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重生没有大场面》
1. 重生
艾草煅烧略带刺激的烟熏,像细密的绒毛,随着空气钻进乐栗的鼻腔,肆无忌惮游遍她的全身。
她趴在市中医院惨白的病床上,那张脸比熏发黄的枕套还白上几分,想起身,可背上火烧似的刺疼,不用看也知道,全是拔火罐留下的圆形红块。
这种鲜红的圆形痕迹,从前都是出现在她的奖状上,右下角,镇上、市级、省级,一路往上,最后落在她的学位证上,还有结婚证合照的钢印上。
现在,满满当当的两排,“盖”在她瘦出清晰脊椎的背上。
“哒哒哒!”
高跟鞋磕碰瓷砖,在病房门口的地板上快速跑出一段儿。
“阿淮啊,你可算来了!”邬红梅的声音又尖又细,像针扎穿耳膜和心脏,“当时我就让你别娶这种穷乡僻壤的姑娘进门,你不信,偏跟我和你爸说什么,农村姑娘好吃苦耐劳、善良淳朴,永远不会觊觎咱们的家产,会照顾全家老小。这下好了,你看看她,在家带俩孩子都能带出病来!”
“妈,怎么就你一个,大宝二宝呢?”
“我让产科的护士帮忙看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媳妇儿这亲妈连个护士都不抵,人家带孩子比她好千万倍,她还标榜什么名牌大学毕业,我看纯属就是个废物!这是她的病历单你瞧瞧,重度抑郁、双向情感障碍,说出去不是给咱们老江家丢人么?我早让你婚前做个全面检查,别什么神经病都往家里带,有事儿没事儿搁家里哭,你爸这段时间丢了几个大单子,我看就是被她给哭没的,真是丧门星。”
江淮就着他妈的手,胡乱看了一眼病例单,甚至都没有要伸手拿过来的意思,“那你带她来中医看什么?又拔火罐?”
“哎呀中医好,我朋友都看中医。她都这样了,当然要带她上最好的医院,多花几个钱,免得说我们江家薄待她。”
江淮推门,“我进去看看。”
乐栗努力侧过脸,将咸涩的眼泪擦在晕湿的枕套上,她闭着眼,努力压下喉头腥热的哽咽,想着江淮或许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可江淮就直挺挺地站在床尾,双手插兜,语气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点儿自以为是的幽默,“乐乐,醒了没有,再不起大宝二宝就认小护士做妈了,你不去看看?”
乐栗已经疼到麻木了,可眼泪像海水,总也流不干,江淮这一击,彻底让她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
邬红梅深深叹了口气,“乐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这种病传出去要毁我们江家名声的。你说你嫁到我们江家,一跃龙门成豪门儿媳,别说吃穿出门都有人接送,这种生活你从前想都不敢想吧,咱们家啥也不缺,就让你在家带带孩子,可你这三天两头的,到底是要闹什么?”
我没闹,才三个字,就比婴儿学语喊妈妈多一个字,可乐栗张了张嘴,愣是没能为自己辩解出口。
母子俩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乐栗,边叹气边不耐烦地走动,邬红梅把病例单搓得“嘎吱”响,最后甚至两把撕掉扔进垃圾桶。
江淮接了个电话,三言两语挂掉,“妈,你守着我有事先走。”
邬红梅赶紧一把拉住儿子,下意识提高了音量,“这都几点了,大宝的作业还没做呢,现在小学生的教材可难了,她这个名校毕业的妈不教,你个当爸的教,总不能指望我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太。再说了,这一天天谁还没个急事儿,我们舞蹈队老师今天教新动作,我手机都被你李阿姨几个打爆了,我不急么?不还搁这儿守着你的好媳妇儿。”
江淮烦躁地抹了把脸,眼睛盯着病床上凸起的那一小团,手指着,将所有怨气撒出来,“乐栗,我最后说一次,没死就快点给我起来!你一个当妈的,孩子带不好,还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是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全家就你一个闲人?我爸一把年纪还在应酬谈生意,我妈操劳一辈子年纪大了,不说有了儿媳享享清福,也不至于每天都要操心你个年轻力壮的。我是男人,以后要撑起这个家,我有我的社交和关系要打点,我娶你时就知道你娘家没人,也不指望你当个贤内助,但能不能别总是拖后腿?!”
乐栗努力翻了个身,睁开一双红肿的泪眼,看着床前的这对母子,他们的样子如此陌生,似乎从提亲,江淮父母不愿进她舅的家门,让司机把一堆东西直接堆门口起,就决定会有这样一天。
乐栗痛苦,她当时究竟被多厚的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不出来那种深深嫌弃下的鄙视链,根本不是她单薄的血肉之躯可以轻易撼动的。
现在,猪油被日复一日的婚后生活洗刷干净了,她的心甚至被刷得血迹斑斑,她曾经受荷尔蒙欺骗,对江淮带有的滤镜彻底消失,此时,她能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愤怒、不耐烦和厌弃。
还有邬红梅那一脸的得意,似乎又在这场媳妇儿和老妈掉河里的老掉牙问题里,大获全胜,全方位碾压了她,现在正用看鞋底烂泥一样不加掩饰的眼神,鄙夷不屑地看着她。
“郁抑症就是书读多了,一个人没事做,整天胡思乱想给惹出来的毛病,像我们这种读书少的,喜欢交朋友的就得不了你这种怪病。”邬红梅边说边观察她儿子的反应,见他儿子一言不发,她更加喋喋不休,“要我说,你就每天领着孩子多出门走动走动,多交点朋友,多跟别人学习取经,书本知识教不了你相夫教子,你得自己多琢磨。我们家江淮在云城是个有头有脸的,多少优秀的家世相当的好姑娘等着嫁,你也是祖上积德才捡了这天大的便宜,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疼怕是会转移,从后背像烙铁似的,烫进内腑,心肝脾肾肺一起火辣辣的烧着疼,乐栗浑身冒冷汗,四肢无意识发着颤。
可邬红梅的话,像泄闸的洪水,奔涌而出,最后甚至说到让乐栗要实在适应不了豪门的生活,干脆离了婚回老家去,找个老家的汉子种地,说是多劳动就不会得精神病。
乐栗曾是新闻系的高材生,深知文字、语言的力量,它可以让逆境里的行者死灰复燃,也可以将鲜活的生命连根拔起。
重度抑郁最终会影响到人的身体机能,她已经到了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的地步,躺病床上,像只被拔了毛的鸡,邬红梅的长篇大论是滚烫的沸水,已经漫过她的眼耳口鼻,最终盖上锅盖,将她溺死在这密不透风的指摘、谩骂和羞辱里。
无边黑暗像天幕落下,崩到极致的神经是弦,一根根断掉,乐栗的身体最终失去活性,慢慢冷却、僵硬,在寒冷的黑暗里,无尽下沉。
要是人生可以重来,她绝对不会再选这条路走!
……
“乐乐醒醒,你学校到了,舅舅的车进不去,咱们找个地方先停。”
一个粗粝的声音响起,恍如隔世。
“乐乐,你快起来看,你们学校可真大啊,还有立牌,真气派!”
乐栗再次睁眼,不是医院冰冷的天花板,没有那对母子,是干净敞亮的挡风玻璃,中午的阳光漫进来包裹着她,身上不冷,相反暖得发汗粘黏。转头,是舅舅余向阳那张被老家泥土染成红褐色的,饱经风霜又明媚灿烂的劳动人民的笑脸。
“舅舅做梦也想不到,咱们家乐乐这么优秀,竟然能考进这么好的大学,舅舅在新闻联播上看了,说能进这里的,都是咱们国家的骨干精英,将来是要有一番大作为的!”
余向阳开心地说完,转眼看见乐栗满脸泪水,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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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伸手去擦,“哎哟!咋啦,我家乐乐咋啦?”
是舅舅的手,只有他长满茧子的手摸着才这么疼,这么扎人。
乐栗试着抬手,身子可控,她紧紧抓住余向阳想起有茧子要缩回去的手,牢牢按在自己脸上,疼代表真实,常年割草的手有一股子融进血肉的涩苦味儿,是这双手养大一茬茬温顺的小牛,供她上学。
真是舅舅!
乐栗张了张嘴,一句哽咽的“舅舅”总算顺利地喊了出来。
“舅舅,舅舅!舅……”
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童,她一连喊了好几声!
“哎,在呢,乐乐?”余向阳吓坏了,另一手赶紧摸索着去找纸,昨晚检查车的时候放了一大卷在车厢抽屉里,被他乱糟糟地扯出来,给乐栗擦脸,“别哭,大好的日子哭啥?是不是舍不得舅舅呀,这有啥舍不得,看你这么出息,你舅我做梦都要笑醒。”
说着笑的话,余向阳的眼眶却红了。他花白的头发、满是褶子的脸,和茧子堆叠的厚实手掌,还有粗粝又传递热情的声音……
一样样传进乐栗的五感,像激活细胞的能量,让乐栗一点点反应过来,这不是某个午夜啼哭醒来,意难平的梦。
竟然是真的,她重生了,回到了舅舅开着破旧面包车送她去大学报道的那天!
她身上穿的,是她舅买毛线托村里巧手婆娘打的花毛衣,脚上是一双城里买的新皮鞋,皮子硬有点儿夹脚,可这是真的!
她唯一的亲人,舅舅余向阳还活着,就在她眼前触手可及,她现在才18岁!
一切,重来了!
重生的喜悦,像正午的阳光,把她前世腐朽的阴霾一点点蒸干。
“你这丫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唱大戏呢?”
乐栗解开安全带,够过去重重抱住了余向阳,余向阳虽有些发蒙,可大手下意识护住侄女稚嫩的肩膀,摸着她的脑袋低声哄,“多大的姑娘了,还哭闹,乖不哭了啊。”
“舅……”乐栗呢喃着,泪腺里淤堵多年的血泪苦涩倾倒而出,直到流出甜,“舅,我饿了。”
“吃啥?舅给你买!”
乐栗抬手指着马路对面,外面遮阳布底下都坐满人的铺子,“要吃那家的羊肉米线,加冒!”
“走!吃,加。”余向阳拍拍她的肩,扯断一节纸,给她擦掉眼泪,笑着转身打开车门下去,使劲儿关上那扇不太听话的车门。
乐栗走过来,看见她舅破洞的帆布鞋,眼眶一瞬间又湿润了,可她忍着没哭,笑着上前抱住她舅的胳膊,一起往对面的店铺走。
今儿,余向阳是真高兴,看见什么都笑,“这地方好啊,出门就有得吃,要是学校食堂饭菜不好,你就出来买,我看人挺多的,应该好吃。你的奖学金,我给你存了,卡放你书包里,你自己到寝室要收好,出门在外别总省钱,该花得花……”
前世听着舅舅说这些话,乐栗一个劲儿抹眼泪,被看见还死不承认。这一世,她不哭了,眼泪干了,她笑。
走到门口,余向阳观察两眼,拍着乐栗的手,“你等着,舅舅去买。”
乐栗拉住余向阳,将人带到一张刚走俩人的桌边,让她舅坐下,“舅,您等着我去买,我要很快适应这里的生活,你回去才能放心。”
余向阳听着乐栗的话,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温柔了,“乐乐长大了。”
乐栗走到收银台那边排队,抬眼看见她舅放心不下,一直看着她,她冲着她舅露出多年以后,第一个明艳的笑。
舅,这一世,换我来好好照顾你,努力让咱们过好日子。
这一世,我有你这一个亲人就够了。
2. 杨坔
乐栗记得,这条小吃街后面有一个破旧但繁荣的小商圈,生意竞争大,店铺常换常新,上一世听舍友说过,有一个同系学姐在里面开了一家服装店,大三买车毕业买房。
盘店铺、搞装修的钱她没有,但去批发市场进货摆摊的钱她拿得出来。高考全校第一,市状元,学校给了2万,镇上3千,市里给5万,2010年有这笔钱不算少,原本计划这是整个大学的费用,但重活一世,她可以慢慢来。
“同学,可以拼个桌么?”
乐栗正思考着怎么挣到重启人生的第一桶金,一个清爽透亮的声音闯入,她抬头,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狭长皮肤白皙,笑起来长睫煽动,这张脸非常眼熟。
男生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头发略长,乱糟糟一看就刚醒睡的男生,也眼熟,戴眼镜的男生笑着,抬手往旁边指了指,“都满了,我和我舍友可以坐两位对面么?”
乐栗想起来了,这是和她并列班级职称的男学委,好像叫杨坔。杨坔在班上人缘很好,源于他良好的礼貌和教养,前世与他合作班务很愉快,毕业时同学聚会,听人说杨坔暗恋她,她当时觉着好笑,杨坔跟她只是关系稍近的同学,她还给人解释是杨坔人好,对人真诚做事靠谱。杨坔毕业就回了老家,他老家哪儿的乐栗记不清了。
余向阳咽下一口米线,笑着答应,“空着就坐,不用客气。”
俩男生很快从窗口,端着大碗加冒羊肉面过来,开心坐下,杨坔手里抓了几颗蒜,“叔,你要不要?他们家米线面条就蒜吃可爽了。”
余向阳皱眉,看着他手里带皮的独蒜,“生蒜,还有这种吃法?”
“有!”说着,杨坔给余向阳剥了一颗大的,放进他碗里,随即看向乐栗,“你闺女要不要?”
余向阳连忙摆手,“她不要,她不吃蒜,熟的都不吃。我是她舅舅,我倒希望她是我闺女。”
乐栗抬头看向余向阳,有外人在,你比我爸都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出口。
杨坔热情活泼,眼力劲儿好,笑地看了眼乐栗和余向阳,几下剥了颗生蒜放自己碗里示范,三人看着他连蒜带着一嘴面嘎吱嚼,最后大口咽下,“爽!”
余向阳看笑了,也跟着来了一口,紧接着眉头皱得能夹死两头耀武扬威的雄苍蝇,他憋着气一口咽下,又赶紧喝了口汤,“真辣哟!小伙子你这吃法要人半条命呐。”
杨坔旁边的男生“噗嗤”一声笑了,看了一眼低头快速划拉米线的余向阳,捂着嘴看杨坔,低声骂,“你无不无聊。”
杨坔笑着,从黑色休闲工装裤腿弯的袋子里摸出一包餐巾纸,他舍友自然地伸手扯走一张,杨坔给乐栗和刚吃好找纸巾擦嘴的余向阳都发了一张,最后将剩余的放桌上。
“叔,你送侄女过来报道吗?”杨坔挑起一筷子面凉着,笑着跟余向阳搭话。
余向阳看了一眼安静吃米线的乐栗,笑着,“是啊。小伙子你俩也是A大的?”
杨坔低头就面,咬下一口,“是呢叔,我俩一个班,家住的远昨天来的,大一新闻系1班分在一个寝室。”
余向阳笑得更开朗,“是吗?这么巧,我家乐乐也是大一新闻系1班,你们还是同班同学哩!”
说着余向阳起身,“你们吃着,我去旁边买瓶水,你俩喝什么?”
杨坔和那男生都摆手说不要,余向阳没多话,过去买了两瓶可乐,一瓶橙汁。
杨坔边吃边歪头看乐栗,“嘿同学,我叫杨坔,他叫张帆,你叫什么名字?”
乐栗抬头,“乐栗。”
杨坔:“哪个‘yue’哪个‘li’?”
乐栗没有忙回答,转头看着余向阳将两瓶可乐给男生,一瓶橙汁拧松放在自己手边,又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拍在腿上,坐边上等着。
乐栗低头加快速度划完米线,拧开橙汁,递给余向阳,“舅舅,我今天不喝橙汁,你喝,我一会儿自己重新买一瓶矿泉水。”
等余向阳喝下半瓶盖好盖子,乐栗起身,“舅舅,我们走。”
杨坔也吃得差不多了,他边放着筷子边起身,“乐栗同学,你行李搬进寝室了没,要是没有我跟张帆帮你搬。”
余向阳笑着,“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
杨坔将可乐揣进宽大的裤包里,“叔请我们喝饮料,我们帮乐栗同学搬行李,有来有往嘛,再说了咱们仨一个班,以后还得互帮互助呢。”
张帆也赶紧擦了嘴起身,“叔我们帮她搬,女生寝室规矩多,我们去比您方便。”
俩男生跟着舅侄俩走到车边,张帆一只手拿着可乐,一只手慵懒地挡了挡太阳,几步路的距离,仿佛就把他的脸晒红了。看见面包车的时候,张帆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杨坔脸上依旧挂着笑,上前自然接过余向阳递过来的袋子,轻的那袋递给张帆。
杨坔:“乐栗同学的行李很轻便,出门在外你舅考虑得很周全。”
换别人,会说乐栗家境贫寒,行李就小小两袋,一个床上铺盖,一个几件衣服鞋袜,可这话到了杨坔口中,把余向阳觉得鼻头发酸的事情说成了温暖。
乐栗看着他舅,接过书包背在肩上,一把勾住他舅准备就此作别的手,“舅舅,你想不想在我们学校转转?”
余向阳看了眼自己的鞋,“不了,下次。”
乐栗也看着那鞋,点头,“好,那就下次。”
挥别了舅舅,乐栗一手跟杨坔一人一边拎着装铺盖那个重的,张帆自己拎着轻的跟在后面,三人往学院后方的宿舍楼去。
8月末开学季,母校的草坪略微发黄,银杏叶开始转色,途经的图书馆有借阅自习进出的学生。乐栗再次踏进这里,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下意识仰头看向图书馆二楼靠窗第二排的座位,那是她从前常呆的位置,也是江淮从隔壁贵族学院逃课过来,等她的位置。
乐栗拧紧手指,这一世,没有江淮。
杨坔看见前面接新生,挂着迎新绶带的学长学姐,带着往一旁的花台边靠了靠,“你们原地等着,我去问问大一女生寝室是哪幢。”
住了四年,就算前世过去很多年,印象也很深刻。乐栗:“不用,我问过了,右边第一幢。”
杨坔微微皱了下眉,又是一张令人心生亲近感的笑脸,“这你都问好了,有备而来,不会是大学霸吧,真厉害。”
虽然无需问路,可杨坔还是放着东西走了过去,跟那几个学长学姐开心攀谈两句,就拿了一瓶水过来,“新生随手礼,给你。”
乐栗接过,“谢谢。”
杨坔:“不谢,我和张帆昨天也拿了。”
张帆显然懵了一脸,他张了张嘴,指着杨坔做了个鬼脸,啥也没说。乐栗又看了一眼杨坔,他对人好,是他这个人本身就很好。
女生寝室新生这边是四合院,腾两幢出来给新生住,其他两幢住着大二大三的学姐。
进了综合门,乐栗去宿管阿姨那里做登记。这一世今天当值的,还是那位胖胖的笑声爽朗的宿管阿姨,虽然忘了她姓什么,但她对乐栗的好乐栗还记得,逢年过节乐栗回不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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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她会邀请乐栗下来跟她一起在宿管室看电视、吃零食,她那条红色的披肩,曾给生病打针晚归的乐栗披过,非常暖和。
乐栗看着她笑,宿管阿姨拿着她登记的本子,指着,“你这个姓,读‘le’还是‘yue’?”
宿管阿姨一问,杨坔和张帆也凑过去看,乐栗,“读‘yue’,阿姨您姓什么?
宿管阿姨把钥匙给她,拉着她的手,“不谢不谢,乐乐,欢迎你来A大。我姓李,你学姐她们都爱开玩笑喊我李姐,可我一大把年纪了,心里有数,你叫我李阿姨就成。”
乐栗笑得眼睛都弯了,“好的李姐。”
她没有出钱申请,住的是统一标准的六人间,张帆一听是六人间“啧”了一声,乐栗听同学说张帆家境好,知道这声“啧”是什么意思。但她前世浸泡在鄙视链辛辣的苦水里近十年,这种小动作早就不痛不痒。
“嘎吱!”锁芯转动,门一开,里面的一伙人同时看过来,有两位家长还没走,其他四位是她的舍友,一张张脸都是记忆中稚嫩的样子。
乐栗一一看过,前世她们寝室因为闹矛盾,换过两次,现在是最开始的那一拨。前世没去吃羊肉米线,来的快,抢到一张下铺,现在两张下铺都放着东西,有一张还没铺,看得出来那人就比她快一步。
一位家长笑着,“你们寝室又来人了。”
“我叫乐栗,你们好。”说完乐栗转身,杨坔和张帆站门口,没有进来串门儿的意思,杨坔笑着跟里面的人打招呼,“你们好,我俩是你们舍友的同班同学,在外面碰到了帮她搬一下东西。”
舍友一见有俩帅气的男生站门口,都注意形象地站了起来,相互挤眉弄眼地看着乐栗笑。
乐栗接过行李,跟两人道谢。
杨坔:“不客气乐同学,那我们先走了。”
杨坔笑着跟里面的人也打了声招呼,和张帆一起走了。
两位家长刚刚在寝室闲聊了两句,这会儿往门口走,“白丽,你们舍友来的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小姑娘好好相处,我们就先走了。”
白丽浓眉大眼,还有一头浓密发亮的长卷发,她坐回椅子上,声音嗲嗲的,“妈、姨妈再见。”
门一关,一个瘦精精的短发女生就窜过来勾住乐栗的手臂,“刚刚说话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好帅啊!你们班的?你哪个班的?”
这人叫邓雪,跟乐栗是一个系,但她是2班的,这人前世跟乐栗不对付,可能因为乐栗一来就老实介绍自己是村里的,家里养着小牛,之后她处处嫌弃,甚至把她碰过的东西当着她的面丢进垃圾桶。
乐栗没有很抗拒,也不迎合,她淡淡的,“我是1班的,说话的叫杨坔。”
邓雪眼睛放光,又追着问,“那不说话的男生叫什么,他们怎么会帮你搬东西,你们以前就认识?”
“张帆。不认识,我先铺一下床。”乐栗将行李拎到中间地板上,看了一眼,决定要靠门边的这张床,她使劲儿将东西举起丢上去。
“嗬!你劲儿真大,我还说问你需不需要帮忙。”扎了个低马尾走过来的是肖君茹,她还穿着前世那件深灰色的T恤,胸脯的位置鼓囊囊的,她前世与邓雪穿一条裤子,为邓雪马首是瞻,没少对乐栗翻白眼。
乐栗:“对,我劲儿大,之后准备报个跆拳社。”
“是吗?我也想报,到时候,我们一起啊!”说话的声音笑吟吟软糯糯,是前世对乐栗最好的姜欢,她俩后来是欢乐组合。
乐栗看向她,露出笑容,“好啊。”
3. 江淮
前世入学报道这天,已经到寝室的五人收拾好,一起去学校食堂三楼吃晚饭,之后又一起去学校外面的小商业街买生活用品。
前世,乐栗虽来得晚,但手脚利索很快就收拾好,还帮着邓雪去楼下搬包裹,甚至主动打扫了寝室的卫生,宿管阿姨登记舍长时,其他人果断推她,她傻呵呵应下,之后被邓雪几人借故推脱,一个人承包了一半以上的寝室卫生和杂务。
并非多做就觉吃亏或是心存怨念,只是之后她明白,没有棱角的善良,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当成任意拿捏的软柿子。
原本姜欢东西多是最磨蹭的,所有人弄好了都在等她,这一世乐栗更磨蹭,她铺好床铺,甚至在上面定闹钟小憩了一个小时,才慢悠悠下来擦洗衣柜,整理衣服。
邓雪见她下来,手里拿着抹布凑过来,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刚刚是在上面睡着了吗?”
邓雪一说话,其他人都看过来,肖君茹立即瞪大双眼,语气里满是疑惑,“不是吧,第一天刚来,你就算不认床,也不至于下面乱哄哄的那么大动静就睡着吧?”
乐栗扫了两人一眼,前世两人这种让人接不上话的情况很多,尤其爱针对她来发挥,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团体里,有的人很早就开始试探别人的底线。
想想前世,她总是语无伦次地认真解释一个个看似无心,但却别有深意的问题,好像被这俩轮番针对拿捏,也并非没有道理。
乐栗没有急着回答,下了楼梯,平稳站在地上才转身,微笑看着俩人,“刚刚起猛了,头有点晕,你们说什么来着?”
那俩脸色变了又变了,最后邓雪挤出一个尬笑,“没什么,夸你睡眠好。”
乐栗不急不缓,点头,“嗯,还不错。”
白丽衣服很多,好大一袋还放在地上,她重重叹了口气,“我饿了,要吃饱才能继续干,咱们一起去检验一下食堂阿姨的厨艺吧。”
邓雪将抹布放小盆里,两手揉着哀怨地扭头,“丽丽,可是我们还没好呢,你动作快,要不你先扫一下寝室垃圾,我们加快速度,一会儿好了立马走。咋样?”
乐栗淡淡扫了一眼邓雪和白丽,这是将试探的冒头转了向。乐栗记得前世白丽中立,她没有与邓雪和肖君茹一起针对自己,也没有跟自己和姜欢走的太近,仿佛能跟邓雪她们一起去上课,也能和自己与姜欢去吃饭,完了还有外校的朋友约,小日子有滋有味。
她听见白丽哀嚎了一声,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可是宝贝我低血糖,快晕了,别说动一下,再不进食我就要死了,都别弄了快走吧。”
“小可怜。”邓雪做了个可爱的嘟嘴,转头去看姜欢。
姜欢蹲在地上,像只松鼠似的,还在吭哧吭哧把桌上堆满的东西往腾出来的纸箱里囤。她是个小吃货,又来自食俗与这边有所差异的省外,带了很多家乡特产的口粮过来,她在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些东西该怎么塞,才能全部放下。
邓雪起身走到姜欢桌前,伸手拿了一包小零食,“欢欢,你带这么多,运费很贵吧。”
姜欢笑着仰头,“还好。”
邓雪拿着仔细看,还念了念名字“噗嗤”一声笑了,“这是什么鬼?好吃么?”
