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用糖》 第1章 桂花糕与无名女尸 暮秋的风卷着残叶掠过城南乱葬岗,腐土与枯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呛得随行的衙役们频频蹙眉。唯有蹲在新发现的无名女尸旁的小姑娘,仿佛对这难闻的气味浑然不觉,反而从袖中摸出一块用油纸包裹的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啃着,脸颊因咀嚼微微鼓起,像只储存粮食的小松鼠。 “苏仵作,您这……是不是不太合适?”旁边的年轻衙役忍不住开口,目光在尸体与桂花糕之间来回逡巡,脸上满是纠结。 被唤作苏仵作的苏知甜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圆乎乎的脸蛋,杏眼亮晶晶的,脸颊上的婴儿肥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咽下口中的糕点,声音软糯得像浸了蜜:“有什么不合适的呀?验尸可是个体力活,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她说着,拍了拍放在一旁的双层食盒。食盒是梨花木做的,外层雕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上层掀开能看到整齐码放的各色点心——桂花糕、杏脯、核桃酥,甚至还有一小碟切成小块的糖蒸酥酪;下层则铺着雪白的棉垫,放着银针、小镊子、迷你解剖刀等特制的验尸工具,每一件都擦拭得锃亮,与上层的点心形成了诡异又和谐的对比。 这就是京城唯一的女仵作苏知甜,一个凭着祖传验尸手艺和一身吃货本领,在男性主导的刑狱行当里艰难立足的姑娘。世人多嫌仵作低贱,更别说女子涉尸检是“不祥之兆”,可苏知甜偏不信这个邪,每日揣着食盒穿梭在案发现场,用实力破解了不少疑难案件,只是那“边验尸边吃点心”的习惯,始终让不少人难以接受。 苏知甜没再理会衙役的异样目光,重新蹲下身,从食盒下层取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探入死者喉部。死者是名年轻女子,面色青紫,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情,脖颈处没有明显勒痕,看起来颇为诡异。 就在苏知甜专注验尸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为首的男子身着月白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墨发用玉冠束起,姿容绝艳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仙人。只是他眉头紧蹙,用一方绣着云纹的雪白手帕紧紧掩着口鼻,脚步停在三丈开外,显然对这乱葬岗的环境极为排斥。 “谢大人!”衙役们见状连忙拱手行礼,语气中满是敬畏。 来者正是大理寺卿谢无妄,京城出了名的贵公子,不仅出身名门望族,更是凭借过目不忘的天赋和超强的逻辑推理能力,年纪轻轻就坐稳了大理寺卿的位置。可这位天之骄子却有两个致命的毛病:重度洁癖和严重的晕血症。 谢无妄的目光扫过现场,最终落在苏知甜身上,看到她沾了些许泥渍的裙摆和手中的银针,眉头皱得更紧,薄唇轻启,毒舌的话语便倾泻而出:“苏知甜,本官让你过来验尸,不是让你过来野餐的。” 苏知甜头也不回地应道:“谢大人,我这是在补充体力呢。再说了,比起您站在三丈外当甩手掌柜,我这可是在实打实干活呀。” 她的话气得谢无妄额角青筋一跳,若不是顾忌着地上的尸体可能会溅出血污,他真想上前把这个没规矩的小仵作拎起来训一顿。“少贫嘴,验出什么了?” “快了快了。”苏知甜说着,凑近死者的口鼻处仔细闻了闻,又用指尖轻轻刮下一点残留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她眉头微蹙,像是遇到了难题,下意识地伸手往食盒上层摸去,捻起一块杏脯塞进嘴里,甜酸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死者女,年约十八,窒息而亡,但并非外力勒扼所致。”苏知甜语速加快,语气中带着专业的笃定,“她口鼻处残留的粉末,混着一种特殊的香气,我刚才尝……哦不,是闻出来了,里面有‘醉仙桃’的成分。” “醉仙桃?”谢无妄眼神一凝,“那是西域传来的罕见毒草,毒性极强,微量即可让人窒息身亡,且不易察觉。” “没错!”苏知甜点了点头,又从死者的发间取下一片细小的花瓣,“而且你看这个,这是金桂的花瓣,京城只有福记糕铺的后院种着这种品种的金桂。” 她说着,又用镊子从死者的指甲缝里夹出一点淡黄色的碎屑,放在阳光下看了看:“这是桂花糕的馅料碎屑,和我刚才吃的那种很像。所以我推测,死者生前应该吃过福记糕铺的桂花糕,毒物就是混在馅料里被她吃下去的。” 谢无妄听得心头一震,他原本还担心苏知甜的吃货习性会影响验尸的专业性,此刻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娇软的小姑娘,在验尸方面确实有着过人的天赋。只是那随意用手触碰物证、还总把验尸和吃联系在一起的习惯,实在让他这个洁癖患者难以忍受。 “你就不能注意点仪态?”谢无妄强忍着眩晕感,指着她沾了碎屑的手指,“验尸工具和点心混放也就罢了,还徒手触碰物证,若是破坏了线索,你担待得起吗?” 苏知甜眨了眨眼,从食盒里摸出一块用红纸包着的麦芽糖,递向他:“大人,您别生气呀,吃块糖消消气。再说了,我的手洗得可干净了,比您的手帕还干净呢。” 她的手白白嫩嫩的,指尖因为常年使用工具带着一层薄茧,此刻递过来的麦芽糖散发着甜腻的香气,与周围的腐臭气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谢无妄看着那块麦芽糖,又看了看她指尖上疑似沾着的尸体残留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胃里一阵翻涌。他猛地后退一步,险些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拿开!谁要吃你碰过的东西!” 苏知甜见状,立刻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大人您是不是又晕血了?没关系,吃块糖就能压下去,我每次验完尸都会吃的!” 她说着,迈着小碎步就要上前,吓得谢无妄连忙抬手制止:“站住!不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从袖中取出一个干净的琉璃盒子,丢给她:“把你那所谓的证据收好,随本官回大理寺录口供。还有,以后查案不准再带这些乱七八糟的点心,更不准在验尸时吃东西!” 苏知甜接住琉璃盒,委屈地瘪了瘪嘴:“可是不吃东西我会没力气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乖乖地将物证收好,把食盒盖好拎在手里。就在她准备起身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雨,雨点打在乱葬岗的荒草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谢无妄看着自己纤尘不染的衣袍被溅上几滴泥点,脸色愈发难看,转身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快点跟上,本官没耐心等你。” 苏知甜连忙跟上,小短腿快步迈着,嘴里还小声嘀咕:“洁癖鬼,毒舌男,下次再也不给你带糖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被走在前面的谢无妄听到。他脚步一顿,回头瞪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圆脸上气鼓鼓的模样时,到了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马车缓缓驶离乱葬岗,苏知甜坐在马车角落里,偷偷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核桃酥,小口啃着。她看着对面端坐的谢无妄,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拭着衣袍上的泥点,心里忽然觉得,这位洁癖毒舌的大理寺卿,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而谢无妄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苏知甜验尸时专注的模样,以及她递过来的那块散发着甜香的麦芽糖。他皱了皱眉,暗忖:下次查案,一定要离这个奇怪的小仵作远一点。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因桂花糕与无名尸开启的相遇,将会彻底打乱他的生活,让两个看似对立的灵魂,在追寻正义的道路上,逐渐靠近,彼此救赎。 第2章 福记糕铺与意外插曲 大理寺的马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前行,车厢内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苏知甜缩在角落,嘴里偷偷嚼着最后一块核桃酥,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瞟向对面的谢无妄。他正襟危坐,一手执着书卷,另一只手却反复用手帕擦拭着指尖,仿佛刚才在乱葬岗沾染了什么洗不掉的污秽。 “谢大人,”苏知甜咽下嘴里的点心,小声开口,“那醉仙桃毒性虽烈,但气味很淡,若不是混在桂花糕的甜香里,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凶手选在这个时节用桂花糕下毒,定是早有预谋。” 谢无妄翻书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小姑娘嘴角还沾着一点糕粉,像只偷吃东西没擦嘴的小松鼠,可说起案情时,那双杏眼里满是认真,与刚才在乱葬岗嬉皮笑脸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她嘴角停留了一瞬,随即有些烦躁地移开,冷声道:“这些废话不用你说。到了福记糕铺,不准乱动乱摸,更不准再拿出你的点心,丢大理寺的人。” “我才不会丢呢!”苏知甜不服气地鼓起脸颊,从食盒下层翻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我这有特制的清露,擦手比你的手帕还干净。再说了,等会儿去糕铺,我还能靠味觉分辨馅料的差异,说不定能找到毒源的线索。” 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瓶身上刻着精致的“甜”字,与她的名字倒是相配。谢无妄瞥了一眼,没再反驳,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书卷,心里却莫名记住了她提起“味觉辨线索”时的笃定神情。 马车很快停在福记糕铺门口。这家糕铺是京城老字号,正值午后,门口排队买糕点的人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气。 谢无妄刚下车,就被这混杂着人声与食物的气息弄得皱紧了眉。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正要吩咐衙役先进去问话,却见苏知甜已经拎着食盒,灵活地挤进了人群。 “让一让,麻烦借过一下~”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天生的亲和力,排队的百姓们下意识地给她让开一条路。 谢无妄脸色一沉,快步跟了上去,生怕她在人群中惹出什么乱子。可等他挤到铺子门口时,却见苏知甜已经站在柜台前,正拿着一块刚出炉的桂花糕仔细嗅闻,动作专业得不像来查案,反倒像个挑剔的食客。 “姑娘,要不要买一块尝尝?咱们家的桂花糕,可是京城独一份的香甜!”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 苏知甜摇了摇头,将桂花糕放回托盘,语气自然地问道:“掌柜的,你们家的桂花糕馅料,是不是加了特殊的蜜?我怎么闻着,比上次来吃的多了点别的味道?” 掌柜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哈哈笑道:“姑娘说笑了,咱们家的配方几十年没变过,都是用的上好的桂花蜜,哪来的别的味道?” “是吗?”苏知甜歪了歪头,指尖在托盘上的桂花糕扫过,“可我怎么闻着,有一丝淡淡的苦味?像是……某种草药的味道。” 她的话音刚落,掌柜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姑娘到底是来买糕点的,还是来捣乱的?要是不买,就别耽误我做生意!” 旁边排队的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苏知甜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满。谢无妄见状,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一身月白长袍自带威严,瞬间镇住了场面。 “本官大理寺卿谢无妄,今日前来查案,还请掌柜的配合。”他亮出腰牌,声音冷冽如冰,“方才这位仵作所言,你最好如实回答。” “大、大理寺卿?”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大人明鉴,小的真的不知道什么草药味,我们的糕点都是干净的!” 苏知甜从谢无妄身后探出头,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掌柜的别急,我这有清露,你闻闻就知道了。”她倒出一点清露在指尖,轻轻一弹,几滴液体落在掌柜面前的柜台上。 掌柜的凑近一闻,脸色愈发难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谢无妄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说!这清露的味道,与你糕点里的异味有何关联?” “是、是有人让我加的!”掌柜的终于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三天前,有个穿着黑衣的人给了我一包粉末,让我混在桂花糕的馅料里,还说给我一百两银子,不许我告诉任何人。我一时贪财就……就照做了!” 苏知甜眼睛一亮,追问道:“那人长什么样?有没有说这些糕点是给谁的?” “他戴着斗笠,看不清样貌,只知道声音很粗哑。”掌柜的回忆着,“他没说给谁,只让我每天做二十块加了粉末的桂花糕,放在最里面的柜台,自然会有人来取。” 谢无妄皱紧眉头,刚要继续追问,突然听到苏知甜“呀”的一声低呼。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伙计趁着众人不注意,正悄悄往后门溜去。 “想跑?”苏知甜反应极快,拎着食盒就追了上去。她看似娇软,跑起来却十分灵活,转眼就追到了后门门口。 那伙计见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恶狠狠地朝着苏知甜挥来:“别过来!” 苏知甜吓得连忙后退一步,食盒掉在地上,里面的点心和验尸工具散落一地。谢无妄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将她护在身后。 他平日里连血都见不得,此刻面对明晃晃的刀刃,竟没有丝毫退缩。只是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颤,脸色也白了几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拒捕袭官?”谢无妄强压着心底的不适,声音依旧威严。 伙计见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转身就想翻墙逃跑。就在这时,苏知甜从地上捡起一根验尸用的细针,瞄准伙计的膝盖轻轻一掷。 “哎哟!”伙计腿一软,重重地摔在地上,短刀也脱手飞出。 衙役们立刻上前将人制服,押到谢无妄面前。 苏知甜这才松了口气,蹲下身收拾散落的东西。看到那块沾了泥土的核桃酥,她心疼地瘪了瘪嘴。 谢无妄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想起刚才她冲上去追凶的身影,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擦擦吧,脏死了。” 苏知甜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阳光透过糕铺的门帘洒在他脸上,冲淡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冽,那双凤眼里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她接过手帕,小声道了句“谢谢”,低头擦拭着食盒上的泥土。 谢无妄别过脸,假装看向被押着的伙计,耳根却悄悄泛起一丝微红。他刚才怎么会下意识地冲上去护着她?还有,他竟然把自己的手帕给了一个“边验尸边吃点心”的小仵作? 一定是被她气糊涂了。谢无妄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可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捡拾点心的身影。 “带走!”谢无妄清了清嗓子,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吩咐衙役将掌柜和伙计一并押回大理寺审讯。 苏知甜收拾好食盒,快步跟上他的脚步。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从食盒里摸出一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蜜饯,塞进谢无妄手里:“大人,刚才谢谢你护着我。这个给你,压惊用。” 谢无妄看着掌心那块散发着甜香的蜜饯,又看了看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声极轻的“嗯”。 他握紧蜜饯,藏在宽大的袖袍里,仿佛握着一件稀世珍宝。马车再次启程,车厢内不再是之前的凝滞,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蜜香,悄然缠绕在两人之间。 苏知甜靠在角落,偷偷看着谢无妄紧绷的侧脸,心里想着:这位洁癖毒舌的大人,好像也没那么坏嘛。 而谢无妄指尖摩挲着那块蜜饯,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将她护在身后的画面,心跳竟比平时快了几分。他暗忖:下次……下次再遇到危险,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只是这份“决心”,在看到苏知甜嘴角扬起的笑容时,又悄悄松动了几分。 第3章 供词疑云与旧物微光 大理寺的审讯室阴冷潮湿,烛火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暗影,将掌柜和伙计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苏知甜拎着食盒坐在外间的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盒身的缠枝莲纹样。里面的点心大多沾了泥土不能吃了,只剩下最后一小碟糖蒸酥酪,她却没了胃口,满脑子都是刚才在糕铺后门,谢无妄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那把明晃晃的短刀挥过来时,她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一股清冽的皂角香裹着淡淡的墨香笼罩下来。她躲在谢无妄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在微微发颤,后背的衣料也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她知道,他是强忍着晕血和对暴力的本能抗拒,才冲上来护着她的。 “在想什么?”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知甜猛地抬头,撞进谢无妄深邃的凤眼里。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长袍,指尖捏着那块她递给他的蜜饯,显然还没吃。 “没、没什么!”苏知甜连忙低下头,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大人,审讯有结果了吗?” 谢无妄在她身边坐下,刻意与她保持了半臂距离,却还是下意识地将干净的一侧留给她。“那伙计是个脓包,一上刑就全招了。”他语气平淡,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他是受掌柜指使,负责将加了毒粉的桂花糕送到指定地点,至于背后真正的雇主,他也不知道。” “掌柜的呢?”苏知甜追问。 “嘴硬得很,只说那黑衣人是偶然遇到,拒不交代更多细节。”谢无妄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擦拭着帕子,“不过他提到一个细节,那黑衣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还带着一丝药味。” “檀香加药味?”苏知甜眼睛一亮,从食盒下层翻出一个小巧的香囊,“大人你看,这是我在死者发间发现的,除了金桂花瓣,还有一点残留的香灰,味道和你说的很像!” 谢无妄凑近闻了闻,脸色微变:“这是‘凝神香’,宫中贡品,寻常百姓根本用不起。加上之前的醉仙桃,此事定与宫中有关。” 他说着,起身就要去内堂继续审讯,却被苏知甜拉住了衣袖。小姑娘的指尖温热,触碰到他衣料的瞬间,谢无妄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却见她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琉璃瓶。 “大人,这是我特制的醒神露,你闻一闻能舒服些。”苏知甜的声音软糯,“刚才你护着我的时候,脸色好白,我知道你不舒服。” 谢无妄看着那瓶晶莹剔透的液体,瓶身上还系着一根粉色的丝带,显然是她精心准备的。他喉结动了动,接过琉璃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 “多谢。”谢无妄别过脸,快速拧开瓶盖闻了闻。清冽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的甜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审讯室的阴寒和他心头的不适。他下意识地将那块一直攥在手里的蜜饯放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竟奇异地压下了残留的眩晕感。 苏知甜看着他悄悄吃糖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来这位洁癖毒舌的大人,也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匆匆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掌柜的在牢里自尽了!” 两人脸色骤变,连忙赶往牢房。只见掌柜的趴在地上,嘴角溢着黑血,手边散落着一枚断裂的银簪,正是他发髻上的饰物。 “是鹤顶红。”苏知甜蹲下身,手指搭上掌柜的脉搏,脸色凝重,“毒性发作很快,应该是早就藏在簪子里,就等着寻机自尽。” 谢无妄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拧成了川字。线索刚有眉目就断了,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不想让他们查下去。 苏知甜仔细检查着掌柜的尸体,忽然注意到他袖口内侧绣着一个细小的“苏”字。她心里猛地一跳,指尖微微发颤,连忙将那处布料扯下来收好。 这个“苏”字,和她父亲遗留的旧物上的绣字,一模一样。 她的父亲苏振海,曾是京城最有名的仵作,十年前因一桩冤案被诬陷通敌叛国,含冤而死。她一直坚信父亲是清白的,继承父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还父亲公道。可这个“苏”字,让她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发现什么了?”谢无妄注意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 苏知甜连忙将布料藏进袖中,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发现他袖口有个特殊的绣字,或许能作为线索。”她不敢说实话,怕这个发现会打乱一切,更怕父亲的清白会因此蒙上阴影。 谢无妄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她的隐瞒。但他没有追问,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声道:“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本官。大理寺办案,只讲证据,不问出身。”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涌入苏知甜的心底。她抬头看向他,只见烛火映照下,他的凤眼里满是真诚,没有丝毫轻视或怀疑。 “谢谢大人。”苏知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等我确认了一些事情,一定会告诉大人的。” 谢无妄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他转身吩咐衙役处理后事,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苏知甜的身上。他能感觉到,这个看似娇软的小姑娘,心里藏着很多故事,而这些故事,或许与这桩连环毒杀案,甚至与更深层的阴谋有关。 回到外间,苏知甜从食盒里取出一个陈旧的木盒,里面装着她父亲的一本验尸笔记。她小心翼翼地翻开,在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苏”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凝神香,与鹤顶红混用,可□□性,慎之。” 苏知甜的手猛地一抖,笔记本掉在地上。十年前,父亲正是因为调查一桩涉及宫中的案件而被诬陷,难道这桩桂花糕毒杀案,与当年的旧案有关? 谢无妄听到声响,连忙回头,看到她脸色惨白地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笔记,眼神空洞。他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捡起笔记本。 