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头吟》 第1章 光怪陆离 第一章 蓟市奥林匹克体育中心穹顶亮如白昼,第六十二届金百合奖颁奖典礼正在这里盛大上演。百米红毯化作名利场的核心舞台,记者们的快门声密集如鼓点,粉丝们的尖叫似惊涛拍岸,此起彼伏,将现场热度推至顶峰。 镁光灯交织成璀璨星河,女明星们身着价值连城的高定晚礼服,摇曳生姿,裙摆轻扬间宛如盛放的繁花,珠片在灯光下折射出万千光芒;男明星们身着剪裁精良的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从容,自带沉稳气场。 礼堂内座次排布井然有序。首排是演艺界德高望重的前辈,其后是崭露头角的新生代实力派,再往后则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众人表面镇定自若,交握的双手与微微颤抖的指尖,却难掩对奖杯的热切渴望。 “此次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是——”主持人故意拉长语调,现场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孙翌优雅提起裙摆,莲步轻移走上颁奖台,接过信封,笑容明媚:“我可没提前偷看哦。”她取出卡片,清亮的声音响彻全场:“新垣月!”大屏幕随即播放电影《再给我一个明天》的精彩片段。 新垣月眼中闪烁着晶莹泪花,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真的没想到,这份荣誉又属于我。太感谢大家了,让我再一次登上这个舞台。” 颁奖环节继续推进,林默从台下缓步走来,主持人顺势将话筒递给他:“林影帝,您觉得哪位后辈能继承您的衣钵?” 林默轻笑一声,拿起卡牌扫过上面的名字,语气笃定:“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稍作停顿,他扬声喊道:“和我一起齐声喊出他的名字——顾予白,恭喜!” 大屏幕迅速切至顾予白主演的电影《九月九日登高楼》的片段。 “顾予白!顾予白!”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掌声经久不息。 在这部扣人心弦的缉毒题材影片中,顾予白将卧底警察贺安辞诠释得淋漓尽致。影片摒弃华丽特效,以真实细腻的叙事,展现了贺安辞在正邪之间的艰难抉择。尤其是九月九日登高远眺家乡的场景,思念与愤恨交织,最终与毒贩同归于尽的结局,令无数观众为之动容。影片上映后口碑与票房双丰收,稳稳跻身年度佳作之列。 颁奖典礼结束当晚,顾予白回到家中,随手翻开《百家纪》原著。 这部长达三百多万字的鸿篇巨制,讲述了百家从清末一八六七年到新C国二零一五年的百年兴衰沉浮,四代人的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其中,肩负家族复兴重任的第一代女性百长灵和百长兴,凭借鲜活的人设深受读者喜爱。听闻小说即将开拍,顾予白虽知晓主角已被老戏骨预定,仍渴望争取百长灵未婚夫秋温郝这个复杂而充满魅力的角色——他对百长灵既有深情,又因家族矛盾不得不设下圈套,两人对峙的经典名场面,至今仍让读者印象深刻。 次日,顾予白被叫到公司。“公司想让你尝试古偶剧《仙台之树》。”经纪人江岩开门见山。顾予白眉头微蹙:“听说最近《百家纪》要开拍了,我想去试试,争取个小配角就行。” “但《仙台之树》的合约已经签了。”江岩无奈地摊开手,“所以你只能出演这部,没法去试镜《百家纪》的配角了。” 顾予白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行,我接。但这部拍完,得给我安排正剧。偶像剧演多了,戏路容易被框死。再说这剧本改得跟原著差太远,我怕误导路人,还得被原著粉丝追着骂。” 江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办法,公司现在力捧舟伊然,得靠你带带流量。而且最近公司资金周转紧,确实需要你扛一扛数据。” “艺术和金钱,果然难两全。”顾予白忍不住低低吐槽。 江岩话锋一转,抛出重磅消息:“不过公司答应了,只要你接下这部,就把《复兴之路》的试镜机会给你。这部可是央视重点项目,编剧就是原著作者,他之前改编的《打水》《大浪淘沙》和《黎明》你知道吧?都是响当当的经典。这机会多少公司抢破头,我们好不容易拿到一个,你要是应了,这名额就归你。” 顾予白眼里瞬间迸出光来,当即点头:“好,但愿他们说话算数。”话音落,转身便走,脚步里带着藏不住的轻快。 江岩望着顾予白离去的方向长叹。如今的影视圈乱象丛生,能与金百合奖抗衡的金茉莉奖,曾有过令人瞠目结舌的操作。 这两个奖项同为官方主办,相隔半年颁奖。他记不清具体年份,只记得金茉莉奖曾将最佳女演员颁给一位十八岁的零零后。那女星出道半年,非科班出身,演技生涩,连高中学历都没有——初中时赴A国,高二退学回国演戏,入行仅一年便摘得桂冠。 据说她自幼怀揣演员梦,父母起初坚决反对,后来却不知为何松了口,让她从A国知名高中退学,一头扎进娱乐圈。 更令人咋舌的是,她母亲是广电高层,父亲是央视知名主持人——这些都是网友深扒出来的,起初官方死不承认,直到舆论愈演愈烈,才被迫公开部分信息,仿佛是为了掩盖更深的秘密。 匹夫一怒,未必能伤对方半分,不过是一时意气,掀起点点浪花,转瞬便平息下去。 江岩实在不解,这般家世显赫、家财万贯,何必来趟娱乐圈的浑水?更不懂她父母的心思,竟真的让女儿退学从艺。 那年恰逢电影大年,佳作云集,孙翌的《黄粱遗梦》与莫辞的《无序》都是公认的热门,最终却双双“意外”落选。颁奖直播时,颁奖人看到获奖名单的瞬间满脸震惊,转瞬又强装平静,宣布结果时声音都在发颤。 听到这个结果,现场众人皆错愕不已,随后大厅里“黑幕”的喊声此起彼伏,恰好被镜头捕捉。而那位获奖女星主演的《太阳是我们爱情的符号》,更创下七天内撤档三十六次又上映三十六次的荒唐纪录,沦为业界笑柄。经此一役,金茉莉奖的公信力一落千丈。 江岩十年前本是编剧,因一场意外转行做了经纪人。他太清楚,如今的娱乐圈早已被资本蛀空,烂到了根里。从前纵然有乱象,投资人多是煤老板,鲜少干涉创作,偶尔想在剧中露个脸,也只求一个小角色,且容貌出众,哪怕只有一个镜头,也能让人记住。可现在的资本方,尽是些歪瓜裂枣,却非要抢占主角位不可。 这般光景,让他越发萌生退意,只想逃离这滩浑水,换个行业重新开始。 ——— 九华山外景拍摄现场,《仙台之树》古装戏正在紧张拍摄。顾予白一袭白衣,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正与殷如雪拍摄对手戏。他饰演的是男二号卞翎越。 “薛冉儿,不,应该是沐婉清!你怎可如此歹毒!夺舍一名十六岁少女的身躯。”顾予白眼神凌厉如刃,入戏极深,将角色的愤怒与震惊诠释得恰到好处。 “你信我,我没有夺舍,我是轮回转世,且保留了前世记忆。”饰演女主薛冉儿的殷如雪双眼含泪,语气楚楚可怜。 “你先前未换此身时,便已堕入魔道,残害无辜生灵,怎可说不歹毒?你绝非轮回转世,定然是夺舍重生!”卞翎越语气坚定,不带半分犹豫。 “求求你相信我。”薛冉儿哽咽着哀求。 突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打破了拍摄的紧张氛围!威亚线骤然断裂,拍摄现场瞬间乱作一团。殷如雪因晕血当场晕倒,顾予白则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道具石块上,鲜血顿时染红了洁白的戏服。实习场务惊慌失措地拨打120:“喂!九华山拍摄基地,有人头部重伤!” 救护车呼啸而至,尖锐的鸣笛声划破山间的宁静。医护人员迅速将顾予白抬上担架,疾驰送往医院。急诊室里,气氛凝重如铅,车辙医生神色严峻:“孟大夫,患者颅骨骨折,颅内有出血,必须马上手术!”孟子坤不敢耽搁,立即联系神经外科专家莫白术。 手术室的无影灯亮起,宛如刺破黑暗的希望之光。莫白术带领团队全神贯注地进行开颅手术。整整五个小时,他们小心翼翼地清除淤血,修复受损的神经,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不容有失。术后,顾予白被转入ICU严密观察。 一周后,顾予白从昏迷中缓缓醒来。此时他已转回普通病房,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宛如一名受伤的战士。 经过三个月的康复训练,他逐渐恢复正常活动能力。这天,云驰宇和邝君宏提着果篮走进病房,见他精神状态不错,两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其实他们早该来探望,只是当时在国外有要紧工作,实在脱不开身,只能将这份牵挂深埋心底。 “白子,头还疼吗?剧组那破威亚真是害人不浅!”邝君宏边说边熟练地削着苹果,动作利落。云驰宇则拿出平板电脑:“你看这个路透,你摔下去那刻,殷如雪的表情都吓变形了,不过导演说这段临场反应反而更真实。也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 顾予白看着路透视频,嘴角微微上扬,忽然生出逗弄他们的冲动,当即付诸行动。 他神情骤然变得呆板,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与疑惑:“你们是谁?我认识你们吗?”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立刻配合着掏出写满信息的纸条:“我是云驰宇,‘散处云驰宇,纷来雪喷湍’的云驰宇。”“我是邝君宏,广阝的邝,‘喜君宏度如容波,愧我大匏真濩落’的君宏。”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我们是你的好朋友!” 顾予白看着他们略显拙劣的演技,忍不住笑出声:“行了行了,你们还真挺配合,不过这演技也太生疏了吧?好歹大学也是戏剧社的,还和我同台演过戏呢。” “好久没演了,生疏难免。”云驰宇与邝君宏齐声应道。 “哦。”顾予白轻声应了一声。 紧接着,三人笑作一团,病房里洋溢着久违的欢乐氛围。临走前,邝君宏调皮地把遥控器藏了起来:“谁让你耍我们,今晚就看《似与梨花同梦》折磨你!” 这部剧由流量小生章麟爀和当红小花恬溪巍主演,堪称槽点满满。男主表演夸张,表情管理失控;女主表情乱飞,五官仿佛在脸上跳舞。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们的台词功底——用的是原声,现场收音。然而这本是演员的基本功,如今却成了夸赞他们实力强的理由,实在令人哭笑不得,娱乐圈的标准仿佛已被彻底颠覆。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恰似指尖流逝的尘埃,抓不住,留不下。 九天后,病房门被推开。周景残身着黑色西装,气场强大,身后跟着保镖,将一份离婚协议重重扔在病床上:“签了吧。” 顾予白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接过保镖递来的笔,行云流水般签下名字。窗外,狗仔们的相机快门声悄然响起,一场席卷全网的舆论风暴,已在酝酿之中。 当晚,微博热搜彻底炸裂。#顾予白周景残离婚#、#影帝隐情曝光#、#惊!顾予白其实是被包养的#等词条迅速登顶,网友们议论纷纷,热度居高不下。而病房里,顾予白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眼底情绪难辨…… 第2章 朝离暮聚 第二章 签完这份离婚协议后,周景残秉持着最后的仁义,打算承担顾予白后续的住院费用,却发现剧组已结清款项。毕竟是在剧组出的意外,剧组履行了相应责任。 周景残走出医院,坐进那辆定制版玛莎拉蒂。一位保镖坐在副驾驶位,另一位手握方向盘,而他则在后座安坐。 阳春三月,樱花烂漫。院子里,那棵十年前他与顾予白一同种下的樱花树,如今愈发粗壮,满树繁花,散发着淡淡幽香。樱花花瓣纷纷扬扬飘落,洒在地上,景致格外动人。 没过几天,顾予白也出院了。他拍完剩余戏份,又接了几个奢侈品和国产护肤品广告,随后迎来一段闲暇时光。他回到顾家,还没歇上两天,朋友便登门,邀请他客串短剧《风花雪月与我无》里的妖僧一角。顾予白看了剧本,觉得质量尚可,便应承下来。 这部短剧有原著小说为蓝本,剧本改动不大,仅微调了一些情节。原著中,妖僧一三本是年轻正常的方丈,因意外与蛇精有了一夜纠葛,此后道心不稳,离开寺庙沦为修妖道的邪修。改编后,一三本就是妖道中人,因重伤逃至寺庙,发现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方丈后,将其杀害并取而代之。 很快,顾予白来到拍摄现场。扮演僧人需剃头,好在前段时间手术时头发已被剃掉,虽长出一些但不算多,简单化了妆、换上僧服,便投入拍摄。 一三喘着粗气,拼命奔逃,望见前方的寺庙,赶忙跑了过去。 ………… “这人竟与我长得一模一样,那就对不住了。”一三脸上笑意与歉意交织,眸光诡异,却因他极为出众的容貌显得好看,雌雄莫辨。 “你是何人?”僧人睁开双眼。 “不必知晓,你命不久矣。”一三打了个响指,僧人顿时感到窒息,濒死之际,艰难吐出:“你不得好死。” 一三挑眉,露出一个微笑,很快又收起,之后双手托腮注视着,直至僧人彻底咽气,才长舒一口气,施展法诀将其焚成灰烬。 “我不会不得好死的,不过你倒是无法入轮回了。”一三笑着说。 ………… 短短两天,拍摄顺利完成。 “多谢你救场。”朋友感激地说。 “小事一桩,我走了,回见。”顾予白回应。 这时,他收到云驰宇的消息,邀请他去家里吃饭。拍摄地离云驰宇家不远,顾予白便步行前往,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云驰宇还有汤没炖好,茶叶豆腐鱼也没做,顾予白便坐下等着开饭。又等了一刻钟,邝君宏才赶到,此时已是晚上八点。 天色已黑,原本明亮的天空仿佛被墨汁浸染,只点缀着点点星光,似在证明白日的痕迹并未被完全抹去。 “白子,你来得可真早。”邝君宏有些惊讶。 “君宏,你怎么迟到这么久?”顾予白问道。 “我的小说要开拍了,导演让我补全里面的歌,我刚弄完,正让歌手录制呢。那歌手太业余,录了好多遍都不行,原本六点就能结束,害我多花了两个小时,所以来晚了。”邝君宏满是气愤。 “确实挺糟心,不说了,吃饭吧。”云驰宇说道。 众人落座,开始用餐。云驰宇的厨艺一如既往地好,熟悉的味道,一如大学时他们在宿舍偷偷做饭时那般。清蒸茄子、鱼虾羹、菠萝油条虾、茶豆腐鱼、山药排骨汤,一道道美味佳肴摆满一桌。 吃饱喝足,大家聊起天来。之后又打开电视,随意看着。也不知是谁手快,打开后便懒得关,电视正播着仙侠爱情剧《稽漉》。为营造文化氛围,开篇打出类似宣纸的画面,写着:“《论衡·指瑞》曰:‘焚林而畋,漉池而渔。’大业三年,天下洪灾。帝与后妃,亲亲我我,不早朝也。天下大乱之。”紧接着,各路武林人士前来刺杀皇帝,剧情狗血至极,反转不断,演员演技也堪忧,实在辣眼睛。 顾予白实在看不下去,拿起遥控器换台,调到秦卫视,正播放武侠剧《风雨送春》。此时剧情颇为精彩,于山海扮成落魄书生进入洛府,正在教导洛小少爷洛宁琅乳娘的孙子。恰在这时,洛小少爷回来,于山海见到他,惊讶地发现两人竟有六分相似。演员通过出色的眼神戏,将角色的疑惑展现得淋漓尽致。随后屏幕打出后续人员表:【制片人:陶谦誉;原著:木飞客;编剧:和光同尘、陆狱清、陶谦誉;导演:陶谦誉;男主:陶谦誉饰于山海;男二:陶谦誉饰洛宁琅;女主:夏粥粥饰姜暮遥……】 看完这段,他们又调到综艺频道,看了会儿觉得无趣,便关了电视。此时天色已晚,顾予白便决定留宿,邝君宏也一样。 这屋子宽敞,除主卧外,还有四间客卧和一个阁楼。三人洗漱后,便各自安歇。 窗外,夜空不再是八点时墨色与星辰交织的模样,而是如绒布般的深蓝,点缀着璀璨星光,美不胜收。 翌日,太阳微微升起,天空刚露出鱼肚白,顾予白便起了床。他先走进卫生间,刷牙洗漱。 随后走进厨房,开始淘米,接着打开天然气,把淘好米的锅放在灶台上。紧接着,他从云驰宇家冰箱里拿出白菜,切成碎末;又将昨天做菠萝油条虾剩下的一点虾,掐头去尾、剥壳,把晶莹的虾肉切成丁,放入粥中。然后打开橱柜,拿出盐罐,用勺子舀了一点盐撒进去。 接着盖上盖子让粥熬煮,又架起油锅,从冰箱里拿出面包放入油锅里煎。煎好后放到盘子里,敲了三个鸡蛋放入油锅,将荷包蛋煎至微微焦黄,分别放在三片面包上。再把准备好的火腿放进锅里煎至微微泛黑,也放到面包上。然后洗净冰箱里的生菜并撕碎,放在面包上,又把一个西红柿切成六片,每片面包上各放两片,一片放在鸡蛋上,一片放在生菜上。最后盖上另一片面包,裹上保鲜膜,用刀一切,分成两份。之后又陆续做了五个,切成十份,总共十二份,正好三人每人四份。 此时,粥已熬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又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倒上三杯,放入微波炉加热。 此时正好六点五十分。 两人刚醒,邝君宏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循着味儿跑了过来,伸手就想拿。 顾予白轻打了下他的手,说道:“先洗漱,后吃饭。” "哦。"邝君宏轻声应了一句,便快步朝洗漱间走去。 不久,云驰宇也悠悠转醒。诱人的香味钻进他的鼻腔,但他并未急着前往餐厅,而是转身走进卧室内的洗浴间。水声潺潺,不多时,他已换上一身清爽的衣裳,施施然走了出来。 第3章 意外波澜 第三章 顾予白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温和:“醒了?” 云驰宇低低“嗯”了一声,嗓音还带着未散尽的睡意。 “洗漱好了?”顾予白又问,目光掠过对方微湿的发梢。 “好了。”云驰宇简短应答,走到餐桌前坐下。 “那就吃饭吧。”顾予白将温热的牛奶推到他面前。 云驰宇小声应着,端起杯子时指尖无意间擦过顾予白的手背,两人俱是一顿,又同时移开视线。 餐桌上只剩下餐具碰撞的细碎声响。片刻后,邝君宏洗漱完毕走进餐厅,目光扫过顾予白时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怨。 顾予白挑眉:“你不是这部小说的编剧?” “编剧是周清嘉。”邝君宏有些兴奋的说。 “原来是他……”顾予白若有所思,“那这部剧倒是值得期待了。” “是啊,沈弄徽居然能请动他。不过周清嘉手头项目太多,光是央视的活儿就排到明年了,我真怕他忙不过来。”邝君宏道。 “市场规则罢了。”顾予白放下筷子,“只要价格到位,央视的项目也得排队。对了,下周二是不是清润的忌日?” 空气骤然沉寂。云驰宇垂下眼睑:“每年这天,江聊心情都会很差,也都会从濡须坐高铁到直接到姑苏……我们晚点再去吧,等他祭拜完之后,我们再从蓟市坐高铁去姑苏……” 三人没再多说,却在沉默里无声达成了共识。 早餐后,云驰宇前往T大授课,邝君宏去编剧工作室讨论人物设定。顾予白独自回到客房,本想小憩,却陷入沉沉睡梦。 直到傍晚,他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妹妹顾尔诺在学校楼梯踩空,摔成了二级脑震荡。 顾予白瞬间清醒,迅速收拾行李。推门离开时,夕阳正将天际染成一片脆弱的橘红色,像是被水稀释过的血,潦草地涂抹在云层间。 晚上八点,他拨通了邝君宏的电话,声音里还带着奔波的疲惫:“今晚我不回去了。” “出什么事了?”邝君宏的声音立刻沉了下来。 “尔诺受伤了,我得在医院陪护。”顾予白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指尖捏着冰凉的手机壳。 “明白,我跟驰宇说一声。”邝君宏顿了顿,又补了句,“需要帮忙就随时开口,别硬扛。” “谢了。”顾予白的声音软了些。 “兄弟之间,说这些干嘛。”邝君宏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顾予白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窗外夜色浓重,繁星如碎钻般洒满天幕,他却无暇欣赏。 ——— 餐厅包厢内—— 洛湛看着桌上几乎未动的菜肴,小心翼翼道:“老板,还是没胃口?” 周景残皱眉推开盘子:“难吃。” “要不……请夫人回来?您以前最爱吃她做的菜。” “我们离婚了。”周景残声音冷硬,“需要我提醒你几次?” 洛湛噤声,心里却嘀咕:既然放不下,何必死要面子? 这时,一阵复古旋律打破沉默——“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竟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冰糖葫芦》。 洛湛强忍笑意退出包厢,内心腹诽:老板这品味,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老派。 周景残接起电话,父亲周濡安的声音带着薄怒:“你还知道接电话?” 弟弟周岳孤在一旁插话:“哥!你连哥夫都不要了!” "爸,我和予白是和平离婚。还有你,小屁孩别乱插话!"周景残道。 "谁是小屁孩?我都二十六了,而且我有男朋友了,你还见过呢!"周岳孤道。 周景残闻言一怔,声音不自觉地加重:"裴忝莫?!" "对啊!"周岳孤道。 "别吵了!我正和你哥说话呢!"周濡安不耐烦地打断。 "好的,父亲。"周岳孤乖乖闭上了嘴。 这通电话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此时,夜幕早已深沉如墨。周景残饿着肚子,带着满心的疲惫,沉沉睡去。 ——— 第二天清晨—— 顾尔诺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病号服。 “做噩梦了?”顾予白轻轻擦去她额头的汗。 “有人追我……一直追……”她语无伦次。 “别怕,今天不用上学。”顾予白揉揉她的头发,“不过下个楼梯都能摔成脑震荡,顾小姐,你也是天赋异禀。” “别怕,今天不用上学,我在这儿陪着你。”顾予白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了点调侃,“不过下个楼梯都能摔成脑震荡,顾小姐,你这平衡能力,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嗯……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嘲讽我呀……”顾尔诺瘪了瘪嘴,更委屈了。 “没有嘲讽你,只是感叹一下。”顾予白弯了弯嘴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 咖啡厅—— “沉湖穿书、雨中回眸、永安自爆、君开喝茶——这几个既是书中名场面,也是贯穿全文的关键节点。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尽量保留这些不变,对吗?”周清嘉抬眼问道。 “没错。”邝君宏颔首,语气里带着几分对旧作的珍视,“书里有些内容本就不好影视化,再加上不少段子是我高中时写的,距今都十三年了,早就过时。但这几个名场面不一样,不仅是我想保,更是读者盼着能看见的,算是给大家的一点慰藉。” “我懂。”周清嘉接过话头,语气里多了些感慨,“改编小说从来不是易事,尤其最近国内,魔改剧情、前后相悖的雷剧一茬接一茬。你也知道吧?我真摸不透那些同行到底怎么想的。” “当然知道,”邝君宏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就是《荷叶秋时暗恨生》和《荷叶春时已发芽》那两部。我记得原著都是单元剧,一部言情、一部**,结果改得离谱到家。就说《荷叶秋时暗恨生》,明月篇的女主还说‘红丝这破玩意儿,千百年来从没促成过人妖恋,成的全是人类情侣,我真羡慕’;到了可怜篇,女主反倒说‘红丝只认人妖恋,从不帮人类,你我没来世,别再交往了’。关键可怜篇的时间线还在明月篇前面,哪怕创作在后,也不能这么自相矛盾吧?看得人又好气又好笑。” 周清嘉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还有更离谱的——《只想飞升,不恋爱》改成电视剧《冬日之约》,除了男女主名字没换,剧情全是瞎编的,甚至捏造出原著里根本没有的情节。 更可惜的是央视去年的重头戏,改编自最高文学奖作品《人生第二春》的《人生》,好好的民国背景硬改成九十年代,七户人家的群像改成九户,连原著的开放式结局都改得面目全非。 今年一播收视惨得不行,之前陆连华还跟我炫耀,一个劲儿捧那部剧的女主。可谁不知道那是群像戏?女主戏份本就少,演技也平平,偏偏被吹上天。她也就刚出道时的《松下》还算拿得出手,之后五年全在偶像剧里打转,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原著底子。” 话锋一转,周清嘉把话题拉回来:“不说这些糟心事儿了。你这本小说我之前通读了一遍,昨天刚改完第一版剧本,你先看看满不满意,要是有想法,我再调整。” 邝君宏接过话,语气轻快了些:“好,我这就看。” ………… “那我先走了,拜。”邝君宏挥手告别。 “嗯,拜。”周清嘉道,同时也挥了挥手。 ———— 时间如水流,很快就到了晚上。 医院,病房内—— “哥,能念小说给我听吗?”顾尔诺小声请求。 顾予白拿起《红楼梦》:“那就从第一回开始吧。” 顾尔诺先是一阵的无语:“……” 然后心中默默腹诽:我哥这种弯的,怎么安慰人……也如同直男一样,只会用百年古典文学当安眠药…… 顾予白的声音在病房中缓缓流淌:“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曾历过一番梦幻……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今之人,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就比那谋虚逐妄,却也省了口舌是非之害,腿脚奔忙之苦。再者,亦令世人换新眼目,不比那些胡牵乱扯,忽离忽遇……” 他读了整整三回,顾尔诺在“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典故中沉沉睡去。 ——— 医院,小花园内—— 顾予白站在窗前拨通电话:“阮辰,事故调查有进展吗?” “警方结论不是迟早都要出来的嘛?”阮辰问。 “我要的是全部真相。”顾予白望向窗外的孤月,“公开报告永远只会保留最温和的部分。” 阮辰叹气:“你还是老样子……不过我觉得,周景残对你未必无情。”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顾予白轻笑,“可惜生活不是唐诗。与其等别人拯救,不如自己撕开牢笼。” “你呀……”阮辰欲言又止,终是化作一声轻叹。 通话草草结束。 月光如水,浸透他孤寂的身影。天幕上孤月皎洁,却无繁星相伴,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在寒风中伫立片刻,轻轻回到病房,为妹妹掖好被角,而后抱臂蜷在陪护椅上,渐渐垂首睡去。 稍微修改了一下[化了]增删了一点情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意外波澜 第4章 织成锦绣 第四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十一月末。十一月二十九日,仅有二十二集、每集二十五分钟的短剧《风花雪月与我无》,在牛油果平台悄然上线。 起初三天,前几集播出后反响平平,未激起丝毫波澜。然而到了第四天,这部剧却突然登上热搜榜首——只因剧中妖僧“一三”一角登场,而饰演者竟是影帝顾予白。这位数月前刚登顶热搜第一的影坛巨星,此次出演短剧的举动,瞬间在微博引发热议。评论区众说纷纭:有人盛赞他演技炉火纯青;有人感叹“影帝堕落”,质疑他为利益自降身价;更有人猜测他失去资本支持,无戏可拍才出此下策。 此时的顾予白,全然无暇顾及网络上的喧嚣。他正全身心投入《复兴之路》的试镜准备中。所幸公司信守承诺,真的为他争取到了这个机会。翻阅剧本时,他一眼便相中了工厂厂长明弄宴的大儿子——明林清这个角色。尽管并非主角,但在顾予白眼中,明林清身上独特的魅力令人着迷。 此后,他整日窝在家中,反复打磨台词。一会儿以明林清恳切的声线说道:“爸,你就答应吧,我是真的不想念职中,把这个机会留给弟弟妹妹吧,家中就分配了两个上职中的名额。我去念高中,这个就行。”话音刚落,又迅速切换为父亲明弄宴无奈而疼惜的语调:“你成绩这么好,不上职中可惜了,职中包分配的……念完三年你就可以成为光荣的工人了。你怎么这么想不明白啊,现在考大学多难,还需要省里领导写的推荐信,不然这高中就是白念,现在还没有高考……”紧接着,他再度变回明林清,语气坚定:“我相信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相信高考迟早会恢复的。爸爸你不必为我担心。再不济我高中毕业了还可以去申请当老师。”明弄宴长叹一声:“依你依你,我知道,唉,就是苦了你。” 就这样,台词在一遍遍的重复中,逐渐融入他的骨髓。不知不觉,已到正午时分。 “少爷,该吃午饭了。”外面的佣人喊道。 “哦,我知道了,待会儿下去。”顾予白回应道。 “好的,少爷。”佣人说完便退了下去。 顾予白突然有些疑惑,家里明明有佣人,为何之前还喊他回来照顾妹妹?仔细回想,好像前些天这佣人才回来,似乎是有事请了几个月的假。但他没有立刻下楼,而是在房间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下去。没想到,妹妹早已开始用餐,而且正边看电视剧边吃,看的居然是他客串救场的《风花雪月与我无》。 今日的午餐颇为丰盛,有家常小菜尖椒肉丝、鸡蛋西红柿、土豆虾球、菠萝咕老肉,还有蘑菇奶油浓汤。此外,还有西式糕点舒芙蕾与布丁。 —— 茶馆内,茶香袅袅。 “就选定用这一版了?”周清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投向对面的邝君宏。 邝君宏微微颔首:“嗯。”随即又关切地说:“你最近回消息总是隔上好几天,我难免有些担心。” 周清嘉放下茶杯解释道:“确实有点忙,《复兴之路》不是进入选角阶段了吗?我既是这部剧的编剧,又是原著小说作者,片方自然要请我把把关。” “哦?我之前听朋友提过这部剧,听说整个娱乐圈都为它疯狂。我还以为是原创剧本呢。”邝君宏露出惊讶的神色。 “很多人都这么以为。”周清嘉笑道,“其实它改编自我高中时发表的小说《此生不得志》。起初我只是随手在网上发布,没想到被出版社看中,追着要帮我出版。不过出版社觉得书名太悲观,建议改成更积极阳光、符合原著内容的名字,最后就成了《断轨重接》。但我还是觉得原名好听,而且它是从配角视角出发起的名,更贴合故事内核。” “厉害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版书籍的?”邝君宏好奇地问。 “初二的时候。前年央视播出、大获成功的《黎明》,就是改编自我初二发表的《忽若暮春草》。这个是我写的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其实初一的时候也是写过,但是都是短篇,都投的是杂志,所以就不算了。”周清嘉反问,“你呢?又是怎么走上创作之路的?” 邝君宏靠在椅背上,陷入回忆:“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高三时,我的成绩离理想院校还差一大截,老师建议我关注强基计划。我研究后发现,通过强基计划减分,我或许有机会。但这个计划要求极为严苛——要么在国家级报刊发表一篇文章,要么在省级报刊发表五篇,诗歌五首算一篇,还得出一本正式出版的书,那种仅拿到书名、尚未出版的不算,且必须是B级以上出版社出版才行。此外,还得在省级以上作文比赛中获得前三名。好在我高一那年参加省级作文比赛拿了第二名,算是过了一关。可当时离高考只剩四个月,强基计划报名又在高考前两个月,时间紧迫。为了满足出版要求,那段时间我真是起早贪黑,拼尽了全力……” “确实挺辛苦,不过我上高中还挺轻松的,我没有参加过高考,是直接保送的。”周清嘉笑着说,“近几年都没什么产出,所以前年封笔了,专心当编剧。你也可以走这条路,靠着自己年轻时写的小说吃红利。”之后又说,“对了,你出版的书叫什么名字?我回头有时间看看。” 邝君宏有些不好意思:“写得挺一般的,其实那是个合集,收录了诗歌鉴赏、我的随笔和诗歌。你真的要看?” 周清嘉点头:“当然,我想看看,叫什么名字?” 邝君宏挠挠头:“《青瓜》,因为当时高中特别迷恋青瓜汁,所以出版集就取了这个名字……” 周清嘉听了,不禁莞尔:“我记住了。你写的应该是不错的,不然B级出版社才不给你出版呢。出版社就分五个等级,B级算是优质的等级了,它在往上就只有A级了。所以啊,不要这么谦虚。” 邝君宏说:“你写过的书也给我推荐一下呗,我想去看看。” 周清嘉掰着手指细数:“除了刚才说的两部,还有《明天再也不会回来》、《一件小事》、《剪水》、《打水》、《春寒料峭》、《野玫瑰》、《涅槃》、《共饮长江水》、《月亮》、《牡蛎》、《寒冬过,暖春来》、《恨水》和《江河万里皈大同》,就这么几部小说。我还出了诗歌集和散文集,诗歌集有两部分别叫《烈火》和《东风夜珀朗月凝》,散文集叫《坟草》。” “哦。《打水》……好熟悉啊,有一部电视剧好像也叫《打水》,它们俩有关联吗?”邝君宏问。 “当然有,就是你想的那样,它是那部电视剧的原著。”周清嘉点点头道,“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剧了,你居然知道,这是了不得。” …… 时光匆匆,转眼间,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等正式选角再见了。”周清嘉道。 “嗯,选角再见。”邝君宏应道。 ——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复兴之路》选角的日子。 “我之前就跟你们领导说过,周连华女士的选人眼光不太靠谱,她那套标准放在二十年前还行,现在早就过时了。当时你们领导还跟我争论,她确实有本事,但要不是这部剧有政府支持,我绝对不会把版权卖给你们,更不会亲自改编。就算国内封杀我,我大不了去国外发展。你们应该还记得我写的《春心萌动》吧?那可是斩获国际大奖、票房百亿的影片。”周清嘉笑着说,“还有一点要记住,不是所有老演员都是老戏骨,年轻时演技就没被认可,老了也未必能开窍。大前年的《龙山保卫战》,全是老演员,结果口碑扑街;去年的《人生》启用流量明星,也砸了招牌。现在有些年轻演员,演技平平,就因为长得好看,被粉丝过度吹捧。这种演技,华而不实。这次选角,只要我说不行的,就绝对不能用,不然就拖着,违约金我赔得起,大不了一拍两散,我有这个底气。” “是的是的。您说的都对。”导演连忙应和。他无法反驳,这些都是事实。况且周清嘉也不是没写过偶像剧,他写的几部偶像剧全都大爆,不仅粉丝喜欢,普通观众也称赞剧情真实不做作,又高于生活。当年那部国际获奖影片,虽然众多编剧参与创作,但年轻的周清嘉担任主编剧,负责串联整合其他编剧的内容,还要对剧情进行删减修改,这看似简单,实则难度极大。 “马上就要开始了,要不您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待会儿再看他们试镜。您选的女主和男主已经到了。”导演说。 “林默和孙翌都来了?那好,那……格木洛克·克莱门也来了吗?” “就是饰演后期第一家入驻我国的外国企业访问调查官的演员。他来了他来了。” “对了,我跟你说,这两位不算主角,这部剧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主角,它是群像剧,只是他们的戏份相对多一些。”周清嘉强调道。 “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 “嗯。” 试镜开始,一轮又一轮,看得周清嘉眼睛发花,满心失望。 等一位演员试镜完走出去,叫号人正要叫下一位时,被周清嘉拦住:“稍微暂停一下。” 叫号人点点头。 “云导,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演员,演技不行,长相也不行。你想气死我?这才刚试镜第一个角色诶。” “后面还有十几个人。” “不行不行,真不想看了,再看下去我怕回家得把眼睛挖出来洗洗。” “还没试镜的演员里有顾予白和隆斛。” 周清嘉思索片刻,“他们两个留下,我再看看,其余的全部请回。” “好的!”工作人员应声出去安排。 周清嘉端起水杯,缓缓饮下一口水,眼神中既有期待,又带着几分审视。 心想:这两人到底是给我带来惊喜,还是给我带来惊吓呢? 虽然说两位都是观众评选出来演技非常好的新生代演员,演拿过国内和国外的大奖,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忧。 架空,架空。 [摊手] 都是架空,内容都是虚构,与现实相同类似,纯属巧合,不是含沙射影。 本文所有内容都是虚构。 有的时候主角的戏份几乎没有啊,但是会出场[奶茶]。 真的抱歉。 有些大动了。 其中《打水》用的是书中人物的名字,命名的,人物就叫打(dǐng)水。 打姓 姓氏 打[打、捝,读音作dǐng(ㄉㄧㄥˇ),不可读作dǎ(ㄉㄚˇ)] 源于姒姓,出自春秋时期缯子国君主缯子,属于以历史事件为氏。打,就是捶打、猛击,姓氏读音作dǐng(ㄉㄧㄥˇ),不可读作dǎ(ㄉㄚˇ)。缯子,大禹的后裔、夏王朝贤君少康封小儿子曲烈于缯,子爵。古缯子国在今河南方城一带地区,“缯”、“鄫”、“曾”古时通用,也称鄫子国。在史籍《谷梁传·宣十八年》中记载:“秋,七月,邾人戕缯子于缯。戕犹残也,捝杀也。打,谓捶打。” 资料来源于百度百科。 发现了个漏洞来修补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织成锦绣 第5章 双璧连辉 第五章 周清嘉见到顾予白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眼前的男人眉眼间竟与原著中明弄宴的表妹凌允邈有着九分相似,英气与少年感,和女子的温柔娴婉奇妙交融。谁能想到,这个已近而立之年的人,周身还萦绕着这般难得的少年气韵。 顾予白的表演结束后,周清嘉双手抱臂,目光如炬:“演技不错,但你的形象与明林清的外貌特征不符。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倒是和凌允邈极为契合。你愿意挑战女性角色吗?给你二十分钟考虑,就在这儿稍作休息。”说罢,他转头吩咐工作人员,“请最后一位饰演者进来。” “好,我考虑一下。”顾予白颔首,缓步走向指定位置坐下,周身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息。 不多时,隆斛推门而入,开始了表演。周清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时而微微点头,时而轻轻摇头,手中的笔在本子上飞速记录着,眉头也渐渐拧成了一个结。一旁的导演看着这一幕,满心疑惑,如坠云雾之中。 导演此刻满心烦躁。最近,好几家公司接连找上门,希望他能安排自家力推的演员进组,还承诺零片酬。这本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他却如履薄冰——只因眼前这位周清嘉实在不好惹。多年前,两人合作拍摄电视剧《打水》时的经历,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当时,各方势力强行塞演员,他迫于压力妥协,广电局高管也借机安插子女。周清嘉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告上法庭,指控其贪污受贿,随后又举报了广电局高管。铁证如山,逻辑缜密,那些人最终锒铛入狱,被开除党籍。周清嘉更是凭借确凿证据,证明这些行为惠及家属,致使他们被剥夺终身政治权利与出国资格。而导演自己,不仅缴纳了巨额罚金,险些入狱,还支付了七百万违约金和五十多万精神损失费。最令人胆寒的是,周清嘉在合同里精心埋下的“霸王条款”,竟连资深律师都未能察觉,处处是合法合规的陷阱…… “你的形象很贴合角色,但台词里蓟地口音太重了,剧中要求的是皖南话。而且你看起来太稚嫩,得把肤色晒黑些,身形也太单薄,得增肌壮实些。还有——”周清嘉突然凑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是不是整过容?”他直言不讳,“脸部有些僵硬,鼻子的线条也不太协调。” 隆斛面色微赧,坦诚道:“整过,是公司安排的。他们说我鼻子塌,整得立体些,才不会显得嘴唇厚。” “明白了,这些先不说了。”周清嘉摆摆手,“我刚才提的要求,你自己抓紧时间调整,这个角色就定你了。” “谢谢!我一定努力做到!”隆斛赶忙应下,眼中满是感激与兴奋。 处理完隆斛这边的事,周清嘉转头看向顾予白,挑眉问道:“考虑得如何?” “可以。”顾予白眼神坚定,“不过,我能否一人分饰两角?” 周清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当然可以,凌允邈的双胞胎妹妹凌允迓也由你出演。但你得下功夫学习女子的神态动作,还有,要研究一下你妈妈那一辈的穿衣风格。” “没问题。”顾予白点头应下,周身散发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那行,期待你之后的表演。正式开机要等通知,不过你们还是需要在开机前一个月来剧组,不允许请假去轧戏录综艺拍广告,生病可以请假但是必须呆在酒店,明白?”周清嘉道,“我会请专门的医生上门瞧病。”这句是特意补充的。 “明白。”顾予白与隆斛异口同声。 顾予白与隆斛离开试镜场地后,各自踏上归途。顾予白心中满是对新挑战的期待,同时也深知肩上的担子不轻。他马不停蹄地开始为饰演双生姐妹做准备,先是大量查阅资料,研究女性的神态举止,还特意观摩了许多经典影视作品中女性角色的演绎,力求从细微之处把握精髓;又一头扎进妈妈那一辈的老照片、纪录片里,仔细琢磨当时的穿衣风格和配饰特点。 而隆斛这边,回到公司后便被经纪人拉进会议室。公司高层对他能拿到角色欣喜不已,但也对周清嘉提出的要求感到头疼。 “增肌和学皖南话都好说,可这整容的事……”经纪人皱着眉,“周清嘉眼光太毒了,你得想办法让脸自然些。”隆斛苦笑着点头,心中暗自担忧,不知接下来的调整能否顺利。 此后,《复兴之路》的选角工作仍在继续,但进展颇为顺利。毕竟剩下的角色重要性不及先前,选角标准虽依旧远超其他剧组,却也比刚开始宽松了些许。 —— 顾予白盯着手中的剧本,神色怔愣。天呐,这难度简直超乎想象,难如登天!姐姐和妹妹虽生得一模一样,性格却截然不同。姐姐温婉贤良,做事细致入微,喜静不喜动;妹妹则活泼开朗,胆大心细,整日里蹦蹦跳跳闲不住。 命运弄人,这对姐妹最终被迫分离。一个远赴东北辽省,一个前往遥远的粤省,双双离开了故乡皖省。她们都成为了教书育人的老师,一个在襄平定居,一个在椹川安身,职业也算是殊途同归了,但是姐姐最终辞去了教师工作,然后下海经商,抓住了时代机遇,使得一家人生活变得更好。 其中,火车站分别的场景堪称重头戏。该如何诠释出女孩子之间那份难舍难分的深厚情谊,尤其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顾予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绞尽脑汁地寻找着表演的突破口 。 顾予白将自己关在房间,反复研读剧本,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模仿女性的神态、动作。他还特意请来专业的形体老师,学习女性的行走坐卧姿态,从指尖的微翘到眼神的流转,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为了更贴近角色,他走访了许多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人,听他们讲述过去的故事,观察他们的生活习惯和说话方式,试图从他们身上汲取灵感。同时,他还研究了大量关于双胞胎心理的资料,想要探寻姐妹之间那种特殊的情感联系。 开机前一个月,顾予白准时抵达剧组。他不仅带来了精心撰写的角色小传,还为凌允邈和凌允迓设计了许多专属的小动作和口头禅。 他向周清嘉展示了这些设计,并现场表演了一番。周清嘉看过之后,觉得整体可行,只是对口头禅稍作修改,让其更具文艺气息,同时又不失真实感。 随后,剧组开始研读剧本。研读完剧本,又请来形体老师,教授符合那个年代人们习惯的形体动作,力求全方位还原历史风貌 。 发现了一个小bug, 修改一下,下一章还在存稿[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双璧连辉 第6章 落英旧忆 第六章 暮色如融化的墨,顺着雕花窗棂缓缓晕染,将周景残的影子拉得纤长。他蜷缩在褪色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扶手磨损的皮革,目光穿透蒙着薄尘的玻璃,死死盯着院角那株摇摇欲坠的樱花树。风掠过枯枝,几片残红打着旋儿飘落,恍惚间,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漫过心头。 那是个醉人的春日午后,暖融融的日光裹着青草香铺满归家的小路。周景残背着书包拐进巷口,忽然听见院墙内传来清越的诵读声。循声望去,只见白墙黛瓦间,一个穿浅蓝背带裤的少年正站在家中的香樟树下,声线清朗:“陇水潺湲陇树黄,征人陇上尽思乡……” 周景残刚踏入院门,便被母亲眼尖瞧见:“景儿,回来啦?” “嗯。”他摘下书包,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少年身上,“那是谁?” “你顾叔叔家的老二,顾予白。”母亲边说边整理鬓角,“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周景残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不怕我把人吓哭?”母亲笑着轻拍他肩膀,接过书包转身往客厅走去。 帆布鞋碾过石子路的声响惊动了少年。顾予白抬头时,咬着下唇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鹿,睫毛扑闪着问:“你是林阿姨的儿子?” “周景残。”他随意应着,余光瞥见少年手中泛黄的诗集,“刚才念的诗,没听过。” “是翁绶的《陇头吟》。”顾予白摩挲着书页,突然歪头打量他,眼尾漾起笑意,“你的名字‘景残’二字挺有意思,带着残败意,像从晚唐词里裁出来的,有一股悲春伤秋的感觉。让人平生觉得……很是凄凉。” 周景残难得来了兴致,反驳道:“我的名字出自孙仁孺的《朝元歌》——‘清霜景残,游子愁肠绾’,可不是什么残花败柳的意象。” “原来是我孤陋寡闻了。”顾予白赧然一笑,耳尖泛起淡淡粉色,像染了薄霞的樱花。 “确实有很多人误解,你不是第一个。你上几年级啊?”周景残问。 “初二,你呢?”顾予白反问。 “高一。”周景残道。 “对了,现在六点十五了,你们高一不是七点上晚自习吗?”顾予白突然想起,提醒道。 “请了整学期假。”周景残漫不经心地踢开脚边石子,忽然发现少年肩胛上留有一片香樟叶,他伸手将其拍落,笑着说:“这‘逃课’可比上课有意思多了。” “哦。”顾予白轻声应着,目光落在他染着油墨的指尖,欲言又止。 —— 时光的齿轮突然倒转,画面又切回现实。周景残望着凋零殆尽的樱花树,枯枝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喉结滚动,低声吟诵起那首初遇时的诗句:“陇水潺湲陇树黄,征人陇上尽思乡……残月出林明剑戟,平沙隔水见牛羊……”呢喃声消散在风里,他抬手轻抚过冰凉的玻璃,指腹触到的却是记忆里少年温热的笑意。这场离婚,究竟是命运的救赎还是更深的枷锁?答案如同缠绕在心头的藤蔓,越勒越紧。 —— 《复兴之路》拍摄现场—— “停!哭戏不是声嘶力竭的宣泄!”导演猛然站起身,监视器的蓝光映得他眉头紧锁,“那个年代的女性,思想刚从封建桎梏里苏醒,她们的悲戚要像深潭里的暗流,表面平静,内里翻涌。再来!” 当演员第三次NG时,导演揉着眉心长叹:“看看顾予白怎么演一人分饰两角的离别戏,学着点。” 片场倏然安静下来。顾予白换上两套截然不同的戏服,转身的刹那,仿佛灵魂都完成了更迭。 ………… 凌允迓眼眶泛红,声音发颤:“姐姐我好舍不得你。”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凌允邈垂眸抚平对方鬓角碎发,语气带着历经沧桑的淡然,“人总是在别离中成长,迟早都要分开。只不过是时机到了。” “可是我希望这一天来的迟一点……”凌允迓别过头,泪水悄然滑落,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声。 凌允邈指尖微微颤抖,终究只是轻轻抱住对方:“别忧伤,别难过,我们还会相逢的,迓囡。” ………… “咔!完美!”导演激动地拍板,转头看向呆立的李之贞,“之贞,有灵感了吗?” 李之贞怔怔点头:“顾影帝连女性角色的细腻感都拿捏得这么准……” “专业能力是演员的立身之本。”周清嘉不知何时走到片场,目光扫过全神贯注的演员们,“学习从不在课堂的方寸之间,每场戏、每个对手都是最好的老师。” 导演望着沉浸在角色讨论中的众人,心中感慨万千。好编剧懂演员,好导演懂表演,艺术的共通性,果然藏在每个打磨细节的瞬间。 虽然周清嘉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中,太过不染纤尘,不懂圆滑世故。可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在于刚正不阿,缺点在于不知变通。人生,不过俯仰之间,忽然而已。 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这天,顾予白刚结束一场重头戏,戏服未卸,便被经纪人江岩拉到一旁。江岩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道:“有投资方想让自家新人替换掉剧中的一个配角,点名要你帮忙说情。”顾予白眉头紧皱,果断拒绝:“这是对艺术的不尊重,我不会做这种事。”江岩叹了口气,满脸无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对方来头不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与此同时,周景残在公司也陷入了麻烦。竞争对手抓住他离婚一事大做文章,试图动摇公司股价。他看着电脑上不断下跌的数字,眼神冰冷,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对手付出代价。 ………… “我……会不会拖慢整个剧组的进度啊?林影帝、孙影后、顾影帝、隆视帝他们演得都好好,就我总是NG。”李之贞气馁地说。 “不会,本来这部剧要拍很久,你身上有一股灵气,非常适合袁静怡这个角色。她是懵懂天真、不谙世事的华侨投资商袁苏农独女,虽然从小生活在东南亚,但交往的都是那边汉族家庭的娘惹,而非本土人或欧洲人后裔,所以性格还是比较腼腆的。”周清嘉解释道。 “真的吗?编剧老师,你不会是在哄我吧?”李之贞问。 周清嘉摇头。李之贞饰演的这个角色,原本有不少人竞争,但只有她最认真。其他人都很敷衍,毕竟这个角色出场次数少,人设又容易被误解为傻白甜。虽然他在剧本里并未往这方面刻画,但以角色的出场设定及一些行为,难免让观众产生这样的联想,这也让他着实无奈 。 这章主要写回忆,这也是为什么这篇文叫陇头吟的其中一个原因[让我康康][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落英旧忆 第7章 杀青真相 第七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不过是眼睛一睁一闭间,数月已然悄然溜走。《复兴之路》也迎来了尾声,杀青之日近在咫尺。 —— 某个静谧的夜晚,周清嘉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提示有新消息。他拿起手机,发现是邝君宏发来的。怀着些许好奇,他点击进入聊天界面: 抹茶巧克力:周老师,我在拜读您的《明天再也不回来》时,注意到书中主角在日记本里写下一首小诗: 今是昨非,法律难诫。 问征夫兮,不知此事。 恨光熹微,难以天光。 在此之圈,司空见惯。 乃瞻之乱,无力回天。 我之心形,为之以役。 怎办怎办,盘桓于径。 奈何奈何,泪如雨下。 这首诗我反复品读,却始终难以参透其中深意,不知您能否为我解惑? 周清嘉凝视着手机屏幕,良久,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打出一行字:“文学作品的魅力,恰恰在于每个人都能从中读出独属于自己的感悟。虽然这本书是我创作的,但这首诗的内涵,或许需要你静下心来,结合全书脉络慢慢体会。其实在前文中,就已经埋下了相关伏笔,这句诗看似平常,实则是主角命运转折的关键节点。”发送完这段文字,他又补充道,“之所以设置这样一个情节,源于我早年参加的一档综艺节目。当时,主持人向一位女明星提问,如何看待代孕现象。她竟语出惊人:‘代孕这种小事还用说吗?多正常啊,你情我愿的,非要被法律禁止。我身边好多人都这么做,司空见惯了。要不是法律限制,何必大费周章跑去屯门或者国外?真希望代孕能合法化,这样就轻松了。’这番言论让我震惊不已,回到家后,我便将内心的触动与思考融入这部作品之中。” 抹茶味巧克力:收到,感谢周老师的解答! 总有蜻蜓立上头:不客气,阅读过程中有任何疑问,都欢迎随时与我交流。 回复完消息,周清嘉将手机放在一旁,目光望向窗外深邃的夜色,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顾予白正神色凝重地握着电话。 “都过去这么久了,调查有结果了吗?”顾予白语气中满是焦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回应:“查清楚了,是你参演那部剧的男主角舟伊然干的。不过,事情有些蹊跷。你住院后的第二天,他给剧组工作人员转账二十万,紧接着,一个海外账户又给他汇了七百万A元,换算成C元,差不多五千多万,具体数额还没精确核算。” 顾予白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愤懑:“警察办案的效率也太慢了,跟蜗牛爬行似的。要不是网友持续施压,估计到现在一点消息都不会公布。要是没有你调查,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 “现在有些情况是,事情闹大且网友持续追踪,警方才深入处理;事情不闹大,可能关注度就低;事情闹大但网友没有持续追踪,后续处理也容易搁置 。真是令人感慨、叹惋又无奈。”阮辰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那个海外账户,我还得通过一些其他手段去调查,仅靠现有手段无法查到,所以还需要挺长时间。” “嗯。”顾予白应了一声,随即问道,“我拿这些证据给警察,能定他的罪吗?” “不太可能,因为有一些证据是通过特殊手段获得的,现行法律没有相关规定,也不确定这些特殊手段是否属于非法行为,所以不太好说。你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或许就能给他定罪了,不过你可以恐吓恐吓他,还记得怎么操作吧?”阮辰试探着问。 “自然记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这种恐吓行为应该能被追踪到吧?我有些担心,不想留下什么污点。”顾予白语气中透着担忧。 “不好说,既然你害怕,那就算了。”阮辰无奈道。 ————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复兴之路》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全剧组至关重要的一场戏。 “第九百六十九场,第一次,action。”导演一声令下,片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镜头前。 “你就如此狠心将我从公司剔除,我不过只是挪用了三百块钱而已。”孙翌饰演的路楼季情绪激动,声音带着哭腔,“我这点行为,根本不算什么严重违规,你看那些国营单位,涉及金额最少的也是几万块,最多能到十几万;还有那些私企,最少也是几千块。我就用了几百块,你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吗?” “至于。”林默饰演的橘安罗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这已经违反了公司规定和法律底线,我将你剔除合情合理。他们没底线是他们的事,我有我的原则,一切违法行为在我这里,全都不行。” “好,很好。”路楼季双眼瞬间蓄满泪水,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愤然转身,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去,背影中满是不解与不甘。她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水至清则无鱼,土之旱则无草,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都不懂。 橘安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轻轻叹息,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落寞。 “咔,非常好,非常好,我们杀青了!”导演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对讲机,声音里难掩激动,“一次就过,太棒了!不仅节省了拍摄成本,大家的发挥也超水平。Very perfect!不愧是你们!” “谢谢夸奖。”两人异口同声。孙翌迅速拿起纸巾,轻轻擦拭着眼角残留的泪水,脸上洋溢着杀青的喜悦。 “本来就很好,导演不是夸奖,说的是事实。”编剧大人走了过来说。 导演在旁边点头。 —— 杀青宴上,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觥筹交错间,众人尽情庆祝着这部心血之作的圆满收官。 顾予白端着酒杯,与剧组同仁们谈笑风生,可心底那团关于真相的火焰却从未熄灭,虽然很想恐吓对方,但因为自己是公众人物,不想负面行为被曝光,所以忍住了。 ………… 深夜,顾予白独自坐在书房,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凝重的脸庞。他反复思索着阮辰提供的线索,海外账户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又为何要对自己下此狠手?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一条匿名短信突然弹出:“别再追查,否则后果自负。”顾予白瞳孔骤缩,手指紧紧攥住手机。他深知,自己已然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而这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 …… 另一边,舟伊然整日提心吊胆,生怕顾予白掌握的证据公之于众。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额头上沁满冷汗。突然,他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神秘号码:“事情要败露了,快想办法!”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阴笑:“慌什么,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真的吗?不要骗我。”舟伊然道。 “自然自然,相关关系我已经打通,所以不必害怕,别把正义想得太强大,有时候它不仅迟到,而且……你是知道的,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那是邪恶的诅咒。”那边的人大笑着说。 听到这话,舟伊然心安了:“确实确实,刚才是我唐突了。” [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杀青真相 第8章 一波三折 第八章 深秋的蓟市被细雨温柔地笼罩着,雨丝如细密的银线,轻轻飘落。顾予白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静静地伫立在警察局门口。雨水顺着伞骨蜿蜒而下,形成一道道细流,宛如珍珠串成的帘子。他轻轻推开警局的门,原本冷峻如霜的神情,在踏入室内的那一刻,竟悄然柔和了几分,仿佛冬日里的暖阳融化了坚冰。 一位女警察注意到他,面带职业性的微笑,走上前来礼貌地询问:“先生您好,请问您是要来报案,还是有警察通知您前来?” 顾予白语气沉稳地答道:“蒙傅杪警官此前与我约定,时间是前天上午九点。但那两天我事务缠身,实在抽不出时间,便改到了今天。他说要告知我一起案件的调查情况。”虽然通过阮辰,他已经大致了解了案子的诸多情节,但他还是迫切地想知道警方究竟掌握了哪些确切信息。确实是因为事务繁忙,才不得不推迟到今日前来。 