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不可欺》 第1章 重生 出了家门后，叶莱依旧有些恍惚。他意识到自己重生了，在被车撞死后的一秒钟，他只感觉到眼前一黑，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看向手腕上的表，现在是七点三十分。 开学报到的第一天，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迟到了。 一想到半个小时后要见到谁，叶莱原本还因为突然死了有些心慌，现在却也瞬间冷静了下来。原本走着直线的脚拐了个弯又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算是白天，那块招牌也极为显眼，边缘的灯带还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虽然散发的亮色没有它在晚上时显眼，但叶莱还是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它。 ［暮色网吧］ 叶莱三年里最想去的地方，做了这么久好学生，甚至他高考结束还没踏进去就死回来了。 晨色中，少年的发丝透露着淡淡的棕色，青涩的脸上白净清俊。只是停顿了片刻，他便走进了店内。开学季，更何况是大清早，网吧里人不算多。他交了钱找了个机子坐了下来，心里悬着的石头也好像落了下来。 至少现在不会碰见。 叶莱没接触过电脑，手指很僵硬，连敲击键盘都不熟练，但他也算聪明很快就掌握了方法。他专门挑了几个有人的位置附近坐，随机打开了一款游戏。只是玩了片刻就被击杀倒在了原地，就算是打开了其他游戏，不出一会，也会像第一个游戏那般如出一辙地倒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他再认真，也掌握不了这些游戏的诀窍，妥妥一个游戏黑洞。一旁的大哥只是瞟了眼，便啧啧移开视线。 少年的眉头微皱，烦闷地刷新电脑页面，却也什么也不肯点进去了。 一整个上午，叶莱都没有去学校，他有一半时间都用在电脑里的扫雷上。 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碰到沈俊辉。 按照上辈子的交情，他也不至于和沈俊辉闹到这种地步，毕竟是朋友，关系也不差，甚至可以说这匆忙的三年里，他只和沈俊辉走得比较近。 叶莱的成绩不差，进了最好的班。但是一堆鸡蛋放一个篮子里，要挑其中最好的一颗鸡蛋的话，那也轮不到他。 叶莱淹没在人群中，平平无奇。 或许是性格原因，沈俊辉成绩明明和叶莱差不了多少，朋友却比叶莱多多了。 叶莱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和沈俊辉认识。 沈俊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叶莱不知道。 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沈俊辉约他出去见面，说好了是好兄弟聚餐庆祝，结果吃完饭后沈俊辉就对他表白了。 以沈俊辉的性格，他肯定不是单独和叶莱说的，他特意跑到人多的地方，大声地喊着叶莱的名字。 结果刚说完后面一大串肉麻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后，一辆失控的轿车就飞了过来。 可以这么说，他死了，重生了，或许都是因为沈俊辉。 但这一切也不能怪沈俊辉，毕竟他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会有一场车祸。 表白时，叶莱听不进去沈俊辉的每一句话，只想仓惶地远离现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沈俊辉认识。当那辆车突然撞过来的时候，叶莱心里甚至变得更加轻松了。 叶莱一早上没去学校报到，负责开学登记的班主任自然也没有接到他的请假消息。最后班主任联系了叶莱的家长，结果谁也找不到叶莱在哪，一时都着急忙慌了起来。 报到第一天，下午学校里应该就要正常上课了。叶莱怕家里人不放心，便回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下午会正常去学校报到。他从小到大没有惹过事，也没有让家里人担心过，父母只是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好像是分班之后，他们俩才被凑到一个班的。叶莱也算是松了口气。 下午，叶莱回学校补了登记，如同一滴水珠般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班级中。