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和落款的“苏振海”三个字,谢无妄瞳孔骤缩。他当然知道苏振海,十年前那桩冤案震动朝野,他父亲当年也曾为苏振海辩解,却被驳回。 “这是你父亲的笔记?”谢无妄的声音低沉。 苏知甜点了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调查一桩涉及凝神香的案件,才被诬陷通敌叛国的。现在这桩案子,不仅有凝神香,还有和他笔记里一模一样的绣字,我怕……我怕他的死,不是简单的冤案。” 谢无妄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竟有些不忍。他平日里最见不得别人哭,可此刻看着这个总是用吃货属性伪装自己的小姑娘卸下防备,露出脆弱的一面,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尖触碰到她柔软的衣料,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别怕。”谢无妄的声音难得温和了几分,“本官向你保证,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父亲的冤屈,还有这桩连环案,本官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苏知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他这句话,就算前路再艰难,她也有勇气走下去。 就在这时,谢无妄的贴身小厮匆匆跑来:“大人,宫里来人了,说贵妃娘娘突发恶疾,让您立刻进宫面圣!” 谢无妄脸色一变。贵妃娘娘?正是那位以善绣闻名,宫中最喜用凝神香的淑妃。 “看来,我们的线索,指向了该去的地方。”谢无妄站起身,眼神变得锐利,“甜甜,备好你的验尸工具,跟我进宫。” 苏知甜擦干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将父亲的笔记收好,重新拎起食盒。只是这一次,食盒里的点心不再是她的伪装,而是支撑她前行的力量。 她看着谢无妄挺拔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父亲,女儿一定会为你洗刷冤屈,也一定会找出幕后的真凶。而身边这位看似冷漠的大人,或许就是她追寻真相路上,最可靠的伙伴。 马车驶离大理寺,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车厢内,谢无妄将那瓶醒神露放在两人中间,苏知甜则悄悄将那块绣着“苏”字的布料藏进胸口,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一场涉及宫廷秘辛与陈年旧案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们两人,也将在这场风暴中,逐渐揭开真相,靠近彼此。 第4章 宫墙暗影与香药迷局 马车碾过皇宫前的青石板路,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泽,将车内的气氛也衬得凝重了几分。 苏知甜紧紧攥着怀中的食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是她第一次入宫,朱红宫墙高耸入云,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宫外的烟火气,也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谢无妄,他正襟危坐,神色平静,可她分明能看到他袖口微微收拢的褶皱——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别害怕。”谢无妄察觉到她的不安,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带着几分疏离,却难得多了丝安抚的意味,“跟着我,不许乱说话,更不准随便触碰宫里的东西。” “我知道了,大人。”苏知甜点了点头,从食盒上层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稍稍缓解了她心头的紧张。她低头检查了一遍下层的验尸工具,确保每一件都安放妥当,这才定了定神。 马车在淑妃居住的长乐宫前停下,宦官尖细的声音传来:“大理寺卿谢大人,苏仵作,贵妃娘娘有请。” 谢无妄整理了一下衣袍,率先走下车,苏知甜紧随其后。踏入宫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凝神香扑面而来,与她在死者香囊和掌柜描述中闻到的气味如出一辙。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还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药味,混在香雾中若有若无。 长乐宫内装饰奢华,金砖铺地,墙上挂着精美的绣品,一看便知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淑妃斜倚在软榻上,面色苍白,眉头紧蹙,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旁边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太医院的陈太医。 “臣谢无妄,参见贵妃娘娘。”谢无妄拱手行礼,苏知甜也跟着屈膝问安。 “谢大人免礼。”淑妃的声音虚弱,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听闻大人正在追查城南的连环毒杀案?本宫今日突发恶疾,总觉得与那案子有些关联,便请大人来看看。” 谢无妄正欲开口,陈太医却抢先一步说道:“娘娘近日心绪不宁,又染了风寒,才会身体不适。不过说来也巧,方才我为娘娘诊脉时,发现娘娘所用的凝神香中,竟掺了一丝不明成分,与那连环案中的毒物有几分相似,故而才请谢大人前来一查。” 苏知甜心中一动,抬眼看向陈太医。这位太医慈眉善目,笑容温和,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可他的话却让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凝神香是宫中贡品,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怎么会恰好掺了与连环案相关的成分? “陈太医可否让我看看那凝神香?”苏知甜轻声开口。 陈太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苏仵作果然心细如发。来人,将香炉呈上来。” 宫女端来一个精致的掐丝珐琅香炉,里面还燃着半块凝神香。苏知甜走上前,没有直接触碰,而是俯身仔细闻了闻。除了浓郁的檀香和那丝淡淡的药味,她果然闻到了一丝极细微的醉仙桃气息,只是被其他气味掩盖得极好,若非她有超常的嗅觉,根本无法察觉。 “怎么样,苏仵作?”谢无妄问道。 “回大人,这凝神香中确实掺了醉仙桃的成分,只是剂量极轻,短期内不会致命,只会让人感到不适。”苏知甜如实回答,同时注意到陈太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淑妃闻言,脸色愈发苍白,惊恐地说道:“竟有此事!是谁要害本宫?谢大人,你一定要查清楚!” “娘娘放心,臣定当尽力。”谢无妄沉声应道,目光扫过殿内的陈设,最终落在墙上的绣品上,“娘娘宫中的绣品真是精美,不知出自哪位绣娘之手?” 淑妃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些都是本宫宫里的绣女所绣,其中最出色的当属锦儿,只可惜……”她话锋一转,露出惋惜的神色,“锦儿前几日突然病逝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手艺。” 苏知甜心头一震,想起了城南的无名女尸。死者正是一名绣娘,难道就是淑妃口中的锦儿? “娘娘,不知锦儿是何时病逝的?死因是什么?”苏知甜连忙追问。 “就在三天前,说是突发恶疾。”淑妃不以为意地说道,“宫中人员流动大,生老病死也是常事。” 三天前,正好是连环毒杀案的第三名死者出现的时间。苏知甜更加确定,锦儿就是那名无名女尸。看来这桩案子,确实与淑妃宫中有脱不开的关系。 陈太医适时开口:“谢大人,苏仵作,依老夫之见,此事或许是有人故意嫁祸娘娘。那醉仙桃是西域毒物,宫中鲜少有人知晓,不如从香料的来源查起。” “陈太医所言极是。”谢无妄点了点头,“臣这就派人去调查凝神香的采购记录。” “有劳大人了。”淑妃虚弱地挥了挥手,“本宫身体不适,就不招待大人了。陈太医,麻烦你送送谢大人和苏仵作。” 两人行礼告退,跟着陈太医走出长乐宫。刚到宫门口,陈太医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苏知甜:“苏仵作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真是难得。这是老夫特制的凝神丸,你随身携带,若是查案时感到疲惫,服用一颗便能提神。” 苏知甜犹豫了一下,看向谢无妄。谢无妄微微颔首,她才接过药瓶,道谢道:“多谢陈太医。” “无妨,都是为了查案嘛。”陈太医笑了笑,眼神温和,“对了,老夫听闻苏仵作的父亲是前仵作苏振海?当年他可是京城有名的仵作,只可惜……”他欲言又止,露出惋惜的神色。 提到父亲,苏知甜的眼眶微微发红:“家父含冤而死,我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好孩子,有志气。”陈太医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有需要老夫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苏振海当年与我也算有几分交情,老夫定会尽力相助。” 谢无妄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升起一丝疑虑。陈太医的热情太过刻意,尤其是提到苏振海时,那恰到好处的惋惜,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离开长乐宫,苏知甜忍不住说道:“大人,我觉得陈太医好像很热心,还提到了我父亲。” “热心过了头,就显得刻意了。”谢无妄冷冷道,“他给你的药,暂时别吃。还有,关于锦儿的死,我们得私下调查,不能让淑妃和陈太医察觉。” 苏知甜点了点头,将药瓶放进食盒里:“我明白。对了,大人,我在淑妃宫中闻到的药味,和我父亲笔记中记录的一种药材气味很像,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回去后好好想想,或许这就是关键线索。”谢无妄说着,目光投向远处的宫墙,“这皇宫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步都暗藏杀机。我们必须步步为营,才能找到真相。” 马车驶离皇宫,苏知甜靠在车厢上,拿出父亲的笔记仔细翻阅。翻到某一页时,她突然停了下来,上面画着一种药材的图样,旁边标注着:“忘忧草,性温,少量服用可安神,过量则会让人陷入昏迷,与凝神香混用,可掩盖其气味。” “是忘忧草!”苏知甜激动地说道,“我在淑妃宫中闻到的药味,就是忘忧草!” 谢无妄脸色一变:“这么说来,淑妃的病,很可能是人为的?陈太医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苏知甜皱了皱眉,“他提到我父亲,还说要帮忙,会不会是想从我这里套取什么信息?” “很有可能。”谢无妄点了点头,“从现在起,我们要格外小心。锦儿的死,淑妃的病,还有你父亲的旧案,这一切似乎都交织在一起。背后一定有一只黑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苏知甜握紧了父亲的笔记,眼神坚定:“不管这背后的黑手是谁,我都一定会查清楚。不仅为了那些死去的受害者,更为了我父亲。” 谢无妄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一丝敬佩。这个看似娇软的小姑娘,骨子里藏着惊人的坚韧。他轻声道:“放心,本官会陪你一起查。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独自行动。” 苏知甜抬头看向他,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冲淡了他平日里的冷冽,显得格外温暖。她用力点了点头,将笔记收好,从食盒里拿出一块蜜饯递给他:“大人,吃块糖吧,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变好。” 谢无妄没有拒绝,接过蜜饯放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仿佛也驱散了心中的阴霾。他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忽然觉得,这场充满凶险的追查之路,因为有了她的陪伴,似乎也没那么艰难了。 马车继续前行,朝着大理寺的方向驶去。而宫墙之内,陈太医站在长乐宫的窗边,看着远去的马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苏振海的女儿,果然不简单。”他喃喃自语,“不过没关系,游戏才刚刚开始。当年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如今就让你的女儿来偿还吧。” 他转身看向淑妃的寝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这场精心策划的迷局,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5章 绣针藏秘与月饼惊魂 大理寺的夜格外静谧,唯有值夜衙役的脚步声偶尔掠过长廊。苏知甜坐在书案前,借着烛火仔细翻阅着父亲的笔记,指尖在“忘忧草”的图样上反复摩挲。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得她圆脸上满是凝重。 “还没找到线索?”谢无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处理完宫中带回的卷宗,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 苏知甜抬头,看到他换了一身素色常服,卸下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温和。“父亲的笔记里只提到忘忧草与凝神香混用的危害,却没说具体用途。”她有些沮丧地合上笔记,“锦儿的死讯被宫中压得很紧,我们派去打听的衙役,根本查不到有用的信息。” 谢无妄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书案上的香囊的残片上——那是从无名女尸(锦儿)发间找到的,上面还残留着金桂花瓣和凝神香的痕迹。“宫中之事,本就讳莫如深。”他拿起残片仔细端详,“不过淑妃宫中的绣品,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 “什么启发?”苏知甜眼睛一亮。 “锦儿是淑妃宫中最出色的绣娘,她的绣活必然有其独特之处。”谢无妄将残片放下,“我已让人去查,最近有没有绣娘拿着特殊的绣品出宫,或是与宫外有书信往来。” 他话音刚落,一名衙役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大人!不好了!户部侍郎府出大事了!” 谢无妄脸色一沉:“何事惊慌?慢慢说。” “户部侍郎李大人今晚在家中设宴,宴请同僚,结果席间突然有人中毒身亡!”衙役喘着气说道,“死者是工部主事张大人,据说是吃了一块月饼后当场倒地,现在李府已经乱作一团了!” “月饼中毒?”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时机太过蹊跷,偏偏在他们追查锦儿之死、逼近宫中秘辛时,爆发了另一桩毒杀案,分明是有人故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备车!”谢无妄当机立断,“甜甜,带上你的工具,跟我去李府。” 苏知甜连忙收好笔记和食盒,快步跟上。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街上的灯笼忽明忽暗,映得两人脸色愈发凝重。 “大人,你说这两桩案子,会不会有关联?”苏知甜忍不住问道。 “大概率是陈太医的调虎离山之计。”谢无妄眼神锐利,“他怕我们查到锦儿的死因,便用另一桩案子引我们离开,好趁机销毁证据。” “那我们还要去查月饼案吗?” “必须查。”谢无妄沉声道,“死者是朝廷官员,此事闹大了,皇上必然会问责。而且,说不定这月饼案中,藏着与锦儿之死相关的线索。” 马车很快抵达户部侍郎府,府内灯火通明,哭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李侍郎见到谢无妄,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上前哭诉:“谢大人,您可来了!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下官不知这月饼中为何会有毒!” 谢无妄安抚了他几句,便带着苏知甜来到案发的厅堂。张大人的尸体躺在地上,面色发黑,嘴角还残留着月饼的碎屑。桌上的托盘里,还放着几块未吃完的月饼,样式精致,散发着淡淡的莲蓉香气。 苏知甜蹲下身,从食盒里取出工具,开始仔细查验。她先检查了死者的口鼻和指甲,又用银针挑起一点月饼碎屑,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谢无妄站在一旁,刻意与尸体保持距离,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但还是强撑着问道。 “死者是中了‘相思子’之毒。”苏知甜如实回答,“这种毒毒性极强,入口即死,且毒性会掩盖在食物的味道中,很难察觉。” 她说着,拿起一块完好的月饼,掰开后仔细嗅闻,又用指尖沾了一点馅料尝了尝,蹙眉道:“这莲蓉馅炒制时火候过了,带了一丝焦苦气,正好完美掩盖了相思子的豆腥味。凶手必是精通糕点制作的老手,而且对李府的宴席安排了如指掌。” 周围的官员们闻言,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软可爱的小姑娘,竟然如此专业,还敢当众尝疑似有毒的月饼。 谢无妄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心中既有敬佩,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知道,她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追寻真相,可这份勇敢,也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就在这时,苏知甜起身时不小心被桌腿绊了一下,手中的验尸刀滑落,锋利的刀刃划伤了她的指尖,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嘶——”苏知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把手指放进嘴里。 谢无妄的目光瞬间被那抹刺眼的红色吸引,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童年时那血腥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他亲眼看到亲人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下意识地想转身逃离,可看到苏知甜疼得皱起的小脸,他又硬生生忍住了。他紧紧握着身后的椅背,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努力克制着生理上的强烈不适。 “大人,你怎么了?”苏知甜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问道。 谢无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事,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这是他随身携带的,从未给别人用过,可此刻,他却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她。 苏知甜愣了一下,接过手帕缠在指尖,心里暖暖的。她能感觉到,谢无妄刚才的不适,是因为看到了她的血。她知道他晕血,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可他还是强忍着没有离开。 “谢谢大人。”苏知甜轻声道。 谢无妄别过脸,不敢再看她的伤口,转而对李侍郎说道:“李大人,这月饼是从何处来的?是谁负责准备的宴席?” “回大人,月饼是府里的厨子做的,宴席是贱内亲自安排的。”李侍郎连忙回答,“下官这就把厨子和内子叫来,让大人问话。” 很快,厨子和李夫人被带了上来。厨子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大人明鉴,小人做月饼时绝对没有下毒,所有的材料都是府里常用的,没有问题啊!” 李夫人也哭着说道:“谢大人,这宴席是我精心安排的,绝无半分差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苏知甜看着厨子和李夫人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她走到托盘前,拿起一块月饼,仔细检查了月饼的表皮,忽然眼睛一亮:“大人,你看这里。” 谢无妄凑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月饼表皮上有一个极细小的针孔,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 “这是毒针留下的痕迹。”苏知甜沉声道,“凶手并非在制作月饼时下毒,而是在月饼做好后,用毒针将相思子的毒液注入其中。这样一来,厨子和李夫人自然不会察觉。”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谢无妄点了点头,对衙役说道:“立刻封锁李府,不准任何人进出。仔细搜查府中所有角落,尤其是厨房和存放月饼的地方,务必找到下毒的毒针和剩余的毒液!” “是!”衙役们连忙领命而去。 谢无妄又看向李侍郎:“李大人,张大人近期是否与人结怨?或是在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人?” 李侍郎皱着眉回忆道:“张大人为人正直,平日里很少与人结怨。不过……他最近在核查国库账目,似乎发现了一些问题,还跟下官提过,要向皇上上奏。” “核查国库账目?”谢无妄眼神一沉,“看来此事并非简单的仇杀,很可能与朝堂上的贪腐有关。” 他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这起月饼毒杀案,很可能与户部侍郎核查账目有关。凶手怕张大人上奏揭发贪腐之事,便趁机在宴席上下毒,杀人灭口。 而这背后,很可能与陈太医有关。毕竟,陈太医与宫中多位权贵都有往来,说不定也牵涉其中。 苏知甜看着谢无妄凝重的神色,知道他已经想到了关键。她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大人,我觉得这起案子,和锦儿之死一样,背后都有一只黑手在操纵。” “嗯。”谢无妄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这两桩案子,都指向了朝堂上的势力。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否则还会有更多人遇害。” 他说着,看向苏知甜,眼神坚定:“甜甜,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很危险。你怕吗?” 苏知甜握紧了手中的手帕,指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不怕。只要能找到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还我父亲一个清白,就算再危险,我也不怕。” 谢无妄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这个看似娇软的小姑娘,骨子里藏着惊人的勇气和坚韧。他轻声道:“好。那我们就一起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本官都会护着你。” 夜色渐深,李府的搜查还在继续。苏知甜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从食盒里拿出一块蜜饯放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驱散了刚才查验尸体时的不适。 她看向厅堂内那个挺拔的身影,谢无妄正在仔细询问李府的下人,神情专注而认真。她忽然想起刚才他强忍着晕血的不适,留在她身边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或许,有他在身边,这场充满凶险的追查之路,真的会不一样。 而此时,太医院的陈太医正在书房内,听着手下的汇报。当听到月饼毒杀案已经引起谢无妄的重视,并且苏知甜已经发现了毒针的痕迹时,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有意思。”陈太医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苏振海的女儿,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从这迷局中走出来。”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绣品上,那绣品正是锦儿生前绣的最后一幅作品,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金桂,看似美丽,却暗藏杀机。 “锦儿,你可别怪我。”陈太医喃喃自语,“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谢无妄和苏知甜,为你陪葬的。” 夜色如墨,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谢无妄和苏知甜,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对手。他们只能凭借着心中的正义和彼此的信任,在这迷雾重重的迷局中,一步步艰难前行。 第6章 绣针觅迹与暗夜心声 大理寺的搜查队在李府后院的柴房角落,挖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物件。衙役捧着东西快步跑到厅堂时,谢无妄正对着宴席名单细细揣摩,苏知甜则在一旁整理验尸记录。 “大人,苏仵作,您看这个!” 油纸层层展开,一枚寸许长的特制针管赫然显露。针管由乌木打造,顶端镶嵌着细小的银质针头,针身一侧有个极细的注入口,边缘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磨损痕迹。苏知甜眼睛一亮,立刻将其与之前发现的月饼针孔比对:“就是它!这针管的口径,与月饼上的孔洞完全吻合,凶手定是用它将相思子毒液注入月饼的。” 谢无妄接过针管仔细端详,指尖摩挲着乌木表面的纹理:“这工艺颇为精细,不像是寻常工匠能打造的。”他转头看向李侍郎,“李大人,你府中可有擅长木工或刺绣的匠人?” 李侍郎连连摇头:“府中只有做粗活的木匠,哪有这般手艺?倒是……”他忽然顿了顿,“宴席前一日,府里厨房的窗棂坏了,管家找了几个外面的修缮工匠来修补,他们倒是进过厨房区域。” “工匠的身份查清了吗?”谢无妄追问。 “都是街头临时找的,做完活就走了,如今已不知去向。”李侍郎面露难色。 苏知甜将针管小心收好,若有所思道:“这针管的样式,倒有些像绣娘用的特殊绣针改造的。锦儿是淑妃宫中最出色的绣娘,说不定她认识打造这种针具的人。” 谢无妄颔首:“正好,宫外绣坊的暗查有了消息,你随我去见见锦儿的那位好友。” 两人即刻动身,前往城南的“锦绣阁”绣坊。绣坊老板听闻是大理寺卿到访,连忙将他们引到内间,一位面容清秀的绣娘正坐在窗边刺绣,见到他们便起身行礼——她正是锦儿的好友林巧儿。 “民女见过谢大人,苏仵作。”林巧儿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锦儿出事的消息,我也是昨日才得知,实在不敢相信。” 苏知甜温声安慰了几句,便切入正题:“林姑娘,我们听说锦儿曾托人给你带过一封信?” 林巧儿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得整齐的信纸:“这是半个月前收到的,她在信里说,宫中有人借着绣品传递消息,还让她帮忙绣一些奇怪的纹样,她心里很不安,却又不敢拒绝。” 谢无妄接过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却透着明显的慌乱。信中并未提及具体人物,只反复提到“香”“绣针”“桂花”等字眼。“你可知她所说的‘奇怪纹样’是什么样子?” “她没具体描述,只说不是寻常的花鸟鱼虫。”林巧儿回忆道,“对了,锦儿有一套特制的绣针,是她父亲当年为她打造的,样式很特别,和寻常绣针不一样。” 苏知甜立刻取出那枚特制针管:“你看,是不是和这个类似?” 林巧儿凑近一看,脸色骤变:“正是!这针管的材质和工艺,与锦儿那套绣针如出一辙!她曾说过,这套绣针是京城独一份的,只有城西的老银匠能打造。” 线索终于有了眉目。两人马不停蹄赶往城西的老银匠铺,老银匠看了针管后,当即确认:“这确实是我打造的,半年前有个宫女模样的姑娘来定制过类似的针具,说是要用来绣特殊的纹样。” “那姑娘是不是叫锦儿?”苏知甜追问。 老银匠摇了摇头:“她没说名字,只说自己在淑妃宫中当差。” 离开银匠铺时,天色已黑。回到大理寺,苏知甜看着桌上的针管和信件,愈发确定锦儿之死与月饼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一切的背后,都离不开长乐宫的影子。 她想起谢无妄白日里强忍晕血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安,便从食盒里取出食材,在大理寺的小厨房熬了一碗安神汤药。当她端着汤药走进书房时,谢无妄正靠在椅上闭目养神,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满是疲惫。 “大人,喝碗安神汤吧,对你身体好。”苏知甜将汤药放在他面前。 谢无妄睁开眼,看着她递过来的白瓷碗,心中一暖。他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口中散开,却奇异地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多谢。” “大人白日里……是因为看到我的血,才不舒服的吗?”苏知甜犹豫着开口。 谢无妄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落寞的侧影。“我并非天生如此……”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只是年少时,曾目睹一场发生在中秋宴席上的……变故。” 苏知甜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那年中秋,家中设宴招待宾客,却遭遇刺客袭击。”谢无妄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我亲眼看到亲人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袍,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从那以后,我便见不得血,也容不得身边有丝毫脏乱。” 这是他第一次对旁人提及自己的过往,那些深埋心底的恐惧与创伤,在这一刻悄然展露。 苏知甜看着他脆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心疼。她从食盒里摸出一块蜜饯,轻轻放在他手中:“大人,吃块糖吧。甜的东西,能盖住那些不好的味道。” 谢无妄握着那块小小的蜜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眼中满是纯粹的关切,像一束光,照亮了他阴霾密布的心底。他剥开糖纸,将蜜饯放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驱散了药味,也冲淡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谢谢你,甜甜。”他轻声道,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小名。 苏知甜的脸颊微微泛红,连忙别过脸:“不用谢,我们是搭档嘛。”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温馨而静谧,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落,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都明白,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同僚。 而此时,长乐宫中,陈太医正站在淑妃的床边,听着手下的汇报。当得知谢无妄和苏知甜已经查到了老银匠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看来,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陈太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淑妃娘娘,明日朝堂之上,定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淑妃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轻轻点了点头。她早已被陈太医控制,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子。 夜色渐深,大理寺的灯光依旧亮着。谢无妄和苏知甜还在梳理着线索,他们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已经在悄然酝酿。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他们心中的正义与信任,将成为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力量。 第7章 剑指朝堂,临终一语惊魂 天刚破晓,朝堂之上的气氛便已凝重如铁。 谢无妄身着朝服,立于文官之列,面色沉静地听着御史大夫弹劾的声音。那御史手持奏折,字字铿锵,直指大理寺查案不力:“谢大人接手连环毒杀案多日,不仅未能擒获真凶,反而屡兴大狱,惊扰朝堂同僚,致使人心惶惶!更有甚者,竟让一介女仵作屡屡出入宫闱、干预刑案,此乃有违祖制,不成体统!”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与陈太医暗中勾结的官员纷纷附和,要求皇上治苏知甜的罪,禁止她再参与案件调查。 谢无妄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陛下,臣有话要说。苏仵作虽为女子,却身怀绝技,其验尸之精准、查案之细致,远超常人。连环毒杀案与月饼案之所以能有突破性进展,皆离不开她的助力。所谓‘女子干政’之说,实属无稽之谈。查案不分男女,只论能力,若因性别而埋没人才,岂不可惜?” “谢大人此言差矣!”御史大夫反驳道,“仵作本就低贱,女子仵作更是不祥之人。让她参与查案,不仅有失体统,更恐触怒神明,引来灾祸!” 苏知甜虽未入宫上朝,却在大理寺的偏殿等候消息。当衙役将朝堂上的情况告知她时,她正坐在桌前,反复研究着锦儿的信件和那枚特制针管。听到御史大夫的弹劾,她握着针管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虽有委屈,却并未动摇。 她坚信,只要能找到真相,总有一天,世人会认可她的能力,打破对女仵作的偏见。 就在朝堂争论不休之际,太医院的陈太医缓步走出队列,躬身道:“陛下,老臣以为,御史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苏仵作屡屡出入宫闱,确实多有不妥。不过,谢大人查案心切,也是为了朝廷安危。不如这样,让苏仵作暂且停止参与宫相关的调查,专注于宫外的案件,既不违祖制,也不影响查案进度。” 陈太医的话看似公允,实则是在变相剥夺苏知甜调查锦儿之死的权利,切断她接近宫中真相的途径。 皇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陈太医所言甚是。传朕旨意,苏知甜暂且不得入宫,专注于宫外毒杀案的调查。谢无妄,你需尽快查明真相,擒获真凶,给百官和百姓一个交代!” “臣遵旨。”谢无妄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领旨。 退朝后,谢无妄回到大理寺,脸色阴沉。“陈太医这是故意针对我们,想阻止我们查下去。”他沉声道,“朝堂上那些附和的官员,想必也都与他有所勾结。” “我知道。”苏知甜抬起头,眼神坚定,“就算不能入宫,我也能从宫外找到线索。锦儿的信件里提到‘以绣品传递消息’,我们可以从京城的绣坊入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关于那些奇怪纹样的线索。” 谢无妄点了点头,心中对苏知甜的敬佩又多了几分。这个小姑娘,总能在困境中找到希望,从不轻易放弃。 两人正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一名衙役匆匆跑了进来,递上一封密封的信件:“大人,苏仵作,这是刚从锦绣阁绣坊送来的,说是林巧儿姑娘让给您的,还说事关重大,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苏知甜心中一动,连忙接过信件,拆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信件上的字迹并非林巧儿的,而是一种陌生的笔迹,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锦儿的绣品藏着秘密,陈太医要杀我灭口,城西破庙,速来!” “不好!”谢无妄脸色一沉,“林巧儿有危险!” 两人来不及多想,立刻带着衙役赶往城西破庙。城西破庙早已荒废,断壁残垣,杂草丛生,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林姑娘?”苏知甜轻声呼喊,却无人回应。 破庙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一些绣线和布料,显然有人在这里待过。谢无妄和苏知甜小心翼翼地搜查着,忽然,苏知甜在一尊佛像后面发现了一块沾着血迹的绣帕。 绣帕上绣着一半的桂花纹样,与锦儿香囊上的金桂花瓣一模一样,另一半则绣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锦儿信中提到的“奇怪纹样”。而绣帕的角落,还绣着一个小小的“苏”字,与掌柜袖口和父亲旧物上的绣字如出一辙。 “这是锦儿的绣帕!”苏知甜惊声道,“林巧儿一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陈太医盯上的。” 谢无妄捡起绣帕,仔细看着上面的奇怪符号:“这个符号,不像是普通的绣纹,倒像是某种暗号。”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群黑衣人手持刀棍,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黑衣人面罩遮脸,声音粗哑:“谢无妄,苏知甜,你们果然来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谢无妄将苏知甜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佩剑,神色冷峻:“你们是谁?受谁指使?”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上!杀了他们!” 黑衣人一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在破庙内交织。谢无妄虽武艺尚可,但黑衣人数量众多,且个个凶悍,他渐渐有些吃力。苏知甜躲在他身后,从食盒里取出验尸用的银针和短刀,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突然转向苏知甜,一刀朝着她劈来。谢无妄心中一紧,连忙侧身挡在她身前,用佩剑挡住了这一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了几步,手臂微微发麻。 趁着这个间隙,一名黑衣人从侧面偷袭,一刀划伤了谢无妄的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月白朝服。 “大人!”苏知甜惊呼一声,眼中满是担忧。 谢无妄看着手臂上的鲜血,脑海中再次闪过童年时的血腥画面,脸色瞬间苍白,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必须保护好苏知甜。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挥舞着佩剑,继续与黑衣人搏斗。可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视线也开始模糊,手中的佩剑渐渐有些握不稳。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再次挥刀朝着谢无妄劈来:“谢无妄,你也有今天!受死吧!” 苏知甜看着即将落在谢无妄身上的刀,心中一急,拿起手中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朝着为首的黑衣人冲了过去,用尽全力刺向他的后背。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刺中要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他黑衣人见状,顿时乱了阵脚。 苏知甜趁机扶起摇摇欲坠的谢无妄:“大人,你怎么样?” 谢无妄靠在她身上,气息不稳,脸色苍白如纸:“我没事……快,他们的目标是绣帕……” 他说着,指了指苏知甜手中的绣帕。苏知甜连忙将绣帕藏进怀里,扶着谢无妄,想要冲出重围。 可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陈太医的声音:“谢大人,苏仵作,何必这么狼狈呢?不如束手就擒,老臣还能留你们一条全尸。” 陈太医缓步走进破庙,身后跟着几名宫廷侍卫。他看着满身是血的谢无妄和一脸警惕的苏知甜,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锦儿的秘密,不该被你们发现。这绣帕上的符号,是当年苏振海与逆党勾结的证据,你们拿着它,就是自寻死路。” 苏知甜心中一震:“你胡说!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冤枉?”陈太医冷笑一声,“等你们死了,真相就由我说了算。来人,把他们拿下!” 宫廷侍卫们上前一步,将谢无妄和苏知甜团团围住。谢无妄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和晕血的不适,再次倒了下去。 苏知甜扶着谢无妄,看着步步紧逼的侍卫,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的绣帕,这是唯一的线索,也是证明父亲清白的希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大理寺办案,闲人回避!” 是大理寺的衙役们赶来了! 陈太医脸色一变,没想到谢无妄竟然还留了后手。他眼神一狠,对侍卫们低喝一声:“快,杀了他们!” 侍卫们立刻冲了上去,与赶来的衙役们混战在一起。破庙内顿时一片混乱,刀光剑影,惨叫连连。 苏知甜扶着谢无妄,趁机躲到佛像后面。谢无妄靠在她身上,气息微弱:“甜甜,你……你拿着绣帕,先走……” “我不走!”苏知甜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走一起走!” 她看着怀中的绣帕,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谢无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她从食盒里取出一块蜜饯,塞进谢无妄嘴里:“大人,吃块糖,补充点力气。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谢无妄含着蜜饯,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着苏知甜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陈太医突然朝着他们冲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一起死吧!” 苏知甜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将谢无妄推开,自己则朝着陈太医扑了过去。她手中的短刀刺向陈太医,却被他轻易避开。陈太医反手一匕首,刺向苏知甜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谢无妄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佩剑掷向陈太医。佩剑精准地刺中了陈太医的肩膀,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苏知甜趁机一脚踹在陈太医的胸口,将他制服。衙役们也很快制服了剩下的黑衣人。 就在大家以为危机解除时,苏知甜突然发现,陈太医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液,他看着苏知甜,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锦儿的秘密……只是冰山一角……苏振海的冤案……还有更大的阴谋……” 他的话还没说完,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苏知甜心中一震,更大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绣帕,上面的奇怪符号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而谢无妄靠在墙上,脸色依旧苍白,却看着她,露出了一丝笑容:“甜甜,我们……安全了。” 可苏知甜的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不安。陈太医临死前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锦儿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父亲的冤案背后,真的还有更大的阴谋吗?而那个奇怪的符号,又代表着什么? 她看着手中的绣帕,忽然发现,那一半未完成的桂花纹样,似乎与父亲笔记中某一页的草图,有着惊人的相似。 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8章 朱砂记,活婴在 大理寺的书房内,烛火彻夜未熄。 苏知甜将锦儿的绣帕平铺在案上,指尖轻轻抚过那半朵金桂与奇怪符号,眉头紧锁。谢无妄坐在一旁,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虽仍苍白,却难掩眼中的锐利。陈太医已死,线索似乎断了,但他临终前“更大的阴谋”“冰山一角”的话语,却像重锤般敲在两人心头。 “这符号绝非普通暗号。”谢无妄的指尖点在符号中央,“你看这线条走势,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章法,倒像是某种古文字的变体。” 苏知甜取出父亲的笔记,一页页仔细翻阅,忽然停在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模糊的草图,与绣帕上的符号竟有七分相似,旁边只标注着“中秋夜,桂花香”六个字。 “父亲的笔记里也有这个符号!”苏知甜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而且标注的‘中秋夜’,和你童年遭遇变故的时间,是不是刚好吻合?” 谢无妄浑身一震,目光死死盯住那六个字。十年前的中秋夜,血色弥漫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亲人倒在血泊中,衣襟上沾着半朵被揉碎的金桂,临终前指着窗外的方向,嘴里含糊地说着“桂……符号……”,他当时年幼,只当是胡话,如今想来,竟是关键线索。 “是同一晚。”谢无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父亲当年是负责皇室礼仪的官员,中秋夜的宴席正是由他主持。那场‘刺客袭击’后,他被指认通敌,满门抄斩,唯有我因被家仆藏在柴房,侥幸存活。” 苏知甜心头巨震。原来两人的命运,早在十年前就已被同一桩阴谋缠绕。父亲的笔记、锦儿的绣帕、谢无妄的童年惨案,都指向了那个中秋夜,指向了这个神秘符号。 “我们必须先破解这个符号的含义。”苏知甜深吸一口气,将笔记与绣帕并列摆放,“我父亲精通古文字,或许这符号是某种失传的宫廷密语。” 两人对着符号研究到天明,尝试了无数种拆解、组合的方式,却始终毫无头绪。直到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苏知甜无意间将绣帕旋转了九十度,原本杂乱的线条突然呈现出清晰的轮廓——那根本不是单一符号,而是由“桂”“月”“秘”三个字的古体字拆分重组而成! “是‘桂月秘’!”苏知甜惊呼出声,“桂月是中秋的别称,这三个字合起来,就是‘中秋之夜的秘密’!” 谢无妄眼神一亮,瞬间想通了关键:“我父亲负责皇室宴席,必然知晓某些宫廷秘闻。而你父亲是当时最有名的仵作,说不定被秘密召去查验过什么与‘桂月秘’相关的尸体,才被人灭口!” 就在这时,衙役匆匆送来一封密信,是之前派去调查苏父旧案的暗探传回的:“大人,查到苏仵作之父苏振海十年前的卷宗,上面记载他当年是因‘查验逆党尸体时故意篡改结论’而获罪,但卷宗关键页码缺失,且当年负责此案的官员,如今大多已离奇病逝。” “篡改结论?”苏知甜攥紧拳头,眼中满是不甘,“我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怕他查出真相,故意陷害他!” 谢无妄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我相信你父亲是清白的。当年负责此案的官员离奇病逝,更说明背后的势力在刻意掩盖真相。现在我们知道了‘桂月秘’,或许可以从皇室旧闻入手。” 两人立刻前往皇家藏书阁,查阅十年前的宫廷记载。藏书阁的老管事是谢无妄父亲的旧部,见他前来,格外通融,取出了尘封的《中秋纪事》。 翻阅至十年前那一页,上面只简单记载着“中秋夜,宫宴如常,无异常”,但苏知甜却敏锐地发现,页面边缘有一处极淡的墨迹,像是被人刻意涂抹过。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特制显影水,轻轻喷洒在页面上,一行模糊的字迹渐渐显现:“贵妃诞子,异象现,秘不发丧”。 “贵妃诞子?秘不发丧?”谢无妄瞳孔骤缩,“十年前的贵妃,正是如今的太后!可史书上记载,太后从未有过子嗣。” 苏知甜忽然想起锦儿信中“宫中有人以绣品传递消息”的话语,结合淑妃宫中的凝神香、忘忧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型:“难道当年太后确实诞下了孩子,但因为某种‘异象’,被视为不祥,只能秘不发丧?而锦儿的绣品,就是用来传递与这个孩子相关的消息?” “而你父亲,或许就是被召去查验那个‘被秘不发丧’的婴儿尸体,发现了其中的秘密,才被人诬陷灭口。”谢无妄补充道,语气凝重。 老管事在一旁叹了口气,低声道:“谢公子,老奴当年也听闻一些流言,说十年前中秋夜,宫中确实出过大事,有位接生的宫女和几位太医都莫名失踪了。苏仵作当年被召入宫,正是为了查验一具‘无名婴尸’。” 线索终于串联起来。十年前的中秋夜,太后诞下的婴儿因“异象”被认为不祥,皇室为了保全颜面,将婴儿秘密处理,对外宣称“秘不发丧”。苏振海入宫查验婴尸时,发现了婴儿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谋害的真相,因此遭到诬陷;谢无妄的父亲则因知晓“桂月秘”,被指认通敌,满门抄斩;而锦儿,正是因为绣制了传递这一秘密的绣品,才被陈太医灭口。 “陈太医当年一定也参与了此事。”苏知甜沉声道,“他作为太医院的老人,必然知晓当年的真相,如今杀人灭口,就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 谢无妄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有一个疑问:“可太后为何要这么做?那个婴儿的‘异象’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苏知甜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中秋纪事》的封底,发现里面似乎夹着一张纸。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抽出,竟是一张泛黄的婴儿襁褓碎片,上面绣着的图案,正是锦儿绣帕上那半朵金桂,旁边还有一个完整的“桂月秘”符号。