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 第130章 蜡炬成灰泪始干 “施主,不可再跪了,望你保重身体,贫尼这庵怕是不灵,还请回家歇息着罢。” 凌舒不语,把膝盖跪得发青。 她先是步履匆匆地赶到正楷宗山脚的“文星庙”,那座庙宇庄严肃穆,香火缭绕。她站在庙前,深吸一口气,然后走进庙内。 在庙中,她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取出杜白师誊写给她的《洛神赋》小楷。这卷小楷字迹娟秀,宛如洛神翩翩起舞,她凝视着这些字,仿佛能看到杜白师在灯下认真书写的身影。 然而,她并没有过多地沉浸在回忆中,而是毅然决然地将小楷的前三页点燃。火焰舔舐着纸张,瞬间将它们化为灰烬。灰烬如灰蝶般翩翩起舞,最终扑落在庙宇的梁上。 她仰头望着梁上的灰蝶,心中默默祈祷:“星君啊,若您识字,就请您带着他回家吧。”说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隔日,她又早早地起床,搭上一辆破旧的牛车,前往百里外的“落霞庵”。那座庵堂坐落在山脚下,周围环境清幽,庵里的师太正在敲着木鱼,念经祈福。 她走进庵堂,径直走到师太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师太见状,停下手中的木鱼,关切地看着她。她却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用手敲打着自己的胸口,每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一会儿,她的咳嗽越来越剧烈,最后竟然咳出了血沫。师太见状,连忙递过一盏冷茶,示意她喝下。然而,她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师太的好意。 她从怀中掏出那块并蒂莲绣布,轻轻地铺在佛前。那绣布上的并蒂莲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它的芬芳。她用额头去贴莲花上的血渍,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哽咽着重复道:“带他回家……带他回家……” 第三次,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不顾家人的阻拦,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药王祠”的路。那座药王祠位于山顶,要爬上千级石阶才能到达。 石阶被雨水冲刷得湿滑无比,她艰难地攀爬着,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然而,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爬到药王祠。 在攀爬的过程中,她不小心滑倒了,身体顺着石阶滚落下去。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向上攀登。 她的十指紧紧抠进青苔中,仿佛那是她生命的支撑点。指甲深深地嵌入泥土里,泥土中还混杂着丝丝血迹,然而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一定要让药王保佑杜白师平安回家。 祠里空无一人,只有她孤独地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磕头。她将杜白师送她的柳叶戒圈小心翼翼地放入功德箱中,伴随着“当”的一声脆响,那声音如同敲在她的骨缝里一般,让她浑身一颤。 回家的路上,雨势如注,雨点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身上,打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但她却在雨中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疯狂,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她心里想着,如果满天的神佛都耳聋,听不见她的祈求,那她就一家一家地拜过去,哪怕拜到鞋底磨穿,哪怕拜到鲜血将门槛染成朱砂色,她也绝不放弃。 第四十九天,黄昏的光似乎被谁狠狠地掐住了喉咙,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杜母静静地坐在廊下,她的膝盖上摊着一封未拆封的北域青云宗来信。信封上“杜豆”两个字被风吹得卷了起来,仿佛在风中颤抖。 杜母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光彩,那是早年哭瞎的。然而,当她抬起手时,却能准确无误地摸到凌舒的手腕。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钝刀割纸一般:“阿舒,豆儿来信了,你替我读一读吧。” 凌舒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那封信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的封口,但由于手指的抖动,封口被撕得参差不齐,仿佛是被一只受惊的兔子啃过一般。 打开信封后,杜豆那独具特色的字迹便跃入眼帘。他的字如同雀鸟啄米一般,跳跃而灵动,让人不禁想起他那活泼的性格。 信的开头,杜豆问候了母亲,说北域的雪很大,但他的弟子袍很厚,所以并不觉得冷。接着,他讲述了前日宗门大比的事情。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成绩,直言自己拿了个倒数第三。然而,长老却对他的表现给予了肯定,称他是“废材里最有骨气的”,还奖励了他一坛梨花酿。杜豆得意地说,他把这坛酒埋在了后山,等待兄长回来一起品尝。 提到兄长,杜豆的语气充满了期待。他听说中域的墨渊关风景极佳,而且在那里可以将魔族的脑袋当球踢,相信兄长一定能够在那里拔得头筹。最后,他还不忘关心一下舒姐,问她是否安好。并且,他打赌说舒姐已经和兄长修成正果了,如果没有,他就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月老钱全部扔进后山的寒潭里,让潭里的王八去做媒。 凌舒念到“修成正果”时,喉咙里发出极细的“咯”声,像一根针断了。杜母空茫的眼“望”她,手顺着袖口摸到她瘦得凸起的腕骨,叹息:“阿舒,你写吧,给豆儿写实情,别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凌舒点头,泪砸在信纸背面,晕开一小片乌云。她取来黄符纸,折成纸鹤,以针代笔,蘸了自己指腹新冒的血,一字一颤—— “豆: 兄于墨渊关失联,已四十九日,生死未卜。舒无用,拜遍神佛无回音。若你见字,速归。” 纸鹤扑棱棱穿窗而去,翅上血痕像一尾极细的红线,转眼被夜色吞没。 青云宗,清晨的钟声在山间回荡,撞响了三下,余音袅袅。 杜豆赤着双脚,像一阵风一样狂奔到占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叠卜卦同门连夜画好的“废纸”,这些纸张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卦象,但无一例外,都是“空亡”。 杜豆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因为寒冷而失去了血色。他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得太厉害。终于,他跑到了姜明镜的殿外,毫不犹豫地跪在了青石阶上。 积雪冰冷刺骨,很快就渗进了他的衣领,但杜豆仿佛感觉不到一般,他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殿门缓缓打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这声音仿佛带着一丝戏谑,像冰锥一样直刺杜豆的耳朵。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走进了殿内。 姜明镜斜倚在软榻上,身上披着一件华丽的狐裘,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他的手中把玩着一只玉占盘,盘中的星图随着他的转动而缓缓浮现,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姜明镜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杜豆身上。他的眼眸深邃如潭水,却在看到杜豆冻得青紫的嘴唇时,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再加十年契约,我便替你窥一线天机。”姜明镜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杜豆的指甲深深地抠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流淌出来,滴落在雪地上,瞬间结成了一颗颗红色的冰珠。 他想起了兄长离家的那一天,兄长把唯一的一件厚棉袍留给了自己,只说了一句:“豆儿,哥去给你挣前程。” 杜豆的心中一阵刺痛,但他还是咬紧牙关,砰砰砰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直视着姜明镜的眼睛,说道:“成交!” 姜明镜轻笑,指尖一弹,一缕灵力割开杜豆眉心,取出一滴心血。血落在占盘中央,星图骤暗,殿内烛火无风自灭。姜明镜闭目,唇间低诵——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三魂永久,七魄无倾; 急急如律令!” 咒声落,占盘“咔啦”裂成两半,一缕黑烟升起,凝成破碎画面:尸山血海,一截断笔插在腐土,笔杆上缠着青绸,绸里裹着柳叶戒圈。姜明镜睁眼,眼底罕见地浮出惋惜:“肉身已殁,魂魄未渡,执念系于——”他顿了顿,似在品味,“一只墨瓶。” 杜豆胸口像被重锤击中,瞬间猜到:兄长临行前,凌舒曾塞给他一只小小砚瓶,说“松烟墨里掺了我一滴血,你带着,就像我陪你”。他伏地叩首,额头血与雪混成污红:“请宗主助我赴墨渊关,收兄残魄!” 姜明镜伸个懒腰,狐裘滑落,露出里层玄金软甲,甲面刻着青云宗秘纹——那是“死契”的标记。他抬手,空中浮现一艘乌木飞舟,舟身刻满噬魂符,风一吹,符纹像活物蠕动。“走吧,”他轻笑,“早去早回,正好去舞墨宗讨杯酒。” 飞舟破空,像一柄黑刃划开天幕。杜豆立在舟首,指甲死死扣住栏杆,指节泛白。北域雪光被抛在身后,前方是西域血月,月光照得他眼底一片猩红。他想起离家那日,兄长把最后一块糖塞进他嘴里,糖纸是凌舒折的,上面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拉手。如今糖早化尽,甜味却翻上来,苦得他弯腰干呕。姜明镜在后舱煮酒,酒香混着血腥味,他举杯遥祝,声音散在风里:“杜豆,你兄长的魂魄若肯跟我做交易,我许他再活三年,你猜他肯不肯为你再卖一次命?” 杜豆没回头,只把冻裂的唇咬成更深的紫,血珠渗进齿缝,他哑声答:“他肯,我便肯。” 飞舟骤然俯冲,墨渊关的焦土扑面而来,风里裹着未熄的魔焰,像无数冤魂伸手。杜豆闭眼,把眼泪逼回去——此刻起,他不能再哭,他要把兄长的那一份眼泪也攒着,等见到凌舒,一起哭干。 “宗主,外面在传你有复活死者的本事,那我哥的残魂。” “残魂养个百年重塑身躯或是刚死魂魄还未去地府,能救,但被魔气侵蚀过的魂魄。”姜明镜摇摇头。 “我无能为力,我们先去看看吧,如果能救,后面的事都不叫事。” “那如果人老死了或者早夭了。。。” “知道这种术法为什么前人没试过吗?” “为什么?” “因为以前天道还是醒着的,无论是雷劫还是灾风,我翻阅过无数卷轴,那些试过的人都在途中被天雷劈死了,如果有一天它醒了,第一时间就会降下神罚,灰飞烟灭,轮回都做不到,而且你当复活是大白菜啊,没灵石谈什么复活,知道宗门培养一株能用的花有多难吗?” “是弟子唐突了。”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相逢意气为君饮 一艘巨大的飞舟宛如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自北方的冰原之上腾空而起,一路疾驰,穿越层层云雾,越过险峻的峡谷,径直向着中域的方向飞去。 夜幕渐渐降临,乌金打造的船舷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一把迟钝的刀子,在天空这块巨大的幕布上缓缓地划开一道血红色的口子。 在飞舟的船头,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正蜷缩在桅杆根部。那是一个名叫杜豆的少年,他身披一件厚厚的狐裘,却仍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打颤。然而,尽管身体寒冷,他的嘴巴却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一刻也不肯停歇。 “宗主,再往下三百里就是我家啦——中域的云岭郡!我家的老宅就在城西的柳巷子。我跟您说,我家后院的那棵老梨树,今年的花肯定开得特别早。您要是不嫌弃,赏脸去我家坐坐,我就让我娘给您温上一壶她亲手酿的‘三蒸白’。那酒啊,可比您这梨花酿还要带劲儿呢……” 姜明镜半倚雕栏,狐裘拖在脚背,指尖转着那只白瓷盏,懒懒应他:“就你话多。再带路偏一寸,本座把你扔下去喂梨树根。” 杜豆缩脖,却仍不死心,伸手指远处起伏山岚:“瞧见没?云岭郡北那条‘折桂岭’,岭后就是墨渊关外山。小时候我哥常带我去岭脚偷摘野梨,被巡山弟子追着跑——” 话没说完,下方山坳“轰”一声闷爆,火浪冲起十余丈,映得飞舟底腹发红。罡风卷来焦糊味,夹着若有若无的血腥。 杜豆“嗷”一嗓子蹦起来,连冻都忘了:“宗主!下面有人打架!咱们中域地盘,谁敢在折桂岭动手?” “你是修仙世家吗?” “不是,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啊,宗主,就这中域,你吼一嗓子,谁敢不服?” “少来,这中域强者还是蛮多的,所以我们得小心点,千万不要触发什么特殊的被动,像是什么抢菜鸡宝物被反杀、强制降低修为的建筑和阴魂附体的天命之子,倒不是惹不起,只是容易一窝一窝的出现,难杀。” 姜明镜眯眼,眸底映出火圈与剑光,像两丸黑水银滚进朱砂。他轻啧一声,终于舍得离开栏杆,抬手掐个诀,飞舟悄然俯冲,停在爆坑上空两百丈。舟身乌光一闪,隐了形迹,只留一圈淡淡灵压,像黑云压顶。 山坳里,祭坛残垣半塌,火舌舔着断壁,发出“哔啵”脆响。坛前横七竖八倒着几具魔修尸首,黑血渗入焦土,冒起缕缕绿烟。沈青黛——天璇宗真传,道号“青黛”,素衣无绣,长剑“霜啼”在手,剑脊映火光,寒得像一泓碎冰。她胸口微微起伏,袖口被撕出一道口子,露出腕上细鳞甲——那是她出师时师尊赐的“逆鳞”,可挡金丹一击,此刻却凹进半寸,显然刚硬扛了一记重锤。 “还剩三个。”沈青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被这酷热的热浪烤干了一般。她的后背紧紧地贴着人群,不敢有丝毫松懈,双眼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三名魔修。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一柄魔修掉落的断刃上。那断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召唤着她。沈青黛毫不犹豫地用脚尖挑起那柄断刃,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将其反手掷出。 断刃在空中急速飞行,发出“呜呜”的破空声。眨眼间,它如闪电般击中了一名正欲爬起偷袭的魔修。只听“噗”的一声,断刃深深地刺穿了那名魔修的锁骨,黑色的鲜血如喷泉般溅出,洒在了沈青黛的衣摆上,宛如点点盛开的墨梅。 百姓们被熊熊大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人数大约有二十多个。他们一个个都显得狼狈不堪,脸上、身上都沾满了灰尘,仿佛刚刚从一场可怕的灾难中逃出来一般。 人群中,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咳嗽,还有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的麻木。这些普通百姓虽然生活在中域这个地方,但近年来却屡屡遭受魔族的侵扰。尽管如此,他们依然习惯了一种观念:“仙师打架,凡人退避”。所以,当灾难降临时,他们只能像一群受惊的鹌鹑一样,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沈青黛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百姓的状况。她的目光紧盯着祭坛的最高处,那里,最后一名魔修正拖着一把巨大而沉重的剑,缓缓地走下来。 这名魔修的身材异常高大,足足有九尺之高,宛如一座移动的山岳。他的脸上刻着一道道青黑色的魔纹,狰狞可怖,让人不寒而栗。而在他的胸口处,还镶嵌着一块暗红色的晶核,随着他的步伐,晶核会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就像是一颗邪恶的心脏,跳动着诡异的节奏。 每走一步,魔修的脚下都会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地面都在为之颤抖。伴随着他的脚步,大量的灰尘被震落下来,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的身上和周围。 “筑基后期,晶核魔化……”沈青黛舌尖抵住齿根,发苦。她才筑基中期,灵力已耗三成,方才一战全凭剑快、身法刁,才勉强削掉对方半边肩甲。如今正面硬撼,她没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没底也得打。师门任务:捣毁窝点,救下人质,少一条百姓命,她回去就得领罚。沈青黛深吸一口滚热的空气,剑尖斜指,霜啼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像替她应下战书。 “魔孽,放马过来!”她叱一声,足尖点地,身形掠出,剑光拖出一道银虹,直取魔修心口。魔修咧嘴,重剑横扫,带起腥风血雨,“铛”一声巨响,双剑相撞,火星四溅。沈青黛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她却借势翻空,一脚踢在魔修下巴,“咔嚓”骨裂声里,她凌空后翻,落在祭坛边缘,背对火海,胸口剧烈起伏。 魔修怒吼,重剑高举,剑身腾起黑红魔焰,像一条活过来的血蟒。沈青黛咬牙,左手掐诀,灵力疯狂灌入霜啼,剑脊上隐现冰蓝符纹——那是她压箱底的“玄冰破”,一剑出,可冻三尺烈焰,却需耗半数灵力。她本不想用,如今被逼到绝境,再藏拙就得把命留下。 “玄冰——”她刚喝出两字,忽听身后“噗通”一声,似有重物倒地。紧接着,一股阴冷杀意贴着她后颈滑过,像毒蛇信子。沈青黛浑身汗毛倒竖,强行收剑,侧身翻滚。