姜欢刚来时,情绪会直接挂脸上,她当即黑了脸,“不好吃!”
“切!”邓雪很小地啐了一声,放着东西回了自己位置。
乐栗这一世,才算看清邓雪的套路,她一个个都试了一遍,但凡不慎就会掉进她布满小心思的陷阱。
这一世,帮着邓雪搬包裹的人换成了肖君茹,与她一直搭话的也是肖君茹。
擦完衣柜,邓雪倒水搓了抹布,“走吧,先去吃饭。”
前世,大家一块去了,还聊到了各自的家乡以及个人的基本情况。乐栗就是那时透底自己来自农村,父母已经不在了,和舅舅相依为命,一开始大家纷纷表情同情,安慰她,邓雪抱着她的胳膊说以后就是好姐妹,还说会照顾她。
可之后,那是肆无忌惮的保护伞……
这一世,被惹恼了有些记仇的姜欢拒绝同行,“我东西太多了,我得收好不然占地儿,你们先去。”
邓雪:“那好吧,我们走。”
乐栗捂着肚子,“我肚子不舒服要蹲,你们先去吧。”
邓雪抱怨了一句“你们事儿真多”就一手勾着白丽,一手挽着肖君茹去了。
门合上,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隔了一会儿,姜欢抬头看见乐栗正在收拾衣服,并没有去厕所。
姜欢:“你不是肚子疼吗?”
乐栗笑着,“喝了点水,好像又不疼了,慢慢收,我等你。”
姜欢拍了拍手起身,看了眼手机时间,“走吧,不早了。”
乐栗:“你不是要收完?”
姜欢笑,“突然饿了。”
两人都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出了寝室,随便聊了几句学校挺大,周围还有个贵族学校之类不咸不淡的话题。
眼看逐渐拐向食堂,乐栗:“要不,我带你去外面小吃街,吃一下我们这边的特色美食?”
乐栗知道姜欢喜欢聊美食,听见这句,她双眼瞬间就亮了,一把勾住乐栗立即调整步子转战校外,“走!我跟你说,我来之前就查过……”
乐栗看着姜欢眼睛弯弯,嘴角上扬,眉飞色舞说了好一些自己来之前就列好的美食清单,肚子突然也饿起来。
两人到小吃街晃荡了一圈,乐栗给她一家家特色介绍,姜欢纠结了,到底应该先吃哪一家,最后定不下来,甚至开始点豆豆,乐栗看笑了。
最后家人进了一家人最多的,一人点了一份砂锅菜,拼桌才勉强坐下。
姜欢看着对面那俩吃得贼香咽口水,“依我的经验来看,选人多的准没错,闻着就好香啊,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乐栗:“嗯,你说得对。”
姜欢:“你知道吗,咱俩是一个班,邓雪跟肖君茹和白丽是一个班,咱们寝室还有一位伙伴没来,也不知道哪个班的,人怎么样。”
乐栗心说,那没来的女生不是咱们专业的,人不怎么样,脾气火爆,之后还会跟寝室的人动手,不是个善茬。
但那是前世的事情,她笑着,“不知道啊,你很在意么?”
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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拄着脑袋,若有所思,“我希望她别跟邓雪她们太要好,否则,我会申请调换寝室。”
乐栗有些意外,前世姜欢没有跟她说过这种想法,“为什么?”
姜欢:“那个邓雪,我不喜欢,一个寝室出一个那样的人会闹得寝室不和睦,若一半以上人都跟她好,那我住着就会不舒服。”
姜欢说完,对面的俩人中一人接了个电话,没吃完就拉着另外一个走了,看上去有急事。生意太好了,店里的阿姨眼疾手快赶紧过来收拾擦桌。
乐栗想着姜欢的话,没想到,她原来这么通透,等阿姨走了,乐栗看向姜欢,“没事的,我会——”
“嘿,介意拼个桌么?”
这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乐栗重生以来的所有平静,她怔怔抬头,一张就算世界毁灭她也不会忘记的脸,强势地映入眼帘,打断了她要安抚姜欢的话。
前世的,江淮。
他并不是A大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欢抬眼看向江淮,“哦坐吧,我们刚刚也是跟人拼桌,他们家生意很好。”
“谢了。”江淮笑着,扭头看向门口,“宝宝,这边。”
晴天霹雳,一连两个。
乐栗就像被横空一桶冰水当头,浇了个透心凉,眼睛不由自主,看向朝着江淮奔来的那个女生,江淮一把接住她,招呼人坐下,把肩上帮她背的挎包放她手边的凳子上。
女生亚麻色的长卷发,个子小小的,妆容精致五官明媚,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人时,像锁魂的钩子。
江淮看向她时,宠溺的笑胜过冬日的阳春白雪,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女生的长发,“吃什么,我去点?”
“108号两碗砂锅菜好了!”
窗口那边叫号,老板嗓门儿很大,中气十足。
乐栗像傻了一样定在原地,姜欢也看对面的情侣,是不甚在意的好奇,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桌的号,“是我们的,走。”
乐栗一动不动,姜欢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乐乐,到我们了。”
乐栗回过神,转头看向姜欢,姜欢又说了一遍,她才连忙点头,“好。”
起身抬眸时,视线与江淮撞上,这时的江淮并不认识她,也没有对她一见钟情,没有锲而不舍的疯狂追求,更没有那不堪入目的近十年婚姻生活……
乐栗眼神下意识闪躲,江淮还看笑了,低头在他女朋友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惹得那女生撒娇打他,也朝着乐栗的方向看,还仰着头说了一句什么,江淮笑得双眼都弯了。
血液冲脑,乐栗脑袋嗡嗡的,没想到再见是这样一番场景,原来江淮很早就跟她们
学校的女生交往了,还跟这个女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么亲密的相处过,给人背包喊人宝宝。
可江淮那时不是说,他第一次来A大,自己成绩差,很羡慕成绩优秀的同学么?
他说有过一个初恋受了情商,空窗多年,是自己燃起他对爱情的向往,他笨拙地表达爱意,还不断询问她的感受,之后热烈追求,几乎人尽皆知,奉为佳话。
那现在跟女友这么老练的人,是谁?
4. 渣男
江淮这位现女友非常眼熟,乐栗忍不住回忆,女生好像叫李瑶,也是大一新生,前世她们都报了摄影社,那女生似乎大一下学期就跟她们舍长暧昧上了,两人肆无忌惮的,有一次开完社团会,乐栗返回教室拿落下的笔,撞见俩人在接吻,尴尬了很久。
也就是说这俩好了不到一年?那俩人到了什么程度?
姜欢瞥了一眼乐栗手上端的,“你的看上去也不错,一会儿我能尝点吗?”
乐栗稳住呼吸,强行切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勉强挤出笑容,“可以。”
两人坐下,江淮他们的菜也点好了,李瑶分别看了一眼姜欢和乐栗的,随即指着乐栗那一份,“老公,你还是帮我换得跟这位同学的一样,我看她的比较好吃。”
“咳!”乐栗刚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就被一声老公弄得呛咳,下意识抬眼看向江淮。
前世,江淮曾小心翼翼询问她,可不可以叫老公,说别人女朋友都会这样称呼,他说自己也想要。
这个别人是谁?
乐栗突然觉得好讽刺啊,不愧是云城太子爷,炽热真挚是假,身经百战才是真。
怪不得他说服父母的理由不是他有多爱自己,而是她来自农村,善良淳朴、吃苦耐劳……
姜欢连忙抽了几张桌上的抽纸给乐栗,还帮她拍背顺气,“咋啦咋啦?”
乐栗移开视线,摇头,“有点儿辣。”
姜欢夹了一筷子放嘴里认真尝尝,“是有点儿,那你多吃点儿我的。”
江淮听对面俩人说完,看回李瑶,“宝宝,你这两天最好别吃辣。”
两人压低声音,说着自认为别人听不懂的娇嗔,李瑶:“讨厌,还不是怪你。”
江淮动手动脚,“是怪我吗,你确定?”
对面嬉笑的声音尖锐,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进肉里,又让乐栗想起前世,一生病就被江淮他妈带去拨火灌,背上大片大片的红肿,也是这样刺骨的疼。
乐栗形容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虽然重活一世决定远离江淮,但回想前世,自己的初恋、青春、爱情,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全部向往,都给了这样一个从一开始就撒谎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窒息。
暮色四合,点点星光被城市的灯光驱散。这个时间,饭后闲逛的,初来乍到熟悉环境的,被事情耽搁后出来觅食的,无论何种原因,小街热闹得不得了。
可乐栗只想赶紧吃完赶紧离开,江淮此时的种种行径,让她觉得自己前世潦草落幕的十年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是别人填补空缺的废料。
“乐同学?你们也吃这家。”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打破这种近在眼前的窒息,乐栗想起前世,杨坔和张帆好像经常在校外吃饭,下课两人逆着人群往校外走的身影,在此刻鲜活,
乐栗抬头,杨坔和张帆以及寝室的另外两位舍友刚进店,看见乐栗走过来笑着打招呼。
张帆却看向背对门口坐着的江淮,瞥了眼旁边的李瑶玩笑道,“哟!江大公子,怎么又来勾搭我们校的妹子?你们贵族学校100块一碗的米线不好吃?”
乐栗愣住,张帆和江淮认识,可她并不知道,或者说江淮从来没有提过,只说这边有几个认识的朋友。
杨坔笑着,“认识?”
张帆看着李瑶似笑非笑,“喏,我表哥跟他同时看上这位美女,他抱得美人归,我表哥已经哭晕在厕所,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杨坔没有评价,往旁边让了让,“挡道了,既然都认识要不去后面包厢坐一桌,多点几道菜,慢慢聊?”
张帆拍着江淮,“走,你请。我表哥的夺妻之恨我来报!”
江淮笑着起身,自然拿起李瑶的包挎在肩上,又牵起李瑶的手,“随便点。”
看着他们往后面去,杨坔看向乐栗,“要不要一起?明天选课,大家正好讨论一下。”
乐栗本想摇头,说快吃好了,可她突然非常好奇江淮跟其他女生是如何相处,要是这次坐实他与别的女生你侬我侬,是不是之后就没有那个假装深情来招惹自己的江淮?
乐栗看向姜欢,“欢欢,你想去么?”
姜欢有些为难,她其实是思想较为保守的女生,刚刚进去了好几个男生,她有些不自在,这一点乐栗是知道的,所以得征求她的同意。
杨坔看姜欢犹豫,扫了一眼桌上,笑着,“可惜了,他家最好吃的可不是砂锅菜,是各种特色小吃哦,一会儿人多,我们会都点一遍,想不想都尝尝?就当提前帮你避坑了。”
姜欢双眼放光,可又被自己不愿多接触陌生异性的情绪左右,“人不熟,坐一桌吃饭挺尴尬的。”
杨坔:“有的吃,你管他熟不熟,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和乐栗是同班,你呢?”
姜欢边回应边进行自我攻略,“哦,那我们是一个班的,你叫杨坔是吧?”
杨坔笑着,“是呢。你叫?”
“姜欢。”
姜欢一鼓作气,吃货的本质战胜了她宅妹的表象,她“咻”地起身,顺便一把将乐栗也拉起来,“那走吧,既然大家都是同学。”
杨坔走在边上,“乐同学,可以加个扣扣吗?
这个时候还不用微信,扣扣就是最流行的交流软件。乐栗看着他,很坦然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
杨坔想到中午她与她舅舅的情况,知道对方没有说谎,他面色不改,“那等你有手机的时候,记得加我。”
乐栗:“可以。”
三人刚走到门口——
“老公,人家要喝前面那家‘一点儿甜’的酸奶紫米露不加冰,要吃左边那家章鱼小丸子多加芥末,再要一包糖炒栗子,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李瑶娇滴滴又带点儿悦耳童音的撒娇,从包间里传出来。
张帆这种夜猫子,晚上精神比白天好,白天邋里邋遢没睡醒的样,这会儿收拾得不比对面坐着的江淮逊色。
他笑着打趣,“你还没老板养这棵快死的绿植高,咱们点那么多菜都不够你吃?”
李瑶笑骂,“要你管,我老公宠我。”
杨坔几人推门而入的时候,江淮刚好起身,“我家宝宝我宠,我去买。”
江淮与乐栗擦肩而过,乐栗好气又好笑,原来前世江淮折腾人的撒娇本事是从李瑶这里学的么?
他有一次生病发烧,大雨滂沱非来A大打针,撒娇让乐栗给他买这个买那个,和现在的李瑶如出一辙。
张帆见杨坔带着乐栗和姜欢进来,笑着起身让人加椅子,“哟,乐同学和她舍友都被你拐过来了,你可真行。”
杨坔点头笑了笑,安排乐栗和姜欢往对面坐,这边不会被上菜打扰,又拿了菜单给两人,“特色菜靠前排列,看看想吃什么。”
江淮一走,李瑶脸上甜腻的笑容淡了,视线移到张帆脸上定住,见张帆看过来,她抬手勾了勾手指,“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张帆坐着一动不动,“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没外人,都是我寝室的兄弟。”
李瑶起身,看着一帮不熟的人脸色不虞,“快点!”
脸色说变就变,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看过去,张帆无奈叹了口气起身,两人出去了。
杨坔没当回事,给剩下的人做介绍,“这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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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寝室的舍友,徐子杰、吴宇,他们是咱们新闻专业2班的,这两位漂亮小姐姐乐栗和姜欢和我一个班。”
摸准姜欢吃货特质,杨坔指着吴宇,跟姜欢隆重介绍,“这位,来自最南边,你感兴趣可以让他给你看看他手机里的南方菜,各种奇葩吃法绝对颠覆你的认知。”
吴宇肤色偏黑,笑起来却敞亮,他掏出手机,“要不要看?”
姜欢凑过去,“那就看看。”
乐栗见李瑶单独叫张帆出去,直觉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想去听听俩人说什么,看到桌上空了的纸巾盒,起身,“我去找老板拿盒纸巾。”
杨坔也起身想同去,乐栗让他陪着舍友,转头见姜欢和吴宇已经讨论上了,就走了出去。
这种寸土寸金的校园周边小吃店,占地通常不会很大,装修也不会弄得太奢华,包间只有两间在楼上,前世她来过,也是江淮请客。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不选我表哥,是因为知道江淮云城首富独子的身份?你也太现实了吧,亏我表哥那么喜欢你,说你帅真可爱与众不同,瞎了吧?”
张帆激动的声音从隔壁包间传出,乐栗放轻脚步找到门口。
李瑶:“你干嘛叫那么大声,江淮不知道我知晓他身份的事情,你别说漏嘴,听见没?”
张帆:“你看我很闲么?你们愿打愿挨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没事我回去跟我兄弟玩儿了。”
乐栗压着脚步转向下楼,张帆直奔舍友包间,李瑶出了包间,似乎心里不踏实,走了几步往楼梯口看,乐栗的背影让她皱起了眉头。
江淮大包小包抱着回来时,菜已经上齐了,其他人边吃边聊,李瑶撒着娇起身接东西,“老公,我好不好,没动筷子在等你哦。”
张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李瑶立即看向对方,“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张帆冷笑着夹菜,“对,哪有不对,你放个屁都是香的,是不是江淮?”
江淮笑着,“没我闻过,不清楚,你闻过?”
一伙人都笑了,李瑶没怎么动桌上的菜,似乎是嫌弃一大桌不相熟的人一起吃饭,抱着江淮买的零食,一个人搁那儿吃,边吃边炫耀她老公买的东西好吃。江淮做人也挺搞笑,三个女生在场,他只买了李瑶的份儿。
姜欢听着李瑶念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瞥了眼小鸟依人凑着江淮的李瑶,看向乐栗口型:有病。
乐栗勾唇一笑,这一笑被李瑶瞧见,当成了挑衅,她仰起下颚眼神玩味地挑着乐栗,“你穿毛衣不热么?这才九月份。”
包间里原本有聊有笑的氛围,瞬间冷凝,所有人都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和声音。
乐栗放下筷子,迎上那赤裸挑衅的眼神,淡淡勾唇,“我身体不好,怕冷。”
李瑶似乎仔细打量了她的毛衣,皱起眉头,“你的毛衣看上去那么结实,难不成是手工打的?”
“你眼力不错。”乐栗准备无视对方,低头继续吃菜。
杨坔今晚第一次看李瑶,看得脸色微微板结,起身给乐栗舀了碗傣味的酸辣汤,“这个开胃,我尝着还不错,你试试。”
姜欢白了李瑶一眼,在桌下握紧乐栗的手,大家都以为这事儿过去了,谁知李瑶“哐当”一下丢着奶茶,还撞倒了杯子。
张帆眼疾手快接住快坠地的杯子,皱眉看向江淮,“江淮,你的人发神经,你哄,我们哥几个帮辅导员搬了一下午东西饿着呢。”
江淮伸手楼了李瑶一把,“我家宝宝这是怎么了?”
李瑶指着乐栗和姜欢,“既然是你请客,那我有没有权力把不认识的人请走?”
5. 自救
姜欢正要开骂——
“啪!”杨坔拍着筷子,眼神在江淮和李瑶脸上扫了一圈,扭头看向张帆,“把小胖二叔叫过来买单。”
张帆瞅了李瑶一眼拨通老板电话,老板很快让伙计过来,杨坔起身掏出钱包,礼貌跟伙计交涉后买了单。
等伙计出去后,杨坔看着李瑶,“以你的逻辑而言,是我请客,我不认识你,麻烦你出去。”
李瑶转向江淮,眼泪汪汪快哭了,“老公?”
所有人都以为江淮会有所表示,可江淮只是笑着起身,边帮李瑶拿起零食,边说道,“抱歉了,她今天心情不好,我回去哄哄,改天我请客给几位赔不是。”
乐栗没忍住,笑了。
原来这个男人并非全然没有是非观,他知道李瑶没事找事,可他选择放任不管,就像前世他默许他妈羞辱磋磨自己一样。
而站在李瑶的角度,无论他嘴上有多爱这个人,都不会为她对抗任何人,哪怕他爱的人委屈落泪。
前世,乐栗以为他是行事低调不张扬,可有了杨坔的对比,她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外强中干,他在乎的人只有自己。
李瑶听见乐栗笑,恼羞成怒,“你笑什么?跟你这种穷逼吃饭简直拉低我的档次!什么年代了,还穿这么土的毛衣,简直可笑!”
杨坔彻底火了,乐栗是他请来的客人,无缘无故被人这么针对,哪怕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了。
杨坔正要开口,乐栗轻轻拉住,笑着,“你说的对,你是要嫁豪门做阔太的命,我们这种吃路边摊穿手工花毛衣的普通人,确实不跟你一个量级。那么,请你赶紧跳进你少爷男友的怀里,赶紧离开吧,地板脏别污了你沾不了尘埃的脚。”
张帆笑了,笑得很大声。
其他两人也捂着嘴憋笑。
姜欢:“快走吧,少奶奶!”
江淮搂着李瑶,临走看了乐栗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惊讶,没想到看着安静柔软的人,爆发时有这么强的攻击力。
那俩走后,包间里瞬间活跃起来,似乎不打不相识,现在一伙人熟识了,叽叽哇哇聊了起来。
乐栗轻轻叹了口气,原来自己前世竟然为江淮那样虚伪自私的人,磨平了所有棱角,变得黯淡无光,甚至舅舅突发心梗死在床上,她都没能及时赶回去,多悲哀啊……
“怎么吵赢了还闷闷不乐呢?”
乐栗扭头看向杨坔,“谢谢。”
杨坔又恢复了那个好脾气的亲切样子,“我请你吃饭,闹那么大个不愉快,我还没道歉,你先谢上了。”
乐栗淡淡勾唇,没接着往下聊。
杨坔:“你的毛衣很漂亮,我也挺怕冷的,买的没有手工织的暖和,能不能麻烦你?我付给你材料和手工费。”
杨坔的眼睛亮亮的,眼神很真诚,他好像前世今生都在对自己释放善意,前世他也是这样见过一面就经常跟自己接触,就是他这种体贴入微的友好,让其他人误会的吧。
杨坔抬手在乐栗眼前晃了晃,“能不能答应啊?”
乐栗:“可以。你喜欢什么颜色?”
杨坔看着她的,“就你这样的,来一件男士的。”
乐栗:“这个你可能要等的久一点,是我舅舅托村里阿姨给我织的,我下次回去找阿姨给你织。”
杨坔:“不着急,看你方便。”
吃好从小店包间出来,乐栗姜欢就跟杨坔几人分开了,她们要去小街买点生活用品。
小街确实热闹,A大学生一半的校外生活都在这里,这个时候摆摊的人有,但不到影响交通的地步,卖的东西也比较有限,小吃为主。
乐栗想着自己摆摊的计划,就顺嘴跟姜欢提了,姜欢眨巴眼睛,“你知道去哪里拿货吗?”
乐栗点头,“我想明天选课结束就行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姜欢想了想,“靠谱吗?进货过来卖不掉怎么办?那可是咱们的生活费。”
乐栗知道姜欢只是看着傻乎乎的,实则心细想问题很全面,乐栗没说自己有十足把握。
她说:“我的想法,咱们可以先拿一些成本低的小物件来试水,每天下课就去校外摆,虽然很辛苦,但可以锻炼自己。”
姜欢其实不差钱,她的生活费很宽裕,想着投入也不大就同意了,“行吧,咱们先试试。”
买好东西,已经接近寝室关门时间,两人领着袋子,好一通跑,紧赶慢赶在李姐就要挂锁的时候跑到了门口。
“哟,是你俩,赶紧的。”李姐笑着把人放进来,“门禁时间是十点,周末延长半小时,以后早点,太晚不安全。”
两人应下,跟李姐再见,往寝室去。
楼道的是声控灯,随着俩人一路上楼,前面的灯亮起,后面的灯熄灭。到了寝室门外听着里面在说话,钥匙入孔,里面顿时收声,门打开里面人都看了过来。
白炽灯很寡淡,却无遗漏地显化着整个空间。寝室还没有打扫,垃圾胡乱地规整到门口,三位舍友已经洗漱完了穿着睡衣,邓雪抱着手臂站在中间,白丽和肖君茹坐在椅子上向着她,三人看过来的表情惊讶中带着点尴尬。
年轻的时候,做不到做了坏事还一脸坦然,乐栗一看那表情,就知道三人刚才的话题,多半在说自己和姜欢,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不过这一世,她不在意。
“关门时间到了,还以为你俩不回来了。”肖君茹随口说了一句。
姜欢一直都是敏感的,用她的话说那是双鱼座的本能,她自然也看懂了三人的欲盖弥彰,“不回来我们睡大街吗?”
肖君茹似乎没想到姜欢会还嘴,她愣了一下,语气稍好了一些,“没谁说你们要睡大街啊,外面很多旅馆,就算寝室回不来,你们也可以开房呀,你说话干嘛那么冲,搞的谁惹了你似的。”
姜欢:“那你就别跟我说,我求着你说了?”
浓郁的火药味,白丽见势头不对,便起身往楼梯上爬,“困了,睡觉。”
邓雪观战结束,冷笑一声,“姜欢,你不是说要收拾好才吃饭么?我看这也没收拾,还挡着道呢。你俩该不会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吃饭,故意找借口吧?”
邓雪的软刺比肖君茹扎人多了,姜欢急了转身就要开怼,被乐栗揽着肩膀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转身挡在姜欢身前看着邓雪,“小雪,还有小部分新生没有过来报道登记,宿管阿姨那边有空寝室,我和姜欢可以现在下去调寝,明早我俩搬走,你们将再迎接两位新舍友。但据我所知,调过的寝室,宿管阿姨那里会做特殊标记,等再有人调,她会直接把不好管理的人员放在一起,让她们以恶制恶乱个够,我还听说,有学生因为受不了寝室的人霸凌,直接退学了,你确定要逼我和姜欢现在下去调寝?”
肖君茹是个扛不住事儿的,听到闹矛盾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不说话,往床边去了。
邓雪一个人站在那儿,手也不抱着胸口了,她下意识退了一步,负隅顽抗道,“你少吓唬人!这里是A大,没有你说的那种学生,再说了我就是问问,哪里逼你们调寝了?”
乐栗笑着,拉开椅子坐下,“你如果是关心我和姜欢,我们谢谢你,但作为第一天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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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有必要提醒你,尊重是相互的,你要是总打着关心人的旗号,说一些没有分寸感的话,那我们也绝不惯着,毕竟我们也不是你的谁,没有义务迁就你。”
姜欢很解气,起身附和,“没错!你说话的方式我不喜欢,你意识不到,我可以告诉你,你非常没有礼貌!”