女警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依然保持着微笑,耐心地解释道:“蒙警官昨天执行外派任务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出发前,他的定位突然消失了,目前处于失联状态,所以没办法和您会面了。” 顾予白微微皱眉,说道:“这样啊。他应该提前通知我改期才是。” 女警官连忙解释:“那项任务属于机密,实在没办法提前告知,还望您多多谅解。蒙警官是主负责人,还有一位副负责人,我这就请副负责人来向您说明情况。” 顾予白点点头,回应道:“好的,麻烦林警官了。”当时,他并未仔细留意这位女警官的全名,只是匆匆记住了她的姓。 ………… 他在接待室里安静地等候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终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此人容貌英俊非凡,鼻梁高挺笔直,一双罕见的桃花丹凤眼,眼眸深邃如幽潭,唇红齿白,肌肤白皙如玉,手指修长而优雅。他浑身散发的气质,全然不像警察,倒更像是闪耀的明星,但他的确是一名警官。 顾予白看了一眼对方的工作牌,上面写着“沐俊彦”三个字。看到这名字,他不禁为其动听而赞叹,脑海中立刻联想到“诗坛建旗鼓,来往纷俊彦”这句诗,心中暗自猜测这或许就是其名字的出处。 “沐警官好。”顾予白礼貌地打招呼,声音温和而有分寸。 “嗯。现在由我向您说明情况。我们发现,你们剧组有位工作人员收到一笔二十万的不明款项,货币单位是C元,汇款方是一个海外账户,初步判断来自SW国。那里是世界最大银行的所在地,也是黑钱流入频繁的地区。若要深入调查,我们需要提交申请,正常审批周期大概在二十到三十天。”沐俊彦目光专注地看着顾予白,问道,“您这边希望启动调查程序吗?” “当然要查。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针对我。另外,我拍完戏后收到一条恐吓短信,显示来自海外,但没注明具体地点。这条短信让我担惊受怕,好几天都睡不好觉,最近只能靠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顾予白说着,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那条短信:“别再追查,否则后果自负。”虽然短短十个字,加上标点也才十二个字,却透着十足的威胁意味。毕竟对方连在威亚上动手脚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他在星期天拍摄广告的途中,差点被大卡车撞到,险些丢了性命。 他将这些情况毫无保留地告知沐俊彦。其实,他并非真的畏惧,只是不愿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此外,他突然想起最近一则备受关注的新闻——鹦鹉案。或许他的案子能被受理,也与此案有关。也许是全国法院为了加快案件审理进度,试图以此掩盖另一个颇具争议的案件,即浙省婺州的鹦鹉案。这个案子十分荒诞,审判长起初竟未仔细审阅案件内容,就打算给被告定罪入狱。直到二审时,律师发现重大问题:证据中的DNA来源存疑,相关照片也并非从被告发布的视频中截取,而是直接采用了国家官网上该保护动物的真实照片。律师当庭质问:“如今科技已如此发达,仅凭照片就能检验DNA了?”这时,审判长才惊觉这个巨大漏洞,而自己当初竟然疏忽至此。此事传到外网后,引发国际舆论的嘲笑。此后,为挽回影响,国家在案件审理上变得更加严谨,像顾予白这类以往因后果不严重可能不予受理的小案子,也因弥补影响被纳入了受理范围。 他有意提起这桩鹦鹉案,只见沐俊彦的眼皮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但仍继续有条不紊地交代警方目前掌握的信息。听完后,顾予白拿起黑伞离开了警局。 顾予白走出警局,心中思索着案情,脚步不自觉地朝着云驰宇家的方向走去。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果然如此。” 他面无表情地打着伞,踏入细密的雨幕之中。此时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特殊的黑色,不似深夜那般浓重,倒像是被稀释过的墨汁,淡雅朦胧,宛如山水画中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的缥缈山峰。 没走多远,他便来到自己的车前,用钥匙解锁,拉开车门坐进去,收起雨伞后,驾车朝着云驰宇家驶去。 ………… “好久不见!可想死你了!你想吃点什么?”云驰宇热情地问,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想吃油焖大虾、灯影牛肉、猪皮冻,还有奶油诱惑。”顾予白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行行行,都给你做!不过灯影牛肉实在做不了,这道菜太费功夫,对刀工要求极高,我真驾驭不了。换成烤牛排怎么样?正好我昨天做好了猪皮冻,今天就能吃了。”云驰宇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 他话音刚落,邝君宏就回来了,一进门就抱怨道:“不是吧,老云!你也太偏心了!我想吃什么你都不做,你做啥我就得吃啥;他怎么就能点菜呢?” 云驰宇被他逗笑了:“这还用问?你三天两头来我这儿蹭饭,还想让我给你‘私人订制’?你不如去做白日梦,梦里啥都有。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允许你点一道菜,说吧,想吃啥?” 邝君宏思索片刻,说:“文思豆腐。” 云驰宇果断拒绝:“这可不行!这道菜难度太高了,我又不是专业厨师,要把豆腐切成头发丝那么细,我可做不到。换一个!要是再点这么难的菜,你就别想点菜了。” 邝君宏说:“那赛螃蟹吧。我还想吃你最近做的雕梅。” 云驰宇点头答应:“没问题,你们先坐着,我去准备饭菜。”说完便走进了厨房。 “白子,最近忙啥呢?约你好几次都没空。”邝君宏问。 “拍戏、跑警局,还有一些商业活动。”顾予白答道。 “哦。最近热播的《万物有灵》听说特别火,原著我也看过,虽然有点中二,但挺有意思的。要不咱一起看看?”邝君宏提议。 “好啊!我也好奇这剧拍得咋样。当初这个本子找过我,可惜行程冲突,只好婉拒了。”顾予白说。 两人打开电视,正巧在播这部剧。 画面中,女主神色郑重地说道:“请稍等,我需要仔细查验一番。” 随后,女主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尸体,缓缓闭上双眼,神情肃穆,仿佛正在与另一个世界对话。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睛,语气笃定地说:“杀人凶手就是副社长李广秋!” 一旁的警察满脸疑惑,眉头紧锁:“清珞,你仅凭直觉就认定是他?可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女主眼神坚定,扬起下巴:“我说过,我拥有特殊的沟通能力,这是死者亲口告诉我的!” 同事露出不解的神色,而女主依旧自信满满。 李广秋面带嘲讽地笑道:“云警官,如今警局——不,应该说政府招人都如此随意了吗?这位姑娘看着还不到二十岁吧,这样也能当警察?警察这份职业何时变得这么容易了?” 女主转头对同事命令道:“此人如此嚣张,云安,把他先控制起来!” 云安面露为难:“李副社长说得在理,我们现在毫无证据,仅凭你的直觉就抓人,这不符合办案程序。” 女主语气严厉:“你怎么这么固执!万物皆有灵,我作为通灵使者,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怎么就是不信?到底还抓不抓凶手了?” 云安无奈地转向李广秋:“抱歉,李先生,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作为案件嫌疑人,还请您明天到警局配合调查。这小姑娘刚来,不懂规矩,我代她向您道歉。” ………… 电视剧播完后,顾予白评价道:“剧情倒是挺有趣,轻松搞笑,但办案过程太不严谨了。而且这设定也不符合常理……” 邝君宏点头赞同:“确实!要是在现实里,女主这样的人根本进不了警局。” 两人又换了个频道,正好调到央视频道,正在播放《复兴之路》预告片。顾予白想换台,却被邝君宏拦住。看完预告片,邝君宏疑惑地问:“怎么没看到你?我就看到一个跟你长得超像的女生。” 顾予白解释道:“这次我演的是女角色,一人分饰双胞胎姐妹。” 邝君宏兴奋地说:“为艺术献身啊!这我可一定要看!在预告里看着就很不错。你第一部女装戏,我必须支持!” 这时,饭菜做好了,云驰宇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也跟着说:“播出了我也得瞧瞧!” 顾予白坦然一笑:“好啊,那就多谢你们捧场了。” 邝君宏好奇地问:“你怎么一点都不害羞啊?” 顾予白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一波三折 第9章 一期一会 第九章 时光匆匆,转眼已至小雪。虽逢节气,蓟市却未飘雪——毕竟小雪落雪本是难得的景致。 顾予白窝在房间里读小说《明月清风笑》,目光停在书页间: 【…… 深夜时分,林叶殷跳上高楼,坐在楼顶望向明月,心中突然一悸,恍然明白什么。 邝苏——这名字并非“行人怅望苏台柳,曾与吴王扫落花”中的“苏”,也不是“落日心犹壮,秋风病欲苏”里的“苏”,而是“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与“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两种意象的糅合。她生于元日,小名正好暗合节日特色。 她曾说:“父亲盼我做个独立于世、不随波逐流的人,可惜我并非如此,反倒成了为复仇不择手段的肮脏之辈。” 邝令仪是她的本名,小名苏苏。 林叶殷望着明月,眼神悠远,似在思忖这番话的深意。】 他看书极快,连读十二章后忽生疑惑:为何时隔许久,林叶殷仍未追问她大名的由来?难道后文再无交代? 很快,他读到: 【………… 七夕佳节,弯月高悬。 “邝四姑娘。”林叶殷唤道。 她转身望向他:“林指挥使,有何吩咐?” “你的名字可是出自傅玄《有女篇》‘令仪希世出,无乃古毛嫱’?” “并非如此,”邝苏语气落寞,“名字取自《诗经》‘岂弟君子,莫不令仪’,父亲望我拥有美好的仪容、风范。可是啊我没有做到,父亲常说乳名是娇憨含苞的柔嫩,大名是盛放的端庄。” “令尊对你……你可真的太好了。” 其实邝苏自幼不喜本名,因为这名字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气质,远不如姐姐、二哥、三姐的名字符合他们的气质——只是他们皆已亡故,连同父母一起,惨死于官宦子弟之手。她轻叹一声,比起本名,更爱别人唤她小名,因“苏”字虽笔画繁复,形态却极优美。 ………… 注①:“蘇”由“艹、魚、禾”组成。】 读到此处,顾予白轻笑——繁体“蘇”字的确如画。他忽然忆起高三暑假的往事:彼时他本想宅家读完囤书、刷完剧集,再打游戏至腻烦才出门,却因江清润离世,不得不陪林野娱与江聊散心。原该同去的云驰宇与邝君宏,竟偷偷跑去三佛齐国游玩,只剩他与两位心绪沉郁的朋友。更意外的是,本应在读大三的周景残竟也跟来,说是一同游山玩水解闷。 他们去了陇省的陇山——属六盘山山脉,地处宁、秦、陇三省交界处。顾予白向周景残介绍同伴: “林野娱,取自陶潜的《归园田居·其四》‘久去山泽游,浪莽林野娱’;江聊,取自陆凯的《赠范晔诗》‘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周大少爷啊,该你自我介绍了。” 周景残挑眉:“先说说你的名字出处?” “出自黄庭坚的《寄余干徐隐甫》‘顾予白下邑,庭聚雨前蚁’。”顾予白道。 “我叫周景残,景色的景,残花败柳的残。也可以理解为景色残败的意思。” 顾予白失笑:“你从前可不这么介绍,怎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并非如此,”周景残打量他,“你这出处听着……寓意不算佳。” “不过是母亲玩手机时偶然刷到的诗句,”顾予白无奈道,“其实没什么深意。” “哦,这样吗?!”周景残道。 一阵风吹过,思绪飘远,又回到当下。 手中的书突然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起身时,恰逢父母回家招呼吃饭。 妹妹顾尔诺坐在旁边,捧着手机追剧,双眼发直、眉头紧蹙,嘴里念念有词:“雨中裸奔然后大喊我爱你?原著里我记得没这情节啊!原著我看了七八十遍,不可能漏掉这个细节!我的**top one①,就这么被魔改成这模样了……” 顾予白听了笑了笑,未作声,只等着开饭。 窗外不知怎地,突然下起了雨,女生滴滴答答的像个没完没了。 顾予白刚拿起筷子,顾尔诺突然把手机往桌上一磕,震得碗碟轻颤:“哥!你看这《砚池绯云》改的——明惊鹊在雨里光着膀子跑了三条街,边跑边喊‘贺空怀我要睡了你’,原著里他明明是在藏书阁用朱笔在族谱上画鸳鸯!”她气得脸颊通红,“‘明月别枝惊鹊’的雅致全没了,现在像个街头混混!” 顾父夹了筷青菜递过去:“小说改编嘛,难免添油加醋。” “可贺空怀的名字也毁了!”顾尔诺扒拉着米饭,“原著写他在雪夜焚诗稿,‘空怀烟霞想’的孤高清冷多贴切,剧里非要让他搂着明惊鹊啃脖子,还说‘老子等你十年了’——这哪是‘下及飞鸿征’的君子,分明是土匪!” 顾予白想起自己演过的妖僧一三,忽然觉得这改编不算最离谱。他放下筷子,指着电视里正在播的《复兴之路》预告:“我演的凌允邈,名字取自‘邈邈兮余怀,望美人兮未来’,妹妹凌允迓的‘迓’是《诗经》‘式燕且迓’的迎接之意。周清嘉编剧连配角名字都要翻三遍典籍,你们看——” 话音未落,顾尔诺的手机又弹出消息,她猛地站起来:“《砚池绯云》改编剧的编剧回应了!说‘明惊鹊光膀子是为了展现角色挣脱封建束缚’,还说‘贺空怀爆粗口是贴近当代青年审美’——呸!原著里他俩在砚池边以残卷为舟、墨汁为酒,‘樱笋年光’的少年意气全被改成工业糖精了!”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些,顾予白望着玻璃上的水痕,想起他曾经说周景残的名字像“晚唐词里裁出来的”。 陇山之行,在之后旅程,周景残又跟他说:“‘顾予白下邑’,这名字倒像给残花写挽联。”如今《樱笋年光》被改名《砚池绯云》,连“樱笋”二字都要避讳,倒真应了“残花败柳”的谶语。 原著名称如此文雅,电视剧虽然也很文雅,但是却不及原著书名,能概括全书。 顾母端来汤碗时,顾予白忽然想起,这部小说的作者是他朋友,于是开口:“其实原著里明惊鹊给贺空怀刻过印章,刻的是‘惊鹊踏枝,空怀揽月’。这是网络版的情节,出书后删掉了。你看了那么多遍实体书,要不要去翻翻网络原版?剧里要是真拍出这个,‘明月别枝惊鹊’的‘惊’,‘空怀烟霞想’的‘怀’,也算没丢了魂。” 顾尔诺一愣,突然抓起手机打字:“对!我要去超话科普!明惊鹊的‘惊’是‘惊破霓裳羽衣曲’的惊醒,贺空怀的‘怀’是‘怀旧空吟闻笛赋’的怀——编剧懂个屁的名字美学!” 雨声渐密,顾予白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忽然觉得这顿饭比读那本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小说更有滋味。妹妹在不知不觉中为了心爱角色背下古诗句、记住文化典故,这些滋养终会沉淀下来。毕竟她已是高二学生,语文成绩总在九十分徘徊,而语文素养本就像学走路,需在日积月累中慢慢扎实。 ①:第一。 ———— 六一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一期一会 第10章 危机四伏 第十章 上个月,他用整整三十天研读一部剧本。 这部计划明年开机的剧集,主角人设带着邪性,且涉足他未曾尝试的无限流题材。制作班底堪称精良,虽定位A级剧目,却因包含血腥元素及敏感内容,在国内被禁止播出,仅在海外及C国夷洲地区发行。这是他从堆积如山的剧本里反复筛选出的难得之作——毕竟公司近期派来的本子大多差强人意:电影剧情老套,悬念设置生硬,还充斥着被称作“小鲜肉”“小花旦”的新人演员;一部名为《清月》的电影,即便有沈丹溪前辈参演,制作仍显粗糙,追问之下才知前辈是为还副导演人情才接戏,他便果断推掉。 此外,慢生活综艺《憧憬的生活》第十七季的邀约也被他拒之门外——这档节目从第二季起便变味,尤其第三季黄姓前辈烹制豆角焖肉导致众人中毒,第四季又用清水直接炖煮未去腥的牛尾,明星们却还要违心夸赞“像妈妈的味道”,这般荒诞让他彻底失去兴趣。 电视剧本中,青春校园甜宠剧占比极高,他以“年龄近三十,出演校园剧违和”为由回绝;部分都市剧逻辑混乱,同样被他搁置。其实公司急于让他接戏——他的合约仅剩最后半年,此前为追求利益,公司安排他密集拍摄广告,导致他连续两次因严重睡眠不足——,日均仅睡2小时——,入院。第一次住院时,医生要求休息半个月,公司却置若罔闻;直至第二次入院,高层才被迫给他放了一个月假。自上一部正剧杀青后,他的身体早已超负荷运转。 明日即将复工,他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思绪飘向云驰宇与邝君宏。江清润去世的第二年,他曾带二人前往墓园,墓碑上“姓子墓之墓”的刻字让他们震惊——清润原名姓子墓,随母姓,母亲去世后因奶奶一家思想顽固,才被迫随父姓并改名“江清润”。他还记得清润曾调侃:“改了这名字,我就觉得水逆缠身,全是三点水。” 高中记忆如碎片,丝丝缕缕,掉落人间…… 收回思绪,他专注于手中的剧本。翻到中间一页,主角的台词让他忍俊不禁,却也暗自忐忑: “何警官,你凭什么抓我?就因为我卖了让人戒不掉的橘子味汽水?这东西虽是邪恶之物,人们却拼命想喝,这不正证明他们的贪婪吗?就算抓了我,他们不喝照样会死——一日不喝,浑身就会发出尸体腐烂般的恶臭。这和香烟有什么区别?香烟起初被人人拒绝,政府打压贩卖者,后来却被收编,加上巨额关税,人们还自我洗脑找理由,最常见的就是‘我不是爱抽烟,是为国家军费做贡献’,不可笑吗?你不也抽烟吗?别说是能戒掉——一个戒了十五年烟的人,把烟放在面前照样复吸,因为这是无法抹除的依赖。起初大脑能分泌多巴胺,却因吸烟误以为可以通过外界获取,便停止自身分泌。哈哈哈,杀了我也没用,我死了还会有下一个‘我’。你知道吗?民众想推翻你们,因为一旦限制,就只有特权阶级——政府官员和有钱人能享用,普通民众买不起。而我们国家说从来没有特权阶级,可能吗?哪个国家没有?说‘一切权力归人民所有’,更是荒唐可笑。” 这段台词直指社会痛点,却也因违背社会主义价值观注定被禁播。他惋惜之余也理解:所有国家都存在制度缺陷,正义之士正努力修正,而剧中极端的表达恰契合主角人设。更让他心惊的是,剧中惊悚游戏副本多有现实映射:第一个副本“香蕉园”疑似取自某段历史事件,让他联想到《百年孤独》;第二个副本“第一中学”构建了以成绩为唯一标准的变态未来世界;第三个副本“如何获得广阔土地”原型是英国圈地运动;第四个副本“巨人的花园”将童话中的小动物设定为死者灵魂;第五个副本“火焰连天”灵感来自J国和服袖火灾事件;第六个副本“汽水工厂”正是那段争议台词的场景;第七个副本“登上岸边”则映射了历史上J国在C国本土制造的狮子口大屠杀,其背后的残酷真相远超想象。 合上剧本时,窗外的雨已停,月光洒在书页上。手机震动,是阮辰的消息:“给舟伊然转账的海外账户没查到,我差点被那边黑客反追踪。”顾予白猛地起身望向窗外,城市霓虹闪烁,隐秘处不知正上演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此事暂且搁置,你最近别在外网活动,以免被追踪。”他回复道。 “嗯,我先梳理国内线索,国际线稍后再查。” “好,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顾予白轻叹,挂断电话。夜色深沉,危险似乎正从城市的缝隙中悄然蔓延。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紧蹙的眉头,阮辰的话像一根细刺扎进心底——海外账户的调查受阻,黑客的反追踪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正隔着屏幕警告他适可而止。 他忽然想起剧本里“汽水工厂”副本的台词:“民众想推翻你们,因为一旦限制,就只有特权阶级能享用。”此刻这台词竟与现实隐隐重合。舟伊然背后的资金链像极了剧中那瓶让人成瘾的橘子汽水,看似普通,却牵扯出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而那笔五千多万的汇款,不过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 桌上的剧本被风掀起一角,“巨人的花园”副本里死者灵魂化作小动物的设定突然让他心悸。他猛地想起江清润墓碑上的“姓子墓之墓”——那个被迫改名的朋友,临终前曾玩笑说“三点水的名字招水逆”,如今想来,竟像是对命运的谶语。娱乐圈的水,又何尝不是深不见底?威亚断裂、卡车惊魂、匿名短信……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或许早被一张无形的网串联起来。 “叩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顾予白警觉地转身,只见佣人端着热牛奶站在门口:“少爷,您明天复工,今晚得早点休息。”乳白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轻轻晃动,他接过时,忽然注意到佣人袖口露出的腕表——那是舟伊然代言的品牌,表盘上的樱花图案刺眼得像一道伤疤。 “你在我家工作了多久?”顾予白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佣人端托盘的手微微一颤:“十年了,少爷。” “这表……”他话未说完,佣人突然将牛奶放在桌上,后退一步:“是公司发的福利,我……我先下去了。” 门被轻轻带上,顾予白盯着那杯渐渐冷却的牛奶,忽然想起《复兴之路》里凌允邈说过的话:“人总是在别离中成长,迟早都要分开。”此刻他才明白,有些别离不是成长,而是被迫撕开的伤口。他掏出手机给阮辰发消息:“查一下我家佣人,还有她和舟伊然团队的所有交集。”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城市的霓虹在雨雾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顾予白拿起剧本,望着剧本名《致命》。看了好一会儿,心里说:这个名字也甚是不讨喜啊。 他喃喃自语:“算了,睡觉吧。别想了。”于是他走进衣帽间,挑选了衣服,然后走进了洗浴间洗澡,洗完澡之后将脏衣服扔进脏衣篓,随后钻进了被窝,然后睡了过去。 剧情需要,里面所有正常人物,三观正常。剧本台词只是为了剧情,剧情需要。[三花猫头][星星眼] 一切反派都会,接受法律制裁的。 还有提前祝所有高考学子高考顺利。[摊手] 大脑细胞都快被烧光了……我太难了早知道不接这么困难了,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危机四伏 第11章 小肚鸡肠 第十一章 清晨,一缕日光悄然溜进房间。顾予白醒来后,在床上赖了十分钟才起身。他先给昨晚未充电的手机插上电源,随后走进浴室。 十几分钟后,裹着宽松浴袍的顾予白走了出来。宽大的浴袍勾勒出他优越的身形,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进线条优美的锁骨,更添几分慵懒魅惑。浴袍微微敞开,紧实的六块腹肌若隐若现,修长笔直的双腿格外吸睛。只是他的双脚略显突兀——因自幼练习古典芭蕾男式舞蹈,常年绷脚背、踮脚尖,使得足部骨骼变形,形成了舞者特有的脚型。 尽管有着专业舞者的功底,顾予白高考时却毅然选择了文化生路线。得知这个决定,身边朋友无不感到惋惜,连父母也为之遗憾。当年父母送他去学芭蕾,一来是看中他天生修长的身形,二来也是担心他因贪吃少动而发胖。 顾予白的容貌颇具特点:四方脸轮廓硬朗,继承了父亲的刚毅;丹凤眼、微笑唇完美复刻母亲的柔美;高挺的鼻梁则来自舅舅的遗传。俗话说“外甥像舅”,但母亲却不希望他长得过于艳丽——毕竟舅舅因过于俊美的外貌,常被人与母亲调侃成“姐妹花”。母亲唯一期盼他继承舅舅的,是那令人艳羡的身高。如今身为职业篮球运动员的舅舅,身高超过两米,谁能想到他高中时还比母亲矮一头,却在高三那年突然疯长,将母亲远远甩在身后。而身高一米七多的母亲,无论在女性群体中,还是与普通男性相比,都称得上高挑出众。 顾予白踱步到床头,指尖轻触屏幕,刹那间数十条未接来电蜂拥弹出。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锐利:“动作倒是快。看来苏姨这条线确实有文章,不过也只是个小角色,终究碰不到幕后的大鱼。” 电话拨通的瞬间,阮辰急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家佣人苏焉梅,十一年前经舟伊然姑姑介绍进入他们公司,次年突然主动辞职,随后成了你家的佣人,辞职原因不明。上月她收到团队送的腕表,起初没戴,最近却突然戴上了。经我调查,这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更蹊跷的是,她电脑里有份加密文件,极有可能是记录你行程的‘黑料’备份。” 顾予白眸光微敛,轻声应了句“知道了”便挂断电话。晨光中,他赤足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变形的脚趾不自觉地抠住木纹。镜中,滑落的浴袍勾勒出他流畅的背部线条,而此刻他已经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沐警官,我有新线索,想约您今天下午见面。对了,蒙警官找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林警官略带唏嘘的声音——林警官正是顾予白此前去警局时最先接待他的人:“找到了!人还活着,在城郊的废旧仓库里发现的。双手被反绑吊在半空,饿了至少一个星期,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只能靠鼻饲维持。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咱们这么好的蒙警官,怎么就遭了这种罪?” 顾予白凝视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嘲讽:“造化弄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世间因果,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 挂断电话后,他轻声呢喃:“十年前,我还只是个高中生啊……监视一个高中生有什么用?难道是……”疑惑如同浓雾,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实在想不明白,当年舟伊然应该也在读高中,毕竟他们年龄相仿,准确来说,他只比舟伊然大一岁。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布下这么大一个局?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顾予白迅速拨通阮辰的电话:“帮我查一下十年前的省级英语比赛,舟伊然的名字我好像有点熟悉,不是他进入娱乐圈之后,而是在之前就有印象。” 两分钟后,阮辰给出回应:“十年前的英语比赛,你是全省第八,他是全省第十二。不过你查这个是干什么?” “周攸之,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家伙啊。”顾予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年只有前十名能获得蓟大夏令营资格,我参加了,拿到了保送资格,却选择高考,分数和院校都比他好。他气不过,这应该只是浅层原因吧......我真没有想到他居然到娱乐圈会起个艺名。我说这名字怪熟悉的,因为之前在参加集训的时候,我听同学们一直叫他伊然,而不是攸之,还觉得奇怪,如今不奇怪了。” “哦,攸然,嗯,确实不错呢。”阮辰说。 顾予白:“……” 顾予白挂了电话,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风带着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他些许烦乱的思绪。 十年前的英语比赛场景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那时的舟伊然,哦不,应该叫周攸之,就坐在他斜后方的位置。比赛结束后,周攸之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顾予白,你这次表现得真好,恭喜你拿到全省第八。”顾予白当时只觉得他有些刻意,便礼貌性地回了句“谢谢”。现在想来,周攸之那笑容背后,恐怕早已埋下了嫉妒的种子。 “原来如此,”顾予白低声自语,“因为英语比赛的名次和保送资格,就记恨了这么多年吗?”他摇摇头,觉得有些可笑。但转念一想,周攸之能在娱乐圈用艺名重新开始,并且布下这么大的局,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比赛。 顾予白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周攸之的资料。屏幕上很快显示出周攸之的履历:高中时期成绩优异,曾参加省级英语比赛获得第十二名,后考入一所普通大学,毕业后进入娱乐圈,改艺名为舟伊然……顾予白的目光停留在“毕业后进入娱乐圈”这行字上,若有所思。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快速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他要查一下周攸之大学期间的经历,以及他是如何进入娱乐圈的。也许,在这些被忽略的细节中,隐藏着周攸之针对他的真正原因。 顾予白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城市的天际线,陷入沉思。其实周攸之不应该怨他,因为就算他没有成为第八名,周攸之也只会是第十一名,照样拿不到夏令营名额。 所以准确来说这件事情并不能怪他顾予白,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行。 只是有些人是讲不通道理的,阳光洒落,他不觉得半点温暖,只觉得浑身寒冷。 啊啊啊啊,又来写新情节了,写了好几天。[摊手] 难过●﹏●,好难写呀,希望喜欢多多收藏呀。 突然又好想水字数呀!有什么好的理由吗?感觉没有,让我仔细想想。 备注一下,这个是缘更。有灵感就写,没灵感就不写,有时候有灵感,就写了一点,然后拼拼凑凑,所以写的很慢。 祝中考学生,考试顺利。 修了一点bug[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小肚鸡肠 第12章 维桑与梓 第十二章 夜幕如墨,顾予白的手机屏幕亮起,收到来自央视的通知:重大历史题材剧《复兴之路》将于下月一号重磅首播,要求他配合转发宣传物料及剧方论坛动态。作为演艺生涯中首次与央视合作,他握着手机陷入沉思,这部国家级出品的作品,想必与以往商业剧有着本质不同。 带着疑问,顾予白拨通导演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宣传流程与常规项目无异,但人物小传要精心打磨。着重展现角色塑造过程中克服的重重困难,用真实故事传递奋斗力量,切忌平铺直叙。初稿完成后发给我,我帮你把关,润色工作就交给咱们的王牌编剧——他可是黄金时代硕果仅存的瑰宝,年少成名却低调隐世,是内娱难得的宝藏创作者。”挂断电话,导演的一声叹息似乎穿透听筒,道出影视行业人才断层的无奈。 好在顾予白早有准备,只是面对平日里潦草如“鬼画符”的创作笔记,还需一番整理。他翻开《复兴之路》剧本,从第五页夹层抽出那张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凝神辨认良久,终于将灵感碎片拼凑完整。随后,他取出珍藏的笔记本,尝试用学生时代擅长的瘦金体书写。笔尖在纸面游走,熟悉又陌生的笔触感让他反复练习,直到行云流水的书写韵律重新回归。 …………………… 手稿完成后,顾予白借助AI工具快速提取文字,因为手打太累了。 他看着文稿,仔细思忖了半天,于是开始润色,修改部分表述,精简冗余段落,精心打磨后将文稿发送给导演。 见迟迟未收到回复,他给手机充上电,洗漱后便沉入梦乡。 ……………… 次日清晨,窗外的雨声如鼓点般将他唤醒。望着倾泻而下的雨幕,记忆瞬间拉回高中时光——在苏省姑苏求学时,同样一场暴雨突袭校园。雨势从最初的白珠跳跃,到细密如牛毛,再化作垂天珠帘,最终化作倾泻的银河。被困教室的他与同学们静静等待雨停,那潮湿的记忆仿佛还带着江南特有的水汽。 思绪被手机震动打断,是导演发来的消息,对文稿赞不绝口。顾予白长舒一口气,望向窗外——雨渐渐停歇,阳光穿透云层,在窗台洒下斑驳光影。他整理好心情,开始规划《复兴之路》的后续宣传工作。这场与央视的合作,或许正如这雨后初晴的天空,将为他的演艺之路带来崭新的曙光。 顾予白摩挲着手机,将导演的夸奖反复读了几遍,唇角不自觉上扬。他打开电脑,开始梳理宣传计划,从社交媒体矩阵联动到线下路演方案,每个细节都标注得密密麻麻。窗外,彩虹悄然浮现,他望着这抹绚丽,希望着那个案子尽早调查完,虽然大部分结果他都知道但是进局调查的速度真的如同一只在陆地爬行的乌龟。他这些证据的来源有一些没法解释,所以只能忍住不说,等待警察的调查,谁知道一调查就已经调查了有一年多了……结果警察局知道的也就仅仅只有他所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他总是忍不住想在心里爆粗口,觉得这群人是废物,但是谁让他纯良呢?所以他从来不说的,他觉得就这个调查速度,那些制造案件的人很快就能将这些证据给抹除掉。 手机震动打断了顾予白的思绪。他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回想起与周景残的那段过往。 那时的雨,似乎比今天更急。记忆中,周景残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说:"我们离婚吧。" "你什么意思?"顾予白攥紧了手中的咖啡杯,声音微微发颤。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周景残的语气平淡得可怕,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好啊,你竟然有这个意思。"顾予白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眶却渐渐泛红,"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两年前吧。"周景残转过身,眼神里满是疏离,"原来七年之痒真不是说说而已。我对你的爱早就消失殆尽,你对我的感情,想必也早已消磨干净。喜欢这种东西,拿起放下都太容易了。" 顾予白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五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看来我没说错。"周景残轻叹一声,"我还有事,你好好考虑。尽快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看着那道决绝离去的背影,顾予白呆立良久。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得那天窗外的雨,就像此刻敲打窗户的雨声,声声叩击着他的心。 “叮——”手机铃声刺破寂静。将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看到“沐警官”的来电显示,顾予白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 “顾先生,您提供的线索来源能否详细说明?”听筒里传来严肃的询问。 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最近家中佣人行为反常,我本想亲自去现场确认,但拍摄档期实在抽不开身......给您添麻烦了。” 顾予白握着手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沐俊彦的问题绝非空穴来风——苏焉梅电脑里的加密文件,以及阮辰调查时遭遇的黑客反追踪,都像无形的线,将疑点引向更深的黑暗。窗外的雨又密了些,敲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的心跳。 “顾先生?”沐俊彦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耐心,“我们在苏焉梅的加密文件里发现了一份行程表,精确到你每天进出家门的时间,甚至包括你去云先生家聚餐的路线。”顿了顿,沐俊彦补充道,“文件创建时间是五年前,而苏焉梅女士进入你家工作是十年前。” 五年前——顾予白猛地想起,那正是他凭借电影《双轨》斩获金茉莉奖最佳新人奖的年份。那时他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却突然遭遇剧组道具意外,险些被坠落的灯光砸中。当时以为是意外,如今想来,恐怕从那时起,监视就已开始。 “我高中时和舟伊然……周攸之有过竞争。”顾予白斟酌着开口,将十年前英语比赛的细节简略说明,“但我查过,就算我没拿第八,他也只能是第十一名,根本拿不到夏令营资格。”他顿了顿,想起阮辰提过周攸之大学就读于民办传媒院校,毕业后通过选秀节目出道,“他进娱乐圈的路径很奇怪,一个英语比赛的选手,突然转型做艺人,背后一定有人推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沐俊彦的声音压低:“我们查到周攸之大学期间曾参与一个跨国交换项目,合作方正是SW国的‘星途娱乐’——也就是给剧组工作人员转账的那个海外账户所属公司。” 顾予白的心猛地一沉。SW国、星途娱乐、黑客反追踪……这些碎片突然串联成线。他想起剧本《致命》里“汽水工厂”副本的台词,那些关于特权阶级和利益网络的隐喻,此刻竟在现实中上演。 “沐警官,”顾予白的声音陡然冷静,“周攸之背后的人,恐怕不止想毁掉我的事业。”他想起威亚断裂时那根被割断的钢丝,想起卡车失控时刹车油莫名泄漏的痕迹,“他们要的是让我彻底消失。” “我们会加快调查。”沐俊彦的语气带着凝重,“但SW国方面的证据链很难突破,对方的法务团队非常擅长利用国际规则漏洞。” 挂断电话,顾予白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陈旧的相册。扉页是他和周景残的合照,那时他们还穿着高中校服,周景残别扭地勾着他的肩,嘴角却藏不住笑意。离婚时周景残说“七年之痒”,可顾予白知道,真正的裂痕或许早在多年前就已埋下——当周景残的家族企业开始与海外资本频繁接触时,当他在酒会上看到周景残与星途娱乐亚太区总裁谈笑风生时,某些东西就已悄然改变…… 手机再次震动,是阮辰发来的消息:“查到了!周攸之大学交换期间,曾在星途娱乐实习,而他的直属上司,正是当年主导《仙台之树》选角的副导演——那人半年前突然移民SW国,下落不明。” 顾予白盯着屏幕,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残月从云层中探出头。 他想起《复兴之路》里凌允邈说的“人总是在别离中成长”,可有些别离,是被阴谋裹挟的身不由己。他拿起手机,给导演发去消息:“宣传物料里,能不能加一句‘每个角色的诞生,都是与时代的对话’?”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没有水字数,啊啊啊啊。 感觉剧情好难圆啊,都怪自己[狗头]超级费脑子[化了]马上就要高考查分了,祝所有高考学子夺得自己希望的分数,考上理想的大学,祝你们一切得偿所愿,也祝我同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维桑与梓 第13章 月出皎兮 第十三章 他等了许久,依然没有回,于是便洗了个澡,然后便睡了。 ———— 《致命》剧组原本计划昨日开机,却因央视对《复兴之路》宣传工作的临时安排,不得不推迟一周。顾予白向剧组说明情况时,既感受到国家级项目的分量,也体会到央视在影视行业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剧组众人虽有遗憾,但都表示理解,这让顾予白愈发意识到此次调整背后的特殊意义。 然而,《复兴之路》的宣传策略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经验里,扫楼这种宣传方式多见于电影,电视剧通常依赖综艺节目、直播等渠道。即便这部剧由央视出品,如此高规格的宣传安排也显得不同寻常。 顾予白反复琢磨,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这个意外的消息像一团迷雾,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彻夜难眠。 在半梦半醒之间,顾予白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童年。那时,哥哥还陪在身边,生活充满温暖与安全感。梦中,哥哥离开前的场景格外清晰,那句“最后一次了,我听着你的,喧声呼唤,你的沉郁的吐诉”①,带着难以言喻的伤感与不舍,如同一根细针,轻轻刺痛着他的心。“逃跑或畏怯是徒然的……”②哥哥空灵悠远的声音,似真似幻,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让人无法触碰、难以挽留,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渐行渐远,消失在记忆的深处。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哥哥是在白天离开的。 因为白天琐事缠身,分别的情绪被暂时压抑,直到夜晚才彻底爆发。 他独自走在街头,昏暗的路灯、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那孤独的氛围,即便时隔多年,依然刻骨铭心。 当时,他将这段经历写进了日记: 平时不觉得什么,但是此时此刻我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往后看,没人在等我;继续往前走,天上那一抹月光洒在身上。蓦然回首,果真有些孤独。 ……………… 人总是会离别,可是不应该是这么早的别呀。原本说好了,以后的路一起走,可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 ………… 戚戚兄弟,莫远具尔。③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④ ………… 越走越远,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公园。我走到河上的石桥,石桥旁有一棵柳树,树影婆娑间,孤独感愈发浓烈。看着小河中的小金鱼成双成对,或是成群结队地游弋,这温馨的画面反而让我徒增伤感。是啊,自以为心若顽石,但人终非草木,原以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哭泣……少年不识愁滋味……欲说还休。 突然,顾予白从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眠。他起身拉开窗帘,夜色深沉,月明星稀。 他看着天上的月,发现有一抹弯月在空,像是被打碎了的,为了修而刻意打磨成型的玉盘。 ———— 月光漫过窗台,在地板上洇开银霜。顾予白摩挲着窗棂上的裂痕,恍惚间又听见哥哥哼唱的歌。 《复兴之路》的谜团与童年的遗憾在脑海中交织,他忽然意识到,那些悬而未决的疑问,或许就像天边的残月,终会在某个破晓时分,拼凑出完整的答案。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房间里,顾予白就那样倚着窗台,目光空洞地望着那轮残月。寒意顺着窗缝渗进来,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哥哥离去时的模样,还有《复兴之路》那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宣传安排。 手机在寂静中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是阮辰发来的消息,又有了新线索。周攸之在星途娱乐实习期间,与一个神秘的资本团体往来密切,而这个团体背后似乎与不少娱乐圈的“意外事故”有关联。顾予白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危险也在步步紧逼。 他想起哥哥曾经说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勇敢面对,不能退缩。哥哥总是像一座山,为他遮风挡雨。小时候,他被同学欺负,是哥哥第一个冲出来保护他;他学芭蕾遇到瓶颈想要放弃,是哥哥耐心地鼓励他,陪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可如今,哥哥却永远地离开了,只留下他独自面对这复杂的娱乐圈,面对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思绪正飘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顾予白警惕地望向窗外,却只看到一道黑影快速闪过。他心中一惊,难道是那些人找上门来了?他迅速拿起手机,准备联系阮辰和沐警官,可就在这时,他发现手机信号格突然消失了,屏幕上显示着“无服务”。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顾予白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陷阱。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视,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书架上那本厚重的《演员的自我修养》,他快步走过去,将书紧紧拿在手中,仿佛抓住了一丝安全感。 “现在难道居然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随意切断别人的信号吗?未免也太过狂妄了!”顾予白心中怒吼着。他迅速走到床边,将枕头挪开,又掀开枕头底下的被褥,藏在床缝之间的微型卫星电话还在。他的手指在微型卫星电话上悬停片刻,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质感,最终还是轻轻将其握住。 金属外壳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却让他逐渐冷静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电话揣进怀里,尽量放缓脚步走向门边。楼道里的感应灯没有亮起,黑暗如潮水般将他吞没,只有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他贴着墙壁挪动,皮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转过拐角时,顾予白瞥见楼梯间透出微弱的红光,像是烟头明灭的光晕。他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书,猛地冲了出去。 “谁!”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 一个佝偻的身影骤然转身,手中的烟头应声落地。顾予白借着应急灯的绿光看清来人——是小区新来的保安,此刻正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顾、顾先生?我、我来巡逻......”保安结结巴巴地解释,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顾予白松了口气,却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他快速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异常后,才对保安点点头:“辛苦你了,最近小区不太太平。” 回到房间,顾予白反锁好门,倚在门板上大口喘气。手机依然显示无服务,他知道,这绝非普通的信号故障。想起阮辰发来的消息,那些与神秘资本团体有关的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他掏出微型卫星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阮辰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阮辰沙哑的声音,背景音里似乎夹杂着车辆疾驰的轰鸣。 “我这里信号被切断了,刚才有人在楼道里鬼鬼祟祟。”顾予白压低声音,“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阮辰沉默片刻,引擎声骤然加大:“我正往你那边赶,半小时前有人试图黑进我的云端数据库,删除周攸之相关资料。”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对方手段很专业,像是星途娱乐的技术团队。” 顾予白握紧电话,指腹摩挲着微型卫星电话的按键。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细碎光影,像极了《复兴之路》剧本里那些被割裂的时代片段。他忽然想起凌允邈在剧中的台词:“暗流最汹涌时,往往是黎明前的死寂。” “小心他们的后手。”阮辰突然提高声调,“我刚查到,你家附近三公里内有三个信号干扰基站,应该是移动式的。还有——” ①:俄·普希金《致大海》 ②:美·惠特曼《自己之歌》 ③:《诗经·小雅·常棣》 ④:《诗经·大雅·行苇》 ———— 啊啊啊啊,我居然仍然没有水字,太让我震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月出皎兮 第14章 风雨如晦 第十四章 浓稠如墨的夜色将蓟市彻底笼罩,顾予白的指尖几乎要陷进手机外壳,泛白的指节在冷光下微微发颤。当消失许久的信号格重新亮起时,他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阮辰那通戛然而止的电话,还有最后半句被截断的警告,如同淬了毒的细针,深深扎进他的心底。 回拨的忙音单调而刺耳,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直到一条信息突兀地跳出,发件人赫然是阮辰。“明月嵌于藏青色的薄幕之上,繁星点缀于其间”,短短一句话,却让顾予白的瞳孔猛地收缩。蓟市,堂堂首都,看似平静的表象下,竟暗藏如此汹涌的暗流!胸腔里翻涌着愤怒与担忧,可他不得不强压下情绪——警方尚不知阮辰的存在,这个暗中帮他调查的挚友,此刻或许正身陷绝境,他绝不能因一时冲动将其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这条违背自然规律的信息,如同一张复杂难解的谜题。顾予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反复推演。“月明则星稀,星繁则月晦”,如此矛盾的描述,必然暗藏玄机。可任凭他绞尽脑汁,依旧毫无头绪。 想到明天还要为《复兴之路》的宣传工作奔波,他只能暂时放下思绪,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住处。躺在床上,他的大脑却依旧高速运转,阮辰的安危、神秘的信号干扰、周攸之背后的势力……无数念头在脑海中交织,搅得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终,他起身翻出医药箱,颤抖着拿出安眠药瓶,倒出一粒吞了下去。药物缓缓发挥作用,他终于陷入浅眠。 次日,天还未破晓,顾予白便醒了过来。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那抹蔚蓝色在他眼中,恰似危险而温柔的水,既能孕育生命,也能无情地吞噬一切。他盯着天空,看着朝阳一点点驱散黑暗,将光辉洒向大地,可内心的阴霾却丝毫未减。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他想起此前阮辰发过的一个视频——仿写J国俳句大挑战,其中点赞最高的那条,恰有月亮与星星共存的矛盾感。他立刻点开聊天软件,在半年前的记录里翻到视频链接,点进去后直奔评论区,入目便是那首《満開の月星の花畑(盛放的月星花海)》: "夜の更け、月は正しく明るく 星々が都心に点在し、心は清められたよう 独りで凭れかかり、浮世を眺める (夜央月正明 繁星缀城心似洗 独倚望尘境)" 他将诗句抄在本子上,又誊写下那条神秘信息,换了一支蓝色水笔,仔细标注出相似之处。随着逐字分析,真相渐渐浮出水面,让他不寒而栗——这暗示的,竟是他今日要去参加宣传活动的建筑顶楼!为了确认,他又借助卫星地图反复推演,复杂的计算让他这个文科生头疼不已,汗珠顺着额角不断滑落,滴在电子屏上晕开细小的水痕。 当卫星地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清晰呈现时,顾予白感觉浑身发冷。那是《复兴之路》宣传场地所在的摩天大楼,三十三层的顶楼露台,此刻仿佛张开獠牙的巨兽,而阮辰的处境,怕是凶多吉少。 他迅速收拾好笔记本,将卫星地图截图保存到云端。推开房门的瞬间,晨光刺得他眯起眼睛,街道上的喧嚣声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寒意。顾予白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他刻意压低帽檐,避免被司机认出。 “师傅,去世纪大厦。”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出租车在车流中穿梭,顾予白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计算着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宣传活动就要开始,场地想必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人来人往,正好可以掩护他。但万一阮辰已经......他不敢再往下想,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世纪大厦巍然耸立在眼前,玻璃幕墙折射着刺目的阳光。顾予白深吸一口气,混在工作人员中间进入大厦。电梯上升时,他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顶楼的门虚掩着,隐约传来交谈声。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目光在露台上扫视——没有阮辰的身影,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布置展板。 “顾老师!您怎么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顾予白猛地转身,是宣传组的小张。他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来看看场地,怕有什么细节需要调整。” 小张热情地带着他四处介绍,顾予白却心不在焉,目光不断搜寻着任何可疑的痕迹。就在这时,他瞥见露台边缘的排水口处,有一抹熟悉的衣角卡在缝隙里——那是阮辰常穿的那件深蓝色衬衫...... “抱歉,我突然有点尿急,请问厕所在哪里?”顾予白问小张。得到指引后,他朝着那方向走去,拐过两道弯,确认无人注意,立刻折返露台。 他蹲下,拾起那件破碎的衣衫,上面斑驳的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眼。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拖拽声传入耳中。顾予白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靠近,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停滞——阮辰浑身是血,在瓷砖地面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顾予白半跪在对方身侧,颤抖的手刚触到那滚烫的后背,阮辰便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他苍白的指尖。“别...出声...”阮辰气若游丝,拼尽全力攥住顾予白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肉。远处传来皮鞋踏地的声响,至少有两人正朝这边逼近。顾予白迅速扯下衬衫下摆,简单缠住阮辰腰间仍在渗血的伤口,又将人半拖半抱拽到展板后方的阴影里。 他强作镇定地从展板后走出来,拨通了导演的电话。尽管今天的宣传活动至关重要,但此刻,他必须送阮辰去医院。好在导演通情达理:“尽量快去快回,你是主要配角,出场顺序比较晚,在你出场前半小时回来就行,还得画个简单底妆。” 顾予白挂断电话,看着阮辰不断渗血的伤口,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咬咬牙,将阮辰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扛地朝着楼梯间走去。楼梯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在回荡。阮辰时不时发出压抑的痛哼,顾予白的心也跟着揪紧。好不容易下到一楼,他避开正门,从侧门出了大厦,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最近的医院!”顾予白大声对司机说道,同时紧紧护着怀中的阮辰。出租车上,阮辰的意识渐渐模糊,脸色愈发苍白如纸。顾予白握着他的手,不断轻声呼唤:“阮辰,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抵达医院后,顾予白背着阮辰冲进急诊室,焦急地呼喊医生。医护人员迅速将阮辰推进抢救室,他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满身冷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掏出手机,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既担心阮辰的安危,又惦记着宣传活动。 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无比漫长。终于,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医生的话让顾予白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此时导演的电话再次响起,顾予白简单应了几句便挂断。他向护士要了纸和笔,在床头柜上留下字条,便匆匆赶回活动现场。在出租车上,他迅速用湿纸巾擦拭衣服上的血迹。好在血迹不多,加上深色衣料遮掩,远看并不明显。 抵达世纪大厦时,顾予白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好着装和表情,快步走进活动现场。宣传活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闪光灯此起彼伏。他刚一露面,立刻被工作人员拉去补妆。镜中的他面色苍白,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慌乱,化妆师关切地问:“顾老师,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他强挤出笑容:“没事,可能是起太早没休息好。” 轮到顾予白上台时,他凭借多年的表演经验,完美地完成了宣传任务。面对记者们的提问,他应答自如,丝毫没有露出破绽。然而,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牵挂着医院里的阮辰。 