而襁褓的角落,绣着一个笔画残缺的字——左边是“木”,右边的笔画只绣了一半,像是“子”,又像是“小”,乍一看竟分不清是“季”“宋”还是“李”。 “这是什么字?”苏知甜蹙眉,反复比对笔画,“父亲的笔记里曾提过,宫廷绣品常用变体字传递密信,这个字大概率是某个姓氏的简写。”她取出父亲留下的古文字图谱,逐字比对,足足耗费半个时辰,才终于确定:“是‘李’!右边残缺的笔画,其实是‘子’的变体,只是绣到一半被强行中断,才显得模糊不清!” “李?”谢无妄脸色一沉,“当今朝堂上,姓李的权贵,只有礼部尚书李嵩。而户部侍郎李大人,正是李嵩的亲弟弟。我们之前追查的月饼案,死者张大人正在核查的国库账目,很可能与当年掩盖‘桂月秘’所动用的巨额银两有关!”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礼部尚书李嵩。他不仅是十年前“桂月秘”的参与者,更是如今这一系列毒杀案的幕后真凶。陈太医只是他的棋子,如今棋子已死,他必然会有下一步动作。 苏知甜握紧手中的襁褓碎片,这是证明父亲清白、揭露皇室秘辛的关键证据。她抬头看向谢无妄,眼神坚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李嵩的罪证,将他绳之以法。” 谢无妄点头,正欲开口,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管事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不好了!谢公子,苏仵作,外面来了大批禁军,说奉了太后懿旨,协同李尚书办案,要搜查藏书阁,说你们私藏逆党罪证!” 两人脸色骤变。李嵩竟搬来了太后做靠山!这简单一句话,便将太后与李嵩死死捆绑,暗示她不仅知晓当年的秘密,更是如今灭口行动的主谋之一。 藏书阁的大门被猛地撞开,禁军手持刀枪,蜂拥而入,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冷声道:“谢无妄、苏知甜,奉太后懿旨、李尚书令,尔等私闯皇家藏书阁,盗取宫廷秘录,涉嫌勾结逆党,即刻拿下!” 谢无妄将苏知甜护在身后,手中紧紧攥着那本《中秋纪事》和襁褓碎片,眼神锐利如刀:“李嵩想要灭口,竟不惜假借太后之名!今日之事,我定会禀明皇上,查明真相!” “真相?”将领冷笑一声,“太后与李尚书说了,你们就是真相的绊脚石。上!拿下他们,死活不论!” 禁军们一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藏书阁。谢无妄虽有伤在身,却依旧挥舞着佩剑,奋力抵抗。苏知甜躲在他身后,从食盒里取出银针,伺机反击。 可禁军数量众多,且个个身手矫健,两人很快便落入下风。谢无妄的手臂伤口被再次撕裂,鲜血浸透了绷带,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护好苏知甜,保护好手中的证据。 就在这危急关头,苏知甜突然看到藏书阁的后门,老管事正悄悄对着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从后门逃走。她立刻拉了拉谢无妄的衣袖:“大人,走后门!” 谢无妄会意,趁着禁军围攻的间隙,拉着苏知甜朝着后门冲去。禁军们见状,立刻追了上来。老管事挡在门口,想要阻拦,却被禁军一脚踹倒在地。 “快走!”老管事忍着剧痛,高声喊道,“一定要查明真相,为你父亲报仇!” 谢无妄和苏知甜回头看了一眼倒地的老管事,心中满是愧疚,却只能加快脚步,冲出藏书阁,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街道上。 禁军们追出藏书阁,却早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为首的将领脸色阴沉,下令道:“全城搜捕!一定要找到他们,夺回罪证!” 晨雾中,谢无妄拉着苏知甜,一路狂奔。他的伤口不断流血,脸色越来越苍白,脚步也渐渐踉跄。苏知甜扶着他,心中焦急万分:“大人,你撑住!我们很快就能摆脱他们了!” 谢无妄点了点头,却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苏知甜连忙扶住他,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手臂上的鲜血还在不断流淌。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禁军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苏知甜看着昏迷的谢无妄,又看了看手中的《中秋纪事》和襁褓碎片,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他们已经找到了关键线索,即将揭开十年前的真相,可现在,却陷入了如此险境。李嵩的势力遍布京城,他们该去哪里藏身?谢无妄的伤势越来越重,再不救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而更让她不安的是,那张襁褓碎片上的“李”字,除了指向礼部尚书李嵩,会不会还有其他更深层的含义?十年前的“桂月秘”,真的只是太后诞子那么简单吗? 晨雾越来越浓,将两人的身影笼罩。禁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知甜抱着昏迷的谢无妄,看着手中的关键证据,陷入了绝境。 她不知道,在这迷雾之后,等待他们的,是更大的阴谋,还是真相大白的曙光。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为了父亲的清白,为了谢无妄的安危,为了那些死去的冤魂,她必须坚持下去。 可就在她准备起身继续逃亡时,却发现谢无妄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她凑近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震惊—— 他说的是:“那个婴儿……臂上有朱砂记……还活着……” 第9章 朱砂觅踪 晨雾如纱,将京城西巷笼罩得密不透风。苏知甜咬着牙,半扶半抱地拖着昏迷的谢无妄,踉跄着躲进一处废弃的柴房。禁军的马蹄声从巷口掠过,震得地面微微发颤,她屏住呼吸,直到声音远去,才瘫坐在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谢无妄的手臂仍在流血,绷带早已被染红,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眉头紧锁,似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苏知甜慌忙从食盒里翻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干净布条,小心翼翼地拆开他的绷带。伤口狰狞,皮肉外翻,她看着心疼,动作却愈发轻柔,一边上药一边低声呢喃:“大人,你撑住,千万别有事……” 上药的刺痛让谢无妄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他视线模糊,只看到苏知甜焦急的脸庞在眼前晃动,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混合着药味,竟奇异地让他感到安心。“……我们在哪?”他声音沙哑,气息微弱。 “在城西的废弃柴房,暂时安全了。”苏知甜扶他坐起身,递过水壶,“你刚才昏迷时说,那个婴儿臂上有朱砂记,还活着。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谢无妄喝了口水,缓了缓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十年前中秋夜,我躲在柴房时,曾看到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婴儿跑过,那婴儿的左臂上,就有一块醒目的朱砂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宫女,就是当年负责接生的宫女之一,也是唯一逃出来的人。可惜她后来被追兵杀害,我只来得及从她怀里捡到半块绣着金桂的襁褓碎片,和你手里的这个,正好能拼在一起。” 苏知甜心头一震,连忙取出襁褓碎片。果然,两块碎片的纹路严丝合缝,拼成了一朵完整的金桂,旁边的“桂月秘”符号也终于完整呈现。“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只是一直没想起?” “当年我年幼,只记得朱砂记和金桂襁褓,却不懂其中含义。”谢无妄苦笑一声,“直到看到你父亲的笔记和锦儿的绣帕,才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那个婴儿,必然还活着,而李嵩和太后,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苏知甜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短刀。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灰色布衣、背着药箱的老者探进头来,看到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声道:“谢公子,苏仵作,我是来救你们的。” “你是谁?”苏知甜警惕地问道。 “我是张太医,当年你父亲的好友。”老者走进柴房,放下药箱,“十年前你父亲被诬陷,我因害怕牵连,一直不敢声张。如今看到你们在追查真相,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张太医说着,从药箱里取出药膏和纱布,走到谢无妄身边,仔细为他处理伤口。“李嵩已经下令全城搜捕你们,这里不安全,我带你们去一个隐蔽的地方。” 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虽有疑虑,但眼下已无更好的选择。谢无妄点了点头:“有劳张太医。” 张太医带着他们穿过几条僻静的小巷,来到一处隐蔽的宅院。院内陈设简单,却很干净。“这里是我已故老友的宅院,很少有人知道,你们可以暂时藏身于此。” 安顿好谢无妄,张太医叹了口气:“当年你父亲查验那个婴儿的尸体时,发现婴儿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用特制的毒药害死的。他本想上报真相,却被李嵩抢先一步,诬陷他篡改结论,导致满门抄斩。” “那婴儿真的还活着吗?”苏知甜追问。 “应该还活着。”张太医点了点头,“当年我曾听闻,李嵩的夫人当年也生了一个儿子,与太后诞下婴儿的时间相近。而且,那个孩子的左臂上,也有一块朱砂记。” “你的意思是……”苏知甜瞳孔骤缩。 “李嵩很可能将太后的孩子与自己的孩子掉包了。”张太医沉声道,“太后的孩子被当作他的亲生儿子抚养,而他自己的孩子,则被当作‘不祥之子’处理了。这样一来,太后的秘密得以保全,李嵩也能借着这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 谢无妄脸色一变:“李嵩的儿子,如今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李砚书。我们之前查案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他。”张太医点了点头,“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李砚书就是当年太后诞下的那个婴儿。李嵩为了掩盖真相,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们调查。” 苏知甜握紧了手中的襁褓碎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曲折,而那个看似无害的纨绔子弟,竟然是揭开所有秘密的关键。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禁军的呼喊声:“张太医,我们奉李尚书之命,前来搜查逆党!” 三人脸色骤变。李嵩竟然查到这里来了! 张太医立刻拉着两人来到后院,打开一扇暗门:“从这里走,能通往城外的破庙。你们快走,我来拖延时间!” “张太医,那你怎么办?”苏知甜担忧地问道。 “放心,我自有办法。”张太医推了他们一把,“记住,一定要找到李砚书臂上的朱砂记,那是证明真相的关键!” 苏知甜和谢无妄不再犹豫,立刻钻进暗门。暗道狭窄,光线昏暗,两人只能摸索着前行。身后传来院门被撞开的声音,以及禁军的呵斥声,苏知甜心中一紧,却只能加快脚步。 暗道的尽头是城外的破庙,与之前他们遭遇伏击的破庙相隔不远。两人刚走出暗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在巡逻,正是李嵩派来的追兵。 “快躲起来!”谢无妄拉着苏知甜,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追兵渐渐逼近,苏知甜能清楚地看到,为首的正是李嵩的儿子,李砚书。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丽的锦袍,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世之谜,以及即将到来的风暴。 谢无妄的目光紧紧盯着李砚书的左臂。他穿着短袖,手臂裸露在外,在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一块醒目的朱砂记,与谢无妄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他!”谢无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苏知甜也看到了那块朱砂记,心中百感交集。真相终于近在眼前,可他们却身陷险境,随时可能被追兵发现。 就在这时,李砚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勒住马缰,朝着大树的方向看来:“那边好像有人,去看看!” 几名禁军立刻朝着大树的方向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知甜和谢无妄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大理寺办案,李尚书私调禁军,诬陷忠良,即刻停手!” 是大理寺的衙役们!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 李砚书脸色一变,没想到谢无妄竟然还有后援。他不敢恋战,立刻下令:“撤!” 追兵们纷纷调转马头,仓皇而逃。 苏知甜和谢无妄松了口气,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大理寺的衙役们围了上来,为首的是谢无妄的亲信:“大人,您没事吧?我们接到张太医的密信,立刻赶来了。” “我没事。”谢无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李砚书逃走的方向,“追!一定要拦住李砚书,他是关键!” 衙役们立刻策马追了上去。苏知甜扶着谢无妄,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夜色中,两队人马在官道上疾驰。苏知甜看着前方李砚书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找到李砚书,就能揭开所有的秘密,为父亲和谢无妄的家人洗刷冤屈。可李嵩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必然是一场更激烈的对决。 而更让她担忧的是,李砚书得知自己的身世真相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会站在他们这边,揭露李嵩和太后的阴谋,还是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选择沉默? 月光洒在官道上,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却照不亮人心的复杂。苏知甜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坚持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可就在他们即将追上李砚书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神秘的黑衣队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黑衣人面罩遮脸,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眼神冰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们是谁?”谢无妄沉声问道。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衣人们立刻冲了上来,与大理寺的衙役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支黑衣队伍的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到底是谁的人?是李嵩派来灭口的,还是另有其人?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朝着苏知甜冲了过来,长剑直指她的胸口。苏知甜心中一紧,连忙拔剑抵挡。可她的武艺远不如对方,几个回合下来,便已落入下风。 谢无妄见状,立刻策马冲了过来,想要支援她。可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苏知甜和谢无妄同时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张脸,竟然与苏知甜父亲的画像,有着七分相似! 第10章 父影惊魂,纨绔的抉择 月光如霜,洒在官道上,照亮了那张与苏振海画像七分相似的脸。 苏知甜僵在原地,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她死死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眉眼间的轮廓、鼻梁的弧度,甚至连嘴角微抿时的弧度,都与父亲遗像上的模样如出一辙。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父亲吗?他没有死?可他为什么要穿着黑衣,带着杀手拦截他们? 黑衣人眼中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手中长剑直指苏知甜:“与你无关,交出李砚书,饶你们不死。” “不可能!”谢无妄立刻挡在苏知甜身前,神色凝重,“他是揭露十年前冤案的关键,我们绝不会交给你!” 他心中同样震惊。眼前的人若真是苏振海,为何会帮李嵩做事?若不是,又为何与苏振海长得如此相似?这背后,定然还有更深的阴谋。 李砚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勒住马缰躲在一旁,脸上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不安。他看着黑衣人,又看了看苏知甜和谢无妄,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身世绝不简单。 黑衣人们与大理寺衙役的搏斗愈发激烈,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为首的黑衣人不再与他们废话,身形一闪,朝着李砚书冲了过去,显然是想强行带走他。 “拦住他!”谢无妄大喝一声,策马冲了上去。他手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依旧奋力挥舞着佩剑,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黑衣人冷哼一声,长剑出鞘,与谢无妄展开了激烈的交锋。两人你来我往,招式狠辣,一时间难分高下。苏知甜见状,也立刻拔剑上前,想要支援谢无妄。 可就在她靠近的瞬间,黑衣人突然侧身,长剑直指她的咽喉。苏知甜心中一紧,连忙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剑气划伤了脖颈,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甜甜!”谢无妄心中一急,分心之下,被黑衣人一剑划伤了肩膀,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浸透了衣袍。 黑衣人趁机摆脱谢无妄,朝着李砚书再次冲去。李砚书吓得魂飞魄散,调转马头想要逃跑,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住了缰绳。 “跟我走!”黑衣人冷声道。 “放开我!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李砚书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苏知甜突然想起父亲笔记中记载的一个细节:父亲的左耳后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她目光紧紧盯着黑衣人的左耳后,借着月光,果然看到了一颗黑痣! “父亲!”苏知甜失声喊道,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真的是你!我是甜甜啊,你的女儿苏知甜!” 黑衣人浑身一震,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松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但这神色转瞬即逝,很快又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我不是你父亲。”他声音沙哑,“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苏知甜坚持道,“你的左耳后有一颗黑痣,和父亲一模一样!十年前你被诬陷,并没有死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帮李嵩?”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猛地拉过李砚书,将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对苏知甜和谢无妄冷声道:“不想让他死,就立刻退开!” 谢无妄和苏知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难。李砚书是揭露真相的关键,绝不能落入黑衣人手中;可如果不退开,黑衣人很可能会杀了他。 “父亲,你到底想干什么?”苏知甜哽咽着问道,“十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查明真相,为你洗刷冤屈好不好?” 黑衣人看着苏知甜泪流满面的模样,眼中的冰冷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真相?真相往往是残酷的。你以为李嵩和太后是最大的敌人?还有更大的势力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李砚书活着,只会带来更多的杀戮和混乱。” “你胡说!”谢无妄反驳道,“李砚书是关键人证,只有他能揭露李嵩和太后的阴谋,还十年前的冤案一个公道!” “公道?”黑衣人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公道?权力才是一切。李砚书的身份一旦曝光,只会引发皇室内部的血雨腥风,到时候遭殃的,只会是无辜的百姓。” 他的话让苏知甜和谢无妄陷入了沉思。或许,他说的是对的。李砚书的身份太过特殊,一旦曝光,很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可如果就此放弃,十年前的冤案就永远无法昭雪,那些死去的冤魂也无法安息。 就在这时,李砚书突然停止了挣扎,看着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说的是真的?我的身世,真的会引发这么大的混乱?” 黑衣人点了点头:“不错。你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也是李嵩手中的棋子。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阴谋。” 李砚书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我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只是别人的棋子。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谢无妄沉声道,“站在正义的一边,揭露所有的阴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虽然可能会引发混乱,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终结这场持续了十年的阴谋,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正义?公道?”李砚书摇了摇头,“我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着李嵩给我的一切。如果我揭露了真相,我就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可能会被追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话让苏知甜和谢无妄的心沉了下去。他们没想到,李砚书竟然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贪图富贵的人。 黑衣人看着李砚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看来,我太高估你了。” “等等!”李砚书突然开口,“我可以帮你们揭露李嵩和太后的阴谋,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谢无妄问道。 “我要皇位。”李砚书眼中闪过一丝野心,“我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本就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只要你们帮我登上皇位,我就会帮你们揭露所有的阴谋,还十年前的冤案一个公道。”