“你们也太过了吧?小雪她也没说什么。”肖君茹的声音从蚊帐里头幽幽飘出。
乐栗:“是吗?那请小雪把她的关心都给你好了,我和姜欢是不需要的。”
邓雪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什么也没说,嘴上小声嘀咕着,自己回床睡觉了。
原来,没人惯着的恶长久不了,不忍气吞声,就不会得内伤。
这一晚,是乐栗经历了前世难言的近十年后,睡的第一个整觉。
两个相隔三岁的孩子,从出生就是她自己一个人一手带着,江淮甚至没有帮着泡过一次奶粉,也不跟她们母子仨一间房睡,老二又特能哭,她整晚整晚抱着哄,又担心老大被吵醒,那种捉襟见肘的慌乱和孤立无援的奔溃,让她听见小孩儿的哭声就头疼发抖。
第二天一觉醒来,摸了左右,没有两个紧挨着睡觉的孩子,看到寝室雪白的天花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了,大一刚报道入学。
她有一块儿表,舅舅在城里给她买的,Hello Kitty 的表盘,舅舅说店里小姑娘推荐的,乐栗带了十年,哪怕非常爱护,也旧的生锈了。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
其他人还在呼呼大睡,可她睡饱了,轻手轻脚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去操场跑两圈,有氧运动可以预防郁抑,身体好了,精神也会好,她觉得自己前世的郁抑跟熬垮的身体有一定关系,神经衰弱是初期表现。
她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重度郁抑症,躺在病床上任人侮辱诋毁,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这一世,她要自己有一个良好的体魄,搞钱、照顾好自己和舅舅。
操场的门刚刚打开,开锁的老师还没有走远,橘红的塑料跑道没迎接到太阳的关照,颜色暗淡的,被露水坠着脑袋的小草,看上去睡得很沉。
乐栗走进操场,踏上跑道迈开腿,清爽的空气争先恐后往她的鼻腔里灌,整个身体很快从里到外开始更新。
等她跑完五圈回去,寝室的人还在睡,她轻手轻脚洗漱好,准备去食堂吃早点,等教务处开门顺便把校卡办了。
她很羡慕舍友的睡眠,可惜她自小就知艰苦,跟着舅舅早睡早起,争分夺秒地干活。
田地里的事情舅舅不让她干,可她见不得舅舅那么辛苦,舅舅下地了,她就在家里喂养牲畜打扫棚圈,那些小牛看见她都会激动地过来蹭,可那都是表象,事实是牛粪很熏,十多头小牛拉屎,够她铲一上午,然后还要忙着把饭做好,舅舅要是12点能回得来,就在家吃,回不来她会带着做好的饭菜,去田地里跟舅舅一起吃。
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可她一出生就死了爹妈,要是没有舅舅,她哪能活下来,长这么大?
所以,她不是没有吃过苦,只是没想到婚后见证人性本恶的苦,会彻底将她推向地狱。现在的她,有希望有信念,但再也不是那个满怀热情的纯真少女。
郁抑的是精神和思想,不会因为换成了18岁时的身体就完全消失,她得把自己从那片黑暗的沼泽里拉出来。
食堂的地板拖过,亮堂又干净,走进里面热气腾腾的,这会没什么人不需要排队,她准备去吃碗米线,刚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杨坔也刚好看见她,正朝着她走过来。
6. 和解
杨坔端了一碗三秒烫热,放料浇汤的速成米线过来,坐在乐栗的对面,“你起那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乐栗:“习惯早起,你起的也很早。”
杨坔淡淡勾唇,压低声音,“我并不想的,是有事情起来了,就索性过来吃碗早点,一会儿回去接着睡。”
乐栗看杨坔的神秘劲儿,没忍住问道,“你什么事?”
杨坔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乐栗,“真想知道?”
乐栗低头吃米线,“看你方便。”
杨坔:“小绿江知道吗?我签约成功了,一高兴连夜更新了两万字。”
乐栗前世听过这个网站,是一个读者量非常庞大的女频网文小说网站,她那会儿也想签约,找个精神寄托,可惜身体已经垮了,再好的文艺细胞,也炸得干扁。
更重要的,她那会儿再想签约,风头已经过去了,网文市场竞争激烈到你站在山头,广大网友都看不见的程度。
可现在,一切刚刚好,小绿江正处于迅猛发展的阶段。
乐栗:“知道,你写什么频?”
杨坔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乐栗看着他收拾好表情,“这个,等你注册一个读者号,看几本热门的咱俩再讨论,否则太抽象了。”
乐栗也笑了,她前世看过,小绿江的风格多样,很多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杨坔的噗嗤一笑很能说明问题。
乐栗:“好,我买了电脑就审签,你可以指导一下审签技巧吗?”
杨坔:“这个不成问题,要避坑的地方确实挺多的。”
乐栗搞钱的思路像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来,再看向杨坔,眼中多了一丝看财神爷的友好。
俩人吃完,乐栗去教务处办校卡,杨坔回寝室补觉,这个大学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美好样子。
“乐乐你回来了,可以选课了,来用我的电脑,先帮你选。”
再回去时,寝室的人已经都下床了,她们有手机,接到了选课通知,纷纷坐在桌前严阵以待。
乐栗办好校卡折去食堂给每个人买了个包子当早点,这会儿拎着四个包子进来,“我买了香菇包,每人一个。”
给她们放好在桌上,姜欢和白丽都道了谢,打开就吃。
肖君茹拿起来瞅着,“香菇是菌子吗?我听说菌子做不熟吃了会中毒的。”
邓雪原本已经拿起来打开了,听了肖君茹的话,吓一哆嗦丢在了一旁,还抽纸擦了擦手,“那我不吃了,我可不想中毒,我也听过菌子中毒后果很严重,会产生幻觉,我可不要见小人在我跟前晃悠。”
白丽吃得很香,“香菇没有毒。”
邓雪:“那我也不吃。”
姜欢越听越气,两步过去从邓雪桌上将包子拿走,“再毒还能毒过你这张嘴了?”说完她朝着与邓雪一张桌的肖君茹伸手,“你也别吃了,她没死你死了,岂不孤单?”
肖君茹和邓雪正要发作,乐栗轻轻拉过姜欢,“好了,别生气,一个包子而已想不想吃都无所谓,咱们选完课还有要紧事。”
姜欢想到两人说好的去批发小物件,瞬间不气了,赶紧跑回去选课。
白丽已经点进选课系统,提醒道:“我朋友说每个班有固定人数,选满了就选不上了,你们抓紧啊!”
邓雪:“那么严重,那我可快点。”
几人交头接耳,边讨论边下手,肖君茹跟着邓雪,两人选了一模一样的课,姜欢和乐栗也选一样的,白丽有些和邓雪她们一样,有些随乐栗二人。
选完课,姜欢泡了一包豆奶,很快就着吃完早餐,起身换衣服。
肖君茹看着她紧赶慢赶,随口问了句,“你们要去干什么,这么着急。”
肖君茹一问,邓雪和白丽也看过来,姜欢边整理裙子边回,“关你屁事。”
有了确定的同盟后,姜欢彻底放飞,完全不像前世说话还憋着火委婉,现在想怼就怼,想骂就骂。
肖君茹难得没有红脸,她嗅觉向来灵敏,耐心解释道,“大家都是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你们两个小姑娘单独出去哪里干什么,总要跟我们说一声,万一在外面有什么事,那我们还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老师什么的。虽然咱们关系一般,但一个寝室的总比外人强吧。”
肖君茹难得说了句人话,姜欢听着,好像也对,既然对方主动破冰,她也不是揪着不放的人,“我和乐乐要去小商品批发市场逛逛。”
白丽:“我知道那边,商品种类繁多,是东南亚最大的快消品批发市场。”
邓雪也来了兴趣,“这么牛!那你们知道怎么去么?”
乐栗见大家兴致勃勃,都满眼期待看着她和姜欢,淡淡笑着,“我知道,去过几次。”
肖君茹的直觉没错,她的理念有好事要同她分享,“都有些什么?”
乐栗:“吃的、用的、玩的、穿的都有。”
邓雪双眼放光,甚至蹲到了椅子上,“那么多呢,既然是批发市场,那是不是比咱们平时在店里买的便宜很多啊?”
乐栗:“嗯,不过那里的人会看人下菜碟,如果你不会砍价,还是会把东西买贵的。”
肖君茹:“这么说你应该很会砍价吧?那能不能带着我们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
邓雪双手合十,“我也想我也想,一起去吧。”
乐栗点头,一伙人都高兴地笑起来。女生的友谊就是这样的,说和就和说分就分,这一刻大家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矛盾就会弱化。
白丽打开手机翻找通讯录,“我二哥有车,我问问他今天有没有空,可以的话让他来拉我们去。”
邓雪激动地跳起来,和肖君茹抱抱,又过来想要抱乐栗,见乐栗淡淡的她又作罢了,但激动的情绪没退,“哇!太好啦!赶紧的,我要换衣服咯!”
寝室一片欢腾,女生们相互提意见搭衣服。乐栗看着她们,前世也有这样和睦开心的时候,彻底的恨和爱是不存在的,人与人的交集固定在一个有限的时间段,缘来即合缘散便离。她也是很多年后,才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白丽开心联系她二哥,对方爽快答应了,并且来的很快,甚至在校外等了几十分钟,这帮磨磨蹭蹭的姑娘们才出门。
前世没见过,白丽的二哥跟白丽一样出挑,基因的强大让他们在哪里都是焦点,白丽家世好,这个二哥是堂哥,在2010年就开宝马X5的人,可见一斑。
几个小姑娘夸了一番车子,笑着坐了上去,邓雪的性子其实是宿舍里最跳脱活泼的,她有很多小心思不假,但这也说明她脑子灵活,她说要感受一下豪车的专属体验,坐在副驾。白丽和肖君茹坐中间,姜欢和乐栗坐后面。
车子启动,邓雪激动地摸着车子的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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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这车很贵吧,好漂亮啊。”
男士笑着从车镜看了一眼几人,“还好。”
邓雪扭头,“竟然是七座的,太厉害了,这得是限量款。”
男士:“你懂的还挺多。”
邓雪:“我爸爱看,我家有很多车子的杂志。”说着她肚子“咕噜”一声叫了,她尴尬笑着,“嘿,我饿了,包子带着吗?”
姜欢刚刚长出来的好脸,又黑了,“会毒死你的香菇包,谁敢带?”
“噗嗤!”中间那俩笑了。
邓雪:“可是我饿啊。”
姜欢:“零人在意。”
姜欢说完她自己也笑了,大家都笑了,冰释前嫌是个美好的词汇,当一个人发现她不能随意拿捏你,但又不得不跟你处好关系的时候,这段关系才能往健康的方向发展,现在她们寝室就有这种苗头。
这一世的乐栗,掌握着她们不曾涉及的领域,有着她们不明确的目标,虽然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一个人强大的目标感和底气,会让周围的人不自觉信服,这就是所谓的慕强。
男士笑着,伸手打开抽屉,“我昨天买的牛奶土司,还有几瓶牛奶,你们分一分吧。”
邓雪瞬间萌化,“哥哥你人真是太好了!”边说边拿出东西往后分发,“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呢,帅气多金还细心,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男士笑得仰头,在他看来这些是妹妹的同学,也都算妹妹,人小心却大,但他还是认真回答,“她是外省的,毕业回老家刚分了。”
肖君茹吸了一口牛奶,“那怪可惜的,你们是大学同学吗?”
男士:“是的,一个社团的。”
邓雪大大咬下一口土司,边赞叹好吃,边接道,“哥哥,分手就分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你有钱有颜有人品,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着,我们给你留意着,有配得上你的第一时间让你出马。”
男士听笑了,车子平稳上了高架,他应道,“好,那就借你吉言了。”
白丽揭她二哥老底道,“你们别看他这会儿笑得欢,分手那会儿在家哭呢,我舅妈让我多去看看开导开导他,担心他难过生出病来。”
肖君茹:“这确实挺难过的,我一个同学分手都得郁抑症了。”
听见“郁抑症”三个字,乐栗本能哆嗦了一下,捏紧手指转头看向车窗,调整呼吸。
姜欢:“分个手也能得郁抑症?那得是有多脆弱?”
肖君茹:“咳!你不懂你没谈过,不明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些喜欢刻进DNA里,你没看韩剧怎么演的,两个人爱上了要死要活非死即伤。”
白丽:“那我还是关心点我二哥,哥你要不要喝牛奶?”
男士苦笑着降下车窗,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妹,都绕走了你怎么又带回来。我这么大个男生,给哥留点儿面子,乖啦。”
邓雪:“哥哥,你叫什么名?我给你算算。”
男士:“你还会算卦呢?我叫白烽,火烽戏诸侯那个‘烽’。”
邓雪在手机上划拉一通翻,这个时候还没有网络测字,也不知道她看的什么,隔了一会儿她说,“我看过了,哥哥的正缘就在咱们这辆车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哈哈哈!”
这回连肖君茹都忍不住吐槽,“你说的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7. 进货
这是旧的批发市场,当时建的时候拆了两个村,占地面积非常大,左右都看不到头。
白烽停车都绕了很大一圈。
肖君茹仰头看着巍峨的建筑,“俺滴青天大老爷,好大呀!这得逛到什么时候?”
邓雪挽着她的胳膊,激动溢于言表,“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这年头实体经济如日中天,这个批发市场体量大品类全,生意非常红火,摆摊经济也就是在这时逐渐发展成规模的。
白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邹起了眉头,“人好多啊,我有点儿头晕。”
姜欢拉紧乐栗的手,“确实。”
乐栗一只手指着前面的立牌,“太多了不用都逛,找自己感兴趣的分区溜一圈就行,我和欢欢要去逛饰品类的小物件。”
白烽这才看清乐栗的脸,线条柔和舒眉凤眼,清爽朴素中带着一股子超越年龄的淡然,其他人都为今天的出行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没有,衬衣牛仔裤就出门了,跟惊艳完全搭不上边,可看着她就莫名有种心旷神怡的安定感。
邓雪催促,“走走走,快过去瞧瞧。”
为了通轨国际,立牌中英标识还画了图标,清晰明了很好区分,几个女生叽叽喳喳指着看了半天。
白烽忍不住又去看乐栗,她站在最外围,把核心位置让给舍友,脸上淡淡的,一一扫过更像是确认,回答她身边那个可爱的女生时,说话很温柔。
她与自己那个处处需要别人照顾体恤的前女友,很不一样。
乐栗觉察到注视的目光,抬眼扫过来,白烽没来得及收,怔了一下瞳孔本能放大,乐栗冲着他微微点头,自然移开了视线。白烽不料自己明明比她年长几岁,却没有她淡定,莫名就失了镇定。
邓雪勾着肖君茹,跟乐栗沟通,“我想看衣服、小饰品和花草,可是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买多了买贵了,能跟你一起吗?”
肖君茹连忙附和,“对对对,我们不会砍价,一起吧。”
乐栗抬手看了眼时间,“现在是11点20,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邓雪嘟嘴,“可是我刚在车上吃了面包和牛奶,还不饿,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进去逛了。”
白丽和肖君茹都点头,乐栗指着图标,“服装横跨三个区,每个区占地大概500米,每个店十平米左右,也就是说一个区有50家店,假如一个店咱们看一分钟,50个店也够咱们逛一个小时,有三个区,那就是三个小时。那些店一个挨着一个,长的都差不多,意味着,进去以后咱们很难中断抽身,先吃饭,吃饱慢慢逛。”
乐栗说完,自己也震惊,前世跟着江淮逛街给他买衣服,在那些高档商场一逛就是一整天,江淮什么都要买最好的,赶时髦挑品牌,限量款还需要排长队,那时的时间仿佛不是时间,钱也不过是滚动的一串数字。
可其实原本,她该过的是这样精打细算,充满烟火气的日子。
这么细致的规划用来描述逛街这件事情,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可又让人忍不住信服。
姜欢:“我听乐乐的。”
白丽:“我也赞成乐栗的意见。”
邓雪看乐栗的眼神彻底变了,多了一丝心悦诚服,“那就先去吃饭。”
白烽笑着,“我来请客。”
几人找了一家附近居民区,一楼改装开的餐馆,等餐期间,自觉坐在乐栗另一边的邓雪双手拄着脑袋,“乐乐,你说说咱们怎么逛比较合理?”
乐栗见大家都看着她,便缓声说道:“服装三个区在中间核心位置,小饰品两个区,与服装挨着,花草在末尾也是两个区,中间跨度很大,按它们体量,我们今天大概率是逛不过来的。不如这样,我和欢欢先陪着你们在服装这边逛一小会儿,我示范一下砍价,你们感觉掌握差不多了,就自己逛。”
肖君茹皱着眉头,“那为啥不一起逛呢?我们也可以跟着你们先逛小饰品啊?”
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乐栗和姜欢对视一眼,乐栗坦诚道,“一个寝室的就不瞒你们了,我和姜欢课余时间想摆摊,就卖小饰品,今天我们是过来进货的,进货需要大量收集筛选货比三家,所以我们时间紧任务重,今天只准备逛小饰品这个区域。”
另外三人如梦初醒,邓雪:“这种好事竟然不叫我们?”
姜欢:“还不知道卖不卖的出去,我们得试过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烽一只手搭在桌上,已经没法从乐栗身上移开眼,眼前小姑娘的清醒成熟超出了他的想象,她有一种魔力。
很快,上菜了。
白烽给每个妹妹都打了一碗汤,最后给乐栗时没忍住问道:“怎么会想到要摆摊呢?”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好奇,都看向乐栗,她总不能说我重生了知道这个能挣钱,且符合我当下钱少时间多的处境。
“大一课时少,时间多,找点事情锻炼一下自己,顺便挣点儿零花钱。”
白烽借着夹菜的动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可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熬过了漫长辛苦的高中,难道不会想找个喜欢的男孩儿谈一场甜甜的恋爱么?”
前世谈过,轰轰烈烈校服到婚纱,选了一人准备终老,却被蹉跎得体无完肤。
“我不打算谈恋爱。”
白烽顿了一下,无意识握紧了筷子,邓雪边吃边没心没肺接上话题问道,“为什么不谈恋爱?”
乐栗发现自己俨然成了话题中心,可她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就打岔道,“也说说你们的打算呀,准备报什么社团之类的,大学很美好,有很多可能。”
大家又聊起了别的。
用餐结束,大家先去了服装F1区,进入市场看着眼花缭乱的衣服,女生的热情瞬间点燃,撒欢地跑起来。
白烽帮白丽拿着包,跟在后面,差不多与乐栗并肩,“你看起来,并不喜欢逛街。”
“还好,不太喜欢。”
乐栗看着她的舍友们,就连姜欢也忍不住跟着冲进第一家店里,乐栗的眼神慈祥,甚至让人误以为她是长辈。
白烽皱眉,这种感觉有些违和,可她的样子竟不像装的。
邓雪很快跑出来,一把勾住乐栗的手,“快点儿,帮我去看看那件外套咋样?”
乐栗跟着进店,看到老板在吃午饭,嘴上说着随便看。
其他人还在翻看,邓雪指着一件雾霾蓝的夹克式短外套,小声说,“就那件。”
乐栗压低声音,“你预算多少?”
邓雪抬手对着她耳边小声说,“100最多150不能再多了。”
乐栗点头,“交给我。”
随即漫不经心问了老板几件衣服的价格,老板瞅一眼,说的价格有高有低,最高1500最低250。
乐栗在老板报了四五样后,指着邓雪看上的那件,“那这件多少?”
老板被她绕晕了,从衣服裤子T恤都问了一遍,也不知道她具体是要买什么,整的不耐烦想尽快成交,价格也没再虚报太多,“这件500。”
邓雪瞬间就想说,走吧我不要了。
乐栗又指着旁边一件黑色的,“那这件呢?”
老板拍着筷子,皱起眉头,“小姑娘,你到底要买什么?不买别耽搁我吃饭。”
这一句,所有人都有些不开心了,舍友几个都围到了乐栗身边,邓雪甚至拉住她的手,口型:不要了。
白烽想开口救场,乐栗笑眯眯的,“老板,就是看您在吃饭,我又想要买,才多问几样等你吃完再取下来给我看。”
老板想了想,挤出笑脸起身,“不用等,你想看哪件?我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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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栗犹豫了,“刚刚问过价的都还行,那你随便取两件吧。”
老板约摸着记忆,取了两件衣服下来,乐栗拿在手里摸手感,料子很一般,她记得报价,一件400,一件250。
乐栗摇头,“老板,手感太一般了。”
老板见她确实不好糊弄,又取了一件质量好的,乐栗摸过微微点头,“这件勉强可以。”然后指着邓雪看上那件,“再看看这件。”
几个折腾,要买的东西总算拿在手里了,一摸手感竟然还不错,提着也很有分量,算是中等偏上。
乐栗:“可以试穿吧?”
老板端起自己的盒饭,彻底露出笑脸,“当然可以。”
乐栗帮邓雪套上,所有人看在眼里,这衣服非常适合邓雪,穿上气质都不一样了,邓雪激动地捂嘴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
乐栗淡淡的,“凑合,再看几家吧。”
老板不乐意了,“小姑娘,我不违心的说,这件衣服你朋友穿好看,我敢说这条街走完没有比这件更适合她的。”
乐栗笑着,“那也得走完才知道。”
衣服三个区,走完天都黑了,哪里还能想起这件衣服在哪家,老板连忙说,“这样,我算你们便宜点,450块。”
邓雪连忙脱下来,肖君茹插话,“450从头买到脚了还能吃碗米线呢,我们钱多烧得慌买你件衣服。”
老板:“嘿,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这货跟货不同的,哪里可以这样比。我也有便宜的,你们看不上呗。”
乐栗将衣服递给老板,“麻烦您挂起来,谢谢。”
老板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不要啊?”
乐栗:“我朋友说的对,450可以买一身。走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逛。”
乐栗刚抬脚,老板抬手,“等等,380可以了吧,不能再让了。”
一伙人要出店里,老板拿着衣服追过来,“一口价250!”
几人充耳不闻,甚至已经领会到砍价的精髓,继续往前走,只是走的很慢,老板刚刚陪他们折腾了半天,饭都凉了,衣服没有卖出去,想骂又骂不出口。
“180爱买不买!”
乐栗停下脚步转身,“既然老板这么有诚意,那我也出个价80块,多了我也没有,我就一穷学生,穿那么贵干什么。”
老板瞪了她一眼,想直接回去人已经出来了,想卖又纠结得要死,“能不能再加点儿,80进价都不够。”
邓雪想说100没机会,乐栗摇头,“老板,我就有这么多,加不了。”
老板重重叹了口,“拿走拿走,亏死我了,成本都不够要不是看你是学生,我才不卖!”
寝室几人都有些过意不去,想着老板真亏了,邓雪有零钱和100的,她看着乐栗拿了100出来想给老板,乐栗笑着从里面扒出80递给老板。
从500砍到80这是多么恐怖的落差,原本应该感到高兴,可几人闷闷不乐的,邓雪拎着衣服小声问,“会不会给太低了,我看老板挺难过的。”
乐栗扭头看着几人,“你们都这样觉得?”
大家一致点头,乐栗笑了,“我很开心自己有几位善良的舍友,但请你们设身处地想想,若你们是老板,亏本的买卖你们做么?别急着回答,你们看看这里,店铺这么密集,寸土寸金,房租水电哪一样都是钱,亏本了就要自掏腰包补上。店开在那里,咱们不买其他人会买,为什么要亏本卖给我们呢?”
白丽:“没亏吗?”
乐栗:“他亏不了,话是说给咱们听的。好了,砍价我已经示范过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自己摸索,我和欢欢要去进货啦。”
白烽看着乐栗,“我也想买一件外套,你忙完了,可不可以帮我去砍价?”
8. 砍价
姜欢和乐栗跟舍友们分开以后,姜欢拉着乐栗的手,“一会儿我们进货是不是也死命压价?”
乐栗笑着,“不行,得比刚才更狠,这里是批发市场,咱们不能用零售价格买东西,否则回去就没得赚了。”
姜欢点头,突然觉得这事很靠谱,主要是乐栗巨靠谱,她直觉这事儿能成。
想到什么,姜欢嘻嘻笑着,“我怎么觉得白丽二哥一直看你,还让你给他砍价买衣服,他是不是喜欢你呀?可他不是才分手么,怎么就开始关注其他女生了,亏我以为他多深情,简直渣男。”
乐栗笑,“男生跟女生的情感模式略有不同,他们是感官动物,喜新厌旧这个词跟他们很帖,也不能说渣,就是抽身很快。”
姜欢苦脸,“啊?那恋爱岂不总是女生吃亏么,男生那么快喜欢下一个,可女生久久回不了神呢。”
乐栗:“也有一些男士很长情啊,如果被你发现了,那就是宝藏要牢牢抓住。不过呢,这事儿等你恋爱就懂了,不着急,多看看别人怎么恋爱,清醒的时候把自己的底线设置好,等真的轮到自己,就别让任何人越界,这样就可以坦然接受失败。对吧?”
姜欢满眼崇拜,“乐乐,你懂的好多呀,咱们真的是同龄人吗?怎么感觉我妈妈都没有你通透,我妈现在都很爱看偶像剧,我还见她跟着女主男主掉眼泪呢。”
乐栗心想,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我那么痛的成长,有的人甚至不需要长大,有人疼有人宠。
嘴上却说,“是吗?阿姨好可爱。”
姜欢晃着乐栗的手,“那之后我恋爱的话,你可以给我当军师么?”
“可以。”乐栗拍拍自己的肩膀,“这个借你。”
两人说笑着投入小饰品区海量的批发市场,午饭时间刚过,市场里的人慢慢多起来,尤其这边逛的人超多。
聊天、讨价还价说话的声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捂得更吵。
乐栗拉着姜欢一家家看,不急着入场,先看别人交流,听着别人砍价,没有进店晃悠,在外场把所有东西看了个大概。
姜欢也跟着看,看得眼花缭乱,有喜欢的也上手去摸摸看看,但想到要摆摊她又冷静下来,没有随便问价格。
用近一个小时,看完了两个区所有的小饰品,乐栗将姜欢拉到出口休息。
姜欢拄着双腿,大口喘息,“好累啊!”