活动一结束,顾予白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推开病房门的瞬间,看到阮辰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吊着点滴,看着进来的人。顾予白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眼眶微微泛红。他快步走到病床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阮辰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纸条:“你留的字我看了,说什么‘等我回来’,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顾予白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稍稍安心,“到底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而且你不是跆拳道黑带吗?你伤这么重,是怎么给我发消息的?”于是他拿出手机给阮辰看。 阮辰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意外的没有防备的,被人给搞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里面了。给你发消息?我并没有。”顾予白:“那消息是谁发的?”阮辰耸了耸肩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诗歌是瞎编的。 内容是为了情节,不是含沙射影,影射现实,一切情节为剧情服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风雨如晦 第15章 怀瑾望舒 第十五章 顾予白捂脸,一阵无语,仿佛有群乌鸦扑棱棱从头顶飞过。 ………… “你给我念首诗吧。”阮辰道。 “好,你想听哪首?”顾予白问。 阮辰:“都行。” “那就……那一首吧。”顾予白道,说着又不自觉笑了一下。 尔后轻轻背诵着: “哦,狂暴的西风,秋之生命的呼吸! 你无形,但枯死的落叶被你横扫, 有如鬼魅碰到了巫师,纷纷逃避: 黄的,黑的,灰的,红得像患肺痨, 呵,重染疫疠的一群:西风呵,是你 以车驾把有翼的种子催送到 黑暗的冬床上,它们就躺在那里, 像是墓中的死穴,冰冷,深藏,低贱, 直等到春天,你碧空的姊妹吹起……” “……有如狂女的飘扬的头发在闪烁, 从天穹的最遥远而模糊的边沿 直抵九霄的中天,到处都在摇曳 欲来雷雨的卷发,对濒死的一年 你唱出了葬歌,而这密集的黑夜 将成为它广大墓陵的一座圆顶, 里面正有你的万钧之力的凝结; 那是你的浑然之气,从它会迸涌 黑色的雨,冰雹和火焰:哦,你听!” “是你,你将蓝色的地中海唤醒, 而它曾经昏睡了一整个夏天, 被澄澈水流的回旋催眠入梦, 就在巴亚海湾的一个浮石岛边, 它梦见了古老的宫殿和楼阁 在水天辉映的波影里抖颤, 而且都生满青苔、开满花朵, 那芬芳真迷人欲醉!呵,为了给你 让一条路,大西洋的汹涌的浪波 把自己向两边劈开,而深在渊底 那海洋中的花草和泥污的森林 虽然枝叶扶疏,却没有精力; 听到你的声音,它们已吓得发青: 一边颤栗,一边自动萎缩:哦,你听!” “…… 假如我是能和你飞跑的云雾, 是一个波浪,和你的威力同喘息, 假如我分有你的脉搏,仅仅不如 你那么自由,哦,无法约束的生命! 假如我能像在少年时,凌风而舞 便成了你的伴侣,悠游天空 (因为呵,那时候,要想追你上云霄, 似乎并非梦幻),我就不致像如今 这样焦躁地要和你争相祈祷。 …… 这被岁月的重轭所制服的生命 原是和你一样:骄傲、轻捷而不驯。” “……将染有树林和我的深邃的秋意: 虽忧伤而甜蜜。呵,但愿你给予我 狂暴的精神!奋勇者呵,让我们合一! …… 让预言的喇叭通过我的嘴唇 把昏睡的大地唤醒吧!要是冬天 已经来了,西风呵,春日怎能遥远?”① 阮辰闭着眼,仔细倾听着,听着听着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这首诗……这个可是那位的最有名的一首诗呢。你该不会要用这首诗来为我庆祝我逃生吧?” “是也不是,因为凶手还没有被法律惩戒,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只可惜……其实也不能算是说庆祝啊,只能说是希冀吧,希冀警察局能快点将事情办完。”顾予白道,“只是在真相揭开之后,不希望警察局就那么不了了之,弄个露水闪。”② “如果那位的背景足够大的话,或许可能会是露水闪。”阮辰道,“对了,我记得你哥哥的忌日就在这几日吧,不过每年也就是我从小学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从来都不去扫你哥哥的墓,我一直想问你,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问,这次真的很想知道,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哥哥不希望任何人去扫墓,我爸妈把他安在了我妈妈老家的山上,那里山清水秀的,他也不希望有任何人去打扰他,这是他死前所说的,他不要求我们将他埋葬于墓园之中,因为这地方只有二十年的租期,如果我们都不在了,没办法续租,那他便会被挫骨扬灰了,他不希望这样,我们也不希望这样。那你猜猜看他的墓志铭写的是什么?”顾予白反问。 阮辰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会:“该不会是徐志摩《再别康桥》中: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这一句吧?” 顾予白点了点头:“他生前最喜欢读的就是史铁生的书了,其中,他最喜欢的便是他的《病隙碎笔》。在这本书中,里面有句话是这么写的:‘有时候我设想我的墓志铭,并不是说我有多么喜欢那东西,只是想,如果要的话最好要什么?要的话,最好由我自己来选择,我看好《再别康桥》中的一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在徐志摩先生那未必是指生死,但在我看来,那真的是最好的对生死的态度,最恰当不过,用作墓志铭再好也没有。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扫尽尘嚣。’看到这段话时,他很是感动,于是便与父母和我说,那时候父母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但最终也答应了之后提出的其他条件,比如不扫他的墓,让他清静地呆在那里。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讨厌热闹的人。” 阮辰:“哦。你真的挺厉害的,居然还能记得住,还能背下来,不愧是最厉害的文科生。” “刻板印象了啊,其实你们理科生也是挺厉害的,你还记得周景残跟我表白时背诵的那首诗吗?”顾予白问。 “我记得你说过,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啊。”阮辰思索着说。 思索了半天,也才想起了那么几句: “乘着歌声的翅膀, 心爱的人,我带你飞翔, 向着恒河的原野, 那里有最美的地方。” “就这几句了,剩下的记不清了。”他挠了挠头,“好像叫《乘着歌声的翅膀》,G国诗人海涅写的。你当时还吐槽说没听过,查了欧洲诗集才确认是情诗,还说他挺用心的。” 顾予白颔首:“你记性也不差,这么久的事还能想起来。话说回来,我一直好奇,理科生告白真的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说‘你是我不可或缺的染色体’吗?” 阮辰嗤笑一声:“这是对理科生的**裸污蔑。我们顶多会说,你是五十一号元素。” 顾予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五十一号元素是锑(Sb)。高一为了学好化学,他把课本和元素周期表背得滚瓜烂熟,结果还是只考了及格分。高二会考一结束,他果断选了文科,总算摆脱了理科的折磨,现在想来都觉得当时有点傻气。 “对了,”阮辰话锋又转,“你觉得帮你调查的警察是个怎样的人?” “不好形容。”顾予白摇头,“不常接触,怎么能摸清一个人的品性?” “也是。”阮辰耸耸肩,“不过你说的‘露水闪’,倒让我觉得现在的警察要么是奥楚蔑洛夫,要么是别里科夫,再不济就是《钦差大臣》里的荒诞角色。算了,不聊这个了。”他撑着坐起身,“你黑眼圈挺重的,回家休息会儿吧。我休息得差不多了,感觉能出院了。”③ “不行。”顾予白立刻否决,“我问过医生,你至少要住满一个月。行,我先回家歇会儿,再见,有时间再来看你。” —— 穷游公司办公室里,周景残看着桌上的文件,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洛助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湛低着头,指尖攥着衣角,声音透着难掩的疲惫:“抱歉,最近总觉得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没查出问题,就是精神不太好。我会尽快调整,把这些错误纠正过来。” “希望如此。”周景残沉声道,“不允许再有下次。这种低级错误,不该是你这个级别的助理犯的。” “好。”洛湛低声应道。 “唉。”周景残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不是想责怪你,只是你最近状态太怪,总透着股漂浮感。算了,给你放一周假,好好休息。” “不用不用,我很快就能调整好,不用这么长假期。”洛湛连忙摆手。 周景残挑眉:“带薪休假,也不要?” 洛湛偷偷抬眼,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又飞快低下头,吞了吞口水:“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周景残看着他,“你是我很看好的人。这次休息好,之后可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好的,谢谢周总。”洛湛的声音里终于多了几分雀跃。 ①:英·雪莱《西风颂》 ②:“露水闪”是一种气象现象,指的是在夜间或清晨,远处天空出现闪电,但听不到雷声的情况。这种现象通常是因为闪电发生在距离观察者很远的地方,雷声在传播过程中被大气、地形等因素削弱或吸收,所以只能看到闪光而听不到声音。因其常出现在清晨露水较多的时段,故被称为“露水闪”。(来自百度百科) 文中指的是像露水一样短暂易逝、转瞬即逝的事情,具体指就像露水一闪而过,留不下实质结果。 ③: 奥楚蔑洛夫(契诃夫《变色龙》): 原意典型的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官僚形象。 文中指警察可能因幕后势力(如周攸之背后的资本)而改变调查态度,失去公正立场。 别里科夫(契诃夫《装在套子里的人》): 原意保守、顽固、害怕一切新事物的“套中人”,极力维护旧秩序,思想僵化,最终因恐惧变革而死亡。 文中指指阮辰怀疑警察可能因循守旧、畏首畏尾,不敢突破阻力深入调查(如忌惮星途娱乐的背景),导致案件拖延。 钦差大臣(果戈理《钦差大臣》): 原意指假冒的“钦差大臣”在某城市骗吃骗喝,当地官员盲目巴结。文中指被权力或利益裹挟,失去调查的独立性,甚至可能与幕后势力勾结,使案件调查流于形式。 (稍微解读一下,不然可能理解不了,也标注了一下人物来源,这种解读……按照语文阅读理解的方法解读的。)[狗头] 开头的句子是不是感觉很熟悉,没错,就是你们熟悉的小乌鸦省略号。 小暑的快乐[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怀瑾望舒 第16章 既见君子 第十六章 回到家时,月亮已悄然爬上墨色天幕,却被一层薄云笼着,朦胧得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又似不小心泼洒的一缕清油,在深蓝画布上漫出温柔的边界。星星倒亮得分明,碎钻般稀稀落落缀满夜空,虽无章法,却透着种随性的好看。 今天的事算不上多,累意却像潮水般漫上来。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洗漱完毕,头脑早已昏沉如灌铅,他连衣服都没换,倒头便坠入了梦乡。 顾予白梦见了初中。 直到现在,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和云驰宇、邝君宏,还有姓子墓(江清润)凑到一起的,他也曾问过他们,他们也说不清,道不明。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相识于那段像朝云般缥缈易逝的军训,具体来说,是军训的第二天。 相识的过程实在离奇,离奇到他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大概就是一连串的意外撞在一起,稀里糊涂就搭上了话,稀里糊涂就成了朋友。 那时候,他们总爱从古诗词里寻找自己名字的出处,闹了不少笑话。云驰宇翻到清代爱新觉罗·弘历《太液冰嬉十二韵》里的“散处云驰宇,纷来雪喷湍”,便得意地宣称这是自己名字的由来;邝君宏则找出宋代曹勋《王正道再遇竹冠辄和来韵见鄙愫二首》中的“喜君宏度如容波,愧我大匏真濩落”,逢人便念;后来,隔壁学校的小学同学阮辰转来,也凑了热闹,他母亲说他的名字取自《论语·为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于是他也说了;而姓子墓的名字,出自先秦屈原《九歌·山鬼》“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其实他本该叫“姓子慕”,只因工作人员的笔误成了“姓子墓”,他母亲也没计较,便这么用了下来。 后来高中,他们断了线下联系,只剩线上往来,唯有姓子墓还在同校。再重逢,已是高考后,却得知一个噩耗:姓子墓在转学后的高三第二学期,临近高考时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那时,云驰宇和邝君宏还偷偷跑去三佛齐国游玩,对此一无所知。而他,除了要去陪伴姓子墓的弟弟,还要安慰那位素未谋面、只在线上听过介绍的姓子墓的男朋友。 梦中,姓子墓的笑脸清晰如昨,顾予白却猛地想起他哥哥顾慎修——哥哥的名字取自《尚书·虞书·皋陶谟》“慎厥身,修思永”,是全家名字里最用心的一个,可他同样死于心脏病。世事无常,谶语竟一语成谶,无论是故去的姓子墓的母亲、他们这些朋友,还是姓子墓的弟弟,都为此悲痛不已,唯独姓子墓的父亲,在他和母亲死后,没过几年便另娶新欢,还生了双胞胎,把姓子墓的弟弟江聊衬得像个私生子。 一声叹息在心底漾开,顾予白从梦中惊醒,窗外的月光依旧朦胧,只是那温柔的光晕里,仿佛藏着数不清的遗憾。 他抿着嘴唇,望着窗外的月,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初二那一年,他的妹妹顾尔诺出生了,当时小小的一团,很是可爱。 等他上高中时,妹妹长大了,知道他和大哥的名字都有出处,便总追着问自己名字的由来。顾予白不好回答,因为父母取这名字的含义是“你的诺言”,他在文言文古诗词里没找到对应,直到一次做试卷,看到宋人欧阳修的《桑怿传》,里面有“尔诺我不为盗矣,今又盗里父子尸者,非尔邪?”一句,便告诉妹妹这是她名字的出处,当时没细究含义,现在想来也有点好笑。 小时候的妹妹,因为看不到他,总是想哭,于是父母也随了妹妹的意,让妹妹参加了跳级考试,小学的内容非常简单,妹妹轻轻松松就跳了几级。 后面跳级就困难了,所以就没再跳,妹妹也逐渐接受了现实。 不过他觉得妹妹真的很可爱,可无法实现的,终究是无法实现,再努力也无用。 —— 翌日,窗外突然下起了雨,原本要去参加的宣传活动因此取消。他闲来无事地待在家里,收到了云驰宇的邀请,便开车往云家去了。 到云家时,云驰宇还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邝君宏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和另一个人聊着天。他瞥眼一瞧,竟见是编剧周清嘉。 原本他想去厨房搭把手,却被邝君宏叫了过去,一起凑着唠嗑。他没想到,这位周大编剧在平日里竟这般平易近人,全然不像拍戏时那般严肃。 他们聊起最近最离奇的事,是一部漫改剧。那剧不仅不尊重原著漫画,还把人物改得乱七八糟:原著里的圣女,既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又擅长吵架,长相更是顾盼神飞、婀娜多姿,可剧中除了“圣女”的身份和“会吵架”这两个核心点,其余的全没了,饰演圣女的女演员容貌也很普通。还有大小祭司,原著里都是男性,剧里却把小祭司改成了女性,还加了大祭司暗恋小祭司的戏码。更离谱的是里面的女刺客,原著中本是亡国公主,被刺客组织的头头收养后,凭借不懈努力成为合格刺客,剧里却改成了流民出身,被头头捡走后吃了顿饱饭就“逆袭”成刺客,还硬把三个原本独立的女性角色合并了——漫画里女刺客为救头头而死,剧里却改成她先想背叛,假死改名换姓追随男主角,后来又假死脱身,转而去追随剧中最大的反派。 “这简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周清嘉感慨道,“漫画作者本不想卖版权,是被公司逼着签的,实在可怜。”他叹了口气,“我这朋友也没办法,我也帮不上忙,只能安慰安慰他。漫画与现实为何不能相通?就是因为这些人不肯好好拍,一门心思魔改剧本。就算有些地方不好呈现,也可以靠特效啊,可他们连特效都舍不得做,还想让作品立得住,简直是怪事。” 这时,顾予白插了一句:“这简直是把影视里面的毒瘤融会贯通了。” 刚吐槽完,饭就做好了。几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饭,又接着一轮接一轮地吐槽,直到天快黑了才停下。之后他们打开电视,换了好几个台,看得眼睛都快花了,最后调到电影频道,放着一部老电影,几人便安安静静地看着。夜里,顾予白留在云家客房歇息。 窗外的雨还在下,孜孜不倦的,像是要把这世间的纷扰都冲刷干净。 雨声敲打着窗棂,节奏均匀得像首催眠曲。顾予白躺在客房的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周清嘉的话在脑海里盘旋,那些被魔改的角色,像被揉皱又强行展平的纸,满是不自然的褶皱。 他想起《复兴之路》里凌允邈姐妹,周清嘉为她们设计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台词,都藏着对时代的敬畏。对比那部漫改剧的潦草,忽然懂了周清嘉说的“艺术容不得偷懒”。 隔壁房间传来邝君宏和周清嘉讨论剧本的低语,夹杂着云驰宇切水果的动静。这样的夜晚,像被雨水泡软的棉花,温柔得让人安心。 顾予白翻了个身,听着隔壁的动静,嘴角不自觉弯起。这样的夜晚,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明枪暗箭,只有朋友间的闲谈与生活的琐碎,反倒成了难得的慰藉。 雨声渐小,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又很快被夜色吞没。他想起阮辰还在医院,想起周攸之背后的势力,想起那些悬而未决的谜团,心头微沉。但此刻,被这温柔的夜色包裹着,他忽然觉得,再汹涌的暗流,终会被时光冲刷殆尽。 月光透过雨雾,在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予白闭上眼,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云家厨房飘来的饭菜香——那是油焖大虾的浓郁、赛螃蟹的清甜,混着雕梅的微酸,是踏实的人间烟火气。 隔壁的低语不知何时停了,只余雨声淅淅沥沥。他想起阮辰病房里那束未谢的雏菊,想起沐警官电话里沉稳的声线,想起《复兴之路》里凌允邈说的“相逢终有时”。 或许,就像这雨总会停,月亮总会挣脱云层,那些藏在暗处的阴影,终有被阳光驱散的一天。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轻轻拂去,在这难得的安宁里,终于坠入了安稳的梦乡。 感觉这章写的有点中二……[笑哭],原本和上一章它们是连在一起的,但是因为突然写不出来了,于是就断掉了,从上一章截去了一部分,到这一章,然后又写下来了,又出场了,主角的朋友又出场了,上一章主角的老攻出场了。[笑哭] 虽然,但是现在依然不确定,应该是吧,故事走向我感觉自己好像没法把控了,已经脱离大纲轨迹了,完蛋了,完蛋了[裂开],不过也没关系,重新梳理一下,再重新写一个大纲就行了。 发现了一句很有歧义的话,所以改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既见君子 第17章 忆兄残梦 第十七章 他梦见了小时候和哥哥一同玩耍的光景。哥哥是那种早慧早熟的孩子,不仅脑子灵光,模样也格外出挑。那时父母工作忙,家里的饭菜几乎都由哥哥一手操持——他小时候嘴格外刁,过敏的东西又多,先前请过保姆,却因一次失手做了他过敏的食物,害得他住了院,之后便再没请过。说来也奇,等他长大些,那些曾让他过敏的东西,竟全都不过敏了,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诡异。 而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哥哥离开的时刻,那是哥哥离高考只剩一天的时候。哥哥当时已上高三,却因生病一直没能去上课。他的心脏病突发,偏巧赶在十月份之后——高考报名刚结束,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来了。真是应了那句“天妒英才”。 他总觉得,哥哥走的时间像是被上天精心算计过一般。高考前一周,哥哥分明有过回光返照,状态好得像要痊愈了;可到了考前三天,病情突然急转直下,最终在高考前一天,永远地离开了。 梦中,全是零碎的记忆片段,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阿白,你看这朵蔷薇是不是很漂亮?”顾慎修问。 “是呀,是啊,真的很好看呢,娇娇嫩嫩的,含苞待放,开了一定更美。”小顾予白答。 “我想到了南朝梁的谢朓的《咏蔷薇诗》里的‘片舒犹带紫,半卷未全红’。”顾慎修说。 “我记下了。我也要像你一样厉害。哼!”小顾予白攥着拳头。 “好啊,我等着。”顾慎修笑了。 …… “白白,你看这云这么淡,像被水稀释过的白,这风这么柔,能想到什么成语?”顾慎修又问。 “天晴气朗。”小顾予白答得笃定。 “很棒,不过‘云淡风轻’更贴切哦。”顾慎修说。 “嗯?‘云淡风轻’不是形容人的吗?”小顾予白不解地歪头。 “确实有这个意思,但它原本就是形容这般景致的,后来才引申出别的含义。就像‘七月流火’,原意是天气转凉,现在却常被用来表示炎热。”顾慎修耐心解释。 “哦。”顾予白嘟起小嘴,有点不服气。 …… “‘予,给也,天赐恩来。白,纯也,无瑕无疵。’你是上天赐给大家最纯净的礼物,这名字是爸妈的心意。”顾慎修说。 “可是宋代的黄庭坚有诗说‘顾予白下邑’,哼!哥哥,你别骗我。”小顾予白道。 “唉。”顾慎修无奈地笑了笑。 …… “‘寓目写心,因事而作。’要写好文章,就得记住这句话。”顾慎修叮嘱道。 “可考场作文就那么点时间,怎么才能做到啊?这也太难了。对了,哥哥,你刚才说的那两句文言文是谁说的?”小顾予白问。 “出自《艺文类聚·卷五十八·杂文部四》,梁简文帝答张缵的信里写的:‘缵好文章,於今二十五载矣……是以沉吟短翰,补缀庸音,寓目写心,因事而作。’”顾慎修流畅背出。 “哥哥真厉害,这都能背下来。”小顾予白满眼惊叹。 “没什么,很简单的。”顾慎修轻描淡写。 …… “你跳的《彼得鲁什卡》非常好,恭喜你成功出演主角。”顾慎修真心夸赞。 “谢谢,但我不想成为彼得鲁什卡,他太可怜了。”小顾予白小声说。 “感觉你离‘舞神’又近了一步,再坚持下去,一定可以的。”顾慎修道。 “我不想成为尼金斯基,我不想进精神病院。”小顾予白低下头。 …… “长安少年游侠客,夜上戍楼看太白。陇头明月迥临关,陇上行人夜吹笛……”顾慎修背诵。 “哥哥,你在背什么?”小顾予白问。 “《陇头吟》,唐代王维的。”顾慎修道。 ……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顾慎修躺在病床上,声音气若游丝。 “哥哥,你神志不清了,这是徐志摩的情诗《偶然》啊。”小顾予白急得想哭。 “我没说错……我本来,就要消失了。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不必记着我,我不过是你人生里的过客。‘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是苏轼在《临江仙·送钱穆父》里说的……我的离去,你别伤心。你一直想看的日记本,去看吧。也别让爸妈难过,人总要走的,日子总要过的。死亡是必将来临的节日,早死晚死,都一样的……”顾慎修的声音断断续续,像风中残烛。 记忆的碎片从欢乐拼到难过,最终猛地惊醒。窗外刚泛起鱼肚白,朝霞已悄悄漫上天边。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剧《致命》本该明年拍,却因经费突然到位而提档,提档后又不巧撞上央视的宣传期,只好改到下周。人生真是无常,大肠包小肠,事事难料。 他又记起,哥哥走后的第二天,他随手翻开哥哥的日记本,看到其中一页: 五月初三晴 望春有感 春岸柳丝蘸水生,静姝二八立河汀。 纤手折枝撩浅浪,嬉声忽落使君惊。 俏然偏首嫣然笑,鼻血俄然迸尺盈。 面似丹砂燃未已,裆间悄起小山形。 当时他盯着最后一句琢磨半天,全然不懂,此刻突然想通,脸颊竟不自觉地发烫,像个怀春的少年。 他又想起哥/哥/日记本里的一组仿俳句: 正月十五 阴 有感五首 一 寒梢坠白雪, 春日化为一沽溪, 润物悄无声。 二 雪落人世间, 坠入瓦户之上也, 似是碎玉铺。 三 夏日荷花艳, 秋日素菊独一秀, 冬日梅遥香。 四 一支签字笔, 一盏灯昏摇夜影, 奇境自天成。 五 窈窕的夜空, 圆月榫卯插起来, 星不繁则晦。 那时只觉得写得好,还把它们都用到了作文里。现在想来,依然觉得绝妙。哥哥要是能多写些就好了,他现在就能整理成诗集出版了。 其中他最爱的是那首: 九月初一 阴转小雨 妄语 纵春一池水, 生机映死寂秋暮, 转入人语口。 唉!他忍不住长叹一声。 再无睡意,索性起身做早餐。煮了一锅鲜香的皮蛋瘦肉粥,又下楼买了几个热乎乎的油条和白胖胖的馒头。特意挑了放凉的馒头,切片后入油锅煎得酥脆,成了喷香的馍片,还顺带买了些豆浆。 忙完这一切,另外三人也醒了。窗外的太阳已完全升起,不再是清晨那抹朦胧的淡影,而是像一枚鲜亮的金币,稳稳地挂在蔚蓝的天幕上。 四人围坐桌前,粥香混着油条的酥脆气漫开来。他把煎得金黄的馍片推到中间,“尝尝这个,外脆里软。”邝君宏咬下,烫得直哈气,却含糊赞道:“比早餐铺的香!” “这个馍片就是我从早餐铺买的,然后再加工而已。”顾予白笑着说。 邝君宏:“……” 旁边两个人捂嘴偷笑。 朝阳透过窗棂,在瓷碗沿镀上金边,恍惚间,倒像哥哥也曾坐在这晨光里,笑着看他狼吞虎咽。 终于写完了,这一张想的真的是头痛脑胀。 这一张属于过渡章,也是温情章。 这是文章题目来源的其中之一。 除了之前说的,现在又有一个了,嘿嘿嘿[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忆兄残梦 第18章 蒹葭苍苍 第十八章 吃过早饭,顾予白接到宣传活动的通知,便收拾妥当出发了。 房间里,云驰宇、邝君宏与周清嘉三人闲坐聊天。周清嘉忽然笑道:“下个月一号,我之前负责的那部大戏就要上映了。按理说该去现场撑场面,可我实在懒得出门,便索性作罢。”他望向顾予白离开的方向,又道,“说起来,你这位朋友看着眼熟,原来是我剧组里的演员……我向来不怎么留意这些,倒没想到你们还是多年的朋友。” “可不是嘛,我们初中就认识了。”邝君宏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骄傲,“他打小练舞蹈,功底扎实得很,还演过不少舞剧呢。也不知道练这些是干什么的,高考也没用。之前去他家,他妈妈说,他演过最上心的一部,是小学时的《彼得鲁什卡》。” 周清嘉饶有兴致地追问:“哦?为何这部舞剧是‘最好’的?” “那是他头一回演主角,上心程度可不是后来能比的。”邝君宏回忆道,“后来他虽也常演主角,态度依旧认真,却总差了点小学时那种‘拼尽全力’的劲儿。初中时我去看过他的演出,一次在歌舞剧院,还有一次在奥林匹克中心,当时我和驰宇、阿辰、子墓都去了。那次他演《梁山伯与祝英台》,谁都以为他会挑梁山伯或是祝英台,结果他选了马文才。别说,他演反派是真出彩,配上西式舞剧的唯美场景,两个小时的戏,看得人一点儿都不觉得长,精彩极了。” ———— 与此同时,电视剧宣传现场人头攒动,记者们的镜头齐刷刷对准台前,顾予白正从容应对着一连串提问。 ………… “顾老师,您如何理解角色在剧中的关键抉择?”一位记者率先发问。 顾予白微微一笑,条理清晰地答道:“我饰演的双胞胎姐妹,凌允邈和凌允迓,选择里藏着那个时代的缩影。姐姐允邈生性腼腆,却放弃故乡去粤省建厂,只因想让家人过得更好——那时的人都有股子精气神,对家人的期盼常常重过自己。她本有机会在本地当老师,却看准改革开放的机遇,这份眼光很动人。妹妹允迓活泼开朗,一心想教书,可本地不缺小学老师,高中岗位又胜任不了,便远赴辽省圆梦。姐妹分别时虽不舍,却彼此懂得。姐姐那句‘人总是在别离中成长’,正是她们心境的写照。这对姐妹,鲜活又明媚,像极了那个年代里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您的理解真是透彻。”记者由衷赞叹。 ………… 又有记者问道:“方言台词对演员表演有哪些影响?” 顾予白想起拍摄时的趣事,忍不住笑了:“这让我实实在在体会到皖省‘百里不同语,百里不同俗’的厉害——说‘变态’都不为过,当然,这里是指差异极大。一开始我以为学会皖南弘村的方言,在皖省就能畅行无阻,结果出了村子,当地人根本听不懂。因为不少戏份在弘村取景,特意学了村里的话,到了其他地方却还是白搭,连习俗都沾不上边,这印象太深了。” “哈哈,确实如此。”一位来自皖省的记者接话,“我老家在皖中,说话和皖北、皖南都不一样。” 谈及合作,记者问:“与其他演员合作时最难忘的瞬间是什么?” “那必然是和林影帝、孙影后对戏。”顾予白坦言,“前辈们气场太强了,果然是老戏骨。有场外国考察团来公司考察的戏,我得说外语台词,偏偏我外语不算强项,一紧张就出错,反复NG了好多次。明明拍过不少戏,可在前辈面前还是绷不住,看来还得多历练啊。” “您对剧情最终结束于两个主角的决裂有什么看法?”另一位记者问道。 顾予白沉吟片刻,答道:“原著结局也是如此,这其实是观念的分歧:从最初志同道合,到后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决裂是必然的。一个守着‘绝对清白’,一个信奉‘水至清则无鱼’,说不上谁对谁错——一个偏理想化,一个贴合现实生存准则。我倒像个骑墙派,只能说谁的道理站得住脚,我就更认同谁。”① “顾老师真是幽默又通透。”记者笑道。 有人突然提起宣传海报:“据说‘每个角色的诞生,都是与时代的对话’这句话是您提出的,当时是怎么想的?” “整理人物小传时突然悟到的。”顾予白解释道,“这是部群像剧,每个角色的生灭都带着历史意义,不是为了推动剧情硬造出来的。他们都有血有肉,人设丰满,不是扁平的符号,各有各的弧光和高光时刻,哪怕戏份不多的配角也一样。这部作品很不容易,既包含BL、GL、BG元素,又不刻意媚俗,还藏着对社会的反思,每个角色都有完整结局。虽然剧版删掉了BL和GL情节,大概是时长原因,但依然很精彩。” “确实,听说这部作品是周清嘉编剧高中时写的,真是厉害。”记者感慨。 顾予白点头赞同:“没错,能参与这部剧,很荣幸。” 采访在轻松的氛围中继续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他从容的脸上,像极了他口中那些“鲜活而明媚”的角色,在时代的光影里,自有其坚定的模样。 ———— 周宅中,周景残对保姆李婶道:“既然人都不在了,也不必每天都买一束鲜花了。” “好的,少爷。”李婶躬身应着,又小心翼翼地问,“宅子吊顶上的吊灯积了好多灰,我够不着,总也清理不到。您看能不能找个清理工来?” 周景残蹙眉:“你可以联系之前专门清理的人。” “之前一直是顾先生请的,我没他们的联系方式。”李婶面露难色,“实在抱歉,得麻烦您找新的清理工了。” 周景残默了默,挥手道:“知道了,我尽快联系。” 转身回房,满屋的昏暗让他心头一沉。他忽然想起顾予白曾描述吊灯的光:“那光照在窗上,似璀璨烟火,却比烟火实在;可灯光明明灭灭,又像烟火般抓不住、留不下。” 那时没细想,此刻回味,倒像是句谶语。他自嘲地勾了勾唇,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李商隐的诗句无端冒出来,他望着紧闭的窗帘,忽然觉得这房间冷清得发慌。顾予白曾跟他说,瑟本是二十五弦,加个“锦”字,便添了几分华美,像极了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念想。 他躺回床上,任由思绪漫无边际地飘。 明明是为了对方的事业才故作“不爱”,如今这汹涌的思念,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或许温岐《新添声杨柳枝词二首》里的最后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最合此刻心境——有些情意,不必说破,却早已刻入骨髓。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助理发来的行程表。周景残扫了眼,指尖在“与星途娱乐洽谈合作”那行顿住。窗外风卷着落叶拍打玻璃,像极了顾予白演《梁山伯与祝英台》时,马文才退场时那声压抑的叹息。 他忽然起身拉开窗帘,阳光刺得眼生疼。远处广告牌正循环播放《复兴之路》片段,凌允邈姐妹挥手告别的画面,竟与那年他转身说“离婚”时,顾予白僵在原地的身影重叠。 “罢了。”周景残低喃,删去行程表上那行字,指尖悬在拨号键,终究没按下。 有些转身,原是为了让对方飞得更高,哪怕自己困在原地。 ①:这里的“骑墙派”比喻像骑在墙头上一样,不偏向墙的任何一边,保持中立的态度,不轻易下绝对的判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蒹葭苍苍 第19章 肆命彝伦 第十九章 录播片段与路透画面陆续流出,让不少观众对《复兴之路》渐生好奇。 随着关注度攀升,有观众和粉丝开始翻查剧中主要演员的过往作品,一番搜寻后却发现,能找到的电视剧履历寥寥无几:仅林默有过一部《打水》打底,《复兴之路》已是他的第二部剧集,其余作品皆为电影;视帝隆斛则以众多经典剧集稳坐前辈之位。至于其他演员,竟全是电视剧领域的新人,这部剧成了他们的荧屏处女作。 众人转而查阅电影作品时,顾予白的履历让粉丝们大为震惊:他的出道作竟是《恋爱序曲》。粉丝们一直以为《浮舟》是他的银幕首秀,殊不知那已是第三部作品,第二部则是《地里的红高粱》……看到这里,粉丝们简直想脱口而出一句“阿西巴”——作为粉丝,连偶像的出道作都没弄清,实在有些失职。 按剧方要求,顾予白转发了网上的宣传内容。转发时附带的那段话,是经纪人江岩特意让他加上的;以他的性子,多半只会简单转发了事。 那句话是:“感谢《复兴之路》让我和各位前辈同行,这部剧里有太多值得琢磨的故事,期待和大家一起见证角色的成长。” 评论区瞬间被粉丝刷屏,有人调侃终于等到正主营业,也有人盯着“前辈”二字,猜测起片场互动。 他偏爱简单转发,只因嫌麻烦——实在太麻烦,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水深火热。江岩跟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演电视剧,且首次便与央视合作,务必给平台方留足面子,特意弄了模板让他填词,才有了这段文字。 此刻,没有周景残打扰,他觉得格外清净。 近日,他看到中央电台一条一句话新闻:“林不语出国宣传京剧,推动本国戏曲走向国际”。新闻里的林不语,他恰好认识——两人曾合作过他的第四部电影《梨园梦》。这部改编自同名小说的电影,讲述了一位普通男性在重重压力下卖身成戏子、最终惨死的故事。片中男一、男二都是戏子,林不语饰演男一,他则是男二;全片重要的配角与主角中,唯有女主不是戏子。 片中的台词他仍记得清晰。有句并非他说的台词,出自女主之口:“旧社会把人逼上绝路,男人变得不阳刚,变得阴柔,有两种手段:一种是成为象姑,二十多岁便死去;一种是直接做戏子,死期不定。但第一种失去价值后,也会转为第二种。所以有人说,不如直接选第二种,免得受第一种苦——可怎的?两种都要吃苦,不过第二种稍好一些罢了。” 而他饰演的男二黎觅梿,有句台词同样印象深刻:“师兄,你不介意妻子曾是花楼中人,旁人却会嫌弃。若日后民国覆灭,新国家建立,你定会被她连累。” 他闭上眼睛,不敢再回忆,只盼着这段时间过去,便能投入新戏的拍摄——那部名为《致命》的无限流电视剧还在等着他,他需要赶紧放空大脑。 这部剧原本是这周开机的,只因当前剧集需要宣传,便推迟了一周…… 顾予白揉了揉眉心,手机屏幕亮起,是江岩发来的《致命》剧本增补页。他划开屏幕,指尖顿在“初始副本设定”处。窗外天光渐暗,他起身拉上窗帘,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只留一盏台灯,在桌面上投下暖黄光晕。 他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增补删减的情节。重新翻看一遍,发现与之前看似相差无几,细究起来却又天差地别——这部剧如今能在内地上映了。先前它只获准在海外及C国屯门、夷洲地区播出,如今血腥场面化作暗影掩映,露骨的批斗言辞也变得文雅隐晦,就连结局都做了调整:原本那场荒诞的虚拟游戏,其幕后黑手仍是旧设定中的角色,只是将天生反骨的少年,改成了一个老头。 他笑了。 顾予白指尖敲了敲增补页,这改动倒是巧妙。血腥成了暗影,批斗词化作弦外音,连少年恶念都裹上老皮囊。他翻开剧本,台灯暖光漫过字迹,恍惚间,好似看了场戴着镣铐的舞蹈。 罢了,能让故事落地,这点改动,认了。 ———— 到了深夜,他收到一条消息:邝君宏的小说《此恨无关风月》终于开拍了。这部剧拖了太久,剧本早就定了,直到现在才正式启动。更让人意外的是,男女主敲定了莫辞和辛箫——前者是影视双栖的实力派,后者表现也十分亮眼。这消息可把原作作者乐坏了。 虽说国内是导演中心制,不像K国那般以编剧为核心,但遇上这位极具分量的编剧,情况便不同了。他不仅能压过制片人和导演,还格外体恤原著作者,选角眼光更是毒辣,简直堪称“神仙操作”。 原著读者们悬着的心终于能稍稍放下。毕竟前车之鉴太多,太多作品被魔改得面目全非,如今能遇到靠谱的主创团队,实在难得。 这个剧本在圈内可是香饽饽,多少小花小生挤破头想争取角色,导演这段时间更是被各种饭局邀约淹没,却始终没敢应下——皆因那位编剧气场太强,再加上原著作者本身也颇有分量,真是应了那句“背靠大树好乘凉”。 顾予白露出欣慰的笑容,对着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原著作者:“加油,好好干,争取把作品拍得尽善尽美。” 好友发来一个龇牙笑的表情,附言:“借你吉言!昨天探班看到莫辞对着台词本啃了半宿,辛箫连走路都在琢磨身段,这阵容稳了。”顾予白指尖划过屏幕,想起自己刚接《复兴之路》时,也是这般对着剧本逐字推敲。 窗外起了风,卷着零星雨点打在玻璃上。他将手机放在桌角,目光落回《致命》的增补页。忽然想起江岩下午提的事——下周有场央视的访谈,要和林默一起录。他拿起笔,在剧本空白处轻轻圈下“前辈”二字,唇角弯了弯。 可转念一想,《致命》的开机恐怕又要推迟了。一想到剧组可能因此蒙受的损失,而央视那边迟迟未提补偿事宜,一丝心疼悄然爬上心头。 他指尖在桌沿轻轻叩着,眉头微蹙。《致命》剧组为配合他的档期,已经调整过一次开机时间,如今访谈一来,怕是又要往后挪。场地租赁费、设备闲置费、演职人员的误工费……一笔笔账在他心里细细算着,虽不用他直接承担,却莫名替制片方泛起愁。 央视那边只说访谈重要,对补偿之事只字未提。他拿起手机想问问江岩,又想起经纪人近来为协调各方早已焦头烂额,指尖悬在屏幕上,终究还是收了回来。窗外雨丝渐密,敲得玻璃沙沙作响,像是在替他默默数着剧组白白流失的光阴。 在雨夜里听着雨,思绪飘远,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哥哥的日记,里面哥哥随手写了一首诗,真的,哥哥太爱写了,可是写的又好少,无法整理成集: 九月十六 阴 观书有感 少年春衫薄,玉肤凝雪光。 雨丝沾袂透,微肌隐显彰。 **穿深巷,偶逢青俊郎。 凝眸忘移步,痴看俊容长。 女擎油纸伞,郎亦望红妆。 琼姿真可意,裈/内蓦微芒。 少年心暗悸,脑内顿迷茫。 颊赤惊失态,奔逃似兔忙。 他不禁啧啧啧,因为真的,好羞耻。 他望着窗外的雨,不禁有些苦笑,好久了,警局居然还没动静。 随便写写,不必当真,为剧情服务,所以稍微有些夸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肆命彝伦 第20章 两刀两断 第二十章 翌日清晨,碧落初霁,一道彩虹斜横天际。 顾予白接到警局来电时微微一怔——不过是随口抱怨几句,竟真等来了消息。通话里他顺嘴问起蒙警官的近况,得知人还没醒。 这事儿实在蹊跷。医生明明诊断只是轻微伤,怎么躺了几个月还没醒?难不成是打心底里不愿睁开眼?他暗自琢磨,这位警官怕是经历了场殊死辩论般的挣扎吧。 思绪一拐,便飘回大学时代。那年他偶然加入辩论队,抽到的辩题是"英雄后代是否应获特殊关照"。在他看来,正方观点显然更容易找论据,偏巧他被分到反方。 为了立住论点,他扎进图书馆翻典籍,在网络上扒数据,跑博物馆查档案,甚至研究法院公开文书。所有正面案例都被他刻意屏蔽,只盯着反面素材深耕——尤其是英雄后代犯罪的案例,数量远比大众认知的要多。世人总以为英雄子女必是栋梁,定会继承父辈衣钵,可现实未必如此。 赛前,主办方在社交平台公布辩题,特意注明"理性讨论,绝非抹黑",只想探讨:面对全体公民究竟该一视同仁,还是因祖辈功勋而给予优待。 帖子一出顿时炸锅。有人觉得早该讨论,也有人呼吁取消或换题。可主办方偏有股反骨,不仅不撤,反倒提前了比赛日期。后来他才知道,这场辩论是经蓟市政府特批的——毕竟是首都,行事总要大胆些。他就读的蓟市大学本就底气十足,作为清末百日维新的产物,妥妥是国内数得着的百年老校。 其实最初未查资料时,他自己也觉得反方站不住脚。直到翻遍史料才惊觉,反面论据竟也俯拾皆是。 他至今记得反方一辩的开场。那个瘦高女生清亮的声音在赛场回荡:"提起英雄,人人想到的都是正义、荣耀与奉献。可四十年前,我国曾发生过一件震动世界的事——五位开国功臣的后代被执行枪决。人们不禁要问:这些英雄之后究竟犯下何等重罪,落得如此结局?"① 她详述了相关案件的来龙去脉,只是巧妙隐去了某些细节。② 正方一辩当即反击:"您真是位取舍信息的高手。若我不曾深究此案,今日恐怕真要被您说服。可您为何绝口不提,其父亲当年明确表态''公事公办,绝不干涉''?想必是这话对您方观点毫无助益吧。"随后又一一戳破后续案例中的类似疏漏,"不愧是中文系高材生。" 作为反方二辩,他记得自己当时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英雄后代亦不例外。法律面前不该有特例,不能因父辈功绩就为他们另开先河。您对史实的熟稔,不愧是历史系高材生。但正因如此,您更该明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才是对''为人民服务''最好的践行。" 正方二辩的发言却带了几分中立:"我们并非主张绝对优待,只是觉得应有限度。比如高考加分......"这番话反倒不像正方该有的强硬。 那场辩论由反方先立论,最终收尾时,正方总结:"我们捍卫的从不是''特权'',而是社会对奉献者的温度。忘记英雄的民族没有未来,让英雄后代困顿的社会没有良心。适度关照不是破坏平等,而是让''奉献''与''回报''形成良性循环——这才是对英雄精神最真诚的致敬。" 反方的结语是:"真正的平等,是让英雄后代凭自身努力赢得尊重;真正的英雄精神,是''我为人人''的利他,而非''我为后代谋特权''的利己。拒绝特殊关照,从不是否定英雄,而是相信:英雄的光芒,不该成为后代的枷锁,更不该成为规则的例外。" 结果不出所料,反方输了。毕竟是这般敏感的辩题,他们本就胜算渺茫。 散场时主持人的话倒公允:"两方观点都站得住脚,没有绝对的对错。我们该辩证看待——既不能让英雄身后,后代流泪;也不能让英雄蒙尘,后代败名。世事无绝对,一切都该有弹性,有柔度,更要有刚性,绝非非黑即白。" 回忆至此,顾予白收回神思。剧本改了几处,主角性格也柔和了些,不再像从前那般极端。看来之前写的人物小传得作废重写,不然演砸了,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不过,他将这个剧本打印出来时,其中《登上岸边》这个副本里的一句话,让他格外关注:"当我将手伸向糯米时,竟发现我的手竟被糯米灼伤,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也不属于阳间了。"③ 这句话的表述让他有些费解。虽然说这个副本是按照自己国家的一段史实改编的,难道是后面副本有什么伏笔或暗示吗?原本的剧本里并没有这句话。 这点修改,应该是为了让后续剧情更通顺吧…… 可是,现在起的太早了,离上工时间还早。他又有些无聊,因为小传的事,他觉得不急于一时。 于是顾予白刷起了手机,结果发现《百家纪》已经播出了,前天播出的,他居然今天才知道,于是搜索,搜索出来之后,点击开始……观看。 第一集看起来还挺流畅,布景、走位以及台词没什么大问题,果然不愧是娱乐圈老前辈,也不愧是老戏骨。 顾予白正专注看《百家纪》,手机突然震动,是导演来电。导演兴奋说,《复兴之路》宣传物料被文化局选中,要作为影视行业正向案例推广,让他赶紧准备深度访谈,讲一讲他是如何塑造自己所饰演的角色的。 顾予白挂断电话,思绪又飘远。他想起辩论队时光,那时为找论据熬的夜、查的资料,不就像现在为角色打磨小传? 那些日夜虽辛苦,却让他明白,无论是辩论还是演戏,都是在为观点、为角色寻找灵魂。如今面对新机遇,他深知要以更饱满的热忱,把角色背后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让英雄精神与创作初心,都在光影里熠熠生辉 。 ①:出自搜狐网《40年前,“开国功臣”后代被枪毙,暴露我国真实态度!》作者:史料馆 原创 ·2025-07-04 12:25 原句是“说到红/军/上/将,很多人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正义、荣耀和对人民的救助。然而,40年前,中国却发生了一件让全球震惊的事件——五名开国功臣的后代被枪毙。人们不禁疑问:这些红二代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行,才会走到这样的结局?” ②:真实案例: 事件经过:**犯罪集团的覆灭 犯罪活动:胡/晓/阳、陈/小/蒙等人以歌舞厅为据点,诱骗、胁迫女性实施性犯罪,并利用父辈权势威胁受害者。 审判结果:1986年2月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3月执行枪决。 来源于百度百科,具体经过还是看百度百科。 ③:出自网友的评论。 辩论赛部分是虚构的,不过是看了辩论赛视频所写的[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两刀两断 第21章 风起微澜 第二十一章 时针即将划过七点,顾予白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下楼。引擎发动时,晨雾正漫过街角的玉兰树,路灯的光晕在水汽里漾成毛茸茸的圈。车载音响淌出评剧《花为媒》的选段,张五可清亮婉转的唱腔混着引擎低鸣,竟催生出几分奇妙的安宁。 近来无事,经纪人江岩埋首处理公司事务,小助理陈千九告假回了老家,偌大的屋子只剩他一人。原想再添个助理分担琐事,临了还是只留了千九——这孩子做事素来细致,冰箱里那半盒芒果丁,昨晚切好时特意裹了三层保鲜膜,边角却仍洇出点橙黄汁水,像谁不小心打翻了春日的调色盘。 车速平稳掠过晨雾,不多时便抵录制场地。演播厅的灯光亮得晃眼,主持人捧着台本笑盈盈起身:“顾老师最近忙些什么?观众们可都盼着您的新动态呢。” 他指尖摩挲着玻璃杯壁,细密的水珠沾在指腹:“刚结束《复兴之路》的宣传,接下来要投入《致命》的拍摄了。” “就是那部备受关注的无限流题材?听说您为角色下了不少功夫?” “算是吧。”他唇角微扬,“这个角色妙在复杂——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却也算不上纯粹的反派。好比深渊里开出的花,再惊艳,根须上也缠着泥,花瓣尖还带着刺。” 主持人翻过台本,话锋轻转:“有观众发现,您近年接的角色都带着强烈的时代印记,从《九月九日登高楼》的卧底警察贺安辞,到《复兴之路》的双胞胎姐妹凌允邈和凌允迓,是特意挑战这类厚重题材吗?” 他抬眼扫过观众席,后排几个举着灯牌的粉丝正偷偷朝他摆手。“或许是天性里偏爱沉实的东西。”他沉吟道,“演员就像海绵,总得吸足了水才饱满。那些带着时代温度的故事,能让人沉下心琢磨人性的多面。就像凌允邈,她每回站在岔路口的选择,看着是个人主意,实则全是时代浪潮推着走——那点个人意志,在大势面前,脆得像张薄纸。” “说到时代,”主持人追问,“您觉得现在影视行业最缺什么?” 他沉默两秒,声音轻得像落雪:“缺一点‘慢’吧。慢下来磨剧本,慢下来抠角色,慢下来等一朵花开的时辰。现在太多人追着速食的热乎劲,忘了好戏是熬出来的——就像老火汤,得在砂锅里咕嘟着,让滋味一点点渗进骨头缝里。” 访问过半,导播匆匆递来张纸条。主持人看完笑眼弯弯:“收到位中学语文老师的提问,想请教您饰演凌允邈时,怎么理解‘邈邈兮余怀’里的怅惘?” 他愣了愣,忽然想起周清嘉在片场说的话——“那个年代的人,离愁别绪都藏在骨缝里,哪像现在挂在嘴边当歌唱。” “大概像风吹过麦田吧。”他斟酌着开口,“麦浪看着起伏热闹,根却死死扎在土里,沉甸甸全是牵挂。凌允邈跟妹妹说‘人总要在别离里长大’,那不是不痛,是痛到极致,反倒生出点韧性来——就像被踩进泥里的草,开春还能冒出绿芽。” 录制结束时已近正午,阳光斜斜切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他走出大楼,手机震了震,陈千九发来消息:“哥,家里水管修好了!买了新鲜草莓,回来给你做草莓慕斯呀~” 他回了个“好”,发动车子时瞥见后视镜。鬓角碎发被风揉得有些乱,眼底虽带着淡倦,却比来时多了层暖意。 路两旁的梧桐叶被晒得发亮,像撒了层金粉。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有戏可演,有友可依,前头还有值得期待的明天,正慢悠悠地朝他走来。 手机却突然剧烈震动,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号码。凭着直觉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声音,他却瞬间认出对方:“你可真命大,这霍乱都能躲过,真不愧是优质高材生啊!” 顾予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说躲你可真太高看自己了,这不过是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 对方轻嗤一声:“是吗?姑且这么认为吧。” “什么叫姑且?”他追问。 对方的笑声里带着嘲弄:“没什么,就暂且认同你的想法。不过你知道吗?调查你案件的蒙警官,早就醒了。” 顾予白心头一沉:“你休要胡言!前些天我才问过,他根本没醒!” “呵,”听筒里的哂笑透着刺骨的凉,“装睡的人,连阳光都懒得睁眼瞧。他醒了快半个月,只是不想见你罢了。唉,这是太可怜了……” 话音稍顿,对方话锋一转:“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针对你吗?其实我本没想置你于死地,不过是想给个教训。但我上头那位,信奉斩草除根——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谁都懂。我不过是个白手套,做不了主。”他顿了顿,语气诡谲如暗夜里的藤蔓,“你知道黑色曼陀罗的花语吗?” 顾予白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车窗外的梧桐叶影晃得他眼晕,那哂笑声还在耳边打转:“你那位阮朋友,最近怕是没少在暗网查星途娱乐吧?” 他突然踩下刹车,后车鸣笛尖锐地划破空气。“你想怎样?” “不怎样。”对方语气轻飘得像雾,“宫宴的请柬,会寄到你小区。记住,别带任何人——包括你那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阮辰朋友。” 电话挂断的忙音里,顾予白望着后视镜里扭曲的街景,方才那点暖意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一块,露出血淋淋的凉。 他知道宫宴的位置在东四区,如今身处海甸区,中间只隔了个西四区。可通往西四区的路正在维修,只能绕道石径山区,再经远风台区直达东四区。 明知道是鸿门宴,他却没得选。 去之前,他点开与阮辰的聊天界面,打了又删的文字最终只凝成一句“注意安全”。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后视镜里的阳光突然碎成光斑,恍若多年前□□记本里夹着的银杏叶,脆得一触即裂。 导航提示需绕行两小时。顾予白望着油量仪表盘,将评剧切回静音。车窗外,梧桐叶被风卷着打在玻璃上,像谁在叩门。 转向灯跳了跳,他打方向盘拐进辅路,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踩碎了一地的玻璃碴。 ——— 《致命》剧组——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复兴之路》开播的日期。那次见面让他久久无法释怀,他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今天是开播的好日子,他需要稳住心情,将开播消息转发出去,剧集将于中午正式播出。 转发完消息,他瘫在酒店的床上。《致命》已经开机拍摄两周,拍摄难度远超预期,尤其是剧中大量高危险性的武打戏份。 起初武术指导设计的动作简单且略带花哨,直到得知他有古典芭蕾功底后,便修改了动作编排——虽仍保留表演性,却增加了实战质感,招式间添了几分能用于自保脱身的力道,不再是稍懂武术者一眼就能看穿的虚假套路。 身旁的小助理陈千九回来了,拿着手机给他看一条微博:一名粉丝在超话询问视频中那个“真命高中生”是不是他。 他瞥了一眼便认出是自己,只是年代久远。这博主着实讨厌,甚至比针对他的舟伊然更令人反感,发布的视频带着明显的古早感。果然饭圈力量不容小觑,只要想找,总能挖出陈年旧料。 他点头确认,却要求助理隐晦回应——既承认是自己,又不能让博主蹭到丝毫流量。他对这个博主格外厌烦,对方一上来就贴脸拍摄,看简介才知是V国与A国的混血儿,难怪行事如此无礼。 他清晰记得拍摄地点是在商场门口,那天是星期日,本是和云驰宇、邝君宏约定会面的日子。高中时他们线下联系虽少,却仍有零星相聚,那次便是其中之一。可这个博主彻底破坏了他当时的心情,他明确表示不接受录制,对方却纠缠不休,反复用英语追问:“Do you speak the universal language?(你会说世界通用语吗?)” 他起初还维持微笑回应:“I don''t speak English, and I don''t accept your recording invitation. Please leave, thank you!(我不会说世界通用语,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录制的,请你走开,真的谢谢你了!)” 对方却执意拍摄,他便换用G语反问:“Sprechen Sie Deutsch?(你会说G语吗?)” 随即用G国语重复拒绝:“Ich spreche kein Deutsch und ich akzeptiere keine Aufnahmen von Ihnen, bitte gehen Sie weg, wirklich danke!(我不会说G国语,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录制的,请你走开,真的谢谢你了!)” 接着他又先后用J国语问“あなたはにほんごが話せますか(你会说J国语吗?)”,用D国语问“Taler du dansk?(你会说D国语吗?)” 他虽不精通这些语言,日常交流却绰绰有余。那博主在连串语言攻势下终于落荒而逃,他才得以顺利与朋友赴约。 助理领会其意,发了条模棱两可的微博。这般回应让博主即便想蹭流量也难以得逞——没有明确承认,强行关联只会引来骂声。虽说黑红也是红,可这般无理取闹的博眼球,迟早会被舆论反噬。 ——— 没过多久,导演便来通知,对手戏演员已经调整好情绪,可以继续拍摄了。 他立刻起身走向片场。 “你真是个疯子,竟然利用流民帮你摘橘子。”对手戏演员袁子玉饰演的林叶,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了?既然能帮,为什么不能用?”顾予白饰演的黎戚隆挑眉,语气轻描淡写,“虽说他们被称作怪物,但有些怪物感染并不深,只要喝下一口橘子汽水,便能恢复清醒。” “可他们清醒是有时间限制的,我们的橘子汽水也所剩无几。”林叶反驳道。 “没关系。”黎戚隆眯起眼睛,笑容带着几分狡黠,“我们马上就能得到更多的橘子汽水了。” “怎么获得?靠抢吗?”林叶追问。 “当然不是。”黎戚隆露出标准的温和笑容,眼神却藏着几分算计,“像我这么遵纪守法的人,怎么可能抢劫?自然是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换。” “……”林叶嘴角抽了抽,满心无语。 他暗自腹诽:要是这都能叫遵纪守法,那其他小偷小摸之辈,岂不是比他还规矩?真不知道黎戚隆哪来的自信,总把自己当成乖宝宝、好孩子…… …… “咔,非常好!准备下一场!”导演的声音传来,带着满意的笑意。 顾予白松了口气,抬手拭去额角薄汗。 ……………… 休息区顾予白坐在自己的小马甲上用着蒲扇给自己扇着风。 此时,袁子玉走了过来,然后递来瓶水,笑道:“你这黎戚隆,笑里藏刀的劲儿,真让人后背发毛。” 听到这话,他勾唇,指尖摩挲瓶身,眼底却闪过一丝与角色无关的沉郁。 “真谢谢你夸奖了。”顾予白道。 “也没有了,你演的真的很好,不愧是能获得大奖的实力派。”袁子玉道。 有人还记得小助理吗?是不是都以为我删掉了,没有,就是把小助理的戏份往后推了。 微调了一下。 修改了一下bug。 再来修改一下,因为第一章修改了一下,所以这一章也需要修改[眼镜]我把电影名字给换了,主要是我觉得上这个字不好看,改成了登。[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风起微澜 第22章 甘棠微熹 第二十二章 清晨,一缕阳光斜斜地洒向大地,给片场镀上了层柔和的光晕,让正在光下拍戏的人都显得格外鲜活灵动。 此刻拍摄的,是工人们初步加工橘子的戏份,主角与队友也正是在这一场,正式成为初级加工员。 加工区的布景里—— “你在想什么?”林叶瞥了眼身旁人,随口问道。 黎戚隆指尖轻叩着道具工作台,低声道:“我在想,这会儿怕是已经被人围追堵截了。” “什么?”林叶挑眉,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把你拐到了我的公会,你原来的公会定然恼羞成怒,指不定已经把我的直播间给封了,让我掉进雪花区。”黎戚隆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猜队友们肯定会来救我。但说实话,我又不希望他们来——救一次要花十二万积分,那可是实打实的钱啊。” 他抬眼看向林叶,语气里带着点心疼:“现在一积分能换十块现实货币,我之前在现实里住得那么舒坦,全靠游戏这兑换机制。这十二万积分换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万,我可舍不得他们把我的钱全花在救我身上。” 林叶听完,毫不客气地嗤笑:“你可真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说着,还故意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黎戚隆却坦然接话,甚至弯了弯嘴角:“谢谢夸奖。” “不知羞耻。”林叶翻了个白眼,低声吐槽。 ……………… “很不错,台词衔接自然,情绪也到位了!这场过了!”导演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带着明显的满意。 听到这话,扮演黎戚隆的顾予白和扮演林叶的袁子玉同时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也随之柔和下来。 “哥,喝口水。”