这回他坐了最后一排，还没有分班，暂时还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直到放学，其他同学才反应过来班里多了一个人。 上辈子，叶莱明明也是这样的安安静静，这样的平平无奇，但是偏偏被沈俊辉盯上了。 死亡倒是一瞬间的事情，叶莱一瞬间只感觉到了一股冲击力，随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那场表白，确是让他现在也浑身不舒服。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叶莱靠在走廊的边上，下面稀疏的人影却让他有些怅然。就好像积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年高考的压力悄然释放了，但他必须再进行一次那种高压中的生活。但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压力中的感觉他已经体会过了，倒也不会那么焦虑了。更何况他是高考完就死了，脑子里记得的东西还算多，如果让他工作十几年再重生，那不就完蛋了。 只是这么想着，窗外燥热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来。 入学季在九月份，南方这时候还很热，可能要到了十月下旬才能感受到降温。连这段时间的雨都是热的，下完雨后只能感受到黏腻、潮湿，还有压在胸口的躁郁。 夕阳把淡黄色的墙面照得发暖，就算是落日，也依旧闷热。 叶莱突然想起来谁说过有夕阳明天就一定会下雨。 也有可能是好天气。 他可能记混了，但直觉告诉他明天天气不好。 他的眼睛直直注视着那一抹闷热的太阳，天半边的云也是红色的。过长的刘海有些遮挡视线，他将发丝掠向脑后，垂落的头发依旧搭在额头，却也腾出了些空间能让他看得更清楚。 叶莱回忆了很多事，想着是不是没有必要阻止沈俊辉和他认识，或许他们之间只是需要保持一点距离。 毕竟也是朋友一场，没必要做得太绝，而且处处提防耗费的精力未免也需要太多了。 “喂，你是这个班的？”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出神中的叶莱被吓得一震，原以为班里就剩下他了，没想到还有人留在这里。 叶莱皱眉，他不善和人交流也不想交流过多。 和他说话的人身材修长，比一般人高点，父母或许有一方是北方人。叶莱很快做出了判断，他只是看了眼，本想不做声，却觉得有点不礼貌。 “嗯。”他简短的回答到，随后转了身打算离开。 说话的人却也跟了上来，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继续问道：“你是不爱说话，还是就天生这么冷漠。都是新同学，不认识认识吗？” “我排号第一位，被留下来值日了，刚刚倒了个垃圾回来，看你在那里靠着，还以为你不舒服。” 声音的主人似乎不疲倦，硬是要让叶莱回一句话，他也就那么跟着，叶莱想装作听不到也难。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今天上午我帮班主任放表好像看到了个没登记的名字，你今天下午才来，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好像叫……叶莱？”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莱没停下脚步，直到他走到学校门口。 那个人似乎对他还挺感兴趣的，并没有放弃搭话。 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了在学校里晃荡了，叶莱停下脚步，他回头看着那个人。 叶莱很难记住人的脸，只能凭借服装打扮或者是个人的气质才能勉强记住一个人，俗称脸盲。 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气质，像沈俊辉，但更让人不舒服。 叶莱说不出是哪个方面让人不舒服，可能是气质，可能是说话方式，他目前没有办法描述出来。 如果他现在像远离沈俊辉，和别人结交，他也一定不会选择眼前的人。 “你叫什么？”叶莱问到。 跟在身后的人露出一抹笑，他伸出了手回答到：“沈谈。” 这架势明显是要和叶莱握手，但叶莱从来不喜欢这种形式便没有搭理，沈谈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又走到了斑马线绿灯亮起，两个人才分道扬镳。 叶莱向前走，沈谈站在原地，只是目送着他离开，过了会也离开了。 都姓沈未免也太巧合了，但是沈俊辉没有提到过自己有兄弟姐妹。所以这个人可能和沈俊辉没有关系。 重生前他也没有和这个人接触过，可能是叶莱本身不记人，所以就算遇到过也完全记不住。 