一道乌光擦着她耳际掠过,“叮”地钉入断壁——那是一根细若牛毛的骨针,针尾泛着幽绿,显然淬毒。 “还有埋伏?!”沈青黛心跳如鼓,猛然回头。只见原本缩在角落的百姓里,一个看似十来岁的小女孩正缓缓站起。女孩衣衫褴褛,脸上沾满灰泪,可一双眼睛却漆黑得诡异,像两口深井。她嘴角勾起,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阴笑,小手一翻,指间又夹三根骨针,针尖对准沈青黛眉心。 “姐姐,别动哦。”女孩声音甜脆,却带着嘶嘶回音,像毒蛇在耳边吐信,“动一下,毒针就会亲到你的小脑袋,然后——‘砰’,漂亮的脸蛋烂成豆腐花。” 沈青黛僵在原地,剑尖下垂,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进领口。她不敢赌:骨针太快,距离太近,她灵力又耗去大半,根本来不及撑起护体剑罩。可若不动,身后魔修重剑已举至头顶,黑红剑焰舔到她发梢,烧焦几缕青丝,发出刺鼻臭味。 “该死……”沈青黛舌尖咬出血,腥味让她清醒。她余光扫过四周:百姓尖叫着四散,却无人敢靠近;魔修重剑随时劈下;毒针悬在眉心。进退维谷,生死一线。 高空,飞舟悬停。杜豆趴在舟舷,急得直揪狐毛:“宗主!那小姑娘是魔教‘稚蛇’!我哥说过,他们专训童貌杀手,骨针淬‘七步烂’,修士沾之即亡!再不出手,那位师姐就——” 姜明镜半眯着眼,指尖轻晃瓷盏,酒液荡出细碎月影。他声音低而缓,像在讨论今晚月色:“急什么。剑修若连稚蛇都避不过,枉称天骄。” 杜豆瞪大眼,敢怒不敢言,只能揪着狐毛继续往下看,指甲掐进掌心。 沈青黛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她抬眸,直视女孩漆黑的眼,轻声道:“小妹妹,姐姐教你一个道理——”话音未落,她左腕一翻,指间已夹住一张薄若蝉翼的冰蓝符箓,“反派死于话多。” “咔嚓”一声脆响,符箓碎成光屑,一面巴掌大的冰镜凭空浮现,恰好挡在骨针轨迹。与此同时,沈青黛足尖猛蹬地面,身形如燕掠起,霜啼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银龙,直扑魔修面门! “玄冰破——霜降!” 银龙所过,空气“咔啦啦”结出冰晶,魔修重剑上的黑红焰被瞬间冻结,像一条被钉死的血蟒。魔修怒吼,欲挣脱冰缚,却已迟了——银龙贯胸而过,“砰”一声巨响,晶核炸裂,冰与火交织成漫天红白血雨。 沈青黛却无暇欣赏战果。她借冰镜反弹之力,空中扭身,一把握住飞回的霜啼,剑锋顺势下劈——“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根骨针被斩成六截,断针溅落,毒液腐蚀地面,冒起刺鼻青烟。 女孩脸色骤变,转身欲逃,沈青黛已如影随形,左手并指如剑,一指点在女孩后颈灵台。灵力透体而入,“噗”一声轻响,女孩软软倒地,七窍渗出黑血,气息全无。 火圈外,百姓抱头蹲成一圈,目瞪口呆。沈青黛拄剑而立,胸口剧烈起伏,唇角却勾起一抹傲笑:“还有谁?” 风卷火舌,吹得她衣角猎猎,像一柄初经百战仍锋芒毕露的剑。 高空,飞舟上。杜豆看得热血沸腾,一巴掌拍在舟舷:“漂亮!宗主,这位师姐太飒了!” 姜明镜轻啜最后一口酒,指尖一松,瓷盏坠下,在风中碎成八瓣,像一场提前散落的庆功花。他低笑一声,终于舍得开口:“还行吧,你上你也行。” “宗主,我觉得我不行。” “该不会之前的戒律长老说每次讲课都有一个小伙子在睡觉说的就是你吧。” “呵呵,是我,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每天晚上看话本看的睡不着起来修炼,然后早上一听课就想睡。” “看的什么书?春眠图?” “莫非宗主也喜欢看?” “不是,那些东西是我卖的。” “那我是不是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支持宗主你的生意了?” “想啥呢?你敢光明正大的看,路过的戒律长老就能没收然后经我转手再卖一次,你也不想自己的小人书被同门师兄把持在手中吧。” “冷静,宗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看了。” 飞舟俯冲,罡风压灭火舌。沈青黛抬头,只见乌金巨舟悬停十丈,舟首狐裘男子负手而立,眸光深似寒潭,正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她心头一凛,握紧霜啼,背脊挺得笔直—— 未知来者是敌是友,但中域地盘,她天璇宗真传,绝不能失了气场。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系马高楼垂柳边 山坳里,火舌舔着残壁,焦糊味混着血腥。沈青黛拄剑而立,胸口起伏,唇角那抹傲笑尚未褪去,忽听身后“噗通”一声重物落地——被她点倒的“稚蛇”女孩七窍流血,小脸惨白,死状极惨。 “造孽啊!”一声尖锐哭嚎划破热浪。马三姑——先前抱沈青黛大腿的妇人——再次扑出,这回却绕过沈青黛,直奔女孩尸身,双臂大张,像护崽的老母鸡,“这孩子才多大?你竟下如此毒手!天璇宗便是这般滥杀无辜?” 她一带头,蹲成一圈的百姓立刻骚动起来。一个瘦高汉子指着地面断针,声音发颤:“那针……针上无毒吧?小孩子玩闹,至于要命?” “玩闹?”沈青黛眉峰一挑,剑尖微抬,霜啼发出清越龙吟,似在提醒主人克制。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血气,尽量让声音平稳,“诸位看清,她是魔教‘稚蛇’,骨针淬‘七步烂’,修士沾之即亡——” “胡说!”马三姑猛地抬头,眼角挂着两滴夸张泪珠,却掩不住眼底精光,“老身活了五十载,从未听过什么稚蛇!你瞧她手——”她抓起女孩软垂的小手,掌心向上,稚嫩皮肤沾着灰泪,“这茧子都没有,哪像拿针的?分明是寻常乞儿!” 周围百姓面面相觑,有人点头,有人迟疑。一个白发老翁颤巍巍开口:“仙师,或许……或许弄错了?老朽瞧这娃娃也怪可怜……” 沈青黛握剑的手一紧,指节泛白。她环顾四周:火圈残壁,魔修尸横,晶核碎成红白血雨——这一切分明是战场,可百姓眼里,却只剩一个“被仙人无故杀害”的小女孩。她忽然明白,自己面对的不再是魔刃,而是千百张“我以为”“我听说”“我觉得”。 马三姑见众人动摇,哭腔更高,竟扑通跪下,朝沈青黛连连磕头:“仙师,您法力高强,杀魔修是功德,可这孩子……您总得给个说法!要不,您赔她一条命?要不,您赔银子?老身替她收尸,棺材钱总得——” “够了!”沈青黛叱声打断,剑尖一震,霜啼插入地面,冰蓝剑气顺着裂缝“咔啦啦”蔓延,瞬间冻住马三姑膝前焦土。妇人吓得一哆嗦,哭嚎却更高亢:“杀人灭口啦——天璇宗欺负平头百姓啦——” 百姓哗然,有人后退,有人却往前涌,七嘴八舌—— “道歉!” “赔钱!” “报官!让郡守评理!” 沈青黛被围在中心,剑不能出,理不能讲,耳膜被吵得嗡嗡作响。她从未想过,自己首战告捷,却要面对一张张“道德”的血盆大口。火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倔强与无措—— 她若拔剑,是恃强凌弱;她若退步,是默认滥杀。 进退维谷,比魔刃更锋利的是众口。 火光把残壁映得通红,像一口煮透的锅,锅里翻滚的不是汤,是唾沫星子。 马三姑还抱着那具“稚蛇”童尸干嚎,嗓子劈了叉,却句句清晰:“天璇宗仙人杀人啦——可怜娃娃尸骨未寒哪——” 百姓围成半月,臂膀前后推搡,好似潮水,一浪接一浪把沈青黛往道德深渊里拍。 沈青黛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霜啼剑身结满薄冰,可再冷的剑气也冻不住七嘴八舌。她张了张口,声音被更大的起哄盖过去。 就在此时,人群外响起一声轻笑,不高,却带着黏腻的阴寒,像蛇爬过颈侧。 “让一让,让一让——你张三张大爷来评评理。”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陌生男子踱步而来。狐裘褪了,换成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发髻随意一束,额前几缕碎发被火风撩起,掩住一双带笑却凉得渗人的眸子。他腰间挂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刻着“散修张三”四字,墨汁未干,顺着木纹滴落,像黑血。 马三姑愣了一瞬,立刻把矛头调转,哭腔拔得更高:“又来一个仙人!乡亲们,他们是一伙的——” 张三——也就是姜明镜——掏了掏耳朵,食指一弹,一点耳垢飞进火里,发出“嗤”的微响。他抬眼,笑眯眯的,却语出惊人:“吵够没有?我怀疑你们全是魔教余孽,得挨个搜魂。从最胆小的开始。” 人群倏地安静,像被一刀斩断。 “搜、搜魂?”一个瘦小老头颤声重复。 “嗯,搜魂。”张三点头,袖中滑出一张黄符,符纸边缘闪着幽蓝电弧,“魔崽子最擅附骨之蛆,指不定就藏在谁识海里。放心,张某手法利落,号称中域魔见愁,没有一个邪修或者魔族能逃过我的手段,最多变傻子,死不了人。”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问今晚吃面还是吃米。人群“哗”地后退,最前排的几个壮汉差点踩灭火堆。张三随手一指,正戳中一个缩在最后的跛脚汉子:“你,先来。大爷我看你抖成这样,肯定心里藏着鬼,放心,我是专业的,很温柔的。” 跛脚汉子“噗通”跪倒,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仙、仙师饶命!我、我坦白——去年村东头王寡妇家两分田,是我、我夜里放水淹的……她告到里正,我、我反咬一口,逼得她投了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三“哦”了一声,黄符一抖,电弧化作细蛇,钻入汉子眉心。下一秒,汉子眼珠翻白,口涎直流,整个人像被抽了骨,软在地上,嘴里只剩“阿巴阿巴”的含糊音节。 “你看,他心里有鬼,大爷我没说错吧。” 人群大骇。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转身就跑,可刚迈两步,地面忽然亮起乌金纹路,一座庞大禁锢阵自飞舟底部投射而下,光栅交错,把山坳围成铁笼。跑最快的壮汉一头撞在光壁上,“砰”地弹回,鼻血长流。 张三掸了掸袖口,语气温柔得像哄孩子:“跑什么?不相信大爷我的技术?还是你们真的都是邪修?罢了,一个个来,我有的是时间。” 他又指向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轮到你了。别怕,就当睡一觉,一点都不疼的。” 妇人尖叫着往后缩,却被光壁弹回。她崩溃大哭:“我说!我都说——前年我儿糟蹋了隔壁李家闺女,我家出钱压了案子,还、还反告那闺女勾引……后来闺女投缳,李家老爹气死……我、我该死!” 黄符闪过,妇人目光瞬滞,嘴角歪斜,只剩“阿巴阿巴”。 第三个是个年轻书生,见轮到自己,“噗通”一声跪爬向前,额头磕得血肉模糊:“仙师!我作弊!乡试花银子买了考题,还、还买通衙役打死了同乡同窗……” 电弧一闪,书生倒地,四肢抽搐,口水混着血沫,同样成了只会“阿巴阿巴”的活肉囊。 火光跳动,照出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有人屎尿齐流,有人瘫坐嚎啕,却无人再敢质疑“搜魂”的荒谬。道德?大义?在“变成傻子”这个触手可及的下场面前,统统碎成齑粉。 马三姑抖如筛糠,想趁乱爬走,被光壁弹回,一屁股坐在火堆里,烫得惨叫。张三——姜明镜——笑得温文尔雅,抬手遥遥一指:“别急,压轴的总要留到最后。” 沈青黛站在一旁,长剑垂地,指尖发凉。她并非没见过血,却第一次见“正义”被如此粗暴地踩在脚下,踩得烂碎,踩得无人敢抬头。她张了张口,终是忍不住:“张……张道友,搜魂太狠,他们罪不至——” 话未说完,马三姑突然暴起,披头散发扑向沈青黛,尖声咒骂:“小贱人!都是你惹的事!若不是你滥杀无辜,我们怎会受这罪?天璇宗怎的出了你这等蛇蝎——” 污言秽语像粪水四溅,句句带毒。沈青黛脸色瞬间煞白,握剑的手背青筋绷起,却愣是没法对一个凡人拔剑。 张三轻笑一声,踱步而来,抬脚一踏,“咔嚓”踩碎马三姑手骨。老妇人发出杀猪般嚎叫,他弯腰,语气温柔得像哄孩子:“别急,轮到你了。” 电弧闪过,马三姑眼珠翻白,嘴角涎水直流,肥胖身躯抽搐几下,只剩“阿巴阿巴”的含糊音节。 火光映着一张张呆滞面孔,山坳里此起彼伏“阿巴阿巴”的怪叫,像群鸦夜哭。沈青黛垂下眼,第一次真切认识到:世间最锋利的不是剑,是恐惧;最狠辣的不是魔,是人心。 张三——姜明镜——转身,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望向远处墨渊关方向,语气淡得像刚碾死几只蚂蚁:“戏看完了,走罢。” “敢问前辈去往何处?” “墨渊关。” 沈青黛深吸一口气,收剑入鞘,抱拳一礼:“晚辈沈青黛,天璇宗真传,宗门驻地距墨渊关三百里,愿为前辈领路。” 姜明镜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未置可否,只抬手一招,飞舟光栅尽收,禁锢阵化作乌金流光没入舟腹。他掠过沈青黛身侧,轻飘飘扔下一句:“上船。路上敢吵,就把你扔下去喂魔。” 沈青黛抿唇,纵身跃上飞舟。舟首,杜豆正探头探脑,被她冷不丁踩到脚背,疼得龇牙咧嘴。姜明镜斜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管住嘴,敢泄露本座身份,就把你舌头割了泡酒。” “知道了,张三老爷。” 杜豆立刻双手捂嘴,点头如捣蒜。飞舟破空而起,将满地“阿巴阿巴”与残火抛在身后,像甩掉一堆烂泥。夜色如墨,血月悬天,乌金舟影朝墨渊关疾掠,舟头灯火摇晃,映出三张各怀心思的面孔。 不久后,中域的某个山洞中发出了两岸猿声啼不住的吼叫。 “芜湖,我终于炼成了,张三师傅,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贪狼乍起笋生峰 乌金飞舟贴地十丈,像一条嗅到血腥的鲨。船头两侧,乌光符纹一闪一灭,投下细碎黑雨——那是姜明镜随手布下的“蚀灵雾”,专破魔修护体血气。所过之处,邪魔尸首像被无形镰刀收割,断口平滑,黑血尚未来得及喷溅,便被雾丝吸成干瘪皮囊。杜豆趴在舷边,手里攥着记功玉简,每落一具尸体,他就在简上刻一道杠,刻到第七道时,玉简“咔嚓”裂了纹——杀气太重,低阶法器承受不住。沈青黛执剑立于舟尾,霜啼剑尖滴着黑血,血珠落进风里,被拉成一条极细的银丝,像在给死亡做刺绣。她没说话,只偶尔抬眼,看向站在船首那袭狐裘——姜明镜负手而立,嘴角挂着一贯的懒笑,仿佛不是去打仗,是去赶一场夜集。 穿过第七片焦原时,天色像被墨汁一层层刷黑,风里开始飘碎肉屑。地面出现第一道“人”字形裂谷,谷口插着半截石碑,上书“折桂岭”三字,笔力遒劲,却被人用指甲刮出三道深沟,沟槽嵌满干涸血泥。杜豆眼尖,指着裂谷深处:“下面有活人!”姜明镜抬手,飞舟悬停。谷底的景象浮上光幕:遍地断剑残枪,尸堆成丘,一具青衫老者被钉在断壁,胸口插着半截毛笔,笔杆微微震颤,似仍有灵力未散。老者脚边,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魔尸,皆被一笔封喉,伤口凝着墨渍,像一幅未干的山水。 沈青黛瞳孔骤缩:“是正楷宗的‘墨剑封喉’!他是——” “唏嘘真人。”姜明镜接话,声音里难得没带笑,“中域笔修第一把交椅,居然被啃得只剩半条命,有意思。” 飞舟俯冲,落地激起一圈黑灰。杜豆抢先跳下,踩着碎骨跑到老者跟前,手指探鼻息,惊喊:“还活着!” 姜明镜踱步而至,指尖一点,腐蚀宝瓶自袖中滑出,瓶口冒着幽绿磷光。他拔塞,瓶身倾斜,一滴碧绿液体落在老者胸口伤口——“嗤啦”一声,血肉翻卷,墨汁与毒雾被强行逼出,凝成一缕漆黑小蛇,在空中扭动尖叫,被磷光一照,化作飞灰。老者浑身痉挛,十指抠进地面,指甲缝里塞满泥与血,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像有人拿锉刀在他骨头上刮曲。 沈青黛不忍,侧过脸去。姜明镜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蹲下身,用瓶口轻敲老者牙齿,节奏分明,像在伴奏,那瓶口滴出浓稠的黑色液体包住牙齿,不一会儿牙齿上冒出黑烟,钻出三两只细小的白色小虫子,刚冒头就像是进了油锅一样开始抽搐,不一会就消失了。惨叫持续半盏茶,老者猛地弓背,一口黑血喷出三尺远,血里混着半截蛊虫,虫身尚自抽搐。老者眼白翻起,又重重落回地面,胸膛剧烈起伏,竟真的醒了。 “醒了就自己滚起来。”姜明镜收瓶,站起身,居高临下,“我救人不白救,接下来给我带路,带到墨渊关,或者给个百八十万灵石。” “你怎么……不去抢?” “我现在不是就在抢吗?” 老者——唏嘘真人——眼珠迟缓转动,目光掠过杜豆,掠过沈青黛,最后落在姜明镜脸上,嘴唇哆嗦:“贪狼……腹口……雾气……”他声音嘶哑,像两张砂纸互磨,每个字都渗着血沫,“别……别靠近雾气……” “慢慢来,不急。”姜明镜掏出一壶冷茶,壶嘴怼进唏嘘真人嘴里,“先润喉,说说你遇到了什么,我时间紧,你最好快点,不用担心你的命,你还能活——起码今天死不了。” 时间拉回三日前,正楷宗山门。 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整个道观被一层淡淡的雾气所笼罩,显得有些朦胧。此时,道观内的晨钟已经撞过了第七响,悠扬的钟声在空气中回荡,给人一种宁静而庄重的感觉。 在道观的观星台上,唏嘘真人正静静地坐着,他的面前摊开着一幅尚未干透的字——《静夜思》。这幅字是他刚刚写就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他无尽的思绪和情感。 唏嘘真人写得极慢,每一笔都像是在雕刻自己的骨头一般,充满了力量和韵味。他手中的笔,是一支名为“惊鸿”的毛笔,毛尖只剩下了七根毫,虽然有些残破,但却依然能够蘸墨书写。然而,这支笔似乎有些漏墨,每蘸一次墨,就会漏掉半次,但即便如此,唏嘘真人写出的笔画却依然饱满如新月,仿佛有无形的墨水在填补那些空缺。 就在唏嘘真人沉浸在自己的书法世界中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副宗主“钱不够”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满脸焦急地喊道:“师兄!出大事了!杜白师的魂灯灭了!” 毛笔在纸面突然停顿,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那笔尖所停留之处,墨汁迅速渗透纸张,洇出一团漆黑的泪痕,宛如悲伤的泪水在宣纸上蔓延。 唏嘘真人的目光紧盯着那团墨渍,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无尽的哀伤和痛苦。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轻声问道:“何时发生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钱不够站在一旁,气喘吁吁,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手中的账册掉落在地上,纸页散开,如同一地散落的白色纸钱,显得有些凄凉。 “昨夜子时,灯芯突然‘噗’的一声,全部熄灭了,没有半点残辉。”钱不够的声音有些沙哑,透露出一丝恐惧和不安,“宗主还在闭关,长老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吵得不可开交。有的说应该等宗主出关后再做决定,有的则主张立刻去报仇。我实在压不住他们,所以只能来找您,希望您能拿个主意。” 然而,唏嘘真人并没有立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只是默默地拿起那支惊鸿笔,将其横放在膝盖上。