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纨绔的子弟,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不配!” “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李砚书冷笑一声,“现在,你们需要我,而我需要皇位。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答应李砚书的条件,虽然可以揭露阴谋,还冤魂一个公道,但也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权力斗争,让百姓陷入更深的苦难。可如果不答应,李砚书很可能会倒向李嵩,到时候,他们不仅无法揭露真相,还可能会性命不保。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黑衣人突然举起长剑,朝着李砚书的脖子刺去:“我绝不会让你这种人登上皇位!” “不要!”苏知甜惊呼一声,立刻冲了上去。 谢无妄也反应过来,连忙策马上前,想要阻止黑衣人。可已经晚了,长剑已经逼近李砚书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砚书突然猛地推开黑衣人,翻身下马,朝着旁边的树林跑去。黑衣人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拦住他!”谢无妄大喊一声,带着衙役们也追了上去。 树林里漆黑一片,树枝交错,视线受阻。李砚书慌不择路,跑得跌跌撞撞。黑衣人紧追不舍,手中的长剑始终对准着他。 苏知甜跟在后面,心中焦急万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帮助李砚书,还是任由黑衣人杀了他? 就在这时,李砚书突然被一根树枝绊倒,摔在地上。黑衣人趁机上前,长剑直指他的胸口。 “父亲,不要!”苏知甜大喊一声,挡在了李砚书身前。 黑衣人看着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甜甜,让开!他是个祸根,留着他,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 “我不能让你杀他!”苏知甜坚定地说道,“他是揭露真相的关键,就算他有野心,我们也不能杀他。我们要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了长剑:“好,我不杀他。但我有一个要求,从现在起,他必须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他的安全,也会阻止他的野心。” 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 黑衣人扶起李砚书,对他冷声道:“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我。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会立刻杀了你。” 李砚书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不甘。 就在这时,树林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是李嵩派来的追兵。黑衣人脸色一变,对苏知甜和谢无妄道:“你们先走,我带着他引开追兵。记住,十年前的真相,藏在皇宫的‘桂月殿’里。找到那里,就能找到所有的证据。” 他说完,带着李砚书,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苏知甜和谢无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父亲口中的“更大的势力”到底是什么?桂月殿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谢无妄拍了拍苏知甜的肩膀:“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到大理寺,再做打算。” 苏知甜点了点头,跟着谢无妄,朝着树林外走去。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将会更加艰难。但他们也坚信,只要他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找到真相,还所有冤魂一个公道。 可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树林时,苏知甜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看着谢无妄,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我好像知道,父亲口中的‘更大的势力’是什么了。” 谢无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什么?” “是……是先帝的弟弟,靖王。”苏知甜沉声道,“父亲的笔记里曾提到过,靖王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十年前的中秋夜,他也在宫中。当年的阴谋,很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谢无妄脸色一变:“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面对的,将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树林外,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苏知甜和谢无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要坚持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第11章 桂月殿影,秘录藏凶 夜色如墨,皇宫深处的桂月殿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这座十年前因“异象”被封禁的宫殿,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铜锁上锈迹斑斑,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秘密。 苏知甜与谢无妄身着夜行衣,悄然落在殿外的梧桐树下。谢无妄的伤口尚未痊愈,行动间仍有不便,却依旧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桂月殿已封禁十年,守卫虽松懈,却布满暗哨,我们需谨慎行事。”他压低声音,指尖指向殿墙根下的一处狗洞,“从那里潜入,可避开正门守卫。” 苏知甜点了点头,从食盒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今夜行动凶险,她特意换下了易碎的点心,转而携带能快速补充体力的干粮。两人弯腰靠近墙根,谢无妄率先钻过狗洞,落地时动作轻缓,未发出半点声响。苏知甜紧随其后,刚站稳身形,便被殿内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 殿内蛛网密布,灰尘厚积,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进来,照亮了满地的枯枝败叶。正中央的匾额上,“桂月殿”三个字褪色严重,却依旧能辨认出当年的鎏金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殿内靠墙摆放的一排书架,上面堆满了尘封的卷宗,显然是当年未及销毁的宫廷秘录。 “十年前这里是太后的寝宫,后来因‘婴孩异象’被封禁,这些卷宗很可能藏着关键证据。”谢无妄轻声道,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后小心翼翼地凑近书架。 苏知甜则握紧手中的短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她的嗅觉远超常人,能清晰分辨出空气中除了灰尘与霉味,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檀香——与陈太医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显然有人近期来过这里。 “小心,这里有人来过。”苏知甜压低声音,指尖指向书架角落的一处灰尘痕迹,那里有明显的触碰印记,且没有积尘,显然是近期留下的。 谢无妄眼神一凛,加快了翻找卷宗的速度。书架上的卷宗大多是无关紧要的起居注,直到他翻到最底层的一个铁盒,才发现了异常。铁盒上着锁,锁芯并未生锈,谢无妄用随身携带的铁丝轻轻一挑,便将锁打开。 盒内整齐地摆放着三本泛黄的册子,封面分别写着“桂月纪事”“秘养录”“逆党名册”。谢无妄翻开“桂月纪事”,第一页便记载着十年前中秋夜的真相:“贵妃诞子,左臂有朱砂记,貌异于常人,恐为不祥,先帝密令秘养,对外宣称夭折。” “貌异于常人?”苏知甜凑过来,眉头紧锁,“这就是所谓的‘异象’?” 谢无妄继续翻阅,后面的内容让两人脸色骤变。原来李砚书并非“貌异”,而是天生带有皇室血脉特有的印记——眉心一点朱痣,只是当年被李嵩用药物暂时掩盖。靖王当年察觉此事,便暗中勾结李嵩,策划了“婴孩不祥”的谎言,意图日后利用李砚书的身份搅乱朝局,夺取皇位。而苏振海当年正是发现了药物的痕迹,才被靖王与李嵩联手诬陷。 “‘秘养录’里记载的,是李砚书被掉包后的养育细节,还有靖王暗中联络李嵩的书信。”谢无妄快速翻阅着第二本册子,眼神越来越沉,“‘逆党名册’里,竟然有我父亲的名字,显然是靖王为了灭口,故意将他列为逆党。” 苏知甜的手指抚过名册上“苏振海”三个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十年沉冤,终于在此刻找到了确凿证据。她父亲的清白,谢无妄家人的冤屈,都将在这些卷宗面前得以昭雪。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冷笑声:“谢大人,苏仵作,果然不负所望,找到了这里。” 两人脸色一变,转身望去,只见靖王带着数名黑衣人站在殿门口,为首的正是那个与苏知甜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人。 “靖王!”谢无妄握紧手中的卷宗,将苏知甜护在身后,“十年前的阴谋,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靖王仰头大笑,笑声中满是疯狂与不甘:“不错!朕——本就该是这天下的主人!先帝偏心,传位于那个懦弱的儿子,凭什么?!十年前,若不是苏振海多事,若不是谢谦(谢无妄父亲)挡路,我早该登上皇位了!”他猛地指向苏振海,眼神猩红,“你以为你假死脱身就能瞒过我?你的妻儿在我手中,你敢不乖乖听话?” 苏知甜浑身一震,转头看向黑衣人:“父亲,他说的是真的?母亲她……” 黑衣人眼中闪过极致的痛苦,喉结滚动许久,才沙哑着开口:“是真的。当年我假死之后,本想暗中追查,却被靖王掳走了你母亲,以此要挟。这十年,我忍辱负重,表面听他差遣,实则一直在寻找他谋反的证据,寻找救你母亲的机会。” “忍辱负重?”靖王冷笑一声,拔剑指向苏振海,“你以为你偷偷藏起来的那些证据,能救得了你妻儿?今天,我就让你们一家团聚——在地狱里!” 话音未落,靖王挥剑刺向苏振海。黑衣人早有防备,拔剑格挡,两剑相撞,火花四溅。“靖王,你的阴谋到此为止了!”苏振海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招式狠辣,每一剑都带着十年的隐忍与愤怒。 谢无妄趁机拉着苏知甜后退,将卷宗塞进她怀中:“你带着卷宗从侧门走,去找皇上!这里交给我们!” “我不走!”苏知甜摇了摇头,握紧短刀,“要战一起战!” 黑衣人见状,心中既欣慰又焦急:“甜甜,听话!你母亲还在靖王的密室里,只有你找到皇上,才能救她!这些卷宗是唯一的凭证,不能落入靖王手中!” 苏知甜浑身一震,母亲还活着?这个消息让她心神激荡,却也让她瞬间清醒。她看了一眼浴血奋战的父亲,又看了一眼护着她的谢无妄,咬了咬牙:“好!我去找皇上,你们一定要活着等我!” 她转身冲向侧门,刚跑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谢无妄的闷哼。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黑衣人趁机偷袭,长剑划伤了他的后背。苏知甜心中一紧,却只能加快脚步——她知道,只有尽快找到皇上,才能终结这场厮杀。 殿内的搏斗愈发激烈。苏振海与靖王缠斗不休,两人武艺相当,一时难分高下。谢无妄带着几名幸存的衙役,对抗着其余黑衣人,他的伤口多次撕裂,鲜血浸透了夜行衣,头晕目眩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但他脑海中始终回荡着苏知甜的嘱托,支撑着他不能倒下。 “谢无妄,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负隅顽抗,最后还不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靖王一边打斗,一边嘲讽,“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今天,你们都得死!” 谢无妄闻言,眼神愈发锐利:“我父亲坚守正义,虽死犹荣!而你,阴谋叛乱,终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就在这时,苏振海抓住一个破绽,一剑刺穿了靖王的肩膀。靖王惨叫一声,后退几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我得不到这天下,那就让所有人都陪葬!”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旁边的帐幔,“桂月殿里都是易燃之物,今天,我们就同归于尽!” 火焰迅速蔓延,很快便吞噬了半个大殿。浓烟滚滚,呛得人无法呼吸。谢无妄脸色一变,拉着苏振海:“快走!这里要塌了!” 两人冲出大殿时,正遇上带着禁军赶来的苏知甜和皇上。看到熊熊燃烧的桂月殿,皇上脸色铁青:“靖王!你好大的胆子!” 靖王站在火光中,脸上满是疯狂的笑容:“皇上,你看!这就是你的江山!总有一天,会有人像我一样,推翻你的统治!” 禁军们立刻冲上去,将靖王制服。靖王挣扎着,嘶吼着,最终被强行拖了下去,只留下一串凄厉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之中。 大火被扑灭时,天已微亮。桂月殿已烧毁大半,只剩下断壁残垣。苏振海在禁军的帮助下,找到了靖王关押苏母的密室,夫妻二人终于团聚,相拥而泣。 李嵩很快被捉拿归案,抄家时搜出了大量与靖王勾结的书信和赃款。面对铁证,李嵩无从抵赖,只能认罪伏法。 李砚书被带到皇上面前时,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他看着殿上的苏振海和苏知甜,又看了看端坐龙椅的皇上,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悲凉:“我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只是别人的棋子。太后不是我的亲母,李嵩也不是我的亲父,我到底是谁?” 皇上看着他,眼神复杂:“你是皇室血脉,本应尊贵无比,却因阴谋沦为棋子。朕念在你是无辜之人,不杀你,但你需前往皇陵,终身为质,反思己过。” 李砚书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转身离开时,看向苏知甜,轻声道:“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 一场持续了十年的阴谋,终于尘埃落定。靖王、李嵩等人被判处死刑,其余党羽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苏振海沉冤得雪,被皇上封为大理寺少卿,协助处理后续事宜。苏知甜凭借精湛的验尸技艺和过人的胆识,被封为正六品仵作令,掌管全国仵作事宜,打破了“女子不得为官”的祖制,成为了史上第一位女仵作令。 几日后,苏知甜和谢无妄站在大理寺的庭院里,看着满园盛开的桂花,心中满是感慨。 “没想到,这场追查,竟然持续了这么久。”苏知甜轻声道,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桂花糕,递给他,“尝尝?这是福记糕铺重新开业后做的,味道和当年一样。” 谢无妄接过桂花糕,放入口中,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与记忆中的味道重合。他看着身边的苏知甜,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笑容格外灿烂。“是啊,还好,我们都坚持下来了。” 他想起一路走来的艰辛,想起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想起自己从一个洁癖毒舌的贵公子,到如今能坦然面对鲜血与脏乱,心中充满了感激。“甜甜,谢谢你。是你,让我克服了内心的阴影,让我明白了正义的真正含义。” 苏知甜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温柔:“我们是搭档,也是彼此的救赎。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谢无妄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知道,这场跨越十年的冤案,不仅洗刷了父辈的冤屈,也让他们找到了彼此,找到了坚守一生的信念。 远处,苏振海和苏母相携走来,脸上满是笑容。阳光正好,桂花飘香,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苏知甜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忽然明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而那些为了正义挺身而出的人,那些在黑暗中坚守光明的人,终将被历史铭记。 她握紧谢无妄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她知道,只要他们携手同行,坚守正义,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而桂月殿的灰烬之上,终将绽放出更美的花朵,见证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第12章 桂香依旧,新婚序章 入秋的京城被一层暖融融的桂香包裹,大理寺的庭院里也移栽了几株金桂,细碎的花瓣落在青砖地上,踩上去沙沙作响。 苏知甜趴在公案上,指尖戳着一张大红的婚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婚书上“谢无妄”与“苏知甜”的名字并排而列,盖着鲜红的官印,墨迹未干时的晕染痕迹,像极了她此刻雀跃又羞涩的心情。“谢大人,你说我们的喜服,选石榴红还是霁蓝?”她转头看向对面埋首卷宗的男子,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 谢无妄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落在她带着笑意的眉眼上,原本严肃的神色柔和了几分。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抬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桂花:“你喜欢便好。不过石榴红更衬你,像你做的蜜饯,甜得晃眼。”他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发丝,两人同时一愣,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甜意。 自从桂月殿一案了结后,两人的关系便被公之于众。皇上亲赐婚书,还特许苏知甜继续担任仵作令,打破了诸多旧例。大理寺上下早已习惯了这位“未来的谢夫人”,时常能看到苏知甜抱着食盒来送点心,或是两人凑在一处讨论案情,原本肃穆的官署,也添了不少烟火气。 “对了,今日张太医派人送来了伤药,你的后背伤口该换药了。”苏知甜想起正事,从食盒里翻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张太医说,你这伤虽不致命,但需仔细养护,不然阴雨天会酸痛。” 谢无妄顺从地转过身,任由她解开自己的官袍。后背的疤痕仍清晰可见,那是桂月殿大火中为护他留下的印记。苏知甜的动作轻柔,指尖带着微凉的药味,落在他的皮肤上,却让他感到一阵暖意。“辛苦你了。”他轻声道,心中满是感激。这些日子,她不仅要处理仵作署的事务,还要操心他的伤势和婚礼筹备,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就在这时,衙役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大人,苏仵作令,不好了!福记糕铺的王老师傅,今早被人发现死在自家后院了!” 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福记糕铺的王老师傅,正是当年他们追查毒桂花糕案时遇到的那位糕点师傅,后来糕铺重新开业,苏知甜还时常去光顾。 “现场保护好了吗?”谢无妄沉声道,迅速整理好官袍。 “已经派人守住了,只是……”衙役犹豫了一下,“王老师傅的死状有些奇怪,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却面色发黑,像是中毒而亡。” 两人立刻赶往福记糕铺。王老师傅的后院围满了街坊邻居,看到谢无妄和苏知甜到来,纷纷让开道路。苏知甜戴上手套,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王老师傅的嘴唇发紫,指甲呈青黑色,确实是中毒的迹象。她掰开死者的嘴,鼻尖凑近仔细嗅闻,眉头微微蹙起——那并非常见毒物的气息,而是一股类似陈年徽墨浸过冰泉后,又混入一丝苦杏仁的奇特气味,辨识度极高。“是种罕见毒物,气味很特殊,绝非市井常见品类。” 她继续检查,突然在死者的后脑处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灼伤痕迹,周围皮肤发黑,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极强的药物所伤。“这里有异常。”她指着伤口对谢无妄说,“可能是下毒的入口,毒物兼具腐蚀性与毒性,手法狠辣。” 谢无妄环顾四周,后院收拾得十分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显然是熟人作案,或是凶手趁其不备下的手。“派人去询问街坊邻居,昨晚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出入。”他吩咐道,同时注意到死者手边散落着几张揉皱的纸,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纹样,还有一个模糊的“墨”字。 “这是什么?”苏知甜捡起纸张,仔细端详。纹样看起来像是某种暗号,又像是某种药材的图谱。 就在这时,苏知甜的目光被死者袖口的一缕丝线吸引。那是一缕靛蓝色的丝线,质地精良,纤维紧密,带着特殊的光泽。她指尖捻过那丝线,脑海中瞬间闪过桂月殿那个血夜,与禁军侍卫衣袂翻飞间的惊鸿一瞥——这种靛蓝色丝线,是内务府特制的宫廷侍卫内衬用料,加入了防虫的特殊药剂,外面根本买不到。“是宫廷侍卫的衣物用料!”她语气笃定地说。 谢无妄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此案可能与宫廷有关?” 苏知甜点了点头,将丝线小心收进证物袋:“王老师傅年轻时曾在御膳房当差,后来不知为何被逐出宫。或许,他知道了某些宫廷秘闻,才招致杀身之祸。” 两人正说着,苏知甜的母亲派人送来一个包裹,里面是她为喜服挑选的衣料样品。苏知甜打开包裹,里面除了几块鲜艳的绸缎,还掉出了一张纸条,是母亲的字迹:“甜甜,昨日去绸缎庄,遇到一位宫中的嬷嬷,她说最近宫中正在更换一批侍卫的衣物,说是衣料出了问题,全部销毁了。你留意一下,别买到次品。” 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一个念头。王老师傅袖口的靛蓝色丝线,宫廷侍卫更换的衣物,这两者之间定然藏着关联。 “看来,我们得入宫一趟了。”谢无妄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苏知甜攥紧了那缕丝线,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她抬头与谢无妄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凝重——这京城的风,怕是又要变了。桂香依旧弥漫在街巷间,可那甜暖气息里,已然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凶险,正朝着他们,朝着即将到来的婚礼,悄然蔓延。她轻轻吸了口气,将婚书的边角掖好,心中暗忖: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她都会与谢无妄并肩而立,既守护好即将到来的小家,也守住心中从未动摇的正义。 第13章 蛛丝马迹,暗流涌动 大理寺的验尸房内,烛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消毒水的气味,与苏知甜特意放置的桂花熏香交织在一起,稍稍冲淡了尸身带来的压抑。 王老师傅的尸体被安置在验尸台上,苏知甜戴着特制的薄手套,手中握着一支细长的银探针,神情专注得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谢无妄站在一旁,虽刻意与尸身保持距离,却始终目光紧锁,生怕错过任何关键细节。 “后脑的灼伤痕迹,直径不足半寸,边缘呈焦黑色,且有细微的气泡状凸起。”苏知甜的声音平静而笃定,银探针轻轻触碰着伤口周围,“这种腐蚀程度,绝非普通酸液能造成。结合死者体内的毒素气味,我推测是‘墨鳞水’——一种以墨沼特产的腐叶与深海鳞粉炼制而成的毒物,腐蚀性极强,且入口即化,中毒者无药可解。更关键的是,此毒一旦接触血液,会散发出一种唯有墨沼特有的毒蛾‘墨影蛾’才能嗅到的异香,隐蔽性极强,常人难以察觉。” 谢无妄眉头微蹙:“墨沼?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那地方位于西南边境,瘴气弥漫,与世隔绝,传闻是用毒高手的聚集地。” “张太医也是这么说的。”苏知甜放下银探针,取过死者指甲的样本,放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方才我去请教张太医,他说‘墨鳞水’的配方早已失传,唯一可能掌握此毒的,是陈太医的师兄——当年被逐出太医院的‘墨沼毒医’玄机子。