但明显的，自从他选择不一样后，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第2章 回家 在学校逗留的时间有些长，回到家的时候天也黑了，昏黑的天空被城市的灯光照得发灰。 路边的路灯亮起，夜市也开了，香味和烟气从街道另一边飞过来。小区的绿化做的很好，叶莱回家的时候，身侧全是树木，这会估计很多人家都回家吃饭了，出来遛弯的人不算多，再过一会小区里广场中间就会自动生成一堆阿姨大爷。 回家那条道的路灯坏了一盏，叶莱必须穿过一小块黑乎乎的地带，可能是早上有修剪绿化的大爷没有打扫干净，遗落了一些树枝，叶莱不小心踩到时，碎枝会发出嘎吱的声响。 安静漆黑的环境里，自己的呼吸声听得更加清楚，感官也会增强数倍。只是一小段路，叶莱走得速度中规中矩，直到快走进有光亮的地方，一股灼热的气流突然洒在他的脸侧。 叶莱下意识捂住侧脸，他皱眉向刚刚那个地方看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那里是个拐角，凭借着视力只能看到虚虚的一片。 难道是他的错觉？ 叶莱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多想，只是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进了电梯，熟悉的失重感升起。 他突然又想起来他在网吧待了一早上的事，虽然知道亲妈就算知道了这事，也不会怎么苛责他，但叶莱心里已经打好了草稿。 一脚迈了出去，楼道中的声控灯也亮了，打开房门，叶荞坐在客厅里和妈妈靠在一起聊天。看到叶莱回来了，妈妈拍了拍叶荞起身道：“怎么这么晚回来，你爸还在公司没回来，饭现在还是温的。” “你洗洗手，你妹妹洗好了水果放在桌上呢。我热热菜去。”她没有多问什么，叶莱这个年纪就算有什么秘密也很正常，她知道这个孩子一向很乖。 “哥！”叶荞挥了挥手，叶荞比他小两岁还在读初中。 叶莱将书包放在一边，抽了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怎么了？”他问到。 叶荞凑到叶莱的耳边，用手拢了起来，悄悄地说道：“还记得那个李祐帆吗？” “谁？” “哎呀，你怎么能忘呢？就是那个啊！那个！” 叶莱被搞得一头雾水。 “哪个？” “你是笨蛋吗哥？我昨天还和你说了，你怎么能今天就忘了！”叶荞有些着急，她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说道：“李祐帆你忘了？小时候还住我们家对面呢，那时候他还爱黏你屁股后面玩，然后咱们搬家了就没见过的那个。” 叶莱摇摇头表示不记得是谁。 叶荞扶额，她也想起了自己哥对人那如同鱼一般的记忆，小时候妈妈让他带一下隔壁的小孩一起去学校，结果他把那小孩落在家里，不知道从哪带了另一个人去学校了。到了学校发现那个人进不去学校，门卫的大爷和老师都不认识那个小孩，一问才发现带错人了。 那个小孩是隔壁小学的，领居家小孩还在家里！ “我昨天不是说他突然转来我们学校了吗？还问了我现在住哪，想找你呢。” “我还惊讶他居然还记得你。” 叶莱狐疑道：“有这号人？” “有啊。”叶荞点点头到，“不过你肯定不记得了，有一次你去他家玩，还在他家里住了一天。” “妈头一回那么生气，还以为你不见了。后面才发现你们俩躲在他房间里打游戏打了一天。” “……”叶莱想不起来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只能隐隐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找我干嘛？” “叙旧呗。” 叶莱有些想拒绝，那些记忆太过久远，就算以前再怎么认识，现在也只是个陌生人。 叶荞看了看他的脸色，便说道：“不想告诉他那我就拒绝他了，反正他就问了我那一次，还说不想告诉那也没关系。” “吃饭了。”妈妈将热好的菜放下，擦了擦手问到，“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叶荞笑笑说：“也没聊什么啦。” …… 第3章 偶遇 学校在开学之后一个月会举办校运会，随后接下来的就是分班考。 叶莱经常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沈俊辉的名字，果然和记忆里一样喜欢出风头。 叶莱又一次整理好了自己的书和作业，打算等人潮褪去再离开，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多天。 叶莱差不多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方式，对比于经历过这三年的他来说，其他人都还拥有些热情和活力。 叶莱很少和人交流，休息时间就离开了教室，又在上课的前一分钟赶了回来。