乐栗扶她到旁边的石墩上坐下,“虽然都是小物件,但很杂,适合各类人群和年龄段的都有。我们先确定一下,咱们在校门口摆摊,主要针对的受众群体是学生,我们就针对性去找学生喜欢的那一类物品去。”
听着乐栗有条不紊的分析,姜欢的活力慢慢回到身上,她激动的说,“女生的钱比男生的钱好挣对吗?男生是理性消费为主,女生多是冲动型消费模式。”
乐栗笑着点头,“没错,所以咱们的目标就定位为女生会喜欢肯买单的小商品,新生的钱又比学姐的钱好挣,那咱们就从自己的需求入手,想想,我们刚刚脱离了煎熬的高中三年,被压抑的个性和爱美之心正在蓬勃发展起来的阶段,现在我们是不是需要极具凸显个性和变美的工具呢?”
姜欢双眼放光,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可以进一些好看的扎头绳、别针、手链、戒指、指甲油、口红小样,还有好看的摆件什么的。”
乐栗:“扎头绳、别针手链之类可行,指甲油口红那些需要试用和体验才能下单的东西咱们不要,非但下单时间长,而且容易产生损耗。”
“是哦,万一摔了就完蛋了。”姜欢抱住乐栗胳膊,“乐乐你好聪明,我都信你,你来决定。”
乐栗笑着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我们这次要进的东西,舍友可能也有需求,我们可以卖给她们比别人便宜一点,但一定不能透底,就像刚刚那位卖衣服的老板一样,就跟她们说用成本价给她们,但咱们得成本价,永远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可以做到吗?”
姜欢点头,“没问题,保证听话照做。”
乐栗笑着,“还累吗?”
姜欢摇头,“不累了。”
乐栗拉她起来,“那走,奔向咱们的暴富之路。”
暴富这个词那会儿还没有广泛试用,姜欢听完笑了重复了好几遍。
乐栗记下了几家针对学生群体的店,进去以后拉着姜欢直奔那几家店去,对比货品和价格,最后看准一家综合性价比最高的进店,这次的砍价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不是单买,也不绕山绕水,直接说出需求跟老板谈价格,老板可能也没见过这么稳重,且经验丰富的小姑娘,自动将她归为熟客范畴,开价也比较公道。
乐栗飞速心算自己的售价和成本,努力在二者间找着平衡,然后在总数上面压价,老板也在算,姜欢滴溜溜的小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看她们讨价还价,就像在看武侠片里的高手过招,可有趣了。
等采买结束,乐栗让姜欢给邓雪打了电话过去,约碰头。
一伙人过来的时候,个个拎着提着开开心心,消费带来的满足感,从古至今没有能替代的。
看见乐栗纷纷围过来,让她帮着看有没有买贵,乐栗一一回答不贵,还夸她们很会买。
肖君茹指着她的裙子,“这裙子200块,真不贵?我摸着很薄质量很一般,可是老板死活不让,我又实在喜欢就买了。”
乐栗笑着,“真不贵,你的喜欢是无价的,女生为自己花钱穿出去变美,不是几百块能比较和衡量的。”
肖君茹笑了,转头对着邓雪道,“她说话怪好听的,完蛋了,我发现我已经开始喜欢她了。”
白烽给他妈买了两件,却没有给自己买,似乎还等着乐栗去帮他挑选砍价,可他看着乐栗和姜欢脚边的两大袋东西,想着小姑娘肯定累,心软了,“收获满满,回吧。”
乐栗记得自己答应别人的事,等东西都装进车里,她笑着,“有余力的咱们再杀回去一趟,给今天最辛苦最贴心的哥哥砍价买件外套,累了呢,你们坐车里休息,我和哥哥速战速决。”
逛了很长时间,大家都挺累了坐下去就不想起来,就都留在车上等着。
白烽和乐栗并肩而行,脚步变得轻盈。他的条件铁定不缺一件外套,而他父母也不见得会穿批发市场买的衣服,但他到了这里,看着乐栗那么热心热肠的做一件事,就觉得很有趣。
白烽:“你之前摆过摊吗?”
乐栗:“见别人摆过。”
一阵风吹来,白烽T恤外面的浅色格子衬衣翻飞,柔和好闻的香水味儿浅浅淡淡混进空气里。
白烽:“那你学习能力很强啊,我看你非常有经验的样子。”
乐栗抬手把挡着眼睛的发丝抚开,“那是我装出来的,碰到厉害的就露怯了。”
白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笑出声来,“你也太实在了,这都往外说。”
两人直奔服装区,乐栗道:“男士的在二楼。”
白烽:“哦,怪不得刚才没看见。”
两人上了二楼,乐栗带着往里走,白烽跟着她,乐栗一家家看过去,在一众中老年横行的铺子后面找到适合白烽穿的。
白烽看着她进店很认真地上手摸,看款式,心里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这样的女生很适合做老婆,她会照顾人,细心体贴,不聒噪也不矫情,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关键,她肯花时间陪伴别人,而不是让别人去迁就她。
“试试这件。”乐栗拿了一件咖色的外套过来。
白烽伸手接了,自然回答,“好。”
白烽就着衬衣穿上,老板娘嗑着瓜子,从隔壁那家中老年男士服装店走过来,笑说,“哟,小伙子,你女朋友好会选,你皮肤白这颜色穿上真俊呐!”
老板娘没吹牛,这衣服穿上不像是售卖品,仿佛是白烽从自己衣柜里取出来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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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尺寸、颜色还是款式,都挑得恰到好处。
老板娘揣起瓜子,引着他去镜子前看,边说边给他拉扯整理,“小伙子福气好,女朋友就找这种对自己上心的,挑个衣服就能看出来。不选贵不选她喜欢的,选择适合且衬你的,你看看这衣服就像是给你量身打造的一样。”
男士衣服区逛的人不像女装那么多,其他店主无聊也会串门,有两位老板围过来看热闹。
白烽笑着转身,不知道是对衣服满意,还是听老板娘说乐栗是他女朋友高兴,“怎么样?”
老板娘也看向乐栗,乐栗没有像之前一样声东击西,直接点头,“不错。”
白烽脱下来,“那就这件了,多少钱?”
老板娘一看这么爽快,笑道,“小情侣感情这么好,我友情价800。”
白烽不觉得贵,他一件衬衣也这个价,何况这是一件外套,就要付钱,乐栗走过来压住他的手。
“老板娘爽快,那我也爽快点100块。”
白烽都被吓到了,这样砍价真的不会被打吗?可低头见乐栗一脸淡定,不慌不忙,白烽深吸一口气,想到他爸的至理名言,甩开尴尬指着乐栗笑道,“家里她说的算。”
老板娘尬笑两声,转向乐栗,“小姑娘,这给男朋友买礼物,最是讲究心意,男人要面子,出门在外得体面,这外套一件抵好几件,100块只能买一件T恤,要不我拿T恤给你看看?”
这老板娘显然道行颇深,乐栗笑着,“您说的对,我没钱给他买衣服,出门左转给他买个打火机也是不错的,送礼重要的是心意。”
说完将白烽手里的衣服拿过来递还给老板娘,“谢谢,祝生意兴隆。”
乐栗和白烽走出店门,就要下楼,老板娘猛的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回来回来,小姑娘也是的,我没有赶客的意思,价格嘛咱们可以再讲讲是不是?”
乐栗勾了勾唇角,丧着脸回头,“您就别打击我自信了,这里的衣服动辄八九百上千,跟大商场里的牌子一个价,我就是买不起那些才来这里的,早知道就不跑这一趟了。”
老板娘拿着衣服,张了张嘴,“要不你再加点儿呢,你男朋友穿这件确实挺好看的。”
乐栗摇头,“加不了了,要是价格合适,我一会儿还给舅舅买一件,总不能有了男朋友就忘了舅舅。”
“这……”老板娘看看左右邻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另外一个店主吆喝道,“小姑娘要不来我店里看看,我卖你便宜点。”
乐栗目光切切地看着老板娘,也不说话,老板娘叹了一声气,“行了行了,过来付钱带走,孝顺的小姑娘怪招人疼的。”
白烽看傻了,一愣一愣的。
乐栗过去拿衣服付钱,真的又让老板娘给她推荐买了一件中老年穿的,比较厚实的外套,老板娘两个店,一个店卖出一件,收了她200块。
最后还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以后有需要还来。乐栗点头,谢过老板娘,拎着两个袋子,和白烽一块儿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出了商场,白烽看着乐栗有股劲儿顶到了他的嗓子眼儿,他好想表白。
乐栗停下,将白烽的那件递给他,“100块的外套,你不嫌弃吧?”
白烽连忙摇头,接过衣服一眼不眨地看着乐栗,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就要开口——
乐栗:“今天谢谢你,出钱出力,这衣服说好的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
乐栗笑着,“等我和欢欢挣了钱,会请舍友一起吃饭,到时候让白丽叫上你,见者有份,要是你有空的话。”
乐栗的脸上没有兴奋和喜悦,也没有用自己看她一样欣赏和探究的目光看自己,她笑是出于礼貌和教养。
白烽咽下自己的冲动,“有空,那……那很好,预祝你们生意兴隆,到时我准时赴约。”
乐栗:“走吧,她们等急了。”
9. 舍友
回去时有些堵车,加上路途遥远,愣是开了两个多小时,原本一群活蹦乱跳的姑娘们蔫了,相互靠着睡成一片。
白烽也很累,可他非但睡不了,还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些姑娘是他开车拉出来的,也要安全无虞的把她们送回去。
即将汇入主城区,车子在高架桥上缓慢挪动,乐栗把姜欢滑下去的脑袋搬到自己肩膀上靠着,抬眼时对上后视镜看向自己的白烽,这次白烽没有闪躲。
白烽低声道,“你没睡啊?”
乐栗往后,避开夕阳斜射进来刺眼的光,“昨晚睡饱了。”
其实是神经敏感,睡眠浅,在外不容易入睡,前世出行,两个孩子跟她坐后排,闹成一团她得看着,他们闹睡着了,她也要守着,习惯了。
白烽一边谨慎前行,一边留意她,夕阳照亮了其他几个女孩子的睡颜,唯她隐匿在阴影里,“你很会照顾人,不像你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成熟。”
乐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能苦吃多了真的会早熟。”
白烽轻轻叹了口气,“你老家哪儿啊?”
乐栗知道白烽并不是在打探,她没自恋到刚接触的人就认为别人喜欢自己,白烽是困倦了,想聊天解解乏。
前世江淮开车累了也这样,他让自己跟他说话,帮他提提神。
乐栗:“你和前任怎么认识的?”
白烽收回总忍不住偷看她的目光,“她是我学妹,金融系的,我们都报了羽毛球社,我俩很合拍,打球的时候配合默契。有一次社里比赛,我和她组队,为了赢下比赛,我俩私下经常约着练习,时间久了,我习惯照顾她,而她也很依赖我,赢下比赛的时候,我表白她答应了。”
乐栗:“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很不错。”
白烽苦笑,“我们在一起三年,我想多陪她留校一年考博,可她毕业就跟我分手,说要回老家发展。”
乐栗:“你难过,是因为你为她制定计划,而她的计划里没有你。”
车子终于下了高架,白烽笑起来,“好扎心啊,不过你说服我了,可能就是不甘心吧。”
乐栗:“找到死结就好办了,考博以后你什么打算呢?”
白烽又从后视镜看了对方一眼,他好奇,一张青涩稚嫩的脸,是怎么绕开年纪,问出这种清醒理智问题的,“我导师让我留校,我还没想好。”
乐栗抬手撑着姜欢的脑袋,不让她掉下去,“大学教授多好的职业,有寒暑假,有朝气蓬勃的学生,不用加班不用挤地铁,没有业绩压力,顺利的话还不会失业。”
白烽想了一下,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乐栗:“换我一定留校,轻松又安逸。”
“嗯,我好好考虑一下。要是定下来,我请你吃饭。”白烽顺嘴就说了出来,说完略感不妥,不过来不及补救了,他降下车窗让外面的声音冲散里面的尴尬。
乐栗见他不自在,慢慢道,“好,到时我们寝室又可以敲你一顿。”
白烽连忙接道,“可以没有问题,到时请你们吃顿好的。”
果然,白烽没再犯困,把一伙小姑娘送回了学校,因为东西多,甚至填了进门条将她们送到寝室楼下面。
白烽帮她们把东西搬到综合门,“放着东西,请你们出去吃饭吧,饭点了。”
白丽揉着刚睡醒的眼睛,“二哥,我好困啊,又累又困我想睡觉。”
邓雪和肖君茹靠在一起,“真的好困啊,饭不吃了吧哥哥。”
姜欢强打精神跟乐栗站着,乐栗笑着看向白烽,“今天真的非常感谢哥哥,你也很累了,下次我们请你。”
白烽没有勉强,让她们赶紧回寝室休息,等自己没良心的妹妹和邓雪二人都走了,他轻轻拉过乐栗的胳膊,“咱俩留个联系方式吧。”
姜欢压着嘴角就要悄悄开溜,被乐栗一把拉住,“我没有手机,有事你联系白丽吧。”
白烽:“是不是我冒犯到你了?”
姜欢悄悄举起小手,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那个,哥哥,她真没手机。”
白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刚才好像说过自己条件不好,小小年纪想着挣钱,确实有些叫人心疼。
白烽冷静下来,“好我知道了,咱们改天见。”
乐栗:“哥哥开车慢点,再见。”
姜欢笑着,“哥哥再见。”
嗅到八卦气息,姜欢回了点儿血,她提着大包东西挨着乐栗往里走,边走边小声说,“不对劲有情况,白丽她哥喜欢你。”
乐栗笑,“你一个没恋爱过的小可爱,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感觉啊,那哥哥让你给他挑衣服,完了跟你要联系方式,这很明显的好吧。”姜欢煞有介事地说。
乐栗轻轻叹了口气,“人一时冲动也是有的,尤其他刚刚结束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急着给自己找个精神寄托,分散一下注意力。咱们给他一个过度期缓缓,等他情伤自愈了,就会发现自己真正想要和在意的东西。”
姜欢竖大拇指,“不愧是我的乐乐,说什么都好有道理。”
两人进了寝室楼,乐栗压低声音,“这事儿咱俩帮他保个密,不然以后再见,整得大家尴尬。”
姜欢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明白。”
回了寝室,大家果然没说太多话,都爬床上躺着去了,乐栗也有些累,放着东西上楼去。
没一会儿,寝室里便彻底安静下来,均匀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夕阳橙红的光弥留在阳台上,静谧又安详。
似乎隔了很久,天已经黑了,不开灯就看不清周围的程度。
“哐当!”
门突然开了。
下铺的邓雪和肖君茹猛然惊醒,还没来及说话。
“我靠!什么情况?没人么?”门口两人拽着行李叮叮当当的进来,其中一个在骂,另外一个“啪”的一声拍开了灯。
床上的四个脑袋,都从蚊帐里钻出来,脸色不愉地看着门口那俩不速之客。
其中一人年纪跟她们差不多,样貌出挑,个子很高声音很炸,她站在前面一一看过几人,“不是吧,大白天,你们集体在睡觉?有没有搞错?”
乐栗看着她,反应过来,这是她们那个晚到的舍友,前世她也是这样石破惊天的突然“破门而入”,吓了里面坐着的几人一跳。
这一世,几人在睡觉,她的出场就更炸。
邓雪起来,懵懵的看着两人,“你们不能轻点儿么?”
新舍友难以置信的笑起来,“你们在睡觉我怎么知道,而且,无论我怎么轻,进来总会发出声音不是么?你们才奇怪好不好,听过晚上睡觉,早上睡懒觉、午觉,谁他妈没事睡黄昏觉?”
邓雪想想,好像也是。
肖君茹倒回床上,随口道,“差点吓死。”
新舍友说完不再理会,噼里啪啦开始放东西整理,一直跟着她的那个女的看上去年长她几岁,样子与她有几分相似,但不像她这么张扬。
乐栗想起来,那是她姐,她前世给其他人介绍过。
“这是谁的东西,挡道了,能不能挪一下?”很快,新舍友看着楼梯边那大包东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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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丽和肖君茹同时看去,白丽边下床边回复,“我的。”
新舍友又看向其他地方,大包小包的放了一地,“你们这是去搞批发了?”
乐栗:“对。还没来得及收拾。”
新舍友冷笑一声,没说什么,转头跟他姐说话,“先放着吧,我们去吃饭,吃完我自己回来慢慢收。”
她姐看看其他人,那几人行为同步,似乎已经相处融洽了,虽然有些刻意,但为了妹妹能尽快融入新环境,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你们吃过饭了么?没吃的话一起,我请你们。”
那几人被吵醒以后心情都不好,对这个没有敌意的外人也没什么好脸色,甚至没人搭理她,新舍友火了,就要发作——
“谢谢姐姐,我们也没吃呢,逛完回来累就躺着休息了一下,所以寝室里乱糟糟的。要不一起去外面吃点儿,我们AA,不好意思让姐姐请客。”
乐栗说完,新舍友脸色缓下来,她姐笑着,“走吧,别客气。”
新舍友:“对,别跟我姐客气,她有钱。”
一伙人收拾好,一起出门,又到了之前姜欢和乐栗吃砂锅菜的那家,因为就那家店铺大一些有包间,菜品齐全。
坐下以后,新舍友开局,“我叫黎珠,黎明的黎,珍珠的珠,你们呢,报一下名呗。”
从乐栗开始,大家自我介绍了一圈,伙计上菜了,几人客气几句,开始动筷子。
黎珠跟其他人没话聊,就边吃边跟她姐说了几句姐妹俩的话题,似乎是她们的哪个熟人男朋友出轨了。
黎珠讲得绘声绘色,“妈的,壮壮就是个怂逼,自己男友带着人在自家开的酒店出轨,抓奸在床,她就跑过去哭一通,你说她是不是有病?我递棍子给她,她问我要干什么,给我气的差点儿没当场背过气。”
几人都抬眼看过去,黎珠不好惹的火爆脾气,彻底暴露无遗。
她姐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人家情侣间的事情,床头打床尾和,你掺和就是你的问题。”
黎珠气得拍了下桌,吓了几人一跳,她说,“就是说啊,捉奸在床还能好回去,她不怕得病么?真恶心!我为自己有这种废物朋友感到耻辱,上来前,我把她拉黑了,她要是问你我在哪个学校,你也别告诉她。”
她姐点头,“行。”然后看向其他人,“别客气,吃菜,不够再点。”
黎珠伸手给自己倒茶喝时,肖君茹看到了她虎口处的蝴蝶纹身,“那是纹身吗?”
黎珠将手收回来,似笑非笑,“不够明显?”
她姐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好好跟舍友说话。”
黎珠笑着,“是她的问题弱智,你说我干什么?我才是你妹!”
她姐笑着打圆场,“不好意思,她就这狗脾气,其实人没坏心,对朋友也很讲义气。她的纹身是我给纹的,我开了一个纹身店,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来看,我免费给你们做。”
肖君茹皱眉,“太疼了,我可不敢。”
邓雪摇头,“我也不要。”
黎珠又有些不高兴,乐栗笑着,“姐姐真厉害,改天找姐姐了解一下,纹身挺酷的。”
姜欢有些惊讶,看着乐栗,“你要纹吗?”
前世她是个循规蹈矩的人,重活一世,体验一下不曾经历的事情,也不错,“对,有点儿想纹个好看的图案在手腕上。”
黎珠来了兴趣,打开手机给她看,其他人也凑着看。
前世并没有这桌聚餐,也不知道黎珠的姐姐开了一个纹身店,世界和人一样,只有你满怀好奇探索,它才会对你敞开。
10. 舍长
最后,乐栗定了本周六上午,去找黎珠的姐姐纹一个“暴富”在手腕上,黎珠的姐姐非常喜欢这种率真直白的人,当即承诺亲自操刀。
晚餐结束,一伙人出小吃店包间,往学校走,去的时候饿着肚子行色匆匆没太注意,回来的时候边消食边瞎转乱看,校门口一辆红色的奥迪SQ7,在路灯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闪瞎了几人的眼睛。
邓雪激动地跑过去,指着,“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的爱车!要一百多万!”
看着邓雪激动得上蹿下跳,肖君茹惊讶接嘴,“多少!?我来康康,妈呀一百多万随便停路边,真要命,不怕被刮花吗?”
黎珠冷笑,嘴上吐槽“傻逼”转头看向她姐,“姐你慢点儿开,周五来接我,我这周回家吃饭。”
“好,知道了,你们快回宿舍吧。”黎珠的姐姐应着,从包里掏出钥匙。
“哔哔!”
那辆红色的车子闪了两下,叫了两声。
几人看着黎珠姐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转身跟她们挥手,“再见了妹妹们。”
乐栗前世知道黎珠家里阔,不知道阔成这样,对这个开纹身店姐姐的权威后知后觉。
邓雪目瞪口呆,“那是你姐的车?”
黎珠漫不经心,“是啊,我说了她有钱。”
黎珠转向往学校走,年轻人好奇又爱凑热闹的本质,让几人忍不住凑了过去,肖君茹八卦问道,“开纹身店那么挣钱的吗?我见过的纹身店都像公厕蹲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要不是有熟人都找不到呢。”
黎珠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她,“那你还真是孤陋寡闻,我姐那不叫纹身店,叫工作室。它涵盖发型、装造和礼服定制,纹身只是顺带的,我姐美院毕业,纯属个人爱好。”
白丽算一群人中见多识广的,她接道,“那跟会所差不多。”
肖君茹:“会所是干什么的?”
黎珠眼珠子差点翻出天际,可转念一想,觉得有趣,她笑着低头看向懵懂的肖君茹,“你想知道?”
肖君茹看她戏谑大于解惑,本能摇头,“不想,没那么想。”
邓雪已经扒拉几下在手机上找出了答案,“有问题找度娘,那是说黎珠姐姐的工作室很高端,服务于有消费实力的特殊人群。”
想到什么,她扭头指着乐栗,“那你姐承诺给乐乐纹身,是什么价位?”
黎珠直起身,继续往前走,“我姐出手都是5000起步,还要看耗时和用料,怎么着也得是8000左右的套餐吧。”
几人边跟着走,边脑子快速运转,肖君茹后知后觉,“妈呀,辣么贵!”
白丽笑,难得调侃人,“是不是早知道你也纹一个?”
几人都笑了。
夜风吹来,氛围缓和,校园里人来人往,有接伴出行的舍友,也有举止亲密约会的恋人。
邓雪想到什么,“黎珠你姐有对象不?”
黎珠:“没有,我姐那样的不靠对象养活,一般人她看不上。”
邓雪笑着,“白丽二哥可不是一般人,你姐开奥迪SQ7,她二哥开宝马X5限量,这不是门当户对是什么?”
姜欢一个激动刚想说,白丽二哥看上我最好的闺蜜了,被乐栗轻轻拉了一把,两人对视,乐栗摇头,姜欢只好作罢。
两人走在后面,不跟她们抢话题也没有割裂,安静的听着她们认知碰撞。
肖君茹立即补充,“谁说不是呢,白丽二哥刚好失恋了,男帅女美。”
黎珠似乎特别看不上肖君茹,她又白了对方一眼,“有病吧,白丽二哥失恋关我姐什么事儿,我姐凭什么要去给她二哥填补空缺疗愈情伤?”
原本没白丽什么事,可听人这么说她二哥,她瞬间就不爽了,直白道,“我二哥可啥也没说,他人都不在,你们不要乱点鸳鸯谱。”
罪魁祸首邓雪笑着,“开玩笑的嘛,那么认真干什么。对了,我想去学校超市逛逛,谁要一块儿去呀?”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手已经紧紧抓着肖君茹不放,肖君茹也顺势搭腔说她去。
白丽有点烦黎珠的张扬和聒噪,她往邓雪那边靠,“我也去。”
邓雪一手勾着一个,问乐栗,“乐乐去不去?欢欢呢?”
乐栗笑着摇头,“我不去了,你们早点回来。”
姜欢紧紧拉着乐栗,“我不去。”
回了寝室,乐栗和姜欢整理下午带回来的批发小饰品,两人需核对物品清单还要做账,顾不上黎珠。
黎珠走过来,伸脚提了提两人手边的袋子,地上整理的俩人抬头看向她,黎珠这种行为算冒犯,虽然不像邓雪一开始那样言语挑衅试探令人讨厌,可也没让人多舒服。
姜欢皱眉将东西拖开些,“弄坏你赔。”
黎珠瞥了姜欢一眼,不以为然看向乐栗,乐栗给她的映像不错,“你俩要摆摊?”
重活一世,乐栗没什么情绪,对这些个人标签很浓的举止、语言和动作无感,她点头,“对的。”
黎珠居高临下看着她们清点,“能算我一个么?”
姜欢有些惊讶,看了黎珠一眼,见她高高在上的样子,挣钱甚至腰都不弯一下,直言道,“你姐那么有钱,你见过高端的,看不上我们这种小打小闹,并且我们只是锻炼一下自己而已。”
黎珠自认自己是诚心加入,却被这个看着软绵绵的小女生出言不逊的拒绝,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她皱起眉头捏紧手指,看姜欢的眼神都变了,似乎想把脚往她身上踢。
乐栗:“我们这个确实挣不了什么大钱,就是随便赚点儿生活费,进货、摆摊算差价。还挺费事的,你确定要做?”