据说此人痴迷用毒,十年前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回了墨沼,也有人说他被某个势力收留。” 谢无妄眼神一沉:“如此说来,此案不仅牵扯宫廷,还与这位神秘的毒医有关。” 正说着,苏知甜忽然眼前一亮:“你看,死者指甲缝里,除了靛蓝色丝线,还有一点极细微的金粉。”放大镜下,那点金粉闪烁着微弱的光泽,“这种金粉质地特殊,不像是普通饰品上的,倒像是……宫廷器物上的鎏金碎屑。” “鎏金碎屑?”谢无妄思索片刻,“我入宫查阅侍卫档案时,或许可以顺带查查近期宫中是否有器物损坏。” 次日清晨,谢无妄身着朝服入宫。内务府掌管侍卫衣物档案的刘总管,起初百般推诿,声称“档案繁杂,不便查阅”。谢无妄心知其中必有猫腻,索性亮出大理寺卿的令牌,语气冷冽:“王老师傅之死牵扯宫廷禁物,若刘总管执意阻拦,一旦案情败露,你担待得起吗?” 刘总管脸色一白,不敢再拖延,连忙取出近期的衣物更换记录。谢无妄仔细翻阅,发现半个月前,确实有一批侍卫的内衬衣物以“布料霉变”为由,进行了集中更换和销毁。“这批衣物的布料供应商是谁?销毁记录在哪里?” 刘总管支支吾吾:“供、供应商是城南的锦华布庄,销毁记录……可能是存档时遗漏了。” 谢无妄何等敏锐,一眼便看穿他在撒谎。他不动声色,继续追问:“这批衣物发放给了哪个宫的侍卫?” “是、是长公主府的侍卫。”刘总管被逼无奈,终于吐露实情,又补了句带着后怕的话,“大人有所不知,长公主殿下最不喜旁人过问府中旧事,上次有个宫女多嘴问了句旧侍卫的去向,没几天就被发落到浣衣局,听说后来……唉,再也没人见过了。” 谢无妄心中一震。长公主是皇上的胞姐,权势煊赫,当年靖王谋反时,她虽未直接参与,却也态度暧昧,事后皇上念及姐弟情深,并未深究。如今听刘总管这话,足见其手段狠辣,此案与她的关联恐怕比想象中更深。 他没有再多问,转身离开内务府,直奔长公主府附近的侍卫营房。营房的侍卫见是大理寺卿到访,不敢怠慢,如实告知:半个月前,他们确实更换了内衬衣物,旧衣物被内务府的人统一收走,说是要集中焚烧。 “旧衣物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破损、沾有异物?”谢无妄追问。 一名年长的侍卫回忆道:“异常倒是没有,只是有几件衣物的袖口,似乎沾着一点金粉,当时我们还以为是不小心蹭到的。” 谢无妄心中了然,那金粉,定然与王老师傅指甲缝里的一致。 与此同时,苏知甜再次前往福记糕铺,在王老师傅的房间里仔细搜查。房间陈设简单,书架上摆满了糕点配方和几本旧书。她注意到书架最底层,藏着一个上锁的木盒。苏知甜用发簪轻轻挑开锁,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叠泛黄的书信和一本破旧的日记。 书信大多是王老师傅与友人的往来,并无异常。但日记里的内容,却让苏知甜心头一震。日记记载,三十年前,王老师傅在御膳房当差时,曾无意中撞见长公主与一名宫外男子私会,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为了掩盖丑闻,长公主将婴儿交给王老师傅,让他偷偷送出宫,托付给一户普通人家抚养。王老师傅因此事被逐出宫,长公主则一直暗中给她送钱,让他保守秘密。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墨沼来人,要挟于我,欲寻当年婴孩下落。若我不从,便要对我不利。长公主那边,恐也难保……”字迹戛然而止,显然是写到一半遭遇了不测。 苏知甜拿着日记,心中豁然开朗。王老师傅的死,定然是因为墨沼毒医受某人指使,想要通过他找到长公主的私生子,而王老师傅不从,便被灭口。至于那靛蓝色丝线和金粉,想必是凶手作案时,不小心从衣物上蹭到的。 她立刻赶回大理寺,恰好遇到谢无妄归来。两人交换线索,心中的疑团逐渐解开。 “长公主府的侍卫半个月前更换的衣物,袖口沾有金粉,与王老师傅指甲缝里的一致。”谢无妄沉声道,“且长公主手段狠辣,极善掩盖旧事,王老师傅的日记记载,他当年曾帮长公主送走私生子,如今被墨沼毒医要挟。” “如此说来,幕后黑手的目标,是长公主的私生子。”苏知甜补充道,“墨沼毒医很可能是受某个势力指使,想要利用这个私生子来要挟长公主,甚至颠覆朝局。” 就在这时,衙役匆匆跑进来,递上一封密信:“大人,苏仵作令,这是张太医派人送来的,说是关于墨沼毒医的重要线索。” 苏知甜拆开密信,脸色瞬间变了。信中写道:“玄机子近期曾在京城出现,与长公主府的一名贴身侍卫有过接触。另外,据闻当年被送走的私生子,如今已长大成人,是城西‘墨韵书斋’的掌柜,名叫沈砚。” “沈砚?”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城西的墨韵书斋,他们曾去过几次,掌柜沈砚温文尔雅,学识渊博,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长公主的私生子。 “我们必须立刻找到沈砚,在墨沼毒医之前保护好他。”谢无妄当机立断,起身就要出发。 苏知甜却拉住了他,眉头紧锁:“等等。墨沼毒医既然已经知道沈砚的身份,为何还没有动手?会不会是个陷阱?” 谢无妄沉吟片刻:“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不能冒这个险。沈砚是此案的关键,也是长公主的软肋,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两人立刻动身,前往城西的墨韵书斋。然而,当他们赶到时,书斋的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显然已经许久没有开张。 “不对劲。”苏知甜心中一紧,推开门走了进去。书斋内一片狼藉,书架倒塌,书籍散落一地,地上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 谢无妄蹲下身,指尖触碰血迹,还带着一丝余温:“血迹未干,沈砚应该刚被带走不久。” 苏知甜仔细检查着现场,忽然在书架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墨锭,上面刻着“墨沼”二字。“是玄机子留下的。”她拿起墨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在挑衅我们。” 就在这时,苏知甜的目光被地上的一张纸条吸引。纸条是用朱砂写就,字迹扭曲如蛇,上面写着:“佳偶天成,当以血祭。欲救书生,红妆为引。——墨沼故人敬上” 佳偶天成,红妆为引? 苏知甜和谢无妄脸色骤变。三日后,正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墨沼毒医竟然用这样挑衅的口吻,将他们的婚礼当作交易的筹码,显然是早有预谋,甚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恶意。 “他是想利用我们的婚礼制造混乱,趁机要挟长公主,甚至可能对我们不利。”谢无妄沉声道,眼中满是寒意,“好狠毒的心思!” 苏知甜握紧手中的墨锭,指节泛白。婚礼是她和谢无妄期盼已久的日子,是他们历经风雨后终于能相守的见证,却被这幕后黑手如此亵渎。但沈砚的性命危在旦夕,他们别无选择。 “三日后,我们去赴约。”苏知甜眼神坚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既为了沈砚,也为了查清幕后黑手,彻底终结这场阴谋,绝不能让他毁了我们的一切。” 谢无妄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掌心温热而有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这场婚礼,我既会给你一个圆满,也会让所有阴谋诡计,在红妆之下无所遁形。”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书斋的窗棂洒进来,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空气中的桂香似乎也染上了一丝肃杀,三日后的大婚之夜,注定是一场红妆与血色交织的对决。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已近在眼前,但这一次,他们将携手并肩,直面所有凶险。 第14章 红妆陷阱,婚礼惊变 红绸漫天,桂香裹着喜糖的甜腻弥漫在谢府内外。 苏知甜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女子凤冠霞帔,眉间一点朱砂,映得原本娇俏的脸庞添了几分温婉。喜娘正为她系上最后的络子,口中不停念叨着吉祥话:“谢大人与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往后定是琴瑟和鸣,福寿绵长。” 苏知甜嘴角噙着笑意,指尖轻轻抚摸着袖口的石榴红刺绣——这是她亲手绣的,上面缀着细小的桂花纹样,藏着她与谢无妄一路走来的细碎时光。她想起桂月殿的火光,想起破庙的追杀,想起无数个查案到深夜的日子,如今终于能穿上这身红妆,与他相守,心中满是安定与期待。 “夫人,吉时快到了,谢大人已经在前厅等您了。”丫鬟轻声提醒。 苏知甜点头起身,提着裙摆向外走去。穿过挂满红灯笼的长廊,远远便看到前厅里那个挺拔的身影。谢无妄身着大红喜服,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冽,眉眼间满是柔和,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化作了眼底的温柔。谢无妄快步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喜服传来,让她心头一暖。“甜甜,你今天真美。”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珍视。 苏知甜脸颊微红,低下头轻声道:“谢大人也很好看。” 宾客们见状,纷纷起哄叫好,前厅里一片欢声笑语。长公主也亲自到场观礼,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身雍容华贵的礼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眼神却深邃难测。她身旁的女官垂手侍立,正是苏知甜曾在宫中见过的李嬷嬷。 吉时已到,司仪高声唱喏:“一拜天地——” 苏知甜与谢无妄并肩而立,正要俯身,却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公主身边的李嬷嬷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嘴角溢出黑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喜庆的氛围瞬间凝固,宾客们惊慌失措,尖叫声此起彼伏。长公主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护驾!快护驾!” 禁军立刻冲了进来,将长公主护在身后,同时封锁了整个前厅。谢无妄下意识地将苏知甜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现场,原本的温柔早已被警惕取代。“所有人都不许动!”他沉声道,声音极具威严,让慌乱的宾客们渐渐安静下来。 苏知甜快步走到李嬷嬷身边,蹲下身子检查。李嬷嬷的症状与王老师傅如出一辙,嘴唇发紫,指甲青黑,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类似陈年徽墨混着苦杏仁的气味。“是墨鳞水。”她语气笃定地说,“与王老师傅所中之毒相同。” 长公主闻言,脸色愈发难看,目光落在苏知甜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与猜忌:“好端端的婚礼,为何会发生这种事?苏知甜!你身为仵作令,常年与尸体、毒物打交道,定是你身上的不祥之气冲撞了本宫,才酿成这般惨剧!” 此言一出,宾客们顿时议论纷纷。有人附和道:“是啊,女子仵作本就不祥,还在婚礼上闹出人命,这简直是天大的凶兆!”也有人面露惧色,悄悄往后退去。 苏知甜心中一寒,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将罪责推到她身上。她正要辩解,长公主却已转向皇上派来观礼的内侍,语气强硬:“劳烦公公回宫禀报皇上,苏知甜身为朝廷命官,却在大婚之日引发血案,其心可诛!本宫恳请皇上即刻将其拿下,以正视听!” 内侍面露难色,看向谢无妄。谢无妄上前一步,挡在苏知甜身前,目光坚定地看着长公主:“长公主此言差矣。李嬷嬷中毒身亡,疑点重重,尚未查明真相,怎能随意定罪?甜甜身为仵作令,恪尽职守,从未有过半点差错,所谓‘不祥之气’,不过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长公主冷笑一声,“大婚之日,血溅喜堂,不是不祥是什么?谢无妄,你莫不是被这女子迷了心窍,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谢无妄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惊慌的宾客与怒容满面的长公主,朗声道:“吉凶不在天象,而在人心。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故意在婚礼上作案,意图混淆视听,嫁祸他人。我的夫人精通验尸之道,定能找出真凶,还大家一个公道——这才是今日最大的吉兆!”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原本议论纷纷的宾客们渐渐安静下来。不少人想起苏知甜之前破获的诸多奇案,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开始认同谢无妄的说法。 苏知甜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心中满是感动。在所有人都怀疑她、指责她的时候,谢无妄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身边,信任她,保护她。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现场:“长公主殿下,李嬷嬷中毒身亡,并非意外,而是谋杀。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她蹲下身,再次检查李嬷嬷的尸体,忽然发现她的指甲缝里,除了一点细微的墨粉,还有一丝极淡的靛蓝色丝线——与王老师傅袖口的丝线一模一样!“凶手身上,定然穿着带有这种靛蓝色丝线的衣物,而且很可能与长公主府的侍卫有关。” 谢无妄立刻下令:“封锁谢府所有出口,仔细搜查在场所有人的衣物,尤其是长公主府的侍卫!” 禁军与大理寺衙役立刻行动起来,对在场宾客和侍卫进行逐一搜查。长公主脸色一变,厉声道:“谢无妄!你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长公主,事到如今,唯有找出真凶,才能还所有人一个清白。”谢无妄语气坚定,“若长公主执意阻拦,只会让人怀疑,此事与您有关。” 长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搜查进行得十分顺利,很快,衙役便在长公主府的侍卫首领赵峰身上,发现了带有靛蓝色丝线的内衬衣物,而且衣物的袖口处,还沾着一点极淡的墨粉和鎏金碎屑。 “赵峰,你涉嫌谋杀李嬷嬷和王老师傅,还不认罪!”谢无妄厉声道。 赵峰脸色惨白,却依旧狡辩:“大人冤枉!这丝线和墨粉,说不定是不小心沾上的,不能仅凭这些就定我的罪!” 苏知甜不再多言,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小瓶,拔开塞子。几只翅翼带着幽蓝暗光的飞蛾立刻振翅飞出,它们在空中盘旋片刻,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毫不犹豫地、执着地扑向了赵峰染血的肩头——正是墨沼特有的墨影蛾,对墨鳞水接触血液后散发出的异香有着本能的追逐。“墨鳞水的异香骗不了墨影蛾,你肩头的血迹里,藏着与李嬷嬷、王老师傅体内相同的毒素。” 赵峰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知道,再也无法抵赖了。 就在这时,赵峰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长公主冲去,眼中满是疯狂:“长公主!是你逼我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和沈砚!” 长公主那副雍容华贵的面具瞬间碎裂,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恐慌与母性的痛苦,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众人惊呼出声,谢无妄反应极快,立刻拔剑挡住了赵峰的攻击。两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瞬间在喜堂内交织。苏知甜站在一旁,时刻注意着战局,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谢无妄的伤势尚未完全痊愈,与赵峰缠斗了几个回合后,渐渐有些吃力。赵峰抓住一个破绽,一刀朝着谢无妄的胸口劈来。苏知甜心中一紧,立刻拿起身边的一根红绸,朝着赵峰的眼睛甩去。 赵峰下意识地闭眼躲避,谢无妄趁机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赵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被衙役们当场制服。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墨沼毒医玄机子在哪里?”谢无妄厉声道。 赵峰趴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玄机子大人说了,这场婚礼,只是一个开始。长公主的秘密,沈砚的性命,还有你们的幸福……都将成为他的筹码。三日后,墨沼见,若想救沈砚,就带着长公主来换!” 说完,赵峰猛地一口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血,当场气绝身亡。 喜堂内一片死寂,宾客们脸上满是惊恐与后怕。长公主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神空洞。 谢无妄走到苏知甜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他触及她指尖的冰凉,这才发现她那看似镇定的身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正微微颤抖。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力量,透过掌心传递过去。“你没事吧?”他轻声问道,语气中满是关切。 苏知甜摇了摇头,看向长公主:“长公主,赵峰口中的沈砚,就是您的私生子吧?玄机子抓走他,是为了要挟您做什么?” 长公主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玄机子想要的,是当年先帝留下的一份兵符。那份兵符,能调动京城周边的三万禁军。当年我将沈砚送出宫,就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卷入这些纷争。可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 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没想到,玄机子的目标竟然是兵符,这背后,定然隐藏着一场更大的谋反阴谋。 夕阳西下,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原本喜庆的婚礼,最终以一场血腥的谋杀和一个惊天秘密收场。谢府的红绸依旧飘扬,却染上了一丝肃杀之气。 苏知甜看着身边的谢无妄,心中满是感慨。他们的婚礼虽然被破坏了,但他们的信念从未动摇。三日后的墨沼之行,注定是一场凶险的对决,但他们别无选择。 “谢大人,三日后,我们一起去墨沼。”苏知甜眼神坚定地说。 谢无妄点了点头,握紧了她的手:“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我都会与你并肩同行。这一次,我们不仅要救回沈砚,还要彻底粉碎玄机子的阴谋,守护好我们的家园和彼此。” 红妆之下,危机四伏。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信任,携手共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三日后的墨沼,将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终极对决,而他们,已然做好了准备。 第15章 洞房花烛,智擒真凶 红烛垂泪,映得新房内光影交错。卸下凤冠霞帔的苏知甜换上素色襦裙,指尖还残留着墨鳞水特有的微苦气息,案上铺开的卷宗、证物与满室旖旎的红妆形成奇特的对照。谢无妄褪去喜服,后背伤口因白日缠斗隐隐作痛,却依旧执着地俯身案前,目光落在那枚刻着“玄”字的墨锭上。 “不必急于奔赴墨沼,玄机子的全盘计划,其实都藏在这些物证里。”苏知甜的声音打破了新房的静谧,她将两片载玻片置于放大镜下,镜片后是她清亮而笃定的眼眸,“你看,王老师傅与李嬷嬷体内的墨鳞水虽同源,但给药痕迹截然不同。王老师傅后脑的灼伤边缘有焦黑气泡,是毒物直接腐蚀皮肤渗入血液;而李嬷嬷的牙龈内侧有极细的针孔,周围黏膜呈青紫色,是被人用细针趁其不备注入毒液。” 谢无妄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果然见载玻片上的组织样本差异明显。“同一毒物,两种手法,为何?” “因为赵峰的目标本就不是制造连环命案,而是拖延时间、混淆视听。”苏知甜取出从赵峰身上搜出的靛蓝色丝线,与李嬷嬷指甲缝里的残留物比对,“这丝线的磨损纹路完全吻合,说明李嬷嬷死前曾与赵峰拉扯;而鎏金碎屑的成分,与长公主府书房那尊鎏金瑞兽的材质丝毫不差——赵峰身为侍卫首领,日日在府中走动,既有接触密辛的机会,也有动手的便利。” 她拿起那封从赵峰住处搜出的密信,字迹扭曲如蛇:“玄机子给赵峰的指令很明确:拿到沈砚下落,灭口知情人,嫁祸于我,最终逼迫长公主交出兵符。王老师傅是第一个突破口,他知晓沈砚的去向,却宁死不从,赵峰便用墨鳞水灼伤他的后脑灭口;而李嬷嬷是当年送养沈砚的见证者,赵峰怕她在婚礼上泄露秘密,便趁观礼时用细针下毒,想借喜堂血案制造混乱,让我们陷入‘捉拿凶手’与‘自证清白’的两难,好为玄机子争取时间。” “那他被揭穿时突袭长公主,又喊出沈砚的名字,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谢无妄问道。 “是最后的掩护。”苏知甜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赵峰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故意装作‘为护主而反’,让我们误以为他的动机是守护长公主与沈砚,从而忽略玄机子真正想要的是兵符。他咬毒自尽,更是为了彻底切断线索,让玄机子能继续隐藏。”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衙役的通报,张太医带着两名侍卫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谢大人,苏仵作令,这是从玄机子在京城的隐秘据点搜出的,里面有兵符的图样和一封未送出的密信。” 苏知甜打开锦盒,里面的密信证实了她的推测:玄机子早已查明兵符藏在长公主贴身香囊内,原定三日后在墨沼谷底以沈砚换兵符,若计划败露,便启动备用方案——用墨影蛾群散布剧毒,趁乱夺取兵符。而图样下方,还画着一个奇特的图腾,与玄机子面具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看来不必我们远赴墨沼,他自会送上门来。”谢无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长公主已将真兵符上交皇上,我们只需以假兵符为饵,设下埋伏。” 苏知甜却摇了摇头:“玄机子精通用毒,墨沼地势险要,埋伏易被察觉。不如将计就计,由我和你带着假兵符前往墨沼,同时让张太医带着精锐衙役,从密道绕到谷底,两面夹击。” 商议既定,次日拂晓,苏知甜与谢无妄便带着假兵符,伪装成顺从的模样前往墨沼。墨沼瘴气弥漫,草木枯败,空气中漂浮着腐叶的腥气,苏知甜取出特制的解毒丹分给谢无妄:“含在舌下,能抵御瘴气与普通毒物。” 两人小心翼翼地抵达谷底,果然见沈砚被绑在破败木屋前的柱子上,玄机子戴着狰狞面具,身边站着两名手持长刀的护卫。“兵符带来了?”玄机子的声音沙哑刺耳,像是被砂纸磨过。 谢无妄举起怀中的锦盒:“兵符在此,先放了沈砚。” 玄机子冷笑一声,挥手让护卫解开沈砚的绳索,却在沈砚走向他们时,突然从怀中取出瓷瓶,拔开塞子:“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无数只翅翼泛着幽蓝暗光的墨影蛾从瓶中飞出,朝着三人扑来。“是硫磺粉!”苏知甜早有准备,立刻撒出怀中的硫磺粉,墨影蛾遇粉即坠,瞬间失去了毒性。 玄机子见状大怒,拔剑便朝着谢无妄冲来:“小丫头,坏我大事!” 两人缠斗在一起,玄机子的剑法狠辣诡异,招招直指要害。谢无妄后背旧伤隐隐作痛,渐渐有些吃力,玄机子抓住破绽,一剑划伤了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血腥味弥漫开来,十年前中秋夜的血色画面突然涌入谢无妄的脑海,头晕目眩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玄机子趁机挥剑劈来,剑风凌厉。 “大人!”苏知甜心中一紧,正要上前支援,却见谢无妄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他眼中已无半分惧色,只有对苏知甜的牵挂与心中坚守的正义。他想起两人并肩查案的日夜,想起她无条件的信任,想起红烛下的约定,心中的恐惧瞬间被勇气取代。 谢无妄握紧佩剑,迎着玄机子的剑锋冲了上去,鲜血溅在他的脸颊上,他却浑然不觉,招式愈发凌厉。玄机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一时竟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谷底两侧突然传来呐喊声,张太医带着衙役从密道冲出,将玄机子的护卫团团围住。沈砚也趁机捡起地上的长刀,加入战局。 玄机子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想要趁机逃跑,却被谢无妄一剑刺穿肩膀。“你跑不了了!”谢无妄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玄机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面具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他看着苏知甜,眼中满是不甘:“我筹划了这么多年,竟然毁在你们手里……墨沼师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墨沼师门?”