如果是之前的那个沈俊辉或许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叶莱下课的时候喜欢独自去两栋教学楼相连的那个“桥”上，一般一边是教室，另一边是老师的办公室。无论是学生找老师回答问题，还是老师去上课，都需要经过这个“桥”。 一般人来人往的情况下并没有人会注意到桥上站着的是谁。 叶莱喜欢站在西边的“桥”上，那边的视野宽广，能将学校的大片场地收进眼底。 高三的时候做题做到头脑发热，叶莱就会选择站在这边靠在边缘独自放松。 一开始只有他站在这里，后来就是沈俊辉看到他站在这，也跟着靠在一边。但不是像他这么安静地发着呆，而是絮絮叨叨地讲些不知道从哪听到的事。 叶莱嫌他吵会躲远点站着，沈俊辉自然是发现了叶莱嫌弃他吵，他也不罢休，就是又凑过去，然后把手自然地搭在叶莱的肩上。 叶莱很少运动，体虚。被沈俊辉靠了一下就觉得他重，沈俊辉也嫌他瘦，靠着硬邦邦的，就像是靠在跟不锈钢管上一样。隔天早上，沈俊辉又给叶莱带了早餐，叶莱家里又不是没饭吃，沈俊辉给他带的早餐他自然吃不下。最后又拗不过，他一般只是随便咬了一小口，就还给沈俊辉了。 叶莱休息的时候多数都在发呆，他的眼神虚虚地看向远方，双手搭在台子上，脸颊微侧着靠在臂弯中。柔软的发丝见缝插针般一起被压在他的脸下，浅浅的呼吸带动着身体的起伏。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虚焦下，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身后是其他人的脚步声，凌乱嘈杂，有些匆忙急促，有些平缓轻松。 一道脚步声在他身边戛然而止。 叶莱感觉到身旁有人站着，便想往旁边撤一步，隔开些距离，给双方留出独立的空间。他起身，侧脸有一小块被压得泛红。 刚撤开一步，那个人又黏了上来。 叶莱莫名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他扭头便看到了有个人站在他身侧。那个人看到叶莱扭头，只是微微笑着道：“叶同学，你也在这里。” 叶莱看着对面的人，一时没记起来名字，只是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很熟悉。但他对这个人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嗯了句。 随后两人变没了更多交流，这个人并没有强硬地和他交流什么，也没有刻意搭讪。这里是公共区域，叶莱暂时也不想回教室，他只好忽视这个人，又趴在自己的臂弯里。 第4章 被跟踪是错觉？ 最近学校在筹备校运会的事，叶莱所在的班级男生占比少，填报男生参加校运会表格时，叶莱也被迫选择了一个一千米跑的项目。 他平时不怎么运动，朋友不算多，一般跑一千米也是结束后会喘不过气的那一类人。 之前高三高考前夕，一堆人被安排拉练，结果叶莱半路上就走不动了，他的呼吸声比较急促，心率也高。班长是个女生比较细心，一眼就看出了叶莱有些低血糖，边从包里拿了块糖给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沈俊辉本来走在队伍最前面，不知道从哪知道叶莱低血糖犯了，硬要背着他走到终点。 那话说完，周围一圈的眼神都挂在他俩身上。 周围实在走不动的女生不多，这也让叶莱更不好意思了，他倒是觉得沈俊辉看不起他，他硬是走完了全程，到最后腿疼了一个星期，连去学校也是叶荞骑电瓶送他去的。 至于他校运会为什么不选跳高和跳远。 是因为自从他开学报到迟到坐在最后面后，班上的位置就没变过了，表格传下来的时候只给他剩了个一千米。 他将勾打在一千米的那一栏后，想将表交还给体委。 沈谈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他半撑在叶莱的桌面上，扫了眼表格便说到：“你去跑五十吧。” 沈谈报的是五千米、五十米和跳高。之前体育课他被体育老师看重成为了体委。 “没名额了。”叶莱指了指上面允许报名的人数道。 沈谈从他桌面拿了只笔，把自己的五十米选项划掉，随后又修改了叶莱的那一栏。 叶莱看着沈谈的动作，不明白为什么沈谈要交换。 但很快沈谈给出了答案。 “我看你平时体力也不行，这种跑步的赛比较重要，过两天还有个班级的接力跑，你留着点力跑那个。”沈谈这么说道，他低头靠近叶莱，呼吸逼近，“我觉得这个安排，更能提高我们班集体的荣誉，叶同学没意见吧？” 叶莱巴不得有人和自己换，他说到：“没问题。” 叶莱不喜欢这种近距离的交流，他扭开身体想重新将心思放回在作业上，却发现自己的笔还在沈谈手里。 他正想要回的时候，沈谈已经将笔递到了他的面前。 叶莱的眼睛很黑，像是带着冷色，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似乎都维持着一副对人疏远的样子。 不过却不是那种接近于冷漠的疏远，更像是有礼貌的想给人营造独立空间的疏远。相对于熟人，他脸上的表情也更多。 柔软没有锋利的尖刺。 