助理陈千九拿着保温杯小跑过来,递到顾予白手里。 顾予白接过,大口喝了几口,咂咂嘴问:“这水味道还挺不错,你拿什么泡的?” “山甘草、胖大海、黄芪、红枣,还加了点槐花蜂蜜。”陈千九道,“哥没喝到渣,是我提前过滤出去了。” “哦,你对调饮品、做甜食是真有天赋。”顾予白笑了笑,“你不该当助理的,开家饮品店或甜品店肯定火。” “那可不行,那些容易亏本。”陈千九摇摇头,“现在这份工作稳赚不赔,踏实。” “那……能给我做个榴莲千层吗?”顾予白搓了搓手,眼里带点期待,“等我中午戏结束了吃,就一口。” “不行。”陈千九想都没想就拒绝,“江哥说了,你拍戏期间禁止一切甜食。” “唉,我们小千九真绝情。”顾予白垮了脸,捏着保温杯晃了晃,“就一小块嘛,刚拍完这场状态这么好,奖励下自己怎么了?江哥那边我去说情。” 陈千九头摇得像拨浪鼓:“江哥特意交代,甜食沾都不能沾。要不我晚上给你做杂粮粥?加你爱吃的红薯。” 顾予白撇撇嘴,最终还是蔫蔫点头:“行吧,红薯粥也行……下次一定得让我吃口榴莲千层。” “那得等你彻底退圈。”陈千九无情道,“不然当明星,就别想碰这些甜腻的。” 顾予白闻言哀嚎一声,往道具堆上一靠:“退圈才能吃口甜的?那我跟江哥商量下,先停半年工行不行?” 陈千九正收拾保温杯,闻言斜他一眼:“江哥会让你把半年份的健身课全补上。”他顿了顿,从帆布包里摸出颗青提塞过去,“这个不甜,还能补维生素。” 顾予白捏着那颗冰凉的青提,没好气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刚把提子塞嘴里,场务就喊准备下一场戏,他嚼着提子直起身,冲陈千九挥挥手:“记着啊,红薯粥得多放两块红薯!” 陈千九笑着应了,看着他走向拍摄区的背影,把保温杯塞进包里——其实昨晚偷偷做了块低糖版榴莲慕斯,藏在保温盒里呢,等收工再给他当惊喜。 他做菜的手艺不算好,唯独甜点做得出色,当初也正是因为这点才被招成助理的。顾予白平时爱自己下厨,偶尔也做甜点,只是总往里面猛加糖,才被江岩这个经纪人明令禁止自己动手做了。 陈千九摸了摸帆布包内侧的保温盒,嘴角弯了弯。盒里的慕斯用了代糖,顶层撒了层冻干榴莲碎,是顾予白爱吃的样子。他低头把包带勒紧些,心里盘算着收工递过去时,得先装模作样叮嘱两句“就这一次”。 他觉得这位也算是比较好的了,因为不是偶像,所以不需要像偶像那样一天只允许吃一顿饭,而且那一顿饭还不是饭,而是一杯苦到难以下咽的黑咖啡。 每每想到,这些偶像只喝一杯苦到难以下咽的黑咖啡,其余东西什么都不吃,真的能撑过一天吗?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低低的抽气声。陈千九抬眼,见是隔壁组的小偶像,正攥着瓶黑咖啡,脸色白得像纸。助理在一旁急得转圈:“再抿一口?不然下午走位该晃了。”那小偶像却摇摇头,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咖啡递了回去。陈千九捏了捏自己的帆布包,忽然觉得手里的青提格外清甜。 隔壁剧组拍的是哪部来着?哦,好像是那本男频大IP改编的《两面海》。这本小说他看过,作者后期本写崩了,后来依着读者建议改了全文——不光删了前期没必要的暧昧情节,还加了些戏份丰富配角,让那些人物都立得更立体了。 那个小偶像,看着倒像演宋兰示的——书中这个配角的样貌,跟他最贴合。 但也说不准,资本的运转总让人摸不清头脑。 陈千九正想着,那小偶像忽然身子一歪,助理慌忙扶住。他下意识摸了摸包里的保温盒,犹豫着要不要递块慕斯过去——虽说是给顾予白的惊喜,可那点代糖的甜,总比空着肚子强。正纠结时,顾予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千九,道具组找你拿下昨天的剧本!”他应了声,收回目光,快步往道具区走。 是一个过渡章节,偶像吃的食物规范情节,稍微参考了一下韩娱练习生标准,不过大多数是按自己理解的,瞎编乱造的,不必信以为真,作者不混娱乐圈以及饭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甘棠微熹 第23章 夜如何其 第二十三章 时间像一缕极轻的风,能察觉它拂过,却又不经意任它溜走。 都晚上十一点半了,偏偏还没收工,剧组仍在拍戏。早上一早就连着拍,中午也只歇了短短一个小时,照这架势,怕是要熬通宵。顾予白心里头实在有些不是滋味——忙得连晚饭都没顾上,这会儿饿得厉害。还好助理还算贴心,给他买了份披萨,只是那分量实在迷你,小得像块烧饼,两三口就没了,根本不解饿。 助理小声说刚订了白粥,他“嗯”了声,指尖无意识敲了敲椅扶手。指尖起落间,不远处导演突然喊了声“重拍”,演员快步走位的脚步声混着机器的嗡鸣涌过来,他闭了闭眼,喉间泛起点涩意——这夜,怕是要熬得格外长了。 果然,只要表现出足够饥饿,助理总会格外心疼,破例再为他张罗吃食。虽说白粥寡淡无味,至少能填填肚子,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带着点隐秘的欢喜。可这欢喜没持续多久,就被导演的喊声打散:“予白,准备拍戏了!” 要拍的是香蕉园的戏份。他暗自叹气,最烦电视剧这种跳脱的拍摄方式——这场戏并非剧情开端,却是场实打实的打戏:起义反抗,最终被镇压屠杀。混乱的拍摄顺序总让他觉得拧巴,远不如电影来得从容。电影即便不严格按顺序拍,节奏也慢些,演员好歹能捋清情绪;电视剧却总赶进度,剧本逻辑勉强能懂,拍摄逻辑却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虽说这剧情是第一个副本里的情节,却是中后期的内容。副本开端时,还是个事业无着的青年,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眼神空洞——只因心里对钱极度渴望,才触发了游戏系统,随即便被拉进了这个副本。副本一开始,他是跟着游戏里的自己的几名同乡来这香蕉园打工的。 布影棚内—— “这副本怎么格外熟悉?系统到底在搞什么?” “这场景……怎么有点像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 “又觉得像是在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里读到过的片段……第一个副本选这个,到底是为什么?” 黎戚隆忍不住连串抛出三问,却没人能应答。这是单人副本,连个能搭话的人都没有。他暗自猜测,这副本难度怕是不低——毕竟历史史实不容轻易改动,想完美通关、全身而退,怕是得另辟蹊径才行。 ………… 【欢迎解锁香蕉树怪攻击方式之一:草树化。(香蕉树是草本植物,虽长得高大如树,寿命却仅有一年。)可将碰到的**迅速转化为草木,再吸收其养料。】 黎戚隆绕着香蕉树闪避,可这怪物太过疯狂:方才树上掉落下一颗香蕉,落地后竟瞬间消失,没过多久,原处便拔地而起一棵新的香蕉树,险些将他困在其中。也正因这意外,他触发了第二种攻击方式—— 【欢迎解锁香蕉树怪攻击方式之二:拔地而起。通过母树掉落香蕉至地面,香蕉随即转入地下,再迅速破土长成新树,以此绞杀其他物种并将其转化为养料。】 黎戚隆喉结滚了滚,刚避开左侧新冒头的树苗,右侧又有香蕉砸落,泥土簌簌作响间,半人高的蕉树已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缠。他猛地矮身,指尖摸出腰间别着的短刀——这是进副本时系统给的基础道具,此刻刀刃划破空气,精准劈在蕉树茎秆上。 “嗤啦”一声,草本茎秆应声断裂,可断口处竟渗出黏腻的汁液,落地瞬间就化作细小的绿芽。他心头一紧,想起方才系统提示的“草树化”,不敢再碰那些汁液 。 头顶的母树却像是感应到他的位置,枝叶猛地低垂,一串串青黄相间的香蕉悬在半空,果柄处隐隐泛着红光。黎戚隆瞳孔微缩——方才掉落的只是单颗香蕉,此刻这架势,是要成片砸下来? ………… “很好,过了。”导演在摄影机后面大喊。 顾予白停下表演,长松了一口气。 他背后的汗已经浸湿了戏服,妆也有些花了,便退到一旁。助理连忙递过水杯,这水和早上喝的又不一样,味道清新,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接过水,再次问助理:“这水是拿什么熬的?” 陈千九回答:“是用桔梗、胖大海、银耳、山甘草煮的,里面加了一勺桂花蜂蜜,滤掉料渣后,又和茉莉花一起在蒸笼里窨过。其实喝着没什么茉莉花的味道,只剩它的香气了。” 说着又补了句:“白粥到了,快吃吧。”边说边递过一个保温袋。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个牛皮色纸盒,旁边配着一小碟咸菜,还有一把小塑料勺。 …… 他很快就吃完了。方才实在太饿,便吃得有些急,连粥都是囫囵喝完的。 没过多久,便听导演说:“抱歉,耽误大家这么久了,现在散戏,快回去吧,愿大家都有一个美梦。” 听到这句话,他几乎是立刻狂奔回了酒店。想起中午还觉得惊喜——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榴莲蛋糕,本想吃榴莲千层,但是不给吃,以为助理也就不给他吃任何蛋糕了,但是还是给他做了一个低糖版榴莲慕斯,不是最想的那款,却也极其美味。 回到酒店,自己房间里,大概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打开冰箱里啥都没有,有点失落,以为助理还会给他准备蛋糕,就算是低糖版的也可以啊,结果没有。 他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破例不能天天破。 于是便进了洗浴间里洗漱,洗漱完之后穿上浴袍,然后就直接睡了。 此时的天空是是被墨色浸透的绒布,连星子都懒了,只疏疏落落悬着几颗,光淡得像没睡醒,又像怕惊扰了什么,悄悄敛着锋芒。 月亮早躲进了云后,天地间只剩这一片沉静的黑,干净得没有杂色。风也歇了,连树梢都不晃,只有偶尔掠过的夜鸟,翅膀划开空气,留下一声极轻的哨音,转瞬又被这浓黑吞了回去,倒显得这夜更静了。 又来一章,真佩服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夜如何其 第24章 梦忆蝉鸣 第二十四章 顾予白终于又梦到哥哥了。 梦里是很小的时候,他还在上小学,哥哥顾慎修刚上初中。他们差六岁还是七岁?他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去外公外婆家的前一天,天空下着滂沱大雨。父母两天前出差时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谁也没料到这场雨来得这样急。家里只剩他和哥哥,闷头玩了一天飞行棋、大富翁,早就腻了。那会儿手机还不流行,暑假刚开头,作业早就写完了,谁也没心思看书。 在家待着没劲,出去又怕不安全,哥哥提议去外公外婆家。他们在姑苏,外公外婆在长水,离得不远。出发前先给外公外婆打了电话,又给爸妈报了平安,怕他们担心。两人不会开车,只好打车去。 出发这天早晨,天空总算作美,只飘着极细的雨丝,没让他们的打车计划泡汤。车程也就一个多小时,可顾予白上车没多久就晕了,靠着座椅迷迷糊糊睡过去。等被哥哥叫醒时,一睁眼就忍不住“哇”地吐了,吐得狼狈又委屈,眼眶都红了。 到了地方,两人站在路边,看着陌生的街景有点发懵。哥哥掏出小灵通,给外公外婆打了电话,说他们到了,就是不太认路。外公外婆没笑他们,只说让舅舅来接——就是妈妈的弟弟。 顾予白总以为舅舅和妈妈同岁,后来才知道舅舅比妈妈小两岁。舅舅高三那年突然蹿个子,一下就比早两年上了大学的妈妈还高了。那时候舅舅还没成职业篮球运动员,只是在读研,偶尔打打球当兼职。直到哥哥去世,他快小升初时,舅舅才正式成了职业球员。 姑苏还飘着细雨,长水却是大晴天。暑假里舅舅正好在家,顾予白和哥哥却很少见他,顾予白更是只在照片里见过。可他还记得那天见到的青年模样:貌柔体壮,是真好看。眉眼像画出来的,头发带着点自然卷,皮肤白得像玉,手指修长,身材挺拔得像亚该亚的雕塑。 没等多久,就见一个俊朗青年骑着辆凤凰牌自行车朝他们过来。“你们就是修修和阿予吧?”青年停下车问。 顾慎修牵着他的手应了声“是”,小顾予白跟着喊:“舅舅好。”喊完又嘟着嘴问,“舅舅,你叫什么呀?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不告诉我,他们都欺负我。” 青年笑了,薄唇轻抿着答:“楚岫千。” 旁边的顾慎修接了句诗:“楚岫千峰翠,湘潭一叶黄。舅舅,你的名字是不是出自这句?” 楚岫千眼里的笑意更浓了:“真聪明,就是这句。”他又解释,“我们这一辈论‘岫’字取名,你妈妈是我姐姐,叫楚岫微。她的名字是你们外婆取的,出自她最爱的唐诗,朱庆馀的《送人下第归》里的‘岸阔湖波溢,程遥楚岫微’。我的是你们外公外婆翻了好多唐诗才定的,就为了和你妈妈凑一对,取自韦迢的《早发湘潭寄杜员外院长》,也就是刚才修修所背的那一句。不说这些了,上车,我带你们回去。” 两人要爬自行车,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去,楚岫千看得直笑,最后还是弯腰把他们抱了上去——一个坐后座,一个坐前面的大横杠上。 风是柔的,日光是暖的,连树上叽叽喳喳的蝉鸣,都好像不那么聒噪了,反倒衬得这一路格外清新悠长,格外的惬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便到了外公外婆所住的地点文运里。 这里的设施非常的新,应该是刚建没多久的,所以他和哥哥是格外的陌生。 ………… “快让外婆看看宝贝们,你们怎么都不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外婆捏着顾慎修的脸,问着他。 “爸爸妈妈没时间,我们也要上学,没时间,所以没来,不是故意不来看外婆你的。”顾慎修解释。 说完,顾慎修随手拿起了桌上,切好的摆着的西瓜,开始吃了起来。 “好吧,原谅你们了,这是我们刚准备的西瓜,来吃一块,阿白别看着也来吃一块。”外婆说。 但是小顾予白不接西瓜,却问:“外公去哪了?” 外婆笑了笑,然后说:“你说老头子呀,那老家伙去钓鱼了。” “哦。外婆,我不想吃西瓜,我想吃香芋冰淇淋。”小顾予白道。 “好好,外婆,这就给你买,阿千,你出去买个香芋冰淇淋。”外婆对着舅舅说。 “好。”舅舅回答,然后接住外婆给的钱,然后出去了。 “待会就能吃到冰淇淋了,不过要等一会儿,我们先把西瓜吃了好不好?这西瓜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外婆耐心哄着他。 他点了点头,“好。”于是拿起西瓜小口吃了起来。 外婆笑盈盈地看着他们,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鬓角的银丝上,温柔得像幅画。 ……………… 他想沉溺于这梦中,不想醒来,可是床边的手机设置的起床闹钟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他被闹钟闹醒了,这次的梦是连贯的,是长的,不像之前梦到的是碎片化的。 这个梦长,而且还连贯。 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了,他走到洗漱台开始洗漱。刷牙时,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温热的液体混着泡沫顺着下巴滴落。他就那样边哭边刷着牙,哭了很久,却说不清究竟在哭什么。刷完牙洗了把脸,水渍掩盖了泪痕,没人会知道他哭过——眼眶只是微微泛红,顶多被认为是没睡好。 下楼吃了酒店的早餐,吃完早饭,坐上助理开的车直奔片场。引擎启动的瞬间,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恍惚间仿佛又闻到了那年夏天的西瓜甜香,还有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声响。 片场的灯光亮得刺眼,顾予白换上戏服,对着镜子整理衣襟。镜中倒影忽然与梦里那个叼着冰淇淋、黏着哥哥的小不点重叠。场务喊他就位,他深吸一口气,将涌上心头的酸涩压下。 开拍的哨声响起,他转身入戏,而那年夏天的蝉鸣与自行车铃,仍在记忆里轻轻回响。 ………………… “Action!”导演喊。 ………………… 黎戚隆踉跄避开蕉树汁液,短刀反握抵向树干。母树骤抖,青黄香蕉如箭坠落。他旋身跃上木箱,余光瞥见新苗破土,喉间溢出闷哼。“草树化”提示音刚落,他已挥刀劈开缠脚藤蔓,指尖被汁液灼出红痕,眼神却愈发明厉。 …………… “咔!情绪到位,过!” …………… 黎戚隆借力翻上堆高的木箱,短刀在掌心旋出寒光。头顶香蕉簌簌砸落,泥土翻涌间新苗疯长。他脚尖点箱借力后跃,避开茎秆缠绕,反手将刀刺入母树主干。汁液飞溅沾上衣襟,他闷哼一声咬牙劈砍,眼神在剧痛中燃着决绝,直至母树倾颓才踉跄站稳。 ……… 但是那个邪恶的机械音又出现了:【该副本因为对您的威胁太小了,所以系统协议决定,提升难度转换天气,系统直接赠送道具削弱Buff叠满。】 系统这么一个修改规则,把他直接弄得突然有点急眼。 乌云骤聚,豆大的雨点砸落。黎戚隆只觉四肢百骸陡然沉重,刀刃都险些握不住。新苗借雨势疯长,缠上脚踝的力道带着刺骨寒意。他咬唇逼退眩晕,瞥见木箱旁的煤油灯,猛地踹翻灯盏。火焰遇雨虽弱,却燎得蕉树噼啪作响,为他争得喘息之机。 这些调整之后,又听见系统:【晴天转雨天。锋利短刀转驽钝短刀。谢谢您的配合,愿您顺利通关,一切调整都只是为了让游戏更加公平,而不是系统和玩家作对。】 黎戚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握着钝刀的手青筋暴起。火苗在雨里挣扎,蕉树却借着雨势愈发疯狂。他瞅准母树根部,矮身避开横生的枝蔓,将全身力气灌注刀柄,一下下砸向那黏腻的茎秆。雨声、劈砍声、系统提示音混作一团,他眼中只剩一个念头——撑到最后。 ……… “咔,很好,你演的有些久了,你休息一会儿吧。”导演对顾予白说。 顾予白点头退到休息区,刚坐下,助理就递来一个保温杯。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和昨天早上喝的味道相似,却又略有不同。 他看向助理,助理解释道:“这个和昨天早上的差不多,只是山甘草用完了,昨天没来得及买。家里还有点车前草,就把山甘草换成了车前草,它们药用功效差不多,就是车前草微苦了点。等中午我就去买新的山甘草。” “哦,好,记得找我报销。”顾予白轻声说。 “好。”陈千九应道。 喝完水把保温杯递还给助理,他躺在躺椅上小憩。 第25章 多方风波 第二十五章 日头是不等人的,转瞬间,天已过午了。 “这是什么?”顾予白问陈千九。 “你的午饭。”陈千九笑着回答。 顾予白看向桌上的碗,里面是黑胡椒土豆泥配着一条培根。他那高冷温和的人设再也装不下去,当场就有些崩溃地喊起来:“啊啊啊!你们这是在虐待我啊!” 陈千九耸了耸肩,没看他,只淡淡道:“我也没办法,这是江岩哥安排的。他今天下午会过来。” 顾予白眼神滴溜溜一转:“江岩他今天下午要来?” 陈千九点头:“嗯。祝你好运,能躲过他的体重检查吧。” 顾予白双手捂在胸口,一脸痛苦,内心在哀嚎:上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 周家—— “哥,你怎么把家里弄得这么空旷?”周岳孤忍不住吐槽。 “我常年不回,大多时候都在公司,家里装得再温馨也是摆设。不如这样,北欧风,冷淡点反倒自在。”周景残淡淡道。 “哦对了,待会儿爸和我男朋友忝莫都会来,你可得温和点,别老摆着张吓人的脸。”周岳孤叮嘱道,“唉,你都把你的合法男妻都给气走了,哥夫走了,头都没回,这都过去两年了,真希望你俩能复合。哥夫做的糯鲞实在太好吃了,饭馆里根本点不到,老板都说没这道菜。我问过他,说是他母亲那边的家传菜,没外传过,外面自然吃不到。啊啊啊哥,你赶紧把人追回来复婚啊,我太想吃那口了!” “哼,你自己好好练练手艺吧。”周景残怼道,“我记得顾予白以前教过你,到现在还没学会,真是连傻子都不如。” “我就是不熟练嘛,怎么了?”周岳孤不服气地反驳,“我就是想吃他做的,不行吗?都怪你,都怪你把人给气走了!” “这不怪我,我们是和平离婚。”周景残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汽车鸣笛声,“应该是爸来了,要么就是你男朋友到了。说起来,你这人真喜欢老牛吃嫩草,找了个比你小五岁的。人家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你都读高三了,你这大龄男青年可真不害臊。” “你不也一样?哥夫不也比你小,你不同样是老牛吃嫩草。”周岳孤立刻反击,随即又叹口气,“不过咱们家就我俩独苗,还都是gay,感觉老周家要断香火了啊。” “嗯,不是还有周渊儒吗?咱们这位堂哥。”周景残语气里带着点不怀好意。 “好像还真是!”周岳孤眼睛一亮,跟着坏笑起来,发出“桀桀桀桀”的怪声,“咱们老周家肯定能传下香火,毕竟还有大伯周渚安一家子呢。” “你这也太没礼貌了,大伯的名字也是能随便叫的?”周景残假意教训。 “知道了知道了,下回注意。”周岳孤敷衍道。 “知道就好,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在爸和爷爷面前提,不然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晓得啦。” 没过一会儿,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他们的父亲和周岳孤的男朋友裴忝莫。 “好久不见,哥。”裴忝莫先打了招呼。 周景残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好久不见啊,忝莫。” 裴忝莫打量着四周,说:“哥,你这家里可真够冷淡的。”他心里清楚,周景残这态度应该不是针对自己,之前两人聊专业和工作时还挺投机,想来那时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是他弟弟的男朋友。 “这样看着舒服。”周景残解释道,“我不太喜欢田园风,太浮夸;温馨风也不合适,家里太空旷,装出来也显得假。” 周父皱眉:“家里还是得有点人气。”说着往沙发坐下。周岳孤拉过裴忝莫:“忝莫坐,我去切水果。”周景残瞥向裴忝莫,见对方正看墙上挂画,忽然开口:“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古建筑修复?” 裴忝莫抬眼:“是,哥有兴趣?”气氛稍稍缓和。 “没兴趣。”周景残淡淡道。 “那哥买这么多画是干什么?”裴忝莫不解。 “这画不是我买的,是我前夫买的。他比较喜欢这种古典的东西,而且这墙壁确实空旷,便把这些画挂上去了。”周景残道。 “嗯。那哥对什么感兴趣?”裴忝莫又问。 “钱。毕竟我是个商人,十个商人,九个爱钱。”周景残道。 裴忝莫笑了笑:“确实,赚钱才能支撑喜好。”周景残没接话,指尖轻轻敲着沙发扶手。这时周岳孤端来果盘,见气氛微妙,忙打岔:“忝莫,尝尝这葡萄,特甜!” 裴忝莫刚拿起一颗,门铃又响了。周父起身:“怕是你大伯他们来了。” “爸,这不就是咱们家的家庭聚餐吗?怎么把大伯也喊来了?”周岳孤有些困惑。 周父周濡安没解释,径直走向门口。门开了,周渚安携妻带子立在门口,周渊儒跟在后头,见了周景残,不自然地颔首。周岳孤咋舌,这阵仗哪像普通聚餐。周濡安轻咳一声:“你大伯说顺路,便一起过来了。”周景残挑了挑眉,目光扫过周渊儒,后者低头盯着鞋尖,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没过一会儿,他们身后又走来一个人。那人眉清目秀,带着几分清冷,肤色白皙得难以形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词,最终只能以“寂白”二字来概括。 周景残此刻心里门儿清——他们这一家子,怕是没一个异性恋。爷爷传下来三个儿子,分别是大伯周渚安、他爸周濡安,还有三伯周溓安。只是三伯在十五年前因车祸去世,没来得及娶妻生子,甚至连个非婚生子女都没有。 那人进门时,目光淡淡扫过客厅。周渊儒猛地抬头,耳根瞬间泛起红潮。周景残心头了然——这清冷模样,分明像极了顾予白。他瞥向周岳孤,对方正瞪圆了眼睛,嘴里的葡萄差点掉下来。周父轻咳一声,打破寂静:“这位是……” 周渚安没等他说完,低声道:“封霜,进来吧。” 这人全名叫任封霜。他走进来,周景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诺塔斯集团的小少爷。 任封霜颔首示意,目光落在周渊儒身上时,稍作停留。周渊儒手都不知往哪放,指尖紧紧绞着衣角。周景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看来这场聚餐,不止是家庭聚会那么简单。周岳孤悄悄戳了戳裴忝莫,用口型说:有好戏看了。 不过周景残知道这位小少爷,除了身体差些,其余方面都极为出色。诺塔斯集团前年险些破产,却被他力挽狂澜,使得集团蒸蒸日上。当时这位小少爷刚经历一场车祸,恢复不过两天,便直接继位,硬是将亏损扭转为盈利。 只是这位小少爷在众人眼中颇为古怪,说话文绉绉的,仿佛带着文言的韵味,举止也极为含蓄,活脱脱像是世交大族里精心培养出的翩翩公子。 几个人进来了,在这空旷的空间里,虽算不上死寂,却也鸦雀无声,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 ———— 《致命》剧组—— “你怎么在这一个月内长胖了整整三斤?”江岩的质问声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顾予白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只能尴尬地左顾右盼。但一想到这部剧拍摄结束一周后,他就能解约,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窃喜——这破公司,这该死的合同,终于要结束了。 他的经纪人之前也隐晦地提过合约期限,让他赶紧做准备,还说自己也打算离开,不是跳槽,准确来说是直接换个行业。经纪人让他抓紧筹备,弄个工作室出来单干。 不过现在,江岩还是他的经纪人,他终究得受对方管束。 他是真的很克制了,可谁知道还是胖了三斤。顾予白心里哀叹:这天怕是要亡我啊。 “今天晚饭还没吃,那今晚就别吃了。我看了剧本,你们现在要拍《登上岸边》这部分,故事设定在缺粮少衣的时代,还有J国人在咱们C国发动狮子口大屠杀,活着的人都躲进深山老林,那里危机四伏、缺衣少食,人自然是面黄肌瘦。这状态不能只靠化妆,还是要靠真实呈现。所以之后几天晚上都别吃晚饭,午饭也得少吃,这样勉强能达到效果,再加上化妆,不然太容易出戏了。”江岩望着他说。 他低下头应了声:“嗯,知道了。” 他明白江岩这也是为他好。 毕竟在如今的世道,不管是男明星还是女明星,体重总能成为被吐槽的点。不过男明星相对好一些,娱乐圈对男性的包容度比女性高,不用瘦成皮包骨;可女性即便瘦到那种程度,照样可能被说胖。 近些年,不少观众都在吐槽:很多流量明星演流民这类角色时,完全脱离设定——明明角色该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走几步路都像要被风吹倒,可他们演出来的,却是皮肤鲜嫩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脸上只象征性地沾点灰,活脱脱一个落难的世家公子;衣服更是整洁得连个破洞都没有,更别提符合身份的补丁了。 观众难免会说:“你演的是难民流民,不是富家贵公子,怎么皮肤比古代贵公子还娇嫩?”更不合理的是,角色设定明明是好几天没吃饭,演员却还能中气十足地说上一大段话才肯吃东西。要知道,真正饥饿到极点的人,哪还有力气说话?只会低着头只顾着往嘴里塞食物,一门心思先把肚子填饱。 这种悬浮的表演太假,观众自然不买账,剧集数据一落千丈,演员的商业资源也会跟着大打折扣。这对顾予白他们这些走演技派路线的人来说,影响只会更严重——偶像派至少还有粉丝兜底,而他们靠的向来是影迷和剧迷对演技的认可,一旦出戏,失去的就是立身之本。 稍微修改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多方风波 第26章 多方并行 第二十六章 医院—— “蒙队,您真不再歇歇吗?”小护士第三次来查房,手里的记录板敲得哒哒响,“黎局说了,您这脑震荡后遗症得静养。” 他抬头笑了笑,指尖划过卷宗上“顾予白”三个字。这名字他有印象,报案那天,年轻人穿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眼睛亮得像淬了火,说威亚断裂时,他清楚看见绳结上有被利器割过的痕迹。 “歇歇?”他低头翻到舟伊然的转账记录,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卷,“有些人可等不起。” “唉,您刚醒,身体亏空得厉害,放下这些事,歇个几个月也不打紧的。”小护士劝道。 ………… 自从警局批了假让他静养,他便又回了医院。 回到医院里的第三天,在清晨,他杵着拐杖与妻子游走在空旷的医院里的小花园之中—— “你说外面阳光这么灿烂,为什么屋里始终只能照进一缕或一束光?可这照进来的光,却被人定义成了罪犯呢?”蒙傅杪问妻子禚在梨。 “这我不太清楚,但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说过:‘一束光照进铁塔,铁塔里的肮脏龌龊被显现,这束光便有了罪。’世道本就如此,你安心养伤吧,傅杪。”禚在梨道。 “嗯。就像尼采在《善恶的彼岸》中说:‘信仰就是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真是极具讽刺。果然人们都是如此,完全没有罗曼·罗兰在《米开朗基罗传》里所说的那种境界——‘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真相就这么难追查、难让人相信吗?”蒙傅杪双眼落寞地望着天,像是在对天发问。 “清晨的路是空旷的,有你,有我,还有这片天。你不该这么沮丧,对身体不好。你得打起精神,才能防备更多这类事发生。”禚在梨宽慰道。 “是的。”蒙傅杪应道。 ———— 《致命》剧组—— “这种颠三倒四的拍摄顺序,真快把我演得精分了。”袁子玉忍不住抱怨。 “谁说不是呢?”新垣月附和道。她虽已是影后,却觉得这个剧组很有意思,便来免费客串了一个叫“王珏”的角色。这是个极飒的女性,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还是宜特公会的会长。这公会里的人都特别爱吃,算是个吃货集中地,“宜特”二字正是英文“EAT”的音译。 “我也快扛不住了。”顾予白跑过来接话。 “对了,林梢呢?”袁子玉问。 “他这会儿估计在酒店躲着呢。”新垣月解释道,“这部剧里他要穿女装,演的就是你那个角色之前所在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公会’的会长。前面的剧情一点没给他看,我们先拍的后面的内容。他这个角色,除了后期短暂出现过几次男装,其他时候全是女装。他是签完合约才正式拿到剧本的,跟我们都不一样。我也搞不懂这合约是怎么签的,我可是看完剧本才签的。” “可不是嘛,躲是躲不掉的。”顾予白笑道,“每次看剧本,看到前面那个满是骚操作的女王,都忍不住想‘哇塞,好酷’,可看到后面发现居然是男的假扮的,就突然觉得他前面那些动作又太骚气、又太妩媚了。”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没看剧本就签了合约,这得是多信任导演啊。林梢啊林梢,没想到栽在这儿了。不过说真的,我还挺期待他的女装造型呢。”新垣月打趣道。 ……………… 布景棚内—— 此时,他们正在拍摄游戏大厅里的戏份。 “大力药水,有人需要吗?”黎戚隆吆喝着,“五十积分一桶!” “这东西估计没人要吧。”王珏接话道,“普通版的大力药水哪有plus版的好?真想要,还不如自己去打副本。而且这玩意儿有副作用,喝完头发能掉光,还是plus版好,喝了不掉头发。趁早扔了吧。” “那怎么行?”黎戚隆急忙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打副本掉的道具,怎么能随便扔?就算有副作用也不行啊。” “哥,这东西真不行,太损形象了。”林叶劝道。 “不行不行,直接扔了太可惜。我去把它全卖掉,换成积分。”黎戚隆固执地说。 “真是个铁公鸡!我还以为他们之前形容你是夸张了,没想到不仅是铁公鸡,简直是铁公鸡中的战斗鸡啊。”王珏调侃道。 ………… “卡!非常好,停!”导演在摄像机后喊道。 几个演员迅速调整好状态,走出拍摄区,来到导演身后,一起回看了刚才拍的内容,确实效果不错,随后便开始准备下一场戏。 ———— 穷游公司—— “老板,您这几天怎么总无精打采的?”洛湛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你让小李给我买杯咖啡,要黑咖啡。”周景残摆摆手。 “好嘞。”洛湛应着退了出去,转头叫了秘书办里正闲着发慌、快闷得长出蘑菇的小李——李茗若,让她去买黑咖啡,顺便也给自己带一杯卡布奇诺。 周景残这副模样也难怪。这几天他总梦到以前的事,要么就是梦到大伯一家和他们家那次关于“周家绝后”的低声讨论。只要一梦见这些,他就容易惊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一失眠,白天自然无精打采的。 不过最后大伯做了个决定:要和妻子再要一个孩子,以防周家绝后,还直接给孩子定名为“周渊九”,盼着这孩子能长长久久守着家,不让家族断了香火。 大伯还问他这名字是不是出自古诗句——这考教可真够刁钻的。他思来想去,终于想到“圆渊九回以悬腾,湓流雷呴而电激”,这句出自东晋文学家郭璞的《江赋》。 虽说这年头取名没那么多讲究了,可他们家却格外强调名字必须有出处。他自己的名字源自孙仁孺《朝元歌》里的“清霜景残,游子愁肠绾”;弟弟的名字来自邓云霄《哭谭永明山人排律一百韵》中的“名岳孤筇度,洪川一苇航”;堂哥的名字则出自《宋书·礼志二》的“渊儒注义,炳然明审”。 在外人看来,他们家倒像是书香世家,实则是经商发家的。周家生意起步很早,并非始于改革开放,早在清末就已崭露头角,民国时期达到巅峰。都说盛极必衰,当年家族的老祖宗见民国政府气数将尽,便把大部分资产转移到了大洋彼岸的A国。后来,国内历经多次动乱,直到一九七三年,家族才重返故土,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再度兴旺起来。 他们能回来并重新取得C国国籍,过程并不简单:先是乘飞机回国,舍弃了在A国的绝大部分资产;再是因为国内有亲戚一直未移民,有了根基;更重要的是,他们带回了清末时被西方列强劫掠的部分文物,悉数捐赠给国家。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手续,才终于恢复了C国国籍。 他们的父亲出生在国内,爷爷一辈则在A国出生,是曾爷爷那辈人回来的。 ———— 《此恨无关风月》剧组—— “看他们演戏,原来是这种感觉。看久了,倒也没什么新奇感了,不像一开始那么觉得新鲜。”邝君宏道。 “嗯。”周清嘉应了一声。 这时,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朝他们走来。他穿着米色外套,里面是件白色衬衫,下身配着蓝色牛仔裤。 “阿嘉,这个给你。”男人笑着递给周清嘉一样东西,“是你想要的李百川的《绿野仙踪》,我找着了。除了送这个,还有来探个班。” “哥,你坐。”周清嘉接过书,招呼道。 “谢谢。”男人笑着坐下。 周清嘉连忙介绍:“君宏,这是我哥,周清圆。‘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清圆。” 邝君宏点了点头。 “哥,这是我的朋友,邝君宏。君子的君,宏图的宏。”周清嘉又对周清圆说。 周清圆也点了点头致意,随即道:“我车停在外面,还给你带了午饭,我去拿过来。” 周清嘉应道:“好。” 邝君宏问:“这是你亲哥吗?” 周清嘉摇了摇头,然后又说:“不是,他是我堂哥,但是是我大伯收养的,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邝君宏点头,然后又问:“你的名字是起自‘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么?” 周清嘉点头。 嘻嘻,其实最开头那部分我早就写好了,只不过先前给《太阳出来了,黑暗留在后面,可正义之光何时照进?》这篇小说写番外时先用上了。 这里只有一部分内容,要是想读完整的,还得去看那篇小说才行。 发现有句子不小心写成病句了,改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多方并行 第27章 星汉灿烂 第二十七章 《致命》剧组—— "全面封锁!我就不信他还掉不进雪花区。"明谛缇语气狠戾,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谁敢给他投票,就是与我们爱丽丝梦游仙境公会为敌!" 这话一出,原本蠢蠢欲动想去投票的人瞬间噤声,只敢在远处观望,没人敢真正点进那个直播间。 外围早已围满了宜特公会的人,他们像一群狩猎的"劫杀者",眼神锐利地守着——一旦直播间无人关注,就会直接跌入雪花区。 而掉进那里,只有1%的几率能脱身,脱不了身,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明谛缇就是要黎戚隆死。毕竟黎戚隆拐走的,是他们公会为新赛季"死亡的回响"主题专门培训、精心挑选的核心队员。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 "快用空间瞬移,绕到他们身后把积分投进去!" "你们这群臭虫,休想破坏我们的计划!" "你们也太嚣张了!"对方不甘示弱地吼道,"你们排第二,不去堵截第一的''蔷薇公会'',反倒盯着我们''拾荒者公会''这个小破落户,简直本末倒置!" "我们才没有!是你们卑劣在先,拐走了我们的核心成员!" 于是,黎戚隆带领的拾荒者公会成员,与爱丽丝梦游仙境公会展开了一场激烈对抗——前者在围追堵截中拼力求生,后者则拼尽全力要将他们困死在这片绝境。 …… "很好,这段戏效果不错。"导演突然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满意,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墨歧章,你这个动作错了。石蒙萧的人设是儒雅且患有脑血栓的年轻商人,这个动作挑衅味太浓,不符合他的形象。这一段得重拍。" 饰演这一幕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闻言,都训练有素地点头应下,迅速调整状态,准备重拍。 ——— 《此恨无关风月》剧组—— "少爷,茶凉了。"清俊的少年奴仆跪在太师椅旁,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嗯。"沈君开对他温和一笑,眼底却藏着几分玩味,"崎楮,这里不必收拾了,我们走。" 他随即低声喃喃自语:"真是一场好戏。一个是吐槽者,一个是原著亲妈,都进了这书里,还都得了美满爱情,就是过程曲折了些。若是再丢个人进来玩,这人又该选谁呢?" …… 崎楮轻轻划着船,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少爷,湖心墓赋亭到了。" "嗯。"沈君开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投向那座孤立的亭子。 这时,场外的导演高声宣布:"这一幕完美!最后一场终于拍完了,接下来我们往前拍。" 一旁围观的原著作者邝君宏忍不住咋舌:"居然还能倒着拍?"旁边的编剧周清嘉笑着点头:"当然,还有跳着拍的呢,这在剧组很常见。" ——— 《致命》剧组—— "顾予白,你今天没戏?"新垣月走过来,随意地问道。 "是啊。"顾予白抬眼看她,反问道,"你的客串剧情也快结束了吧?" "嗯。"新垣月用手指卷着发梢,漫不经心地说,"我下部戏接了电视剧《溯源》,演女主角。男主角是林默前辈,就是上一部和你合作的那位。" "哦?"顾予白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我考虑看看。这部剧的编剧是谁?" "何里章。和周清嘉一个公司的。"新垣月卖了个关子,眼神带着笑意,"你知道这部剧的原著是谁写的吗?" 顾予白略一思索,迟疑道:"该不会是章白藏章元帅写的那本《海上钢琴声》改编的吧?" "没错!"新垣月兴奋地点头,"编剧改动挺大的,主要是因为原著主角是F国人——章将军当年是F国留学生,所以故事背景都设定在F国。这次改编,国家特地要求把背景换成C国,重新''溯源'',但核心事件不能动。我能演这部剧真的很荣幸,合同都签好了。" "恭喜。"顾予白真心实意地说道。 "说起来真可惜,章将军走得太早了,一九六一年就去世了,他的好友第二年也跟着去了。"新垣月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好多人谣传他和那位F国好友是恋人,但看他朋友们的自传,里面记录两人相处虽有好感,却也仅此而已,估计是被有心人曲解了。"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我最喜欢的是他写的第一部小说《赎罪》,主角是R国人,写得特别真实动人。但说到这本小说的原名,我真是要笑——原名居然叫《怯懦的少年与暴力玫瑰美人的执法记录册》,而且还是无CP的。书是好看,但这原名实在让人受不住,还好正式出版时改了名。" "我很喜欢他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顾予白接话道,"他建国前和二战前写的小说都极其精彩,二战期间及建国后写的作品则更具深度,而且还特别严肃,让一些普通读者看得心力憔悴。不过国际上读者好像更偏爱他二战前的作品,毕竟那些故事不管改成电视剧还是电影,都很出彩。他也算是弃笔从戎的典范了。" "是啊。也不对,他好像是学医学的。"新垣月眨了眨眼,补充道,"我之前看他过世后为他的侄女专门写的短篇小说集《小萝卜头》,发现这个其实我们都学过了,小学就学过了,学过了他这个故事集中的其中两篇最为经典的《小萝卜头》和《给天空的一封信》。一个是小学学的,一个是高中学的,不过我最讨厌这个小说集里面《天亮》,因为它经常被用作考试篇目,估计是那个《天亮》被反复考,我真的是烦死了,每回都要解读天亮是什么意思?作者起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天亮代表了什么?" "同样,甚至有的时候怀疑出题老师为什么不选其他文章,偏偏就硬选这篇不停的考,而且题目还能变各种模样,看到这篇文章,我都PTSD了。"顾予白深有同感地附和道,"是我记错了,因为他的文学作品太过出名了,反倒忘记了他是学医的。" "嗯,我觉得里面的桑钟这个角色非常适合你。也就是原著里的Samcon,不过一般都翻译成了参冲,这一版直接翻译成了桑钟。" "哦,可以,我试一试吧。"顾予白指尖轻叩桌面,若有所思地说,"桑钟那股隐忍劲儿,得拿捏好。" 新垣月挑了挑眉,笑着说:"你若接了,正好和林默前辈再搭,他演男主沈溯,也就是原著中的Brave(布芜),你俩对手戏肯定带感。" 顾予白笑了笑,"等我看看剧本。" "嗯。我演的女主念舒,也就是原著中的Anikaya(阿尼卡雅),在原著中就没什么戏份,感觉好像是来证明男主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一样。"新垣月忍不住吐槽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顾予白安慰道,"但是如果下回你能拍到《女坦克兵》这一部小说再次本土化改编,同样是将军的作品,这一本讲的就是女性,你的戏份就多了。" "也是。"她笑了笑,心情好了不少。 远处场务好了喊着收工,金色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顾予白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微尘:"收工了,我先回去看剧本。" 新垣月扬了扬手:"记得给我答复。" 他回头笑了笑,算是应下。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漫过两人肩头,剧组的喧嚣渐渐远去,只余晚风轻拂,带着几分对未来合作的期待暖意。 发现了一个错误,改了。今天学校运动会有一些时间用来码字了,可是发现还是码的好少啊[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星汉灿烂 第28章 世事纷扰 第二十八章 外面的天早沉了底,墨似的泼得匀匀实实,连指尖在眼前晃一晃,都瞧不见个影儿。风也歇了,周遭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跟掉进了没底的棉絮堆似的,黑沉沉的,连一丝亮缝儿都找不着。 周景残却毫无睡意,近来工作清闲,那些与予白相关的过往总在梦里翻涌——是少年时一起疯玩的无忧无虑,是新婚燕尔时的甜蜜缱绻,每一幕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想起了庞龙的一首名叫《兄弟抱一下》的一句歌词:只想□□情的傻瓜,只想安稳有个家…… 现实却如此残酷,破碎那美好的梦。 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是不想说,只是千头万绪堵在胸口,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些日子,他把顾予白新上的剧集《复兴之路》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剧集尚未更新完,他却早已把已播内容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只能转头重温那些快要遗忘的早年电影。 顾予白主演的第五部电影《深邃》里,有句配角台词他记得格外分明:"释怀?说到底不过是个借口。所有的借口,根源都藏着爱。可这爱啊,总被人拴在潮汐与风上。爱像潮汐,清晨涨起时,浓情蜜意能让人疯魔;夜晚退去时,那份热烈也跟着散了,恰似树倒猢狲散。爱又像风,热恋时是焚风,吹得人浑身燥热难耐;不爱了,便成了台风,狂乱席卷后,只留下一身湿透与狼藉。" 人生莫过于如此。就像予白曾说的,这圈子里的人总在重复着"进城"与"出城"的循环——城外的人挤破头想进来,城里的人耗尽力气想逃离。规则像无形的镣铐,进来时有多渴望,被困住时就有多绝望。 他想起顾予白的出道作《恋爱序曲》,那时的少年还带着青涩,在片中饰演的男三号对着镜头认真念叨:"阿姊,我们不妨把结婚比作诈骗,因为结婚跟诈骗差不了多少,都是宽进严出。你需要知道的是这结婚证只需要九块九,这么便宜的东西,能是什么好货吗?糊涂啊我亲爱的阿姊。" 当年只当是少年戏言,如今想来却满是唏嘘。就像钱钟书在《围城》里写的:"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这话套在爱情里或许牵强,可那份"得到后便想逃离,失去后才懂珍惜"的轮回,却从未变过。 月光终于挣脱云层,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周景残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忽然想起予白曾说这里的吊灯像"抓不住的烟火"。那时他不懂,如今才明白,有些光熄灭后,连余温都成了奢侈品。 虽说他的"不爱"是假的,不过是想让对方像鸟一样自由翱翔,不必拘泥于条条框框,更不想牵连对方,可离婚终究是离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仿佛他的名字早已注定了悲剧的下场,而顾予白的名字,也注定了他自己的归途。 怪不得老一辈人常说,名字不必起得太好,怕承受不起;但也不能起得太贱,怕太容易应验。 —— 翌日。 《致命》剧组—— "你居然在刷视频?我以为你们这些演技好的演员,都在不死不休地打磨演技,一刻也不歇着呢。"袁子玉对新垣月说。 "啊,我们也是人啊,自然有想放松的时候,会刷会儿视频,不过一般都是按行程安排来,现在刚好有空。你看这个消息,是不是有点太过炸裂了?"新垣月一脸惊奇。 "怎么个炸裂法?"袁子玉追问。 "二年级的小孩就抽烟了,还不是一两个,一排足有十来个,一个班总共才三十人。还有两个小男孩,在学校跳蚤市场的时候,对老师说''买你一晚需要多少钱''。甚至有两个男孩凑在一起讨论,居然在比谁的那里更大,还说要比谁''插女人''更厉害。"新垣月把看到的内容复述给对方,语气里满是窒息,"作为女性,我真觉得他们的父母,尤其是母亲,根本没好好教导过。还有个女生,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答不上来,反倒说老师故意为难她。老师换了个男生提问,男生答上来后坐下,那女生居然说老师''媚男'',老师反问''什么意思'',结果女生说她''破防了''……" 她总结道:"网络平台真是把双刃剑,但现在让小孩子用,感觉真是弊大于利。看这些事,总觉得现在的孩子被荼毒太深了。" "这还不算最炸裂的,顶多算网络给青少年的毒害太深。"袁子玉说着,分享了一条视频,"你看这个,这才叫炸裂。" 新垣月看完,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太炸裂了!怪不得连律师都出离愤怒了。就算是再心黑的律师,帮过再多十恶不赦的人,遇上这种事也受不了吧?竟然用一条湿毛巾,把八个月大的孩子活活闷死了,而且还说是自己帮弟弟擦脸,结果意外地将擦脸毛巾遗失在了旁边,然后弟弟应该觉得好玩,于是就将它平铺到了脸上,最终闷死了。甚至把自己的养母都逼成了精神病,还说自己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可她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计划生育时可以举报别人多生孩子啊。他现在居然想要养父母的巨额遗产。有毒啊,有毒,要不是弃养犯法,这种人早该被弃养了。" 她加重了语气:"这个女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你们在讨论什么?"迎头走来的是顾予白,他浑身湿透了——刚拍完一场水池戏。他们讨论的地点离化妆间不远,两人忙说"没什么",顾予白便走进化妆间换衣服去了。 "我觉得顾前辈还是有点让人敬畏,虽然他其实真的很温和,可是还是有些怕的。"袁子玉说。 "其实还好,不想告诉他,主要是他对八卦不感兴趣。"新垣月解释道。 ………… 化妆间里—— "你说真的?"顾予白换好衣服,正拿着电话问道。 "是的,这件事多少可能牵扯到你前夫家。"阮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过你前夫最近有些奇怪,把和星途娱乐的不少合作项目都砍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顾予白说。 "好吧,那我就不多问了,我继续查,下次有消息再告诉你。"阮辰道。 "嗯,谢谢你帮了我这么久。"顾予白真心实意地说。 "没事,我们是兄弟。"阮辰说完,电话便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 T大—— "下课。下节课要展示你们的成果,不必再东躲西藏、藏着掖着了。"云驰宇站在讲台上,对台下的学生们说。 "老师,这是不是太快了?" "老师,你真是个魔鬼呀,我还没做完呢!" "老师,我真的没什么思路,还没动手做呢,能不能再宽限几节课呀?" 台下一片求情声,无非是想让他多给些时间。但云驰宇只是在台上微笑着,一言不发,等他们的抱怨声渐渐平息,才转身走出教室——他不想显得没礼貌,不等别人把话说完就离开。 "好累啊……这不是重点大学吗?怎么这些学生还跟普通大学的学生一个样啊?我的天呐,苍天呀!"云驰宇对着那片碧蓝中透着淡淡红晕的天空喊道。 他揉着发紧的太阳穴,脚步拖沓地走向办公室。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扑在玻璃上,像在替他发出无声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世事纷扰 第29章 耿耿不寐 第二十九章 警局的调查陷入瓶颈,一筹莫展。 ———— 他上次通话时得知,绑架蒙警官的嫌疑人卫厄湛已被抓获,对方对罪行供认不讳。令人意外的是,嫌疑人的女友归禹至今对他死心塌地;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位嫌疑人的身份——他竟是一位救助过众多山区儿童的慈善家。此人向来对国家红十字机构极不信任,对法律条文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骨子里却藏着对国家法律的深深质疑。而他的过往更是不查则已,一查惊人:他是当年一起冤假错案的当事人。父亲蒙冤被判重刑,最终遭枪击身亡;母亲在无尽的谩骂中郁郁而终;他自己则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艰难长大。 后来案子虽得以翻案,真凶主动自首,当年为拿赏金胡乱指证的人也尽数获刑。因他父亲生前曾是军人,蒙冤遇害后被追授烈士称号,总算给这家人留了一丝慰藉。可这位嫌疑人却用极端方式完成复仇:他通过“借刀杀人”的手段,将所有参与过当年冤案的人一一除掉。 如今他已身陷囹圄,可就在昨天,顾予白又得知了一个消息:此人在狱中自杀了,所用的工具竟是一把小铁勺。最让警方震惊的是,监狱向来监管严格,所有铁制、木制等可能形成尖锐棱角的物品都被严格管控,绝不可能出现在监室里。 这把铁勺凭空出现,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痕迹——警局里,定然藏着内鬼。 卫厄湛生前留下一句话,在警局内部掀起轩然大波,甚至被人发到网络上,引发全网热议:“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那是恶毒的诅咒,是法律强行让你释怀的借口。这种复原最多算真相,算不上正义。我走到这一步,但我不希望其他人重蹈覆辙,因为这世上的恶人杀不尽,畜牲永远生生不息。” ———— 《致命》剧组—— 辽省狮子口。 【叮咚!成功通关,脱离游戏副本中……】 【脱离成功,进入太虚空间内——】 【结局、奖励评判中……】 【请稍等,正在计算中。】 “这世界最伤人的话语,不是过度直白洗白某个国家,而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国家的历史是编的,死亡人数是虚构的。”黎戚隆沉声道。 “嗯。这个副本让我明白,遗忘历史就等同于背叛国家,等同于出卖国家利益。”林叶接话道,“在现实中洗白罪犯,甚至用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歪曲事实,简直就是在否认历史、制造历史虚无,这是最伤害民族感情的。” “能在这个副本里存活七天太不容易了。”另一名队友曲秦吉感慨道,“不仅要拼命逃脱追杀,还要眼睁睁看着同村的人和朋友被那群丧尽天良、毫无人伦道德的J国兵屠杀,自己却毫无自保能力。我现在总算懂了,系统这一局禁用商城储存箱,就是为了让我们真正体会到,那场大屠杀究竟有多惨烈。” 队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抒发着感受,仿佛要将副本里积压的情绪全部倾泻出来。 【恭喜通关,获得S结局:逃离狮子口,并反杀副本怪物「完全听命于天皇的行尸走肉士兵」三名。获得金叶子一枚,十万九千五百六十二个积分。通关时长十三小时,超过百分之八十五的玩家。】 【检测到金叶子已集齐(5/5),是否合成?】 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合成。” 【合成中……合成成功……恭喜获得「永不败落的金色龙沙宝石」(月季品种)。】 【功能:逃离副本(0/1)或复活(0/1)。】 【登出中……登出成功。】 他们重新回到游戏大厅,长长舒了口气,总算逃离了那个压抑的副本。众人纷纷掏出手帕擦汗,缓解紧绷的神经。 “咔,非常好!”导演对着镜头前的演员喊道,“大家先休息会儿,喝点水。我去拍其他配角的戏份,叫你们再过来。” 几人点头应下,各自回到小助理身边,拿起水杯猛灌——刚才的台词又多又长,还反复NG了好几遍,早就口干舌燥。 此刻他们身处实景拍摄地,不过剧组采用“部分实景 绿布后期”的模式。奇怪的是,明明已经立秋,天气却毫无转凉之意,反倒像盛夏般闷热,温度只升不降。 “好饿,有可爱的小甜点吗?我亲爱的九九。”顾予白看向助理陈千九。 “甜点没有,能量棒要么?”陈千九反问。 顾予白想了想,点头应下。陈千九从包里掏出能量棒递给他,顾予白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淡淡的甜味混着水果的清新在舌尖散开,里面嵌着腰果、榛子、巴旦木,还有酸甜的蔓越莓和葡萄干,吃得人心情都轻快了些。这样带着自然香气的零食,他已许久没吃过——不是没钱买,而是被明令禁止,既不准买,也不准自己做。 “这部剧快拍完了,江哥打算让你休息一阵子。”陈千九忽然说,“最近有个短剧剧本找上门,改编自热门短篇古言《无题》,主角是孟延征和于端。原本想邀你当男主,但江哥拒了。他跟我说,如果你想演,可以客串个小配角当放松,主角没必要接,免得掉身份。虽说演配角算‘降级’,但能说成‘放松一下,当回绿叶’,还能顺便看看新生代演员的水平。” “可以啊,我看过这本小说,挺不错的。”顾予白说,“剧本发我看看改编得怎么样。要是没问题,配角的话,我更想试试乐春诉。” 陈千九挑眉:“乐春诉?那个出场寥寥,却让读者记挂的琴师?” 顾予白咬着能量棒点头,阳光透过遮阳棚洒在他指尖,坚果的脆香混着微风飘远:“嗯,没错,他真的很可爱。” ———— 翌日—— 天公不作美,辽省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暑气虽被冲散不少,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雨一停,这里定会再度燥热——即便地处东北。 原定今日返回蓟市的航班因此延误,好在可以免费改签或退票。导演干脆退了所有人的机票,改买高铁票,带着剧组乘高铁回了蓟市。 此时的首都艳阳高照,毒辣的阳光晒得沥青路散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众人回到首都那家又破又小的影视基地,不少工作人员连连抱怨,导演也满心不满。其实剧组最理想的拍摄地是浙省吴宁的衡店影视城——那里设施新、周边环境好,找群演也不像在首都这般费劲。可架不住投资方有怪癖,偏要他们来这里拍。 从高铁站到影视基地,剧组全员坐的是大巴车。一路颠簸得人昏昏欲睡,直到正午才终于抵达。 ………………………… “我坐车从来都不晕,今天坐这大巴,晒着太阳,车里还没开空调,热得浑身冒汗,还昏昏沉沉的。要不是知道自己在车里,我都怀疑是不是一氧化碳中毒了。”顾予白对陈千九说。 陈千九正拿着塑料袋狂吐,吐完后用力点头,瞥见不远处有家便利店,立马跑过去买了瓶水漱口,之后又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这剧组实在矛盾:说有钱,确实愿意去能拍实景的地方取景;说穷,也真穷得明显——一辆大巴车,既没开空调,连遮阳的小帘子都没有。 “给你,剧组发的午餐,我帮你拿了一盒,你就别过去了。”顾予白递过餐盒。 “谢谢!”陈千九接过。 “不用谢。”顾予白道。 陈千九拆开餐盒,米饭混着青菜的香气飘出,他扒了两口,才缓过劲来:“等下拍摄要是还这么热,我怕是撑不住了,真想直接回家,把你留在这里。” 顾予白拍了拍他的肩,没立刻说话,目光望向远处闷热的片场。片刻后才开口:“你要是实在待不住,确实可以回去,你家离这儿也不远。我完全赞同。” 过渡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耿耿不寐 第30章 多方事态 第三十章 听到男友自杀的消息时,归禹彻底崩溃了。 阿湛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突然选择自杀? 这个消息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恍惚,哪怕当初得知他曾借刀杀人,她都未曾如此失魂。从前她总以为自己是冷血的,觉得那些人死有余辜,可直到此刻才明白,不是自己无情,只是没触到心尖——那些“罪有应得”的人,她从不在意;可当在乎的人离开,或是无辜者逝去,那份彻骨的难过才汹涌而来。 “阿禹,别太难过了。”闺蜜鹿蒙轻轻拍着她的背,“他被抓前主动提分手,就是怕牵连你;这次自杀,或许也是想让你彻底向前看,别再等他了。” 归禹沉默许久,忽然抬头:“十一,你觉得现在的司法体系,到底怎么样?” 鹿蒙沉吟片刻:“说起来还算健全。但你男朋友那句话没说错——迟来的正义根本不是正义,那更像恶毒的诅咒。还有那些后来才复原的真相,它就是真相而已,是被公之于众的事实,绝非什么正义。正义是有时效的,一旦过了那个时间,再圆满的结果,也没了意义。” 归禹垂着眼,低低应了一声:“嗯。”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着玻璃,像在替谁数着漏下的时光。归禹指尖攥皱了衣角,阿湛最后一次见她时,眼里盛着的分明是解脱。或许他早算好了这一步,用最惨烈的方式,替她斩断了所有往后的牵绊。