黎珠听乐栗说话,压下了火气,转身对着乐栗一人,“我姐让我做,我可以出钱,到时你们给我分成就行。”
姜欢一听也火了,这是只想吃肉不想生火呗,她刚要怼被乐栗一把拉住,乐栗拉着她起身,让她坐去椅子上,也示意黎珠坐下说。
“可以的,进货的钱咱们平摊,如果你只是出钱不跟我一起跑进货市场、采买、出摊、收货这些,那分成的时候抛出咱们三人的成本,利润我和欢欢每人4成你2成。当然这是盈利的情况,如果亏损,那咱们仨均分承担,能接受,咱们就合作。”
听完乐栗的方案姜欢不说话了,甚至嘴角翘起,小脚搭着凳子一晃一晃的。
黎珠思考了几秒,最后点头,“可以。”
然后她用下巴点着地上那两大袋子,“这些多少,我A给你们。”
乐栗笑着,“不急,明天我拟个合同,算清楚,把规则写进去,咱们三人签字按手印以后,再摊钱。”
黎珠笑了,“你很专业啊,可以,我预感咱们能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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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姜欢也笑了,“必须的。”
乐栗和姜欢继续蹲下收拾清点,黎珠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她一会儿笑一会儿骂,电话粥煲得有滋有味儿。
等那逛学校超市的三人回来时,门一开,邓雪就叫起来,“啊!是谁在抽烟?”
乐栗和姜欢转头过去,一脸茫然。
邓雪冲进来,丢着东西直奔阳台,阳台的门被黎珠掩着,她打开看见黎珠一手举着电话,一手夹着烟,怒不可遏,“你干嘛在寝室抽烟啊,这还怎么睡?”
黎珠满脸无语,让电话那头等会儿再聊,挂断电话她转身看着已经围过去的三人,“你们没见过别人抽烟么?而且这是我的寝室我不在这儿抽,难道去外面大马路上抽么?”
肖君茹站在邓雪旁边,“我见过男人抽烟,没见过女的抽,你还是学生最好别抽。”
黎珠夸张地笑起来,“有没有搞错?玩道德绑架?你们当自己是谁啊,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烟是我买的我想抽就抽!想在哪儿抽就在哪儿抽!”
声儿很大,白丽皱着眉头,转身想去关门,被邓雪拦住,“别关,吹着,不然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肖君茹转眼看向地上的俩人,“她在寝室抽烟你们都不知道吗?你们能接受?”
乐栗看着那站一块儿的三人,去了一趟超市就像涂了502粘一起了似的,这不是去购物怕是统一战线去了。
姜欢:“她在阳台抽,我俩蹲地上,烟往上走,我们怎么可能闻到?”
邓雪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所以你们也不希望有人在寝室抽烟吧,这是咱们的公共领域。”
她们针对的是黎珠,并且想拉着自己和姜欢入局,乐栗起身把门关上,“咱们寝室的事情,自己能解决,窗开大一些烟味儿一会儿就散了。”
然后她站到中间,“现在咱们选一下舍长吧,选完舍长制定一下寝室规范。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有缘聚在一起,就算不能处成彼此通往康庄大道的暴富姐妹,至少也别让其他寝室看笑话,你们说呢?”
黎珠将烟在洗漱台上按灭,伸手打开窗,走进来,“我同意。”
白丽:“我也同意。”
邓雪举手,“我有个问题。”
乐栗笑着点头,邓雪:“寝室规范是提议表决吗?我们寝室六个人,过半即通过?”
乐栗:“对。所以,每个人的意见都很宝贵,我们要珍惜自己手中的每一票,因为这关系着咱们能否建立一个和谐、美好人人向往的大学校园女团寝室。”
所有人都被乐栗的说法逗笑了,乐栗拿出前世带孩子的耐心,努力化干戈为玉帛,希望她们别总是搞对立矛盾,还寝室一个太平,毕竟她还要在太平盛世里,好好搞钱。
姜欢笑着,“舍长,我投乐栗。”
黎珠:“我也投乐栗。”
白丽:“乐栗。”
邓雪看看肖君茹,“我俩的票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我也投乐乐。”
肖君茹:“完蛋了,我也投她,早知道我先投。”
几人拉着椅子排排坐,乐栗站中间像发表感言一样,“首先感谢我的家人,把我养育得如此优秀,其次感谢舍友风雨无阻的信任,现在,我宣布我荣获303舍长一职。”
几人爆笑鼓掌,乐栗鞠躬感谢后,坐回椅子拿了纸笔,“现在开始提议寝室规范!”
11. 班长
303高效投票表决出五条舍规,乐栗将它张贴在寝室门后面,大家伙凑着围观,跟古时候放皇榜似的。
邓雪一条条念,“第一条、家丑不可外扬,有问题关起门来解决,永不站在外人堆里,诋毁、谩骂、侮辱伤害舍友;二、尊重爱护舍友,寝室是无烟区无毒区无黄区无害区,不抽烟不赌博不带任何异性、同性以及不法、不安全物品留宿;三、作息规范,早7点前晚23点后,不在寝室大声喧哗、讲电话、外放任电子设备,工作日若有事晚归或不归,须与寝室其他舍友报备说明;四、责任共担,轮流负责寝室卫生,每日两位舍友自由组合负责地面清理、垃圾倾倒,每周周五中午13点大扫除,任何人不得无故缺席,有特殊情况须报备,事后补给舍友每人10元以上20元以下小零食“请罪”,个人物品(衣物、书籍、生活用品)不占用公共空间(有特殊情况事先说明);五、资源互助:借用他人物品(如充电器、护肤品、学习资料)需提前告知并征得同意,使用后及时归还、保持完好,不私自占用或转借。303全体人员承诺自愿遵守舍规,违者按情节轻重举手表决处予1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充为舍费。”
邓雪看着大家签字按手印的地方,满意点头,“真气派,是仙女寝室该有的样子。”
乐栗:“其他的若有需要,遇到了再表决添上,舍费每人100用完再补,咱们先定水,再买几样打扫工具。”
肖君茹:“感觉日子就这么过起来了。”
黎珠掏出200递给乐栗,“我之前在寝室抽烟自罚100,明天你给舍友每人点一杯奶茶。”
肖君茹笑着,“这算土豪舍友么?”
邓雪:“怎么不算呢,看在她请喝奶茶的份儿原谅她了。”
白丽看了眼时间,“洗洗睡吧,明天周一要上课了。”
姜欢猛然惊醒,“对哦,乐乐咱俩早上第一节就有课,快洗了睡。”
话音刚落,灯就熄了。
一伙人谦让着洗漱休息,准备迎接崭新大学生活。
第二天,乐栗到点就醒了,一看时间还是六点。为什么是六点呢?
前世,大宝上一年级,二宝上幼儿园小班,她得起来给两娃做早餐,婆婆说了,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健康,自己做的好,家里有保姆,可婆婆又说了,妈妈的爱别人不能代劳,婆婆还说,能嫁进江家是她父母双亡的在天之灵保佑……
为什么人可以无限被别人推着走呢,现在她想明白了,因为寄人篱下。她看着寝室的天花板,家不需要多大地方,但起码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说了算。
乐栗轻巧起身,穿好衣服鞋袜,出门晨跑,自由的风自由的身体,这些是她前世婚后永远失去的东西。
上午是两节专业必修大课连上,乐栗和姜欢上午上完两节大课就结束了,而后是邓雪三人二班的课,也在这间教室。同一个老师,这种老师轮轴转学生得休息的安排,有种风水轮流转的赶脚。
中间休息时,辅导员来班上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让大家结束上午课程到旁边教室开班会。
这跟前世一样,辅导员班会要选班委,之后更多集体的事情辅导员会找班委,再由班委传达代办。
前世乐栗并没有参与竞选,是老师公布了成绩后,大家推她做学委,她上去讲了几句就职宣言,老师又让同学再选一个男学委辅助,杨坔就自告奋勇了。
隔壁教室里慢慢坐满了人,有些面孔一看就能对上号,有些人已经彻底迷失在记忆的角落。乐栗回顾着前世的今天,视线缓缓扫过教室里的同学,每个人都很青涩,初次班会聚集,人不熟话都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小声交谈。
杨坔笑着和张帆走到了她们身后的位置坐下,“乐同学姜同学,一会儿票选班委,你俩的票我可以现在预定么?”
姜欢爽快答应,“吃人嘴短,谢谢你上次请客,这次我定投票以报。”
乐栗:“你想竞选什么职务?”
杨坔:“班长吧,干其他的没意思。”
乐栗微微惊讶,若杨坔不是重生者,那他前世想竞选的其是班长一职?
“怎么这样看着我,觉着我胜任不了吗?”
杨坔笑着开玩笑,样子爽朗亲和,没有阴霾和过往的清澈通透之感,不像是重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乐栗:“你就算想竞选辅导员,我也投你一票。”
张帆原本困得睁眼都困难,听了乐栗的话“噗嗤”一声笑了,“虽然上次就领教过,但我不得不再一次表示,乐同学你太有趣了。江淮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你嘴像淬了毒,那天晚上回去,李瑶越想越气,哭了大半宿,他一直哄,啥好事儿也没做成。”
杨坔也听笑了,“论口才,咱们学新闻传媒的,还能被她一个学计算机技术的给镇住不成?找咱们难堪,纯属自虐来的。”
姜欢重重点头,“没错,骂得她自我怀疑人生。”
张帆彻底活了过来,搂着杨坔,“你也狠,直接结账赶人。不过该的,那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情场浪子,一个装逼表妹。我都跟我表哥说了,那李瑶不是什么好货,偏他鬼迷心窍,殷勤追求还让我多照顾一下,多亏江淮半路截胡,我谢谢他全家。”
那会儿也没有绿茶的说法,表妹大概是那个意思。
乐栗没在意后面张帆说了什么,注意力都在江淮情场浪子的标签上,他前世的深情专一果然都是装的。
“好了同学们,刚刚介绍过我是咱们新闻1班的辅导员,协助各位的班务、大学生活协调,以及校方管理的下达和监督,咱们先一一起立在位子上做个简单自我介绍,姓名、生源地、名族,个人兴趣爱好特长也可以说。介绍结束咱们来票选一下班委,我主张大家自告奋勇。”
这一世,乐栗仔细听着每一个人的自我介绍,他们班43人,女多男少,而这种男生少的班级极少出帅哥,可后面两位例外。
杨坔起身时,班上女生集体不淡定了,加上他亲和友好,一半以上女生都看着他犯起了花痴。
等所有人介绍完毕,辅导员打开笔记本,“现在咱们来选班委,班长、学委、生活委员、宣传委员各两名,咱们采用一位男生加一位女生的组合相互配合管理班级,因为大学没有中学那么多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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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咱们在寝室的时间比教室多,班委的责任就比较重大,有事要协助我通知到各位同学。有信心且有奉献精神的同学,请毛遂自荐,现在竞选男生班长,举手到讲台拉票,开始吧。”
跟前世不一样,杨坔第一个举手上去了,紧接着又两位男生上去,不出意外,杨坔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
他留下帮辅导员唱票,开始选女班长,女生含蓄一些,老师说了两遍,前世那位因为就她一人上去,直接当选的女班长才举手上去,辅导员再问还有哪位时,下面没人举手,辅导员等了几秒就要宣布时。
杨坔笑着,“乐同学,别谦虚,上来。”
所有人看向杨坔看的位置,这一刻,乐栗怔怔看着杨坔,他什么情况,自己如愿当上班长就算了,他喊自己干什么,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前世一起当学委,这一世一起当班长?
好伟大的志向!
辅导员笑着,“有男班长给你推荐,不上来试试么?”
姜欢开心地推乐栗,“快上去!”
乐栗见大家都在等,只好起身往讲台上走,她原本不打算竞选任何班委,摆摊起色以后她就买手机和电脑,准备进军网文市场,一切目标朝着搞钱迈进,可万事皆有意外。
乐栗:“谢谢杨同学的大力推荐,既然上来那我借着这个机会夸自己两句,我以市状元的成绩考进A大,镇长夸我是村里飞出的金凤凰,若我今天当选班长,想第一时间告知他,他说的对。”
底下笑成一片,乐栗等大家平息,继续道,“我这人很自信,盲目自信,我觉得自己干什么都能成,昨晚刚全票拿下寝室社长一职,也算寝室之光站在这里,若今天拿下班长一职,那我来日也会带着这份班级之光荣耀,站在更大的舞台上。选我吧各位,稳赚不赔。”
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全班全票通过乐栗作为10届新闻1班的班长。
有了杨坔和乐栗的当选,前世的男班长女班长变成了学委,两组身份进行了调换,其他的还更前世一样。
选完宣传委员后,班会解散,辅导员让班委留下,开一个简短的班委会。
辅导员很看好杨坔和乐栗,这俩男帅女美,个顶个儿自信,老师或者长辈都喜欢这种孩子,机灵又不失可爱,甚至带着点儿老师不操心的成熟。
辅导员把新学期开始要做的相关事宜分配到班委手里的,又跟所有人加了私人扣扣,可乐栗没有手机,没有人嘲笑她,她竞选时已经铺垫过,自己来自农村,可能家境不好,但是她很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杨坔:“老师有事先联系我,我能找到她。”
辅导员很年轻,是上一届刚毕业的学姐,她笑着看向俩人带头吃瓜,“你俩不会是……?”
其他班委也看着他俩,眼神里看热闹和羡慕参半,那女学委笑着,“怪不得,我差点儿拆散你俩了哟,抱歉抱歉。”
杨坔笑着看向乐栗,不解释,乐栗笑着,“误会,我们只是认识早了两天,仅此而已,要是有喜欢我们杨同学的,赶快抓紧时间,他这样的一看就很抢手,别让其他班的女生抢了去。”
12. 试探
由于辅导员的年轻鲜活,以及新组建团队的无限热情,简单的任务分发学委班会,开了一个多小时,8+1的小团队从一开始的生疏客气变得半熟。
散会后,乐栗准备去奶茶店,拿着黎珠给的100给每人买一份奶茶,顺便看看学校周围有没有手机店,是时候买部手机了。
犹豫着,左边肩膀被拍了一下,乐栗转头,杨坔在右边说话,“干什么去?”
乐栗:“买奶茶。”
张帆和姜欢没有竞选班委,这会儿俩人算是落了单,杨坔跟其他人加了扣扣出来,就看见乐栗独自往站门口走。
杨坔与她并肩,“走吧,一起,刚好我也要去买奶茶。”
乐栗侧脸看了对方两眼,要不试探一下,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重生,“杨坔你,为什么会想写网文?”
这是个关键信息,网文这时并不算普及,写的人风毛菱角,看的人也不是特别多,前世很多后来风靡网文圈的大大,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冒头。
杨坔他怎么会想写的呢?
上午的阳光清爽穿透校园的绿林,碎金一样洒在沥水防滑的石子路上,杨坔今天穿了一套米色的休闲服,清爽的风出来,他推推眼镜,转头看着乐栗微笑,“因为我家书香门第,我爷爷是作家,我爸是教授,我妈妈是中学老师,我受我爷爷的影响比较多,经常看书。我和爷爷打赌,以后网文的发展会远远超过实体书,爷爷还在给出版社投稿呢,他一把年纪为了赌约那么拼,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乐栗将信将疑,是这样吗?
“你网名什么?我搜来看看。”
杨坔笑着停下脚步,微微俯身,“你为什么这么好奇?是对网文好奇,还是对我好奇?”
他狭长的眼镜微笑时眯成一条缝,睫毛长的仿佛能穿透镜片,就像只颜值超高的猫咪,乐栗本能后退了两步,“我当然是对网文好奇,我也觉得网文的发展很快就会超过出版社。”
“月台滚石。”
乐栗彻底镇住,她前世听过这个笔名。
这是绿江之后非常有名的头部作者之一,可不清楚因为什么该作者经历了大规模网爆,最后退圈,查无此人。
乐栗瞪大眼睛,“你现在已经签约了是吗?有没有改网名的想法?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杨坔站直身子,双手插兜微微皱眉,“你…什么情况?”
乐栗连忙调整,挤出笑容,“没有,你的网名很特别,走吧,不是要喝奶茶吗,我请客。”
乐栗不等杨坔继续发问,抬脚就走,杨坔笑着追上去,“跑那么快,是不想请吗?”
两人在小街的奶茶店坐下,都不是吃独食的脾气,点好个人的,又给寝室的打包。
杨坔爽快拿出200,“还是我请吧,我要给寝室的带。”
乐栗掏出100,“我也要给寝室带,这是舍友的钱说好了她请客,你的那杯我请,你舍友你自己请。”
杨坔点头,“行吧。”
俩人坐在不足20平的店里,刨除制作奶茶的厨台,前面仅仅够放两张小到不能再小的桌子,椅子紧挨着,拉开坐下去都是件技术活,俩人都没有去挑战的想法,干脆把椅子拉出来坐门口。
乐栗有很多想法,眼前这位之后会成为网文大神,可他如果不是重生的,那前世被网爆的坑是不是就会继续踩?
杨坔两世都对她充满善意,这个忙她肯定要帮,但她前世带娃为主,哪怕关注到了网文,也涉及不深,只知道他被网爆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
杨坔看着前方人来人往的戒面,漫不经心地说,“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写网文?一部手机也能写,电脑贵你可以稍微推后一些再买。”
乐栗:“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原本想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手机店,结果你跟过来了。”
杨坔扭头看着她,“不早说,咱们先拿着自己的那杯奶茶,我带你去看。”
杨坔把乐栗带到了小街一家修手机的小店,乐栗一看,这不是修手机的么,前世没怎么注意,手机也是之后大二下学期,实在不方便才去电子实体商城买的,这种小店难道有新机?
里面的小哥原本在修着一台电脑,听见动静扭头过来,看见杨坔笑起来,“你来了,我还没修好呢,要不你带你女朋友出去逛会儿呢?”
杨坔笑着凑近玻璃柜,“不急,你慢慢修。我同学要买一部最新的智能机,二手的也没关系,打字要快网速不卡,有推荐么?”
小哥起身,从玻璃橱窗取了一部诺基亚最新款手机,乐栗很惊喜它不是翻盖的。
“我上午刚刚回收的,我检查过九成新,这手机目前还没有正式发布,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到手的,据说是要给女朋友过生日,就拿过来卖了换钱,我还劝他好好考虑,原本我打算收来自己用来着。”
杨坔接过来,熟练开机,诺基亚的专属开机铃声牵动着陈年回忆,涌进乐栗的耳膜。她看着杨坔各项功能检查了一遍,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取出卡,插进去试了一下网速,这会儿的4G是最先进的,杨坔的刚好是4G,插进去运行良好。
“哟,这不巧了么,跟你的手机一个型号。”小哥笑着打趣。
经他提醒,乐栗也恍然意识到还真是,杨坔的是白色,这款是黑色。
杨坔取出卡插回自己手机,“多少钱?”
小哥:“看在你照顾生意的份儿上,我给你打个折,3500吧。”
杨坔笑着,“我知道你没有虚报太多,2000卖给我同学吧,学生你也知道,没什么钱。”
小哥哭笑不得,“你好歹给我3000让我有点赚头吧,你给的价就像我左右手互捣一样没劲呢,我留着自己用也比卖了合算。”
乐栗拿过来看了一下型号,诺基亚N9,她前世买的是N8,她买的时候诺基亚已经更新换代了好几轮,N系列都断产了,好像就是终结在N9这里。
乐栗:“老板,这手机Meego系统不太好用,你如果换我建议你等着iPhone4,那个稳定性、功能性各项更好。”
小哥看看她又看杨坔,“那这个你们要不要?”
乐栗:“我不是很喜欢N9,外壳太脆,我喜欢N8那个铁皮,打人疼,可以当砖头傍身,有N8么?”
小哥彻底蒙圈,杨坔憋笑,店里安静了几秒,小哥,“我现在用的就是N8,你要吗?”
乐栗:“拿出来看看。”
小哥掏出来,递给她,小哥不愧是修理电子设备的,很爱护,贴膜、套壳妥妥的。
乐栗看完,“1000你这个卖给我,你留着用N9,要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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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回来赎,你还可以抬高价卖回去。”
小哥头顶两个圈,转啊转,“那我不是没有手机啦?”
乐栗:“你可以再买啊。”
杨坔实在忍不住了,背过身使劲儿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才勉强憋回去。
乐栗一本正经看着小哥,“决定好了吗?卖哪个?”
小哥一番脑速运转,回收的N9才1500,可自己的N8买的时候花了快4000,孰轻孰重?再加上,万一那男生真的来店里赎,自己抬不上价他闹怎么办?
毕竟这手机是真的新!
小哥:“行吧,你拿着N9走,2000就2000就当我帮你转手买的,以后有需要别忘了我就行。”
乐栗掏出银行卡,“我要刷卡。”
在小哥这里充100块话费,领了一张电话卡插上,拿着九成新的N9出店时,杨坔笑得眼泪花子都快出来了,“你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那小哥直接被你绕晕了。”
乐栗拎着配套的充电器,她没要耳机,那东西别人用过一次也是旧的,“这还多谢你,帮我省那么多,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今天午饭我请。”
杨坔吸了一口奶茶,“改天吧,奶茶还在店里,得给他们送回去。”
乐栗想想也是,这会儿,邓雪她们也该下课回寝室了。
俩人边喝奶茶,边慢悠悠晃到了奶茶店外面的街面上,一个背影强势入镜,杨坔没什么反应继续走着,乐栗却本能停下了脚步。
那背影与她前世纠缠了近十年,哪怕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杨坔见人没跟上,停下等着,“怎么了?”
乐栗从那背影上将目光拔出来,看向杨坔,“麻烦你帮忙拿一下,我在前面药店门口等你。”
杨坔走过来,“怎么,是哪里不舒服?”
乐栗摇头,“帮舍友买点儿东西。”
杨坔点头,“那行,我一会儿去找你。”
看着杨坔过去,乐栗的视线移到了另外一个背影上,那是李瑶,江淮跟李瑶还真甜蜜,大早上就腻歪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一个学校。
乐栗看着那俩站在奶茶店门口腻歪,抬脚走向药店,没进去买东西,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脚尖怅然。
没一会儿,一个身影快步走来,乐栗还以为是杨坔连忙抬头,想说真快却愣住。
江淮扫了她一眼,似乎眼熟又扫过来,“你是?”
乐栗看着这张熟透了脸,这会儿他少年感很足,谁能想到婚后发福能从这么清瘦的一张脸,变成土豆一样圆?
乐栗没接话,他皱着眉头茫然进店,“欢迎光临”响过,他熟练地往后排走,拿了一盒药去结账。
出来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乐栗就是前天晚上,把他女朋友气得哭了大半个晚上的小姑娘,他笑着,“是你啊,花毛衣。”
这称呼,乐栗不知该作何感想,眼睛下意识看向他手里的药,他才想起来自己买了什么,手忙脚乱揣回兜里,尬道,“那什么,下次见。”
那药很好认,一盒一粒,根本无需欲盖弥彰,看着落荒而逃的江淮,乐栗仰头憋回不争气的眼泪。
心想:你最好这辈子别来纠缠,更别装什么深情专一人设,否则我会直白说,我看到你给前女友买避孕药了。
13. 反面
“你不会真生病了吧,脸寡白寡白的。”
“寡是真的,白没有。”
“你说什么?”
乐栗回过神,见杨坔近在眼前的脸,又赶紧看向他双手提着的一堆奶茶,多的那边是自己的,她连忙伸手去接,“没有我没说话,奶茶给我吧,谢谢。”
杨坔避开,“小看我?我可是差一点188的男大学生,这几瓶奶茶还能重死我不成?走,帮你提到寝室楼下。”
乐栗被他逗笑,侧脸看着他的身高估测了一下,“差一点是多少?”
杨坔挑眉,“男生的身高和女生的年龄一样,不是可以随便问的问题。”
两人走在前,江淮和李瑶间隔一段走在后面,江淮看着俩人的背影皱起眉头,“他俩好上了?”
李瑶到处看,“谁俩?”
江淮移开视线,低头对着李瑶露出宠溺的笑,“没有,没什么,宝宝下午我有课把你送回学校我就回去了。”
“啊?不想分开。”李瑶撒娇。
江淮将避孕药掏出来递给李瑶,“喏,帮你买了,下次别答应你舍友买这种东西,整得我怪尴尬的。”
李瑶似笑非笑拿过,眼神拉丝,“你要是今晚过来,这个我就不给舍友,留着咱俩用呗。”
江淮笑着,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我可不是这么不负责的人,我支持婚前纯恋爱关系。”
李瑶悻悻然,将药揣回去,低声抱怨,“你就只会打嘴炮!”
江淮看着李瑶进了校门,走到树荫底下摸出手机打给张帆,张帆隔了很久才接,接起来时那边的声音吵吵嚷嚷。
隔了几秒张帆漫不经心的声音才从喧闹里挤进来,“江淮啊,什么事?”
江淮:“你舍友跟乐栗好了?”
张帆愣了一下,“你连乐同学的名字都打听到了?怎么,发现李瑶肤浅食之无味,想转头追我们学霸了?”
江淮加重语气,“好没好?”