不过沈谈更认为叶莱之所以让人感觉到距离感，是因为他记不住人脸。 因为在他的眼里许多人都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对待人的方式也一模一样。而且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脸盲，所以不想和人走得太近。 当然，这一切都是沈谈个人的想法。 …… 班里的值日是男生轮一周，女生轮一周。重新安排了值日生后，叶莱和沈谈被换在了一起。现在是九月末，过几天就是国庆，国庆结束后学校就会开校运会。叶莱挽起了袖子，擦掉了黑板上开学季板报的痕迹。 学校对于校服并没有硬性要求，只有特殊的时候才需要穿。叶莱的衣柜里基本上都是黑色白色的衣服，单调无趣。 将手臂抬起后，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比较瘦，衣服下摆也被跟着提起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细窄的腰身露出皮肤附在薄薄的肌肉上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打扫完教室卫生，叶莱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他将包挎在一边的肩膀，刚走出教室门。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声音的主人似乎和他只相距了一小段距离。 “你的钥匙落在桌子上了。” 叶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确实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回过头接过钥匙。 “谢谢。” 沈谈依旧是挂着一副笑，和叶莱似乎完全是两种人。 “不客气。” 叶莱接过钥匙后又塞回了口袋里，他平时不会频繁拿出钥匙，就是怕把钥匙落在哪里，今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拿出来了，还差点忘带了教室里。 轮到他值日时候，叶莱每次回家天已经黑了大半。又路过了那片漆黑的转角，那里的路灯已经修好了。但叶莱每次走过那里就觉得不舒服。 因为在那是几天路灯没有维修的一段时间里，他总感觉有人在黑暗中看着他。 并不是错觉。 第一天他感觉到有人的气息，第二天他依旧在学校多待了会才回家，他有感觉到了那股气息。 从那时候，他就认识到那次并不是他的错觉。 重生前这里的路灯是不是坏的，他有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叶莱记不起来。 但如果是被跟踪这种事情，叶莱不觉得他会忘记。他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被跟踪人感觉持续到路灯修好后就结束了，所以叶莱不觉得那是他重生带来的会产生幻觉的后遗症。 虽然被跟踪的感觉结束了，但他每每路过，都会下意识看向那个转角。 这件事他没和任何人说，反正后面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5章 你认识他吗？ “十一号，叶莱。”班主任站在一边喊着五十米跑参赛的人员，里面有叶莱的名字。 然后他报了其他项目参赛人员的名字。 其中沈谈的名字被喊到了三次，班里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沈谈这么厉害吗？” “哎，不很正常吗？他可是体委。” “又是五千米又是一千米，正常人能跑的下来吗？” “真厉害，我跑一圈就得走了。” “……” 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和骄傲的表情，他站在一边，准备上场，只不过回了两次头都对着同一个地方。 叶莱话少，自然没人有兴趣和他交流。班级解散之后，没有参加项目的同学可以自己找一个观众席观看比赛。有比赛的人自然也是被留在了操场上。 他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叶妈妈知道自家儿子要参加校运会，激动的不得了，原本很少运动，社交还少的儿子总算能和同学好好相处了。 还特意给他买了几套颜色亮眼的衣服，说是之前叶莱自己买的衣服阴沉沉的，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孩子穿的。他们这个年纪啊，就应该穿些有活力的衣服，叶荞也跟在旁边附和着火上浇油。 就这样，校运会这天，叶莱被折腾得穿上了新买的衣服。 为了方便活动，他的衣服并不修身，领口微开。 虽然他有些近视，但是很少陪戴眼镜。