可那些悬而未决的正义,终究成了刺进她心口的碎玻璃。 ———— 《致命》剧组—— 拍摄区。 "They''re cheating! It''s cheating! These godless bastards!(他们在作弊!是作弊!这群没良心的混蛋!)" 塔提维斯的怒吼几乎要掀翻屋顶, "Boss, they actually summoned you from a parallel universe, and... and used him against you! This is blatant cheating! And this is a league match, for God''s sake!(老大,他们竟然召唤出了平行时空的你,还……还拿他来对付你!这是明晃晃的作弊!而且这可是联赛啊!)" 黎戚隆却显得平静,他拍了拍这位B国队友的肩,对公会众人说:“塔提维斯,没事的。我们已经连赢十场,这场输赢不影响晋级——赢了最好,输了也没关系。现在情况这么棘手,不如先放下吧。” 话刚说完,结果一到水龙卷向他们袭来,“不好,这是林叶和石蒙萧的联合攻击——双倍水龙吟。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将平行时空的我们队伍应该都召唤过来了。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放松警惕,只让我们以为召唤出了平行时空的我。” “How can we still play this game?(这场比赛我们还怎么玩啊?)”塔提维斯询问。 “放心,我们去和其他队友会合。”黎戚隆道。 “Okay。(好的。)”塔提维斯道。 ………… 黎戚隆带队穿梭在混乱的赛场,水浪拍打着防护罩发出闷响。“他们想逐个击破,”他眼神锐利,“找到阿澈他们,用‘星轨共振’破局。”话音未落,侧方突然冲出另一个“黎戚隆”,手中光刃直刺而来。 塔提维斯怒吼着举盾格挡,火花瞬间炸开。 ………… “卡,很好,你们可以休息了,下一组上。”导演对着休息区的人喊。 休息区。 顾予白一回来就抓起保温杯,猛灌了几口。刚入口便觉不对——不是水,而是带着酸甜味的饮料,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喝完后,他抬眼问:“这是什么?” 陈千九答道:“蔬菜水果混合汁,我今天来之前榨的,里面有梨、苹果、香蕉,还有胡萝卜和黄瓜。”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江哥让我榨的,说是让你中午少吃点,还不缺营养。” 顾予白:“…………”你们多少有点“险恶用心”。 ………… 陈千九在包里翻了翻,摸出一个粽子。早上他买了五个咸鸭蛋馅的,自己吃了四个,还剩最后一个。 “喏,吃吧。”他把粽子递给顾予白。 顾予白接过,随口问:“什么馅的?” “咸鸭蛋。”陈千九答。 “哦。”顾予白应了一声,剥开了粽叶。 ———— 穷游公司—— 会议室。 “这个季度销量明显下滑,还有大量客户投诉,说客服态度恶劣,动辄骂人,服务质量极差,用户体验糟糕透顶。”周景残的目光落在冯经理身上,“冯经理,这事必须好好整治。下个季度若再出问题,你就主动递交辞呈吧。” 他眼神锐利,飞快扫过全场,最后落回冯经理身上。 “是。”冯经理低下头,声音发沉地应道。 “还有李经理。”周景残的目光转向另一人,语气冰冷,“就算你们和市场部矛盾再深,我批了的经费,你就得按时拨付,不准拖延。下不为例。” “是,我知道了。”李经理嗫嚅道,“可您之前不是说要节约资源吗?” “我是说过要节约,但我特批的经费必须到位。”周景残加重了语气,“还有空调,必须全开。现在是大热天,你想把人热出问题来?什么地方该省、什么地方不能省,这点分寸都没有吗?” 他盯着李经理:“要是分不清,就把位置让出来,我会提拔一个懂分寸的人。” “我……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办!”李经理声音发颤。 “那就好。”周景残淡淡道。 ………… 时间如水流很快,两个小时的会议就结束了。 周景残合上文件,指尖在桌沿轻叩:“散会。冯经理留一下。”众人鱼贯而出,会议室只剩两人。他抬眼:“客服部名单整理好,下午给我。该换的人,不必手软。”冯经理额头冒汗,忙应声:“是,我马上去办。” “嗯,一定要亲手办,不要给底下员工来办这件事情,也不要让员工知道,如果引起了恐慌……你知道的。”周景残微笑着对冯经理说,然后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冯经理脸色煞白,连连点头:“明白,周总,我亲自盯着,绝不走漏风声。”周景残收回手,指尖摩挲着文件边缘,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窗外:“尽快。对了,把近三个月的投诉录音也一并整理好。”冯经理喉结滚动,应声退了出去,关门时手都在抖。 冯经理刚带上门,周景残脸上的笑意便淡去。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流,指尖仍在无意识摩挲。投诉录音……他要亲自听听,这群人是怎么把客户的信任,一点点磨成怨怼的。手机在桌面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新季度人事调整预案,他扫了眼,眸色沉沉。 啊啊啊啊,作者开学了,缘更。 祝大家开学快乐。[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多方事态 第31章 相鼠有皮 第三十一章 SW国,苏利士—— “这个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我可费了老大劲才把你从牢里救出来,下回不能这么冒进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对卫厄湛说。 “我知道了,不过为什么你还拿着这已经暴露了的棋子不放?”卫厄湛不解的问对方。 “不是不放,是现在不能放。”男子摇头,眼神清明,“警局对他虽有怀疑,却没实质性证据,根本动不了他。他脑子是不如你灵光,但也算够用,我没打算这么快松手。”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不耐:“顾予白这事,说到底还是他嫉妒心太强,才搅黄了这一切。若不是他这点心思,其他任务早该成了。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政治腐化,不过是低价收购这个国家的优质企业罢了。” “可你名下好几家企业都被查到了,已经开始查封了。”卫厄湛追问,“就因为他,你不心疼?”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事已至此,牺牲就牺牲吧。”男子说,“你现在在C国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你那个替死鬼,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出来的。” 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卫厄湛脸上:“不过你那个小女友,你是真的爱过?” 提到那人,卫厄湛眼中的冷硬瞬间褪去,只剩下化不开的哀伤:“爱过,我现在也爱,只是我真的不得不放弃。当年我们家的案子还没翻案时,她就陪着我了。明明知道前路难走,却总安慰我,说案子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让我别总陷在愁绪里。” 他声音轻了些,带着几分自嘲:“那时候我总觉得,她就像个天使。可现在,我的双手早就染满了鲜血,只能靠着假死脱身,和她彻底告别了。” “唉,走吧,马上就要中午了,我们去吃个午餐吧。”男子说。 “好的,S先生。”卫厄湛应声。 S先生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走吧。这栋楼的五楼到七楼都是餐厅,你想选哪一层?” 卫厄湛想了想,回道:“选七楼吧。我们现在在八楼,往下走一层就到,也省得来回折腾。” “好。”S先生点头,率先迈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到了餐厅,这里没有饭菜的浓香——毕竟是西餐区。S先生径直走向牛排区,选了一块五分熟的牛排,又去土豆泥区,拿了一份椒盐土豆泥和一份黑松露土豆泥,随后便回到了座位。卫厄湛则走向炸鱼区取了几块炸鱼,接着去汉堡区拿了几个汉堡,最后又在烤串区选了几串烤串。 “总吃这些可不健康,得多吃点清淡的。”S先生切着牛排,忽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讥讽,“不过说起C国,倒真是容易‘融入’。我原以为会很难,结果发现只要给钱就行——男的给年轻漂亮的女人,女的给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事儿就成了。也难怪他们最近开始全面严查腐化问题,这群人太容易满足了,比我想象中好对付得多。” 卫厄湛附和道:“谁说不是呢?那群人太过急功近利,为了护住自己喜爱的玩物或是家人、避免牢狱之灾,随便找个替罪羊就应付了事,才导致冤假错案频发。” “呵呵,确实。”S先生笑了笑,切牛排的动作没停,“最近C国播了部叫《以法之名》的剧,里面有个女性角色说:‘正义没有资格迟到,迟到的正义不叫正义,那顶多算是真相’——这话倒真贴切。” “确实贴切。”卫厄湛用叉子叉着炸鱼咬了一口,边嚼边说,语气里带着几分通透,“都迟到了,怎么可能还是正义?这顶多就是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将原本虚假的既定事实推翻,换成真实的,仅此而已。” S先生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你的理解还是挺通透的。” ———— 《致命》剧组—— “太好了,还有半个月就能杀青了。”顾予白语气里藏着期待。 “可不是嘛。”袁子玉接话,眼里带着几分轻松,“我下部剧都定好了,是个无厘头小短剧,叫《恶魔少爷轻点爱》。台词特简单,根本不用费演技,就当放松了。哈哈,要不你也来客串个老师?也就出场一期,戏份没多少,其他场景都在商场和家里。现在还没定人的,就是这种只演一两分钟的配角。” “可以啊,反正我还没定下一部戏。”顾予白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我马上就能和公司解约了——这部剧拍完,再等一个星期,就能和平分手,不用再续约了。真是受够了。” 袁子玉咬了口剧本,抬眼笑起来:“那正好!老师就几句台词,拍半天就能收工,还能蹭蹭你这‘准自由演员’的好运。” 顾予白指尖轻敲桌面,眼底的紧绷终于松快不少:“行,等你把剧本发我。先把眼前这部拍完,往后总算能自己选戏了。” 远处场务喊着“准备开拍”,两人相视一笑,起身朝片场走去。 ………………………… “感觉我已经到崩溃边缘了,这个系统的bug太多了。”林叶语气里满是疲惫。 “确实,最近几次游戏体验差到极点。”黎戚隆点头,语气沉了几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这游戏就要走到头,彻底崩盘、停服了。毕竟这游戏太残忍——在游戏里死了,现实中也会丧命,死法还随机,可能是自杀、被车撞,甚至是父子、母子、姐弟相残。” 他顿了顿,补充道:“能进这游戏的,都是有极度**的人。比如之前找我麻烦的那个,就是因为有怪癖,想吃活小孩没成,还差点被警察抓。他为了不被抓、能吃到新鲜活小孩,才进了游戏。我是因为太缺钱,你呢?” “我不知道。”林叶摇头,声音发轻,“但我室友、我妈、我姐都是玩家,我或许是被他们影响进来的。我问过他们是什么**,可他们从来不肯说。” “嗯,这游戏的感染机制本来就像病毒。”黎戚隆解释,“只要身边有玩家,还沾点血缘关系,就可能被卷进来——不管你自己有没有**。” 没想到吧,他没有死,只是假死脱身了。 此章,只是为了剧情需要,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求管理员放过。[粉心][粉心][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相鼠有皮 第32章 各谋其局 第三十二章 穷游公司—— 周景残指尖捻着那张薄薄的名单,目光冷沉地扫过纸面,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真就只有这么点人?” 冯经理垂着头,指尖攥紧了衣角,低声应:“是,目前能查到的,就这些了。” “哦?是吗?”周景残尾音微扬,带着几分嘲弄的轻哂,“冯霜合——”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冯经理浑身一僵,恐慌瞬间攥住了心脏。 “是我给你的待遇太好,才让你觉得我好欺、好骗?”周景残的笑意彻底敛去,语气像淬了冰,“这般糊弄,倒是越来越顺手了。” “不敢!周总,我绝不敢糊弄您!”冯霜合慌忙抬头,又怕对上那双冷眸,飞快地低下头,声音发颤,满是急切的辩解。 周景残指尖叩了叩桌面,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语气骤然沉得不容置喙:“最后一次机会。再弄不全名单,你就不用来了——开除理由,我会在你履历里写得明明白白。你要是想彻底断了这行的路,尽管继续敷衍。到时候另起炉灶,从头开始,可别后悔。” “知道了!周总,我一定办妥!”冯霜合掌心全是冷汗,连声音都在发抖。 “去吧。”周景残挥了挥手,又补了句,“和上次一样,别大张旗鼓。出了岔子,你担不起。” “是!”冯霜合如蒙大赦,转身快步离开,脚步虚浮得几乎要踉跄。直到走出总裁办公室,他才敢大口喘气,回到自己办公室后,便脱力般瘫坐在沙发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冯霜合缓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后怕:“立刻把上次那批客户所投诉的客服资料重新梳理,连边缘信息都别漏!今天下班前必须给我,要是耽误了周总的事,咱们都别想好过!” 挂了电话,他盯着桌上空白的文件,心脏还在狂跳,满脑子都是周景残那双冰冷的眼——哪怕心里不情愿,也丝毫不敢再懈怠,只盼着助理能赶紧把名单整理好。 ——— SW国,苏利士的一间密室内,光线昏沉得让人看不清角落。S先生坐在阴影里,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缓缓抛出指令:“你还得回一趟C国,那边有个项目,需要你去交接。” 卫厄湛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疑虑:“可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回去的话,我就是黑户,太冒险。” “放心,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新身份。”S先生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你现在是斯皮尔格家的小少爷,司黎安-斯皮尔格。回去的理由,就说是代表家族视察项目。” 卫厄湛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好。那什么时候出发?” “一周后。”S先生顿了顿,才缓缓道出此行真正的目的,“要去的地点你该熟悉,是C国滇省。不过滇省只是幌子,交接完你得立刻去蓟市——那里有场宴会,那才是你此行最主要的事。” “好,我知道了,S先生。”卫厄湛应道。 “对了,为了收拾周攸之惹出来的一堆麻烦,拍摄《仙台之树》的那名副导演已经被我让人给抹了。”S先生又补充道,“你过去还有件事,就是好好敲打敲打周攸之,别让他再这么荒唐行事。” “好的。”卫厄湛应下,又想起一事,“顾予白他们还在查,不过不是走警察那边——警察查得太慢,慢得像蜗牛,我都怀疑他们有没有办公能力。但他朋友那边查得很快,已经查到您手下白手套科尔沃斯先生的手下厄尔诺觅先生了。要不要安排反击?” “不需要。”S先生果断道,“既然厄尔诺觅被查到了,就让科尔沃斯处理掉他。白手套沾了血污,就成了明晃晃的脏东西,很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没必要留着。你告诉科尔沃斯,有的时候该扔就得扔,不扔反而会招来祸端。” 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气急败坏——实在没料到阮辰竟这么厉害。但他也没慌,毕竟手底下的白手套,从来不止只有这一双。 “好的。”卫厄湛道。 S先生指尖摩挲着黑檀木扶手,冷声道:“顾予白那边不用管,他们查不到核心。你去蓟市后,重点盯着周景残,他最近动作频繁,别让他坏了大事。” 卫厄湛颔首:“明白。那周攸之……需不需要额外盯着?” “不用,”S先生嗤笑,“一个被宠坏的废物,敲打够了自然安分。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 ———— 《致命》剧组—— 休息区。 顾予白刚卸完妆,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着“顾尔诺”的名字。 “哥哥!”电话那头,顾尔诺的声音带着点急切的撒娇,“我从阮哥那儿听说,你高中时有个‘顾氏写作文方法’,不管什么类型的作文都能驾驭,最低拿五十二分,最高能到五十五、五十六分!你能不能教我啊?我作文总只能拿四十多分,导致总分才刚过四百。其他科目我都在努力提分了,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支招的!” 顾予白笑了笑,语气很放松:“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说白了就是‘抄’——天下文章一大抄,关键看你会不会抄,能不能把握好度。但这前提是平时要积累,得多读书,看些有用的小说,别总盯着无脑的,对你学习没有益处,只有害处,这个东西是给人放松的,是给打工累了一天的人所使用的产品,而不是你们学生。” 他顿了顿,又补充:“还有作文书,你可以找近几年的高考作文,挑那些考点重复率高、来年可能考的题目,把范文背下来。然后不是生搬硬套,是融会贯通——把几篇文章的思路打乱重组,再把里面的词汇换成你自己熟悉的表达,一篇新作文就出来了。” “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边还要拍戏。”顾予白道,“你好好学,有问题再找我。” “好的哥哥!我知道了!拜拜,你加油工作!”顾尔诺的声音一下子轻快起来,挂电话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嗯。”顾予白轻轻应了一声。 又来一章,恭喜自己。 这是攒了好久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暂出下一章了,真的没间(`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各谋其局 第33章 湛露匪晞 第三十三章 C国,滇省桑川—— “先生,这里有几个不听话的,我已经处理了。”卫厄湛道。 “嗯,两天后的宴会,记得去。”S先生叮嘱。 “好的。”卫厄湛道。 “处理是在C国境外做的吧?我可不想你再摊上官司。”S先生询问。 “是的,把他们处理掉,是出了C国滇省,到旁边的掸国棒赛解决的。不是我亲自动手,是让当地土著办的,就是花了一些钱。”卫厄湛道。 “嗯,那就好,你果然是个聪明的。”S先生道。 “谢谢先生夸奖。”卫厄湛道。 - 不多时,卫厄湛以“司黎安-斯皮尔格”的身份出现在C国分公司。 “斯皮尔格先生,老太爷近来可还吉祥?”C国分公司的代理人凑上前,语气里满是讨好。 “His Lordship remains in sound health, thank you for asking.(爷爷的身体还算康健。)”卫厄湛淡淡回应,神色间带着几分疏离的矜贵。 代理人连忙堆起笑,又问:“那您今日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吩咐吗?” “I am here on my grandfather''s behalf to conduct an inspection.(我替爷爷来视察。)”卫厄湛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毕竟是替老太爷行事,容不得半分轻慢。 “啊,原来是这样!”代理人立刻点头附和,笑容更显殷勤。 代理人忙挥手叫人端上顶级普洱,躬着身笑道:“您一路辛苦,先歇歇!视察的事我都安排妥了,您指哪我就带您看哪!” 卫厄湛指尖轻点杯沿,目光扫过办公室角落的监控,淡淡开口:“No need to rush for a rest. Take me to the warehouse first to check the latest batch of goods.(不必急着歇,先带我去仓库看看最新一批货的情况。)” 代理人脸上的笑僵了瞬,随即又堆起:“好好好,这就去!” 这转瞬即逝的僵硬,卫厄湛却看得真切。 果然有问题。不过他没打算现在揪出来——眼下这事,还不算重要。 ———— 另一边,时间一天天过去,顾予白参演的《致命》也终于迎来了杀青。 杀青当天,剧组全员合拍了一张照片,随后便发到了微博上,引得不少观众留言期待剧集播出。 ———— 剧拍完后,顾予白总算能歇口气,可没休息两天,就想起之前答应袁子玉的事——去客串《恶魔少爷轻点爱》里一个势利眼老师。这个角色戏份不重,演起来不算难,可台词却让他有些犯怵。 镜头前,他得绷着脸说出那些尖酸的话:“我就是这样,咋滴?你不瞧瞧你这平民样子,穷酸极了,难闻死了,快滚出去,别辱没了我们这圣马克学院。” 看到道具时,还要皱着眉嫌弃:“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还带着土啊?这个鸡蛋怎么还有屎啊?快给我扔出去,这个恶心玩意儿,臭死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虽说整体拍摄轻松,台词也少,但每次念出这些雷人台词,顾予白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只盼着快点拍完这场戏。 不过反过来想,这角色倒也挺放松的——不用琢磨复杂的情绪,只需要夸张地表演,把“势利眼”的刻薄劲儿说出来就行。 — 拍完客串戏,他还有两件事要忙:一是去解约,二是去参加新垣月邀请的电视剧试镜。其实这段时间也有电影邀约递过来,可他翻来覆去看了一圈,没一个合心意的。 这段日子确实忙得脚不沾地,但顾予白心里清楚,这些忙碌都是为了往后能活得更自在,所以再累也值得。 ———— 半夜,顾予白总算结束了工作。 开了半小时车回到家,肚子饿得发慌,等不及外卖,便翻了翻冰箱:剩下的挂面、几个鸡蛋、一颗西红柿,还有几个平菇。 他先烧了壶开水,拿小电锅接了水,把面条下进去,盖着盖子闷了会儿。眼看快熟了,将鸡蛋打进去,又闷了片刻,再把整个番茄扔进去,用勺子戳烂,盖着盖子等了几分钟,最后放进平菇。 面终于熟了,他关了开关,还没来得及盛出来,手机突然响了——来电人是父亲顾盼山。 “喂,爸,有事吗?”顾予白接起电话。 “没打扰你工作吧?”顾盼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没有,刚结束。您找我什么事?” “我和你妈现在在国外,回不去,两天后世纪大酒楼有个宴会,想让你替我们去。到时候你舅舅会过来陪你,千万别告诉你妹妹,免得她心野了想出来玩,耽误学习。”顾盼山顿了顿,又问:“你两天后有时间吗?” “知道了,那天我行程空着,有时间。”顾予白道,“电话里说不清楚,您把具体的时间、地址发我短信吧。” “嗯,那先挂了,我还有事。”顾盼山道。 “嗯,拜,爸。”顾予白说,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顾予白把手机揣回裤兜,连盛面的心思都没了,直接拔了电源,端着小电锅坐到餐桌前,低头吃了起来。 味道倒还挺好。 顾予白几口扒完面,把电锅往水槽一放,走到阳台点燃根烟。 宴会吗? 周景残……他是不是也要去? 如果他也要去的话,那就说明是又要见面了。 他们两个人再次相见,会不会像柳永诗里写的那样,“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或许不会吧。 毕竟,他已经释怀了。 夜风裹着几分凉意,吹在顾予白的指尖。烟蒂燃出的火星明明灭灭,把他眼底的思绪也映得忽明忽暗。他望着楼下零星亮着灯的窗户,喉结轻轻滚了滚,那点没说出口的怅然,随着烟圈一起吐了出去。 他很少抽烟的。只有压力大到撑不住时,才会抽一根。 抽完烟,他转身回了厨房,把小电锅洗干净放在控水架上,然后走回房间,看向窗外。 夜空是深不见底的藏青色,云叠着云,把星星遮得严严实实,连月亮也没留下一点影子。 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顾予白自嘲地摇了摇头,伸手拉上了窗帘。 算了,不想了。 随缘吧。 又勉强凑了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湛露匪晞 第34章 旧忆新绪 第三十四章 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流淌出来。 周景残从床上坐起身,却没有立刻下床,只是垂着眸,呆坐在床沿。他并非自然苏醒,而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惊得心跳未定。 太久了,他早已习惯一觉无梦到天亮,既没有过美梦,也鲜少被噩梦纠缠。可偏偏今晚梦了,难道是在预兆着什么不好的事? 思绪飘远,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予白会不会来参加明天的宴会?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先矛盾了:既盼着能见到,又怕见面会生出更多变数。 罢了,先不去想这些。他定了定神,重新忆起宴会的细节——那是政府牵头的活动,分两场举行。一场是他们要参加的早宴,邀请的多是国内知名企业及企业家;另一场则是晚宴,主角是入驻C国的外资企业代表。 ————— 小公寓里,顾尔诺一见到顾予白,就垮着肩膀凑过来,语气里满是崩溃:“哥,我好累啊,今天晚自习你帮我请假吧,我真不想去了!太疯了,下午六点四十就要到,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我都快累死了。晚上回去还要洗澡洗漱,一折腾就十二点了,根本睡不够。求求你,就帮我把今天的晚自习请了吧!” 话音刚落,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对了哥,你去哪儿了?刚才我回来,就看见家门开着,还以为你没出去呢。” “出去办点事,不小心忘记关门了,怎么,不行?”顾予白挑眉反问,随即又正经起来,“你们晚自习不上课吗?怎么还能随便请假?” “我们就周一晚上上课,其他几天都不上课,全是背书。天天抱着书背,真的要背吐了!”顾尔诺苦着脸抱怨,“每个人都得找老师单独背,只有晚自习不去的才能免了。今天我实在没力气背了,哥,你就帮我一次吧!” 顾予白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声音放得轻柔:“好,请假的事我来办,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谢谢哥!你最好了!”顾尔诺瞬间眉开眼笑,转身就朝着卧室跑去,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顾予白看着妹妹如此快乐,便又想起了自己初二时遇到的周景残。 那时候周景残刚上高一,他们相遇时间点也是比较凑巧,在六点多,还记得他说:“对了,现在六点十五了,你们高一不是七点上晚自习吗?” 而周景残能回答则是:“请了整学期假。”好像还帮他拍落了肩胛的香樟叶,然后还补充了一句:“这‘逃课’可比上课有意思多了。” 他当时好像只讷讷地应了声:“哦。”后来,便被周景残邀请去了周家吃晚饭。 真怀念少年时啊。只是少年时光里的辛酸,他也没忘——上学哪有轻松的,简直像坐牢,说是“倒贴钱上班”,还要兼职打扫卫生的保洁员,也不算夸张。 所以这些过往,终究只能模糊在记忆里,当个偶尔回味的片段,而非真愿意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再经历一次。 顾予白收回目光,走到客厅窗边。 顾予白收回目光,走到客厅窗边。窗外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绿化带,天空却是灰蓝色的——不是纯粹的湛蓝,也不是柔和的蔚蓝,像是本该干净的天蓝,被什么东西轻轻蹭脏了似的。明明清晨还漏过阳光,此刻却连太阳的影子都没了,全被云彩遮着,只剩下灰扑扑的天,透着股说不出的寂寥。 他掏出手机,看着父亲发来的宴会地址,指尖顿了顿——明天或许真会遇见周景残。 正出神时,顾尔诺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哥,帮我拿瓶牛奶!”他应了声,转身走向厨房,那些关于过往的思绪,也暂时被这日常的琐碎轻轻压下。 ………… 晚饭时,兄妹俩的话题聊到了高考。 “这是你第二次高考了,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复读?”顾予白问,“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是挺遭罪的,但我想和哥哥考同一所学校。”顾尔诺说。 “以你去年的成绩,确实考不上蓟大,但考蓟市信息科技大学也不错啊?” “不行,我就是想考哥哥当年考的学校。对了哥,你当年考了多少分啊?” “635分。”顾予白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虽然和你一样学文科,但当年参加了不少竞赛,竞赛是能降分的。你别觉得这分数不高,我和你不一样——你从小在首都读书,我是在苏省姑苏读的,那里的考试难度,说是地狱级也不为过。” “我一直以为哥哥也是在首都读的书,那你为什么会去苏省?” “当时爸妈的工作重心在苏省。爸爸户口虽然是蓟市的,但我随妈妈,妈妈的户口在苏省姑苏。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不放心,要把我带在身边。” “哦,那你们当年考的是苏省自主命题的卷子吗?” “嗯,是。”顾予白点头,“现在不这样了,但当年就算苏省的录取线看着低,竞争也特别激烈。你得好好努力,去年你490多分的成绩,离目标大学还差差不多200分呢。不过还有200多天,一切皆有可能。” “谢谢哥,我知道了。”顾尔诺点头,又好奇地问,“不过我听说,哥当年其实有保送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啊?” “就是想靠自己的实力考进去,免得别人嚼舌根。”顾予白语气平淡,“当时我通过英语竞赛进了夏令营,还拿到了保送资格,班里不少人眼红,总有意无意说风凉话,说要是换他们去,也能拿到夏令营名额,还说英语老师偏袒我——毕竟当时去参加英语比赛的名额,学校就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班长。” “原来还有这种事,那你当时怎么不跟爸妈解释啊?” “没必要。有能力就不用解释,反正最后也考上了。” “也是。”顾尔诺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 此时在SW国,鲁桑纳—— “先生,此事您觉得他会办妥吗?”副手问。 “不知道。”S先生道。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让他去办?”副手疑惑,“您向来是最谨慎的。” “我有我的考量,最终思来想去,他最合适,所以就选他了。”S先生睇看自己的副手,缓缓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副手点点头。 S先生忽然开口:“格司,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十七年了,我十四岁那年就跟着您了。”格司答道。 “哦,时光真是如流水啊,一眨眼就过了这么多年。”S先生轻声感慨,“你的全名是格司-瓦滕特尔吧?好久没叫过了,我都快记不清了。” “不是,我叫格司-瓦滕维尔。”格司纠正道。 “哦,是我记错了。”S先生道。 “不怪先生,先生每天日理万机,能记住我的名字,我已很是感激了。”格司道。 “哈。”S先生突然笑了笑,尔后又说,“你今年都三十一岁了,不打算从我这里退出,然后娶妻生子吗?”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只要能跟随先生,就算我不娶妻生子,我也愿意。只要先生不嫌弃我。”格司道。 “唉,你是不是不喜欢女性?”S先生问。 “没有吧。”格司道。 “是吗?”S先生问。 “嗯,是您多想了。”格司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破绽。 “希望如此吧。”S先生说。 说完,S先生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的风景,神色平静。 但副手的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S先生的身影。 其实,刚才他撒谎了。 他的确不喜欢女性,可男性,他也不喜欢。 他喜欢的,自始至终,只有S先生一人。 格司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白。他望着S先生挺拔的背影,喉结轻轻滚动,将那句差点溢出喉咙的告白又咽了回去。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也吹不散他眼底深藏的、不敢言说的情愫。 勉勉强强又凑了一章,之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写了。因为劳累期要到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旧忆新绪 第35章 抑抑威仪 第三十五章 ………… 某一间酒店的豪华套房内—— “你……你不是自杀在监狱之中吗?”舟伊然惊恐地看着卫厄湛。 “我没死,你很惊讶?”卫厄湛笑着看着他。 “你是斯塔姆的人?”舟伊然强压着慌乱追问。 “原来你这么叫S先生。”卫厄湛的眼神冷了几分,“先生可从不认这个名字,胡乱称呼别人,未免太没规矩。”他上前一步,语气骤然严肃,“我来没别的事,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再做荒唐事,搅乱先生低价收购优质企业的计划。再敢插手,我会让你彻底消失。” “这是他的原话?”舟伊然攥紧了手,指尖泛白。 “当然。”卫厄湛漫不经心地应着,语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来你这儿之前,已经有人‘消失’了,不过不在C国境内,也不是我动手。”他盯着舟伊然,一字一句道,“记住,好好演你该演的角色,别在这儿添乱,把事情越弄越复杂。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去自首。” “进去也不会待太久,”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等你出来,要是还想当明星,先生会帮你改头换面,先去SK国发展,之后再转回国内——这是你最好的出路。” “我不!”舟伊然猛地抬头,语气带着抗拒。 “你没资格选。”卫厄湛打断他,眼底翻涌着残忍的笑意,“要么自首,要么死。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我大后天回SW国。在那之前,你得给我答复。要是没动静,我就当你选了后者。” 话音落,他不再看舟伊然惨白的脸,推门径直离开。 ———— 某个监察机构的办公室里,领导捏着楚岫千递来的请假申请,满脸惊讶:“你要请假?” “嗯,我得陪我侄子去趟宴会——就是政府牵头办的那场。”楚岫千语气平静地解释。 “哦?你这是要给你侄子撑腰?”领导显然清楚这场宴会的分量,笑着打趣道。 楚岫千轻轻摇头:“不算。” “那你为什么要去?我记得你都快二十年没掺和这类事了。”领导追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楚岫千望向窗外,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慨:“就是想去看一眼,没想到时光过得这么快。” 领导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对了,当年你让局里给你编身份,怎么会选篮球运动员?”这个疑问,他压在心里好些年了。 “因为我个子高,没别的原因。”楚岫千坦然回答。 “也是,你这身高确实拔尖。”领导点点头,又忽然咋舌,“对了,你侄子最近正遇上麻烦呢,你有关注吗?我们最近查的内鬼案,跟他那案子有部分重叠。所以你最近也别着急回来,多陪陪他,免得他的案子再升级。说实话,要不是你提,我都不知道他是你侄子——档案上虽有记录,平时懒得细看,没想到你侄子居然是大明星。” 楚岫千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没料到他会选娱乐圈。小时候他一直练舞蹈,我还以为他会往舞台剧方向发展呢。” “对了,你之前查体育圈贪腐那事儿,可真是厉害——足协直接被你揪得整个领导层都坐牢了。”领导话锋又转,满是感慨,“我见过一半人下大牢的,还从没见过整个管理层全进去的,这人数都能组一支队伍,还能多几个替补。话说回来,你编的是篮球运动员身份,怎么偏偏查了足球?” “呃……这事我在报告里写得很清楚,您要是想知道,回头看看报告就好。”楚岫千语气平淡地回应,没再多说。 “好吧。”领导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侄子到底是什么案件?”楚岫千问。 “就是这个案件拖了挺久,两年前发生的,还登上过热搜,不过很快就降下去了。他当时在拍戏,拍空中戏的时候,威亚直接断了,从高空坠了下来。据我了解,后续他还经历了卡车撞击,底下人给我描述的时候,还说是什么‘卡车惊魂’,这帮年轻人还真会用词。” “确实。两年都没查清……看来肯定是有人故意拖慢查案节奏。”楚岫千沉声道。 “自然。为人民服务是每个公职人员的准则,不然怎么会称公职人员为人民的公仆呢?”领导语气严肃起来。 “嗯,但现在很多人都开始遗忘了。所以我们监察机构才更要打击这些人,让他们牢牢记住自己的职责。” “我给你批假,就批一个月吧,顺便也帮着收集点信息。” “好,谢谢。” “不用谢,其实你也不用让我批假,直接用你那二十年都没用过的年假就行。” 楚岫千愣了愣:“我们单位有这东西吗?我一直以为没有……” “上了这么久的班,居然还不知道有年假,果然是当年读书读傻了。”领导笑着调侃道。 ———— 小公寓内—— 顾尔诺瘫坐在椅子上,语气里满是疲惫:“哥哥,读书真的好累啊,复读也累,可为了目标,还是得努力前进。” “嗯,读书本就不轻松。再给你读点东西催眠吧?”顾予白温柔地说。 “你要读什么?还是《红楼梦》吗?”顾尔诺抬头问。 “不,今天给你读《悲惨世界》。”顾予白说完,转身走出房间,去书房的柜子里取出这本书,又回到客房。 他轻声道:“别坐着了,躺在床上吧。” 顾尔诺听话地跑到床边,扑进大床里,稍作调整后,脱下鞋子和袜子,钻进了被窝。 顾予白坐在床边,声音缓缓响起:“一八一五年,迪涅的主教是查理-佛朗沙-卞福汝-米里哀先生。他是个七十五岁左右的老人,从一八零六年起,就已就任迪涅区主教的职位。 虽然这些小事绝不触及我们将要叙述的故事的本题,但为了全面精确起见,在此地提一提他就任之初,人们所传播的有关他的一些风闻与传说,也并不是无用的。大众关于某些人的传说,无论是真是假,在他们的生活中,尤其是在他们的命运中所占的地位,往往和他们亲身所做的事同等重要。米里哀先生是艾克斯法院一个参议的儿子……一天,皇帝来看他的舅父,这位尊贵的本堂神甫正在前厅候见,皇上恰巧也走过。拿破仑看见这位老人用一双好奇的眼睛瞧着他……” 温柔的读书声里,顾尔诺的眼皮渐渐沉重,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确认妹妹睡熟,顾予白才松了口气。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来到阳台。窗外明月皎皎,星子稀疏,夜色静谧得有些反常。 他望着月色,心头却涌上一丝不安——或许是为即将到来的宴会,或许是为自己悬而未决的案子。他总觉得,这场“完结”不会轻易到来,更可能是草草收场:要么是凶手自我了结,要么是凶手自首换得从轻发落。 舅舅所在的这个单位在现实中有类似的,但是并不像这样子的,所以算是一个架空的,虚构出来的部门。 ———— 太难了,马上要国庆了,结果国庆放假就放假四天[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抑抑威仪 第36章 天命玄鸟 第三十六章 望着窗外漆黑的天,他怎么也睡不着,除了心里隐隐担忧自己的案子会被草草了结,就是……老爸推给自己的那场宴会了。 一想到宴会,记忆突然跳回上次那场明知是陷阱的鸿门宴。明知道是刀山火海,他却半分退路都没有。推开门时,那人早坐在主位上等他,见他进来,慢悠悠开口:“噫吁,倒真没料到你敢来。” 顾予白没接话,只缓缓转过身,眼底淬着冰似的冷意,直直看向对方。 对方见他不答,也不恼,嘴角勾着笑:“肯来赴宴,就说明你怕了。” “我怕?”顾予白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冷,“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现在看来,果然是你。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纠缠?”对方笑出声,语气带着嘲弄,“该问‘纠缠’的是我才对,我可怜的小老鼠。” “你才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顾予白寸步不让地反驳,“只会在暗处狺狺狂吠,不敢站到明面上——你心里清楚,过街老鼠,从来都是人人喊打的下场。” “随你怎么说。”对方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只剩一片冰封的漠然,轻飘飘丢出一句:“愿主保佑你,早日下地狱。” “你现在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你背后的资本吗,你没有想过哪天你背后的的资本也不想要你了,于是将你丢弃就如同丢弃垃圾一样——简单。”顾予白道。 “自然想过。”对方却又笑了,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只是现在还没被丢弃,我当然要做那只得意的狐狸。” “哈!”顾予白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竟一时语塞。对方的心思他何尝不明了,可偏有人沉溺其中,宁愿悬在半空溺毙,也不肯再落回踏实的地面。 “你居然还笑。这个事情已经越发复杂了,你说是不是呢?”对方抿了抿唇,然后又读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是啊。被你弄得越发混乱了。”顾予白说。 “不过他很快就能解决了,不需要多久。”对方看着他笑了笑,“是多久时间,我把握不好,但是很快就到了。” “你什么意思?”顾予白追问。 但对方没有回答。 ……………… 回忆在此戛然而止。窗帘忘了拉,他望着窗外,月依旧皎皎,星子稀稀落落地缀在墨色幕布上。只是他的心,却在胸腔里剧烈地颤动着,搅得他终夜无眠。 这次的宴会是政府牵头举办的,所以他不能将两者类比。 政府牵头的宴会冠冕堂皇,往来皆是体面人,没有暗藏的刀光剑影。可一想到过往,那股寒意仍钻心,他攥紧拳,只盼这次能避开漩涡,护住自己。 他强迫自己赶紧睡下,可就是睡不着。他下楼跑了几圈,感觉有了些睡意,然后连澡都没洗,睡衣也没换。为了不弄脏床单,他随手在上面盖了一层之前放在沙发上的毯子,直接躺了上去,又扯过被子一角盖到肚脐眼上,就这么睡着了。 ———— SW国,鲁桑纳—— “先生,清少纳野夫也去了。”格司说。 “他怎么会去?J国代表我不是只派了藤间桥哉去吗,他怎么也会去?”S先生突然有些不能理解。 “不知道,我再去打听打听,此事感觉有些蹊跷。”格司说。 “确实,这些白手套开始躁动不安了。”S先生说,“是不是J国境内的右翼势力抬头了?” “或许是。最近J国境内频繁发生起义,反C国情绪高涨,军国主义抬头,而且当地政府还公开花费大笔金钱修改本国教科书,否认建康大屠杀、狮子口大屠杀、细菌实验等一系列在甲午战争、二战时期所犯下的滔天罪孽。”格司说。 “他应该是逃难的,因为他是鸠山那一派的。”S先生松了口气,但并未完全放心,“有这种可能,但我还是不放心,我得亲自去C国一趟。” “那我需要也跟去吗?”格司问。 “不需要。你还有别的事要做。”S先生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这上面的人,你一一清算了吧。这些人已经没有价值了,而且已经被国际刑警组织列举罪状,开启了全球通缉。可不能让他们被抓到,否则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一定要处理得干净些,伪造成是雇佣兵干的。”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格司低眉顺眼地说。 “知道就好,我累了,你出去吧。”S先生道。 “好的,先生。”格司道。 —— 小公寓内—— 第二日,阳光大张旗鼓地从窗户中透进来,如同一条上好的绫罗,从天空铺洒而下,炫耀着自己的华丽,顺便让人欣赏它的柔顺光滑与不可多得。 此时兄妹俩都已经醒了。顾尔诺正在品尝哥哥做的早餐,早餐很简单,一碗豆浆,搭配一个肉饼和一个水煮蛋。 “哥,今天我们休息,太开心了!” “怎么突然休息了?” “有人跳楼了,就在我们学校。老师说今天让我们休息,但没说原因。于是我问了同学,也就是我们学校的‘包打听’,他说昨天晚自习放学前十分钟,有人从顶楼天台一跃而下,然后就死了。” “唉,你怎么能开心呢?应该哀悼。” “我就是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我能理解。我上学那会儿,每次看到粤省、琼省、闽省还有桂省有台风入境导致停课,就无比期待台风能吹到苏省,尤其是内陆地区,我当时嫉妒得不行。其实这是不对的,学习是学生的天职,可就是想放假,当时特别想放假。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是啊!上个星期那几个省份又刮台风停课了,我们全班同学都特别嫉妒。之前在网上还看到有人希望台风能到他们那儿,我看了眼这位网友的IP地址,发现是是新省,那里已经在大西北了,根本不可能。” “嗯。我待会儿有事要走,记得在家好好复习功课。” “哦,知道了。” …… 顾予白走了,只留下顾尔诺一个人在家。顾尔诺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历史卷子,开始写起来。 写到第七题时,她仔细思考了一下: 【《新唐书》卷52《食货志》载:“税法既行,民力未及宽,而(781年)朱滔、王武俊、田悦合从而叛,用益不给,而借商之令出。……淮南节度使陈少游增其道税钱,每缗二百,因诏天下皆增之。”由此可知该税法() A.实际上增加了百姓的负担 B.基于镇压地方叛乱而实行 C.有力促进了商品经济发展 D.扩大收税对象来增加收入】① 她挠了挠头,通过层层排除,最后选了A。为什么一开始没选呢?因为不太确定,所以继续往下看了其他选项,发现都不合适,所以又回到了最初那个虽然不放心但却是最佳的选项上。 ①:2024-江苏百校联考。 —— 来了来了,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写拼拼凑凑写了这些。[爆哭] 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天命玄鸟 第37章 宴会重逢 第三十七章 顾予白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定制小西装,刚抵达宴会所在的片区,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四处张望。待看清那人是许久未见的舅舅,他立刻快步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舅舅,好久不见!” 楚岫千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漾开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哟,阿白,长高了,也长壮实了,真是好久不见。” “舅舅,”顾予白望着眼前风尘仆仆却依旧精神的楚岫千,忍不住问道,“您这几年都在忙些什么呀?” “还能忙什么,”楚岫千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随性,“四处飞,世界各地打比赛,忙得脚不沾地。” “原来是这样。”顾予白点点头,又想起母亲的牵挂,补充道,“我妈可一直惦记着您呢,总说您一把年纪了还没成家,连过年都不回家,怕您在外头没人照顾,吃不好睡不香。” “有姐姐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楚岫千脸上露出暖意,“不过你放心,我这次休假一个月,正好能好好陪陪你们。” “真的吗?”顾予白眼睛一亮,脸上瞬间绽开笑容。他猛地想起正事,抬眼望了望天色,连忙说道:“对了舅舅,政府牵头的那个宴会快开始了,我们得赶紧去世纪大酒店。” 楚岫千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腕表,颔首道:“确实不早了,我开车来的,你跟我一起走。” “好!”顾予白应了一声,快步跟上楚岫千的脚步,一同走向不远处的车辆。 此时的天空湛蓝如洗,一只飞鸟振翅掠过,却未在澄澈的天幕上留下丝毫痕迹,仿佛预示着某些即将发生的事,终将如这飞鸟一般,悄无声息,不留余痕。 —— 世纪大酒店。 宴会厅内—— “你们听说了吗?NK那边正式承认SK是独立国家了,不仅把它列为敌对国,改称‘K国’,连当初两国在边境共建、象征和平统一的‘和平门’,都直接用推土机推平了。”一人端着酒杯,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好好一座象征意义的门,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 “嗨,这有什么可惜的,”旁边一人嗤笑一声,语气淡漠,“那是人家的内部事务,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而且NK跟咱们商贸往来本就不多,主要合作方是SK,可最近国家不是限制了和SK的商贸吗?这事对我们影响微乎其微。倒是有两个消息值得关注:一是中东的王公贵族们开始大量抛售A国债了;二是中东那边已经和咱们邻国P国达成了拥核协议,这对我们来说,可是难得的入局新机遇。” “你说的没错,A国债这波确实悬了。”另一人接过话茬,眉头微蹙,“之前A联储主席嘴硬得很,誓死不肯降息,现在不也松口了?虽说只降了一点点,但影响可不小。我打算赶紧把手里的A国国债抛了,免得最后血本无归。” “对了,你们觉得屯门的A股最近行情怎么样?”有人话锋一转,问道。 “前景嘛,还算看得过去,但风险也极大。”立刻有人回应,“最近股市动荡得厉害,忽高忽低跟坐过山车似的,总让人觉得像是在洗黑钱。” “你这话就片面了,可别只盯着四月份看。”另一人反驳道,“最近屯门的股市那是一路飙升,现在最便宜的一只股票都要2500块一股了。” “哦?那倒是值得一试。”先前提问的人眼睛一亮,“我也去投点钱,捞一笔就走。” “这么点小钱你也看得上?”有人打趣道。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人无奈地摆摆手,“最近钱多难挣啊,我们公司都开始开源节流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了,政府还欠着我们公司1.89个亿呢,都两三年了,一分钱都没给,我能不精打细算吗?” “可不是嘛,”旁边一人深有同感地附和,“我现在都怀疑这宴会是不是鸿门宴。你没听最近新闻联播里说的?呼吁我们接地方项目,还扯什么民族情感、民族荣耀,说什么为了民族发展贡献力量。这话要是搁我年轻的时候,说不定还真信了,现在嘛,呵呵。”他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接地方项目?那不是自己垫钱往里砸吗?最后大概率一分钱都要不回来。幸亏我当初留了后手,不然早赔得倾家荡产了。” “这次宴会是中央牵头的,跟地方关系不大。”有人解释道,“不过现在地方到处都是赤字,就算是中央的项目,他们能不能掏出钱来,还真不好说。” “所以啊,我现在只接小项目。”一人感慨道,“想当初为了拿一个大项目,前前后后疏通关系花了两百多万,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倒好,十万、二十万,甚至五万、一万的小项目我都接,钱能即时到账,就算偶尔拖欠,也能很快补上,比那些看着风光的大项目靠谱多了。” “这话在理,”众人纷纷点头,“小项目虽然利润少点,但胜在稳妥,不容易被欠款拖垮。” 顾予白刚走进宴会厅,就听到了这番热火朝天的讨论。他暗自咋舌:果然都是纯粹的商人,每一笔账都算得明明白白,连“蚊子再小也是肉”的道理都贯彻得淋漓尽致。他常年身处娱乐圈,对金融领域不甚了解,但从这些人的交谈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如今的金融圈子,似乎正处在一种岌岌可危的微妙境地。 正站在餐台旁,手里拿着一块蛋糕细细品尝的顾予白,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忽然有人快步跑了过来,声音带着几分熟稔:“予白哥,好久不见!” 他猛地回过神来,嘴里还在咀嚼的蛋糕一时没咽下去,突然呛了几口,险些当众失态。他赶忙朝着一旁的服务生招手,接过一杯温水,连着喝了几口,缓过劲来才转头看向来人——竟是周景残的弟弟,周岳孤。 “好久不见,岳孤。”顾予白压下喉咙的不适感,笑着说道,“没想到,一转眼都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谁说不是呢?”周岳孤笑着点头,随即侧身指了指不远处,“我哥在那边,要不你和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我就不去了。”顾予白下意识地婉拒。 “可是我哥很想你。”周岳孤却不依不饶,语气带着几分认真。 “他……很想我?”顾予白愣住了,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是啊!”周岳孤用力点头,语气笃定,“你和他离婚了这么久,你当年买的那些挂画,还有花瓶之类的装饰物,他一个都没丢,还依然保持着原样,每天让人仔细打扫。他甚至因为想念你,吃得越来越少,现在都瘦得快脱相了。” “啊?”顾予白彻底怔住了。 “真的,我带你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不等顾予白反应,周岳孤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腕,朝着宴会厅深处走去。绕过几拨交谈的人群,顾予白一眼便看到了周景残。 那人的身高依旧挺拔修长,身上穿的依旧是他最爱的深蓝色西装,领带也还是那一款经典的红白条纹样式。只是相较于记忆中的模样,他脸上的轮廓确实清减了不少,下巴也显得愈发尖削——可这,跟“瘦得脱相”又有什么关系?明明依旧是那般好看,那般耀眼,一如往昔。 周景残刚和身边的人结束交谈,正转头寻找弟弟的身影,目光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眸里。那是他日思夜想,却又不得不亲手放飞的鸟儿。心脏骤然狂跳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喉咙。 他强迫自己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迅速敛去脸上的失态,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好久不见啊,顾予白。” 顾予白望着他,微微点头,随即露出一个浅淡却真诚的微笑,轻声回应:“好久不见。” 宴会厅谈话内容,属于剧情需要,也是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不要带入任何现实中议题。 希望管理员大大放过[求你了] 顺便祝我亲爱的读者们国庆节快乐,我的国庆假期告急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宴会重逢 第38章 宴中百态 第三十八章 两人除了简单的招呼,便再无多言。这并非柳三变笔下“执手相看泪眼”的深情,反倒更像是实实在在的“无语凝噎”,或者说,“无话可说”更为贴切。于是,他们只能默默注视着对方。 周岳孤看着眼前这尴尬的一幕,没敢上前打破沉默,只好去找同龄的朋友。 ——— 这场由政府牵头的宴会允许带家属,他很快就找到了好友穆寺。 “可算找到同龄人了,阿寺,阿寺!”周岳孤快步走过去,拍了拍穆寺的肩膀。 穆寺侧过头,有些意外:“你没找到别人吗?” “没有。你是跟谁进来的?”周岳孤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舅舅。你呢?”穆寺回答。 “我哥。”周岳孤说。 “怎么没跟你哥待在一起?”穆寺好奇地问。 “我碰到我前哥夫了,就把他拉过去了。结果两人打完招呼就僵在那儿了,场面别提多尴尬,我都不敢去打扰,就来找人了。结果谁都没找到,就碰到你了。对了,你舅舅呢?”周岳孤无奈地撇撇嘴。 “哦,在那边。”穆寺抬手,朝着宴会厅的一角指了指。 只见一个身着深黑色燕尾服的英俊中年人,正手持香槟,与另一个身形高大、同样英俊得难以判断年龄的男人交谈。那个他们不认识的男人,恰巧就是顾予白的舅舅。 周岳孤顺着方向看去,眼睛都直了:“那身高真的是人类能长到的吗?也太高了吧?而且还帅得离谱,既有硬朗感,又带点阴柔气质,这两种感觉怎么融合在一起的?” “不知道。不过,你不觉得他跟你前哥夫有点像吗?”穆寺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 “五官确实有点眼熟……难道是前哥夫的家人?我没见过啊。”周岳孤挠了挠头,一脸困惑。 不过说着说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现在只能说“前哥夫”,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理所当然地叫“哥夫”了。 ——— 这边,穆寺的舅舅燕黎咨看着对面的顾予白舅舅楚岫千,语气不善,带着几分调侃:“你这家伙消失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楚岫千眉头一挑,毫不示弱地回怼:“你才死了!” “哟,矮冬瓜还生气了?”燕黎咨故意挺了挺胸,用身高优势“压迫”对方。 “你别这么叫我!”楚岫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攥紧了拳头,“信不信我把你揍扁!” “都多大的人了,脾气还是这么爆。”燕黎咨轻嗤一声,摇了摇头。 “我本来挺温和的,可对付你这种厚脸皮的家伙,不爆一点不行,免得被你弄得一身腥。”楚岫千冷哼道。 “你真打算孤独终老啊?”燕黎咨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凭什么不呢?”楚岫千别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要不……你试试跟我在一起?”燕黎咨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楚岫千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毕业晚会那回就是个意外,而且还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可不负责任。” “你这个无情的家伙!我的清白都被你毁了!”燕黎咨故作委屈地控诉。 “都成年人了,快奔中年的人了,能不能别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楚岫千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 “你个没良心的……”燕黎咨还想再说什么。 “对,我就是没良心。”楚岫千直接打断他,语气坚决。 ——— 这边两人唇枪舌剑,火药味十足,那边的商人们也早已停止了先前的话题。 倒不是不能说,只是一开始官方还没到场,大家比较随意。现在领导们都来了,面子上总得给几分。 不过,对于官方画的那些“大饼”,他们一个都不信——毕竟,画饼这事儿,他们自己天天给员工画。 商人逐利是本能,但有时也成了一种劣根性。 “自从A国国债降息后,就一直跌个不停。”一个微胖的商人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感慨道,“屯门股市倒是先抑后扬,一开始大家都在观望,甚至觉得咱们国家要扛不住了,得妥协接受他们加250%关税、让他们免税倾销商品的要求。结果咱们挺过来了,股市直接飙升!真后悔当初没买那两块钱一股的,现在都涨到2500了,简直是一笔巨款!不过现在入手好像也不晚。” “确实不晚,但千万别碰白酒股,那玩意儿还在持续下跌,特别容易亏钱,我真是搞不懂这东西。”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商人连连摆手,似乎深受其害。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微胖商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它之所以跌,主要是因为大前年曝光的一件事。早在九年前,一家重庆的环保科技公司,联合一家国企中标了贵州益商镇的PPP项目——建一个日处理1.5万吨的白酒废水处理厂。你想啊,那地方可是咱们国家最有名的白酒产地,出产的酒最早能追溯到‘枸酱’,连汉武帝都赞过‘甘美之’,说是现在这些名酒的前身都不为过。他们花了六年才建好,四年前年初开始试运行,转年五月刚通过环保验收,结果才一个月,当地政府就说他们违约,直接下了解除合同通知书,强行接管了厂子,一分钱赔偿都没给。这事儿三年前就发生了,一直捂着,直到大前年才曝光。你说,当地那些靠白酒吃饭的企业,股价能不跌吗?想想都知道。” “这事儿我还真没关注……原来是这么回事。”戴眼镜的商人恍然大悟,随即叹了口气,“唉,对政府又失望了几分。” “可不是嘛。”微胖商人也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换上一副精明的表情,“不过现在好多外国资本都从A国跑到咱们屯门特别行政区来了,咱们正好可以趁机大捞一笔!” 戴眼镜的商人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话是这么说,但现在局势不明朗,万一踩错了节奏,可不是闹着玩的。” “富贵险中求嘛!”微胖商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自信,“我已经打听好了,有几个稳赚的项目,要不要我给你一份投资机会清单,咱们一起看看?” “我再观望观望,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是它还有后半句,‘也在险中丢,求时之一,丢时十之九’……”戴眼镜的商人扶了扶眼镜,有些欲言又止,但那双眼神却又难掩心动。 微胖商人笑了:“确实,我也忘了,人们总是喜欢断章取义,只取对自己有利的,只取能让社会继续运行的,却忽略了后面告诫的话语。”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但你想过没有,这后半句,正是给我们这些‘先知先觉’的人准备的。” 戴眼镜的商人眼神闪烁了一下,没再接话,但显然已经被说动了。 ——— 在另一头,顾予白和周景残的僵局仍然没有破解,但此时,两人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周景残内心OS:阿白还是那么好看,精致的脸庞,完美的身材。他的性格比之前更加沉稳了。都怪我……可是他需要自由,他不需要被束缚。为什么他看到我,打完招呼就没别的了呢?难道是对我无话可说吗? 顾予白内心OS:他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冷静严肃。总感觉我和他离婚是有隐情的,只是找不到证据。他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是因为对不起我,所以不敢说? 周景残看着顾予白,心中酸涩。他多想上前拥抱,却又怕触碰那道无形的墙。他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为了顾予白好,可此刻的沉默,让他怀疑是不是做错了。 顾予白则在心里反复揣摩周景残的眼神。那里面有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是愧疚?是怀念?还是仅仅是礼貌?他想问清楚当年的真相,话到嘴边,却又被那层冰冷的隔阂堵了回去。 剩余时间不多了,后续缘更啊,我的假期告急。 [爆哭][爆哭] 突然感觉有点伤春悲秋的,虚构内容,请勿当真。但是是查过一定资料的,还有自己理解,不过视线是虚构的,如果雷同那一定是巧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宴中百态 第39章 百感交集 第三十九章 内心翻涌如沸,表面却死寂如冰。 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周遭隔绝,又似冷暖气流在此处激烈对峙,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 抵达C国首都,S先生突然陷入一阵茫然。他拖着行李箱,站在人潮涌动的机场内,望着匆匆忙忙的打工人身影,看着那些嬉笑打闹的小孩与他们父母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阵尖锐的刺痛蔓延开来。 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于他而言都显得格外刺眼。 他从未体会过父爱与母爱为何物。父亲对他厌恶至极,母亲则在他出生时便因难产撒手人寰。 他的身份,是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烙印。 法律上称其为“非婚生子女”,但是他被最长称呼的则不是这个词语,而是那个带着侮辱性的词——“私生子”。 他时常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痛苦,因为他就不该出生,出生就是个错。但是更痛恨那些出轨的男人,痛恨这个让他诞生的错误。他时常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就算注定无法享受幸福,也不该承受无休止的谩骂、刁难与拳脚相加。 久而久之,他养成了偏激的性格。自从明白金钱可以买来虚假的尊严,对财富的渴望便在他心中疯狂滋长。为了钱财,他可以践踏法律,违背人伦,只为换取那片刻的、自欺欺人的体面。 他凝视着眼前的一切,一股毁灭的冲动在心底疯狂滋长,他想将这虚假的美好彻底击碎。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身走出了机场。 他拥有一张足以令人惊艳的脸,回头率高得惊人。天然的红色卷发蓬松柔软,一双深邃的碧蓝眼眸,像暴风雨前宁静的蔚蓝色天空,又似最深沉的海洋。精致小巧的鼻梁下,是一双略显丰厚的M型唇,唇线天然上扬,仿佛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又在眼底深处藏着化不开的冰霜。 机场外的喧嚣像潮水般涌来,汽车鸣笛、人群嘈杂,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尾气味道,都让他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酒店地址时,声音低沉而冷冽,与他那张带着天然笑意的唇完全不符。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着他,显然也被这张英俊面孔吸引,但接触到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碧蓝眼眸时,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高楼大厦、绿树红花,还有那些牵手散步的情侣、推着婴儿车的父母,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S先生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试图隔绝这一切。但那些画面却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脑海,勾起了他童年最不堪的回忆。 —— 最终还是周景残败下阵来,说了一句:“我们……” “我们……”周景残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只吐出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顾予白抬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他:“我们?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但那刻意加重的“我们”二字,却像一把无形的冰锥,狠狠扎进周景残的心里。 周景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最终还是定在顾予白脸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白,你……最近还好吗?” 这句普通的问候,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沉重。 顾予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托你的福,挺好的。至少,比以前自由多了。” 当说出这些话时,顾一白的内心也是很刺痛的,可是……他就忍不住想说这么一句话了,他感觉有些委屈,这次见到他时,他便能确定那曾似有若无的保护,应该就是他搞的,只是……他那个离婚理由真的就只是一个借口吧,他突然有点不想再想下去了。 他立马转过头,往原来的头后面的方向走,可是眼泪却从眼角不自觉的往下流。 周景残下意识地想追过去,脚步却像是被下了千斤重的紧箍咒,死死地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予白的背影越来越远,无能为力。 —— 时间在觥筹交错间悄然流逝。 它如东去的江水,不舍昼夜,奔腾不息;又如蜉蝣于水,朝生暮死,短暂仓促;更似一场骤雨,倏然而至,又倏然而逝,利落得不留痕迹。 宴会就这么结束了。 此时已经是日上中天了。 顾予白出了世纪大酒店,结果手机突然响了“花开在太阳下,等着情人呀,努力盛开却,等不到他,雨,忽然一直下,打乱这花嫁……”是王心凌的《花的嫁纱》。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河载烈”三个字。这是他认识的一个外国人,是个混血儿。母亲是C国人,属于这个国家的少数民族,同时也是NK和SK的主体民族;父亲是SW国人。 他们相识于SW国的格里松斯。当时顾予白在那里拍摄电影,选择那里的原因很简单——那里非常田园,风景如画。不过,这里的“如画”并非C国的国画,而是油画。 据导演说,用这么美的风景来拍摄如此令人心碎的一幕,更能产生冲击力。 他们是在顾予白拍摄第四部电影《梨园梦》时相识的。电影里有一段情节,男主、男二以及女主被强行送出国,成为所谓的“活文物”。 拍摄结束后,剧组放了假,顾予白便在当地游玩起来。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迷路了,然后遇到了河载烈。这位好心人不仅带他参观了其他风景区,还请他吃了当地的经典小吃皮佐凯里和梨面包。 河载烈长得非常好看,尤其是他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像极了蔚蓝的天空。 顾予白还记得当时他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来我们国家,可以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号码,我可以带你领略我们国家的美丽风景和好吃的小吃。” 河载烈:“好啊,我叫河载烈,这是我的中文名,是我母亲给我起的。不过,母亲难产去世了,这是她在生下我之前就起好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随即又打起精神说,“你也可以叫我Strohkopf-Pourtalès(斯特罗科普夫-普尔塔莱斯)。这是我的真名,也就是随父亲姓的名字。” “哦。”顾予白点了点头。 对方怕他不会拼写,还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了出来。就连中文名,也怕他搞不清是哪个字,特意解释道:“河流的河,记载的载,烈火的烈。” 后来顾予白回去查了这个名字,发现他的姓氏竟然还是个贵族姓。不过,“Strohkopf”的意思是“草包、笨蛋”,看这个名字,他的父亲应该是很不喜欢他吧。 顾予白很快回过神来,接起了电话:“喂,你来我们国家了?” 河载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是的,我今早刚到。你明天可以陪我玩一天吗?” 他想了想,明天正好没事,便答应道:“当然可以。” 他们又聊了几句,顾予白才挂了电话。 他的舅舅楚岫千突然走了过来:“刚才叫了你好几遍都没反应,在跟谁打电话呢?” 顾予白:“一个朋友,外国朋友。他今天刚到国内,说明天让我陪他出去玩。” “哦,这样啊。”楚岫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顾予白没有理会舅舅的目光,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楚岫千也坐上车,发动了车子。 行驶了一段路,楚岫千问道:“现在已经中午了,我看你在宴会上也没怎么吃。是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还是直接去餐馆?” “回家吃吧。我要喝罗宋汤,还要吃开水白菜。” “你滚下去吧,开水白菜我能做得起来吗?换一个。这东西太费时间了,光熬汤就要一天一夜,我要是做的话,你中午饭都别想吃了。” “好吧,那就吃鸡蛋虾仁羹和菠萝咕咾肉。” “可以。” 车子停在了一家大型超市门口。顾予白推了辆购物车,直奔生鲜区。他仔细挑了几个新鲜的草鸡蛋,又选了一袋个头匀称的虾仁。 楚岫千则在水果区徘徊,对着一堆菠萝挑挑拣拣,嘴里还嘟囔着:“得选个熟得正好的,不然做出来的咕咾肉酸甜味不对。” 又来了新的一章,这一章主角戏份其实没那么多,主要是讲s先生的。 二更 题目想不出来一个更合适的词语,所以选择了这个,这个和这一章的内容还是比较适配的[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百感交集 第40章 故人自首 第四十章 S先生侧躺在床上,目光越过酒店的落地窗,望向窗外的天际,脑中盘旋着明日外出考察的事宜。他随手瞥了眼日历,心中微讶——竟已是二零二三年了。 时光真是不待人,转眼便是两载。那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他得尽快与卫厄湛汇合,问问事情的进度。舟伊然最终会选择哪条路?或许,自己的突然出现,能给卫厄湛一个不小的惊喜。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不过,谈及进度得等到后天,明日他另有私人行程。 他将行李妥帖置于酒店房间,起身走向浴室,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镜中映出他壮硕的身形,那并非健身房刻意雕琢的成果,而是青少年时期在外打工,常年搬运货物练就的扎实筋骨。说来也奇,他天生胃口小,当年即便累得饥肠辘辘,一个牛肉汉堡、一杯可乐加一份薯条,便能吃得饱胀;如今更是,一个汉堡便足矣。 他向来不嗜碳酸饮料,对咖啡也兴趣寥寥,唯独偏爱茶饮,尤钟情于普洱。更让他费解的是,这些年几乎未曾锻炼,身形却依旧挺拔;加之天生肤白,又久居家中甚少外出,肤色愈发白皙剔透,近乎透明。 沐浴完毕,他换上一身休闲装扮——不过是件样式简单、价格低廉的白色T恤,搭配一条同样平价的地摊牛仔裤,活脱脱一副大学生模样。他深知,唯有融入底层,方能探得最真实的消息。 踏出酒店大门,正午的阳光热烈耀眼,四下草木葱茏,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终于摆脱了市中心那股挥之不去的尿骚味。 他不禁怅然:若是从小便能生活在这个国家,该多好。也不必在SW国的市中心,自小便忍受那堪比化粪池的恶臭——明明是市中心,却污浊得令人作呕。 他的亲生父亲住得清净,偏偏将他丢弃在那样的地方。他曾去过父亲所在的郊区,那里的空气确实清新宜人。果然,人总是趋利避害,难怪有钱人宁愿每日往返奔波,也要住在环境优越的郊区,而非拥挤污浊的市中心。 父亲对他的厌弃深入骨髓,而他对这个男人,也只剩刻骨的憎恨。这个卑劣的出轨者,当年强行占有了留学在外、单纯善良的母亲,才让他以私生子的身份屈辱降生,自幼便在旁人的谩骂与歧视中长大。耳边充斥的,全是“你妈不要脸”“一个下贱的C国女人,为了钱不择手段爬上别人的床”之类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可母亲当年既有财力出国留学,又怎会看上这样一个品行低劣的男人?难道是被他身上那股刺鼻的体味迷惑了心智? S先生暗自庆幸,自己身为混血儿,遗传了母亲的特质——黄种人患狐臭的概率本就极低。若非如此,浑身散发着异味,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 他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目光扫过街边嬉闹的孩童,心中那点怅然转瞬被冷硬取代。父亲的嘴脸、旁人的污言,如同旧疤隐隐作痛。他深吸一口清新空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迈步走向街角的茶馆——先喝杯普洱,再去赴那关乎过往与未来的约。 ——— 《仙台之树》今年的四月二十日下午五点,也就是昨天,终于开播了。 今天这条消息如同惊雷般砸到顾予白头上时,他才猛然惊醒——这可是他两年前拍摄的剧,怎么到现在才播出? 按常理不该如此,以资本方一贯追求效率的性格,定然是拍完剪辑完之后,便会马不停蹄地安排上线。 带着满心疑惑,他找到了那位曾深度追过娱乐圈、消息灵通的妹妹顾尔诺。 “还不是因为男五号江国逾的饰演者吴骏峯塌房了,而且是塌得彻彻底底。”顾尔诺语速飞快地解释道,“他吸食的是吗啡,严格来说,吗啡不算传统意义上的drugs,算是国家严格管控的精神药品,但他是过量吸食,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所以直接被封杀得死死的,凉透了。” “哦,所以直到现在才播,是因为……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在找演员替补,最近才成功?要么是找了个演员通过AI换脸技术,把原本那个劣迹艺人的镜头全部替换掉,要么就是重新拍摄了?”顾予白顺着她的思路分析道,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不过重新拍摄或补拍应该不太可能,那个男五号和我有不少对手戏,牵扯的戏份太多了。” “什么?已经播出了?”顾尔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语气中满是意外。 “对啊,刚刚看到的消息。”顾予白笑着点了点头,“你要是想看,就等你六月份高考结束之后再慢慢追。我亲爱的复读生妹妹,现在可得专心备战,不许分心哦。” “好呀,我会很期待的!”顾尔诺乖巧地应道。 “那你好好学习,哥哥就不打扰你了,拜拜。”顾予白柔声道。 “再见,哥!”顾尔诺挥了挥手。 说完话,视频通话便挂断了。 ——— S先生推开茶馆木门时,铜铃轻响,驱散了午后的慵懒。堂内茶香袅袅,八仙桌旁坐着几位下棋的老者,棋子落盘声清脆利落。 他拣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壶陈年普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木桌沿——这触感让他想起父亲甩给他的母亲遗留的那只旧木箱,箱底藏着她留学时的照片,背景里也有这样古旧的茶馆。 茶刚斟满,手机便震动起来。是卫厄湛发来的消息:“舟伊然选了自首,已安排律师对接。”S先生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回复:“盯紧流程,别出纰漏。”放下手机,他端起茶盏轻啜,普洱的醇厚在舌尖散开,压下了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 窗外,几个穿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走过,叽叽喳喳讨论着周末的计划。S先生望着他们鲜活的模样,喉结轻轻滚动——他从未有过这样的青春,十三岁便在SW国的餐馆洗盘子,指尖被热水烫出的疤至今仍在。那时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像同龄人一样,背着书包走进课堂。 正出神时,邻桌老者的对话飘进耳中:“听说没?世纪大酒店那场宴会,不少外资代表都去了,咱们本地企业可得抓紧机会。”另一位老者摇头:“机会哪那么好抓?前阵子那环保厂的事,你忘了?政府说翻脸就翻脸。”S先生端茶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些琐碎的抱怨,恰是他最想听到的“真实”。 茶过三巡,他结了账,沿着街道缓步前行。路过一家音像店时,橱窗里正播放着《仙台之树》的预告片。屏幕上,顾予白一袭白衣的身影闪过,剑眉星目间满是少年意气。S先生驻足片刻,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划过——这个演员,倒是比舟伊然有趣得多。 他转身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尾的旧书店里,老板正用一台老式收音机播放着悠扬的戏曲。“……陇水潺湲陇树黄,征人陇上尽思乡……”熟悉的戏词让S先生的脚步蓦地一顿,恍惚间竟想起了母亲的挚友温其恭先生,曾在昏黄的灯下教他读诗的温暖模样。 他加快了脚步,匆匆返回酒店。从行李箱内取出一本三毛写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扉页上是他亲手写下的三个字“温其恭”,字迹狂放不羁却又行云流水,十分好看——这是他母亲那位挚友的名字。 他突然想起,当时这位温叔叔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是:“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① “阿柔,我有你,你就是我的执念,是我心栖息的地方。你一定要坚强地长大。你是你母亲唯一的血脉,而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你便是我要倾尽一生去守护的人。” 他当时年纪太小,懵懂无知,连点头都不明白温叔叔这番话里蕴含的深沉情感。 他非常喜欢自己的中文名“阿柔”,也很喜欢这个小名。因为这是他最敬爱的人给他起的。 只是后来,温叔叔的妻子生了一场大病,不久后便去世了。 那时他才七岁,失去了温叔叔的庇护,他便再次坠入深渊,陆续遭受了那些无休止的辱骂与殴打。 ——— 到了深夜,顾予白接到了警局的来电,是那位女警官林有奇给她打电话:“您好,顾先生,您的案子破了,凶手自首了。” 顾予白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他那个不安的预感果然成真了,他苦笑了一声。 ①:出自三毛《我的青春谁做主》。 ———— 顾一白最早那个事情要往前推好几年,不过最开始设定的应该是差不多,2021年。[墨镜]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故人自首 第41章 风波再起 第四十一章 舟伊然选择自首的时机,实在耐人寻味。他特意等到《仙台之树》预告片发布五个小时后,才走进了警局。 预告片因此没能及时撤下,直到顾予白接到通知的第三天,才匆匆从各大平台下架。 这部命运多舛的剧,这下算是彻底凉透了。 官方微博底下,只有演员们的粉丝在互相安慰打气。但在其他营销号的评论区,早已是一片狂欢的景象。 发出最多的颜文字是这样子的:【(*^▽^)/★*☆!】 【哇塞,仙台之树这部小说影视化真的是命运多舛诶。天呐,两年前就该上映了,结果因为男五号饰演者,所以推迟了。现在又下映了。】 【别问,问就是心梗。舟伊然你这个毒瘤!自己作死就算了,能不能别连累整个剧组?导演制片人是不是瞎?当初怎么选的人!】 【这本小说是我的白月光,我曾经在同学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这部剧绝对播不出来,是绝对不可能影视化成功的,当时我同学也就是舟伊然的粉丝,还跟我说不要自欺欺人了,已经影视化了,那就说明它是可以播出的。而且这个人还笑嘻嘻的跟我说,这部剧的主演可是我家哥哥呢是你最讨厌的人啊,而且我家哥哥这的温柔肯定能火。现在她家哥哥塌房了,而且还塌了个稀碎,塌的亲妈都不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感觉这部剧已经被诅咒了,从男五塌房到男主被牵连,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我的意难平啊……】 【虽然很心疼剧组和其他演员,但说真的,就冲舟伊然演了男主,我本来也打算抵制的。他那气质根本不符合我心中的谢临渊!】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部剧真是年度最惨,没有之一。】 【前有男五吸毒,后有男主自首,这剧是捅了什么窝吗?建议改名叫《灾台之树》吧!】 【我就知道会这样,当初官宣阵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已经搬好小板凳,准备看这部剧刷新扑街纪录了。】 【原著小说作者都不是什么好货,去年被曝《仙台之树》抄袭三位已经太太的小说作品框架,又抄袭了一位太太的漫画人设,抄了是转行做编剧的万念太太转行做编剧前的最后一部作品《高台树色》(2013年4月7号发布2014年9月16号完结),还抄了现在非常知名太太的烟雨台阁一部**作品《秉烛成欢》(2007年9月9号发布2011年3月3号完结),还有可安踏踏太太的《明月送几千里渡》(2015年7月11号发布2016年9月15号完结)。还抄袭了漫画静海一片泰坦太太的《师尊是一个高危职业啊》(2016年5月5号发布2019年7月6号完结)。我为什么还要在后面添加这些发布以及完结时间呢?因为为了以防那些小腿毛们说我胡说八道。而且我可不是像你们小腿毛那样子的颠倒是非的人哦,而且还不是那种粉身碎骨似的,什么a什么b的,这种调色而是正正经经的调色。我还要再说一句你们太太这个作品是2019年9月13号布的哦,所以请不要倒打一耙咯。以下是总结的调色盘。[图片-调色盘1][图片-调色盘2][图片-调色盘3]】 【这剧组从上到下都有问题吧?选角眼光差到极致,后期处理能力为零。赶紧倒闭吧,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TωT)hiahiahia】 【资本的力量真是强大,都这样了还能发预告片?背后肯定不干净!建议彻查整个剧组!】 【舟伊然终于凉透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演技烂人品更烂,现在算是罪有应得!就是可惜了那几个老戏骨。】 【一切都是有缘有的,果然有什么样的作者,便会有什么样的剧。都是罪有应得呀,不过有些剧的作者就没有罪,有应得反而盆满钵满,太难过了。不过这部剧算是让人有些心理安慰吧,果然老天爷也看不下去,继续抄袭了。也看不惯这样的行业生态了。】 评论一条接着一条,网友们的热情高涨。 但顾予白却无心关注这些。他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报复。仅仅是自首,对那个人的惩罚,太轻了。 现在想到底要如何报复这个人呢?不过既然他敢自首,那就说明他背后的人只是他让他自首的,所以不能打草惊蛇了,只能悄咪咪的干。 ——— 周家—— “少爷,该吃饭了。”李婶说。 “我不饿。”周景残失落地说,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予白跑了。 “少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李婶劝道。 “我待会就吃,李婶你先吃饭去吧。”周景残道。 “好的,少爷,你记得下来吃啊。”李婶道。 “嗯,我知道。”周景残道。 然后李婶就退了下去。 周景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显得非常寂寥。此时,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么,此时觉得最好用的一句便是沈复的《浮生六记》中的“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周景残自嘲地笑了笑,拿起手机翻看着顾予白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正好落在他的发梢。 他指尖摩挲着屏幕,低声呢喃:“予白,你到底还爱不爱我呢?你是不是在怪我?”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屏幕微弱的光,映着他偏执又落寞的眼神。 周景残正出神,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以为是顾予白发来的消息,连忙解锁,却看到助理发来的一条新闻推送——“舟伊然自首后,《仙台之树》剧组涉嫌偷税漏税被调查”。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此时助理发的这条新闻在网上又引起了轩然大波,网友们直呼:【真是刺激啊,一个瓜接着一个瓜,接连不停。我真是一只幸福的猹。】 ———— 顾予白看着手机上关于偷税漏税的新闻,指尖微微收紧,骨节泛白,但是很是开心。 因为他没有偷税漏税,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好友阮辰打来的。 “喂,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阮辰的声音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我把一部分资料打包匿名发去了警局,用了很多层加密,他们绝对查不到我头上。算是帮你报复了舟伊然和整个剧组。别不开心了,开心点。” 顾予白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抹轻笑:“原来这就是你下午微信说的,要送给我的礼物。我收到了,很喜欢。” “喜欢就好。”阮辰的语气严肃了一些,“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幕后之人绝对不简单,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嗯。”顾予白轻声应道。 “对了,我都忘了问,”阮辰话锋一转,“你前天和你那位外国朋友河载烈一起玩,开心吗?” “很开心啊。”顾予白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一些。 “那就好。”阮辰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不过说真的,你这个朋友,我一直有点怀疑。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靠近你恐怕是别有用心。” “啊?”顾予白愣了一下,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疑惑。 但阮辰没有再多解释,话锋一转,又聊起了别的话题。最后,两人互道晚安,各自挂断了电话。 这章主要是评论,不爱看评论的,可以跳过呢。 二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风波再起 第42章 哀哀父母 第四十二章 顾予白今晚又做起了梦。 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而这个梦,却陌生得很,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与之对应。 梦里的建筑风格,他推测大概是千禧年前后的。那时的他,约莫五六岁,正是该上小学的年纪。 这次的梦境内容很奇怪。场景是在游乐园里,核心却是哥哥和母亲的争吵。 "妈妈,你难道还要一直骗弟弟吗?"顾慎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我没有骗阿白,"母亲楚岫微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告诉他你生病了吗?" "我是生病了,"顾慎修平静地纠正,"可我是天生的血友病,不是因为意外而得心脏病。心脏病可以装起搏器,而血友病至今都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缓解。按照医生的说法,我最多……最多只能坚持到高三那时候……" "你别说了!"母亲猛地打断他,声音因激动而尖锐,"今天是阿白的生日,我们不要在这里争论这些!你看阿白在那边玩旋转木马,多开心。别扫了兴……"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越来越哽咽,最后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她用手捂住嘴,肩膀不停颤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就得了这种病啊?为什么……" 当时的哥哥,好像还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化不开的苦涩:"我没办法继续陪你们了。但弟弟是健康的,他可以陪着你们,连同我的那一份……我迟早都是要死的。而且那些药现在对我已经不管用了,新出的药我又过敏,所以,我肯定无法再陪你们走下去了……平时你们把我保护得太像个瓷娃娃,可我是个男孩,我也想保护你们啊……" "不把你当成瓷娃娃,还能当什么?"母亲站起身,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却依旧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你不能磕不能碰。以前还能靠药缓解,加上定期打凝血因子。现在药物不行了,你就只能依赖凝血因子了……我知道你是男孩,可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慎修的脸色骤然一白,身体猛地晃了晃,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母亲瞬间慌了神,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阿修,你怎么样?" 顾慎修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妈。" 但母亲根本不信,她当机立断,一把掀开了他的裤腿——果然,膝盖下方青了一大片。想必是刚才扶他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你不要在我面前故作坚强,"母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有家人,我们都在。" "我知道。"哥哥低声回应,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旋转木马。 “你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最终却咽了回去。 当时的顾予白,正坐在色彩斑斓的木马上,随着音乐一圈圈地旋转,笑得无忧无虑。 等他从木马上下来,梦境里的争吵和悲伤似乎都暂时被冲淡了。 一家人又像往常一样,牵着手。 今天他是小寿星,母亲与哥哥便顺着他的意,一同走向了摩天轮。 几个人排了好一会儿队,终于排上了。在当时,游乐园算是稀罕物,数量极其稀少,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建设,差不多是一几年的事了。 他们终于坐上了摩天轮。随着座舱缓缓升高,顾予白没有坐着,而是站着,紧紧贴着透明的玻璃墙往外看,兴奋得哇哇乱叫。当时母亲和哥哥看着他,好像都露出了非常开心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的底色里,浓重的悲伤依然没有被抹去——开心是真实的,而那忧伤,也是真实的。 清晨,他从睡梦中清醒。这一夜的梦,实在是不安稳。醒来后,那段争吵的内容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可他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所以,如果梦境是真实的,那么,母亲和父亲一直都在骗自己,说哥哥是得了心脏病意外去世的。其实,他的去世是个必然……而非意外。 他记得哥哥的日记中有这么一句话:【一切的偶然,其实都是必然的选择。所有的巧合叠加在一起,那就是必然。这世界上最伤人的消息,其实莫过于半真半假的消息了。它比全真的消息通过手段调转逻辑,或是全假的消息,都要伤人得多。———《顾慎修日记———偶然就是必然(节选)》】 顾予白翻出哥哥那本泛黄的日记,指尖抚过那句“半真半假的消息最伤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他忽然想起母亲每次提起哥哥时躲闪的眼神,想起父亲总在深夜独自擦拭哥哥照片的背影。这些零碎的细节,此刻终于串联成一条冰冷的真相——原来自己一直活在家人精心编织的谎言里,而这谎言的出发点,竟是沉甸甸的爱与保护。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临终的愿望是不希望任何人来探望他,让他葬于山野。其实并不是他不喜欢热闹,而是他的死过于悲怆,他希望家人们能活得开开心心的,慢慢将他遗忘。 只是他太耀眼,又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说遗忘就遗忘? 能证明哥哥希望家人忘记他的,他记得最清楚的证据,便是哥哥在死前给他朗诵的那首徐志摩的《偶然》。用那气若游丝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跟他说: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为什么他当时不懂?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为什么他会遗忘?是因为当时年岁太小,无法承受这残酷的真相吗?还是因为他潜意识里不敢相信,而自动将这段记忆压入了心灵的最深处,任其蒙上厚厚的尘埃? 明明这首诗如此明显,尤其是“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非常之明显,还有他之前所引用过的史铁生在《病隙碎笔》里的话:“有时候我设想我的墓志铭,并不是说我有多么喜欢那东西,只是想,如果要的话最好要什么?要的话,最好由我自己来选择,我看好《再别康桥》中的一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在徐志摩先生那未必是指生死,但在我看来,那真的是最好的对生死的态度,最恰当不过,用作墓志铭再好也没有。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扫尽尘嚣。” 答案,显然早已摆在眼前…… 他却一直没有找到…… 他合上哥哥留给他的日记,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但此时窗外——晨曦微露,天光刺破云层,洒下淡淡的暖意。 可这暖意,却一丝也照不进他冰冷沉重的心底。 翻了一下原来设定,主角是1994年出生的,哥哥是1987年出生的,妹妹是2006年出生(妹妹跳了级,两个年级,所以是22年高考,但是因为不满意,所以二三年又来一次高考,也就是复读高考。) ——— 这一张主打一下回忆啊。因为作者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写了。之后又会恢复不定期更新了。[爆哭]这是最后一章更新(最后一章存稿),早知道之前不那么嚣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哀哀父母 第43章 风起云涌 第四十三章 A国,新昂古莱姆—— 暮色刚漫过新昂古莱姆布鲁伦区的尖顶教堂,顾盼山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副驾上频频按揉心口的妻子:“又不舒服?从昨天起就见你捂着心脏,到底怎么了?” 楚岫微指尖还抵在左胸,能清晰摸到胸腔里不规则的悸动。她勉强笑了笑:“就是跳得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晚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带着街边梧桐叶的清苦,却没吹散她心头莫名的焦躁。 “别瞎想。”顾盼山放缓车速,视线扫过路边“布鲁伦欢迎您”的褪色路牌,“咱们来这儿是放松的,明天一早就离开,哪来那么多‘事’?”他抬手覆上妻子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你忘了?前几年在苏省赶项目,你也总说心慌,最后不也没事?就是累着了。” 楚岫微顺着他的力道靠向椅背,望着窗外掠过的灯火,声音轻了些:“倒也是。对了,明天离开布鲁伦,下一站去哪?你还没说呢。” “原本想带你去米因的砵仑,听说那边的枫叶正红。”顾盼山想起出发前查的攻略,话锋却忽然顿住——早上看新闻时,确实刷到砵仑近期连发几起命案的消息,当时没放在心上,这会儿被妻子一问要去哪,想起要去这个地方,又联想到新闻,倒觉得该换个地方。 “砵仑就算了。”楚岫微立刻摇头,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我昨天刷到新闻,说那边不太平。要不……我们改道去CA国的新伯伦瑞克省?听说弗雷德里克顿的秋景比砵仑还好看,而且人少清净。” 顾盼山挑了挑眉,眼底浮出笑意:“你倒早有主意。跨境手续是麻烦些,不过咱们时间多,慢慢来就是。”他打了个方向盘,车子朝着预订的民宿方向驶去,“正好让你看看CA国的红枫,比A国的更艳,像把晚霞都染在了树上。” 楚岫微望着丈夫的侧脸,心口的悸动似乎轻了些。窗外的夜色渐浓,街区的灯光星星点点落在他发梢,她忽然想起儿子予白小时候,也是这样趴在副驾,追问下一站去哪里。时光好像就这么轻轻晃了晃,从前追着问的孩子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演员,而他们夫妻俩,终于有时间慢下来,把错过的风景一点点补回来。 她忽然想起一事,偏头问道:“之前不是说要参加政府举办的那场宴会吗,你怎么没回去?” 顾盼山轻笑一声:“我让予白去了,他最近闲着,替我跑一趟也无妨。” “你倒是个会偷懒的。”楚岫微嗔了一句。 “我这是合理利用资源。”顾盼山语气带着几分狡黠。 “胡搅蛮缠。不过我听说我弟弟也陪着去了,他难道放假了吗?”楚岫微问。 “是呀,我无意中给他提到,他说刚好放假,也要跟着去。”顾盼山挠了挠头,“不过你怎么知道的?他还特意交代我别告诉你……” “哈哈哈,我昨天看了眼朋友圈,阿白发了一张他和阿千的照片。”楚岫微笑得眉眼弯弯,“所以就自然知道啦。” 顾盼山:“……” ——— 东四区,元南门涮肉—— “先生,您怎么突然来了?”卫厄湛连忙站起身,语气里难掩诧异。 “我不能来吗?”S先生挑眉反问,语气里带着点似笑非笑。 “没有,只是您突然出现,确实让我有些意外。”卫厄湛连忙解释,试图掩饰眼底的错愕。 “有什么好意外的,难道我是恶鬼,见不得人?”S先生语气淡淡,目光却似带着审视。 “不是不是。”卫厄湛连忙摆手,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您能来,对我来说是个大大的惊喜。”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S先生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自然点。” 卫厄湛嘴角的弧度一僵,只好抿唇收起笑容,低声道:“好。” S先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目光扫过桌上冒着热气的铜锅,转而问道:“你为什么会带我来吃涮肉?” “因为这家的涮肉是出了名的地道,来这儿吃的都是回头客。”卫厄湛语气诚恳,指了指沸腾的清汤锅底,“您尝尝就知道了。” “哦,是吗?闻起来确实挺香的。”S先生道。 ———— 阮辰家—— “周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阮辰问。 “你是不是一直在帮阿白调查那件事?”周景残问。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阮辰明知故问。 “你别在这里装傻。”周景残语气加重,“我知道,你心里清楚。” “好吧,我确实在调查。”阮辰看着周景残,笑了笑,“为此我还受了伤呢,现在正养伤。” “这个是你要调查的,却查不到的一部分资料。”周景残从背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完整的我拿不出来,但这部分希望对你有用。” “果然和阿白猜的一样,星途娱乐和你们周家确实有关联。”阮辰瞥了眼文件,却没有去接,反而转过身看向窗外,一只小麻雀正从那里飞过,“不过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想要的话,可以自己查,不行就多花点力气嘛。” “我想帮阿白。”周景残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要帮他,不应该来我这儿,而是应该去找他。”阮辰回过头,眼神里带着探究。 “我不敢。”周景残垂下眼睑,语气里充满了愧疚,“我怕他不肯原谅我。毕竟,当年的事,我家里和这个公司签了一些协议,可能我也在无意之间……参与了其中。” 阮辰玩味地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这样啊。” 见周景残没再说话,阮辰也不着急。他觉得有些口干,便从桌上拿起一杯水,慢慢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他语气带着几分疏离说道:“那你这份‘诚意’,我可不敢收。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给我下套?” ——— 顾家—— “阿舅,你在看什么呢?”顾予白凑过去,好奇地问道。 “我在看短剧,就是现在很火的那种竖屏短剧。”楚岫千头也没抬,手指还在屏幕上滑动着。 “你还看短剧呀?”顾予白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同事推荐的。”楚岫千道,“我就是来尝个鲜,看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魔力。” “哈?运动员还有时间看短剧……”顾予白更惊讶了,在他印象里,舅舅平时训练那么忙,应该没什么时间看这些。 “平时哪有时间啊。”楚岫千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平时训练累得要死,倒头就睡了。这个是我同事,之前比赛受伤了,在家休养的时候跟他爸一起看短剧,结果就迷上了。伤好了回来就给我推荐,不过我看这剧还挺降智商的,这男主长得还没你好看呢。你看他这长相?真的不知道怎么评价,你也看一看吧。”说着,他把手机转了过来。 顾予白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屏幕上的男主还挺熟悉的,这不是最近网上很火的那个短剧演员莫添孝吗。 他其实并不觉得莫添孝有多帅,这长相放在娱乐圈里根本算不上出众,能火起来,说白了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短剧本身的受众就广。而且很多网友都说他是“鼠系长相”,顾予白觉得确实挺贴切的——妆造好的时候,还能往“锦毛鼠”的方向靠一靠,显得机灵点;可要是妆造差了,或者角度没找好,那就真的跟老鼠没什么差别了。 “不好评价。”顾予白客观地说道,“这长相其实放进娱乐圈里真的很难火,但是短剧嘛,你也知道的,大家就图一个爽字。剧情逻辑都可以不讲,更别提演员的颜值了。短剧演员最依靠的就是妆造和人设。”他顿了顿,指着屏幕上莫添孝的锅盖头,忍不住笑了起来,“的确像老鼠,不过一般妆造好看的话,还能用锦毛鼠来代称,但是这个妆造真的是一言难尽啊,所以只能用老鼠来形容了。这么评价他,真的很容易招人恨的。尤其是这个锅盖头,真的太让人意外了,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留这种发型啊,他这还是个霸总角色呢,哈哈哈哈哈。” 因为他刚才特意看了一眼剧名,赫然写着《傅总夫人有点野》。 楚岫千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评价得还挺到位。不过这剧虽然降智,但用来打发时间还挺上头的。”顾予白无奈地摇摇头,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瞬间收敛了笑容。 屏幕上跳动的“周景残”三个字。 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顾予白没注意到舅舅楚岫千投来的探究目光,径直起身走向阳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周景残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阿白,我……” “有事说事。”顾予白的语气很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周景残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关于星途娱乐,关于当年的事……” 顾予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周景残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上。 第44章 匪我愆期 第四十四章 “妈,我想问你个问题。”顾予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尾音里裹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小时候,他总不懂为何生病若治不好,人就要去往遥远的地方,再也不回。长大后,对哥哥的死因偶有疑虑,却总被日常琐事冲淡。直到最近那场清晰得如同亲历的梦,才终于让他下定决心,揭开尘封多年的真相。 电话那头的楚岫微明显顿了顿,呼吸声透过电流清晰传来。她显然没料到儿子会突然打来,更没料到开口便是这般郑重的语气,短暂的怔忪后,才勉强稳住声调:“你说,妈听着呢。” “我哥……是不是根本不是死于心脏病?”顾予白没绕半分弯子,直接将压在心底多年的疑问抛了出去,像掷出一块巨石,要砸开那层尘封的假象。 “怎么可能?”楚岫微的声音立刻弹了回来,语气硬得像生冻的冰块,“他就是高考前心脏病突发走的,医院的诊断书、葬礼上的悼词,哪样不是明明白白的?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这种胡话?” “你们到现在还在骗我。”顾予白的声音沉了下去,疲惫与失望像水汽般漫上来,“如果哥哥真的是意外,他为什么要在日记里写‘最好被忘掉’?为什么要选‘轻轻的我走了’当墓志铭?这太反常了——正常的告别,哪会盼着被亲人彻底遗忘?”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我做了个梦,很清楚的梦。那天是我生日,我们在游乐园,你和哥哥躲在旋转木马后面吵架。他说不能再瞒我,说他得的是血友病,说药已经不管用了,最多只能撑到高三……妈,那个梦太真了,真得像我亲身经历过。”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楚岫微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扯断的琴弦,尖锐得刺耳。可不过两秒,又强行压了下去,尾音却忍不住发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堵着,“你哥就是心脏病,你要是不信,就去问你爸!问你舅舅!他们还能骗你吗?” “你们是夫妻,在这件事上,从来都是一条心。”顾予白的声音平静得像深冬的潭水,没有波澜,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舅舅最近在我这儿,我没问他,我想先问你——妈,这么多年了,你们到底还要瞒我多久?”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在空气中嗡嗡作响。过了许久,一声突兀的、带着几分苍凉与无奈的笑声突然传来——“哈哈哈……”楚岫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像是终于卸下了背了十几年的重担,笑声里裹着泪意,砸在顾予白心上,比沉默更让人心疼。 笑声渐渐歇了,楚岫微的声音沾着湿意,像被雨水泡透的棉絮:“你这孩子……怎么偏偏记起这个。”她顿了顿,呼吸急促起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是,你哥得的是血友病,我们怕你小,扛不住,才编了心脏病的谎。可你哥临走前还说,别让你知道,怕你一辈子心里有疙瘩……他其实很矛盾,既想让你知道他的难,又怕你被这份难困住……你的梦应该是真的,只是我没想到,当时躲在那么偏的地方,居然还是被坐旋转木马的你看见了……” “哥哥总共有三本日记,我记得很清楚,可他只给了我两本。”顾予白的声音轻了些,却带着执拗的追问,“那最后一本呢?” “烧了……在你哥去世一年后的那个祭拜的时候就烧掉……”母亲声音飘忽。 “为什么就这么的随意烧掉?”顾予白不解。 “不是随便烧……是烧给冥界的他,让他在那边也能看见,让他知道我们没丢了他的东西。”楚岫微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融进电流的嗡鸣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怅然,像风吹过空荡的房间,“不过你刚才说的地方不对,现在才突然想起来纠正——不是躲在旋转木马后面吵架,我们是在离旋转木马还有好一段距离的绿化带,在那块吵的。当时怕你听见,特意找了个偏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你看见了。” “绿化带?”顾予白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恍然,又有几分酸涩,“我当时视力可真好,记忆力也真好,竟然把这段记忆深埋在潜意识里,藏了这么多年都没察觉,直到做了这个梦才翻出来。”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又像是接受了这份迟来的真相,“我不问了,挂了。” "嗯,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别总熬夜拍戏。"楚岫微的声音带着哽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我和你爸现在正在环游世界呢。昨天刚坐飞机到B国,把车子留在了CA国那栋我们买的独栋别墅里……B国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又停了,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现在又是阴雨连绵的……" “那祝妈妈和爸爸环游世界快乐,多拍点照片,等我有空了看。”顾予白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真心的祝福,像冬日里晒暖的阳光,驱散了刚才的凝重。 听筒里传来轻轻的“嗯”,随后便是挂断的忙音,像一段未完的话,轻轻落在空气里,带着时光的余温。 挂了电话,顾予白靠在阳台栏杆上,晚风掀起衣角。他望着远处渐亮的晨光,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记里的字句与母亲的哽咽在耳畔交织,心里又酸又暖。 ——— 利维尔特酒店—— "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燕黎咨看着对面那个有着张扬红发的S先生,语气冰冷,眼神锐利如刀。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S先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碧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哦,你的行程很难查到吗?"燕黎咨轻描淡写地反问,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原来只许翩翩公子尊重人**的卡文迪什家大少爷,也会如此窥探他人**啊。"S先生语带嘲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偷换概念。你这种极度危险的人,我自然要多加关注。"燕黎咨不为所动,眼神愈发冰冷,"不过我发现你真的很会博同情呢,还化名河载烈……你真的好棒棒哦。"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不过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你既然和他认识,为什么要针对他?"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针对他?"河载烈挑眉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你,真的有一点不可理喻了。"燕黎咨加重了语气,声音里透出压抑的怒火,"你告诉我,你哪一点没有针对他了?舟伊然的连环夺命,你置之不理,这就是最大的针对。果然身心凉薄,和你的父亲一模一样。" "谁会和那个恶心玩意儿一样!你这人能不能正经一点!"河载烈有些生气地低吼,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阿柔啊,我还不够正经吗?"燕黎咨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眼神却冷得吓人,"不过其实你从小被欺负,并不是因为你私生子的身份,而是你的红发①。" "哦?不是说现在已经破除这种歧视了吗?怎么可能?"S先生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 "我居然不知道你竟然还如此天真。"