苏知甜心中一震,正要追问,玄机子却猛地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血,当场气绝身亡。 战斗结束,沈砚扶起受伤的长公主,母子二人相顾无言,最终相拥而泣。长公主因隐瞒私生子、私藏兵符之罪,被皇上削去封号,幽禁于公主府,终身不得外出。沈砚则放弃了皇室身份,选择归隐山林,过起了平淡的生活。 夕阳西下,瘴气渐渐散去,金色的余晖洒在墨沼谷底。苏知甜与谢无妄并肩而立,看着彼此眼中的坚定与温柔,心中满是释然。 回到谢府时,夜色已深,新房的红烛依旧燃烧着,映得满室温暖。苏知甜为谢无妄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大人,你终于克服了。” 谢无妄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是你给了我勇气。甜甜,谢谢你一直相信我。” 苏知甜脸颊微红,将一块蜜饯放入他口中:“我们是搭档,也是夫妻。以后查案,我的糖管够。” 红烛摇曳,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这场始于喜堂的阴谋,终于在正义的光辉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而他们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京城的风虽已平息,但天下之大,还有无数冤屈等待昭雪,无数阴谋等待揭露。 苏知甜靠在谢无妄肩头,看着跳动的烛火,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他,有心中的正义,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而这洞房花烛夜的智擒真凶,不仅是一场胜利的收尾,更是他们携手奔赴新征程的序章。 第16章 天下仵作令 三日后的朝堂之上,晨光熹微,鎏金殿柱映着百官肃立的身影。苏知甜身着正六品仵作令官服,绯色衣袍衬得她身姿挺拔,虽依旧带着几分娇俏,却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沉稳。谢无妄立于她身侧,墨色朝服勾勒出清隽挺拔的轮廓,后背的伤口已无大碍,眼神锐利而平和。 皇上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过阶下二人,语气中满是赞许:“谢无妄、苏知甜,尔二人联手破获‘桂月秘’旧案,又于大婚之夜智擒玄机子,粉碎谋反阴谋,护国安民,功不可没!” 百官纷纷颔首附和,看向苏知甜的目光中,早已没了当初的轻视与质疑,取而代之的是敬佩与认可。 皇上继续道:“苏知甜,你身为女子,却身怀绝技,破除男女之界,屡破奇案,实乃巾帼英雄。朕封你为‘天下仵作令’,总领全国仵作行会,在京城设立验尸学堂,广收学徒,无论男女,唯才是举,整顿仵作行业乱象,制定验尸章程,让天下冤屈皆有昭雪之日!” “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苏知甜跪地谢恩,声音清亮而坚定。她心中百感交集,从最初那个只能用“吃货”属性伪装自己的女仵作,到如今执掌天下仵作的“天下仵作令”,这一路的艰辛与坚持,终于有了最好的回报。 皇上又看向谢无妄:“谢无妄,你智勇双全,坚守正义,朕封你为‘巡查处’主管,专司稽查江湖势力渗透朝廷、制造动乱之案,可调动地方府兵,便宜行事,与苏知甜相辅相成,共护天下安宁!” “臣接旨,谢陛下隆恩!”谢无妄跪地谢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知道,这个职位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也意味着未来将面临更多的凶险。 册封完毕,皇上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朕此次召你们前来,除了论功行赏,还有一件要事相托。近日,江湖上出现一个名为‘清风楼’的神秘组织,屡屡在各州府制造悬案,死者死状奇特,地方官府束手无策。更有传言,此组织与玄机子背后的势力有所勾结,意图不轨。” 苏知甜与谢无妄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凛。清风楼?看来,玄机子的伏法,并非结束,而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 “朕希望你们二人,能尽快查清清风楼的底细,粉碎他们的阴谋。”皇上沉声道,“另外,张太医近日研究玄机子使用的毒药,发现其炼制手法精妙绝伦,远超玄机子本人的能力,背后极可能有一个传承百年的‘墨沼师门’,玄机子只是其中一员。这个师门行踪诡秘,专司用毒与暗杀,若不彻底铲除,必成大患。” “臣(臣女)遵旨,定不辱使命!”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退朝后,苏知甜与谢无妄刚走出宫门,便看到张太医等候在一旁。“谢大人,苏仵作令,恭喜二位荣升!”张太医笑着走上前,递上一个锦盒,“这是我近日研究墨鳞水的成果,里面有解毒配方和一些特制的解毒丹,或许对你们查案有用。另外,我还发现,玄机子面具上的图腾,与百年前一个名为‘墨影阁’的暗杀组织的标志极为相似,或许‘墨沼师门’就是‘墨影阁’的延续。” 苏知甜接过锦盒,心中满是感激:“多谢张太医。” “举手之劳罢了。”张太医摆了摆手,“你们此去查案,务必小心。清风楼与墨沼师门都不是好惹的。” 两人谢过张太医,并肩走在回宫的路上。街道上车水马龙,桂香依旧弥漫,只是如今的他们,肩上多了更重的责任。 当晚,谢府的庭院里,月华如水,洒在青石地上,映着两人的身影。石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清酒,还有苏知甜最喜欢的蜜饯。 苏知甜拿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看着身边的谢无妄,眼中满是温柔:“谢大人,没想到,我们竟然会走到今天。” 谢无妄举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是啊,从最初的桂花糕与无名尸,到如今的天下仵作令与巡查处主管,这一路,多亏有你。” 他饮下杯中酒,目光望向天边的繁星,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以前,我只想为家人洗刷冤屈,报仇雪恨。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正义,不是个人的恩怨,而是守护天下百姓的安宁。” 苏知甜点了点头,心中亦是如此。她想起那些死去的冤魂,想起那些等待昭雪的案件,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以后,我会在验尸学堂培养更多的仵作,让每个地方都有能明辨是非、查出真相的人;而你,会稽查那些江湖势力,不让他们危害百姓。我们一起,让这个天下,少一些冤屈,多一些公道。” 谢无妄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好。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多少凶险,我都会与你并肩同行。” 苏知甜看着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拿起一块蜜饯,放入他口中:“不怕,以后查案,我的糖管够。” 蜜饯的甜腻与清酒的醇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庭院中。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坚定。 清风楼的谜影,墨沼师门的真相,验尸学堂的建立,全国仵作的整顿……未来的路还很长,有无数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信任,携手共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谢无妄握住苏知甜的手,望向繁星璀璨的夜空,轻声道:“我们的路,才刚启程。” 苏知甜依偎在他身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中满是安定与期待。是啊,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将以天下为己任,用智慧与勇气,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成为真正的“天下仵作之首”与“护国之臣”,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与正义。 第17章 江南烟雨,画舫浮尸 江南的雨,总是带着三分缠绵,七分诗意。细雨如丝,织就一张朦胧的网,将乌篷船、青石板、白墙黛瓦都笼在其中。苏知甜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渡口,鼻尖萦绕着湿润的水汽与淡淡的桂花香——即便远在江南,她随身的食盒里,依旧装着亲手制作的桂花糕。 “江南的雨,比京城温柔多了。”谢无妄站在她身侧,墨色衣袍被雨丝沾湿少许,却丝毫不减其清隽风骨。他刚接下巡查处的首个任务,与苏知甜一同南下江南,调查近期频发的富商离奇死亡案,而最新一起,便是丝绸富商陈老爷的画舫浮尸案。 两人乘船前往案发的“逐波舫”,画舫停泊在京杭大运河畔,雕梁画栋,极尽奢华,此刻却被一层凝重的死气笼罩。船夫早已等候在码头,见二人到来,连忙躬身引路:“谢大人,苏仵作令,陈老爷的尸体还停在舱内,小人不敢妄动。” 踏入画舫,一股混杂着酒气、脂粉气与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苏知甜取出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甜味稍稍中和了刺鼻的气味,她戴上薄手套,径直走向舱内的尸体。陈老爷仰面躺在甲板上,衣衫湿透,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像是死前遭遇了极大的恐惧。 “表面看是醉酒失足溺亡,但神色不对。”苏知甜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死者的眼睑,“角膜浑浊程度与溺水时间不符,且口鼻处无泡沫,不像是呛水而死。”她掰开死者的嘴,鼻尖凑近仔细嗅闻,眉头渐渐蹙起——除了浓重的酒气,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甜香,像是紫萝兰的芬芳,却又混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海腥气。 “不是普通的溺水,是中毒。”苏知甜语气笃定,从食盒里取出一根银探针,探入死者咽喉,银针瞬间泛起青黑色,“是一种罕见的海外奇毒,我曾在父亲的笔记中见过记载,名为‘梦罗刹’。此毒入口即化,会让人产生恐怖幻觉,最终在癫狂中失去意识,看似失足溺亡,实则早已毒发身亡。” 谢无妄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舱内的陈设。桌上的酒壶、酒杯都还完好,碟中的佳肴也未动多少,显然是宴饮中途突发变故。“陈老爷当晚宴请了哪些人?”他转向一旁的管家问道。 管家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大人,老爷只宴请了几位生意上的伙伴,还有锦绣坊的李掌柜。宴席进行到一半,老爷说有些头晕,便独自到甲板上透气,没想到……” “锦绣坊的李掌柜?”谢无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此人现在何处?” “李掌柜当晚提前离席了,说是家中有急事。”管家答道。 苏知甜此时已检查完尸体,起身道:“死者指甲缝里有少量紫色粉末,质地细腻,像是某种染料。结合‘梦罗刹’的海腥气,或许与海外贸易有关。陈老爷是丝绸富商,锦绣坊又是江南最大的染坊,这两者之间,恐怕有所关联。” 夜幕降临,雨势渐歇。两人回到客栈,烛火下,苏知甜铺开信纸,将“梦罗刹”的特性、中毒症状及初步检验方法一一记录下来。“验尸学堂刚成立,这些江湖奇毒的辨别方法,对学生们来说至关重要。”她一边写,一边说道,“通过仵作行会的信鸽网络发送回去,刚好能作为‘江湖奇毒’篇的第一个教学案例。” 谢无妄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他拿起桌上的江南莲子,细细剥去莲心,将清甜的莲子放入一个小巧的瓷碗中。“江南的莲子清热祛湿,你今日验尸劳累,多吃些。”他将瓷碗推到她面前。 苏知甜放下笔,拿起一颗莲子放入口中,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看着谢无妄,忽然笑了:“比起桂花糕,这莲子倒是清雅,就是没我的糖甜。” “你呀,走到哪里都离不开糖。”谢无妄无奈地摇摇头,指尖却不自觉地拂过她的发梢,“不过,只要你喜欢,往后岁岁年年,你的糖,我都管够。” 苏知甜脸颊微红,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那谢大人也尝尝我的糖,沾沾福气。” 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窗外,江南的夜色温柔,雨打芭蕉的声音淅淅沥沥,像是为这温馨的时刻伴奏。而案头的信纸早已写就,次日便会由信鸽送往京城的验尸学堂,将江南的凶险与智慧,传递给远方的学子。 “明日我们去锦绣坊查查那紫色染料,或许能找到‘梦罗刹’的来源。”苏知甜咬着桂花糕,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谢无妄点头,握住她的手:“好。不过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才有精神查案。” 江南的夜,静谧而悠长。画舫浮尸的谜团,“梦罗刹”的来源,锦绣坊的隐秘,都藏在这烟雨朦胧的江南之中。而他们,将以智慧为刃,以正义为盾,一步步揭开真相,同时,也在这并肩查案的岁月里,让彼此的感情愈发深厚。 第18章 锦绣秘色,学堂风波 晨雾未散,江南的空气里浸着湿润的凉意。苏知甜与谢无妄踏着青石板路,前往城南的锦绣坊。这家染坊是江南最大的丝绸染料供应商,朱漆大门上挂着“锦绣天成”的匾额,门内传来染匠捶打布料的咚咚声,混着染料特有的草木气息,弥漫在街巷间。 “谢大人,苏仵作令,不知二位驾临,有失远迎。”锦绣坊的李掌柜听闻二人到来,连忙出门迎接。他身着锦缎长袍,面容儒雅,眼神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慌乱。 谢无妄开门见山:“李掌柜,昨日陈老爷在画舫设宴,你中途离席,不知所为何事?” 李掌柜神色一僵,随即拱手道:“回大人,昨日家中老母亲突发急病,小人不得不提前离席,还望大人恕罪。” “哦?不知令堂病情如何?”苏知甜追问,目光却扫过他身后的染坊,鼻尖微动,捕捉到一丝极淡的、与陈老爷指甲中相似的紫色染料气息。 “已无大碍,劳烦苏仵作令挂心。”李掌柜的笑容有些勉强,“二位大人若是无事,不如随小人入内奉茶?” “不必了。”谢无妄摇头,“我们听闻锦绣坊的染料独步江南,尤其是一种罕见的紫色染料,今日特来见识一番。” 李掌柜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不敢拒绝,只得引着二人进入染坊。染坊内,数十名染匠正在忙碌,各色染缸排列整齐,染料的颜色从浅粉到深紫,琳琅满目。苏知甜的目光落在角落一个密封的染缸上,那里的气息与陈老爷指甲中的紫色粉末最为接近。 “李掌柜,那缸染料是什么颜色?为何密封得如此严实?”苏知甜指向那个染缸。 李掌柜脸色微变,连忙道:“那是小人从海外引进的新型染料,名为‘紫霞染’,尚未批量生产,所以暂时密封保存。” “可否打开让我们瞧瞧?”苏知甜追问。 李掌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让人打开了染缸。缸内的染料呈深紫色,质地浓稠,散发出淡淡的甜香,与“梦罗刹”的紫萝兰甜香隐隐相合。苏知甜用银簪挑起一点染料,放在鼻尖嗅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这“紫霞染”中,定然掺有“梦罗刹”的毒素成分。 与此同时,谢无妄借口查看账本,跟着账房先生前往账房。账本上的记录看似规整,但他敏锐地发现,锦绣坊近半年来有大量不明支出,且与几家海外商号的往来频繁,账目模糊不清,显然存在洗钱的嫌疑。 两人不动声色地离开锦绣坊,回到客栈。“李掌柜定然有问题,那‘紫霞染’与‘梦罗刹’脱不了干系,而锦绣坊的账目,也明显存在猫腻。”谢无妄沉声道。 苏知甜点了点头,刚要开口,门外传来衙役的通报,说是有京城验尸学堂的信鸽传来信件。她连忙接过信鸽腿上的竹筒,取出信纸展开。 信纸上是学堂教习的笔迹,一半是欣喜,一半是忧虑。欣喜的是,苏知甜之前发送的“梦罗刹”检验方法,得到了学堂内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仵作周先生的盛赞,称其“开拓眼界,实用至极”;忧虑的是,另一位守旧派的刘仵作却公开质疑,认为“女子验尸,过于依赖嗅觉等旁门左道,不够严谨,恐误人子弟”,甚至联合几位老仵作,要求学堂废除“女性伤情鉴定法”等相关课程。 苏知甜看着信纸,眉头渐渐蹙起。她深知,打破千年的偏见并非易事,验尸学堂的建立,本就是一场与守旧势力的博弈。 “别生气。”谢无妄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能力,无需他人置喙。那些守旧派之所以反对,不过是怕被时代淘汰罢了。” “我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可惜。”苏知甜轻声道,“那些女学生,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学习验尸之术,想要靠自己的能力立足,却还要遭受这样的质疑。”她拿起笔,连夜写下回信,条分缕析地阐述“五感皆为验尸工具,不分主次,有用即真理”的观点,还列举了自己凭借嗅觉破获的多起案件,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谢无妄看着她伏案疾书的模样,心中满是敬佩。他转身走到桌边,为她泡了一杯热腾腾的杏仁茶,轻轻放在她手边:“夜深了,喝点茶暖暖身子,别熬坏了。” 苏知甜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谢谢谢大人。”她端起杏仁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疲惫。 “其实,刘仵作的质疑,也并非全无道理。”谢无妄忽然开口,“你过于依赖嗅觉,虽能快速发现线索,但也可能成为你的软肋。日后查案,还需多结合物证、人证,做到万无一失。” 苏知甜点头认同:“你说得对,我会注意的。”她将写好的回信折好,放入竹筒,准备明日让信鸽送回京城。 夜色渐深,客栈内一片静谧。苏知甜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锦绣坊的疑点越来越多,李掌柜的嫌疑最大,而“梦罗刹”的来源,似乎也与海外贸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此同时,京城验尸学堂的风波,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事业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明日,我们再去锦绣坊一趟,这次,一定要找到确凿的证据。”苏知甜语气坚定地说。 谢无妄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好。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与你并肩而立。”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瞬间消失在夜色中。谢无妄眼神一凛,立刻起身追了出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巷,唯有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泛着清冷的光泽。 “怎么了?”苏知甜连忙问道。 “有人在窗外窥探。”谢无妄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看来,锦绣坊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这突如其来的窥探,让两人心中愈发笃定,锦绣坊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那神秘的“清风楼”,或许已经在暗中布局,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江南的烟雨依旧朦胧,但一场更大的凶险,已在悄然逼近。 第19章 暗夜追踪,清风现形 夜色如墨,江南的街巷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唯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苏知甜与谢无妄换上夜行衣,借着夜色的掩护,再次前往锦绣坊。白日里那道窥探的黑影,让他们更加确定,锦绣坊的地下,必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根据验尸学堂教材中记载的古代密道构造,大型商号或染坊为避祸或藏物,常于地下修建密室,入口多隐蔽在染缸、货架或账房之下。”苏知甜压低声音,指尖划过锦绣坊的围墙,“锦绣坊的账房紧邻染缸区,且那缸‘紫霞染’的位置最为偏僻,入口大概率在附近。” 谢无妄点头,两人翻墙而入,动作轻缓如猫。染坊内一片寂静,只有染缸里的染料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气息,混合着“紫霞染”特有的甜香。他们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悄悄靠近账房与那口密封的染缸。 苏知甜蹲下身,仔细观察染缸底座,果然发现青砖的拼接处有细微的缝隙,与周围的砖块颜色略有不同。她用特制的铁钎轻轻撬动,青砖应声而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小心。”谢无妄点燃火折子,递到苏知甜手中,自己则握紧佩剑,率先钻入入口。密道狭窄而陡峭,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墙壁冰冷潮湿,布满了青苔。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终于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密室,墙壁上点燃着几盏油灯,昏暗的光线照亮了室内的景象。密室中央堆放着许多木箱,上面印着海外商号的标记;墙角则摆放着几张桌椅,桌上散落着账本和信件,显然是一处秘密联络点。 “这些账本,应该就是锦绣坊洗钱的证据。”谢无妄拿起桌上的账本,快速翻阅,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账本上记录着大量不明资金的往来,涉及的金额巨大,且与几家海外商号的交易记录,与他白日里看到的账目完全不符。 苏知甜则走到木箱旁,打开其中一个,里面装满了密封的瓷瓶,瓶身上贴着“紫霞染”的标签。她打开一个瓷瓶,用银簪挑起一点染料,放在鼻尖嗅闻,除了甜香,还闻到了一丝极淡的“梦罗刹”毒素气息。“果然,‘紫霞染’中掺有‘梦罗刹’,陈老爷定是接触了这种染料,或是食用了被染料污染的食物,才会中毒身亡。” 就在这时,密室的另一侧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喝问:“是谁闯入密室?” 两人立刻警惕起来,只见几名身着黑衣、面带面罩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手中握着长刀,眼神冰冷,正是清风楼的杀手。“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谢无妄将账本递给苏知甜,“你带着证据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苏知甜将账本和瓷瓶塞进怀中,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杀手们没有多余的废话,挥刀便朝着两人冲来。谢无妄挥剑抵挡,剑光凌厉,与杀手们缠斗在一起。苏知甜则凭借灵活的身手,在密室中穿梭,避开杀手的攻击,同时寻找机会反击。 这些杀手的武艺高强,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谢无妄以一敌三,渐渐有些吃力,后背的旧伤隐隐作痛。一名杀手抓住破绽,长刀直指谢无妄的胸口,苏知甜心中一紧,立刻甩出手中的铁钎,正中杀手的手腕。 杀手吃痛,长刀落地,谢无妄趁机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就在这时,另一名杀手突然朝着苏知甜冲来,长刀劈向她的头顶。苏知甜躲闪不及,只能举起短刀抵挡,“当”的一声,短刀被震飞,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谢无妄见状,心中一急,不顾自身安危,一剑逼退身前的杀手,转身朝着苏知甜冲来,挡在她身前,硬生生接了杀手一刀,手臂瞬间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 “大人!”苏知甜惊呼一声,眼中满是心疼。 谢无妄却丝毫没有在意,反手一剑刺穿了那名杀手的胸膛。他看着苏知甜,语气坚定:“我说过,护你周全,是头等大事。” 剩余的杀手见同伴接连倒下,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却依旧不肯退缩,再次挥刀冲来。就在这时,密室入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是当地的府兵赶到了——原来,谢无妄早已安排衙役通知府兵,在外接应。 杀手们见状,知道大势已去,为首的杀手突然从怀中取出一颗毒药,放入口中。谢无妄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杀手嘴角溢出黑血,当场气绝身亡。其余的杀手也纷纷服毒自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苏知甜连忙走到谢无妄身边,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疼:“你的伤口这么深,快让我处理一下。”她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布条,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 谢无妄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中满是暖意:“我没事,小伤而已。”