他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笔杆上的裂纹,仿佛在感受着这支笔所承载的记忆和情感。 “我曾经答应过他,等他回来的时候,要为他写一幅《洛神赋》,作为他的新婚贺礼。”唏嘘真人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这些话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现在,我却发现自己写不出来了,钱不够。” 他缓缓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犹如蛛网一般错综复杂。那血丝中透露出的疲惫和绝望,让人不禁为之心痛。 钱不够心里“咯噔”一下,他太了解这位师兄——当年为破心魔,自斩情丝,立誓“万物不萦怀”,如今情丝却自己长回来,缠得比原先更紧。他咽了口唾沫,试图劝:“大局为重,等宗主出关,咱们一起——” “等?”唏嘘真人起身,笔杆在掌心转了一圈,笔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啸叫,“我教他十年,等他喊我一声师尊,如今他尸骨无存,你让我等?”他一步逼近,观星台风大,吹得他衣袍猎猎,像一面残旗,“钱不够,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立誓不动情?” 钱不够下意识摇头。 “因为我见过的太多了,一想到那些无端受难的人,我就越发的觉得无力,甚至断了继续修下去的念头,但我修下去了,为了完成一个可笑的诺言,那个孩子跟以前的我真像啊,简直一模一样,但我不想他变成下一个我,可现在都毁了,你不知道,我心里这口气。”唏嘘真人轻声道,惊鸿笔在他指间碎成三段,断口整齐,像被无形剑气削断,“我压了三百年,不想再压了。” 他抬脚就往台下走,钱不够伸臂拦住,胖脸涨红:“师兄!宗门大比在即,各宗宾客云集,你一走,正楷宗脸面何存?魔族势大,须从长计议——” “计议个屁,我去给我徒弟报仇碍着宗门什么事了!”唏嘘真人袖袍一甩,钱不够被震得连退三步,一屁股坐进账册堆,白纸乱飞,像下了一场丧钱雨,“我教徒弟,是为了让他被人砍成肉渣,再开席论道?你让开。” 钱不够咬牙,死死抱住他大腿,嗓子都劈叉:“你不能去!你去了,宗主出关问我要人,我拿什么交差?要不你把我杀了,踏着我尸体走!” 唏嘘真人低头,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师弟,忽然笑了:“你以为我不敢?”他并指如刀,指尖凝出寸许墨芒,锋芒直指钱不够眉心。钱不够闭眼嚎啕,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死活不松手。墨芒在距他皮肤半寸处停住,唏嘘真人长叹一声,收指,俯身掰开钱不够手指,一字一顿:“我欠宗门一条命,欠徒弟一条命。前者可以还,后者必须讨。” 他化作一道墨光,掠下观星台,掠过山门,掠过碑林。风把未干的《静夜思》吹落台下,纸面“啪”地糊在钱不够脸上,墨汁染黑他一口白牙,像给死人封殡。 墨渊关外,三百里,枯风原。 天色昏黄,像一池搅浑的泥水。原上白骨累累,魔雾低垂。唏嘘真人提笔而行,笔是临时折的柳枝,毛是自身须发,墨是心头血。他一路写,一路杀:写“风”,狂风如刃;写“火”,烈焰焚尸;写“雷”,紫电劈魔。柳枝不堪重负,写到第七十字,“咔嚓”断成两截。他随手抛下,折下一根新的,继续写。血墨用尽,他咬破舌尖,一口红雾喷在枝上,笔锋再亮。魔尸铺了一路,像给荒原缀上黑色花边。 直到枯风原尽头,他遇见“贪狼”。 那魔物丈许高,无头,颈上顶着一圈肉瘤,瘤上嵌满眼珠,咕溜溜乱转。它腹部长着一张巨口,獠牙倒卷,像一排黑亮镰刀。见唏嘘真人靠近,巨口开合,发出孩童般稚嫩声音:“贪狼,好饿,再多来点。” 唏嘘真人皱眉,笔尖斜指,柳枝瞬间化作墨剑,剑气横扫——“噗”一声,贪狼头颅高高飞起,黑血喷溅。还未落地,魔物已弯腰抓起脚边一具魔尸,塞进腹口,“咔嚓咔嚓”咀嚼,断颈处肉芽疯长,眨眼又生出一颗新头,眼珠滴溜溜,比先前更多更亮。 “贪狼,还是饿。”它奶声奶气,步步逼近。 唏嘘真人心中一沉。笔修不善持久战,他随身所带墨块早已熬干,柳枝换到第五根,枝皮被血泡得发软,毛锋炸成扫帚。他咬牙,再写——“万剑穿心!”墨字离纸,化作乌泱泱剑雨,将贪狼钉成刺猬。魔物却只是歪头,把插在身上的“剑”一根根拔出,塞进腹口,吃得津津有味,连声“谢谢”都不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拉锯近一个时辰,荒原被啃出纵横沟壑,魔尸吃完,贪狼开始吃自己——掰断手臂,塞进腹口,新臂眨眼长出;撕下肋排,血淋淋咀嚼,骨刺再生更锋利。唏嘘真人额头冷汗滚进眼角,涩得发痛。他摸向袖底,最后一块墨锭捏成粉末,指缝一松,被风吹散。柳枝笔只剩三根毫,蘸着舌尖血,写出“风”字,风却软得只掀动对方衣角。 “还是饿。”贪狼奶声奶气,一步跨到近前,腹口獠牙猛然扩张,像一扇打开的地狱门。 唏嘘真人急退,鞋底踩碎一块人骨,身形稍缓。贪狼肉瘤上的眼珠同时亮起,一道灰白雾气喷薄而出,卷住他右臂——衣袖瞬间腐蚀,皮肤鼓起密密麻麻的蛊泡,钻心剧痛。他挥笔斩断雾丝,却已迟了,蛊虫顺血钻入经脉,所过之处,灵力如退潮般消失。贪狼趁机欺身,腹口獠牙合拢——“咔嚓”一声,他左肩被齐根咬碎,血雨喷溅丈余高。 剧痛与失力同时袭来,唏嘘真人眼前发黑,却强撑最后一丝清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血,在空中急写——“遁!”血字未成,已散成红雾,裹住他残躯,化作一道暗淡墨光,朝荒原外疾掠。贪狼在后方奶声奶气喊:“别走,再吃一口——”雾气翻滚,却追之不及。 墨光一路跌跌撞撞,越过裂谷,越过焦原,血洒一路。蛊毒侵蚀内腑,他每走一步,体内灵力便泄一分,笔尖最后三根毫也随风飘散。行至折桂岭外,他终力竭倒地,面朝墨渊关方向,右手五指仍虚握,仿佛想抓住一根并不存在的笔。 再醒来,已是在飞舟上。腐蚀宝瓶的绿火尚未熄灭,他胸口伤口翻卷,像一张吐信的蛇口。姜明镜蹲在旁,用瓶口轻敲他牙齿,节奏分明,像给惨叫打拍子。沈青黛背过脸去,指节捏得发白。杜豆捂着嘴,指缝漏出含糊呜咽——他认出了这位名震中域的笔修大能,却不敢喊破身份。 “故事讲完了?”姜明镜收瓶,站起身,居高临下,“结论:墨渊关外,有个叫贪狼的吃货,吃人吃己,还能喷蛊雾。蛊毒蚀灵,持久即死。好消息——”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点恶劣笑意,“我带了腐蚀宝瓶,专治蛊毒,痛是痛,死不了。” 唏嘘真人喘得像破风箱,却伸手抓住姜明镜袍角,声音嘶哑:“带我……去墨渊关。” “本来就要去。”姜明镜抬脚,把他手指踢开,转身走向舟首,“顺路捎个向导,省得迷路。” 飞舟再起,乌金船影切开夜色,朝血月方向疾掠。舟尾,沈青黛默然收剑,望向远处黑雾翻滚的天际,指尖无意识摩挲剑柄——那里,一道新刻的剑纹正悄悄成形,像给即将到来的恶战,提前写下的序言。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自惭投迹秽涂间 好疼啊!这种疼痛并非来自皮肉被割开,而是仿佛有人拿着锉刀,在他的魂魄上一点点地来回锉动。每锉一下,都让他的灵明冒出一缕黑烟,仿佛灵魂正在被慢慢磨灭。 杜白师艰难地“睁”开双眼——如果这残魂还有眼睛的话——映入眼帘的,是四周黏稠的暗紫色,犹如一潭陈年的血墨,将他紧紧地包裹在正中央。 再看远处,那原本澄澈如玉的墨水瓶壁,此刻却爬满了蛛网般的黑纹。这些黑纹如同细长的蜈蚣一般,一节节地蠕动着,缓缓地钻进他那已经虚无的“躯体”里。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血肉,然而那蚀骨的凉意却比刀剜还要尖利,直透骨髓。他想要抬手,却突然发现自己只剩下一团雾白色的影子,而在这雾影之中,嵌着一点微弱的光芒,那便是他所剩无几的“本我”。 魔气如饿狼一般,嗅到了那丝微弱的光芒,便如潮水般汹涌而上。它们疯狂地啃咬着那道光芒,仿佛要将其撕碎、吞噬。同时,它们还在杜白师的耳边低语,那是一些污秽不堪的私语,如毒刺一般直插他的意识深处。 “凌舒?她早就改嫁了。” “正楷宗?早就把你除名了。” “还回去?你能回哪里去?连幽冥都没有你的位置。” 这些话语如同生锈的铁钉,无情地钉入杜白师的灵魂深处,让他的内心剧烈颤抖。然而,在这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中,杜白师却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念头——不,我要回去。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想象着自己握住了一支笔。他感受着手指与笔杆的接触,想象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他仿佛看到了凌舒在灯下的身影,那被拉长的影子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就在这时,那道微弱的光芒突然抖动了一下,就像是被杜白师的想象所触动。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道光芒竟然猛地一亮,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这道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将杜白师贴身的黑纹都灼烧出了一股焦臭。 魔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吓得尖啸着退缩,但它们并没有就此罢休。很快,它们在更远的地方重新聚集起来,形成了一张张咧开的嘴,露出狰狞的獠牙,继续对着杜白师咆哮。 就在此时,那原本平静的瓶身突然猛地一晃,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撼动。与此同时,外界的景象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残阳如血,染红了整个天空,而战场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开始缓缓移动。 那些尸体的肉块、碎皮和断骨,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揉捏着一般,纷纷脱离原本的位置,一条条地飞向悬在半空中的墨水瓶。瓶体在这股强大力量的作用下,瞬间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将那些原本就已经惨不忍睹的烂肉映照得紫得发亮。 肉须如触手般缠绕上来,一层又一层地将墨水瓶紧紧包裹住。这些肉须不断地挤压、蠕动、缝合,仿佛在进行一场诡异而恐怖的手术。而随着这一过程的进行,瓶壁外竟然传来了“噗通、噗通”的声音,就像是心跳一般,而且这声音还在逐渐与杜白师魂内的颤动同步起来。 突然间,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杜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所吞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坠落。他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无尽的黑暗将他彻底淹没。 杜白师的双脚还未触及地面,一股浓烈的腥风便如狂风般扑面袭来。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魔族正挥舞着一把由碎骨拼凑而成的长剑,直直地朝他劈来。那剑身的骨缝中,还不断地流淌着黑色的油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杜白师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迅速抬起手来。刹那间,一股浓雾从他的手掌中喷涌而出,在雾影之中,一支残破的毛笔若隐若现。这支毛笔的笔杆已经断裂,毫锋也只剩下了三缕,但却蕴含着杜白师最为熟悉的正楷笔意。 杜白师手中的毛笔如同灵动的蛟龙一般,笔走龙蛇,在空中急速挥舞。他以“永”字八法为基础,每一笔都犹如银白的风刃,带着凌厉的气势,与魔族的骨剑轰然相撞。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骨剑被硬生生地架住,无法再前进分毫。 紧接着,杜白师手腕一抖,毛笔顺势上挑,如闪电般划过魔族的身体。只一瞬间,魔族的半边肩膀就像是被利斧劈开一般,瞬间被削飞出去。黑色的血液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落在四周,然而这些血液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作了一缕缕白色的烟雾,缓缓消散。 “下一个。”杜白师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一般。这声音在幽深的深渊中回荡着,久久不散,既像是他对自己说的,又像是他在向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宣战。 只听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炸裂一般,那巨大的锤子猛然砸落下来,与地面撞击后溅起无数火星,仿佛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一般绚烂夺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那手持巨锤的魔族更是身材魁梧,足有一丈多高,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他的胸口竟然镶嵌着无数张人脸,这些人脸同时张开嘴巴,发出阵阵哀嚎,那声音如同恶鬼哭嚎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这声波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朝着杜白师刺去。杜白师的雾影在这强大的冲击力下瞬间被震散,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只见他咬紧牙关,手中的笔锋急速回旋,在空中画出一个“山”字。 随着他的动作,那“山”字的三竖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化作三道凌厉的剑罡,带着无匹的气势,狠狠地迎向那落下的巨锤。 刹那间,火星四溅,铛铛铛的撞击声响彻整个空间,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都震破。这一连串的撞击持续了十余下,火星四处乱飞,将杜白师的雾影都映照得清晰可见,尤其是他那双在雾影中发狠的眼睛,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在经过这一轮激烈的交锋后,那巨锤的下落之势终于稍稍减缓。杜白师见状,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脚下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滑动,欺身而上。 他手中的笔锋如闪电般一送,直直地刺向魔族的喉结。只听“噗”的一声,那魔族的喉咙瞬间被刺穿,一股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那魔族吃痛,手中的大锤也不由自主地脱手飞出,而他的身体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瞬间溃散成一团白色的烟雾,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烟尚未散尽,深渊四周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点——那是接踵而至的魔族瞳孔。刀、枪、斧、钩,十八般兵器由黑雾凝成;嘶吼、尖笑、咒骂,声浪汇成潮水。杜白师没有喘息,他也不能喘息——残魂若停,便是永夜。笔锋挑起,他主动扑进敌群,雾白影子在黑暗里划出一道道银亮弧线: 横——千军辟易! 竖——劈山断岳! 撇——长风破浪! 捺——裂岸崩云! 每写一笔,雾影便如被抽走了一丝生命力般,逐渐淡去,而那微弱的光芒却像是得到了滋养一般,愈发地明亮起来。魔族们前赴后继,毫不退缩,他们不断地倒下,化作一缕缕烟雾,然后又重新凝聚成形,继续冲锋,如此循环往复,仿佛永无止境。 面对如此汹涌的魔族大军,杜白师开始逐渐领悟到一些战斗的技巧。他不再盲目地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学会了更加精准地攻击敌人的要害部位,如挑筋、断脉、卸关节等,以削弱魔族的战斗力。同时,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而是巧妙地利用敌人的身体作为盾牌,或者借助敌人的武器来书写自己的战斗篇章。 然而,尽管杜白师的战术有所改变,但魔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他的魂体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严重的创伤。魔气如毒蛇一般,在他的魂体上撕出道道裂口,鲜血从中喷涌而出。但令人惊奇的是,杜白师在如此惨烈的战斗中,竟然出奇地冷静。 在短暂的战斗间隙,他的脑海中会闪现出一些与战斗无关的画面。他想起了凌舒绣并蒂莲时那低头的温柔弧度,想起了母亲研磨时袖口沾上的墨星,想起了师尊唏嘘真人醉后写“愁”字时,那一捺拖得老长,仿佛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些画面虽然如同宣纸一般单薄,但却如同坚韧的盾牌一般,牢牢地护住了那一点微弱的光芒,使其不被黑暗彻底浸透。 也不知道已经是第几百个敌人倒在他的面前了,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仿佛是对他实力的一种证明。然而,就在他以为这场无休止的战斗终于要结束的时候,深渊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原本翻涌的黑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着,迅速聚集起来,形成了最后一道身影。这道身影与杜白师等高,身上穿着同样的袍子,就连手中握着的那支笔,残破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然而,这道身影的左半边躯体却呈现出一种腐烂的紫黑色,血管如同赤红的小蛇一般凸起,一直蔓延到颈侧。而那张脸,竟然是杜白师的脸,只是此刻却挂着一抹邪肆的笑容。 “杜白师。”魔影缓缓开口,声音和杜白师一模一样,只是尾音带着一种粘腻的回声,让人听了不禁心生寒意。 “写那么多,累不累啊?”魔影的话语中似乎透露出一丝嘲讽,“把笔给我吧,我带你回去见凌舒。只要你肯交出半个魂魄,我就可以让你们二人白头偕老,这样的交易,难道不划算吗?” 