张帆似乎换了手举电话,听筒里传来他咀嚼的声音,不难猜测他这会儿在食堂吃饭。
江淮等着他嚼完咽下,听他骂道,“有病吧,你以为谁都跟你和李瑶一样,见过几次面就确定关系上床啊,他俩比你家昆仑山运来的山泉水都纯净。”
“我没跟李瑶睡。”江淮低声解释。
张帆笑了,“我管你睡没睡,你跟我报备什么我又不是你媳妇儿。还有事没事,没事挂了。”
江淮:“等等,那个,你帮我看着点他俩。有什么情况通知我一声。”
张帆沉默两秒,“不好意思,我家生意仰仗你爸不假,但我张帆不欠你,出卖兄弟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挂了。”
“嘟嘟嘟……”
江淮揣起手机,靠着树干抽了根烟,他也重生了,前世他看着死在病床上的妻子彻底崩了,他原以为她就是累了,生病住院拔个火罐休息一下就好了,她之前也有几次这样。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去推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动了,医生检查过后结论是过劳猝死。
他疯了似的跪在地上,从垃圾桶里找出他母亲撕掉的,乐栗的病例单,努力拼凑起来,看清上面的字样,乐栗重度抑郁,双向情感障碍,医嘱是尽快入专科医院药物治疗。
他哭着道歉,他真不知道抑郁症会死,他以为医生没检查出问题,胡扯的。
等他哭晕过去再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学生时代睡的那间卧室里,他明明记得这房间婚后已经改造成了孩子的玩具屋,他慌乱拿起手机一看,2010年8月20日,他竟然回到了前世大学报道的前一周!
他穿着卡通大短裤就冲出去找爸妈确认,她妈刚从外面跳广场舞回来,整个人还年轻漂亮得很,这下他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重生了。
邬红梅边把包递给家里阿姨,边换鞋惊讶地看着他,“穿成这样干嘛去?羞不羞啊?”
19岁的江淮激动地冲过去抱抱他年轻的母亲,大笑着跑回卧室换衣服,没有发福的身体穿什么都帅,对着镜子自恋了近一个小时,他才出门。
在车库挑了一辆低调的车,准备先去A大看看他老婆的母校,再摸熟一遍等着她来报道,可上车后,发现副驾上丢着一条手链,他拿起来仔细看,花花绿绿非常扎眼,这不是乐栗的手链,回想前世,这个时候他和乐栗还没见过面呢。
那这是谁的呢?
“滴滴滴滴!”
恰好扣扣响了,他点开来看,没来得及惊叹这久违的扣扣时代,先被对方的扣扣头像勾了神。
好水嫩漂亮的猫系少女,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点开对话框。
瑶妹:“江淮哥哥,那晚你送我去宾馆,我的手链是不是落在你车上了呀?”
那晚是哪晚?
江淮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打开对方的空间看了一眼,是上周一个朋友的生日宴,请在了云城的魅色会所,照片里,这个自称瑶妹的就坐在他旁边。
玩游戏的时候,这姑娘非常放得开,几次都差点扑他怀里亲到他,他当时还想着,这种女孩子谁娶谁倒霉。
他前世虽说对外展示浪荡不羁的样子,可骨子里还是保守,喜欢乐栗这种干净极简的女孩儿,他可以把这样的女孩儿宠上天。
他回瑶妹:对,在我车上。
瑶妹:我是A大的,今天来云城了,我记得你家就是云城的,能给我送一下吗?
可以啊,他本来也是要去A大的,答应下来,就直接前往A大。
到A大的时候,刚好是饭点,他准备把手链还给瑶妹,就去校外那家特色小吃店吃一碗砂锅菜,以前乐栗很喜欢吃,他要点她最爱的那个口味。
可到A大的时候,李瑶的样子有点惊艳他了,李瑶单看样貌,真的漂亮,五官立体加上她很会打扮,站在校门口跟明星似的,哪怕他经历了一世,依旧忍不住有点儿心动,视觉动物的悲哀。
李瑶开心跟他打招呼,“江淮哥哥,几天不见你又变帅了。”
江淮笑着,“你也很漂亮。”
李瑶把自己的行李从树荫底下拉出来,表情丧丧的,“我报道来早了,舍管阿姨不让我住,你能送我去那天的宾馆吗?我记不得路了,你是不是有导航记录?”
江淮脸上笑着,却看清了小姑娘的套路,这哪里是还手链,明明是步步紧逼的钓凯子,好一个钓系猫女。
他前世也许是太木讷了,或者恋爱经验不足,没有把乐栗照顾好,甚至追她的时候都笨得可笑。
以前看不懂的暗示,现在一听就了然,或许他可以跟其他人相处一下试试,李瑶一看就是个洒脱的姑娘,跟她取取经,多了解一些女孩子的喜好和需求再去追老婆,说不定不用重蹈覆辙。
江淮帮李瑶把行李搬进车,将人送去了之前那家宾馆,不出所料李瑶还有下一步,为表感谢请他吃饭。
他记得,前世自己好像是跟谁说过,李瑶长在他的审美点上,还说如果性格讨喜自己或许会想追她。
前世李瑶也把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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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他车上,可他丢给张帆让他代为转交,和她再无交集。
吃饭时,李瑶笑盈盈的问,“江淮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江淮差点脱口而出,我有老婆,又立即打住,摇了摇头,他看到对方瞬间明亮起来的大眼睛,难掩雀跃。
李瑶很懂策略,没有一次把话挑明,而是在报道前一周不停的“麻烦”江淮,让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然后临门一脚表白。
李瑶:“江淮哥哥,从那天晚上我就对你很有好感,既然咱俩都单身,要不要交往试试?”
也许是“试试”两个字戳中了江淮的点,也或者告白那晚李瑶的红裙子很漂亮,总之江淮答应了李瑶的表白,决定和她恋爱试试。
李瑶跟乐栗完全不同,李瑶热情开朗,敢说敢讲,情绪价值很足很会恋爱,撒娇、卖萌顺手拈来。
江淮配合李瑶,努力跟上对方恋爱的节凑,报道开始的前一天送她回寝室,去看了舍管那里的报名册,乐栗还没来,第二天,原本已经将李瑶送回寝室,看到报名册上乐栗签名,他又把李瑶叫出去吃宵夜,他有预感可以遇到乐栗,在小街来来回回徘徊了几圈,直到把李瑶逛饿了。
李瑶不悦地站在街面上闹脾气不走了,江淮没搭理她,眼睁睁看着这一世的乐栗和她的舍友进店,他想立即迎上去,可前世乐栗冰冷的尸体刺疼了他的神经,他怯场了。
他怕这是一个梦,他站在阴影里痴痴地看着这一世的乐栗,她的花毛衣好可爱。
她在笑是不是说明她现在心情很好,江淮想得装作不认识,不能吓到她,他上前问拼桌,乐栗看他了,表情淡漠,这时候她不认识自己。
“宝贝,这边!”
差点忘了李瑶,他对着乐栗喊了宝贝,又转头去看李瑶,想起自己背着对方的包,他接过对方,连忙将包放她边上。
去点餐的时候,他一直回头看乐栗,李瑶似乎注意到了,他又赶紧对着李瑶微笑,表现得很体贴。
坐下后,他一边和李瑶扮演情侣,一边悄悄注意乐栗的反应,她一直很淡漠,好像她就是这样的,有些疏离,尤其对陌生人。
叫号的时候她愣住了,他没忍住去看她,她也看向自己,江淮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强装镇定。
他庆幸自己活了两世,换成前世那个对她一见钟情的自己,怎么可能这么会装?
可李瑶喊他老公,他慌了立即转头去看,乐栗刚好被什么呛到了,咳起来,他更不知所措了,但他压住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能暴露。
李瑶问东问西,他只好开了个黄色笑话逗对方。
然后乐栗的同学来了,张帆也在,让他请客,当然可以。李瑶让他买这买那,他想起前世有一次自己生病,也这样折腾乐栗,他没有拒绝,甚至觉得乐栗当时就是宠自己,他顺嘴说了出来。
之后,李瑶不高兴了,也许他装的还是有破绽,被李瑶觉察到了,她很针对乐栗,他的手在桌下握成拳,李瑶竟然这样说他的亲亲老婆,岂有此理!
就要发作,乐栗自己反击了,听着乐栗反击江淮心里乐开了花,她没有得抑郁症的样子美爆了,她怼人很带劲,很可爱。
可是,怎么办,今天帮李瑶舍友买避孕药被乐栗看见了,她会不会误会啊?
江淮捏着手机,希望张帆会帮自己澄清两句,可他终究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接受李瑶,是觉得乐栗迟早会跟自己在一起,他想试点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14. 找茬
乐栗将奶茶提回寝室,每人桌上放了一杯,就拎着一袋昨晚清点好的小饰品准备出摊。
打开门,刚好碰到打着两份饭回来的姜欢,“乐乐,现在就去啊?”
乐栗看她拿了两份,心里暖暖的,“另外一份是给我的吧?我带出去吃,你吃完要是不困就过来,我先去,在校门口附近,你出来就能看见。”
“说什么呢?”姜欢皱着眉头,“这是咱俩的事业,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吃苦受累,我在寝室享清福呢?可是现在是吃午饭时间,有人买吗?”
乐栗心里更暖了,“很多同学到校外吃饭,或者吃了饭去校外逛,现在不算高峰,但人流量还可以。”
姜欢抱着两份饭,反手将要关门,乐栗扭头示意里面桌上,“那是你的奶茶一会儿口渴。”
姜欢冲进去抱了奶茶出来,笑呵呵的,“走吧,出摊。”
乐栗选姜欢除了对方前世对她好,更重要的她不是个矫情的人,三观正、讲义气且爽快。
俩人找了个干净的树荫底下,铺上一块儿黑布,就开始摆货。
刚开始时有人看热闹但没人驻足,姜欢有点儿犯怵,但没多说跟乐栗一起弄好。
“别说,有模有样的。”摆好,姜欢将盒饭递给乐栗一份,“边吃边卖,我聪明吧?”
乐栗接过,笑着点头,“冰雪聪明!”
林荫道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对俩姑娘的好奇大于货物本身,眼神集中在俩人身上。
姜欢触到那打量的意味不明的眼神,本能害羞躲避,甚至有些难堪,她本想说什么缓解一下,转眼看见毫不在意,吃得贼香的乐栗,愣住。
乐栗转头对着她笑,读懂了她的不安,但没有出言安慰,她明白这样对方会更紧张。
对于摆摊做生意,她也没有经验,可难堪、尴尬、怯懦是不存在的,前世她经历两次生产。
一个女生无论她从前如何高冷、骄傲,哪怕她不可一世,但经历过躺在男人身下,无数次接受男人得意忘形的律动,躺上手术台分开双腿抬高,让医生将婴儿取出,她就彻底脱胎换骨了。
没有什么尴尬、痛苦能与之相较。
乐栗大口吃掉一块儿红烧肉,“哇,真香!不愧是我家欢欢严选,好吃!”
姜欢笑起来,打开饭盒,闻到红烧肉和鱼香肉丝的香气,食欲大增。
“你们这是在摆摊么?”
几个女生路过,有一人问其他都跟着停下看。
乐栗关上盒饭,“对。同学不着急的话,挑选看看呀,我们是大学生自主创业,你的每一分钱都会成为铸造我们梦想的强大动力。”
女同学抬手指着学校方向,“你们也是A大的学生?”
乐栗笑着,“嗯呐咱们是校友,校友不骗校友。几位看看我们的头绳、手链还有发卡,小玩意儿挺多的,物美价廉,每样仅此一件,相中既是缘分。”
几个女生听说是校友,戒备心去了一大半,又知道她们自主创业,血都跟着热起来,便蹲下翻看。
姜欢见人驻足挑选,也赶紧盖上盒饭,听着乐栗介绍,时不时跟着配合两声,学的超快。
五个女生买了三个,怎么不算一种胜利呢,姜欢拿着到手的钱,瞬间信心满满,“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勤劳双手挣钱,好满足啊,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乐栗将饭递给她,“要致富先吃饱。”
俩人边吃午饭边守着摊,时不时就会有人停下翻看,乐栗不管她们买不买都要热情打招呼介绍,姜欢在旁边配合并学习,很快俩人又成交一单。
正午的阳光从树枝和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既不闷热也不清凉,暖烘烘的烤着,让人犯困,姜欢打了个哈欠,学着乐栗席地而坐,也顾不得地上灰不灰,大不了一把水洗了。
“你好,喜欢可以……”
“呵,果然是你们两个讨厌鬼,真是冤家路窄。”
乐栗调整陈列,让人有常换常新,好卖的错觉,头顶一片阴影,刚出声张罗,一抬头就看见李瑶双手环胸,满眼憎恶站在摊前。
见李瑶挑衅,姜欢瞌睡瞬间就醒了,她没好气地说,“要买买不买滚,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李瑶和一位舍友结伴,那舍友意识到李瑶跟这俩有私怨,拉拉她胳膊想劝人走,李瑶憋着火将人甩开,舍友只好尴尬地挡着脸站到了一旁。
“你俩不是卖的么?怎么还赶客人呢?”李瑶蹲下伸手,姜欢怒极就要起身迎敌,被乐栗温和拦住。
姜欢又改骂的,“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才是卖的,你全家卖的!”
这时有人驻足看热闹,李瑶仿佛更来劲儿,势必要搅黄她们生意,就像那晚乐栗搅黄了她的计划。
李瑶不怒反笑,吸取了上次经验不足,生气败阵的亏,她压下火气,翻弄那些小物件,看向乐栗,“你不是牙尖嘴利,小嘴巴拉巴拉很能说吗,怎么不给客人介绍产品呢?”
乐栗微微皱眉,正常人闹过不愉快,大不了就是不搭理,李瑶这记仇未免太夸张了些,大庭广众竟然也不怕丢脸,她难不成受什么刺激了?
乐栗看人多,尽量稳住她,“随便看看,给你便宜点。”
李瑶抬眼恨意帮都藏不住,她提高音量,“装模作样,便宜了你还怎么挣钱,你不就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吃校友的回扣么?嘴上说着很便宜,不会多挣。”
她拿起一个发卡,“这种东西在批发市场不到2块钱,转手卖给校友10块,你良心不会痛吗?拿着从校友身上骗来的钱,买名牌打扮自己,你倒是聪明得很呐!你觉得A大的学生都是傻子吗,会被你拉着骗不成?”
边说她还边扫视围观者,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她不是闹是要断人财路。
姜欢气得发抖,手指着李瑶,“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李瑶见姜欢生气,笑出声来,“气吧,你越气我越高兴,麻烦你多气气,最好气到大哭大闹,你的好舍友那晚也是这样对付我的!”
乐栗没有生气,只是困惑,她没有搭理李瑶,抱着姜欢安抚,“不气不气,气死没人替,乖。”
直到李瑶继续挑衅,“你那晚不是很嚣张吗?没有张帆那个朋友撑腰落单就怂了?”
乐栗:“你太聒噪了,江淮不喜欢你这样的。”
乐栗只是随口一说,李瑶火了,一把砸了手里的小物件儿,指着她,“你算个什么东西,狗仗人势的贱货!江淮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喜欢你什么,又丑又穷,品味低俗?”
乐栗迎上对方怒意冲天的视线,好像有点知道对方的点在哪儿了,她是觉得自己让她在江淮面前出丑了,想要报复回来。
乐栗面色淡然,“不管你信不信,我祝你和江淮恩恩爱爱,情比金坚。那天是你一而再挑衅我,并非我有意针对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何况就连你的男朋友江淮,他也没有向着你,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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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栗无心又说到了点子上,那晚江淮竟然一句都没有维护自己,看着自己被眼前这个穷酸的女生羞辱得暴跳如雷,他竟然还跟人道歉!
李瑶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就气得抓狂,她伸手抓起一把手链就要朝着人砸,乐栗起身一把制住她的手腕,李瑶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你,我和江淮已经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了!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我见多了,故意说一番自视清高的话,博取别人的好感,实则满心算计!你要是像你自己说的那么清高,你摆什么摊啊?你不是视钱财为粪土,不屑一顾么!现在这样沿街叫卖,算什么?”
乐栗听笑了,果然恋爱使人降智,她是怎么义正言辞说出这么好笑的话来,乐栗笑着看向周围,“不好意思占用公共资源,我和她是私人恩怨,散了吧,谢谢。”
路人和李瑶舍友都看懵了,一开始以为她气势汹汹来打假,现在看上去更像无理取闹,实在没什么可看,就慢慢散了。
李瑶依旧不依不饶地瞪着乐栗,恨不能在她身上烧出个窟窿,“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咱俩没完!”
那晚以后,江淮对她的态度明显敷衍了很多,而她总感觉江淮有意无意在观察这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生,难道自己还比不过这个乡下土包子?
乐栗依然很冷静,她坐下,“随意。”
冷漠、无视永远比对骂更加伤人。李瑶的怒气冲破了天灵盖,她抓起小饰品就开始砸,越砸越解气,姜欢想阻止被乐栗拉住,乐栗没再多话,拿出手机录像。
李瑶舍友见状抬起双手,“我可什么也没干,此事与我无关。”
说完,舍友也不搭理发疯的李瑶,果断走人。
乐栗保存好视频,直接打电话报警。
等江淮上气不接下气赶到社区派出所,李瑶已经哭成了泪人,指着乐栗,“她欺负我!讹我钱!”
江淮想过去看看乐栗有没有受伤,警察在电话里说他女朋友跟人发生冲突,砸坏了别人东西,需要赔偿,但又死活不愿意,说这边没有家人,这才无奈给他打电话。
江淮原本不太想理会,但听说被砸东西的也是和学生,警察说人小姑娘摆摊做生意也不容易,一问名字知道是乐栗,马不停蹄就开车杀到了。
在江淮的潜意识里,自己是乐栗的家属,可李瑶紧紧抱着他不撒手,他只好静下心来,先跟警方交涉。
江淮:“警察叔叔,多少钱?”
警察将本子递给他,“人家小姑娘记得很清楚,一共2350块。”
李瑶哭骂,“骗人,那种地摊货小玩意儿,哪里值这么多?”
江淮悄悄看了眼坐椅子上一言不发的乐栗,“好,我来给。”
江淮付了钱,递纸给李瑶擦眼泪,然后看向乐栗和姜欢,乐栗拿钱签了谅解书。
江淮看着乐栗,“对不起啊,她比较任性。你和你舍友有没有受伤?”
姜欢视线在俩人身上扫,敌意明显,“家里有铁链的话,建议你把她栓起来!这种跑到大街上对人又骂又砸的毛病,搞不好是跟狗学的!”
江淮没见过姜欢这样带刺的样子,印象里她一直是软乎乎的性子。
李瑶还要对骂,江淮看似搂着人安抚,实则轻轻捂了捂对方的嘴,“别嚷,去车上等着。”
乐栗低着头,深呼吸,心里默念:好恩爱的一对,一定要锁死!
江淮等李瑶走了,看着乐栗,“能聊两句吗?”
15. 失恋
乐栗面无表情看着江淮,她曾经看到这张脸,就能会心笑出来,觉得世界盛大,唯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可现在,这张脸嵌套了虚伪、自私和陌生,出现不再与她有关,“我们不认识,没什么好说的。”
江淮的眸光不自觉的黯淡了一下,他下意识想伸手,又握拳背到了身后,最后扯出几个字,“对不起。”
乐栗心口针扎刺疼,“你在替李瑶道歉?”
江淮下意识想说不是,我道歉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与你在重生后相逢,没有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尽全力守护现在羽翼未丰的你,我没有抵制住诱惑,想尝尝鲜答应别人的告白,然后把我们的相遇弄得如此尴尬……
他想我其实,一开始是想第一时间找到你,弥补你前世的种种,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淮自责了很多,最后只能无奈点头。
乐栗看着他纠结无奈的表情笑了,晃晃手里的一沓钱,“出手大方,这道歉我接受。”
出了派出所,姜欢激动地抱住乐栗的胳膊,满脸兴奋,“我有一个超级坏的想法,我希望李瑶天天脑抽来砸摊,然后咱们报警把她送来这里,她打电话男朋友带钱来赎,咱们拿上钱,一秒售罄!是不是很爽?”
“是。”乐栗压住舌尖的苦涩,又晃晃钱,“第一笔巨款,想吃什么?”
姜欢歪着圆圆的小脑袋,认真想了想,“去咱们在小街路过的那家甜品店,一人一个小蛋糕咋样?”
乐栗:“好,如你所愿,出发。”
社区派出所不算远,俩人下午的课是后面两节,便决定慢慢散着步走回去。这会儿外面有些热了,俩人从绿化带的人行道里顺着树干底下钻。
姜欢走上砖搭的小护栏,乐栗怕她摔倒在旁边护着,姜欢说,“乐乐,那个江淮看上去很有钱,他刚刚掏出钱包,我偷瞄了一眼,卡槽里一堆卡,还有一大扎现金全是100的,你说那种有钱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喜欢李瑶什么,喜欢她作天作地,变着法花他钱吗?漂亮也算不上吧?还没咱们寝室的黎珠好看。黎珠那双大长腿,那黑长直,关键五官灵动小巧,不说话简直一活脱脱王祖贤。”
其实没有,江淮家是有钱,但江淮并非看上去那么爱花钱,他不像大家印象里的富二代,他其实很抠,独自一人出去都靠蹭,带人了才会去结账。
这可能也是前世让乐栗觉得他很不一样的点,可是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乐栗现在不想讨论李瑶和江淮任何一个,笑着岔开话题,“你也觉得黎珠漂亮,真好,咱俩眼光一致。另外,我非常欣赏黎珠姐姐那样的女强人,温和有底气。”
提起黎珠姐姐,姜欢立即来了兴趣,“我也喜欢黎珠姐姐,黎珠太张扬了,像过惯好日子的大小姐,娇纵刁蛮,似乎一言不合就会撸袖子开干。但那位姐姐不同,有能力有财力,出手也大方,周六早上我陪你去纹身,我也要跟厉害姐姐多接触。以前不知道挣钱难,现在摆摊才知不易,黎珠姐姐那车一百多万啊,咱俩这一天几十块,啥时候能挣够那么多?咱们得多跟前辈学习,不放过任何机会,争取毕业前有一笔自己的小存款。”
姜欢像只小喜鹊似的,叽叽喳喳规划着俩人的美好未来,乐栗干扁苦涩的胸腔被她的乐观活泼一点点填满,她笑着看向对方,姜欢是一个很容易被正向思维引导的人,仿佛是快乐星球的常住居民。
乐栗想,若成长的代价是经历伤痛变得麻木,那愿姜欢永远这样开心快乐,永远不要被那些糟心事裹挟,成长也没有那么非必要不可。
乐栗点头,“对,咱俩要踏上发家致富的自强不息路。”
只有把选择权牢牢拽在自己手里,才不会被他人随意操控,失去自由,才能反过来守护自己在意的人。
踏进甜品店,姜欢欢快拽着乐栗去看后厨做蛋糕,这家甜品店不知从哪里学到的营销手段,明明很宅的铺面,却愣是隔出一块对外展示的后厨,玻璃对面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戴着口罩挂一块儿围裙,歪歪扣着顶厨师帽,漫不经心地在蛋糕上装裱。
那时,其实还不是很流行这种展示操作台的店面,这店很前卫,率先采用了这种模式,说明老板也是个有创意、懂营销的人。
姜欢指着,“我超级喜欢看人做甜品,我那天就发现了,这家店可以看,你瞧好梦幻啊,五颜六色的奶油最后落在一块洁白的蛋糕上,像不像小孩子在涂鸦?”
听见她叽叽喳喳的言论,男生往这边瞥了一眼,肤色雪白目光清冷,手指不像做蛋糕更像是弹钢琴的,接触到那散漫的一眼,姜欢愣住不说话了,脸迅速涨红。
乐栗对这种少女心动很熟悉,可她没有戳破,自然拉着姜欢去选蛋糕。
在一个陌生地方,有一个可远观的憧憬对象,不触碰不打扰,这是一件浪漫的事,它会让人对每次出行充满幻想和期待。
何况现在的姜欢也是18岁,她对很多未可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青春悸动是一个人极其宝贵的阶段。
姜欢喜欢芒果,乐栗帮她点了一份芒果慕斯,自己拿了一份黑森林,两人牵着手走出甜品店。
拐过弯,姜欢激动得抓紧乐栗,非常夸张地叫着,“他好帅哦!”
乐栗点头,“嗯,确实。”
姜欢:“我要多多挣钱,然后每天都来他家买小蛋糕!”
鼓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但没有一种能比兴趣驱动更有价值,乐栗笑着,“好,我们一起努力。”
乐栗没有忘记和黎珠的约定,去打印店下载改编了一份合同,打印成三份,她们签完后,一人手持一份。
黎珠如她所说的,一次也没有跟着出摊、进货,她拿她自己那份,不多言也不讨论,出钱时很爽快。
而姜欢出摊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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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勤奋积极,每天结束都去甜品店买小蛋糕,站在展示台前看那位小哥哥做蛋糕,这是她一天中最开心也是最放松的时候。
一次两次熟了以后,小哥哥看见她来,甚至会点头打招呼,姜欢激动不已,疯狂和乐栗眼神示意,乐栗看着她的心动、激动和难掩的开心,淡淡勾唇。
年轻给我们的幻想插上翅膀,自由翱翔在理想国,那里没有悲伤、痛苦。
可现实不是理想国,周五,俩人同样摆摊结束,姜欢穿了一条漂亮的短裙,露出她洁白的胳膊和圆润的小腿,非常可爱鲜活。乐栗看变天了,让她多穿件外套,她一直说不冷。
拉着乐栗冲进去,却没有在展示台那块儿看到小哥哥,她很失落,甚至去问收银员,“那边后厨的小哥哥呢,他今天没有来吗?”
姜欢刚刚问完,欢迎光临的感应器响,俩人下意识往那边看。
小哥哥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条纹衬衣,浅色牛仔裤,配一双白色的干净板鞋,真的很帅气,他笑着跟姜欢和乐栗打招呼,“你们来了,今天想吃什么口味?”