镜框压在眼眶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也不适应。 他的眼睛漆黑，并不是常见的棕色，就算离他再近也很难看到瞳孔中的纹路。 眉毛压着眼睛，他的眼睛低垂着，只需要凑近点，就能看到他睫毛投在眼睑上的阴影。他的眼睛不够深邃，也不够锐利，单眼皮的眼睛呈现着柔和的弧度。 还没等到五十米开始，最开始进行的是跳高和跳远。 但跳高刚开始没多久，就有一个人引起了一堆人的惊呼和掌声。 跳远的场地离他有点距离，叶莱看得不是很清楚。 一个穿着红黑色运动服的人跳过了比人高的杆子，接下来杆子又被往上抬，一次、两次、三次，跳跃的高度越来越高，那个人似乎也变得更加吃力，好几次都差点碰掉杆子。 已经破了学校记录吧？ 叶莱这么想到。 果不其然，那个人被淘汰后，瞬间被一群人簇拥着，剩下比赛的人无一例外都没有打破这个人的记录。 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叶莱抬头，感觉面前的人很熟悉，直到那个人说下了一句话，叶莱才确定面前的人是沈谈。 “下午就是五十米，你会不会有压力。” “压力？”叶莱回到，“我觉得一千米更有压力。” 沈谈拉了把旁边的椅子，坐在了叶莱身边，他顺着叶莱的视角看去，正好看到了那边正在举行的跳高比赛。 因为参加的人数多，所以比赛延续了两个半场。前半场的班级数列靠前，沈谈在后半场，还需要等起码一个小时才轮得到他。 “你觉得他们实力怎么样？”沈谈问到，他喝了口水。 叶莱想了想，说道：“刚刚好像有个人跳了挺高的吧？” 沈谈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他刚从那边走过来自然知道叶莱说的是谁。 “破学校记录了，确实挺厉害的。”他也看到了那一幕。 “他好像是xx班的？” 叶莱对这个班不熟，也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看着那边，似乎又和靠在走廊阳台上那副模样一样。 他在发呆。 “你认识沈俊辉吗？” 沈谈突然问到。 叶莱瞬间清醒。 第6章 做一个普通的帅哥 “不认识。”叶莱只是这么说着，他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便不再看其他地方。 沈谈问声，没有问别的，他双手向后撑坐在桌子上，和叶莱有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那可太可惜了。”沈谈说道。 他很出名吗？不认识他有什么可惜的。 叶莱抽了抽嘴角，不由得在心中诽腹道。 “他没认识你，真可惜。” “哈？”叶莱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谈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不过他看到了叶莱无语的表情后，便笑到：“和你成为朋友，无论是谁都会很开心。” 叶莱压根就不和家人以外的人打交道，沈谈这话一说出口，叶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 “你没有朋友。” 沈谈的表情略显伤心，他长长地a了一句，像是在叹息般。 “我还以为从我们见面起，我就算你的朋友了。” 叶莱重新了一下沈谈在自己脑中的印象。 一个外向的人，身体健康，男性。 除此之外，叶莱便不记得他的其他任何一个地方，他端详着沈谈的脸，无论如何都无法在他的记忆中留下印象。 一般人只需要一面，两面，或者是几个星期就能记住自己身边经常出现的人。 而叶莱需要更久。在他的眼里，除了朝夕相处的家人外，其他人的脸就像是有一层雾。或许昨天他就见过的人，今天换了套衣服，叶莱就会把人给忘记。 所以他学会了通过感觉、气质、打扮风格和周围人的语言来理清那些人的名字。 叶莱也记不清自己长什么样子，他每次看镜子都记不住自己的特点，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这种感觉。他只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或许更加普通更加透明。 他也记不住沈谈，他只知道这个名字和沈谈是一个经常爱找自己搭话的体委，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俊辉的事，朋友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更加变扭，他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事，能让人有那种想法。 “不是。”叶莱到。 他平静的语气略显无情。 “我不会有朋友，你也不会是。” 