杜白师的身影在雾影中微微摇晃着,他手中的笔裂口处,有白色的光屑不断滴落。他缓缓抬起眼睛,眼眸深处的血丝与魔纹交错在一起,然而那双眼却亮得吓人。 “我自己会回去。”杜白师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魔影轻笑,笔锋一抖,竟也写出一个“永”字,笔意相同,走势却阴狠诡谲。两道风刃相撞,炸裂的余波把深渊黑暗撕出蛛网裂口。杜白师借反震之力冲上,残笔直取魔影咽喉;魔影侧身,紫黑手掌闪电般探出,五指插入雾影胸膛,攥住那一点微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剧痛!像灵魂被生生剜出一块。杜白师却猛地前扑,任由手掌透体,一口咬住魔影颈侧紫黑血管。魂体无牙,他以意识为刃,撕扯、吞噬、反侵!黑暗涌入,也被他强行灌入自己的记忆——凌舒的笑、梨花的香、师尊的教诲、正楷笔锋的筋骨……所有美好化作烈焰,灼烧魔影。 “喀啦”——裂口自魔影足底蔓延,紫黑外壳剥落,露出内里空洞。杜白师雾影也被染成深紫,却死死护住心口那团光。他抬手,以指为笔,以魂为墨,在虚空写下一个“人”字。一撇一捺,初如游丝,继而银光大盛,轰然斩落!魔影被劈成两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化作万缕黑烟,被他鲸吸入口。 黑暗炸裂,深渊崩塌。 外界,大肉茧已膨胀至丈许,紫红血管蚯蚓般蠕动。忽然,茧表浮现一道银白笔痕——“人”字初现,继而蛛网密布。“砰”一声巨响,肉茧炸裂,碎肉与黑血泼洒十丈,却在半空被无形力量蒸成飞灰。 尘烟散尽,走出一个“人”。 他有着杜白师的脸,左半边身躯却呈腐烂的紫黑,血管如赤红小蛇凸起,一路蔓延到颈侧。眸子一只漆黑,一只泛白,像昼夜被强行缝合。意识尚沉在混沌里,他踉跄几步,四肢着地,像初生的兽,嗅着满地血腥。喉咙里发出低哑咕噜,他扑向最近的一具魔尸,撕咬、吞咽,紫黑左臂蠕动,竟生出细小口器,帮忙咀嚼。 风卷过战场,吹动他散乱长发,发梢沾着碎肉与墨汁。他吃累了,仰天发出一声长嗥,嗥声里夹杂着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凌……舒……” 音节破碎,却倔强地冲破喉咙,像给这场残酷重生,烙下唯一的人性坐标。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事定犹须待阖棺 乌金飞舟宛如一只巨大的黑色飞鸟,静静地悬停在离地三丈的半空之中。它的船舷两侧,各有一排蚀灵雾口,如同乌贼喷墨一般,源源不断地喷吐出丝丝缕缕的黑线。这些黑线如蛛丝般垂落,一旦触及地面,便会发出“嗤”的一声,仿佛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瞬间蚀出一股白烟。 白烟弥漫之处,魔尸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成排倒下。这些魔尸的身体在接触到蚀灵雾的瞬间,就像是被强酸侵蚀一般,烂肉迅速化作脓水,流淌在地上。而后,后续的魔潮如汹涌的海浪一般涌来,将这些脓水踩成四溅的黑泥。 姜明镜稳稳地立于舟首,他身披一件狐裘,半敞着衣襟,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他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一面懒得招展的旗帜。他的右手背负在身后,左手并指为剑,指尖在空中连连轻点,每一次点击都有一线墨光如流星般射出。 这些墨光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准确地穿透魔族的头颅、胸膛,甚至直接击碎它们的魔核。姜明镜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如同在弹奏一曲毫无趣味的钢琴曲一般。 然而,魔族的数量却如同无穷无尽一般,前赴后继地扑向乌金飞舟。但姜明镜的指法却始终没有丝毫的混乱,他甚至还有闲暇用尾指去掏耳朵。掏完耳朵后,他随意地一弹,耳垢如子弹一般飞射而出,恰好沾上一只扑来的魔面。那只魔正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嘶吼,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它的身体突然炸裂开来,化作一团黑雾。 “左边三只,右边一窝,前面还有一群长着人牙的蛤蟆。”杜豆趴在船舷,两只手拢在嘴边当喇叭,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宗主加油!左边三只跳得高——哎哟它们跳上来了!” 沈青黛手持长剑,稳稳地站在他身旁,脚尖轻点地面,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她的脸上也流露出与他一样的尴尬神情。原本,她也想喊出一些气势磅礴的口号来鼓舞士气,然而,眼前的魔潮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一波接着一波,让她根本无法跟上这样的节奏。 尽管她竭尽全力地呼喊,但嗓子很快就变得沙哑,而那魔潮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最终,她只能无奈地放弃,干巴巴地附和道:“前……前辈最棒!”话一出口,她自己的耳根先红了起来,仿佛自己是在给戏台上的名角扔手帕,结果却不小心扔到了角儿的脸上。 姜明镜自然将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微微一顿,原本如行云流水般的墨光在瞬间出现了一丝偏差。只听得“噗”的一声,一只魔兔被牢牢地钉在了远处的石壁上。 姜明镜嘴角微扬,侧过头来,冲着船上的那两个小家伙挑了一下眉毛,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再喊大声点,本座给你们开工钱?” 杜豆见状,赶忙紧闭双唇,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他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作揖,同时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您继续。”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唏嘘真人如同仙人一般踏空而来。他的袍袖随风飘动,上面沾满了墨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他的手中还拎着一根临时折下的白骨笔,笔锋上还滴着黑血,显得有些诡异。 唏嘘真人稳稳地落在姜明镜的身旁,他抬起手,在空中随意地写了一个“焚”字。刹那间,熊熊烈火如同一层红色的地毯般铺开,数十只魔鸦被卷入其中,瞬间被烧成了火炬。这些魔鸦发出呱呱的惨叫声,纷纷坠落到下方的沼泽之中。 火光映照在唏嘘真人的半边白发上,使其泛起了一丝红色,宛如蘸了朱砂的狼毫一般,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姜明镜看着眼前的景象,随意地甩了甩手指,将沾在上面的黑血震成了丝丝缕缕的雾丝。他懒洋洋地开口说道:“这些魔族杀也杀不完啊,就跟春天的野草一样,割掉一茬,又会冒出一茬来。真人,你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唏嘘真人手中的白骨笔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挥出,将一只扑来的魔狼的天灵盖削掉。他借着这股力量,向后一跃,与姜明镜背靠着背,两人的身影在火光和狂风中若隐若现。他的声音夹杂在火风和风声之中,有些模糊地传来:“据传说所言,此方原本并没有魔族的存在。” “哦?”姜明镜闻言,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他的指间再次轻点,墨光如同连珠炮一般接连射出,将前方一排魔蛙串成了一串糖葫芦。这些魔蛙被墨光击中后,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纷纷爆裂开来。 姜明镜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那现在这些丑陋的东西,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差不多。”唏嘘真人笔下不停,写“雷”召雷,写“风”借风,边杀边讲,“三千年前,天降陨星,砸碎西域一角。魔气从缺口涌出,触之即死,千里赤地。后来魔气不再蔓延,尸体却爬出黑紫色怪物,见活物就吞——西域地广人稀,起初没人理会,如今成了气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姜明镜听到“魔气”二字,指间一顿,侧眸望向火海外翻滚的灰雾,眼底第一次浮出兴味:“魔气……原来根子在这儿。” 他反手一抓,一只猪头人身、鸡爪狗腿的魔族被凭空拎起,四蹄乱蹬,发出杀猪般嚎叫。姜明镜另一手掐诀,三张定形符“啪”“啪”“啪”贴在其脑门、胸口、尾椎,魔族瞬间僵成雕塑,只剩眼珠乱转。 “扔船上,别落地。”他随手一抛,猪头魔划过弧线,“咚”地砸在飞舟甲板。杜豆吓得蹦起三尺高,沈青黛慌忙举剑,却见那魔族被符光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剩鼻孔“呼哧呼哧”喷黑气。 唏嘘真人挑眉:“你要活的作甚?” “试试。”姜明镜笑得温文尔雅,白牙在火光里一闪,“试试它们到底靠什么长这么快。” 说话间,他指间连弹,墨光织成巨网,把剩余魔族尽数圈进火海。火借风势,风助雷威,片刻后,荒原上只剩焦黑骨架与袅袅黑烟。姜明镜收指,甩袖,乌金飞舟缓缓降至离地半尺。他一步跨上船板,回头冲二人偏头:“收工,回舱看戏。” 船舱内,猪头魔被符钉在中央,眼珠赤红,满是暴戾与惊恐。姜明镜从储物袋掏出斩灵匕首,刀身薄如蝉翼,映出他带笑的眼。他蹲下身,刀尖轻敲魔族天灵,像挑瓜农选西瓜,“咚、咚”两声,转头对唏嘘真人道:“真人,借点墨?” 唏嘘真人递过一点残余血墨,忍不住提醒:“小心,魔血蚀骨。” “蚀骨才有趣。”姜明镜笑,刀尖划下。 猪头皮肉翻卷,没有鲜血,只有粘稠黑油自伤口汩汩涌出,流到甲板便“嗤嗤”腐蚀,冒出刺鼻白烟。姜明镜刀走龙蛇,从颈到胸,一路剖开,黑油里夹杂着细如发丝的暗红脉络,像一条条活虫,遇风即蜷。 刀尖挑至胸腔,猪头脑内“咔哒”一声脆响,一块黑褐色晶体滚落,只有黄豆大,却在空气中急速挥发,缕缕灰雾升腾。姜明镜眸色一沉,翻手取出异化鼎,鼎身迎风暴涨,化作半人高,他将整具魔尸连同黑油、晶体一并罩入,鼎盖合拢,符纹亮起幽绿光幕,隔绝内外。 灰雾在鼎内左冲右突,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渐渐没了声息。姜明镜屈指敲了敲鼎壁,侧耳听那沉闷回响,唇角勾起久违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魔气……魔核……”他轻声喃喃,像在品味新玩具的名字,“有意思,真有意思。” 船舱外,杜豆与沈青黛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飞舟调转船头,继续朝墨渊关驶去,乌金船影切开暮色,像一柄收鞘未尽的刀。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雪耻除凶直此会 “道友,你也发现了?” 突然,一个墨色黑袍的年轻人出现在姜明镜面前。 “你这眼睛能看透?” “不错,我能。” “那能给我整一只看看不?” “行,等我一段时间,我就给你找来,在此之前,我想多拿些这些魔核,不知道道友愿不愿意搭把手?” “可。” 这男子是谁?说来话长,这涉及到一个典型的复仇故事和一个不太典型的复仇故事。。。。 许多年前的北域燕南,雪夜。 苏懿进门,只带了一个匣子。 匣子里是十根舌头,顺序排列,第一根还沾着热茶——司马家主的。昨夜寿宴,老狗举杯敬“苏氏余孽终亡”,酒未落喉,舌头已被连根拔断,喷出的血溅了满厅“寿”字。 没人看清他怎么进来,只看见灯花一爆,席间十位家主,同时少了一样东西。 柳家少眼珠,赵家缺鼻子,杜家丢耳朵……每个人手里都捧着自己的零件,像捧菜。苏懿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起那片舌头,蘸了蘸寿桃上的红纸,咬一口,吐在地上:“咸。” 然后抬眼。 勾魂瞳开,幽蓝一闪,满厅百余人集体跪倒,朝着他父母灵位方向,咚咚咚磕头。每一下都把自己额头撞得骨裂,却停不了。血花四溅,像红白烟花。苏懿屈指一敲桌面,节奏加快,磕头声立刻暴雨般密集——三百九十一下后,最前排的七窍先炸,脑浆喷了后排一脸;后排接着炸,一层接一层,像骨牌。 十息,满厅死绝,仍保持跪姿,围成一圈完美的血肉花环。 苏懿起身,从寿堂供桌上抱起父母的灵位,用袖子擦了擦上面被溅上的血点,声音低得听不见:“脏。” 他转身,雪落无声,脚印都没留一个。 次日,十大世家正门,同时高悬十具人皮灯笼。 皮是完整的,五官位置精准开口,风灌进去,发出“爹——娘——”的哭腔,那是他们生前被强迫喊的,喊够十万遍才准断气。灯笼底下,各自吊着一块木牌,只刻一个字: “还。” 十家余孽疯了一样联合围剿,却在半路集体失踪。 三个月后,有人在苏家旧地挖出一条地道,里面十口冰棺,整整齐齐。棺盖透明,每家失踪的人都在——活人。 他们眼珠子被串成项链挂在脖子,耳鼻被缝进自己嘴里,四肢反折钉在棺底,胸口却刻满养魂符,死不了,也醒不来。棺内水银缓缓滴落,一滴,一年寿。 算过时辰,等水银滴满棺底那一刻,正好是他们当年围杀苏氏夫妇的整二十年忌日。 苏懿要他们活着参加祭礼,少一息都不行。 雪又下,苏懿蹲在父母的无字碑前,拿袖子擦碑。 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一道道血痕——是他每天夜里亲手割的,接满一碗,喂给妹妹喝。 苏晚体弱,需亲血为引,他割得毫不犹豫,刀口深可见骨。 妹妹在远处马车里熟睡,他回头望,眸底的幽狱瞬间柔软,像雪里唯一一点火。 再转回,眸色冷成铁。 还差最后一件:当年告密的舅父司马苟,被他留着双眼,钉在苏家祖祠梁上,每天由乌鸦啄一口,啄满三千六百口,再挖心放血,祭他母亲。 今日,正好满数。 苏懿起身,推门进祠。 门合,雪光被切断,里面传出极短促的一声闷哼,像鸟被掐断脖子。 随后一盏新的人皮灯笼升起,挂得最高,皮上血字未干: “司马苟,第三百六十一条,完结。” 夜更深,苏懿抱着妹妹上车。 车辕碾过雪地,仍无痕迹——他踏雪无痕,杀人也无痕。 车内,苏晚在梦里轻轻喊了一声“哥”。 苏懿低头,用刚割过腕的手拍她背,血染红她衣角,他却像看不见,只低声道: “睡吧,天下没人再敢对我们做什么了。” 他们回到苏家的大宅子里,将曾经那些收集的罪证点燃,望着燃起了的火焰,想着自己终于完成了对父母死前的承诺。 可惜一切如果停在这里,那就算是个复仇的好结局,但总有些东西喜欢搞小动作。 苏懿高坐白骨椅,指尖摩挲着扶手内嵌的雷骨。 台下苏晚跪得笔直,杏红裙摆铺成一朵毒菇,叶扶风贴在她身侧,眉梢带笑,眼底却闪着商贩称金时才有的精光。 “哥,”苏晚声音软糯,像小时候讨糖,“我要嫁他。” 苏懿没说话,眸底幽狱轻转,锁在叶扶风脸上。 只一眼,便看见对方三魂七魄里窜动的灰线——贪、淫、窃、骗,四条全满。 他熟悉这种味道:赌场里卖妻的庄家,拍卖行里托价的掌柜,青楼里给姑娘灌落胎药的龟公,全都这副魂魄味儿。 “筑基巅峰,怕雷劫,就不修了?”苏懿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像刀背刮过瓷面,“如今倒不怕我。” 苏晚抖了一下,仍鼓着腮帮子:“太子妃我死也不做,你杀了一个,还能再杀第二个?大皇子会生气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杀太子妃,是为了让你活。”苏懿起身,一步踏下,整座宗祠血气翻涌,“不是让你拿苏家招牌给野狗擦嘴。” 叶扶风抬头,笑得温润:“家主言重,晚辈只是——” 啪! 苏懿袖中黑链甩出,抽得叶扶风半张脸皮当场外翻,血溅苏晚一身。 “晚辈?”苏懿踩着对方脑袋,鞋底碾碎颧骨,“你配?” 当晚,苏懿把苏晚关进雷池,用锁魂钉钉住她十二经窍:“渡劫,或死。” 雷池外,他吩咐暗卫:“去查叶扶风,一根头发都别放过。” 三日后,暗卫回来,只剩一颗眼珠,眶里塞着一张染血账簿—— 叶扶风,散修,真实身份:合欢宗弃徒,专修“移元采阴术”,已采九百九十九名女修,只差一名“纯阴雷体”便可结婴。 而苏晚,正是北域仅剩的雷灵根。 苏懿盯着账簿,笑了。 那一笑,幽狱里所有魂灯同时熄灭。 “原来不是野狗,是狼。” 他提刀去雷池,却见池空锁断,守池弟子跪成一排,每人嘴里塞着自己子孙根,血书六字: “谢家主成全。” 苏晚,跑了。 留书一封,字迹歪歪扭扭: “哥,你总逼我,扶风哥哥带我去看世界,勿念。” 苏懿站在池边,指甲掐进掌心,血顺指缝滴进雷水,噼啪炸成紫电。 “看世界?好,我让你们看。” 翌日,北域贴出苏家金令: “凡提供叶扶风下落者,赏灵石十万;凡携其首级来见者,赏——苏家一半家产。” 整个燕南疯了。 叶扶风却带着苏晚,一路南下,打着“苏家外婿”名号,每过一城,便开坛“授雷法”,收女修做弟子,夜里却用合欢秘术采补,采完扔给当地散仙分尸,栽赃苏家“灭口”。 半年,北域三十城,怨声冲天,联名上奏白鸡帝,告苏氏“纵亲行淫,屠戮无辜”。 皇帝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年太子妃被杀,他早记一笔。 三十万镇北军压境,要苏懿交出“妖女”与“同谋”。 苏懿一人出关,扛着棺材。 棺里,是他父母残骨。 他当着百万大军,以血为引,开勾魂瞳最大禁式——“万魂归渊”。 一瞬,战场化作幽狱,三十万军魂被他拖入瞳底,肉身成枯壳。 白鸡帝吓裂龙胆,割地求和,只求他停手。 苏懿却转身回府,闭关七日,再睁眼,双瞳漆黑,再无一缕白。 那三十万军魂,被他炼成“魂军”,自此苏家铁骑,日夜不灭。 与此同时,叶扶风已带着苏晚,逃进中州。 中州有圣地“云梦天池”,只收女弟子,守宫大阵连化神都攻不破。 叶扶风让苏晚站在山门外,脱去外衣,以雷灵血为引,当众哭喊: “我兄苏懿,炼魂吞魄,逼我逃婚,求天池庇护!” 天池之主白妩出面,一眼看穿苏晚纯阴雷体,心中狂喜——若能夺其根基,她可再活一世。 于是开门收徒,叶扶风作为“护送者”,一并入内。 当夜,白妩、叶扶风、天池七大长老,八人同床,布下“八姹锁阴阵”,欲将苏晚采补到一丝不剩。 谁知苏晚雷体反噬,一道紫霄神雷劈穿屋顶,把七大长老劈成焦炭,白妩重伤。 叶扶风却趁机吸了白妩毕生修为,再吞噬七具焦炭元神,一步踏入元婴。 他搂着半昏迷的苏晚,笑到流泪:“宝贝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消息传回北域,苏懿沉默良久,只说一句: “魂军,南下。” 十万魂军,日夜兼程,所过之处,生机绝灭。 中州十九宗,第一次联手。 大战持续三年,魂军越杀越多,苏懿却越退越后——他在等,等叶扶风把天下宗门,都变成仇人。 第三年末,叶扶风已采补三千女修,结婴巅峰,身后红颜成群: 天池圣女、万剑宗女剑首、丹塔公主、妖族猫姬、魔门少妃…… 她们组成“诛苏盟”,誓要推翻“暴虐苏氏”。 苏懿被围云梦天池,魂军耗尽,他独坐冰阶,浑身是血。 叶扶风一剑刺穿他丹田,红颜们齐齐动手: 蛊毒、咒钉、淫散、化骨水、封魂钉…… 三十六种阴毒,全灌进一人。 苏懿被钉在天池山门,七日七夜,神魂不灭,只因瞳内还锁着最后三十万军魂,替他挡死。 第八日,苏晚出现,手里握着—— 当年他送她防身的“雷骨匕首”。 “哥,”她哭,“你太强,我怕。” 苏懿抬眼,血痂裂开,露出一个笑:“怕,就别看。” 苏晚闭眼,一刀刺进他眉心。 勾魂瞳碎,幽狱炸开,三十万军魂冲天而起,化作黑雨,落遍中州。 苏懿肉身被红颜们分尸,头被叶扶风炼成“魂酒壶”,夜夜盛少女初血,供盟中众女共饮。 苏家亡,北域被“诛苏盟”接管,叶扶风立“晚风皇朝”,自号“风皇”,苏晚为后,天下女修,皆入采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故事本该到此结束。 可没人知道,苏懿被钉山门那夜,曾以血为誓,沟通域外。 他魂魄碎而未灭,被天魔“蚀序”捡走,重塑魔胎,代价—— “我要这人间,再无光。” 十年后,域外裂口开,魔潮降世。 领军者,黑衣墨瞳,脚踏十万白骨,额前一道雷骨疤,像第三只眼。 他自称“渊”,一路屠宗灭国,专杀叶扶风旧部。 天池被血洗,圣女被倒吊雷柱,劈成焦炭;万剑宗女剑首,被万剑穿阴,挂山门示众;丹塔公主,炼成“人丹”,喂了猫姬,猫姬再被剥皮做鼓…… 叶扶风节节败退,最后退至北域旧地——苏家废墟。 那里,已立起一座新宫,黑铁为墙,人皮为灯,正门高悬一颗风干少女头—— 苏晚。 “渊”站在宫阶,黑眸无波。 叶扶风抱着苏晚尸身,双目赤红:“你疯了,她是你亲妹妹!” “第一刀,她给的。” “第二刀,我补的。” “现在,”苏懿抬手,魔雷凝刃,“该补第三刀。” 大战持续一日一夜。 叶扶风集天下气运,红颜残魂,融为一剑——“众生斩魔”。 苏懿以魔躯硬接,被劈成两截,却笑:“斩得断我,斩不断域外。” 话落,裂口再开,蚀序降临,一口吞掉叶扶风半截身子。 红颜们惊逃,却被苏懿残躯引爆魔核,血祭千里,全部拉进裂口。 中州至此化为魔域,生灵十不存一。 苏懿只剩一颗头,滚到苏晚尸前,张嘴,咬住她冰冷耳垂,声音轻得像小时候哄她睡觉: “晚晚,别怕,哥带你回家。” 他闭眼,魔魂自燃,欲与蚀序同归于尽。 可火未起,一截雷骨匕首,从他后脑刺入—— 噗! 刀柄,握在一只苍白小手。 苏晚,睁眼,胸口魔纹流转——她早已被蚀序炼成分身。 “哥,”她轻声说,“你太强,我怕。” 同一句话,第二遍。 苏懿终于死了,神魂俱灭,连幽狱都不剩。 蚀序大笑,裂口合拢,天地重归黑暗。 苏晚站在魔宫之巅,手里提着两颗头: 一颗叶扶风,一颗苏懿。 她把两颗头面对面摆好,自己坐在中间,晃着腿,像小时候坐门槛。 “哥哥,你们慢慢吵,我去看世界。” 风掠过,人头睁眼,却再也发不出声。 北域雪落,覆没一切。 后世史书记: “魔渊之乱,起于苏氏,终于苏氏。 苏懿,暴虐一世,两次成魔,三次被杀,皆亡于至亲之手。 其一生,未尝一日欢愉,死后魂灯不亮,无人祭,无人念。 唯雪夜,有女童歌声,绕北域三十年不散: ‘哥哥抱抱,不怕雷……’”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燕南迎遍有香花 血……全是血。 苏懿漂浮在黑暗中,三十万军魂的哀嚎像锈钉一点点钉进他的识海。他看见自己无头的身躯被钉在天池山门,看见苏晚握着雷骨匕首,一刀刺进他眉心,刀柄转了三圈,像小时候搅糖罐。 “哥,你太强,我怕。” 怕?怕为什么还要回头捅那一刀! 他想笑,却发现自己连嘴角都没有。蚀序的魔息缠上来,像无数女人冰冷的舌头,舔过他的断颈。黑暗合拢,最后一幕是叶扶风举杯,用他头骨雕成的酒盏,盛满少女初血,对着诸红颜大笑:“暴虐者,终死于至亲——天道果然公允!” 公允?公允个屁! 如果能再来一次…… 苏懿猛地睁眼,喉咙里呛出冰碴子似的寒气。帐顶是熟悉的雪纹鲛绡,壁炉里松柴噼啪,空气里飘着药香和少女发脂的甜——苏家,他的卧房。胸口却残留着被匕首贯穿的剧痛,他下意识摸向眉心,指腹触到温润皮肤,没有疤,没有裂。 “……幻境?” “家主?”帘外探进一张圆圆的小脸,黑月儿抱着剑,眼圈还有点青,“您可算醒了。大小姐卯时就跪在议事堂,说您不到她就不起来,谁拉就哭给谁看。长老们头皮都麻了。” 苏懿怔了半息,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这个时辰,这个对话,他记得太清楚了! 十年前,同样的腊月初七,同样的晨雪,苏晚就是把叶扶风第一次带进苏家,跪求他成全。当时他忍了,于是有了后面所有血债。如今…… 窗外雪色映在他脸上,像覆了一层寒铁。苏懿慢慢坐起,赤足踩地,声音低哑却带着笑:“黑月儿,替我更衣。挑那件染过血的素白。” 黑月儿抖了一下,不敢多问。 …… 议事堂外,雪压檐角。 苏晚跪在猩红地毯中央,杏红大氅铺成一朵盛放的毒菇,她挺着脖颈,嘴角翘得恰到好处——她知道哥哥最疼她,从小到大,只要她跪满一刻钟,再掉两滴泪,天大的事也会烟消云散。余光里,叶扶风跪在她右侧,青衫如玉,正偷偷活动膝盖,一副“我陪你受苦”的深情模样。 长老们分列两旁,低声骂得难听—— “成何体统!为了一个野男人跪祖宗牌位!” “大小姐又被灌了什么迷汤?” “嘘——家主来了。” 门开,风雪灌入。苏懿披白衣而入,衣摆绣着暗红云纹,像凝固的血迹。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青砖炸霜花。众人低头,只觉空气被无形之手扼住。 苏晚立刻红了眼,膝行两步,娇声拖得糯糯:“哥——” 啪! 一记耳光抽得她偏过头,鬓边珠钗直飞出门槛。苏晚懵了一息,半边脸迅速肿起,她不可置信地回头:“你打我?你居然为了外人打我?!” 苏懿甩甩袖口,像掸灰,声音温雅:“继续跪,跪够再说。” 叶扶风皱眉,抬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苏家主,千错万错在我,晚晚只是——” “本家主问话,哪来野犬插嘴?”苏懿侧眸,勾魂瞳一闪。叶扶风顿时如被冰水灌顶,魂魄差点离体,脸色惨白连退三步。 苏晚见状,底气瞬间涨回,她扬起下巴,泪珠将落未落,模样又倔又娇:“哥!我不管,我已经是他的人,你要么成全,要么——” “要么怎样?”苏懿俯身,指尖抚过她颤抖的睫毛,语气温柔得像哄孩子睡觉,“要么你再哭两声,哥哥就心疼了,是不是?” 苏晚被这反常的温柔晃了一下,本能点头,嘴角重新翘起:“我就知道哥舍不得——” 噗! 寒光骤起,一记银钩已插入她左眼!血珠溅在苏懿雪白的袖口,晕开一朵靡艳的花。苏晚尖叫刚出口,右眼再遭同样的命运——勾魂瞳被生生剜出,连带两根血淋淋的视神经,像两尾垂死的小蛇,被苏懿拎在手里。 “苏家血脉,勾魂为证。今日起,你不再姓苏。” 他声音不高,却震得屋瓦落雪。满堂长老倒吸凉气,有年轻弟子当场瘫坐。黑月儿抱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却死死低头。 苏晚滚倒在地,双手捂血窟窿,惨叫凄厉:“啊啊啊——我的眼睛!哥你疯了吗!?” 叶扶风同样吓懵,他设想过千百种阻碍,唯独没料到苏懿会下此狠手——虎毒尚不食子,这可是亲妹妹!念头电闪,他本能往后缩:一个没有瞳术的瞎子,对他再没半点价值…… 苏懿似笑非笑,目光穿过人群,精准锁住他:“叶公子,方才你说‘千错万错在你’,既如此——” 啪嗒,两枚血眼球被扔到他脚边,滚了两圈,停在他靴尖,瞳孔还抽搐似的缩张。 “带上你的‘诚意’,滚出燕南。十息后,我见你一次,剜你一寸。” 叶扶风脸色青红交错,想放狠话,喉咙却像塞了冰渣,半句吐不出。他抱起嚎哭的苏晚,踉跄冲向大门,所过之处弟子如潮水般退开,各种唾骂紧随—— “狗杂碎,骗到我苏家头上!” “呸!再敢踏燕南一步,剁碎喂雪鹫!” “大小姐平日里作威作福,活该!” 雪地上,叶扶风一脚深一脚浅,苏晚的血沿着狐裘滴成蜿蜒红线。他眼底阴毒翻涌,却不敢回头。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成了笑话——“连女人都护不住的软饭狗”。 …… 夜,宗祠密室。 铜镜里,苏懿左瞳幽蓝,右瞳却漆黑如墨——那是蚀序留下的魔种,随他一起回来了。他抚过眉心,低笑:“原来不是幻境,是重头再来……” 黑月儿在门外禀报:“家主,西域暗线传来消息,天魔裂隙提前三年出现。” “很好。”苏懿合上镜,雪色衣袍掠过烛火,“备棺,备魂灯,备血引。三日后,我亲自去西域。” “家主——”黑月儿颤声,“您才刚回……” “回?”苏懿低笑,声音温柔得像夜枭,“不,我是去赴约——赴一场早该开始的屠杀。” 烛火噼啪,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巨大,扭曲,像从地狱里提前爬出的最终boss。 “月儿,你帮我回去取来寨子里那靠墙的柜子里的勾魂瞳,一周之内赶到墨渊关。” “是。”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虚被春风笑客衣 凌舒静静地坐在窗前,手中紧握着那封信笺,仿佛它是她与杜白师之间唯一的联系。她轻轻地将信笺折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块,然后又慢慢地展开,再折叠,再展开,如此反复,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 那张纸已经被她的手指反复摩挲,纸角早已起了毛边,墨迹也被她的指腹蹭得越来越淡,就像一尾垂死挣扎的鱼,渐渐失去了生机。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绣架上,金线缠绕在她的手指上,勒出了深深的痕迹,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而是飘向了远方,飘向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杜白师。 窗外,洁白如雪的梨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如同一层薄纱覆盖在地上,白得有些刺眼。这景象让凌舒想起了杜白师曾经说过的话:等她把并蒂莲绣好,他就会回来为她描花样子。 然而,如今莲花已然盛开,而杜白师却依旧杳无音讯。她曾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他的下落,先是亲自前往正楷宗,可守山的弟子却将她拦下,毫不留情地告诉她外宗女眷不得擅入。 但她并没有放弃,她跪在石阶下,任凭雨水将她的裙摆浇透,任凭膝盖肿得发亮,她始终不肯离去。最终,她等来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杜师兄魂灯已灭,姑娘节哀”。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她的世界瞬间崩塌。但她仍然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她又托人去找宗内的执事,送上了大量的灵石、精美的绣品,甚至还有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剑囊,希望能得到一些关于杜白师的消息。 然而,她得到的回信却只有短短八个字:魔渊凶险,尸骨无存。 后来,她怀着满心的焦虑和期待,踏上了求神拜佛之路。她走遍了文星庙、落霞庵、药王祠等众多庙宇,每到一处,她都会虔诚地焚香祈祷,将香灰撒在指尖,即使被烫得疼痛难忍,她也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不仅捐出了香油钱,还毫不犹豫地捐出了自己的首饰,甚至连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狐皮大氅也一并捐出,只为了能在签文中看到那一句“吉人天相”。然而,命运似乎总是与她作对,无论她如何祈求,得到的签文却总是那么糟糕,坏得如出一辙——“鸳鸯失伴,雁字回时,空余旧雪”。 这一句句签文就像一把把利剑,无情地刺痛着她的心。但她并没有放弃,依然坚信只要自己足够虔诚,终有一天会得到神的眷顾。 最后,她决定去找城中最有名的卜者——玄机子。据说他的卦象极准,平日里一卦千金,但她已顾不得这些,捧着自己的全部积蓄,只求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希望。 然而,当她听到玄机子说出“姑娘所问之人,已不在此界”这句话时,她的世界瞬间崩塌。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场怒不可遏,将卦摊砸得稀烂。手掌被碎木刺伤,鲜血直流,木屑深深地扎进肉里,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内心的痛苦已经远远超过了肉体的创伤。 当凌舒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时,夜色已经如墨般深沉。然而,她惊讶地发现,杜老夫人竟然还坐在灯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归来。 尽管老人的双眼早已失明,但她却像有某种神奇的直觉一般,准确无误地摸到了凌舒的手。当那一声轻柔的“阿舒”传入凌舒的耳中时,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凌舒双膝跪地,将自己的脸深埋进老人那布满老茧的手掌中,哽咽着说道:“我想去找他。”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和决绝,仿佛这个决定已经在她心中盘旋了许久。 老人沉默了很久,最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叹息声就像秋后的落叶般凄凉。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说道:“去吧,好孩子。可惜我这把老骨头不能随你一同前去,只希望你能一路平安……并且,一定要把他一起带回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凌舒便早早地起了床,开始收拾行李。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将自己的衣物简单地整理好,装进一个小包袱里,里面除了一套换洗的衣裳,还有一只火石、几块干饼,以及那把家传的灵狐剑。 一切准备就绪后,凌舒来到杜老夫人的房间,恭恭敬敬地给她磕了三个头。然后,她将自己仅剩的银票塞进了管家的手中,叮嘱他一定要雇佣最好的仆妇来照顾老夫人,每天都要为她炖参汤,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做完这一切,凌舒背起那个小小的包袱,转身踏出了家门,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他的道路。 灵狐剑是凌家祖传下来的宝物,剑身细长如柳叶,剑柄上缠着一条雪白的狐尾,狐尾的尾尖处点缀着一点朱红,宛如雪中绽放的红梅一般,美丽而独特。 她小时候常常抱着这把剑入睡,听母亲说,这把剑里蕴含着灵气,能够庇佑凌家的女儿。然而,那时的她对这些说法并不相信,只觉得这把剑很漂亮。 可如今,她却将这把剑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它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出了城门后,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完全不认识路。她只能照着地图一路向南走去,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折桂岭脚下的茶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茶棚老板看到她这样兜兜转转,心生怜悯,好心地为她指路:“姑娘,你是要去墨渊关吗?那得先往西走,过了落雁渡,再走旱道才行啊。”她感激地向老板道谢,然后重新踏上旅程。 然而,不到两个时辰,她就又绕回了茶棚。老板看着她,眼神都变了,心中暗自嘀咕:“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吧?”但他还是好心地在她的碗里多添了两块肉,希望能给她一些帮助。 凌舒低头扒饭,眼泪掉进汤里,咸得发苦。她知道自己痴,可她更知道,如果再耽搁,她就真的会疯。 第三日,她遇上第一伙强盗。 五个人,高矮胖瘦俱全,拦在官道中央,为首的名叫炮辉甲,脸上横着一条紫红刀疤,手里拎一把缺了口的鬼头刀。凌舒下意识摸向腰间,灵狐剑发出细微嗡鸣。她只有筑基三阶,灵气稀薄得可怜,可她还是站直了,准备拼命。 炮辉甲却先笑了,刀往背后一扛,上下打量她:“小娘子去墨渊关?那地方可不是绣花的地儿。”他回头冲同伴挤眼,同伴们哄笑,笑声里却没有恶意。凌舒愣住,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罢了,相逢即是缘。”炮辉甲大手一挥,竟从怀里摸出一只瘪瘪的荷包,倒出几块碎银,叮叮当当丢进她脚边,“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就能帮这么多。路上饿了,买口热汤喝。” 凌舒怔怔看着那几块碎银,嗓子发干。她想说谢谢,却见五人已哈哈大笑着走远,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一群荒诞的剪影。她弯腰捡起银子,指尖触到银面凹凸的纹路,忽然觉得,这世界或许还没烂透,但她如果往后看就会发现,他们友善的原因了。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她独自一人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周围是一片宁静的田野和起伏的山峦。 当她路过一个偏僻的荒村时,突然发现村口处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娘。大娘的衣服破烂不堪,仿佛经历了许多风雨,她的气息也十分微弱,看上去生命垂危。 凌舒见状,心中一紧,连忙快步上前,想要搀扶起大娘。然而,就在她即将碰到大娘的一刹那,大娘却像触电一般,猛地自己坐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凌舒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只见大娘虽然面容憔悴,但动作却异常麻利,完全不像是一个身患重病的人。 大娘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凌舒,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凌舒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过了一会儿,大娘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黄牙,说道:“姑娘,前面的路断啦,你得绕路走哦。”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来自幽冥地府。 说完,大娘竟然手脚并用,像只敏捷的猴子一样,迅速地爬向路边的草丛。她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茂密的草丛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凌舒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大娘消失的方向,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尤其是大娘爬过的地方,那些草叶竟然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拨动一样,自动分开,形成了一条通道。 