第一次主动热情跟她们打招呼,可姜欢却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她整个人如置冰窖,透心的凉意让她愣在原地。
乐栗搂着姜欢,跟人礼貌打了招呼,迅速拿了两个新口味,拉着姜欢出了甜品店。
才出去,姜欢豆大眼泪就砸了下来,乐栗拉她去学校附近的小湿地公园休息,这里没人她可以尽情宣泄。
姜欢哭了,一开始还压抑,乐栗抱住她给了她底气,她越哭越大声,到后面断断续续开始诉苦,“他竟然有女朋友,他不工作也要陪女朋友出去逛街,他拉着她的手,呜呜……他女朋友好漂亮,跟他好配啊,我是不是很难看,所以他不喜欢我?”
乐栗抱着哭到颤抖的姜欢,从口袋掏出纸巾给她擦拭,低声安慰,“欢欢漂亮、善良、聪明、可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儿,你们只是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我们喜欢吃他做的蛋糕,这是我们和他的缘分,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不做蛋糕,而是他这个人本身的缘分,你和他都是很好的人。他会留意到咱们,笑着跟咱们打招呼,说明他也在意我们作为他忠实顾客的身份,相逢即是缘份,不做恋人也可以是朋友,对不对?”
姜欢揉着哭红的眼睛,“你说的有道理,做男女朋友还可能会吵架,会意见不和闹分手,而我是他的顾客,他永远都要对我礼貌客气和微笑。可我还是好难过呀,乐乐,我失恋了。”
乐栗帮她擦眼泪,拍着她的肩膀,“我们欢欢已经比80%的女孩都坚强勇敢了,我们自己挣钱自己花,还可以去喜欢的男生店里消费,多酷啊!会有一天,一个更加帅气优秀的男生看到你的好,而且只看着你,那时你要考虑,他是否满足你的标准,是否配得上你。”
姜欢听笑了,“对,姐要狠狠挣钱,然后说,男人,是老娘不要你。”
16. 婆婆
黎珠她姐姐的工作室在二环一家茶室的旁边,环境清幽氛围雅致。
距离学校有点儿远,乐栗和姜欢转了两趟公交,上午十点到店时,黎珠的姐姐在忙,可一眼认出了乐栗,让店里招待的小姑娘带着俩人先转转。
工作室有三层,是独幢大楼,与旁边的茶楼风格迥异却又相互映衬,是这一片最醒目的建筑地标。
VIP休息区的那一群富婆有点吵,乐栗和姜欢都好奇地看了一眼,招待的小姑娘没把她们往那边带,远远隔着低声介绍,说是那边的客人很要紧,每次过来都是老板亲自招待。
背对这边的那位女士,乐栗有一点点眼熟,主要是在她的记忆里有一个人也喜欢穿旗袍,旗袍外面搭配一条披肩,那披肩的材质也熟悉,是流光溢彩的锦绣,轻薄而通透。
一句话毫无预兆从乐栗脑子里蹦出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吗?古代妃子为它挤破脑袋,争宠厮杀不在话下,漂亮吧,它叫浮光锦,我最便宜的一条披肩也要40万!你这种穷乡僻壤出来姑娘要不是嫁给……”
“乐乐?”
姜欢轻唤一声,将乐栗从梦魇一般痛苦的回忆里拽出来。
参观完,招待的小姐姐带她们去黎珠她姐姐的个人纹身工作室休息,还给她们端了很多零食过来。
小姐姐说,“原本黎总今天上午只是和你们约了做图,时间绰绰有余,可那群富婆突然就来了,我们这些接待员实在应付不来,只能黎总亲自出马,辛苦你们等等啦,不好意。”
乐栗:“没事的,姐姐客气了,我们能来这里逛逛挺开心的,不用管我们,您忙。”
小姐姐点头,“感谢理解,有什么需要叫我,我叫小美。”
姜欢等小美走了,起身到处看了一眼,指着窗边的那套设备,和一张干净的单人躺椅,“一会儿你就在这儿纹身。”
乐栗点头,这会儿没人纹身,黑色窗帘束着,窗子开的很大,吹进来的空气带了外面那棵金桂的香甜。
黎珠她姐姐的办公桌在另一侧窗边,这边的窗是固定的,开不了太大,窗外是一棵婆娑的流泉枫,嫩绿的星型叶子随风晃动,很养眼。
姜欢又指着一间屋里的套间,“这有间卧室,太酷了,我喜欢这种工作累就能进屋躺会儿的感觉。”
姜欢没有进去,只在门口够着看了一眼,那几个富婆的区域在正对的楼下,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上来,姜欢皱了皱眉头。
她走过来紧挨着乐栗坐下,凑着乐栗小声问,“是不是富婆都很难搞?我听到她们声儿可大了,在下面嚷嚷。”
乐栗想那个背影,想起与那个背影相似的那个人,点头,“有的富婆确实挺难沟通的,但也不尽然,黎珠的姐姐也算小富婆,她就很好。”
姜欢点头,抓了一把茶几上的开心果吃,“创一代的富婆讲道理,靠老公、儿子或者祖上做富婆的,大多难搞,总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乐栗笑了,“你这总结的还挺到位。”
两人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这个小时里乐栗拿出自己新买的手机,跟姜欢把所有联系方式加上,因为起得早,姜欢玩了会儿游戏就靠着沙发,抱着抱枕睡着了。
乐栗把外套脱下来盖着她,眼看有时间,打开绿江,搜杨坔网名,月台滚石写的小说出来看,下次请教签约事宜也有得聊。
听他说刚签约不久,可已经有一本50多万字的完结小说,收藏五千多,还有一本连载快20万字,收藏已经两万多,不容小觑的实力啊。
乐栗点开一看,笑出声来,怪不得问类型的时候杨坔噗嗤笑,不肯细说,原来他写的是纯爱,开始的时候网络环境相对宽松,杨坔写得一些场面很露骨,但不得不说,他写的很好,画面感很强。
无论是故事的吸引力还是人物的刻画,都很有特点,并且抓人,一下就看进去了。
两本都看到收费章节的时候,门开了。
黎珠的姐姐和小美一起进来,乐栗关了手机起身,笑着,“姐姐不好意,您这么忙还得抽空照顾我们,我跟你加个联系方式,等哪天你空了我再过来吧。”
黎珠的姐姐今天穿了一套卡其色修身的工装,化淡妆束发,很职业也很漂亮,让人感觉到她的精明和气场。
她看了眼靠在沙发上睡着的姜欢,拧紧的眉头松开了,示意小美关上门,笑着走过来坐对面,低声说,“阿珠有时候等我等久了也会睡着,抱歉啊,碰到一位棘手的客户耽搁了不少时间。你们学校距离这边挺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这样,我先请你们吃过午饭,下午给你做。”
小美站在一旁搅手叹气,乐栗看向对方,“小美姐姐,怎么了?”
小美看了一眼镇定的黎珠她姐姐,没忍住开始吐糟,“那个邬夫人也太难缠了,简直刁钻刻薄,说咱们店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她要早这么说,还费那么大劲儿干什么,直接拿最差的出来告诉她我们不配,让她另请高明好了。”
姓邬,这么巧?
乐栗心里咯噔一下。
黎珠的姐姐也轻轻叹气,但她还是打起精神,“小美,谨言慎行。那位是云城市首富江盛州的夫人,拿不下她是我们的问题。”
乐栗耳边“轰隆”声响,带着前世海潮一样令人窒息的强悍力量狂压而来。果然是江淮的母亲,她前世的婆婆,重活一世,竟然会在这里遇上。
原来她不仅给前世的自己阴影,也给她身边接触的,存在阶级差异的人阴影。
乐栗听到自己努力开口,“她还在店里吗?”
小美:“在呢,她看不上咱们店的东西,又不走,就坐那儿和她的富婆姐妹喝茶聊天,把我们这里当茶室了,我真想提醒她们,茶室在旁边!”
乐栗:“她要什么,说需求没有?”
黎珠的姐姐皱眉,“你认识?”
乐栗摇头,“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品味跟这位市首富太太,有些相似,说不定可以试试。”
黎珠的姐姐虽然有些奇怪,这朴素的小姑娘上哪里认识这类人,但转念一想,反正拿不下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她点头,亲自介绍,“她们要去参加一个中老年艺术团的表演,想在我们这里定制一批服装和配饰。”
乐栗仔细回忆,邬红梅的确很早以前就参加了一个舞蹈团,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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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很多有钱有闲的富婆,她们相互攀比,又相互报团,团里经常有节目表演。
而她们这群富婆没事就会到处晃悠,在各种高档会所、工作室流连,买这买那甚至不买也爱去,稍上年纪起得早,一去一整天,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去采风。
乐栗想起来,好像她们跳民族舞蹈多一些,黎珠她姐姐的工作室偏向于前卫时尚一类的年轻人,确实很难与她们的诉求契合。
乐栗:“店里有偏古风、民族特色一类的产品吗?尤其是一个名叫‘风起……’”
前世,邬红梅很爱炫耀那位设计师,她有很多东西都出自那位设计师之手,叫风起什么来着?
小美灵光一现,“风起苍岚!”
乐栗点头,“就是这位设计师,拿他设计的作品出去让她们选,没有的话就尽量往该设计师身上靠!”
黎珠的姐姐:“小美,你按乐乐说的,去试试。”
姜欢听着几人讨论醒了,到处看看,见大家都笑盈盈地看着她,害羞地坐起来,“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图做好了吗?”
小美这会儿心情好,回道,“没呢,我们在讨论富婆方案。”
乐栗三言两语给姜欢说明,她瞪大双眼,由衷感叹,“她们也太能折腾了。”
黎珠的姐姐笑着,让小美快速去找图册,尽快搞定那帮富婆,否则这一整天都做不成什么事了。
在小美下去后,黎珠的姐姐给乐栗两人一人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我叫黎莎莎,你们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找我,虽然我没多厉害,但给妹妹的舍友撑个腰啥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俩人开心接过,认真收进包里。
没一会儿小美眉开眼笑地上来,激动溢于言表,“成了成了!服装、手饰、头花,每样定了十套!大单子!”
黎莎莎也笑,伸手握住乐栗,“福星啊宝贝!要是你今天没来,这单就黄了。走走,姐姐带你们去一环边上那家海鲜自助,狂搓一顿。小美你一起,把店里的事先交给佳佳。”
四人坐上黎莎莎那辆红色的奥迪SQ7,小美坐副驾,姜欢和乐栗坐后排,姜欢开心地在车里看了一圈,“姐姐,你这车太漂亮了,我们寝室小雪说要一百多万,你太厉害了!”
黎莎莎启动车子,笑道,“没花那么多,我找熟人拿的,你们这么机灵聪明,以后肯定开得比这辆好。我昨天接阿珠回家吃饭,她跟我说她加入你们的摆摊生意了,还分了第一笔钱,我替她谢谢你们。我这个妹妹没吃过什么苦,家里太宠了,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你们多包涵啊,或者她要实在过分,打电话给我,我来管。”
乐栗笑着,“没有的事姐姐,黎珠她人非常爽快,也不多言,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黎莎莎笑了,想起什么,说道:“你们的那份合同我看了,很专业,是乐乐做的吗?”
乐栗:“是的,闹着玩的,姐姐见笑了。”
转个弯上了高架,黎莎莎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乐栗镇定自若的样子,“乐乐,有机会来跟着姐姐干,姐姐可以给你很好的待遇,我看得出来,你是块儿好料。”
17.心病
周一到周五摆摊,周末去图书馆自习,顺便把绿江的热门作品摸熟一下,然后立即注册开干,乐栗的时间分配得很紧,婉拒了黎莎莎。
“暴富”的拉丁语纹好以后,谢过黎莎莎,乐栗和姜欢坐公交去了市中心,准备小逛一圈,买点东西再回寝室。
姜欢拉着乐栗的手,轻轻摸了摸有点儿红肿的那个纹身,“疼吗?”
乐栗看着那穿透皮肤,留在手腕上的艺术字体,前世她绝不会这么干,她对未来没有确定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做什么,一个纹身很可能会阻断她的前尘。
讽刺的,大学毕业她就跟江淮结婚了,婚后被江淮家的长辈以各种形式催生,在她通过三个月实习期,考进地方最大的一家媒体当天,查出怀孕两周,为此她与江淮大吵一架,他俩婚后有避孕措施,可问题竟然是床头柜那瓶避孕药被婆婆换了。
江淮是个藏不住事的,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她怀孕了,全家包括舅舅都不赞成她打掉孩子,舅舅想法简单,宝宝来了是缘分,小孩子非常可爱,可以给一个人前行的动力,舅舅就是这么过来的。
乐栗可以无视其他人的想法,但她听舅舅的话,说好宝宝出生以后就送她回农村,在舅舅身边坐月子,让舅舅看看她的孩子。
可是产后,一切都不是按照说好之后的来,甚至舅舅提着一筐土鸡蛋到病房门口时,被婆婆拦下说舅舅这儿脏那儿脏,会感染孩子和产妇,死活不让进,那时的她刚从术后排液不彻底,清宫的小手术台下来,天旋地转晕沉沉躺在病床上,听到舅舅的声音了又好像没有。
是之后有护士讨论,她才知道,自己在产房遭罪,舅舅在病房外遭罪,舅舅凌晨就起来赶路,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过来,到门口,愣是一眼没看上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女和孙女……
“乐乐,黎姐姐的邀请很有诚意,你不是要挣钱吗,为什么拒绝啊?”
乐栗的思绪,又被姜欢百灵鸟一样清脆的声音拉了回来。
乐栗的表情有几秒的空洞,姜欢连喊了声,紧张地抓住乐栗的胳膊,“乐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听黎姐姐说要敷麻药,不会是影响大脑了吧?乐乐,你说话呀,别吓我!”
乐栗回忆起前世痛苦的事情,感知如潮水将她淹没,那种郁抑症后期的窒息感,又回来了,她张着嘴缓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我没事。”
可她脸色煞白,手心全是汗水,姜欢很担心,刚刚的紧张呼喊甚至惊扰了公交车上的其他乘客,乐栗抬眼看见那些陌生、警惕甚至带着不耐烦的注视,又想到邬红梅那张脸,本能说,“我想下车。”
姜欢紧紧拉着她的手,什么也没问,大声喊,“司机停车,我朋友不舒服我们要下去,快停车!”
下了车,空间宽敞明亮,阳光暖暖照着,姜欢扶着乐栗在一家小吃店外面的椅子上坐下,让她别动,快速跑去旁边买了瓶水,拧开递给她,看着乐栗喝下水。
姜欢小心翼翼问,“好点儿没有?”
乐栗点头,眼光盈盈的,伸手抱住姜欢,“谢谢。”
姜欢蹲着起身,也抱住她,“谢什么,咱俩是最好的朋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咱们不逛了,去医院检查一下。”
乐栗将脑袋埋在姜欢温暖的脖颈儿上,摇头,“不是,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等合适的时候我告诉你。”
姜欢拍着她的肩膀,“没事没事,我一直在,你什么时候想说都可以,不想说也没事,我陪着你呢。”
乐栗:“嗯。”
两人顺着这条路边的小吃街,缓慢地逛了一圈,海鲜自助吃饱了以后,不再对这些感兴趣,可这种与好友在阳光下漫步的自由散漫很舒适。
姜欢看乐栗脸色渐好,心彻底安放下。可转过一个路口,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嚷嚷。
姜欢皱了皱眉头,脱口而出,“在大街上就开始吵架,生猛。”
走近以后看到吵架的是一对开店的夫妻,女的围着围裙忙进忙出,男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边晒太阳边玩手机。
女的:“你成天到晚拿着那个破手机,眼里是永远看不到活儿吗?让你教孩子做一下作业!我忙着顾不过来,你看不到吗?”
那俩小孩围着女人转,作业在桌上被风吹乱,铅笔滚到了地上。
男人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嘴里不耐烦地说着,“马上结束了,一会儿就教。”
女人把煮好的小吃端去给里面的客人,孩子在她身后你一拳我一脚,她怕烫到闹架的俩娃,一只手护着孩子,一只手抠着碗,为了将碗拿得再稳些,大拇指就泡进了面里。
端进去放桌上,客人嚷嚷,“你手指都在里面泡过澡了,我还怎么吃?”
女人边道歉边护着要乱跑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免费送个煎蛋,你看可以吗?”
客人是一个把黑T恤撑出线缝的男人,一拍桌子叫起来,“我说面脏了,你给我煎蛋干什么?重新给我去煮一碗!”
女人还在道歉,两个半大孩子在她身后闹得欢,拦也拦不住,是谁一脚踢到了客人的桌子,面汤撒出来泼了男人一手,男人一气之下掀翻了桌,汤和面泼出来,刚好溅到闹架摔倒的男孩儿身上。
“啊!哇!小路!”
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喊声、女人的崩溃声,杂糅在一起,像在店里点燃了一串炮仗。
客人咒骂着从店里出来,小孩还在哇哇大哭,而女人的丈夫坐在外面,皱眉抱怨了一句,“叫个鸡毛,龟儿子。”
姜欢看傻眼了,她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她不知道该指责不听话的孩子,没看好孩子的女人,还是一言不合掀桌的客人,最后她看向那个玩手机的丈夫。
正要往前,乐栗轻轻一把将人拉住,“走吧。”
带着气鼓鼓的姜欢进了一家奶茶店,上去二楼靠窗位置坐下。
姜欢气得咬牙切齿,“乐乐,那个丈夫是废物吧?老婆、孩子、生意他哪一样管到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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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他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呛死!”
服务生站在桌前,微微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姜欢,又将视线收回,乐栗点了两杯奶茶,看着人下去,拉着椅子坐到姜欢旁边,拍着她的背顺气,“不气不气,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姜欢看了乐栗一眼,欲言又止,她不认为她最好的朋友冷漠,可刚才她竟然阻止自己见义勇为。
乐栗看穿她的心事,耐心道,“你看到的无法忍受的一幕,事实上是他们夫妻生活的日常。你想想,妻子是第一天知道丈夫这样不靠谱,孩子这样闹腾吗?客人爆发是个偶然事件,也是导火索,但一家人私底下就是这样相处的,妻子全包,丈夫无所事事。”
姜欢皱眉:“可是,妻子很辛苦啊,难道那个丈夫一点都看不到吗?”
乐栗回顾自己的经历,肯定道,“能看到,不仅能,他比谁都清楚妻子有多辛苦,可是他假装不知道,这样似乎就不用接受道德的谴责,就可以得过且过,就可以理所当然把一切都推给他的妻子。”
姜欢急了,抓紧乐栗的手,“可是为什么呀?妻子为什么要忍受?而丈夫为什么可以如此冷漠?他们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吗?怎么和仇人一样过日子?”
乐栗深吸了口气,这个问题她前世也问过自己,现在她试着回答姜欢和前世的自己,“站在女人的角度,她已经付出了太多,若她放弃忍受,选择离婚单过,那她所付出的一切就都变为沉没成本,相当于她认为自己会一无所有,付出越多的人会越舍不得放手,直到把自己彻底拖垮。而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只要装聋作哑,所有的事情就都是女人的,他可以心安理得享受女人打点好的一切,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爷生活。”
姜欢还是不能理解,她用她青涩又独立女性的稚嫩目光,试着拆解,“可是,男人的冷暴力、女人的崩溃时时刻刻都在发生,这样一个纷争不断的家,有什么维持的必要啊,丈夫、孩子,没有一个人真的注意到她的辛苦,没有一个人尊重和体谅她,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乐栗晃神,重生这么久以后,第一次想起孩子咿咿呀呀喊自己的样子,两颗圆圆的脑袋,软软的身体挤着自己,依赖着自己,她红了眼眶,“也许是因为责任,和孩子。”
姜欢深深叹了口气,趴在了桌上,“我突然不想结婚,婚后大同小异都会把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乐栗本来想劝两句,可话到嘴边,她也劝不出口,她没有过对婚姻的好感,全是噩梦,她讲不了一点它的好。
好在奶茶被服务员很快端上来,姜欢把自己的那杯先给乐栗尝了一口,“来,吃点儿甜的,心情会好,”
乐栗也把自己的先给她尝,“也许,咱们可以摸索一条自己喜欢的路来走,人生很长有无数种可能。”
姜欢笑起来,举着奶茶和乐栗碰杯,“对!我们要挣多多的钱,然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乐栗看着姜欢微笑,未经世事的年轻真好,可以让一个人执着于勇敢前行。
18.前世
“哇……哇……”
冬夜凌晨三点。
二宝哭的撕心裂肺,整幢豪宅都回荡着孩子尖锐且不停歇的哭声,乐栗抱着哄,从二楼到五楼,从五楼到一楼,偌大一幢别墅,只有她和怀里哭到咳喘的男孩儿,以及卧室里独自在睡的大宝。
因为血型,两个宝宝出生都遭遇了黄疸,溶血性黄疸,说严重不致命,说不严重会影响智力。
大宝在蓝光烤箱烤了一周,乐栗清宫那会儿被抱走的,等她清醒,大宝不在身边,她去看了烤蓝光的婴儿,那房间里所有婴儿都在哭。
她趴玻璃窗好半天才找到大宝,她戴着黑色的眼罩,小小的她哭的全身通红,她不明白为什么让孩子哭成那样,愣是没一个人去哄哄。
她拦住一名护士,护士说孩子在陌生环境害怕是正常的,哭只是一种宣泄,习惯就好了。
对于一个刚刚做母亲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痛苦的,分离,还要看着孩子无助大哭,自己无能为力。
乐栗失魂落魄往病房走,又恰巧听到几个护士在议论,之前婆婆拦着舅舅不让进病房,用极尽恶毒的话羞辱舅舅,让舅舅一个大男人抹着眼泪,放着一箩筐鸡蛋走了。
看到那框舅舅没舍得吃,一天天攒起来,刚好100个的鸡蛋被丢弃在垃圾桶旁边,和医院里婴儿的屎尿片、方便面的油污纸桶等各类生活垃圾放在一起。
乐栗差点气晕过去,她找婆婆理论,婆婆一哭二闹,闹得整层医院都在传她没良心。她忘了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也忘了,事后跟舅舅通话,舅舅是如何笑着跟自己逞强……
而现在,今晚,这幢楼是一座空城,二宝没有要求照蓝光,黄疸值不是特别高,但每天喂的药让原本嗜睡的孩子天天拉肚子,两边屁股蛋子都破了,孩子的皮肤本就娇嫩,红艳艳的屁股,得有多疼,所以他哭得特别凄惨。
“江淮?江淮!妈,妈?”
她的呼声石沉大海,奶水晕湿了睡衣,冷冰冰贴着身子,她抱着还在哭喊的孩子站在空无一人的别墅楼梯间。
“少夫人,别喊了,太太少爷跟着老爷去南边出差谈生意去了。你有什么事啊?”
一名起夜的保姆,从一楼的客卧裹着厚厚的棉衣出来,仰头看着她。
乐栗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彻骨的寒意将她的一双脚冻在原地。
她听见自己问,“少爷和太太也会谈生意吗?你确定那是出差?”
保姆大概也看不过眼了,张了张嘴,没忍心继续欺骗,转了话题,“小少爷是不是饿了呀,还是尿片湿了,你赶紧看看喂点儿奶好好哄哄,别哭出个好歹来呀!”
乐栗麻木地抱着那个没完没了哭闹的孩子,尿片已经换了,奶水也吸空了一边,另一边吸两口就被他吐出来,他就是不舒服,想哭而已。
保姆看她们娘儿俩两眼,“少奶奶,赶紧抱回屋里去,这大冬天的怪冷的,别一会儿你和孩子都着凉啊。”
说完保姆就嘀咕着,自己回屋去了,乐栗听着关门声,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二宝的哭喊。
“妈妈!妈妈!”
唤醒乐栗的是大宝醒来,妈妈不在身边着急害怕的哭声,她抱着二宝赶紧回屋,打开灯,大宝哭的小脸红红的,全是泪水。
乐栗放着二宝,赶紧过去哄大宝,大宝哄好了,二宝因为平放哭呛着开始一阵阵反胃干呕,乐栗又忙过去抱起二宝,看着已经痉挛抽搐,青一块紫一块的二宝,乐栗吓得整个人都僵住,“宝宝?”
吓得手忙脚乱的乐栗赶紧竖直二宝,轻拍着背给他顺气,二宝干呕一阵“呱”的一声吐了。
乐栗吓哭了,她抱着二宝,全身冷汗直流,大宝见她哭也跟着哭,二宝缓过来,跟着一起哭……
“大宝,二宝?”