燕黎咨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那种根植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歧视,怎么可能说消除就消除?就像天竺的种姓制度,明面上是废除了,但它早已融入日常生活,挥之不去。" "我明明都是……为什么你……"河载烈很是不理解,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甘。 "我的父母是联姻,那种国际家族联姻。"燕黎咨的语气平淡了些,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母亲很心疼我,所以从小让我在C国长大。而且我至今也都没有用我的外国名字,我就只有随母亲姓的这个名字。"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气场强大,"还有你这个疯子,滚回你的SW国。否则别怪我围剿你。" "哦,我好怕怕哟,你来呀。"河载烈非但不怕,反而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眼神中充满了桀骜不驯。 燕黎咨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别以为我不敢。”他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侧头道,“你父亲那边,我会去打个招呼。毕竟,‘清理门户’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来做比较好。” “你竟然还寄托于我父亲给我清理门户,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他已经下地狱了。”S先生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的兴奋。 “果然,最近那条传闻是真的。”燕黎咨突然笑了,然后又坐了回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据说很多人为你做事,称你的代号都是S,这个是真是假呢?能不能回答我一下呢?” “当然可以啊,是真的。”河载烈道,坦然承认。 “哦,疯子,你真的太残忍了,居然能下手为你做事,多年的人都给处理掉,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燕黎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不心狠手辣,我怎么登上高位呢?”河载烈笑着问,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 “那倒也是。”燕黎咨道,语气恢复了平静,“还有你的事情,我并不关心,但是不要扰了阿千侄子,不然我找你没完。如果再有下次,我将亲自下场围剿你。” 河载烈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盯着燕黎咨,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那双碧蓝色的眼睛此刻显得格外澄澈:“你倒是护得紧。不过,顾予白他……比你想象的要坚韧得多。” 燕黎咨挑眉,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坚韧不代表可以被随意伤害。我的底线,你最好别碰。” 说完,燕黎咨不再看他,转身径直离开了房间,留下河载烈一个人坐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桌布。 ——— 穷游公司,休息间—— “阿湛,为什么他不相信我呢?”周景残问自己的助理洛湛。 “可能是您沟通出了差错吧。”洛湛小心翼翼地回复。 周景残苦笑一声,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也许吧……但我只是想告诉他真相,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洛湛递过一杯温水,轻声道:“周总,有些事急不得,或许换个时机,他会愿意听的。” 周景残接过水,望着窗外,神色复杂。 ①:红发在欧洲历史上长期受到歧视,常与巫术、不祥等负面形象关联,这种偏见根深蒂固。 书籍:《绿山墙的安妮》可以算是一部涉及红发歧视的经典书籍,书中的女主安妮因为有一头红发,从小就被人歧视。 ——— 特意查了一下资料,其中,比较经典的就是上面所举的这本书,里面的女主角。其实《哈利波特》里也有相关的,但是我在这里就不用了。 好不容易又凑了一章,上一章是早就码了1800多字,之后拼拼凑凑,也就凑了那么多字。这章也都凑好了。 不过主打一个日常啊[眼镜] 其实是两个,原来是一张的,打算发一个很肥的一章,但是最终放弃了,选择分成两张法,即使按照我以往的发文风格,应该是分成三章[好运莲莲] 之后努力一下吧,我喜欢双数,所以,才分成两章发,加油!下一章努力一下。 ps:不过有没有想到,其实小河他就是S先生。其实他的外文名就已经很明显了,没想到小燕他也是一个外国家族的人吧。 不过我真的很想给周清嘉写一个小番外,所以正文完结了之后,应该会给他写一个,[加油]小燕和小楚的事情也会写一下的。距离完结还有很久呢,我这分了三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匪我愆期 第45章 秘影迭生 第四十五章 B国,哀丹布尔——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民宿小院的藤椅上织就了一幅斑驳的光影。顾盼山手中的蒲扇有气无力地摇着,搅碎了这份难得的宁静。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妻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予白……知道了?" 楚岫微轻轻"嗯"了一声,目光飘向远处的花园,眼神中充满了恍惚与怅然:"知道了。我也没想到,当年我和阿修吵架的那一幕,竟然被他看到了……那段记忆就像一颗种子,一直埋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是他自己从未想起过。" 顾盼山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蒲扇,温热的手掌覆在妻子微凉的手背上,动作沉稳而有力,带着无声的安抚: "别想了。我们就在这里多待几天,好好放松一下。之后再去别的地方转转。有些事,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就好。" "嗯。"楚岫微点点头,将视线转向丈夫,语气中难掩忧虑,"唉,可他还是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顾盼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而且阿修也已经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了……予白也长大了,他有能力去面对这一切。阿修的真正死因,他迟早都是要知道的。我们能瞒一时,却瞒不了一世。"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古语有云,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顾盼山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予白这孩子心思重,又聪明,很多事情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缺一个契机去捅破那层窗户纸。现在这样,或许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不用再自己钻牛角尖、瞎猜了。" 楚岫微顺势靠在丈夫肩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我就是心疼他。" "我知道你心疼。"顾盼山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膀,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 楚岫微用手捂着脸,轻声呢喃:“多可喜,亦多可悲。”① “唉。”顾盼山叹气,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手轻轻的抚着妻子的背,试图平复她激动的情绪。 ——— 乜家—— "你来干什么?"乜培松的声音冷得像冰,开门见山,毫不掩饰对来人的厌恶。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阮辰挑眉反问,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是我妈留下的地方,我回自己家,天经地义。" "好啊,你当然能回。"乜培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戒备,"说吧,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花样谈不上,"阮辰踱步到客厅中央,目光扫过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每一件物品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去的恩怨,"就是来讨回一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乜培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东西。" "别急着否认啊,"阮辰慢悠悠地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还没说是什么呢。我说有,自然就有。" "你到底要怎样?"乜培松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语气变得更加不耐烦。 "很简单,"阮辰转过身,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把我妈的房子还给我,还有她的嫁妆、首饰,一分都不能少。另外,还有我这么多年的抚养费,算下来,三百万应该不过分吧?当年我没能力,只能任你欺负,现在,我有能力讨回来了。" "继承她的财产,是我这个丈夫的权利!"乜培松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想都别想,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丈夫?"阮辰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你不过是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凤凰男,用这个词都算侮辱了它。你这继承,恐怕也来得不光彩吧?是你出轨,把我妈活活气死的!" "你胡说八道!"乜培松脸色涨得通红,像是被踩到了痛处,"我那是你妈死后才再娶的!我也没逼你改我的姓,虽然我是入赘的,但你外公外婆都不在了,连你妈也死了,我没让你改姓,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阮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上前一步,逼近乜培松,语气冰冷刺骨,"你儿子今年多大了?我今年二十九,你和那个女人的儿子都二十七了。我妈死的时候,我已经八岁了,你说,这时间对得上吗?" 乜培松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双眼因恐惧而瞪得溜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看着阮辰——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亲生儿子,这个他与已故去的前妻的儿子。此刻,他仿佛才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阮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乜培松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红木家具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指着阮辰,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阮辰一步步逼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看穿:"不干什么,只是想让你把吞下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这不可能,这是法律允许我继承的,我也是合法继承的,你无权让我将它们吐出去。"乜培松试图用法律来为自己壮胆,声音却有些发虚。 阮辰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哦,是吗?我记得你不可能继承全部财产吧?只是因为我当年没有成年,你是帮我保管一部分财产吧?就算你有合法继承的部分,那我不要了,我只要我的那一部分,你总得还给我吧。"他的笑很冷,像是狼捕猎前锁定猎物时的那种狠厉。 乜培松的脸色彻底惨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反驳。 阮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别想着耍赖,我手里有当年我外公留下的遗嘱副本,还有你和那个女人在我妈生前就不清不楚的证据。"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乜培松的心上:"要么,你主动把属于我的东西交出来;要么,我们就法庭上见。到时候,你不仅要还东西,恐怕连你现在的名声和家庭,都保不住了。" ——— 小公寓—— 顾予白在书房读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目光停在书页间:“如果我们称知识的运动为概念,而称那作为静止的统一或自我的知识为对象,那么我们就会看见,不仅就我们说来,而且就知识本身说来,对象都是符合于概念的。或者用另一个方式来说,如果我们称自在的对象为概念……” 手机突然响起,“花开在太阳下,等着情人呀,努力盛开却,等不到他,雨,忽然一直下,打乱这花嫁……”熟悉的旋律打断了他的思绪。 屏幕上跳动着陌生号码,他犹豫一瞬接起,听筒里的声音却让他意外——是《溯源》剧组的工作人员。 “我通过了……”顾予白难掩惊喜,声音里带着雀跃。 “是的,顾老师。”工作人员的语气含着笑意,“经过导演和编剧的长时间探讨,一致认为您最适合演桑钟这个角色。下个月九号正式开机,开机前要组织剧本研读,需要您提前半个月来剧组。您这边没问题吧?” “好的,我知道了,没问题。”顾予白爽快应下,挂了电话后,指尖仍忍不住轻轻敲击桌面,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合上书,指尖还残留着书页的油墨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往来的车流,想起新垣月提过的桑钟的隐忍与坚守,心中满是期待。转身时瞥见书架上哥哥的旧日记,他轻轻抽出,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低声呢喃:“哥,我又要开启新角色了,你会为我开心吧?” 纸页间还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哥哥高三那年秋天夹进去的,叶脉纹路依旧清晰,像把时光定格在了那个金黄的季节。顾予白指尖摩挲着叶片边缘,忽然想起哥哥曾在日记里写:“阿白要是喜欢歌舞剧,就去演吧,把那些没说出口的故事,都揉进角色里,也是另一种圆满。” 正出神时,客厅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是舅舅楚岫千回来了。换鞋时瞥见书房亮着灯,他探头进来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刚才在楼下就看见你对着窗户笑。” “刚接到《溯源》剧组的通知,拿下桑钟这个角色了。”顾予白扬了扬手机,语气里藏不住雀跃。 “那可太棒了。”楚岫千称赞道,“这是部正剧吧?改编自哪部小说?” “谢谢夸奖。是章白藏将军的《海上钢琴声》。”顾予白说。 “原来是章将军的作品,是不是做了本土化改编?”楚岫千问。 “嗯,确实本土化了。”顾予白点头,“男女主的名字都改了。” ——— 沽上,国家会展中心—— 这里正举办漫展,主办方每天会邀请一位小说作者来做签售。今天是漫展第三日,轮到了邝君宏。他从后台走上台,在签售位坐下,抬眼却看见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队。 他暗自叹气:看来要加班了——下午五点前,绝对不可能签完这么多份。 ①:归有光《项脊轩志》。 [爆哭],还是没达到,发了吧。 [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秘影迭生 第46章 去日苦多 第四十六章 经典电视剧《打水》突然下架,官方给出的"技术原因"说法引发网友广泛质疑。 这部十五年前的作品曾在央视及各大卫视多次播出,由知名导演、当时初出茅庐如今已是金牌编剧的周清嘉,以及实力派演员联袂打造。网友普遍认为,这样一部技术成熟、阵容顶级的剧集,突然因“技术原因”下架,显然是在敷衍。 随着网友深挖,两条关键信息浮出水面: [1. 剧中男主角"打水"哥哥"打景"的扮演者虢先科,此前因□□被央视点名批评。 2. "柯村长"的饰演者姜明义,也陷入了"夕阳红出轨"的丑闻。] 这两个消息让剧迷们彻底崩溃。许多网友表示,自己本就不喜欢当下的电视剧,全靠老剧"续命"。如今连《打水》也看不了了,大家纷纷在网上感叹:"你们对得起当年那个用心演戏的自己吗?" 在拥有独家播放权的牛油果平台讨论区,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情绪从最初的震惊、不解,迅速蔓延为集体的失望与愤懑。 一位资深剧迷留言道,字里行间满是唏嘘:【我的青春记忆又塌了一角!《打水》陪我度过了多少个寒暑假,每一个情节都烂熟于心。现在说没就没了,心里空落落的,像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也有网友将矛头直指两位涉事演员,言辞犀利:【学艺先学德,演戏先做人!自己管不住自己,却要整部剧和其他兢兢业业的主创来承担后果,实在可恨又可惜。】 更有人表达了对当下影视环境的无奈:【现在的剧能看的没几部,好不容易有几部能反复品味的老剧,还一个个被‘拔出萝卜带出泥’。以后真不知道看什么了,难道只能看动画片了吗?】 甚至已有网友开始未雨绸缪:【我得赶紧去把《武林外传》《亮剑》这些存货再缓存一遍,谁知道下一个中招的会是谁?】 网友们还翻出两位演员昔日立下的“人设”,与今日丑闻对比,更显讽刺: 【请问虢先科老师,您还记得自己那个‘不谙世事、纯情戏痴’的人设吗?我现在真希望您当初演的是你自己(TΔT)!】 【姜老师,您当年‘深情悼亡妻、含辛茹苦抚育女儿’的形象多么深入人心?结果转头就和亲家的母亲牵扯不清?这‘夕阳红’未免也太灼眼了些。媒体用词或许有待商榷,但您的行为,实在令人齿冷。】 还有部分网友将矛头指向更深层次的原因: 【娱乐圈现在这么混乱,就是因为国家当初为了迅速发展文娱产业,过度引入资本,加上监管不力导致的。】 【国家就是把古代被统治阶级碾入尘埃的戏子伶人捧得太高了,导致他们自我膨胀,真以为自己是人上人,飘飘欲仙了。限薪令看来还是限制得不够!应该限制他们每集拍摄,不能超过五千元的出场费……】 【现在的明星为了争夺资源,不择手段陷害同行,被金主包养,恶意引导粉丝网爆素人。还有些甚至睡粉丝,不管男女,或者有特殊癖好,让粉丝扮演强/奸/犯或鸡/奸/犯来满足自己。之前看到这些新闻觉得好猎奇,其实不过是些被人骑的烂人罢了。 难怪豪门都很少娶娱乐圈的或者是嫁给娱乐圈的,大多数也都只喜欢娶运动员或者是嫁给运动员——体育圈相对纯净,我说的是那种从小被国家培养的,他们单纯,社交圈干净,让人放心。而且最次也是奥运奖牌得主,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背后还有国家做后盾呢。那种娶了娱乐圈的,不过娶的也都是模特,模特对比那些演员啊、歌手啊这种的还是稍微干净一些的……】 此事也迅速引发了一场关于“作品与艺人品行是否应该割裂看待”的广泛辩论。 一方认为,作品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不应因个别人的失德而全盘否定,剥夺大众欣赏艺术的权利。 另一方则坚持,演员作为公众人物,其私德瑕疵会严重污染观众观感,平台下架是维护社会风气、秉持社会责任的表现。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使得事件的热度持续攀升。 邝君宏看到这则新闻时,心猛地一沉。他立刻点开微信,找到周清嘉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斟酌着安慰的语句。 对方似乎感知到他的犹豫,先发来了回复:「其实早有预感,只是那预感一直模模糊糊。如今尘埃落定,反倒踏实了。它辉煌过,被记住过,就够了。我也别无所求了,只希望各自安好。」 邝君宏看着这行字,既佩服老友的透彻,又忍不住心疼。他知道,《打水》是周清嘉编剧生涯的起点,改编自他自己的同名小说。他回复道:「话是这么说,但心里终究会空一下。这么好的一部戏,那么多人的心血,就因为几个人……这是你的第一部作品,太可惜了。」 片刻后,周清嘉引用了自己另一部名作《江河万里皈大同》中的台词作为回应:「唯有人记,斯可矣。曾出现之,亦持续之,斯亦足矣。」 邝君宏凝视着屏幕上的文字,心中五味陈。他想再说什么,手指悬停良久,最终只敲下一句:「你说得对。经典不会真正消失,只要还有人记得,它就一直活着。」 消息发送出去,他再次点开牛油果平台,看着《打水》那熟悉的封面已然变成无法点击的灰色,仿佛一个时代的印记被悄然抹去,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造孽啊!真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 茶馆内,茶香袅袅,却压不住空气中的几分凝重。 “你的心可真狠。”顾予白看着对面的阮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随即又笑了笑,补充道,“不过也对,对付乜培松这种人,就得心狠。” 阮辰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乜培松怎么就敢这么肆无忌惮?挪用我妈的遗产,还敢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合法继承’,他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顾予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沉了沉:“或许是贪念蒙了心,又或许是觉得你多年不在国内,好欺负。不过现在好了,你把该要的都要了回来,也算是给你妈妈一个交代了。” “嗯,突然感觉好累啊……”阮辰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卸下重担后的疲惫。 “本来就折腾了这么久,你早该好好歇一歇了。”顾予白的语气软了些,带着关切。 阮辰转头望向窗外,左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梳理纷乱的思绪。 顾予白见状,笑着提醒:“窗外风景是好,但别光顾着看,忘了喝茶。你尝尝这个,是清明前的龙井,入口清冽,回甘又足,味道很正。” 阮辰停下了敲击,转过头来,收回目光,不再看窗外的风景:"好啊,那我可得好好品鉴品鉴。" 阮辰端起茶杯,凑近鼻尖轻嗅。清冽的茶香混着春天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几分心头的疲惫。 他浅啜一口,茶汤在舌尖流转,先是微苦,而后甘甜迅速漫开,满口生津。他点了点头,由衷赞叹:“确实是好茶,清而不淡,回味无穷。” “喜欢就好。”顾予白笑了笑,看着他,“你啊,就是太紧绷了。事情既然已经了结,就别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了。人活着,总不能一直被过去的事拖累。” 阮辰放下茶杯,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他知道顾予白说得对,只是心里那道坎,没那么容易过去。 "我明白,"他低声说,"只是有时候会想,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为了钱,可以连最基本的良知都不顾。" 顾予白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这世上,总有人被**驱使,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我们管不了别人,但可以守住自己的底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仅拿回了属于你母亲的东西,也没有让仇恨吞噬自己。" 阮辰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有这样一个朋友在身边,确实是件幸运的事。 "谢谢你,予白。"他真诚地说。 "不用谢,关心朋友是应该的。"顾予白道,"关心和帮助是相互的,之前我的事你也费心了。" "嗯,不过……乜培松这个狗娘养的,真的会善罢甘休吗?"阮辰道,"他虽是我的父亲,但这个违背良知的人……所以你小时候才会见到那么多次,都是我外婆接我的,因为自从我妈去世后,我就一直和我外婆住在一起……我外婆就我妈这一个女儿,唉,时常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了,让女儿入赘了个这么个玩意儿。但是外婆对我的关心也是藏在生活细节之中的,虽然嘴上有点嫌弃,但是因为我是她女儿唯一的骨肉,她也对我非常关心……真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日子总是不停的走着的,人也总是在不停的变着的,我们不忘初心就可以了,因为我们管不了别人。"顾予白道,"也许当初你的父亲和母亲是真心相爱的……但是因为经过时间的洗礼,才让你父亲愈发的丧心病狂……" "也许吧。"阮辰低眉。 阮辰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他重新端起茶杯,这次喝得稍快了些,仿佛想让那清冽的茶水冲刷掉心里的阴霾。 “我其实不怕他再来找事,”阮辰放下杯子,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该走的法律程序我都走了,证据也都在。他要是还敢胡来,我奉陪到底。” 顾予白赞许地点点头:“这就对了,理直气壮,他才不敢轻易造次。不过,还是得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狗急了还跳墙呢。” "嗯。"阮辰道,"你那件事情你也不能放松警惕,后面的人感觉很狡猾,我查了许久,仍然没有查到……虽然说明面的凶手自首了,但是暗地里的人仍然在悄然潜伏着……" "嗯,我知道,不过警察给我打了电话,说结案了……"顾予白苦笑。 "毕竟凶手都自首了,那肯定就结案了,唉,现在司法体系有太多漏洞了……等待着人民的填补……只是很难填补上啊……因为总是有奇人能再次钻……"阮辰道。 "嗯……不过我只能陪你到现在了,我马上要走了。"顾予白有些抱歉的说。 "我知道,你有工作需要忙,我理解的,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有戏要拍吗,没关系的,你去吧……"阮辰道。 ——— 《溯源》剧组—— "你来了,终于来了,等你很久咯。"新垣月道,"不过我在网上看到有粉丝吐槽我和你,明明一个是影帝,一个是影后,现在怎么都不接电影了?反而在不停的接着电视剧,尤其是正剧。" "哈哈哈,我也看到了。"旁边演女二号的吉茗若道。 "我当然知道啊,这件事情我在微博上也看到了,只是最近没有什么好本子,所以只能来各个影视剧里试戏了,来一些小配角,以保持自己的手感了。"顾予白道,"不过林默前辈呢?" "应该在独自暗自悲伤呢,你看一眼微博,今天突然公布消息《打水》全面下架,因为所谓的''技术原因'',但是被网友扒出来,其实是当时演男主哥哥,也就是演林默前辈剧中哥哥的那位演员还有演里面村长,都塌房了,尤其是第一位,直接触犯了国家法律……"新垣月道,"哈哈哈……不过这部剧是他演的第一部电视剧,情感是很不同的。" "我看一眼。"于是顾予白掏出手机,然后点击微博看了一眼,还真的是,也叹了口气,"我演的所谓的首部电视剧也下架了呢。或者说从来也没有上架过,才刚放出预告,直接就全面封禁了。" "这个我知道,你也节哀。"新垣月道。 顾予白收起手机,无奈地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咱们还是先把戏拍好吧,别让《溯源》也出什么岔子。” 新垣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咱们这部剧的演员们都靠谱着呢,都是德艺双馨的前辈和踏实努力的年轻人,塌不了房!” 顾予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关于下架剧集的感慨暂时抛在脑后,然后询问:“什么时候开始剧本围读?” “嗯,定在今天晚上。”这次说话的是女二号吉茗若。 顾予白看向新垣月,她微微点了点头。 倒不是顾予白不相信吉茗若,只是他们毕竟是第一次合作。他曾经因为过于轻信没有合作过的人而吃过亏,所以现在对不熟悉的演员总会多留个心眼。 周四没赶上,因为真的没时间,周六今天恰好休息。其实是因为学校周六上课被人举报了,[墨镜]这周才休息。 缘更……[爆哭]如果有时间就更。 其实文章最后的那个坑和不坑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呢,主角因为ptsd,下意识的不相信……[爆哭][捂脸笑哭] 突然发现有个字,居然在晋江,不能显示,那就换一个能显示的吧,同音字 —— 希望管理员宽松啊,真的没有写什么,都是虚构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去日苦多 第47章 谓我何求 第四十七章 蓟市午后的阳光透过穷游公司总裁办公室的百叶窗,被切割成一道道锐利的光束,斜斜地打在深色羊绒地毯上。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在光柱中无声翻滚,仿佛连它们都感知到了此刻的凝滞与压抑。 周景残深陷在I国定制牛皮椅中,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红木桌面。那节奏分明的叩击声,像倒计时的秒针,一下下敲在冯霜合的心尖上。 “我们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策划独一无二的深度旅游路线。”周景残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淬了冰的压迫感,“冯经理,你来解释一下,新开发的‘滇西风情线’,究竟是怎么个‘风情’法?” 冯霜合站在办公桌前,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西装裤缝,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周总,这条路线我们前期做过充分的市场调研,主打小众秘境和民族文化体验,客户反馈……” “反馈?”周景残抬手打断,动作优雅却不容置疑。他将一份薄薄的投诉记录推到桌沿,纸张与桌面摩擦发出刺耳的轻响,“过去一周,客服部接到二十三通投诉电话,内容高度一致:强制购物,导游威胁,经过的特许商店必须消费满额才能离开。” 他微微前倾,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那些偏远地区的特产店,是给你们送了金条,还是喂了**药?能让你们如此卖力地往火坑里推客户?” 冯霜合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反射着惨白的光。他喉结剧烈滚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周总,这绝对是误会!公司明令禁止拿取回扣,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一定是底下哪个不懂规矩的新人,趁我前几天去滇省实地考察,钻了空子!您放心,我这就去查,一定把害群之马揪出来!” “很好。”周景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房间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今天下班之前,我要看到具体责任人的名字,连同整改方案,一起放在我桌上。” “下、下班前?”冯霜合的声音猛地拔高,又意识到失态,赶紧压低,腿肚子止不住地发抖,“这……这时间太紧了!部门三十多号人,逐一排查问话也需要时间啊……” 周景残不再多言,缓缓站起身。近一米九的身高投下的阴影,将冯霜合完全笼罩。他一步步走近,定制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而压迫的声响。直到两人几乎鼻尖相对,他才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冯霜合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顿: “慢慢查,仔细查。冯经理的能力,我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话音落下,他抬手,看似轻缓地拍了拍冯霜合的肩膀。可那掌力落下时,却重如千钧,砸得冯霜合身子一歪,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 冯霜合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应答:“好……好的!周总,我一定……一定给您交代!”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总裁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合上的瞬间,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解锁三次才成功,他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对面刚接通,便从牙缝里挤出压抑的低吼: “王浚宠!你他妈立刻给我滚到公司来!你们市场部搞出来的烂摊子,要是今天下班前填不平,老子先弄死你!” ——— 《溯源》剧组筹备室里,气氛与穷游公司的冰冷截然不同,满室都洋溢着创作的热忱。长桌上摊开着泛黄的原著《海上钢琴声》,书页间夹着密密麻麻的批注,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柔地洒在纸页上,给文字镀上一层暖光。 “在研读剧本之前,大家先聊聊对原著的理解。”导演贺立文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围坐在长桌旁的演员们,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佳历,从你开始。” 莫佳历扶了扶眼镜,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批注,条理清晰地开口:“《海上钢琴声》创作于一九二零年,是章白藏将军在欧游期间动笔,历时五载完成,共七卷。最令人称奇的是,书中精准预言了二战欧陆战场的诸多关键节点,甚至包括一些战役的走向和结果,连军事专家都惊叹其预见性。”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敬畏的光芒:“但最让我震撼的,是书中描写的许多前瞻性科技构想。比如能模拟极端高空环境的超级风洞,当时被视为天方夜谭,可如今看来,其参数设定与后来的航天工程学原理惊人地契合……这已经不是文学想象,而是带有科学预见性的推演了,仿佛将军早已窥见未来的科技蓝图。” “把握得很准确,抓住了原著的核心价值。”贺立文赞许地点点头,目光转向下一位,语气柔和了些,“予白,这本书你又是如何理解的?” 顾予白抬起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剧本边缘,声音沉稳却带着温度:“这本书的开篇极具冲击力——一战结束后,男主从废墟里爬出来,浑身是伤,像一株在战火里顽强扎根的野草。后来辗转被德国农场退役主的小儿子收留,那个小儿子为了护他周全,特地将他打晕带走,还对父亲谎称是自己的私生子。男主从此从‘布芜’改名为‘阿尔芒’,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安稳时光。” 他眼神亮了些,继续说道:“在农场的日子里,他跟着养父学钢琴,还跟着养父跑遍各个拍戏剧组,演些不起眼的小配角。这段经历看似偶然,却悄悄为后续故事埋下伏笔——他不仅练出了钢琴技能,摸清了剧组运作逻辑,更重要的是,养父毫无保留的善意,成了他后来为养父复仇的执念。这种‘于平凡处藏惊雷’的写法,让人物的成长与选择都显得格外真实可感。” “理解很细腻,抓住了人物情感的内核。”贺立文点头认可,目光扫过众人,“接下来,我们结合这些理解,逐段梳理剧本的改编思路……” ……………… “导演,其实这本小说最精彩的,就是男主男扮女装的情节,也就是五部里的第三部《海上钢琴声-安能辨我是雄雌》,可剧本里完全没提……这一部的情节全被删了啊……”林默忍不住插话,语气里满是惋惜。 “广电局那边通不过,说会影响孩子的性取向,扭曲性别认知。”贺立文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编剧也没办法,又不能随便乱改,只能把这一部全删了——好在第二部接第四部,逻辑上也能说通。” “广电局这也……”顾予白在底下小声呢喃,语气里满是不解,“有点太较真了吧。” ——— 与此同时,蓟市另一端的一家僻静私人茶室里,河载烈——或者说,S先生——正慢条斯理地沏着一壶陈年普洱。茶香袅袅中,他对面坐着的卫厄湛,神色却远不如这茶水这般平静。 “周景残开始清理门户了。”卫厄湛压低声音,“比我们预计的快。冯霜合这条线,恐怕保不住。” 河载烈轻轻吹开茶汤表面的浮叶,碧蓝的眼眸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弃子而已,何必在意。倒是周景残这番动作,恰好帮我们搅浑了水。”他抿了一口茶,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通知下去,让‘滇西’那边的人撤干净。穷游的烂摊子,留给周总自己收拾就好。” 他放下茶杯,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悠远而深邃:“好戏,才刚刚开场。” “这样……不太好吧……”卫厄湛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没什么不好的。”S先生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不过只是彼此彼此而已。” “彼此彼此?”卫厄湛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他坑了我,我就要把他坑回去。这件事情不必多管,露不出什么马脚的……就算露了一些马脚,也不必过于惊慌,我倒要看他如何应对。”河载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 周清嘉在电脑桌前烦躁地揉着头发,额前的碎发被揉得凌乱。最近他写了几篇散文,却都零零散散的,像散落在桌上的珍珠,串不成完整的项链。 不久前,他约了一位很久没见的初高中好友来家里吃饭。这位朋友现在是出版社编辑,两人久别重逢,相谈甚欢。席间,好友无意间瞥见他随手放在桌角的几篇稿子,竟看得入了迷,连连称赞他的文笔细腻、见地独到,执意要帮他出版成集。 朋友还半开玩笑地“求”他,说最近实在没淘到什么好书。送来审核的不是那些文学大家子女写的、内容空洞又晦涩的文章诗歌,就是一堆堆格调不高的网络小说,翻几页就让人没了兴致。 他还举了个例子,说最离谱的是一本叫《椰子树的夏天》的诗集,作者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的女儿。里面有首叫《沙滩》的诗,内容让人哭笑不得,通篇只有三句话:“一片被阳光净染的沙滩,我蹲在上面撒下一片圆,你站在上面撒出一个圈。” 周清嘉听着朋友的抱怨,又觉得那首诗确实离谱,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可现在冷静下来,他看着电脑里那几篇不成气候的稿子,只觉得头皮发麻,满心后悔。为了凑够出版篇幅,他只能翻箱倒柜,把以前写的随笔、札记都找出来,摊在桌上一页页翻看,希望能从中挑出些能用的,填补那些空缺的版面。 挑挑拣拣间,还真发现了几篇可以用的,比如高中时写的两篇日记《我们每个人都身处于孤独之中》和《风吹山响》,还有作文课上随手写在草稿纸上的一些小随笔,比如《我们不过只是参加了一场盛大的哑式悲剧》、《盾扣》、《一次次历史的轮回》、《红梅开在红岩上》和《群星闪耀,独自伤悲》。剩下的都没法用,他叹了口气,找了那么久,居然就找到这么几篇。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高中时期确实写过一些比较深刻的东西,不然现写简直要崩溃了——最近几年他都没怎么动过笔,如果说动笔,那也只能说是改编剧本,动脑子写的几乎没有。 也就偶尔写几篇小日记和小随笔。 就在周清嘉对着稿子发愁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他哥周清圆发来的消息:“阿嘉,你要的《献给阿尔吉农的花束》这本书的你特别喜欢的那版文言文版找到了。你今晚来我这里,他我把这本书给你。”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有些开心,于是回复了一个:“好。” 第48章 片场趣闻 第四十八章 夜色将临,街角烧烤摊的炭火正旺,滋滋作响的油脂裹着孜然香,混着食客们划拳的喧闹,在晚风里散开。 楚岫千刚坐下,塑料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他目光扫过满桌油星和升腾的油烟,开门见山:“你找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燕黎咨捏着串烤腰子,铁签上的肉还在滴油,他咬下一块嚼得满口生香,语气却漫不经心:“叙叙旧啊。上次政府那宴会,人人端着架子,碰个杯都得琢磨三分话,哪是聊天的地方?” “那这里就是?”楚岫千挑眉,指了指邻桌光着膀子喊“五魁首”的男人,又指了指自己沾了炭灰的袖口,“这环境,跟菜市场抢特价菜似的,吵得脑仁疼。” “恰恰是这烟火气才够味儿。”燕黎咨把烤串推到他面前,签子在铁盘里撞出轻响,“你想想,咱们当年在学校后巷吃路边摊,不就是这股子**辣的劲儿?老交情,就得配这接地气的地儿。” 楚岫千扶额叹气,指尖在桌沿敲出节奏:“你这副没正形的样子,真跟你平时穿西装、打领带,在会议室里人模狗样的形象对不上号。” “这叫反差萌欸。”燕黎咨笑得眼尾起了褶,故意凑近些,“怎么样,矮冬瓜,没见过吧?” “我现在比你高两公分。”楚岫千冷冷瞥他一眼,随即反指回去,“要叫也是叫你矮冬瓜。” “哎呀,喊了这么多年,改不过来了。况且以前你确实比我矮啊,矮了一大截,从小学一直到高二都这样。谁知道你高三那年跟吃了激素似的,突然就窜那么高?”燕黎咨带着一丝“幽怨”抱怨道,但很快又咧嘴笑了,拿起一串烤筋递过去,“别气别气,尝尝这个,老板烤了二十年,火候绝对到位。” 楚岫千接过烤串,油脂顺着签子滴到指尖,烫得他轻嘶一声。燕黎咨立刻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回。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他眼底的笑意明明灭灭:"还记得大学那会儿吗?你总嫌路边摊脏,每次被我硬拉来,都板着脸坐得笔直,像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然后某人就故意点超辣的,看我呛得眼泪直流还拍手叫好。”楚岫千没好气地咬了口烤筋,辛辣味瞬间冲上鼻腔,恍惚间竟真的回到了二十岁的夏夜。那时的燕黎咨总爱穿件洗得发白的篮球服,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前,抢过他手里喝了一半的冰啤酒,仰头灌下时喉结滚动的模样,比现在这副西装革履的样子鲜活太多。 “后来你不是也学乖了?”燕黎咨挑了挑眉,“每次都先抢我的饮料,美其名曰‘帮我尝尝味道’。”他忽然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一丝认真,“说真的,我……” “赶紧吃你的,堵不住你的嘴是吧?”楚岫千猛地打断他,耳根却不易察觉地红了。 ——— 《溯源》剧组—— "太好了,终于能来探班了!"陈千九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关切地问,"哥,你天天吃盒饭,身体吃得消吗?" "没事,"顾予白接过保温桶,语气温和,"以前跑龙套的时候更苦,这都不算什么。" "那就好。"陈千九松了口气,又递过几个袋子,"这是我早上刚做的草莓慕斯。还有这个,你之前喝的那个粉,我帮你分好了,粉色是白天喝的,蓝色是晚上喝的,记得别弄混。" "知道了,谢谢你。"顾予白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知道江哥去哪了吗?" "不清楚呢。"陈千九摇摇头,"自从你和公司解约,我跟了你之后,江哥也辞职了。他只说想回趟老家,具体去了哪,我也没问。" "这样啊……"顾予白若有所思,"如果你再见到他,帮我带句话,就说我还欠他一顿牛肉粒炒饭,让他有空再炒给我吃。" "好嘞,一定带到!"陈千九拍着胸脯保证,又献宝似的拿出另一个保温桶,"哥,我还炒了蛋炒饭,热乎着呢,还有一份汤,快趁热吃吧!" "谢谢你,小九。"顾予白接过,眼底泛起一丝暖意。 "不用谢,这是我做助理的职责嘛。毕竟我是生活助理。"陈千九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看着顾予白打开保温桶,香气扑鼻的蛋炒饭还冒着热气,突然压低声音:"哥,其实我来还有件事……周先生之前找过我,问您最近的行程。" 顾予白舀饭的勺子停在半空,米饭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半晌,他继续动作,声音很轻:"下次他再问,就说我在剧组很好,不必挂心。" 陈千九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 …………… …………… 剧本研讨间。 临时改成研讨间的房间里,几张剧本摊开在长桌上。林默手里拿着原著——那本未经翻译的原文版,指着其中一句“Le désir estme une pierre qui roule down a mountain; une foismencé, il ne peut s''arrêter”,斟酌着开口:“何编剧,我觉得这句台词,或许可以翻译成‘**就像山上的滚石,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顿了顿,指尖点了点旁边何里章写的“欲若山巅之石,一旦开之,则不可止”,语气诚恳:“不是说您这个版本不好,只是太过文言和书面化了。演员在镜头前说出来,可能会显得有些不自然。虽然主角无论是原著还是改编后,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但生活里说话,总不能句句都如此‘文绉绉’,反而会显得刻意和疏离。” 最后,他补充道:“这只是我的一点个人浅见,要是您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我就是随口一提。” 何里章闻言苦笑,钢笔在原文上划了道线:“写着写着就犯职业病。以前在公司前辈总说我台词‘飘’。”他认真誊写下新译法推过去,“这个版本好,接地气。多亏您提醒。” 林默连忙摆手:“您太客气了,我只是从演员角度提个想法。” “好建议不分资历。”何里章整理着剧本叹息,“其实最初片方想请周清嘉前辈操刀,但他档期太满……所以最终选了我,我接手时压力不小,生怕辜负原著。” 然后又说:“时间已经很晚了,散了吧,都回去睡觉吧。” 听到这句话,很多人都打起了哈欠起了身,然后纷纷离开了这里。 ——— 翌日清晨,穷游公司,会议室—— “……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了。周总,您还有什么要提问的吗?”财务总监黎贡汇报完毕,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了。”周景残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身前,语气平淡,“不过,你刚才的那份资料分析得还不够透彻,细节也不够清晰。下班前,重新整理一份更详尽的报告,直接给洛湛。” “好的,周总。”黎贡不敢多言,连忙应下。 “好了,你先坐回去吧。”周景残挥了挥手。 黎贡如蒙大赦,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着,人事总监郑穆文拿着文件夹走了上去,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本月的招聘进度、员工绩效以及几个内部矛盾的解决情况:“……以上就是本月的人事工作总结,那些遗留的问题,我会尽快跟进解决的。” “我亲爱的人事郑总监,郑穆文先生。”周景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神却冷得像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指节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而压抑的声响,“那些上周刚转正的实习生,你怎么一个字都没提?” 郑穆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也开始闪躲。 周景残继续说道,语气里的冰冷愈发明显:“你说说最近这帮新招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会那不会,眼高手低,还一个个心浮气躁。实习期间不是有几个表现挺不错的吗?怎么都没留下来?反倒是留下了这么一群……既不勤奋,也不聪明,还爱耍小聪明、天天迟到早退的人?”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对方看穿:“我这里从不强制加班,就算偶尔加班,加班费也一分不少,福利更是业内顶尖。可他们呢?拿着高薪,却连最基本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郑总监,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快解决’?” 他挑了挑眉,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你刚才说的那些,的确是问题,但都不是关键。这个才是重中之重,你为什么偏偏避而不谈?” 郑穆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指紧紧攥着文件夹边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周总,是我疏忽了……关于实习生的问题,我马上重新核查,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景残:“这才对嘛,我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毕竟古语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 《溯源》剧组—— 清晨的片场还带着露水的微凉,场工们正忙着布置下一场戏的道具,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早餐三明治的香气。几个主要演员围在导演贺立文身边,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却难掩兴奋。 “贺导,我们有个想法。”其中一位年轻演员搓了搓手,“就是原著里那段因为审查原因不能拍的经典桥段,我们想……能不能在休息时间把它拍成一个片花?就当是给书迷们的惊喜福利。” 贺立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哦?你们说的是哪一段?” “就是……就是男主男扮女装当间谍,还同时耍了军官和他未婚妻那段!其他的也拍,主要是想拍这个。”另一位女演员小声补充,生怕被旁人听去。 “这个主意倒是挺有新意。”贺立文点了点头,随即神色一正,“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剧本围读和正式拍摄的时间绝对不能占用,明白吗?” “当然明白!”几人异口同声,语气里满是雀跃,“我们就想在午休或者收工后拍,摄影组那边我们会去沟通,绝不自作主张。” “那行。”贺立文摆了摆手,“只要摄影组点头,你们爱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 得到导演许可,几人像是打了鸡血,立刻分头行动。他们先是找到其他有戏份的演员,一说想法,大家都觉得既好玩又有意义,纷纷表示愿意配合。 随后,他们又忐忑地找到了摄影组。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摄影组的反应比预想中热烈得多。原来摄影组里藏着不少《海上钢琴声》的书迷,对于那段被“砍掉”的经典情节,他们也惋惜不已。摄影指导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道具、灯光我们自己协调,保证拍得原汁原味!” 午休时间一到,片场的一角立刻热闹起来。 没有正式拍摄时的紧张严肃,大家都带着几分玩票的轻松和兴奋。 林默已经换上一身量身定制的中式改良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暗纹,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透亮。化妆师巧妙地勾勒出他柔和的眉眼,再配上一头乌黑的长卷发,活脱脱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好了没?‘露丝小姐’该登场了!”扮演军官的男演员穿着笔挺的军装,笑着打趣。 林默拢了拢旗袍的裙摆,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却带着笑意:“急什么?‘露丝小姐’的仪态可是很重要的。” 拍摄正式开始。 “亲爱的,我如此跟了你,你的未婚妻不会生气吧?”布芜垂下眼睑,声音刻意放得柔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试探。他微微侧头,鬓边的卷发滑落,风情万种。 “当然不会,我亲爱的露丝。”军官上前一步,深情款款地握住他的手,“我不喜欢她,那只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我会尽快推掉婚约,风风光光地娶你。” “真的吗?”布芜猛地抬头,眼里像是含着一汪秋水,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我真的很期待那一天。”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愤怒的吼声打破了这份“甜蜜”:“老娘宰了你这个插足者!你这个狐狸精!” 扮演军官未婚妻的女演员穿着一身粉色蓬蓬裙,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布芜脸色一变,立刻松开军官的手,转身就跑,像只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地冲进旁边的临时换衣间。 “砰”的一声,他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来不及多想,他迅速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一把道具刀,几下割断了头上的长卷发。接着,他用手胡乱抓了抓头发,扯掉脸上的假睫毛,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白色西装。 整理了一下领带,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怒气冲冲的未婚妻正好追到门口,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竟是一位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的陌生男子,愣了一下,满腔怒火瞬间消了大半,甚至不自觉地红了脸,声音也放软了几分:“哦,这位英俊的先生,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旗袍、打扮得像妖精的女人跑进来?” 布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无辜的微笑,摊了摊手:“哦,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没看到。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可否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陪你一起找。” 他那双内双的眼睛本就深邃,此刻在灯光下更显得含情脉脉,尤其是那对独特的碧蓝色瞳孔,仿佛能吸走人的所有目光。 未婚妻的脸更红了,她有些局促地拢了拢头发:“不……不用了,谢谢你,先生。” “真的吗?那太遗憾了。”布芜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随即又眼睛一亮,做出邀请的姿态,“对了,现在不是正在举行舞会吗?我还没有舞伴,不知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赏光,陪我跳一支舞?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单的人。” 未婚妻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和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心跳不由得加速,她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颤:“当……当然可以,我很乐意。” “那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布芜用含着深情的目光望着她。 “我叫凯斯莱-克莱门特。您呢?”未婚妻问道。 “我叫日丹-莫尔恰林。”布芜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你是R国裔?”凯斯莱好奇地问。 “是的。”布芜笑着点头。“马上舞会要开始了,我们一起去舞厅吧,之后在去找你所说的那个人,好嘛?” 凯斯莱:“好……好的。” 布芜绅士地伸出手臂,凯斯莱脸颊绯红地挽住,两人并肩走向临时搭建的舞厅。路过军官身边时,布芜微微偏头,冲他递去一个狡黠的眼神,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负责拍摄的组员突然喊了一声:“卡!今天就到这里!”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笑了起来。扮演未婚妻的女演员率先笑场:“不行了不行了,林默你刚才那眼神,我差点真的心动了!” 林默也笑着扯了扯领带,松了口气:“可算结束了。这套西服比那身女装还紧,真勒得慌。” 摄影指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有些意犹未尽:“拍得不错!不过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不行,我回去得再重温一遍原著,找找感觉,明天咱们接着拍!” 众人轰然应好,纷纷散去休息。 今天运动会最后一天[爆哭]这一章直接写爽了,尤其是台片花那一段[墨镜]这些写多了,不要介意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片场趣闻 第49章 三方近况 第四十九章 穷游公司—— 周景残觉得最近的霉运如同附骨之疽,缠得他喘不过气。 公司接二连三地出事,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处精准地掐断他每一个布局的命脉。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这些问题出现得太过“恰到好处”——像是被人精心算计过,每一次都在关键节点上精准爆破。 他几乎可以肯定,有人在背后给他下绊子。那人时而隐在迷雾之后,时而又故意露出蛛丝马迹,仿佛在挑衅:看,就是我,你能奈我何?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让他心烦意乱。 “周总,”洛湛推门进来,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沉,“技术部那边……服务器又宕机了,说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流量攻击,恢复至少需要六个小时。” 周景残没抬头,指尖重重按上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办公桌上摊着几份亟待签署的文件,旁边是早已凉透的咖啡,映出他眉宇间深锁的疲惫。“知道了。让公关部准备好说辞,用户数据绝不能出问题。” 洛湛应了一声,却没立刻离开,犹豫片刻,又道:“还有……之前谈好的那个滇省文旅项目,合作方刚才来电话,说……说找到了更合适的伙伴。” 周景残猛地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更合适的伙伴?我们前期投入的人力物力,他们一句轻飘飘的‘更合适’就打发了?” 洛湛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对方说,愿意按合同赔偿违约金……” “呵,”周景残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叩响,“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是有人在他背后,系统性地拆他的台,一块砖一块砖地抽走他辛苦搭建的根基。 这种感觉,比明刀明枪的竞争更让人憋闷。 挥退洛湛,办公室重新陷入死寂。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繁华依旧,他却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推送了一条社会新闻简讯——关于顾予白案子结案的报道。凶手自首,程序走完,一切看似尘埃落定。 可周景残心里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涌上一股更深的无力感。他比谁都清楚,那只自首的“替罪羊”背后,必然藏着更庞大的阴影。这仓促的结案,不是终点,反而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预示着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 他想起不久前和阮辰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对方戒备的眼神,以及那句“你的‘诚意’,我不敢收”。连阮辰那样的人都选择暂避锋芒,可见这潭水有多深。 予白知道吗?他会不会也沉浸在“沉冤得雪”的假象里,放松了警惕? 周景残下意识想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落不下去。 他该以什么身份? 前夫? 还是……一个可能间接造成这一切的“帮凶”? 喉头一阵发紧,他最终只是颓然放下手机,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窗外,乌云正从天边层层压来,一场夏日的暴雨似乎已在弦上。 而他所处的这间顶层办公室,此刻却像风暴眼中最平静,也最危险的地方。 ——— 周清嘉家—— 周清嘉盘腿坐在书房地板上,四周散落着泛黄的笔记本与打印稿。“喂,那二十七篇稿子你确定能用?”他对着免提电话开口,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这次答应帮朋友凑稿的经历,让他彻底明白:怜悯心真是害人不浅。 “何止能用!”朋友在电话那头激动得声音发颤,“但平均每篇才两千一百字,整体篇幅还是有点单薄,能不能再补三篇?”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周清嘉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为了凑齐这散文集,我连陈年旧作都翻出来了,平时随笔也就算了,连日记和作文都塞进去了。”他伸手从杂物堆里抽出本缎面笔记本,扉页上还贴着早已褪色的《恶作剧之吻》和《花样美男》的贴纸。 “你高中写的《式微吟》就很好啊!”朋友的声音透过听筒愈发兴奋,“里面哥哥林戎洛把投红军的弟弟林戎泩扒了衣服赶出门,还在祠堂划掉他族谱名字,表面是铁面护家族,可后来展示出来的他对着《套中人》写的批注、托人查弟弟下落,那点藏不住的牵挂多戳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你写吴妈说‘□□包装亲民’时,哥哥没反驳却念‘寰宇兮璀璨’,把地主阶级既怕变革、又藏着点人性温度的矛盾写透了,连‘扒衣服’这种细节都比空洞议论有劲儿!” “打住。”周清嘉赶紧打断,“那是小说体,和散文集根本不是一回事。你堂堂出版社编辑,怎么急得连体裁都不分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主要是最近收的稿子实在没法看。不是名家之后写的无病呻吟,就是堆砌辞藻的网络小说套路。昨天还看到本诗集叫《惊天动地》,里面有首《皎月》写‘天上有一个明月,是如此的皎皎,是如此的洁白,也是如此的让人感觉到落寞’……这首诗我记太牢了,简直像流水账一样……” 周清嘉闻言笑出声,眼角瞥见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这样的午后,本该泡壶茶慢慢打磨新剧本,现在却要为年少时的文字债劳心费神。 这个念头让他语气柔和了些:“这样吧,我试着把《我们不过只是参加了一场盛大的哑式悲剧》重写扩展,但你得答应,这是最后一次催稿。” 挂断电话,周清嘉对着满室狼藉,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又坐回电脑桌前开始打字。 将原本开头那句: 【悲剧是将美好东西撕碎给人看,喜剧是将无用东西展示给人看。】 改为了: 【悲剧的内核,原是将美好撕碎了呈于人前;而喜剧的底色,往往是把无足轻重的琐碎摊开给人看。】 之后便开始努力地在里面添字,只要不破坏原本结构,还能稍微修饰一下,那就添加。 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就已经打了一个小时的字,他转了转有些僵住的脖颈。 这时,他突然又想到……在大学期间好像还写过一篇短篇,没有发表。其实并不是没有发表,而是被编辑打了回来,说这篇和他那本散文集风格不搭,就给抽了出来。那篇名字叫做《百姓对现在政策的看法-调查报告》,是他采访了很多同学、老师,以及路人后总结写成的。 反正和他那次发表的散文集《坟草》很不搭——那本散文集主要偏写景抒情,看名字就知道了,坟草坟草,坟头草。 他现在都忘了当初为什么给散文集起那样的名字,不过这次的集子倒省心,直接用了随笔里的篇目名——《红烛赏残》。 偷懒,他现在是专业的了。 ——— 《溯源》剧组临时搭建的休息区里,陈千九正把保温桶一个个摆开。 “哥,我做了虾仁蒸蛋和山药排骨汤,还热着呢。你们最近没正式开拍,现在也允许探班……不过再过几天我就来不了了,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他边说边掀开盖子,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顾予白放下已经修改了好几遍的剧本,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辛苦了,真的谢谢你。最近几天都在啃剧本,还改了些台词——有些不太贴合角色,就顺手调整了。你也一样,别总顾着我,自己也要好好的。” “我知道啦。”陈千九应着,语气忽然低落下来,“对了,我给江哥发了消息,他到现在还没回我。” “哦,等他回了记得告诉我。”顾予白岔开话题,“最近外面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手机被没收了,想听点乐子解解闷。” “乐子倒没有,不过有个挺离谱的事。”陈千九压低声音,“一个我都叫不上名的十八线明星,伙同剧组的人,把一个不愿意陪酒的军人给打了。那天还是人家军人休假,陪着未婚妻去KTV唱歌呢……后来更过分,他们还把人扣下来,收了手机威胁不让报警。最后军队直接介入了,那军人鉴定是轻伤二级。对方想私了,说给三百万了事,结果人家根本不接茬……最离谱的是,这事儿是今年三月发生的,现在都七月了才爆出来,那个明星拍的剧,居然还在五月份上线了。我真是服了,感觉广电局里怕不是有内鬼……” “天啊,这也太嚣张了。”顾予白忍不住咋舌。 陈千九往保温桶里舀了勺汤递过去,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愤懑:“可不是嘛!听说那明星团队还买水军洗地,说军人‘故意挑事’,结果被网友扒出他早年偷税漏税的黑料,现在全网都在喊着让他滚出娱乐圈。但确实他也没法待在娱乐圈里了,因为现在他正在看管所里面呢。” 顾予白接过汤碗,指尖微顿,想起自己案子的波折,眼底掠过一丝沉郁。 他低头喝了口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透心底的凉意。案子虽结,可那若隐若现的阴影总在眼前晃。 他放下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轻声道:“有时候,真相藏得比我们想的深多了。” 陈千九没接话,只默默又给他盛了勺蒸蛋。 “我吃饱了,剩下这些……唉……你吃了吧,如果吃不下就倒了吧。你要是不想浪费粮食的话,那就喂给流浪猫狗吃吧。”顾予白道。 “哦,那我走了。一定要注意好身体。”陈千九道。 “好,我知道了。”顾予白道。 这篇文等完结的时候,我会再将它重新梳理一遍,然后会适当增删情节,现在的修文只是发现了一些错别字以及一些病句和一些bug,对文章整体情节并没有多大修改。 ———— 今天就大概这么多了,实在编不出来了[化了] 后续有精力的话,可能还会隔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三方近况 第50章 浮世绘卷 第五十章 图书馆靠窗的角落,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滤过,只剩下微弱的光晕。纸墨的陈旧气味弥漫在空气里。 周清嘉靠在书架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挲着泛黄的书页角。 “怎么愁眉不展的?”周清圆的声音很轻,带着惯有的温和。 “没什么,”周清嘉抬眼,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就是最近有点累。” 周清圆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累了就歇歇,别硬撑。” “嗯。”周清嘉低低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当年被家里送走之后……和你母亲,到底去了哪里?” “回我妈的老家了。”周清圆的回答很平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清嘉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倒是你,我在与你相认之后,遇到旁人介绍我时,为什么要撒谎?” 周清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那是……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周清圆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所以你就告诉所有人,我是被收养的?” “嗯。”周清嘉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你走之后,我找了你很久。初中时被看得紧,根本没机会。高中住校后,我经常旷课出去找你……高二那年,我好不容易查到你的IP地址在皖省含山。那天下午,我揣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旷了课和晚自习,买了张火车票就去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一丝遥远的怅惘:“那天……还是你的生日。我本来想,至少当面对你说声生日快乐。可是到了那里,敲开门,里面的人却说,根本没有叫周清圆的人。” 周清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说的那天,我确实不在家。我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来找我要钱。他一直那样,像水蛭似的缠着我和我妈,直到我妈去世。”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我妈临走前,总说对不起我继父——他是个很好的人,待人温和,对我更是视如己出。我也一直以为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我居然不是……他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件事,这也是我妈一辈子的愧疚,他很愧疚,她当时不应该觉得很寂寞,于是意外出了轨。他与继父相濡以沫多年……结果在婚姻内出了轨,生下了我,还让他以为我是他的亲生孩子……” 他望向窗外,目光悠远:“后来你受伤需要输血,全家人都去验了血。我是O型,当时还挺高兴,觉得能救你了。但继父当场就明白了,他和我妈的血型,根本生不出O型的孩子。” 顿了顿,他平静的语气里终于泛起一丝涟漪:“他不肯信,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那天,他脑溢血复发,当场就没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长辈们才急着把我们母子赶走,尤其是你父亲……现在全家就只剩你那个早逝的大伯,也就是我一直以为的父亲……没有后代了,他那么好的人,要是我真的是他的亲生孩子就好了,唉……其实,我也找过你。” 周清嘉猛地抬头,眼眶泛红:“你也找过我?” “找过。”周清圆的目光似穿透了时光的雾霭,“就一次。远远跟着你,没敢上前。我记得那天你淋了雨,回家后被伯父狠狠骂了一顿,后来还跪了祠堂。你发着烧,我怕你撑不住,就去旁边药店买了盒感冒冲剂,爬上天井的梯子到祠堂屋顶,掀开瓦片……把药扔了进去。” “那次……”周清嘉的声音哽住了,他想起那个阴冷的雨天,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原来不是错觉,“是你?为什么不上前?为什么……不认我?” 周清圆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着。阳光的微尘在他周围浮动,将他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 过往的岁月像无声的胶片,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带着无法言说的沉重和一丝隐隐作痛的遗憾。 窗外,风卷起枯叶,轻轻拍打着玻璃窗。 ———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天幕沉沉欲坠,压得人喘不过气。乜家的书房里,空气凝滞,只听得见乜元琮粗重的呼吸声。 “爸!您怎么就真把东西给他了?!”乜元琮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额角青筋暴起,眼底烧着不甘的火,“那本来就是……本来就是该我们的!我们的啊!” 乜培松瘫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不给他?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的能耐,哪怕只有三分之一,我今天也不用坐在这里说这些!” 他抬起浑浊的眼,看向这个被他娇惯长大的小儿子——这是他与初恋所诞下的孩子。只是当年的出轨,真的是正确的吗?现在想来,若是当初安分做个好父亲,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失望像冰冷的雨水,一点点浸透心肺:“他为了要回阮文静留下的那点东西,法律、计算机、法医……甚至金融,哪个硬骨头他没啃下来?当初我只当他疯了,自毁前程,心里还偷着乐。可现在呢?被逼到绝路的是我!是我啊!” “爸!您怎么能这么长他人志气!”乜元琮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我好歹是C大金融系正儿八经毕业的!” “C大?哈哈哈,这确实是有名的985大学……”乜培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嘶哑,笑着笑着,眼泪却淌了下来,“只是……你从小到大的天价补课班,请来的名师,堆起来比人都高!可他呢?阮文静死后,我刻意不闻不问,就想把他养成个废物!结果呢?你靠着金山银山堆出来的文凭,在他靠自己拼杀出来的实力面前,算个屁!算个毛线!”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颤抖地指着乜元琮:“他拿着铁证找上门的时候,我连个屁都不敢放!你呢?除了伸手要钱,遇事躲在我背后,你还会什么?!还会什么?你告诉我!” 乜元琮被噎得说不出话,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嫉妒和屈辱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乜培松看着他这副模样,终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低得像呢喃:“算了,争不过的……这乜家,怕是留不住了。” “凭什么留不住!”乜元琮一拳砸在红木桌面上,震得茶杯哐当作响,“阮文静死了,那些遗产顺理成章就是您的!他阮辰算什么东西!” “你懂什么!”乜培松猛地睁眼,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恐惧,“遗嘱!阮文静早就立了遗嘱!我是入赘的!阮辰不仅能继承他外婆原本就有的产业,还有她外婆当年继承自她母亲的那部分,以及他母亲明确指定给他的遗产!以前不过是因为他未成年,我才代为保管——这保管,还是我当年争得头破血流才换来的。只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 “那我们就硬拖着!他势单力薄,还能翻天不成!”乜元琮嘶吼道。 乜培松看着他,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元琮啊,你到现在……还觉得这只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空,闷雷滚过,暴雨将至。 这栋老宅的梁木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在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奏响最后的哀乐。 ——— 《溯源》剧组—— “经过这漫长的围读,我们今天正式结束,明天就要开机拍摄了。”贺导满面笑意,语气里满是赞许,“你们真的是很优秀的演员,提出了很多极具价值的建议。” “没错没错。”何编剧跟着补充,脸上难掩喜色,“更巧的是,你们还给剧组带来了好运。一周前我找过周前辈,他在你们修改的基础上稍作润色,没想到效率这么高,成品效果也远超预期。这是最新的最终定稿剧本,现在发给大家,再熟悉熟悉细节。”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便抱着一摞剧本上前,逐一分发给在场的演员。 剧本刚到手,顾予白便随手翻开一页: 【…… 沈溯:(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眼底藏着笃定)此事,便这么定了。 云岑:(眉峰微蹙,缓缓摇头)桑钟,此举未免太过冒进。 桑钟:(指尖叩了叩手中的报纸,语气急切却坚定)这是我们眼下唯一的契机,些许风险,值得一冒。 沈溯:(颔首附和,目光落在报纸上,语速沉稳)我亦是此意。(左手指向那版关键报道,抬眼望向云岑,眼神恳切)阿岑,晚宴在即,我们恰好都在受邀之列……这是天赐的良机,一旦错过,再难寻觅。 云岑:(长舒一口气,眼底的犹豫渐渐散去)罢了,便依你们所言。 …………】 这一润色,简直就是剧组赚翻了,因为这样剧组就可以借用一下他的名声,又吸引一波来看的。 这最终定稿的剧本,比之前厚了些许。周清嘉竟巧妙地将那本因题材敏感无法拍摄的《海上钢琴声-安能辨我是雄雌》——也就是系列第三部里的部分核心剧情,无缝融入了进来,原本稍显生硬的转折变得流畅自然,人物弧光也更饱满了。 只是这背景本土化的处理,终究还是稍显遗憾。更让人惋惜的是,为了过审,几乎删去了整整一本书的内容——这系列总共才五部,偏偏删的是读者好评最多、口碑最好的第三部,实在令人扼腕。 不过如今能将第三部里的一些经典情节移植过来,也算是聊胜于无了。终究是……错付了那本精彩绝伦的原著。 啊啊啊啊啊,写作还是很有难度的。 很是努力了,等完结后,我会修改全文,等修改全文之后,我才会写番外……因为到时候会有很多章节空下来……原因是我会将一些章节合并,合并之后,空下来的章节全都用来写番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浮世绘卷 第51章 情牵梦萦 第五十一章 周宅内,灯火昏沉如墨,将四下的寂静晕染得愈发浓重。 周景残斜倚床头,辗转难眠。万千思绪在心底翻涌缠绕,终凝成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他要追回顾予白。 岁月尘封太久,那份深埋心底的情愫,终究瞒不过自己。纵使眼下风波未平,前路遍布荆棘,他也不愿再等——稍有迟疑,或许就会将那人越推越远。他此生所求,从不是相忘于江湖的遗憾,而是与那人岁岁年年的相伴。 可转念一想,他又蹙紧了眉。不行,不能这么自私。得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方能再向顾予白表明心意,断不能让对方卷入这无端的纷争里。 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执,一边是按捺不住的牵挂,如烈火烹油般灼烈;一边是不愿拖累对方的克制,似寒冰覆水般沉凝,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周景残就在这混乱的煎熬中,渐渐沉沉睡去。 梦里是高一的暑假。蝉鸣聒噪,树影婆娑,他兴冲冲地想去寻顾予白出去玩,把常去的地方找了个遍,却始终不见那人身影,只好转头问母亲。母亲淡淡抬眸,语气平静:“顾予白回姑苏了,他在这里不过是借读几个月。” 那是周景残第一次听闻借读能短至数月。母亲细细解释,这是特殊情况——顾予白家里因生意调动,需频繁转学,手续繁杂,便通过特殊流程办了借读,长则半年,短则数月,既需人脉,亦要财力,毕竟这年头,有钱有势方能行得通。 母亲见他眉宇间笼着化不开的失落,便提议:“要是真想找他,也能坐火车或飞机过去。”彼时高铁虽已问世,却远未普及,时速也不及如今这般风驰电掣,跨南北的行程,终究要耗费不少时日。 周景残心里一盘算,忽然动了心。就当是旅游也好,他长这么大,一直扎根北方,从未踏足过南方。古诗古文与小说里描绘的江南,烟雨濛濛,雾锁楼台,青瓦白墙映着流水潺潺,早已让他心生向往。而书中笔下的南方人,清雅秀丽,温润如玉,更添了几分朦胧的好感。 以往旅游,不是在北方几省打转,便是直接出国去往东南亚、东北亚,南方像是被父母刻意避开般,始终是他记忆里的一片空白。 他还想起过往的见闻:越往北,人的身形似乎越壮硕,到了东北亚,更是夸张,稍作锻炼便能练出线条分明的腹肌;东南亚人虽身形偏矮偏黑,却大多带着一层薄薄的腹肌,当地人说是天生的。至于中间地带的人体质如何,那时他尚说不清,直到后来上了大学,陆续走遍南方与中部省份,才渐渐有了结论:北方人若肯锻炼,能练出极具冲击力的健硕肌肉,若疏于打理,却容易堆积脂肪;南方气候炎热,饮食清淡,人大多偏瘦,那层薄薄的腹肌,恰是女生偏爱的类型,而男生更青睐北方的壮硕身材;中部地区的人,只要不过度饮食,便不易发胖,也不会过于清瘦,多是匀称的中等身形。 这梦真是乱七八糟,明明满心盼着梦见顾予白,却掺杂了这么多无关琐事。好在兜兜转转,顾予白终究还是出现了。 梦里的少年留着一头柔顺的短发,比寸头略长,不及中长发缱绻,脸上漾着清浅笑意,上身是一件群青色衬衫,下身配着墨绿色长裤,脚上蹬着一双经典款帆布鞋,头上还扣着一顶渔夫帽,活脱脱一副青春洋溢的模样。那时候,他的确是正值年少的男学生,还是个格外英俊的初中生。 少年站在青石板弄堂口,雾雨打湿他的发梢,群青衬衫晕开浅浅水痕,氤氲出几分水墨般的朦胧。他朝周景残挥了挥手,声音清润如溪:“等你好久了。” 周景残心头一热,快步奔过去,指尖刚要触到对方衣袖,梦境骤然碎裂。他猛地惊醒,窗外天已微亮,晨光透过窗棂漏进些许熹微,掌心只剩一片冰凉,心底的牵挂却愈发浓烈——等风波平息,他一定要立刻去找顾予白,再也不放手。 ………… 天光破晓时,他望向窗外薄雾,心底那份灼人的思念愈发清晰。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他定要穿越千山万水,将那人重新拥入怀中——此生再不相忘,再不分离…… ——— 《溯源》剧组—— “这是咱们的第一场戏,Action。”贺立文话音落下,拍摄正式开始。 这次演的并非开篇,而是中段情节。 “桑钟,你是不是间谍?”沈溯的声音带着几分锐利,目光紧紧锁在对方身上。 桑钟眼底掠过一丝苦涩,语气急切:“我只是想救泊樵,并不是想阻止你实行计划。这次真的是意外。” “意外?”沈溯挑眉,语气里满是不信。 桑钟苦笑一声,肩膀微微垮下:“解释了,你又不听。” “你什么意思?”沈溯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要将桑钟的心思看穿。 “当你提出质疑时,答案在你心里已经很明显了,我再解释,也只是仓皇无力的辩解。”桑钟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难以言喻的委屈,“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你太特殊了,是混血儿。”沈溯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坚持,“不是我歧视,只是……混血儿当间谍的可能性,确实比其他人都要大。” 桑钟猛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明明是在哭,喉咙里却没发出半点哭声,反倒溢出几声细碎的笑,像是乐极生悲,又像是彻底的绝望——可惜,这都不是。 “你怎么哭了……”沈溯突然有些慌乱,语气都跟着弱了几分,“哭的还如此奇特。” “奇特?”桑钟抬起头看向他,双眼通红,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眼底的情绪,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脆弱得像是一件尘封已久、一碰即碎的宝贵古董。 “我……终究是我词语太过匮乏,词不达意了。”沈溯略显窘迫地解释,又急忙找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桑钟吸了吸鼻子,指尖攥得发白,声音带着颤音:“特殊?就因为我身上流着两种血脉,便要被钉在‘可疑’的标签上吗?”他后退半步,青灰色的戏服在镜头下泛着冷光,“我护着你,护着计划,从来不是因为身份,只是因为……”话音戛然而止,他别过脸,泪珠砸在石板上,碎成细小的光斑。沈溯僵在原地,喉结滚动,竟一时语塞。 “啊……”终于不僵了,但沈溯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单音节的语气助词。 ………… “咔。”贺导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难掩的满意,“非常完美!第一次拍摄就能如此顺利,还完成了现场收音,全程没有任何打扰,真的太幸运了。这可是开门红,预示着咱们这部剧拍起来风平浪静,不会起太大风波。” “嗯。”顾予白卸下情绪,眼底的红意尚未完全褪去,却已扬起一抹浅笑,“确实,这样便是最好的。” 林默也点头附和,眉眼间满是欣慰:“如此顺利,当真是个好兆头。” ……… 休息区。 林默坐在旁边,拿着扇子轻轻扇着风,对顾予白赞道:“你这哭戏爆发力也太强了,共情又快又深,贺导刚才私下里还夸你呢。” 顾予白轻笑摇头,眼神掠过一丝恍惚。就在这怔忡间,场务来催下一场准备,他迅速敛了思绪,重新敛起神色,周身气质瞬间切换回戏中状态。 ——— 云驰宇家中—— 此时,窗外阳光正好,偶尔能听见几声鸟鸣。 “你的《此恨无关风月》今日中午开播,就咱俩守着,总觉得冷清。”云驰宇靠在沙发上感慨。 “可不是嘛!”邝君宏叹气,“阿白说要一起的,结果拍新剧抽不开身,连他舅舅都回去工作了。离播出还有三小时,可怎么熬……虽说我全程监工,成片到底如何,心里还是没底。” “嗯。”云驰宇安慰,“写书本为变现,目的达到就好。这编剧口碑不错,不会出大问题。” “也对。”邝君宏稍释然,“那先玩飞行棋打发时间?” “好。”云驰宇道,“不过单玩这个单调,再加局大富翁吧。” “当然好,这样更有趣。”邝君宏笑道。 云驰宇从储物间翻出棋盘,彩色骰子转得清脆作响。邝君宏指尖摩挲棋子,目光却频瞟手机时间:“才过半小时,真想立刻看到名场面。” “你心太热,需要降降温。”云驰宇失笑,“不过我劝你别抱太高期待。就算编剧靠谱,剪辑未必尽如人意。就像《荷叶秋时暗恨生》鄯梁篇被魔改,前两部扑街后连名字都改了。第二部叫《夜夜怜心》,这部直接改名《秋风秋水愁煞人》。把祖宗改成兄弟还是跟班,简直荒唐!最气人的是,这个角色在原著白云篇本是白月光,剧里却成了最终boss。编剧还发言混乱,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哇,我最近没上网,你当老师的这么忙还有空冲浪……”邝君宏惊讶。 “不是冲浪,是听学生说的。”云驰宇微笑。 “哦。”邝君宏道。 于是他们边聊天边下着棋,等着飞行棋玩腻了,便开始玩大富翁。 时间在这般消遣中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播出时间。两人连忙打开电视机,调到对应频道——网络播放与电视播放同步进行。 没等多久,剧集便正式开始。 先是一段开场白,简述了故事发生前的序章。序章落幕,片头曲《无关风月》缓缓响起,歌词正是邝君宏亲笔所作。 曲调浸着浓得化不开的悲戚,在房间里缓缓流淌: “月挂黄昏后/清风奏鸣蝉/怎奈?/细雨突来/毁一窈窕幽会处 石阶生苔痕/伞骨叩山门/谁等?/书页翻乱/抖落前世未写完的谶 此恨无关风月/是沉湖底捞不起的约…… ……………… 千般拉扯如线绕/此恨绵绵 /永无绝期/似是浓墨化不开……” 很快,片头曲播完,正片的画面缓缓展开:青瓦覆着晨霜,沈君开执伞立于巷口,望穿烟雨的眼眸藏着未说尽的怅惘。崎楮撑篙而来,船桨搅碎水面月影,轻声道:“少爷,该走了,再迟便赶不上卯时的船。” “哦。”沈君开轻声回复了一声。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他先前还只是现在的一名打工仔,结果现在就穿进书中成了一个恶毒炮灰……看这架势,应该是要去拜仙门了,剧情进展还算是比较慢的,他与主角还没相遇,所以改命运应该是比较容易的…… 他想:烟雨漫巷陌,伞影映清波,前路未卜亦无惧。 《无关风月》 月挂黄昏后 清风奏鸣蝉 怎奈? 细雨突来 毁一窈窕幽会处 石阶生苔痕 伞骨叩山门 谁等? 书页翻乱 抖落前世未写完的谶 此恨无关风月 是沉湖底捞不起的约 永安城碎作星屑 你回眸时 雨正漫过眉睫 茶烟缠指尖 炉火烧残卷 偏念? 那年自爆 炸开结界里的因果线 鹤影掠云端 剑穗缠旧年 难断 他之案前 未凉的茶映着谁的脸 此恨无关风月 是沉湖底捞不起的约 永安城碎作星屑 你回眸时 雨正漫过眉睫 穿书人 困在第几折 玄幻境 难算离别课 碎瓦堆里 捡一句承诺 却被清风 吹成无字歌 此恨无关风月 是沉湖底捞不起的约 永安城碎作星屑 你回眸时 雨正漫过眉睫 月又挂黄昏 蝉鸣叠旧痕 怎叹孽缘终究缠 千般拉扯如线绕 此恨绵绵 永无绝期 似是浓墨化不开 茶凉人去故事空 原是一盘局 早已定结局 局中人不知 (这首歌早就写好了^ω^,就等着写这一天了,最终解释版权归作者所有,禁止非授权商业演唱以及牟利) ———— 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后续改的方法,就是之后有回忆的还要讲过去的事情的都会用P,而现在的事情则都会使用N,如果那种过去的还有回忆比较多的话,现在也有但少,那会使用P,如果回忆和过去的事情比较少的话,那会使用N,如果两者平均的话,那就以作者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来给它归类,可能归N也有可能归P。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情牵梦萦 第52章 烛烬情牵 第五十二章 《溯源》剧组的夜色,被灯光揉碎在仿民国街景的青砖瓦砾间。老式路灯淌下暖黄光晕,在石板路上织就斑驳陆离的光影,尘土混着汗水的焦灼气息漫在晚风里,裹着未散的戏味沉沉浮动。顾予白刚结束一场情绪爆发的对手戏,眼眶还凝着未褪的红,戏服领口浸着暗红的假血浆,黏腻地贴在颈间,勾勒出冷白皮肤下清晰起伏的锁骨线条。 “顾老师,您的快递。”场务小跑过来,指尖沾着片场的灰,递上一个扁平纸盒,“下午就到了,看您连拍没敢打扰。” 顾予白低声谢过,指尖摩挲着纸盒微凉的触感,缓步走到休息区。胶带撕开的瞬间,油墨混着纸张的清冽香气扑面而来——竟是周清嘉那本文集的校样稿。扉页上龙飞凤舞的“敬请指正”旁,歪歪扭扭画着个咧嘴的笑脸,笔锋里藏着难得的俏皮,冲淡了字迹本身的凌厉。他微怔,才想起半月前微信里的只言片语,彼时自己正埋首琢磨桑钟赴死前的台词,只匆匆回了句“一定拜读”,竟未想他真会将校样郑重寄来。 指尖轻轻翻过纸页,《红烛赏残》的文字骤然撞入眼帘:“哥哥不再是哥哥,而是无血缘的某某。提及他时,父亲总会勃然大怒,瞥见那座被摔得坑洼却仍泛微光的龙舟赛冠军奖杯,便厉声质问‘谁又把这东西摆出来了’。其实每次都是我,趁祭祀前夜的月色溜进祠堂,将它悄悄混在祖宗供器间。红烛燃尽的深夜,我总对着杯身裂痕发呆,那是他留我的最后念想,也是我藏在骨血里不敢言说的秘密。” 这段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思绪的壁垒——邝君宏曾提过,周清嘉有个自幼收养的哥哥。字里行间漫开的,分明是从血脉相连的笃定,到骤然割裂的疏离,再到被迫分离的刺骨痛楚,漫成一片无声的潮。 “予白,准备下一场!”执行导演的喊声穿透片场的嘈杂,打断了他的怔忪。 顾予白匆忙合起稿纸塞进背包,转身走向布光区时,“无法言说的某某”仍在脑海盘旋。桑钟决意牺牲时,望着漫天烽火,是否也觉得自己像枚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棋子,连姓名都成了隐秘的注脚,藏在时代的褶皱里? 镜头缓缓对准他苍白的脸,“开始”二字落下的刹那,顾予白眼底的迷茫瞬间褪去。他望向虚空,仿佛穿透时光的烟尘,望见了桑钟最后的微笑——那笑里裹着半生无奈,藏着未竟的不甘,却在最后一刻迸发出夺回命运的决绝,终究还是未能如愿。 “我选的路,尽头不是黑暗,是无尽的光明。”台词轻得像一声叹息,字字却砸在人心上,带着穿透岁月的重量与力量,“沈溯,谢谢你,愿意这么相信我……只是我依然没有活成我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活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监视器后,贺立文暗暗点头,指尖不自觉攥紧。这一条,情绪饱满得惊人,连眉梢的细微颤动、眼底转瞬即逝的泪光,都藏着戏,藏着桑钟未说尽的赤诚。 “咔!”贺立文的声音难掩激动,“过了!” 顾予白缓缓从戏中抽离,脚步轻缓地走回休息区,抓起座位上的水杯猛灌几口。冰凉的水液滑过喉咙,稍稍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他下意识瞥向放背包的椅子,周清嘉文稿里的“无法言说的某某”与“红烛燃尽的深夜”仍在心头萦绕,竟与方才诠释桑钟赴死前的心境撞出隐秘的共鸣——皆是将刻骨的情感埋于沉默,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独自燃烧成烬。 “下一场准备!林默、新垣月就位!”执行导演的喇叭声再次响起,刺破短暂的静谧。 顾予白敛去心神,将水杯放回原处,在椅子上短暂小憩。这般先拍结局再倒叙的跳跃式拍摄,太耗心神,情感的巨大转折像浪潮反复冲刷着神经,稍不留神便会出戏,累得他骨头缝里都透着细密的酸胀。 ——— 穷游公司总裁办公室的灯光,在深夜里泛着冷硬的光。周景残将最后一份签好的文件推给洛湛,指尖重重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眼底凝着连日操劳的疲惫,嗓音带着掩不住的沙哑:“滇省项目的后续,都按流程清算了?” “都妥当了。”洛湛颔首,递上一份简报,“违约金已全额到账,涉事团队全员清退,公关通稿同步发布,未引发负面舆情。”他迟疑片刻,补充道,“只是冯霜合递交了辞呈,临走前只留了一句话——‘山水有相逢’。” 周景残嗤笑一声,指尖在红木桌面轻轻轻点,沉闷的叩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我以为他会赖着不走,倒没想到这般‘识趣’。最近他动向如何?” “异常安静,像是彻底从行业内销声匿迹了,没有任何公开活动。”洛湛低头回道。 “盯紧点,别大意。”周景残眼神骤然冷冽,如寒潭深不见底,藏着未散的锋芒,“另外,帮我约《财经洞察》的主编,下周三下午。” 洛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您是要……” “既然有人喜欢在阴沟里搞小动作,”周景残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霓虹灯火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流转成星河,却映不进半分暖意,“我不介意把灯打开,让所有人看看,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究竟长什么样。” 夜风从窗缝钻入,吹动桌上文件的页角,簌簌作响,似在预示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蓄势待发。 办公室里只剩他孤身一人时,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浓稠的夜色里,无人知晓。 ——— B国,兰顿某酒店内,酒会正酣。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衣香鬓影间,人们举着香槟觥筹交错,寒暄声、商业吹捧与隐晦的合作洽谈交织在一起,织就一幅浮华而疏离的图景。 “普尔塔莱斯先生,好久不见。”一个碧眼棕发的男人身着白色西装,端着香槟缓步走向河载烈,笑容客套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疏离,像裹着一层冰冷的糖衣。 “好久不见,蒙特先生。”河载烈回以微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笑意未达眼底便已悄然消散,只剩一片淡漠。 “关于新港发电厂的项目,您觉得如何?要不要一起开发?”蒙特开门见山,目光紧盯着他,带着审视与试探。 “我对这个兴趣不大。”河载烈轻轻晃动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划出优美的弧线,“倒是对那个慈善项目颇为上心,毕竟近来罪孽深重,教堂已无法化解,或许只能借此赎一赎。” “您说的那个……”蒙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欲言又止,神色间掠过一丝不自然,“其实早就搁置了。政府查到了些肮脏污秽的勾当,已然触犯国际法,所以……” 河载烈闻言,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应了句:“原来是这样。没关系,要是有新的项目,可以再联系我。蒙特先生,期待我们下次合作,Cheers。” “Cheers。”蒙特讪讪应道,举杯的动作略显僵硬。 河载烈仰头饮尽杯中香槟,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他转身融入衣香鬓影,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金属外壳的凉意让他愈发清醒——蒙特口中的“肮脏勾当”,恰是他此行要钓的大鱼。窗外兰顿的夜色浓稠如墨,正酝酿着一场不见硝烟的猎杀,而他,便是那蛰伏的猎手。 河载烈端着空酒杯,在衣香鬓影中缓步穿行,指尖仍残留着录音笔冰凉的触感。水晶灯的光芒落在他侧脸,将下颌线切割得愈发冷硬,眼底深处翻涌的讥诮早已敛去,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普尔塔莱斯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一道温雅的女声自身后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 河载烈转身,见一位身着酒红色丝绒长裙的女人正微笑望着他,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是B国能源巨头的千金,艾拉-怀特,传闻中与蒙特过从甚密。 “怀特小姐,幸会。”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深夜酒会,倒是比白日的商业谈判有趣得多。” 艾拉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酒液在杯壁划出暧昧的弧度:“先生说笑了,比起酒会,我倒更想知道,您对蒙特提及的慈善项目,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另有所图?” 河载烈指尖摩挲着杯壁,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正与人攀谈的蒙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慈善之事,心诚则灵。至于图谋……怀特小姐觉得,我这般‘罪孽深重’的人,能图谋些什么?” 他刻意加重了“罪孽深重”四字,语气里的自嘲恰到好处地掩饰了真实意图。艾拉眼中的探究更深了些,却并未追问,只是话锋一转:“听说您近期在考察欧洲的新能源项目,不若我们找个时间详谈?或许,我们能找到双赢的合作点。” “乐意之至。”河载烈举杯,与她轻轻一碰,“不过我近日行程较满,不如改天我设宴,再与怀特小姐细聊?” 艾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颔首应下:“好。” 他清楚的很好,艾拉的突然搭话绝非偶然,或许是蒙特的授意,或许是她自身的盘算。但这都无关紧要,只要能钓出蒙特背后的“肮脏勾当”,再多的试探与周旋,他都奉陪到底。 他走到露台,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夜风裹挟着兰顿深夜的凉意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身上的酒气。 楼下的街道灯火通明,车流如织,勾勒出这座城市繁华的轮廓,却也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指尖再次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按下暂停键的瞬间,仿佛能听见里面蒙特那句“肮脏污秽的勾当”在反复回响。河载烈望着远处深邃的夜空,眼底寒光乍现——他此行不仅是为了查清项目背后的猫腻,更是为了揪出那些藏在暗处,企图用非法手段操控能源市场的黑手。 “蒙特先生,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低声自语,声音被夜风卷走,消散在浓稠的夜色里。转身回到酒会现场时,他脸上已重新挂上客套的微笑,如同最娴熟的猎手,悄然潜伏在猎物身边,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 此刻的兰顿电网早已易主。 新主人来自C国屯门——那个曾被B国殖民、后又经谈判回归C国的地区。此人身为当地首富,竟收购了B国核心发电厂半数股份,而这座电厂正是B国主要的电力枢纽。如今,控制权落入外人之手,蒙特政府急于新建电厂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 消息一出,资本市场暗流涌动。兰顿电价本就高昂,如今电网被外人掌控,未来电价是否会失控飙升,无人能料。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新业主早已移民B国,而移民的真正目的,是为逃避C国的法律制裁。在离境前,他疯狂抛售了在C国和屯门的全部资产——毕竟他的家族在屯门早已失势,甚至被直接踢出当地三十四人的顾问团,彻底边缘化。 有人曾一针见血地评价他:“是个合格的资本家,却绝非合格的企业家。”在不少网友看来,资本有善恶之分:良性资本能激活经济、促进内循环;而像他这样的“邪恶资本”,只会破坏经济生态。 前者投资建厂、拓展基建,让资本流动起来,滋养产业;后者却只会囤地投机,占着优质资源却不开发,坐等地价飙升后转手套利。此人甚至曾试图将国内重要港口打包出售,最终被国家识破并制裁,资产也被拆分。可他仍不死心,至今仍在与政府僵持。 回想起这些,河载烈只觉得此人愚蠢至极。明明手握大好资源,却因贪婪与傲慢彻底败局,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愿维持。如此利令智昏、目中无人,落得众叛亲离、仓皇逃亡的下场,实属咎由自取。 就这些,之后的会再写[爆哭],啊啊啊啊啊。真的,果然长篇就是难写的,还是短篇好写。 这篇文应该快要完结了,不太确定,因为大纲走向又走崩溃了[爆哭],最近,在梳理大纲。 发现了,意识不清晰的话语,真的,那时候太急了,都没发现上学果然会让人意识模糊。我真的搞不懂自己学校了,这周才刚考完,结果下周因为要联考,又要考一次,疯掉了[爆哭] 声明一下,这个顾问团在现实中也是有的,现实中是2023年设立的。我这里设定的是在21年设立的,我这里主要是提早了,架空的看个乐呵。毕竟是现代架空,所以不要纠结细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烛烬情牵 第53章 风波乍起 第五十三章 河载烈是打心底里厌恶西方宴会——总有个避无可避的环节叫跳舞。没带男女伴,就得和陌生人共舞,那种尴尬简直无孔不入。 此刻,舞曲正悠扬响起。他并非没有舞伴,只是伴儿是男的,是他的副手格司。幸好这场宴会带了格司来,不然就得硬着头皮和陌生女人周旋,他宁愿和自己人跳舞,也不愿应付旁人。只是不知今日脑子哪根筋搭错,竟让副手当司机,反倒放司机去休息了,如今格司还在宴会厅外候着。 不过也算庆幸,司机本就不会跳舞,而格司十四岁便跟在他身边,各式舞步都是他亲手教的——简单的华尔兹、拉丁舞、踢踏舞不在话下,就连他自己都不甚精通的婆罗多舞、孔雀舞,也特意请了名师来调教格司。 眼瞅着这尴尬环节躲不过,他转身拿起宴会厅角落的老式座机。实在没想到这年头还能见到这种老古董,他还以为早该进博物馆了。 挂了电话,河载烈静静等着格司进来,心底却莫名窜起一丝隐隐的不安,挥之不去。 ——— 《溯源》剧组——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芳名?”沈溯含笑开口。 “念舒。”少女抬着下巴,声音脆生生的,“好好记着本小姐的名字。”说罢,她张扬地笑起来,眉眼弯弯,恰似一朵娇艳欲滴的月季骤然绽放。 “念书?倒是个好名字。”沈溯摩挲着下巴,认真道,“念想的念,书本的书,想来令尊令堂定是盼着你知书达理。” “是念舒!思念的念,舒缓的舒!”念舒瞪圆了眼,语气带着嗔怪,“上来就乱猜别人名字,也不问清楚,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是我唐突了,美丽的念舒小姐。”沈溯立刻敛了笑意,郑重致歉,“我叫沈溯,沈园的沈,溯源的溯,还请你多多包涵。” “哼,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念舒丢下这句话,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唉?这怎么就生气了?”沈溯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彼时月色皎皎,清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斑驳地洒在塘中荷花上,恰似一把碎珍珠随意散落。晚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荷香,混着月光的清冽,恍惚间竟像是清晨林间婉转的鸟鸣,清润又惬意。 沈溯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愣了半晌,才缓缓转身走开。 “咔!” 摄像机后,贺导兴奋地大喊一声,语气难掩激动:“完美!这一幕过了!” “演完这一幕感觉怎么样,新垣?”贺导转向刚下场的女演员。 “挺有压力的,在前辈面前总怕演不出那种娇蛮又灵动的感觉,不过幸好顺利完成了。”新垣月抹了把额角的薄汗,语气带着几分庆幸。 “不用有压力,你演得很好,把念舒的娇俏和小脾气都拿捏住了。”方才还沉浸在戏里,此刻已然出戏的沈溯饰演者林默笑着鼓励道。 ——— 穷游公司—— 夜色已深,城市渐入静谧,公司里的员工早已陆续下班,唯有总裁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办公桌后,周景残正逐份审阅文件,指尖划过一份提案时,眉头骤然拧紧,眼底翻涌着浓烈的不耐与冷意。提案内容竟是跨界投资影视剧,而且标的是言情界——更准确说是古言圈——的顶流IP改编剧《禄蔡》。原著男主在圈内堪称常青树,粉丝体量堪比一线明星,可这类大IP向来是“谁碰谁挨骂”,演的、拍的、改的、投的,几乎没有能逃过读者吐槽的。 “简直荒谬!”周景残低咒一声,指尖重重敲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个旅游公司,放着深耕多年的本行不做,偏要跨界去碰影视这潭深水?这帮董事会的人是脑子不清醒吗?先不说大IP改编本就极易翻车,十有**要血本无归,更可能因为作品口碑崩盘连带败坏公司名声,纯属得不偿失。 他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恰好看过原著《毒妃重生记》——那是部实打实的大女主小说,核心是女主云缆重生逆袭、拯救家人的热血故事。可如今改编剧直接用了男主“禄蔡”的名字当剧名,明摆着是要魔改成大男主剧,这哪里是改编,分明是毁原著! “不予批准。”周景残毫不犹豫地在文件上批注,字迹力透纸背,语气冷硬如铁。 这提案绝不可能是董事会元老的主意,多半是那帮不学无术的二代搞出来的——要么是为了给包养的艺人硬塞资源,要么就是一时兴起瞎折腾。 旅游公司就该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偶尔搞搞联名合作尚且可行,这种跨度极大的盲目投资纯属自寻死路。他实在想不通,如今怎么会有这么多眼高手低、无知妄为的二代,净想着走捷径,给公司添乱。 批注落笔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助理洛湛推门而入,神色带着几分为难:“周总,楼下有位自称是董事会张董侄子的人,说有要事想和您谈《禄蔡》的投资提案。” 周景残抬眼,眸底寒意更甚,周身气压骤降。果然是那帮二代,自己拿不出像样的理由说服董事会,倒学会了直接找上门施压。 “让他滚。”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指尖仍停留在文件上“不予批准”那四个字上,力道重得几乎要将纸页戳穿。 洛湛面露难色,硬着头皮回话:“他说……如果您不见他,他就直接联系各位董事,说您独断专行,无视董事会的集体意愿。” “哈哈哈。”周景残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冰冷刺骨,“委婉不行就直接赶,这事你不用管。他要闹,我自然会向董事会提交申请,说清前因后果,无需担心。” 洛湛应了声“是”,转身正要退出去,办公室的门却被人猛地推开,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闯了进来:“周总好大的架子,让我滚?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向董事会交代!” 来人穿着一身浮夸的亮面西装,头发染成了浅金色,眉眼间带着几分被宠坏的嚣张与跋扈,正是张董的侄子张昊。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气场逼人。 周景残眼皮都没抬,指尖慢悠悠地合上文件,声音冷得像冰:“张昊,这里是总裁办公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出去。” “撒野?”张昊嗤笑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到办公桌前,伸手就要去拿那份批注过的提案,“周总,你凭什么驳回我的提案?《禄蔡》这IP有多火你知道吗?投资它稳赚不赔!” 周景残抬手按住文件,力道之大让张昊没能挪动半分。他抬眸,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稳赚不赔?你看过原著吗?知道改编剧要魔改男主戏份、毁掉核心设定吗?” “原著?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张昊一脸不屑,语气轻佻,“观众要看的是帅哥美女谈恋爱,谁管什么核心设定!我捧的艺人正好适合男主,这投资既能赚票房,又能捧红我的人,何乐而不为?” “所以你就拿公司的钱,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周景残的声音陡然拔高,周身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旅游公司跨界影视本就风险极高,你为了给艺人塞资源,无视市场规律,不顾公司声誉,你觉得董事会会同意这种荒唐事?” 张昊被他怼得脸色涨红,梗着脖子反驳:“董事会怎么会不同意?我叔叔已经答应帮我说话了!周总,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提案你批也得批,不批也得批!” 他说着就要去抢文件,身后的保镖也往前凑了两步,蠢蠢欲动。洛湛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办公桌前,神色严肃:“张先生,请你自重,否则我只能叫保安了。” “保安?你叫啊!”张昊愈发嚣张,音量陡然提高,“我倒要让大家看看,周景残是怎么仗着总裁的位置,打压董事会成员的亲属,独断专行的!” 周景残看着他跳梁小丑般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冰冷。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下了一个号码,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通知保安部,立刻来总裁办公室,把无关人员请出去。另外,拟一份声明,就说《禄蔡》投资提案存在重大风险,不符合公司发展战略,即日起终止相关讨论,抄送所有董事会成员。” 说完话,他转过头,轻笑着望着对方,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周啊,怎么了?”张昊有些愣住,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你是蠢还是天真。你叔叔不过是敷衍你罢了。”周景残慢条斯理地开口,眼神里满是轻蔑,“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坐在这个位置吗?想来你也不知道。看你如此愚蠢,我自然不会大发慈悲告诉你我到底是谁,想知道的话,去问你叔叔。” 刚说完这一句,不过三分钟,几名身着制服、神情严肃的保安就出现在门口。张昊见状,脸色瞬间大变,色厉内荏地喊道:“周景残,你敢!我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周景残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云淡风轻:“我真的没在怕的。” ——— 《溯源》剧组—— “终于到我们的对手戏了!”新垣月眼里带着期待,语气难掩雀跃。 顾予白无奈地笑了笑:“可不是嘛,先拍了中段的戏,转头又赶拍我的杀青戏,这情感切换得我都快绷不住了。” “但你调整得也太快了吧,真的太厉害了!”新垣月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顾予白闻言颔首,语气温和:“多谢夸奖,咱们一起把这段戏拍好。” 这一章主要就是周的戏份。 哈哈哈,作者已被逼疯了,缘更,不过一般都是偶数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风波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