这诡异的场景让凌舒心生恐惧,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理智告诉她,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一切都可能只是巧合。 然而,无论如何解释,刚才的那一幕都实在太过离奇,让人难以释怀。凌舒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继续赶路。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衣裳已施行看尽 第四日,她遇到一名剑修。 那剑修白衣飘飘,御剑而来,风姿潇洒,却在经过她头顶时突然一个踉跄,连人带剑栽进路边泥坑。凌舒吓了一跳,跑过去想扶,却见对方已自己爬起,白衣成了花衣,脸上沾满泥浆,眼神惊恐万状,像是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哆嗦着指向凌舒——确切地说,是指向她腰间的灵狐剑,嘴唇颤抖半天,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连滚带爬地逃了,速度比御剑时还快。凌舒低头看剑,剑柄的狐尾轻轻摇晃,尾尖那一点朱红在暮色中闪烁,像只偷笑的眼睛。 她开始做梦。 在梦里,她宛如迷失在一片茫茫的白雾之中,四周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然而,就在这片迷雾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轻柔而熟悉的呼唤,那声音仿佛是杜白师在叫她的名字。 她心中一动,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地前行,那声音似乎总是离她那么遥远,仿佛永远都无法触及。她越走越远,却始终走不到那声音的源头。 就在她感到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迷雾中伸了出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手的掌心传来一阵温暖,透过她的肌肤,直抵她的内心深处。这种真实的触感,让她的心都碎了。 她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那张脸。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有些失望——那张脸虽然轮廓与杜白师一模一样,但却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薄纱遮住了一般。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那双眼睛,那里面透露出的笑意,是她从未在杜白师脸上见过的,就像春天里初融的春水,温柔而清澈。 那个人牵着她的手,缓缓地向前走着。他们穿过了迷雾,走过了沼泽,越过了山岭,仿佛走过了无数个世界。一路上,那个人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牵着她的手,给予她无尽的温暖和力量。 当她终于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站在了一条陌生的官道上。道路两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墨渊关”三个字。那字迹还未完全干透,仿佛是有人刚刚写上去的一般。 她全然不知,每当她迷失方向,每当她身陷险境,腰间的灵狐剑都会微微颤动,仿佛在轻声低语。而那尾尖的一点朱红,也会悄然亮起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一颗孤星。 这微光虽弱,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它所过之处,清风徐徐而来,轻柔地吹散了重重迷雾,使得她眼前的道路渐渐清晰;它吹偏了那致命的刀锋,让敌人的攻击失去准头;它更是吹乱了贼人的心境,使其心生恐惧,不敢轻易靠近。 然而,她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她只觉得自己在黑暗中摸索,孤独而无助。 第七日,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快要抵达墨渊关的外围。然而,就在这时,魔族开始频繁出没。 起初,只是一些零散的小魔,它们的外形酷似豺狼,双眼燃烧着绿色的火焰,透露出丝丝邪气。 面对这些恐怖的魔物,凌舒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她并没有退缩。她紧咬嘴唇,双手颤抖着握住剑柄,尽管几乎难以握住,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 当她挥动灵狐剑时,一道耀眼的剑光骤然闪现。这剑光比她想象中还要锋利,如同闪电一般迅速,瞬间将那豺狼魔斩成了两段。 黑血四溅,溅到了她的脸上,腥臭刺鼻的味道让她一阵作呕。她弯下腰,想要呕吐,却发现自己的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一阵阵的疼痛在胃里翻涌。 接着是成群的魔鸦,翅膀展开如锅盖,喙如弯钩,俯冲时带起腥风。凌舒挥剑乱砍,剑光织成一张稀疏的网,网不住所有黑暗。一只魔鸦突破剑网,利爪抓向她肩头,衣帛撕裂,血花飞溅。她疼得眼前发黑,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出声音。就在此时,狐尾剑柄突然亮起刺目红光,一道清风自剑尖卷出,风过处,魔鸦纷纷哀鸣坠落,羽毛被无形利刃割得七零八落。凌舒跌坐在地,大口喘气,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 她逐渐意识到,单凭心中那份无尽的思念,或许难以抵达墨渊关。魔族的数量与日俱增,实力也愈发强大,然而她自身不过是筑基三阶的修为,体内的灵力微弱得令人怜悯。不仅如此,她随身携带的伤药早已耗尽,干粮也被啃食一空,如今只能依靠山中的野果和清晨的露水来勉强维持生命。 她并不清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她心里明白,绝对不能停下脚步——因为一旦停歇,她恐怕就再也无法继续前行了。就这样,她在艰难困苦中苦苦支撑着,度过了漫长的九日。 然而,就在第十天,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当她疲惫不堪地穿越一片荒野时,突然与一队魔族骑兵不期而遇。这队骑兵共有七人,他们所骑乘的并非普通的马匹,而是一种外形酷似犀牛的巨大怪兽。这些巨兽背部生长着尖锐的骨刺,鼻孔中不时喷出熊熊烈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更让人胆寒的是,这些骑兵本身也已被魔化,他们的身体呈现出扭曲的人形,身披黑色重甲,手持长枪,枪尖上还滴落着黑色的黏液,仿佛那是恶魔的毒液。 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凌舒惊恐万分,她急忙闪身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引起魔族的注意。此刻,她的心跳如同战鼓一般,剧烈地撞击着胸腔,仿佛要冲破束缚蹦出来一般。 她深知,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若是与这队魔族骑兵正面交锋,无疑是死路一条。 可魔族还是发现了她。 为首骑兵发出一声尖啸,长枪一指,七骑同时冲锋,大地震动,碎石飞溅。凌舒握紧灵狐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索性站起,剑尖指向冲锋的魔骑,声音嘶哑却坚定:“来吧!” 就在此时,狐尾剑柄再次亮起红光,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明亮。清风骤起,卷起满地沙石,形成一道旋转的风墙,暂时挡住魔骑冲锋。风墙后,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青衫墨发,眉目温润,左袖空空,随风轻荡。他抬手,指尖在虚空写下一个个“散”字,字落成风,风刃如刀,切入魔骑阵列。犀牛巨兽哀鸣倒地,骑兵被风刃切成数段,黑血喷溅,却在半空被清风蒸成飞灰。 凌舒怔怔看着那道背影,嘴唇颤抖:“白师……” 幻影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声音温柔如风:“阿舒,别怕,我带你回家。” 风停了,幻影也随之消散。凌舒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擦干眼泪,继续向前——这一次,她不再迷路,因为清风始终在脚下萦绕,为她指引方向。 又行两日,魔族再次围拢,而且规模更大,几乎形成小型兽潮。凌舒身上再添新伤,左臂被魔狼抓伤,深可见骨,右腿被魔鸦啄去一块肉,行走一瘸一拐。她知道自己已到极限,却仍咬牙前行,因为清风告诉她,再坚持半日,就能看见墨渊关的城墙。 半日未到,魔潮已至。 数百只魔族将凌舒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她拄剑而立,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脚下积成小小一滩。她抬头,看见魔群后方,一只体型巨大的魔族缓步而出——那魔形似人形,却生有双头,四臂,胸口裂开一张巨口,獠牙如林。它发出一声低吼,魔群顿时安静下来,只余无数双绿火眼睛,齐刷刷盯着凌舒,像在看一盘即将入口的佳肴。 凌舒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指节因失血过多而泛白。她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就在此时,乌金飞舟破空而来,舟身符纹亮起幽光,像一柄巨大的黑刃,切入魔群中央。船舷两侧,蚀灵雾丝倾泻而下,所过之处,魔族如被无形镰刀收割,成片倒下。船首,一袭狐裘迎风而立,男子并指如剑,指尖微点,墨光如雨,精准贯穿每一只魔族眉心。船尾,白衣女修御剑而起,剑光如霜,所过之处,魔血凝冰。 凌舒怔怔看着飞舟降落,看着那道狐裘身影跃下船舷,看着她梦寐以求的救援近在咫尺,却双腿一软,跪坐在地。灵狐剑脱手,插入泥土,剑柄狐尾轻轻摇晃,像只终于等到主人的宠物。 姜明镜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指尖挑起她下巴,打量这张满是血污却倔强依旧的小脸,似笑非笑:“凌家的小姑娘?” 凌舒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向前栽倒。昏迷前最后一刻,她感到一双手接住了她,那双手温暖有力,带着淡淡的梨花酿香气。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在说: “终于……得救了。” 飞舟上,杜豆和沈青柒围拢过来,目光齐刷刷落在凌舒身上,又落在她腰间那把狐尾剑上。剑柄的狐尾轻轻摇晃,尾尖那一点朱红,在晨光中闪烁,像只刚睡醒的眼睛。 姜明镜抱起凌舒,转身走向船舱,声音淡淡:“开船,去墨渊关。” “差点就双双殉情了,哎。” 乌金飞舟再次升空,朝血月方向疾掠。舟尾,被蚀灵雾清出的空地迅速被后续魔潮填满,像从未有过一场救援。风卷过战场,吹动插在泥土里的灵狐剑,剑身轻颤,发出细微嗡鸣,像在告别,又像在迎接。 晨光微熹,血月未落,天地一片昏暗。飞舟的影子掠过大地,像一柄收鞘未尽的刀,笔直指向墨渊关,指向即将到来的风暴,指向所有未尽的故事。 “师叔,你看!” “这魂灯怎么还亮了?难不成。。。。” “哎,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0章 红颜未老恩先断 乌金飞舟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地掠过折桂岭。站在船头的沈青黛,目光却被山脚下那条蜿蜒的小河所吸引。 她静静地趴在船舷上,凝视着那条河流,仿佛它是一个有生命的存在。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心生诧异——河水不再是记忆中的清澈碧绿,而是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赤色,宛如有人将整整一桶朱砂倒入了上游,使得下游的芦苇都显得无精打采,蔫头耷脑。 沈青黛的思绪渐渐飘远,她想起了三年前离开这座山的那一天。同样是这个时节,杏花初绽,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那时的小河两岸,堆满了如雪般洁白的落花,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装。 她轻盈地踩在花瓣上,走向河边去汲水。同门的师兄弟们正在柳荫下练习剑法,剑光闪烁,剑风呼啸,激起水面上的点点碎银。突然间,一条调皮的鲤鱼跃出水面,准确地咬住了一片飘落的杏花,然后迅速甩尾,潜入水底,只留下一圈圈涟漪。 当时的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她曾想过,等自己历练归来,一定要在这条河边搭建一座亭子,取名为“听雪”。她会恳请师尊亲笔题写亭名,再让擅长刺绣的凌舒为亭子绣一个精美的亭额。 然而,如今的现实却与她的想象大相径庭。那座想象中的亭子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和破败。河边的柳树被魔气侵蚀,半边已经枯死,剩下的半边则歪斜地倒在水中,仿佛是一个垂死的老人。树枝上还挂着一些不知是什么生物的肠子,随着风的吹拂而摇晃,宛如败落的经幡,给人一种凄凉和哀伤的感觉。 “我离开的时候,这条河还叫‘碎玉’。”她轻声说,声音散在风里,“现在该改名叫‘凝血’了。” 杜豆正抖腿,抖得整个甲板都在颤。他太紧张了——越靠近墨渊关,空气里那股甜腻的血腥味就越浓,像一坛打翻的陈年葡萄酒,闻多了让人作呕。他一会儿摸摸怀里的玉简,一会儿攥紧衣角,指节泛白。凌舒比他好不了多少,她坐在船舷另一侧,怀里抱着灵狐剑,剑柄的狐尾被她无意识地揉得乱糟糟,尾尖那一点朱红褪了色,像被泪水浸过。 “别抖了。”沈青黛回头,冲两人勉强一笑,“再抖,船板要裂。” 杜豆有些尴尬地停下了抖动的双腿,但还没坚持到三息时间,他就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抖动起来,而且这一次连脚尖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打起了拍子。 凌舒见状,干脆将自己的脸深埋进狐尾里,只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赤色荒原。 而站在船头的姜明镜,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身披一件狐裘,在狂风的吹拂下,狐裘猎猎作响,仿佛一面张扬的旗帜。他的神色看起来颇为淡然,然而,在他的指间,却正旋转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斩灵。 这把匕首的刀刃异常锋利,甚至能够映照出姜明镜眼底那幽暗的光芒,宛如一泓结冰的墨。 在前方,荒原的尽头,最后一缕夕阳正缓缓地沉入地平线。血月尚未升起,天地间一片昏暗,这正是魔物最为活跃的时刻。 “准备。”姜明镜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如同惊雷一般,惊得杜豆浑身一个激灵,差点直接从船舷上翻落下去。 飞舟逐渐降低高度,蚀灵雾丝如同一群嗅到了猎物气息的蛇,率先垂落下来。它们如同无数条试探的触手,在空中摇曳着,似乎在感受着周围的环境。 荒原上,原本零星分布的魔族们察觉到了灵压的变化,它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嘶吼声,那声音中透露出贪婪与狂喜。这些魔族们像是被点燃的火焰一般,迅速地扑向了蚀灵雾丝。 然而,当它们与雾丝接触的瞬间,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身体瞬间变得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水分。这些魔族们的身体在风中轻轻一吹,便碎成了漫天的黑灰,飘散在荒原之上。 杜豆和凌舒看到这一幕,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们的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在荒原的深处,一道身影正缓缓地走来。那道身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人感到心碎。 那是一个身着青衫、墨发如瀑的男子,他的左袖空荡荡的,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着。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指间似乎虚握着什么,仿佛还捏着一管不存在的笔。 他的面容、他的眉毛、他唇角那习惯性的微微弯曲,都与凌舒梦中千回百转的模样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 只是,他的那双眼——那双眼一片赤红,宛如两汪沸腾的血池,里面没有丝毫的倒影,只有无尽的疯狂和杀意。。 “白……白师?”凌舒踉跄一步,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哽咽。 杜豆瞪大眼,脸色瞬间惨白。他比谁都清楚,杜白师已经死了,魂灯灭,尸骨无存——可此刻,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又是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姜明镜眯起眼,指尖一转,斩灵匕首在掌心绽出雪亮锋芒。他没有迟疑,一步踏出船舷,身形如鹰隼俯冲,直奔那道青衫身影。匕首扬起,划出一道森冷弧线,直取对方颈侧。 “不要!”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属于凌舒,一道属于杜豆。两人几乎同时扑出,凌舒甚至忘了御剑,直接施展轻功,裙摆被风掀起,像一朵骤放的梨花。杜豆更是连滚带爬,一把抱住姜明镜手臂,急得眼眶通红:“宗主!那是我哥!” 姜明镜手腕一转,匕首锋刃贴着杜豆颈侧滑过,割断几缕发丝,却终究偏了半寸。他皱眉,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松手。” “不松!”