乐栗从梦魇中惊醒,看着寝室的天花板,思绪还沉浸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冬夜里。
眼泪漱漱掉落,她如潮的悲伤,好半天没有退,直到隔壁床的姜欢说了句梦话,她才慢慢平复下来,坐直身子从床尾拿手机一看,3点17分,连时间都那么恰巧。
她坐在寝室的上铺,感受着初秋不算凉的宁适的夜晚,看着狭小的床铺,听着舍友均匀的呼吸声,再次确认,刚刚是梦,她已经重生了,现在在大学的寝室里。
这一世,江淮和李瑶正在热恋,而她已经见证了,他没有机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舅舅还活着,在老家早起晚归,铆足干劲奔生活,决心供她上大学。这一世,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舅舅,她要挣很多钱,让舅舅早点摆脱辛苦的生活,把舅舅接来城里生活,尽早治疗舅舅的心脏问题。
再三安抚自己后,乐栗躺了回去,摸到枕头下的旧表,心跳慢慢归速,前世江淮丢了她的这块表,送她一块劳力士,可他不知道他自以为的惊喜,乐栗并不需要,这旧表是舅舅给她买的,舅舅死后,这表成了唯一可以触摸的念想。
而保姆帮着撒谎的出差,也没能瞒住,邬红梅手贱发了微博,他们一家,在乐栗最艰难无助的时候,去南半球旅游,享受沙滩和阳光,只有乐栗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空荡荡的别墅,忍受刺骨的冬天。
今天中午在市中心那个奶茶店,乐栗没敢跟姜欢深入探讨婚姻,自己的失败经验并不值得借鉴。
姜欢搅着奶茶,皱着眉头说,“乐乐,我认为根源是那对夫妻没钱,才会过得那么惨,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要是他们有钱,就不会为了生计那么辛苦摆摊,孩子也不用天天在大马路上乱跑。”
乐栗看着天真烂漫的姜欢,没舍得打破她对婚姻的滤镜。
江淮家是市首富,江淮在上学时期就有花不完的钱,他们住最豪华的独栋别墅,甚至有四五个保姆专职负责家里的大小事务。
可如何呢?
人性的凉薄,不会因为钱多钱少而改变。
姜欢还说,“乐乐,我一定要嫁一个把我捧在手心里的人,只要他足够爱我,就不会对我的辛苦、难过视而不见。”
是吗?
江淮不够爱吗?他追了乐栗整整一年,没有所谓技巧,全是真心,笨拙、炙热、不顾一切……
最后姜欢爬在桌上看着乐栗,“乐乐,虽然你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我觉得你好像好难过呀,你是不是不喜欢讨论婚姻这个话题。”
乐栗点头,“我们去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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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欢情绪过的很快,逛街时就把路见不平的那点儿烦闷抛之脑后了。
乐栗在名牌折扣店给舅舅买了两双鞋子,上次他穿的那双已经很破了,舅舅的脚背很宽,脚掌很厚,要买大一码,且有很多要求,鞋子很难买,可乐栗爬在鞋堆上,一双双比对,硬是挑出两双舅舅可以穿的,柔软舒适的。
姜欢被她影响,也给自己爸妈一人买了一双,中途还打电话问了二老的鞋码,二老虽然嘴上说着不用,但还是很开心,姜欢买完后他们又给姜欢打了笔钱,生怕她不够花。
坐上回程公交时,姜欢没忍住问了一个问题,“乐乐,我不是有意冒犯,可是看你对舅舅那么上心,从来没有提过父母,是不是……”
乐栗点头,“我只有舅舅这一个亲人。”
姜欢眼眶泛红心疼坏了,一把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也是你的亲人,我会对你好,无条件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永远站在你身后。”
乐栗眼里慢慢涌出泪花,“谢谢。”
可能是白天与姜欢讨论了太多关于婚姻的问题,晚上才会回到那个可怕的冬夜,而更可怕的,那只是她前世经历的冰山一角。
第二天,乐栗一觉醒来,还是六点。
意识烙印比肌肉记忆还要可怕,就像她前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一样,哪怕她重生了,那些滚烫伤痛的记忆还是会冒出来,烫伤这一世18岁的她。
乐栗和往常一样,晨跑结束,去食堂吃早餐,吃完早餐她要去图书馆。
A大的图书馆周末也开放,并且时间只比工作日晚半个小时。晃荡到时间,乐栗出了食堂,往图书馆走,这么早,靠窗第二排的位置应该空着。
她刷了校卡进去,熟练地从左边的楼梯上去,在二楼借阅了一本年代文小说,抱着书踏着轻快的步伐往既定位置去。
安静看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本书就快要看完的时候,楼梯那边传来些许声响,一开始乐栗没有在意,周末也有不少到图书馆自习的同学,直到那俩人发出争执。
“我们刚到,不是你嚷嚷着要来A大图书馆看书的么?我还找同学帮你借了校卡,你现在说不看了,要走,为什么走?”
“就是突然不想看了,走吧。”
那男生声音压的很低,可乐栗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那女生气笑了,音量也忘了控制,“江淮?你是不是有病?让我看看你看到谁了这么急着走!”
男生似乎已经下楼了,可女生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往这边靠近,不等乐栗抬头,一本书砸在乐栗手边。
乐栗抬眼看见李瑶怒气冲冲的一张脸,听见她说,“怎么又是你?你知不知你非常晦气!麻烦你滚开点,我男朋友看见你倒胃口!”
此时江淮快步走了过来,他一把拉过李瑶,连忙跟乐栗道歉,“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李瑶想不明白江淮为什么有意避开乐栗,她看着江淮对乐栗这毕恭毕敬的怂样,怒火中烧,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最后得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的结论。
她指着乐栗看向江淮,“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她是不是有一腿?”
19.分手
江淮此时追悔莫及,他怎么会想要和李瑶一起,来曾经他和乐栗有过很多美好回忆的,图书馆靠窗第二排呢?
带着新人忆旧人,还撞上了正主,好一个修罗场,社死的还是自己。
“你说话!”
李瑶提高了音量,周围安静自习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江淮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乐栗,想起前世瘦骨嶙峋冰冷僵在病床上的她,眼底的痛苦压不住了,涟漪翻涌,可他现在的身份,显然无法相认。
他闭眼忍住情绪,再睁眼时看向李瑶,“分手吧,我从来就不喜欢你这样强势、无理的女孩子。”
李瑶瞳孔地震一般颤抖,她浑身哆嗦着往后退了两步,撞上桌子时,她伸手扶着桌面,手指挤压得发白,“你说什么?”
江淮没敢看李瑶的样子,“李瑶分手吧。”
乐栗微微睁大了双眼,看了俩人一眼,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虽然不知道这俩什么情况,可她不想去好奇,若无其事继续看书。
“为什么?”
李瑶想不明白,自己难道不漂亮吗?两人一起的甜蜜,是假的吗?前进一步是市首富少奶奶,哪怕做不了江淮最后的太太,可跟市首富独子恋爱,自己会得到很多好处,退一步,一无所有。
“同学,有事可以出去说吗?这里是图书馆,你们打扰到别人了。”那边有同学不悦地扬声提醒。
李瑶被刺激得什么也听不到了,江淮连忙给那些同学道歉,拉着李瑶,“送你回去。”
李瑶将他的手甩开,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说不喜欢她,跟她分手,她从小到大都盛着周围人的赞扬,无论成绩还是样貌,她都无可挑剔。
从小学到高中她都是校花,成绩是年级前十,唱歌还拿了市里的二等奖,在家她是小公主众星捧月,向来只有别人追她的份儿,江淮是她第一个主动出击的人。
李瑶双眼猩红,指着乐栗,“是因为她么?”
乐栗被她一指,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无声看向江淮,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自己不过来看个书而已,招谁惹谁了?
周围同学发出不耐烦的叹气声,有的甚至故意把桌椅拉得很响。
乐栗起身,避开李瑶的手指,抱着书本准备走人,时间也差不多,回去叫姜欢起来吃午饭。
李瑶却一把拉住她,“你别走!江淮我在问你,为什么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她?”
“同学,那位女同学好好看个书,你们一来弄得人家给你们腾地方,还抓着人不放,过分了啊!”
“就是,这里是图书馆,学习的地方,你们在那里大喊大叫,判什么三角恋呢,不嫌丢人啊?”
有同学附和着,骂起来。
李瑶看向那俩,“闭嘴!关你们什么事?”
乐栗看到李瑶不住往下掉的泪珠,再看向不闻不问的江淮,掏了张纸巾递给她,李瑶头扭向另外一边,没要她的纸巾。
乐栗冷笑着收回纸巾,手一摆,甩开李瑶,声音压的很低,“出去说,还是你就喜欢每次表演都有观众?那你不该报A大,你应该报隔壁的艺术学院,站上更大的舞台。”
李瑶听出这话在讽刺她,她咬牙道,“行,出去说。”
激将法,百试不爽。
将近午饭时间,路上的同学多了起来。三人站在图书馆楼下,面朝篮球场的林荫小道上,这边尚有打球的声音压着,说话不会传出去,不好的一点是,打球的同学结束就会往这边来。
乐栗心平气和地看着李瑶,“我不知道我哪里招惹到了你,以至于你每次把我当成假想敌来针对。”
说着,乐栗攒紧怀里的小说,扫了一眼江淮,“我甚至和你的男朋友都不认识,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无聊么?”
江淮自始至终没想过乐栗也是重生的,大概因为乐栗从一开始就跟他划清了界限,听见她语气平静陈述这个观点,江淮甚至觉得心安。
“是吗?我无聊?”李瑶冷笑看向江淮,“你从第一眼见她,视线就没从她身上下来吧?你总是安静的注视她,有时出神了我要连续喊你好几声,我和她每次发生冲突,你都在和她道歉,根本不在乎我,明明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这次,甚至因为我不听从你的意思,离开有她在的地方,你就要和我分手?江淮,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话有些奇怪,乐栗微微皱起眉头,审视江淮,这人难不成也是重生的?
但怎么可能?
江淮避开了乐栗打量的视线,看向歇斯底里的李瑶,“我不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与别人没有关系。”
李瑶哭笑不得,眼一眨泪又滚落下来,“你不喜欢我,但你非常没有拒绝我,还接受了我的告白?”
这样和渣男确实没有区别,江淮下意识看了乐栗一眼,眼里的慌乱一下子就暴露,他在身后握紧拳头,定住心神再看向乐栗恢复了平静,“能不能先请你离开,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乐栗原本以为江淮是重生者的困惑消解大半,把他的慌乱看成是一个好面子的男生,在喜欢类型的陌生女生面前暴露了不好的一面,自觉尴尬而已。
乐栗点头,从小道的另一边,往寝室方向走。
江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彻底冷静下来,再看向李瑶时,连眼神都是冷的,“把人当傻子的人是你,明明开学前洋洋生日聚会那晚,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你在跟张帆表哥暧昧,你频繁往我身边蹭,眼神却追着对方跑,你在用我吊张毅。可转头就说喜欢我,如果我没有猜错,是有人告诉了你我的身份。所以,你在我面前演什么深情呢?”
江淮冷漠地看着李瑶瞪大双眼,嘴唇发白,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李瑶发出细微的声音,“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答应我?”
江淮笑出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名牌球鞋,还能为什么,重活一世,没有体验过的新鲜感,尝尝罢了,麻烦了就该结束,结束了就会回归正轨。
“因为你是A大的,我想经常来这边玩,有个人陪着,还不错。”
李瑶本能抬起手,准备给江淮一际耳光,被江淮一把抓住,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但莫名让人觉得震耳欲聋,他说,“李瑶,既然我们都没有真心,也没有发生实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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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别死缠着不放了。还有,像你这样三心二意,把男生当战利品的女生,除非碰到一个真傻子,否则,没人陪着你演这种一往情深的恋爱游戏,一两天觉得新鲜,一周早腻了。”
李瑶抽回手,颤抖着哭泣,她现在说什么都很假,江淮似乎把她从里到外都看透彻了,她想说什么,可半天说不出口。
江淮深吸了口气,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并且是冲着这个身份追的我,那我也干点儿这个身份该干的事情。里面有十万,谢谢你这些天陪着我逛熟了A大,对外,你就说是你甩了我,我不会辩驳的。去吧,开心点。”
“你是不是喜欢乐栗?”
江淮眼神更冷,似乎想刀了她,一字一顿,“若你再去招惹她,我不介意做一回真小人。”
李瑶吓得后退一步,拿着卡,木讷地从江淮身边走开,走了很远,回头去看,江淮面朝刚才乐栗离开的方向站着,一动没动。
李瑶哭得妆都花了,她攥紧手里的卡,恨意翻涌,原来她只是他接近她的桥梁而已。
乐栗回寝室,打开门,里面拉着窗帘,还睡得呼声一片,少女的瞌睡真叫人羡慕。
她突然有点小坏心思,关起门,打开手机外放音乐叫醒所有人,“起来吃饭了,再睡食堂里好吃的饭菜都被人打光了。”
邓雪伸出脑袋,睡眼惺忪,“放外设备,罚款啊舍长?”
乐栗笑着,一把扯开窗帘,原本昏暗的空间瞬间被窗外的阳光分割,“也不看看几点,罚我款,没门儿。”
白丽哼唧一声,似乎看过手机时间,打着哈欠,“11点40了,可是我昨晚2点多才睡,我好不想起呀。”
肖君茹咕噜一声爬起,蓬乱着长发跑去卫生间。
乐栗踩着椅子去挠姜欢的脚,她是整个寝室最能睡的,若无他事,她可以和床连为一体。
“乐乐,”她缩了缩脚,在床上哼唧,“你怎么可以一点儿不赖床啊,床多舒服啊,起床好痛苦呀。”
肖君茹尿完回来,从床上拿了手机看时间,走到对面低铺,“妈呀,这个点儿了,小雪起来,打饭。”
邓雪应了一声,缓了几秒从床上下来。
黎珠周五都回家,周末晚上关门前回来,所以周末是他们五个人的天下,相互错让着洗漱完,素面朝天的端着口缸一块儿出门。
这时出门,楼下都是人,大家目的地一致,前往食堂干饭。
肖君茹看着浩浩汤汤的队伍,“我去,留校的人也太多了吧,不愧是A大。乐乐早上去图书馆是不是也很挤?”
乐栗和姜欢紧挨着,姜欢挽着她的胳膊,乐栗笑着,“不挤,成功的道路很宽敞。”
几人笑了,肖君茹抱怨,“你可真讨厌,那么厉害还那么勤奋,让我们怎么活?”
乐栗:“没看出你活的不好,一会儿打饭照样二两饭三个肉,两个串的。”
肖君茹:“哎呀,别说那么大声,我是那种干饭王吗?说的人家小女子怪害羞的哩!”
邓雪:“没看出来,打肉就你最欢。”
白丽:“确实。”
20.暴露
“刨开均分的成本,还要给黎珠2023块5毛,剩下的是咱俩的,每人4000多!乐乐,我真想不到这些小玩意儿销量这么好,一个月时间就净利润1万了!”
其他人去上课了,现在寝室就乐栗和姜欢两个人,姜欢开心地数着有零有整的钱,两人各核对了一遍,数目没有问题。
乐栗拿着账本,若有所思,“还是太慢了。”
姜欢愣了一下,看向有些出神的乐栗,“乐乐你说什么慢,挣钱速度吗?咱们是学生,一个月收入4000还少呢?我堂哥在事业单位,一个月扣了社保,到手也就3000多。”
乐栗看着确实困惑的姜欢没有争辩,她是重生者,知道这样的方式挣钱,根本蹭不到买房时期的红利。
她伸手摸摸姜欢肉肉的脸蛋,“欢欢,你想不想买房?”
这问题,就像在问一个从来没有出过村口的孩子,他想不想坐飞机?
姜欢表情肉眼可见的难以置信,她也伸手摸摸乐栗的脸,“没发烧啊,大白天的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乐栗拉住她的手,很认真地说,“现在云城南边的房价均价在8000一平左右,靠近咱们学校这一片儿还未全面开发,大致7000的均价,咱俩努努力买两套,一套自用一套先出租到2019年年中出售,那时咱们可以猛赚一笔。”
姜欢瞪大双眼,目光闪烁,她以为俩人只是利用大学的闲暇时间挣点生活费,没想到乐栗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她本能有些胆怯了,下意识觉得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乐栗拉住她的手,“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不要害怕,也请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姜欢下意识点了点头,乐栗等她稍微平复一点,压低声音,稳稳的说,“欢欢,现在的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来自十年后的2026年,我来自未来。我知道当下做什么可以挣钱,也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大事件,我们可以利用信息差,闯出一片天地!”
这时候还没有流行重生文和穿越文,姜欢对乐栗说的这些话,不知所措。
她缓了会儿,拉着乐栗有温度的手,看着她清明的眼神,缓慢开口,“你说的是中文,每一个字我都知道,可组合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乐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不要吓我。”
乐栗看着姜欢真挚的眼神,微微泛红的眼尾,听着她有些颤抖的关切询问,很欣慰。姜欢听了这样玄幻的事情,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她,是怕她生病不舒服。
乐栗一把抱住姜欢,抚着她的后脑勺,“欢欢,你只要记住两点,第一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第二我要带着你一起挣钱,挣大钱。”
姜欢:“你真的来自未来?可以证明吗?”
乐栗:“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没来过云城,却对云城的一切很熟悉吗?摆摊经济的红利不会持续很久,我们马上就会告别扣扣,迎来微信时代,然后兴起微信分销,紧接着就是电商大行其道。”
“微信?”姜欢虽然很难相信,可她还是回抱住乐栗,“好,都听你的,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努力不拖你后腿。”
两人说开以后,乐栗开始规划她们的下一步计划,完全没有听到,门外轻巧离开的脚步声。
黎珠课上到一半,突然肚子疼,她这人有个毛病,上厕所不在陌生地方,就翘课往寝室赶,原本很急跑了两楼,上三楼时没劲儿了,就走的很慢,边走边掏好钥匙。
可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姜欢和乐栗在分钱,出于本能她想听听这俩有没有搞小动作,如果有她会毫不留情地开门出戳穿,可那俩在其他人不在的情况下,竟然说了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黎珠顾不上肚子还疼不疼,出了寝室大楼,赶紧找地方给她姐打电话。
乐栗规划好,指指她画的大房子,“这样是不是距离咱们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姜欢抱着她的胳膊,“嗯嗯,我也充满了信心。乐乐,既然你来自未来,那我可以问一下我之后的生活是怎样的吗?嫁给一个怎样的人,生了几个孩子?幸不幸福?”
前世毕业后,她们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姜欢在云城实习了两个月,就被家里喊回老家了,可她的婚礼,整个寝室就远在外省的姜欢来了,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还全程陪着她招待宾客,虽然她不是伴娘,伴娘是江淮找的,云城名媛,但那天所有人都认为姜欢就是伴娘。
还有乐栗生大宝后,因为孩子烤蓝光不在身边,舅舅被婆婆赶走,又使心眼儿跟她闹别扭,有些轻微的产后抑郁,也是姜欢买了机票,带着礼物过来看望灰蒙蒙的她,还说了好些安慰和鼓励她的话。
虽然那时她的悲伤情绪压住了很多感知能力,但她清楚记得姜欢的每一次善举,还有她在寝室被邓雪为首的舍友排挤孤立和漠视的时候,也只有姜欢一次次释放善意,自己没有手机,姜欢借她的给她往家里打电话,没有电脑,姜欢借她的给她写作业……
很多小事,初看不起眼,却一次次温暖一个人前行的路,所以这一世重生,乐栗主动走到姜欢身边,给她帮助、温暖、信任和支持,还要带着她一起挣钱,长见识。
这样,姜欢后来绝对看不上那个家暴的穷小子,那人就是利用了姜欢的善良,对她死缠烂打,最后将她推入万劫不复,想逃离都凑不出一张机票钱的境地。
这一世,她俩都要改写人生。
姜欢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咋啦,毕业后咱俩不联系吗?你想这么半天。”
乐栗笑着摇头,“你的将来前程似锦、一路坦途,有花不完的钱。”
姜欢笑了,“你肯定是骗我的,我又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家里也就刚到小康及格线,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乐栗握住她的手,“可现在,我们已经在努力了不是吗?”
姜欢重重点头,“对!”
乐栗看了眼时间,“走吧,出摊时间到了,今天分两个摊位,你在北门,我去东门。”
“嘎吱!”
门开了,黎珠抱着课本进来。
姜欢开心打招呼,把分好的钱递过去,“来,你的分红,一分不少。”
乐栗把账本递给她,“这是记账本,你也看下。”
黎珠一一过目,其实在门口她已经听到了,这俩没有搞小动作,可她俩挣的是她的两倍,她歪头看看两人一手一袋的小物件,“要出去摆摊了?”
乐栗:“是的。”
黎珠将钱揣兜里,账本放乐栗桌上,懒洋洋地说,“以后我跟你们一起出摊吧,挣到的钱我们三个平分。”
虽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姜欢还是下意识皱眉,看向乐栗。
乐栗放下东西,笑着,“那咱们得重做一份合同,三个人卖的话,可能还要评估一下个人的销售业绩。”
乐栗讲这话没有任何情绪夹杂,完全是按照销售的常见问题来的,可听在黎珠耳朵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黎珠当即火了,她的眼睛原本就大,瞪着人时,气势有些唬人,“你什么意思?姜欢跟你出摊,你们可以平摊,加一个我就要按业绩分配了,合着是怕我占你们的便宜么?之前投钱我和你们一样,因为我不出摊,你们给我分两成,我也没说什么,现在我加入出摊,均分利润怎么就不行了呢?门槛都是给我设的不成?你们这针对的也不要太明显!”
突然在意钱的黎珠,让乐栗有一点儿陌生,前世黎珠似乎不会太在意钱财,她家底厚,她姐给她的钱根本花不完,现在这是怎么了?
乐栗眼看时间其他三人也差不多回寝室了,闹开也不好,退了一步,“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一起吧,碰到问题后面再沟通解决。”
黎珠勾唇一笑,“这还差不多,有钱一起挣,闷声发大财招人恨。”
姜欢想怼两句,被乐栗摇头阻止,几人出寝室的路上,果然遇到了那仨,几人打了招呼,她们出摊那仨回寝室。
走在路上,乐栗说,“今天我们准备摆两个摊,一个北门,一个东门,你跟哪个?”
黎珠:“我跟你一路,你哪个门我就哪个门。”
乐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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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和姜欢分开时交代了几句,姜欢去她们已经摆熟的老摊位,乐栗带着黎珠去开辟新摊位。摊位摆好之后,黎珠坐在旁边刷手机,觉得没趣儿又打起了电话,一会儿笑一会儿骂。
加上黎珠说话声儿大,而且不在意用词,什么都往外冒,黄的、脏的,听得人很不舒服,客人来了几波,被黎珠的聒噪弄得很尴尬。
乐栗:“这个发带也可以看看,是这个月新上线的单品,非常抢手,跟您的衣服特别搭,萝莉风。”
黎珠:“什么?那个傻逼,是吃屎了还是脑子里全是屎,出生时被她妈的X夹坏了吧!给老子滚!”
客人:“……我还有事儿,改天来看,谢谢你。”
乐栗在卖力的介绍,客人却留不住。乐栗试了三次均以失败告终,也不费力了,干脆转头问黎珠,“你饿不饿?”
黎珠挡着听筒,“你在问我?我没吃饭就跟着你来摆摊,你说呢?”
乐栗指着对面的小吃街,“你去吃点儿吧,我和姜欢今天上午只有最前面的两节课,我俩已经吃饱了。”
黎珠冷笑一声起身,“早不说。”
看着黎珠离开,乐栗松了口气,打起精神继续吆喝,终于成交了几单。
可黎珠这一去,像是忘记了时间,过去俩小时都没来,乐栗和姜欢下午第一节课,收摊以后还准备回寝室休息一小会儿,可黎珠迟迟不回。
乐栗只好打了电话过去,“我准备回寝室了,你吃好了吗?”
黎珠在那边嗤笑,“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我一会儿还有课,已经回寝室了。”
乐栗挂了电话,她前世就知道黎珠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任性直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言不合还动手,但没想到重活一世,还会被她的这种傲慢和无礼气到。
乐栗联系了姜欢,俩人在图书馆碰头,一起回寝室。
姜欢业绩稳定,心里喜滋滋的,乐栗却因为黎珠的突然加入流失了好几个单子。
姜欢安慰道,“没事的,新市场需要一点儿时间建立顾客粘性,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乐栗没有把黎珠的情况跟姜欢说,姜欢是直性子,她怕姜欢咽不下这口气,笑着应道,“有道理。”
两人提着剩下的货物打开寝室门,原本笑成一片的声音戛然而止,里面的四个人都转头来看着她俩,乐栗在那眼神里看到了熟悉的情绪,冷漠、排挤和不屑一顾,还有点看好戏的报团心理。
另外,四人桌上都放着没吃完的奶茶、小蛋糕和一盒果盘,她和姜欢的桌上,空空如也。
姜欢不会注意到这些,她笑着打招呼,“我们回来啦,外面天真热呀!”
邓雪吸了一口奶茶,似笑非笑,“是挺热呢,不过挣大钱怕什么热?”
肖君茹:“挣大钱啦?乐乐之前不是说挣钱了,就请咱们寝室下馆吗?还作数不?”
邓雪的眼里都是光,似乎很享受“报团取暖”的快乐,“是啊,我也记得是这么说的,第一次进货还是人白丽二哥开车拉的,是不是还要请请人家?否则就忘恩负义了。”
乐栗看着那俩一唱一和,再看看黎珠脸上藏都不藏的得意劲儿,以及白丽的事不关己。
突然觉得,人性就是这么无聊,她笑着,“是说了请,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白丽,我没有你二哥的联系方式,麻烦你帮我叫他一声。”
黎珠双手环胸,笑着挡到乐栗身前,“她俩挣了大钱,让她们请海鲜自助吧。乐栗,你舍得吗?就上次,我姐请你俩吃的那家。我姐说看你俩挺爱吃的,好东西当然要分享。”
姜欢立马急了,“那餐厅将近400一位,咱们寝室加上白丽二哥,七个人,那得多少钱啊?”
黎珠笑着,“你们两个挣了8000多,付不起3000块的饭钱么?哦,对了,我让我姐也来,她请了你们,你们不也得回请?”
姜欢气得脸都红了,乐栗笑着,绕开黎珠走到姜欢身边,让人坐下,转身面对黎珠,“好呀,姐姐不是外人。正好,可以请姐姐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