他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直白得过头，说的话也更伤人。 但沈谈对于他说的话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受到更多打击。 “和你做朋友的标准是什么？”他问到。 叶莱：“不要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那就是没有标准了。”沈谈笑到，“叶同学是不是只和能记住的人当朋友？” 沈谈似乎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 他无奈到：“每次我路过你身边，你都好像没看见一样，我还以为你是刻意忽略我。” “没想到，就算我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来。” “上次你楼梯转角和我撞在了一起还和我道了歉，自从我感觉到你似乎压根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之后，我又去了下面那一层的楼梯。” 沈谈看着叶莱回忆的模样，他离叶莱又近了几分，轻声道：“你又撞到了我，又和我说了句对不起。” “我就确定你确实不记得我，就算我五秒前刚出现在你面前。” 一直隐藏的秘密被人揭开，叶莱也没有尴尬的感觉，也没感觉到愤怒。他扯了扯嘴角，没想到真有人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难怪他总感觉最近老是撞到人，还以为是下课人多导致的。 “无聊。” “我只是觉得你很好玩。” “没事做可以去咬打火机。” “我不抽烟。”沈谈回到，但嘴角的弧度却没有落下。 “……” “叶同学的冷笑话很好笑。”沈谈假装不懂叶莱话里的意思，“面无表情说这种话的样子也很有意思。” 交流还没继续，就有人跑过来喊沈谈该参赛了。 叶莱晃着椅子，百无聊赖地半躺着。现在比赛已经开了很多项了，这块地方原本就是每个班级的后援棚，人也不算多。 音响里传出的声音正在一个个播报着格个比赛的进程，逐渐轮到他的班级。 叶莱闲着也无聊，缓步走到了观众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学校一共两个体育场，一个室内一个室外，室外的场地更大，所以被用做了校运会举办的地方。 虽然应该算是秋天了，但依旧有些闷热。 本班的参赛者入场后，叶莱撑着头安静观看着，略长的刘海搭在额头，如往常般有些遮挡视线。 “沈哥，你觉得那个能不能超过你啊。”有个人用胳膊装了装旁边的少年，指了指场上的一个人。 “他？我觉得一般。”少年这么回答到，轻狂又傲慢。 叶莱这才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和他之间隔了一个空位，或许这两个人也是跳高比赛的其中一员。 “那也是，那个沈谈一看就弱鸡一个，还说校运会要拿第一，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也别这么说，我觉得他的实力在我之下，在你们之上。”少年说出了句及其装逼的话，熟悉的语气明明让叶莱有点不安。 他刚起身想换个位置，却没想到少年已经看到了他。 “那个同学，你是不是也是沈谈他们班的，我好像记得我见过你。”少年坐在原地，看向他问到。 叶莱美因为他的话停留，一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直接站起身快走跟上了他，他摁住了叶莱的肩膀，身上似乎还有汗味。 叶莱向来不喜欢别人和自己肢体接触，他皱眉拍开了沈俊辉的手。 “有事吗？”叶莱的语气不好，但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了。 少年先是一愣，然后尴尬地挠头，手背有一点麻但并不痛，他也明白自己的行为有些冒犯，他抱歉道：“那个……不好意思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面前的人离开，他的心里有一股追上的冲动，然后就冒犯到了人。 “我就是看你眼熟，所以就想问问你是不是那个沈谈班的。” “不是。”叶莱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真对不住，要不，我请你喝水吧。”他提议道。 “我叫沈……”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叶莱的背后，声音熟悉不知道为什么，叶莱松了口气。 沈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比赛，他双手抱臂，语气温和道：“你是来看我比赛的吗？” “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吗？”