杜豆抱得更紧,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是我哥!他还没死!您没看见吗?他、他还能走路!” 凌舒已冲到近前,却在距青衫人十步外猛地刹住。她看见对方缓缓抬头,赤红眼珠转动,视线落在她脸上,却像穿过一层透明的水,没有焦距,没有温度。她颤抖着伸出手,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白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青衫人歪头,喉结滚动,发出一声含糊的低吼,像野兽嗅到陌生气味。他抬脚,一步,两步,朝凌舒走来。每一步,脚下荒原便蔓延出蛛网般的黑纹,像有无数细小魔虫在土壤下蠕动。 “那年杏花微凉,”凌舒眼泪滚落,却固执地不退,“你说你是果…啊呸,你说你杜白师此生非我不娶,你说你要给我描并蒂莲……你说……”她声音哽咽,几乎泣不成声,“你说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青衫人脚步顿住,赤红眼珠微微颤动,像被投入石子的血池,泛起一圈极浅的涟漪。他抬手,枯瘦手指伸向凌舒,指尖却陡然生出漆黑指甲,寸寸暴涨,直取她咽喉! “够了,我没时间陪你们演言情剧。”姜明镜冷声开口,同时身形一闪,掠过杜豆与凌舒,一掌劈在青衫人后颈。掌心灵力暗吐,精准震散对方脊椎魔气。青衫人闷哼一声,软软倒地,赤红眼珠仍死死盯着凌舒,嘴唇蠕动,发出两个含糊音节:“阿……舒……” 凌舒扑通跪下,抱住他上半身,哭得浑身发抖。杜豆踉跄跑来,想碰又不敢碰,双手悬在半空,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兄长青衫上,晕开一圈圈深色水痕。 姜明镜甩甩手,像拍掉什么脏东西,回头吩咐:“绑起来,扔船舱。再哭,连你们一起扔。” 沈青黛早已准备好捆仙绳,闻言上前,小心绕过凌舒手臂,将青衫人五花大绑。绳结每一道都注入灵力,锁死魔气流转。杜豆想帮忙,却抖得连绳头都捏不住,最后还是沈青黛叹口气,拍拍他肩:“让开,我来。” 飞舟在轰鸣声中再次腾空而起,向着未知的远方疾驰而去。船舱的地板上,那个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青衫人仍在不停地挣扎着,他的身体被绳索紧紧束缚着,但他的意志却似乎没有被束缚住。他的赤红眼珠死死地盯着舱顶,仿佛要把那坚硬的舱顶看穿,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发出一遍遍含糊不清的声音:“阿舒……阿舒……” 那声音异常嘶哑,就像是一把钝刀在刮过生锈的铁一样,让人听了不禁感到牙酸。而在船舱的角落里,凌舒正蜷缩着身体,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膝,她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两颗桃子一样。她不敢靠近那个青衫人,因为她害怕看到他那痛苦的模样,但她又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她的目光就像是被钉在了对方的脸上一样,一寸寸地描摹着那熟悉的眉梢眼角,试图从那扭曲的面容中找出一点曾经的温度。 杜豆则蹲在凌舒的旁边,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小声地啜泣着。偶尔,她会抬起头来,看一眼自己的兄长,但当她看到兄长左臂上那紫黑色的魔纹正顺着血管不断蔓延时,她又会吓得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姜明镜倚在舱门,抱臂旁观,神情淡漠得像在看一场乏味的戏。只有眼底深处,偶尔闪过一丝极冷的幽光——那是猎人对猎物的评估,也是棋手对棋局的算计。 “别哭了。”他终是开口,声音不高,却压得舱内哭声一滞,“他应该还能救,哭丧早了点,不过现在超度了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凌舒抬头,泪眼朦胧里,看见对方指尖转着一只小巧玉瓶——腐蚀宝瓶,绿光幽幽。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抱紧灵狐剑,仿佛那是她最后的盾牌。 “这要是能治好岂不是我也能重生?”灵狐剑里的残魂嘟囔着。 “失败会灰飞烟灭的。” “那我还是当我的残魂吧。” 飞舟破开暮色,朝墨渊关疾掠。血月升起,赤光透窗,照得舱内四人影子交错,像四柄尚未出鞘的剑,被同一根名为“宿命”的丝,紧紧缠在一起。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 血月悬在西天,像被谁咬掉一半的烂柿子,边缘滴着粘稠的赤光。墨渊关外三百里,枯风原深处,一道裂谷横亘,谷壁被魔气啃成蜂窝,风过时发出呜咽,仿佛万鬼齐哭。此刻,裂谷上方却热闹非凡—— 一艘鎏金飞舟悬停,舟身雕满蟠龙,龙目嵌着夜明珠,亮得晃眼。舟头站着个光头大汉,身披金红袈裟,胸口却挂着块玉牌,上书“科必”二字,玉牌随着他呼吸一闪一灭,活像夜市招牌。科必单手掐诀,另一手高举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冲下方裂谷吼道:“诸位道友莫慌,科某来也!” 吼声未落,飞舟已化作一道金色流星,直奔裂谷底部。那里,天魔贪狼正懒洋洋地伸着懒腰——丈许高的身躯,腹部长满獠牙巨口,每一张口都在咀嚼不同东西:左手边啃着半具魔尸,右手边嚼着一柄断剑,胸口最大那张嘴则叼着个修士头颅,头颅还戴着道冠,冠上玉珠被嚼得“咯吱”作响。 “科必!别冲动!”裂谷边缘,剑修逢雄厉声喝止。他一身玄青劲装,背负巨剑“斩风”,剑眉星目,唇薄如刃,此时却脸色铁青——高傲如他,最烦这种砸钱蛮干的队友。 可为时已晚。鎏金飞舟狠狠撞上贪狼侧腰,“轰”的一声巨响,火球腾空,冲击波掀得裂谷两岸碎石如雨。科必被炸得倒飞而出,袈裟着火,光头蹭亮,像颗着火的流星。 “兄弟们,我又坠机了!” 他在空中连滚几圈,竟又掏出第二艘飞舟——这次是碧玉雕成,舟头蹲着只玉麒麟——掐诀念咒,再次俯冲:“但老子有的是钱!” 逢雄嘴角抽搐,回头冲队友低喝:“别管那傻子,按计划行事!” 计划很简单:他主攻,女符修秀秀辅助,器修冯回远程偷袭,其余十余名散修负责骚扰。听起来很唬人——散修里有个使双钩的胖子,自称“钩魂无常”;有个抱琴的少年,号称“七弦追命”;还有个裹面纱的女医,背篓里爬满毒蝎,取名“蝎美人”……名号一个比一个响,实力却一个比一个水。 逢雄率先出手。他脚尖一点,身形如鹰隼扑下,巨剑“斩风”出鞘,剑光暴涨三丈,直取贪狼首级。剑光所过,空气被切割出尖锐啸鸣,连血月都被劈出一道白痕。 “好剑!”散修们齐声喝彩。 贪狼却连眼皮都懒得抬,腹部长满獠牙的最大那张嘴“咔嚓”一声,吐出个完整骷髅头——骷髅竟迎风暴涨,化作一面骨盾,硬生生挡住剑光。“铛”的一声巨响,逢雄虎口迸血,身形被震得倒翻三圈,才勉强落地。他脸色微变,却迅速稳住,剑尖一挑,再次冲上。 “文秀秀!”他低喝。 “在!”女符修应声而出。她生得文静,杏眼桃腮,一袭淡青长裙,此刻却双手各夹三张黄符,指间灵力闪烁,像捏着一把小太阳。她足尖轻点,身形如蝶,绕着贪狼急速旋转,符纸接连拍出—— “定身!” “缚灵!” “迷踪!” 黄符化作光雨落下,贪狼动作果然一滞,腹部长满獠牙的巨口咀嚼速度变慢,像被无形丝线牵扯。散修们见状,立刻欢呼着扑上:钩魂无常双钩如月,抱琴少年七弦齐鸣,蝎美人毒蝎如雨……五花八门的攻击劈头盖脸砸向贪狼,火球、冰锥、毒雾、琴刃……绚烂得像过年。 贪狼却只是打了个哈欠。 它腹部长满獠牙的最大那张嘴猛地张开,喷出一股灰白雾气——雾气所过,定身符化作飞灰,缚灵索寸寸断裂,迷踪阵直接炸成光屑。冲在最前的钩魂无常被雾一沾,肥胖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像被抽干空气的皮囊,连惨叫都没发出,便“噗”地化作一张人皮,轻飘飘落地。 “退!”逢雄厉喝,身形急闪。 可已经晚了。灰雾扩散,抱琴少年刚拨出第八个音符,琴弦突然反卷,将他十指齐根切断;少年惨叫着跪倒,被贪狼一爪拍成肉泥。蝎美人放出毒蝎,蝎子却在半空转向,反扑主人,瞬间将她啃得只剩骨架。其余散修四散奔逃,却被贪狼腹部长满獠牙的巨口一一吸回,像被无形漩涡吞噬,连骨头渣都没吐。 转眼间,裂谷底部只剩三人。 逢雄脸色铁青,却并未退缩。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斩风”剑身,巨剑顿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剑光暴涨至五丈,剑意冲霄,连血月都被逼退一截。他身形跃起,如鹰击长空,巨剑高举过顶,怒吼:“天剑——斩岳!” 剑光如匹练,直劈贪狼头颅。 贪狼终于正眼看他,腹部长满獠牙的巨口发出一声婴儿般轻笑,竟不闪不避,抬手——准确说,是抬起一只长满倒刺的巨爪——直接抓住剑光。 “咔啦”一声脆响,剑光被捏碎,化作漫天光屑。逢雄瞳孔骤缩,身形急退,却退得慢了——贪狼巨爪闪电般探出,一把攥住他右腿,将他整个人倒提起来。 “逢师兄!”秀秀尖叫,声音变了调。她再顾不得文雅,双手疯狂掐诀,符纸不要钱似的拍出——“雷火!”“冰狱!”“万剑!”……符光如潮,却连贪狼表皮都没蹭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逢雄被倒提着,脑袋充血,脸色紫红,却仍高傲地冷笑:“畜生……有种吃了我!” 贪狼满足了他的愿望。腹部长满獠牙的巨口张开,一口咬住他右腿,“咔嚓”一声,骨骼碎裂,鲜血喷溅。逢雄惨叫,却仍未松手,巨剑“斩风”猛地掷出,直刺贪狼眼珠。剑尖在距眼球半寸处被另一只巨爪握住,“噗”地捏成铁泥。 “啊——!”秀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眼瞬间充血,文静面容扭曲成狰狞。她竟从储物袋掏出一大把符纸,直接塞进自己嘴里,疯狂咀嚼,符纸碎片从她嘴角溢出,闪着危险的光。她双手高举,十指鲜血淋漓,却不管不顾,嘶吼着拍向地面:“一起死吧——万符·湮灭!” 符光炸开,化作一轮刺目太阳,将贪狼整个吞没。 爆炸持续了三息。 火光散去,贪狼站在原地,腹部长满獠牙的巨口咀嚼着,嘴里叼着半截人腿——那是逢雄的右腿。它身上连皮都没破,只是被炸得有点痒,于是抬爪挠了挠肚皮。 秀秀跪坐在地,嘴角溢血,双眼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她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癫狂。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如夜枭,双手疯狂撕扯自己头发,一缕缕黑发被连血带肉扯下,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是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远处,器修冯回悄无声息地后退。他瘦小如猴,背负一张乌金长弓,腰间挂满法宝——摄魂铃、灭神钉、化血刀……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他眼神阴鸷,嘴角却挂着得意的笑:逢雄和秀秀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这样一来,贪狼吃饱,他就能趁机溜走。 他转身,脚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掠向裂谷出口。 可惜,刚掠出十丈,身后便传来一声婴儿般轻笑:“去哪?” 冯回瞳孔骤缩,猛地回头,乌金长弓瞬间拉满,三支灭神钉同时射出——叮叮叮!灭神钉精准命中贪狼眉心、咽喉、胸口,却连皮都没蹭破,直接弹飞。 “该死!”冯回尖叫,反手掏出摄魂铃,疯狂摇晃——铃声刺耳,却见贪狼晃了晃脑袋,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然后抬爪,轻描淡写地一挥。 “噗”一声,冯回双腿自膝盖处齐齐而断,鲜血喷溅。他惨叫着倒地,双手拼命爬向出口,十指抠进泥土,留下十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贪狼踱步而来,腹部长满獠牙的巨口俯下,一口咬住他断腿,像吃零食般“咔嚓咔嚓”咀嚼。冯回凄厉惨叫,双手疯狂拍地:“救命!救命——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买我的命!买我的命啊——” 无人回应。 裂谷底部,只剩秀秀癫狂的笑声,和冯回越来越低的惨叫。 血月高悬,赤光铺地,将这一幕染成荒诞的默剧。 远处,乌金飞舟的影子正悄然逼近,像一柄缓慢出鞘的刀。 “我科必还有飞舟!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皮厚还是我的飞舟多!”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初入中域 “宗主,你这剑不错啊。” “刚炼的,不错吧,以后这就是我们宗的镇宗之宝,就这么定了。” 北域风雪初霁,青云宗山门之外,一袭青衣的姜明镜负手而立,眸光深邃如渊。他腰间悬着一柄无鞘古剑,剑身铭纹如霜雪流动,正是青云宗镇宗之宝——“照影”。 “宗主,中域舞墨宗的人到了。”长老低声禀报。 山道尽头,一行墨袍修士踏雪而来,为首之人却未着华服,只披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衫,腰间悬一支斑驳竹笔,步履之间,竟有墨香随风飘散。 “舞墨宗宗主,沈怀秋。”那人远远拱手,声音清朗如碎玉,“特来请姜宗主共赴中域‘万砚秘境’。” 姜明镜微一颔首,目光落在沈怀秋袖口——那旧衫的袖口处,以银线暗绣着一幅《万里江山图》,随着他抬手,图中云水竟似活过来一般,隐隐有涛声。 “沈宗主亲自来迎,倒是给足了姜某面子。”姜明镜淡淡道,“只是秘境三月后开启,如今便动身,是否太早?” 沈怀秋收袖一笑,墨香更浓:“秘境早开三日,便多三分变数。况且……”他忽然压低声音,“此番中域可不止我舞墨宗一家盯上了‘那东西’,姜宗主若迟一步,恐怕连汤都喝不上。” 姜明镜沉默片刻,忽而拔剑——照影剑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线,如分阴阳。 “青云宗弟子听令——”他背对山门,声音不高,却压得满山松雪簌簌而落,“本宗主离山三月,宗门封山,擅闯者,斩。” 两日后,北域边境。 飞舟“墨舟”破浪穿云,舟身以千年墨竹炼制,通体漆黑如夜,唯有舟首悬一盏“砚灯”,灯罩是整块墨玉雕成的砚台,灯芯浸了松烟墨,燃起的火焰竟是浓到发紫的黑色。 姜明镜立在舟尾,看北域最后一座雪山在身后化作银线。 “姜宗主第一次入中域?”沈怀秋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手中把玩着一支笔——那笔杆竟是一截活竹,竹节处还生着嫩叶,笔尖却淬着星辉,显然是以大妖鬓毛炼制。 “北域苦寒,修士皆修剑体,讲究一剑破万法。”姜明镜指尖摩挲着照影剑柄,“却不知中域的风土,是否如传言中那般……‘纸上谈兵’。” 沈怀秋大笑,忽然以笔尖蘸了砚灯里的紫黑火焰,在虚空一点—— 火焰竟凝成一滴墨,滴落之处,凭空展开一幅画卷: 画中先是茫茫大漠,沙粒却是一颗颗碎裂的砚石;继而转为烟雨江南,每一滴雨都是未干的墨迹,落在青石板路上,便晕开成一首小诗;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座城——城墙以碑林筑成,城门上书“洛阳”二字,却非石刻,而是某位大能以草书凌空写就,笔锋过处,虚空至今残留着淡淡的墨痕。 “中域九洲,一洲一风骨。”沈怀秋收笔,画中景物倏然化作一阵墨雨,被砚灯吸回,“譬如这‘洛阳洲’,儒修以字为阵,一言可镇山河;再如‘云梦洲’,画修以梦为纸,一笔可开洞天。” 他忽然压低声音:“而我们要去的‘万砚秘境’,便在‘徽州洲’——那里的人,连灶王爷像都是自己画的。” 半月后,徽州边境。 墨舟不得不降落——前方天空竟悬着一幅千里长的《禁空图》,画的是一只振翅的墨鹏,双翼展开,便生生封死了整片空域。 “徽州规矩,外人入境,须以‘步行’示敬。”沈怀秋收起墨舟,苦笑,“姜宗主,委屈你与我这穷书生走一段了。” 姜明镜未语,只抬眼望去: 脚下官道以青石板铺成,每一块石板上都刻着不同的砚台纹样,行人走过,鞋底与石刻摩擦,竟会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如万砚齐鸣。 道旁无树,却立着一座座“笔冢”——皆是历代大儒、画圣用过的废笔,笔杆或裂或焦,却皆被徽州人以红绸系之,立于道旁,如两列沉默的卫士。 有稚童骑在笔冢上,以手指蘸口水,在笔杆上临摹碑文,口水干透,字迹竟凝成淡淡的墨痕,随风飘散。 再往前,是一座“洗笔泉”。 泉边,老妪正以淘米水浣洗一支丈二巨笔,笔毫乃是用千年雪狐尾炼制,沾水后竟根根直立,如银针入水。老妪洗笔之余,忽以笔尖挑起一缕泉水,在空中写了个“雨”字—— 霎时间,晴空一声霹雳,竟真有细密雨丝落下,却只落在泉边三尺之内,雨脚过处,地上青苔疯长,转瞬又枯死,化作一地墨粉。 沈怀秋解释道:“徽州人洗笔,洗的是‘笔魂’,笔魂不净,则字有戾气。” 姜明镜忽问:“那沈宗主的笔,可曾洗过?” 沈怀秋摩挲着腰间竹笔,笑意微涩:“洗不掉了。三百年前,我以它写《祭妖文》,镇杀十万大妖,笔魂早浸透了血墨。” 又十日,徽州深处。 两人已弃官道,改走“砚农”开的山间小径。 所谓“砚农”,乃是以种砚为生的修士——他们于山坳中开垦“砚田”,以墨汁灌溉,以松烟为肥,春种一砚,秋收一洼墨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刻正值“割墨”时节,砚农们以玉刀划开砚田表面,下面竟凝着一层厚如蝉翼的“墨霜”,轻轻揭起,便是一张张可裁衣的“墨绢”。 有砚农见外人来,热情以墨绢包了两块“徽墨糕”相赠——那糕以墨粉、松烟、糯米蒸成,入口苦涩,回味却带清香,姜明镜咬了一口,竟觉舌尖有细小的字句炸开,是一句“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 沈怀秋笑:“徽州人吃墨,是为让字句‘骨肉相亲’,日后写字,笔未落,意已先至。” 夜宿山村,村人以“灯砚”照明——那砚台中心凹陷处,盛着一汪清油,油面浮着一根灯芯,竟是整支狼毫笔。火焰燃起时,砚台四壁的山水纹样便投影在墙上,活过来一般:山鸟掠过,游鱼跃出,甚至有 穿行的渔舟,在墙面上缓缓行过,渔翁撒网,网住的却是墙上的一道裂缝。 姜明镜闭目打坐,却听窗外有“沙沙”声。 推窗望去,只见月光下,整座村庄的屋顶竟铺着一张张宣纸,纸上无字,却有一只只墨色的蟋蟀跳跃其间,每跳一下,纸上便多一个细小的墨点,聚而成字,竟是一首首《砚农月令》。 沈怀秋在廊下负手而立,轻声道:“徽州人连虫豸都会写字,姜宗主,你说可怖不可怖?” “怕是我这等闲人不懂欣赏,只看得蝼蚁在糟蹋纸张。” 秘境开启前七日。 两人终于抵达“万砚秘境”外围—— 却未进,而是停在一座“歇笔亭”。 亭柱上以狂草刻着一行字: “入秘境者,先歇笔,歇的不是笔,是杀心。” 亭内已聚了各方修士: 有洛阳洲的儒修,头戴“进贤冠”,冠上以金丝绣着《论语》全文,字字如豆,却能在阳光下折射出“子曰”的虚影; 有云梦洲的画修,以自身影子为纸,影子被夕阳拉得极长,里面竟有山水人物,随着主人抬手,影中飞鸟便扑簌簌飞出,落在亭檐,又化作一滴墨,顺着瓦沟溜走; 甚至还有西域“刀笔客”,背后负着一柄巨笔,笔毫以刀丝炼制,笔杆却中空,内藏一柄薄刃,据说写字时,笔锋一转,便可割人头颅于无形。 