 签完字后，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陆俨之进行了严密的乔装，与沈霜一同前往最近的婚姻登记处。 走进大厅，沈霜直接走向离婚登记窗口。 陆俨之全程气压极低，跟在后面。 第80章 没有冷静期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接过材料。 当看到身份证上的名字时，工作人员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 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毕竟，这个名字今天在各大新闻头条上刷屏了。 “两位......确定考虑清楚了吗？” 工作人员按照流程询问。 “考虑清楚了。”沈霜声音平静，没有任何犹豫。 工作人员将目光投向陆俨之。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轻轻点头。 工作人员低头查看文件，随即公事公办地补充道：“协议离婚有三十天冷静期。不过，我看二位提交的离婚协议条款清晰，财产关系都已明确。” “如果两位坚持，可以当场申请走诉讼离婚，由法院出具调解书，调解书生效即等同于离婚证法律效力，无需等待冷静期。只是需要缴纳少量诉讼费。” 沈霜立刻接话：“我们申请调解程序。” 陆俨之瞥了她一眼，烦躁地点了点头：“可以。” 接下来的流程快得出奇。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情况清晰，也或许是陆俨之的身份让工作人员不想多生枝节。 调解程序进行得异常顺利。 在签署最终文件时，沈霜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陆俨之拿起笔，笔尖在纸张上方悬停了一瞬。 但最终，他还是沉着脸，签下了他的名字。 当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民事调解书拿到手时。 沈霜看着上面鲜红的印章，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 她彻底自由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登记处。 沈霜将那份调解书小心收好。 她看着远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结束。 这仅仅是她，新生的开始。 陆俨之在她身后停下脚步，隔着几步的距离，盯着她的背影。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大步离开。 沈霜没有回头看他。 她径直走进了街角一家看起来干净明亮的理发店。 “小姐，想怎么剪？” 理发师看着她摘下帽子，一头碎发像是被狗啃过般的头发。 “您这头发，是被剪坏了？” 沈霜对着镜子，没有解释：“麻烦帮我修一个利落点的短发，好看点的。” “行，没问题。” 理发师拉着她去洗头，飞快就开始设计发型。 电推剪和剪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很快，一个全新的，干净利落的短发造型渐渐成型。 镜子里的人，眼神清亮，轮廓清晰。 有种干净利落的美。 另一边，陆俨之在回家的车上，接到一个期盼已经的电话。 他连忙接起。 然而，对方的话却让他心沉谷底：“俨之啊，现在舆论对你很不利。上面意思是，最好能让你太太出面，帮你说几句话，承认只是夫妻闹矛盾，夸大其词了，这风向才能彻底扭转。” 陆俨之看着手包里那份刚刚拿到的离婚调解书，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揉了揉刺痛的眉心：“......这恐怕不行。” 对面叹了口气：“总归是一家人，她不至于见死不救啊？” 陆俨之又说：“干脆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徐明春试试，总之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就行。” “行，最近局里也不安静，我再去试试。” 挂了电话，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烦躁涌上心头。 回到陆家老宅，那一大家子人还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聚在客厅。 “手续办了？”陆母急切地迎上来。 陆俨之只从喉咙里低低地“嗯”了一声，脸色难看，无视众人探究的目光，径直上楼：“我累了，休息会儿。” 程加暮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关上卧室门，陆俨之疲惫地坐到沙发上。 程加暮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俨之，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俨之抬头看向她，接着将她搂在怀里。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问：“对了，昨天沈霜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反应那么大？你爸妈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程加暮的表情凝在脸上。 但陆俨之现在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偏了偏头，快速思考该怎么回答。 现在沈霜这个障碍已经清除了。 只要等到法院正式确认陆浔死亡，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嫁给陆俨之。 她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暴露自己。 她迅速调整情绪，说：“其实沈霜......她一直都知道我跟爸妈关系不好。自从陆浔去世后，我爸妈就觉得陆家......靠不住，一直想逼我出国，把我嫁给别人......我不想走，我想留在你身边，所以......” 陆俨之完全没有怀疑，反而是疼惜她的隐忍。 他紧紧抱住她，承诺道：“委屈你了。等这次风波过去，你愿意......” 程加暮一颗心吊起。 陆俨之又说：“如果你心里还有我哥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什么......” “不......”程加暮小声说，“你不一样，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好。” 陆俨之把她抱得更紧。 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门被推开一个缝。 陆母双手捂着嘴，满眼惊恐。 此时的沈霜已经在回裴家路上。 她顶着一头利落时髦的新发型，感觉连呼吸都轻快了许多。 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美女，能加个微信吗？” 一个年轻男生上前搭讪，目光落在她清丽自信的脸上。 沈霜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这种久违的，属于普通女孩的日常。 让她恍如隔世。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沈霜接起。 “你好，哪位？” 对面开口是熟悉的声音：“沈小姐，我是吴蕴。没打扰你吧？” “吴蕴女士？抱歉，上次我出了些意外，连您的号码都没来得及存。” 吴蕴的声音依旧温和：“没关系，我不介意。倒是我，前段时间我给你打电话，你先生说你病了，我当时还真信了。看了新闻才知道，这段时间你遭遇了这么多事......实在是......” “都过去了。”沈霜语气平静，“您儿子现在还好吗？上次没有去成，我挺遗憾的。” 吴蕴连忙说：“今天其实就是想说这个事，你要是有空，能不能还是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