沈谈的这句话声音很小，像是故意的一样。 被夹在两个人中间，叶莱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推开沈谈，从一边挤了过去。 沈谈这才笑着扭头道：“下午我会去看你比赛的。” 说完这句话后，叶莱离开的速度似乎变得更快了。对于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的叶莱来说，这句话简直是催命符。 叶莱离开后，沈谈才看向面前的人。 沈俊辉。 沈俊辉虽然一脸不爽，但是依旧有素质地道：“这位同学，打断别人说话不太好吧？” “那非常抱歉了，很明显，我的朋友没有和你说话的兴趣。”沈谈无所谓地说了一句，便转头也跟着离开了。 沈俊辉的同学又凑了上来，一脸不屑道：“要不是到处有人拿他和沈哥你比，谁搭理他。” “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从开学起，沈谈和沈俊辉变成了明里暗里许多老师和学生比较的对象。沈谈学习成绩一般，但是运动细胞强，虽然很少和人结交，却也收货了不少粉丝。而沈俊辉，无论是出身还是学习，又或者是运动方面，都是学校中一流的，人缘好也好。或许是两个人都有出彩的地方，姓氏也相同，渐渐的，便有人开始那他们比较。 “都是同学，别说这话。”沈俊辉说道，“反正他只有哥体育能和我比比。” 话说着，他又想到了刚刚那个人。 听说沈谈平时虽然待人温和，却很少和人结交，没想到还有个朋友。 真让人好奇。 过了一段时间，广播里通报了沈谈的成绩。 刚好和沈俊辉齐平。 下午场。 场地已经清了出来，最开始跑的是五十米。叶莱站在队伍中，被一群人注视着，莫名感受到一股压力。 他被迫挤在人堆里，想分散开其他人的目光扫射到他的时间。 他能感受到一股目光盯着他，叶莱回望过去，便看到了穿着上午那件衣服的人。凭借上午在他眼前一直晃悠的衣服，叶莱认出了那个人是沈谈。 当名单终于轮到他时，叶莱把心专注在了自己的跑道上。 随着一声枪响，遮盖着眼睛的发丝被奔跑中的风吹开，干燥的空气呛得人呼吸不过来，连带着喉咙也变干发痒，喘气声也贯穿在了耳膜中。 用尽了全身力气跑向终点，随后就是接连不断的掌声。 不过这些掌声并不属于叶莱。 他喘着粗气，摸摸离场，他拿到了第四。 这没有办法，前面几个人看着就比他壮多了。那个第一名激动之下更是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几块腹肌，这样之下叶莱看起来更加平庸。 这时也有同班同学围了上来给叶莱递水，叶莱道了谢。 班主任也来安慰自己班的学生，便拍了拍叶莱的肩膀道：“很厉害了，我们尽力了就好，前五名嘛。” 有沈谈这匹黑马在，这次校运会的奖，本班也能拿到几个。 下面的比赛就是男生一千米，叶莱的身边又安静了下来。 他坐在草坪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没有丝毫惨败的懊恼。 只是校运会，像他这么普普通通的人也追求不了极致。 ［校园墙］ ［捞一捞今天跑五十米二号赛道的男同学，感觉好帅啊，有没有人认识的，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 ［图片］［图片］ 照片里，少年在跑道的起点蓄势待发，略长的头发让人看不清脸，只是他侧脸线条流畅，浅色的唇和肤色与身上亮色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后面那张则是他被人群包围着，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他喘着气，脸上留着剧烈运动后产生的红晕。照片充斥着青涩中夹杂着脆弱苍白的感觉。 ［1L：我们学校还有这等帅哥？？］ ［2L：好眼熟啊，他上午是不是一直坐在后勤那边，我觉得他帅还拍了照］［图片］ 2L拍的照中，少年坐在椅子上，另一个人坐在桌子上，两个人好像在交流什么。 ［3L：楼上，那个照片旁边的是不是沈谈？我去，他和沈谈也认识。］ ［4L：求联系方式］ ［5L：真的很帅！！］ ［6L：这是不是x班的？有点眼熟，我也是这个班的，沈谈也在。］ ［7L：是不是叫叶莱？］ ［8L：是x班吗？我也在这个班，没见过他啊。］ ［6L：回楼上，是这个班啊，坐后面那个。］ ［9L：有联系方式踢我。］ ［10L： 1］ ［11L：这么多人没一个联系方式？］ ［12L：发现是同一个班的，翻到班级群加好友，发现人家根本就没开加好友，现在是禁止加好友状态。］ ［13L：就喜欢高冷的］ 冷脸萌，赛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做一个普通的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