沈怀秋与姜明镜入亭,顿时引来无数目光—— 有人认出了沈怀秋,低呼:“舞墨宗宗主竟亲自来了?” 更多人却盯着姜明镜腰间那柄无鞘剑,窃窃私语:“北域剑修?来我中域秘境作甚……” 沈怀秋收拢袖口,忽然以指尖蘸了亭中石桌上的“残墨”—— 那墨不知多少人用过,早已黑到发紫,他却以指尖为笔,在桌面写了一个“静”字。 字成瞬间,整座亭子竟陡然安静下来,连风过松针的声音都消失了。 沈怀秋收手,对姜明镜笑道:“姜宗主,秘境未开,杀机已现。这一路走来,你可曾后悔?” 姜明镜未答,只抬手—— 照影剑尖在“静”字上轻轻一点,那字竟如冰裂,寸寸崩散,化作一地墨屑。 “沈宗主。”他第一次直呼沈怀秋姓名,声音冷冽如北域雪线,“我修的是剑,剑未出鞘,何来后悔?” 沈怀秋怔了怔,忽而大笑,笑声惊起亭外栖鸦,鸦羽掠过夕阳,竟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墨痕,如一条未写完的省略号。 “好,好,好!”他一连道了三个好字,转身望向秘境方向,“那便再等等——” “等秘境开,等杀机现,等……”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 亭中所有修士同时抬头—— 只见秘境方向,那座终年笼罩在墨雾中的“万砚山”,山顶竟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透出一线紫光,如一只巨眼缓缓睁开。 沈怀秋收声,与姜明镜并肩而立。 两人衣袂被风掀起,一青一墨,如两柄未出鞘的剑,在夕阳下投出长长的影子—— 影子在地面相交,竟凝成一个模糊的“砚”字,字未写完,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山风吹散。 而山风过处,带来秘境深处第一缕墨香,冷冽,腥甜,如血。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章 因果 姜明镜拢了拢被鼎烟燎成鸡窝的头发,斜倚冰岩,余光却锁在叶言风身上——对方正用树枝拨弄篝火,动作有条不紊,可每隔片刻,指尖便无意识地紧扣混元针匣,指背青筋隐现,像在压制什么。 “叶师弟,”姜明镜忽然开口,声音被夜风撕得七零八落,“讲讲吧,这针匣你是怎么拿到手的?”姜明镜特地没有用偷这个字,因为他知道这东西八成是叶言风不小心“捡到”的,得亏不是戒指,不然里面估计还有难收拾的老头。 叶言风一怔,火光在他瞳仁里跳动,像两簇将熄未熄的灯芯。半晌,他苦笑道: “就知道瞒不住你。那天我在后山溪边洗菜准备吃点好的,见水雾中浮起一缕紫金光,想着话本小说里一般这种就叫机缘,于是我伸手去摸,摸到一只比巴掌略长的乌木匣,匣上刻着「混元」二字,当夜我就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漆黑虚空里,许多紫针绕着我缓缓旋转,还有一团光,那光里像是有什么人在说会帮我成为万中无一的修仙天才,我想着都做梦了肯定要啊,现实里我畏畏缩缩梦里我重拳出击下怎么了,然后我就醒了,中指上不知道怎么的被扎了个小洞,血滴在了针匣上,紧接着,归元道宗大批高手降临,以“盗窃至宝”为由血洗剑影宗。我想着哪个倒霉蛋干的好事我知道了一定揍死他,然后我就想着不会是我自己吧?再然后就携匣逃窜,一路被追杀,直至遇到你”。 “讲完没?”姜明镜用树枝敲了敲掌心,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说道,“标准的‘做局模板’——捡宝、灭口、追杀一条龙。你呀,就是那只被选中的背锅侠。” 叶言风越听,脸色越白,最后几乎透明:“所以……宗门被灭,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是天选倒霉蛋?” “准确说如果你不是还保持着最朴素的价值观,你就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给每个地方带来破坏,然后仇恨驱动着你获得更多的力量,每一次危机都会有人帮你化解,或者让你死后还魂,当你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你就会发现自己被耍的团团转。”姜明镜摊手,“实际上已经开始了,有东西想让你杀了我,所以你会半路遇上我并不是巧合,甚至如果就此分别下次你就会因为种种原因想杀了我。” 话音未落,叶言风忽然抱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道苍老嗓音再次在他识海炸响: “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叶言风踉跄起身,冷汗浸透背脊,却强忍剧痛,将混元针匣递向姜明镜:“我……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寄生了。你帮我看看。” 姜明镜挑眉,也不废话,双指并拢点向对方眉心。神识化丝,钻入识海——叶言风的识海一片灰雾,中央悬着一团乳白光球,表面流转数据状符文,像极了前世小说里的“系统”。光球感应到外来神识,立即弹出警告框: 【检测到宿主异常链接,启动自毁程序】 “哟,脾气还挺大。”姜明镜冷笑,神识化掌,一把攥住光球,猛地向外拖拽。“嘶啦——”光球被硬生生扯出识海,带起连串电弧。刚离体,它便疯狂膨胀,像要同归于尽。姜明镜眼疾手快,将光球抛向半空,同时祭出异化鼎。 “砰!” 光团炸成漫天碎萤,冲击波把篝火掀出数丈远。爆炸中心,混元针匣失去压制,“嗖”地一声破空而去,匣盖掀开,三千六百根寂空神针齐鸣,像群蜂归巢,直指姜明镜——它们记得,正是此人多次“羞辱”原主。 “我靠,翻脸比翻书快!”姜明镜一咬牙,将针匣连同光团碎片、方圆一里的积雪、岩石、枯树乃至半只冻僵的雪兔,统统扫进异化鼎。他心里疯狂默念:死马当活马医,鼎哥给点力。 叶言风眼见祸端因己而起,红着眼冲上前:“我投鼎!以身为祭,换我师兄弟平安!” “别闹——” 话音未落,异化鼎“哐”地一声巨震,像被撑到极限的胃,猛地收缩—— “噗噗噗……” 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被吐了出来:积雪堆成小山,岩石滚得满地,枯树插成梅花桩,半只雪兔“咣”当砸在姜明镜头顶。鼎身缩小一倍,只剩拳头大,静静悬在半空。片刻后,它打了个饱嗝似的,又“叮”地一声,吐出两样事物: 混元针匣——匣面裂痕尽复,却再没半分神识波动,像被格式化; 一根通体透明的长针,无纹无印,冷冽如月光凝成。 姜明镜拾起长针,抛给叶言风:“喏,原厂出品,已恢复出厂设置,随便滴血认主。”叶言风手忙脚乱接住,不禁抬头望去,只见姜明镜顶着乱鸡窝头发,脸颊被鼎烟熏得左一道右一道,像花猫;阿九抱着断剑鼠,笑得直打跌;叶言风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 “靠,我帅气的发型啊,现在这个鸡窝头都可以去兰若寺cos黑山老妖了。” 见两人还在大笑不止。 “行了行了,再笑引来追兵。”姜明镜翻白眼,嘴角却上扬。 他并不知道,远在十八万里外,归元道宗禁地,方天傲猛地睁眼,一口鲜血喷在闭关石壁。他颤抖抬手,掌心原本与混元针匣相连的“命魂丝”,此刻空空如也。 “是谁——是谁抹去了本座烙印!” 怒吼声震得整座归元洞天簌簌落石,守关弟子跪倒一片。 方天傲双目赤红,披头散发,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沈墨霄!段云霆!不管你们谁动的手,本座要将你碎尸万段!”火精轮透体而出,焚天煮海,却再也烧不尽他心头的恐惧,失去了混元针匣,他仍是那个令九州颤栗的归元宗主;可失去了“器灵”,他就失去了突破化神的最大依仗。而此刻,他甚至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雪原深处,姜明镜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不知哪个老怪在骂我。”叶言风收好长针,阿九抱着断剑鼠,三人围着重新燃起的篝火,影子被拉得很长。夜很黑,风很冷,但他们笑得很大声—— 像一群在深渊边上,互相拽住衣角的孩子。而深渊之下,有更恐怖的暗流,正被他们的笑声惊动,缓缓苏醒。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9章 歪脖子树 穿越那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但杜鼠的心情却像那阴沉沉的天空一样压抑。他刚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蹲在桥洞下数着为数不多的钢镚。 “老子不过就是抢了个老太婆的金耳环,至于关我半年吗?”杜鼠愤愤不平地嘟囔着,嘴里还不时地啐上一口,以表达他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心中的怨气越来越重。 杜鼠一边数着钢镚,一边把最后两枚硬币弹进江水里,听着那“咕咚”一声,仿佛是在给这个世界打分——穷得叮当响。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自己的命运多舛。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间,天空中划过一道紫色的闪电,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那道紫雷如同一条凶猛的巨龙,直直地劈向了杜鼠所在的桥洞。 杜鼠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那道紫雷击中,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掉进了江水中。那两枚硬币还没有沉到底,他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沉入了江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睁眼,已躺在一片桃花瘴里,胸口多了块青玉牌: 【长生界·外门弟子·杜鼠】 “嘿?穿越?”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然而,当他确认这不是一场梦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狂喜:“爷的好日子要来了!”他不禁开始幻想未来的生活,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嘿嘿! 他首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裆,确认重要部位还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接着,他又摸索着身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尊女修正盘膝打坐,面纱半褪,露出了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而且她的呼吸轻柔如兰,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杜鼠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脑海里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盘。他心想:“这是仙人?还是女弟子?不管怎样,先碰瓷再说!”于是,他当机立断,迅速躺回地上,四肢开始抽搐起来,同时口中吐出白沫,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要知道,这可是他前世在地铁口、大马路、停车场等无数地点苦练了千百回的绝技,可谓是惟妙惟肖,就算是古希腊掌管碰瓷的神来了,恐怕也比不上他如此精湛的碰瓷技巧。 果然,女修被他的动静惊动了,她立刻收功起身,前来查看情况。杜鼠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女修的小腿,扯开嗓子嚎啕大哭:“师姐啊,你这功法太厉害了,竟然把我的丹田都给震伤啦!我现在没有三千灵石根本就起不来啊!” 女修愣了半息,抬手一巴掌,杜鼠旋转三百六十度,牙飞两颗。 可这一掌也拍出机缘:女修内疚,甩给他一瓶“养元丹”,让他滚。 杜鼠捂脸狂喜,养元丹在凡市一粒十金,这一瓶三十粒,够他嫖半年。 当晚,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怀揣着丹药,如同怀揣着一笔巨大的财富,脚步匆匆地赶往市场。在那里,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丹药全部出售,换取了整整两百灵石。 这两百灵石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然而,他并没有将这些灵石全部据为己有,而是做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 他将一半的灵石,整整一百枚,毫不犹豫地押进了赌坊。赌坊里人头攒动,喧闹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他在人群中挤过,来到赌桌前,将灵石重重地拍在桌上,大声喊道:“我押‘外门大比头号冷门——杜鼠夺魁’!” 周围的人听到他的话,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杜鼠,一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怎么可能在大比中夺魁呢?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然而,他却不以为然,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赔率一比一百?”他看着赌坊老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我押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赌坊,留下身后一片惊愕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山脚唯一的一家青楼。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将剩下的一百灵石拍在老鸨面前,嚣张地说:“把你们这里的姑娘都给我叫出来,排成一队,让我‘验货’!” 老鸨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贪婪所取代。她连忙点头哈腰地应道:“好嘞,大爷您稍等,姑娘们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便在他面前站成了一排,或娇羞,或妩媚,或泼辣,各具风情。他却像个挑剔的买家一样,逐一打量着这些姑娘,嘴里还不时发出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评价。 而在赌坊那头,他押的“杜鼠夺魁”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笑柄。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疯子,竟然会押这样一个不可能的结果。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他心中自有盘算。 大比前夜,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他像个幽灵一样,悄悄地潜入了那些热门弟子们的丹房。他动作迅速而熟练,将丹房里的丹药一扫而空,只留下一条带“林”字的手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第二天,大比开始,那些热门弟子们发现自己的丹药不翼而飞,顿时乱成一团。而那条带“林”字的手帕,自然而然地让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林砚。林砚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背锅侠,而他则在一旁暗自偷笑。 比擂开始,一个个对手腹泻、抽筋、梦魇缠身,杜鼠轮轮不战而胜。 台下骂声震天,他站在擂台上抠鼻子:“修仙界也要讲运气,你们运气不好,怪我?” 掌门高坐云台,眉头微皱,却看不出破绽。 杜鼠得寸进尺,目光掠过掌门身侧的少女——那是掌门独女,天生冰灵根,面若寒霜。 杜鼠心里“叮”的一声:要是把她弄到手,少奋斗三千年! 于是他连夜写情书,字迹歪歪扭扭,内容却毒得很: “……师妹想保清白,不如先拿镇派仙器来换,否则明日全宗皆知你与我私定终身。” 信尾按了个唇印——是他亲了隔壁卖炊饼的大婶一口,再印上去的。 第二日,掌门之女怒闯执法殿,泪洒当庭。 杜鼠却先一步自首,跪地大哭:“弟子酒后失言,其实全是林砚师兄逼我!他觊觎师妹已久,让我代写情书,若我不从,他便栽我偷盗……” 说着掏出那方“林”字手帕,哭得天昏地暗。 林砚被押来时,脸色比纸白。 执法长老搜他洞府,竟真翻出一封墨迹未干的“情书草稿”——自然是杜鼠昨夜潜进去放的。 人证物证俱在,林砚被锁入雷狱,等候废去修为。 杜鼠抹干眼泪,心里算盘噼啪: “下一步,让掌门女儿对我投怀送抱,再顺手把仙器也摸了,到时候远走高飞,嘿嘿……” 当夜,他哼着小曲,提一壶春药,溜向掌门后山。 月黑风高,禁制如林,却拦不住他前世惯偷的十指。 一路钻狗洞、爬暗渠,终于摸到掌门女儿绣阁窗下。 刚要戳破窗纱,忽听“吱呀”一声,阁门自开—— 一双素手拎着剑,剑尖寒光倒映出杜鼠扭曲的脸。 执剑者却不是掌门女儿,而是…… 雷狱里该被锁着的林砚! 林砚身后,掌门、长老、执法队屏息而立,人人目光如炬。 杜鼠心头“咯噔”,脚跟发软,仍强撑笑脸:“哎呀,各位师兄,这么晚集体赏月?” 林砚抬手,亮出一枚留影晶石,晶石里正回放杜鼠昨夜潜进他洞府、放置情书草稿的全程。 掌门淡淡开口,声音如铁:“杜鼠,你还有何话说?” 杜鼠眼珠急转,扑通跪地,指天发誓:“弟子冤枉!必是有人变化成我模样……对,魔宗!魔宗奸细!” 他一边嚎,一边偷偷捏碎袖中的随机传送符—— 符纸炸成绿火,却只在原地蹦了个火花,连根毛都没传送走。 执法长老冷笑:“绣阁四周已锁虚空,你插翅难飞。” 杜鼠脸色终于变了,鼻涕眼泪齐下,磕头如捣蒜:“掌门饶命!弟子愿供出同伙,只求留我狗命!” 掌门抬手,剑光映月。 杜鼠肝胆俱裂,裤裆瞬间湿热。 就在利刃将落未落之际—— “且慢!” 一道苍老嗓音自天而降,黑云压山,一只枯手撕裂虚空,将杜鼠整个人提了起来。 掌门剑气斩在枯手之上,竟溅出火星,未能伤及分毫。 黑云深处,老人低笑桀桀: “好一株歪苗,正合老祖胃口。” 杜鼠悬在半空,吓得魂飞魄散,又忍不住窃喜: “老子……又有大腿抱了?欸嘿嘿,小爷我不伺候了,拜拜了你内。” 下一瞬,枯手缩回裂缝,黑云散去,山巅只留一滩尿骚,与众人惊疑的目光—— (下回分解) 喜欢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请大家收藏:()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