他目光扫过地上的杀手尸体,发现为首的杀手腰间挂着一块令牌,上面刻着清风楼的标志——一株迎风摇曳的青竹。 “这就是清风楼的令牌。”苏知甜拿起令牌,仔细观察,“看来,锦绣坊确实是清风楼的洗钱据点,而‘梦罗刹’,也极有可能是清风楼从海外引进的毒药。” 她又在为首杀手的身上搜出一封未送出的密信,上面写着:“紫霞染已投入使用,陈已除,下一步按计划进行。墨沼师门的毒药果然好用,后续需再购一批。” “墨沼师门!”两人同时惊呼出声。没想到,清风楼竟然与玄机子背后的墨沼师门有所勾结,这背后的阴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庞大。 密室中的证据确凿,锦绣坊洗钱、勾结清风楼、使用“梦罗刹”灭口的罪行昭然若揭。但清风楼的杀手全部服毒自尽,没有留下更多线索,而墨沼师门的具体情况,也依旧是个谜团。 苏知甜将密信和令牌收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密室,确保没有遗漏任何证据。“我们先离开这里,将证据交给府衙,让他们查封锦绣坊,抓捕李掌柜。” 谢无妄点了点头,与苏知甜一同沿着密道返回。 而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入口后,密室的黑暗角落,一道黑影悄然浮现。他身形挺拔,周身散发着森然寒气,看也不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径直走向墙角的书桌。指尖在桌面看似无意地敲击三下,一块木板应声弹起,露出一个暗格。黑影伸手取出里面的物件——一本封皮烫金的账册,以及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盒中盛放着几粒深紫色的结晶,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他转身拿起一枚杀手掉落的长刀,用刀尖蘸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在雪白的墙壁上缓缓刻画。动作从容,力道沉稳,很快,一个诡异的符号便跃然墙上——一株苍翠的青竹,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紧紧缠绕,蛇眼猩红,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棋子已废,可惜。”黑影低声冷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黏腻阴冷,“不过,‘梦罗刹’能试出你们的深浅,也算物尽其用。”他抬手拂去衣袖上沾染的灰尘,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与轻蔑,“谢无妄,苏知甜,我们‘总坛’再见。” 话音落下,黑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向密室深处的另一处暗门,转瞬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室狼藉与墙上那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符号。 江南的黎明已经到来,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锦绣坊的青瓦上,看似一派祥和。但没有人知道,“清风楼”的真正面目,以及他们那足以颠覆天下的庞大阴谋,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一场席卷江湖与朝堂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20章 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江南的晨光穿透薄雾,将锦绣坊的封条映得格外醒目。府兵们正清点染坊内的财物,李掌柜被铁链锁住,面色灰败地瘫坐在地上,口中仍在喃喃辩解,却无人理会。苏知甜与谢无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却无半分轻松——密室中那道毒蛇缠竹的符号,以及黑影那句“总坛再见”,如同一根刺,扎在两人心头。 “李掌柜虽已被捕,但他显然只是清风楼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仍在暗处。”谢无妄沉声道,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从密室的账册来看,清风楼通过锦绣坊洗钱,资金流向了海外多个隐秘据点,且与墨沼师门有频繁的毒药交易。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敛财。” 苏知甜点头,指尖摩挲着从杀手身上搜出的清风楼令牌:“那道毒蛇缠竹的符号,绝非普通标记。或许是清风楼总坛的暗号,又或是与墨沼师门勾结的凭证。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清风楼在江南的负责人,才能顺着线索摸到总坛。” 两人回到客栈,反复研究从密室带回的账本与密信。谢无妄忽然眼前一亮:“账本中多次提到一位‘茶先生’,负责对接海外商号与毒药交易。而江南最大的茶庄‘沁香阁’,其老板茶清玄为人低调,却与多位富商往来密切,陈老爷生前也是他的常客。” “茶清玄?”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会不会太明显了?” “越是明显,越可能藏着猫腻。”谢无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不妨将计就计,由我伪装成京城来的贪官,以‘合作洗钱’为由接近茶清玄,引他露出破绽。你则暗中观察,凭借你的嗅觉,或许能从他身上发现‘梦罗刹’或‘紫霞染’的气息。” 计划既定,谢无妄便换上一身华贵的锦袍,摇身一变成为贪赃枉法的京城官员“谢大人”,带着随从前往沁香阁。苏知甜则扮作随行的丫鬟,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眼角的余光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沁香阁内茶香四溢,布置得清雅别致。茶清玄身着月白长衫,手持紫砂壶,正悠然泡茶,见到谢无妄到来,连忙起身迎客,笑容温和儒雅:“不知谢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茶老板不必多礼。”谢无妄摆出官威,大摇大摆地坐下,“本官此次南下,是听闻茶老板人脉广阔,想与你做一笔生意。” 茶清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依旧不动声色:“不知谢大人想做什么生意?” “本官手头有些闲钱,想通过茶老板的海外渠道周转一番,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谢无妄语气傲慢,故意露出贪婪的神色。 茶清玄沉吟片刻,缓缓道:“谢大人说笑了,小本生意,恐难承载大人的‘闲钱’。” “茶老板何必谦虚?”谢无妄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拍在桌上,“这些只是定金,若合作愉快,后续还有更多。听说你与海外商号往来密切,甚至能弄到些‘特殊’的东西?”他特意加重了“特殊”二字,目光紧盯着茶清玄的反应。 茶清玄的眼神微微闪烁,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谢大人想要什么‘特殊’的东西?” “比如,能让人‘悄无声息’消失的东西。”谢无妄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狠厉。 茶清玄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谢大人果然爽快。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诚布公。三日后,城郊破庙,我给大人看样东西。” 谢无妄心中一喜,表面却依旧傲慢:“好,本官等你的消息。” 离开沁香阁,苏知甜摘下头上的丫鬟头饰,语气兴奋:“他果然有问题!我刚才靠近他时,闻到他身上有一丝极淡的甜香,与‘梦罗刹’的紫萝兰甜香一模一样,只是被浓郁的茶香掩盖,不易察觉。” “看来,茶清玄就是我们要找的‘茶先生’。”谢无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三日后的破庙之约,他必定会试探我们,甚至可能设下埋伏。我们需提前布置,务必将他拿下。” 三日后,谢无妄如约前往城郊破庙。苏知甜则带着府兵,埋伏在破庙周围,严阵以待。破庙内蛛网密布,尘土飞扬,茶清玄早已等候在那里,身边站着两名面色冷峻的护卫。 “谢大人果然守信。”茶清玄手中拿着一个瓷瓶,递给谢无妄,“这是大人想要的东西,‘梦罗刹’,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谢无妄接过瓷瓶,打开一闻,果然是熟悉的紫萝兰甜香混着海腥气。他心中笃定,脸上却故作满意:“好东西!茶老板果然名不虚传。” “谢大人满意就好。”茶清玄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在合作之前,我想确认一下,谢大人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话音刚落,两名护卫突然拔刀,朝着谢无妄冲来。谢无妄早有准备,侧身避开攻击,同时拔出藏在腰间的佩剑,与护卫缠斗起来。破庙外的苏知甜听到动静,立刻下令:“动手!” 府兵们蜂拥而入,将破庙团团围住。茶清玄见状,脸色一变,却并未惊慌失措,反而嗤笑一声,之前的温和儒雅荡然无存,眼中竟闪过一丝怜悯与嘲讽。 “谢无妄,苏知甜,你们以为自己赢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月白长衫的衣领,即便身陷重围,姿态依旧从容,“锦绣坊是弃子,我是弃子,连玄机子……也不过是枚探路的石子罢了。” 他目光掠过苏知甜,最终定格在谢无妄脸上,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楼主让我转告二位……‘青竹生根之处,方见真龙’。我们在总坛,恭候大驾。” 谢无妄心中一震,正要追问,却见茶清玄忽然挺直脊背,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就在这时,破庙外的黑暗中,一道黑影如雾气般凝聚,竟未踏入庙门半步,只是屈指一弹,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便穿透窗棂,精准地没入茶清玄的脖颈。 茶清玄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原本要说的话被硬生生堵在喉间。他软软倒下,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却凝固不变,带着无尽的嘲弄。 “废话太多。”黑影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楼主说,你的戏份……结束了。” 两名护卫见状,眼神一狠,竟同时拔剑自刎,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苏知甜和谢无妄追到庙外,黑影早已融入夜色,踪迹全无,唯有最后一句话,如同诅咒般萦绕在死寂的破庙中: “下一个,轮到谁?” 风卷着落叶掠过破庙,带着江南深秋的寒意。茶清玄的遗言“青竹生根之处,方见真龙”,如同一道谜题,笼罩在两人心头。清风楼的总坛在哪里?“真龙”又指什么?玄机子、茶清玄,层层棋子背后,那位神秘的“楼主”究竟是谁? 而此时,苏知甜怀中的信鸽忽然振翅欲飞——那是她要发给京城学堂的报平安信。她握紧信纸,忽然意识到,这场棋局的复杂程度,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江南的烟雨或许温柔,却藏着足以颠覆天下的惊涛骇浪,而他们,才刚刚站在风暴的边缘。 第21章 水落石出,新的迷雾 江南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敲打着府衙的窗棂,带着几分萧瑟。苏知甜伏案疾书,将“画舫魅影案”的来龙去脉一一梳理成文:从陈老爷画舫离奇溺亡,到验出“梦罗刹”奇毒;从锦绣坊的“紫霞染”□□,到地下密室的洗钱证据;再到茶清玄的伪装暴露,以及清风楼与墨沼师门的勾结实证,字字句句,皆有物证与人证支撑。 “李掌柜虽未直接参与杀人,但作为锦绣坊掌柜,明知染料掺毒、账目造假,仍协助清风楼洗钱,论罪当判流放三千里。”谢无妄站在一旁,看着卷宗上的判决建议,语气沉稳,“至于锦绣坊的财产,悉数充公,用于弥补受害商户的损失。” 苏知甜点头,将最后一笔写完,合上卷宗:“此案虽结,但茶清玄的遗言和清风楼的阴谋,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她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青竹生根之处,方见真龙”十个字,眉头微蹙,“‘青竹’显然指清风楼,可‘生根之处’是总坛地址,还是某个关键地点?‘真龙’又是什么?是指皇位,还是某个人?” 谢无妄俯身凝视着这十个字,指尖轻轻划过纸面:“‘生根’二字,暗合‘根基’之意。若清风楼的目的是颠覆天下,其根基要么在江湖深处,要么……在朝堂之中。”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而‘真龙’,最直接的指向,便是皇权。或许,他们是想扶持某个傀儡,夺取皇位。” 苏知甜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清风楼背后,可能有皇室成员撑腰?” “可能性极大。”谢无妄点头,“玄机子当年图谋兵符,茶清玄提及‘真龙’,都指向了皇权斗争。结合他们与墨沼师门的勾结,以及遍布海外的洗钱网络,这绝非普通的江湖谋反,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天下的阴谋。” 将卷宗递交给知府后,两人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苏知甜换上一身素雅的襦裙,谢无妄也褪去了官服,两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江南的雨巷中。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倒映着两侧的白墙黛瓦,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 “还记得刚到江南时,我们在渡口看雨,如今案子结了,倒有了几分闲情逸致。”苏知甜轻声道,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谢无妄侧头看她,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却让她的眼眸愈发清亮。“这一路,多亏有你。”他轻声道,“若不是你凭借嗅觉发现‘梦罗刹’的痕迹,若不是你从验尸学堂的教材中找到密道线索,我们恐怕还在迷雾中打转。” “你也一样。”苏知甜转头看他,眼中满是温柔,“若不是你运筹帷幄,伪装贪官引出茶清玄,若不是你始终护我周全,我也走不到今天。” 两人并肩走着,走到河边时,恰好看到一对夫妻正带着孩子学走路。孩子蹒跚着脚步,跌跌撞撞,却在父母的鼓励下,一步步向前走去。苏知甜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轻声问:“谢大人,若是以后我们的孩子,你想让他学什么?” 谢无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柔和:“无论是查案还是验尸,亦或是平凡度日,只要他心存正义,坚守本心,便是最好的传承。”他握紧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就像我们一样,无论面对多大的阴谋,多大的凶险,只要彼此信任,携手并肩,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苏知甜靠在他肩上,听着雨声与河水潺潺,心中满是安定。是啊,他们一路走来,从最初的互不相识,到如今的生死相依,经历了太多的风雨。但正是这些经历,让他们的感情愈发深厚,让他们的信念愈发坚定。 雨渐渐停了,夕阳穿透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芒。两人登上一艘乌篷船,顺着河水缓缓前行。两岸的风景如画,炊烟袅袅,一派宁静祥和。可苏知甜知道,这份宁静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茶清玄的遗言,‘青竹生根之处’,或许不是指具体的地址,而是某种象征。”苏知甜忽然开口,“清风楼的令牌是青竹,而皇宫的御花园中,恰好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据说那是先帝亲手栽种的。” 谢无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你的意思是,清风楼的根基,在京城?” “极有可能。”苏知甜点头,“而且‘真龙’指向皇权,京城作为帝都,正是皇权的中心。种种线索都表明,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应该是京城。” 谢无妄沉吟片刻,认同道:“江南的案子已经了结,清风楼的阴谋核心也指向京城。我们确实该回去了。验尸学堂的改革需要你主持,朝堂上的暗流也需要我们去探查。” 乌篷船缓缓靠岸,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苏知甜与谢无妄并肩站在岸边,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坚定。 江南的“画舫魅影案”虽已落幕,但清风楼的阴谋才刚刚露出一角。“青竹生根之处,方见真龙”的谜题,墨沼师门的神秘面纱,以及那位隐藏在幕后的“楼主”,都在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第22章 重返朝堂,风波再起 京城的秋意已浓,御街两旁的银杏叶染成了金黄,随风簌簌飘落。苏知甜坐在马车上,指尖摩挲着车窗边缘,心中既有归乡的安定,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离开京城月余,验尸学堂不知是否安好,而茶清玄留下的“青竹生根之处,方见真龙”的谜题,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马车缓缓驶入验尸学堂的大门,刚下车,便见教习周先生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色凝重:“苏仵作令,您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苏知甜心中一紧:“怎么了?” “您主编的《江湖奇毒辨考》教材,昨夜被人恶意损毁了!”周先生领着她走进学堂的藏书阁,只见原本整齐摆放的教材散落在地,书页被撕得粉碎,有些甚至被泼上了墨汁,“刘仵作带头闹事,说您的教材‘妖言惑众’,全是旁门左道,还说您一介女子,不配执掌学堂,要求皇上罢免您的职务!” 苏知甜看着满地狼藉,心中一寒。她深知,这不仅仅是对教材的损毁,更是守旧派对她改革的公然挑衅。“刘仵作现在何处?” “在堂前煽动学生和其他教习,说您勾结江湖势力,玷污仵作行当。”周先生叹了口气,“您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暗中作梗,不少不明真相的学生都被他蛊惑了。” 苏知甜没有立刻去堂前理论,而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散落的书页。这些教材,凝聚着她的心血,记录着江南案的验尸心得,更是她打破偏见、改革仵作行业的重要武器。她不能让这些心血白费。 回到自己的书房,苏知甜点燃烛火,开始一点点修补破损的书页。烛火摇曳,映着她专注的侧脸,指尖被纸张划破也浑然不觉。夜色渐深,学堂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她书房的灯还亮着。 谢无妄一回到京城,便被皇上急召入宫,直到深夜仍未归来。苏知甜放下手中的针线,望向窗外的月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牵挂。他在宫中会不会遇到危险?皇上深夜召见,是不是有什么紧急事务? 正思忖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知甜心中一喜,连忙起身开门,只见谢无妄一身墨色朝服,神色疲惫却眼神锐利。“你回来了!” “让你久等了。”谢无妄走进书房,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有些冰凉,“怎么还没睡?在做什么?” “在修补教材。”苏知甜指了指桌上的书页,“学堂出了点事,教材被人损毁了。” 谢无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是刘仵作那群人干的?” 苏知甜点了点头。 “你放心,此事我会向皇上禀明。”谢无妄安慰道,随即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皇上深夜召见,是因为北境军队的药材采购账目中,出现了巨大的亏空,涉及金额高达百万两白银。” 苏知甜心中一震:“百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更严重的是,经手这笔采购的官员,其海外账户与江南洗钱案中锦绣坊的账户,有间接的资金往来。”谢无妄沉声道,“皇上怀疑,这背后不仅是贪腐,还可能与清风楼的阴谋有关。北境是边防要地,药材亏空,一旦战事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苏知甜握紧了拳头:“这么说来,清风楼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军政之中?” “极有可能。”谢无妄点头,“茶清玄说‘青竹生根之处,方见真龙’,或许‘生根之处’,就是指朝堂与军队。而‘真龙’,很可能与这场军需亏空有关,甚至可能涉及皇位继承。” 书房内的烛火跳跃着,映着两人凝重的脸庞。江南的案子虽结,但更大的阴谋已悄然蔓延至京城的核心。验尸学堂的改革遭遇阻碍,北境的军需出现亏空,清风楼的阴影无处不在。 苏知甜靠在谢无妄肩上,轻声道:“接下来,我们怕是又要忙了。” “是啊。”谢无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但无论有多难,我都会与你并肩面对。验尸学堂的改革,我们不能放弃;北境的军需案,我们必须查清;清风楼的阴谋,我们更要粉碎。” 他顿了顿,语气温柔而坚定:“你安心处理学堂的事,北境的案子,我先暗中调查。我们分工合作,一定能渡过难关。” 苏知甜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有他在身边,无论面对多大的风浪,她都有勇气去面对。 窗外的月色依旧明亮,照亮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但没有人知道,一场席卷朝堂、关乎天下安危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而苏知甜与谢无妄,注定要再次站在风暴的中心,以正义为刃,以智慧为盾,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 第23章 新案启幕,血染宫闱 御花园西侧的回廊下,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户部主事周廉的尸体仰面躺在青石板上,双目圆睁,面色青紫,脖颈处有一道浅浅的勒痕,却更像是坠亡时的磕碰痕迹。皇帝立于廊下,脸色铁青,身后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负责核查北境军需亏空的主事,竟在宫中夜值时“意外”坠亡,这绝非巧合。 “传苏知甜入宫!”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半个时辰后,苏知甜身着仵作令官服,提着特制的工具箱匆匆赶来。刚踏入回廊,便被一道不友善的目光拦住。刘仵作带着几名守旧派教习,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有异议!宫闱乃皇家禁地,女子入宫验尸,有违祖制,恐秽乱宫廷,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立刻有几位老臣附和:“刘仵作所言极是!仵作本就属贱籍,女子更是登不得大雅之堂,怎可让她触碰皇家禁地的尸体?” 苏知甜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她没有与他们争辩礼法,只是走到皇帝面前,拱手道:“陛下,臣奉旨前来验尸。臣以为,祖制当守,但真相更不可负。周主事之死疑点重重,若因臣是女子而延误查案,让真凶逍遥法外,才是对皇家、对天下百姓的不负责任。” “说得倒好听!”刘仵作嗤笑一声,“你不过是个倚仗谢大人、侥幸得封的女子,懂什么验尸之道?怕是连尸身都不敢碰吧!” 苏知甜不再理会他,打开工具箱,取出银针、一个小巧的瓷瓶和一面黄铜制的“鉴微镜”——这是她根据父亲笔记改良的放大镜,能将细微之物放大数倍。她戴上薄手套,蹲下身,动作干脆利落。 首先,她将银针探入周主事的口中,片刻后取出,银针尖端泛着淡淡的青黑色。“陛下,周主事并非坠亡,而是中毒身亡。此毒与江南案的‘梦罗刹’属同一系列,却是变种,毒性更缓,死后症状与坠亡相似,极易混淆。” 刘仵作脸色一变:“一派胡言!银针变黑未必是中毒,也可能是尸身腐烂所致!” 苏知甜不慌不忙,从瓷瓶中倒出少许透明液体,用棉签蘸取,涂抹在周主事的指甲缝上。片刻后,指甲缝中竟显现出淡淡的褐色指纹痕迹。“这是臣特制的显影水,以草木灰与醋提炼而成,能显现肉眼不可见的指纹。周主事指甲缝中残留着他人的指纹,说明他死前曾与人搏斗。” 接着,她拿起鉴微镜,对准周主事的发髻,仔细观察片刻,从中夹出一点淡黄色的粉末。“陛下,这是御花园金盏竹的花粉。金盏竹只生长在御花园西侧的竹林中,若周主事是从回廊坠亡,发髻中绝不可能沾染这种花粉,除非他死前曾去过竹林。” 一连串的操作行云流水,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无误,每一个证据都直指要害。原本质疑的百官渐渐安静下来,刘仵作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皇帝看着苏知甜有条不紊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好!说得好!”皇帝沉声道,“苏知甜,你以实绩说话,比那些只会引经据典、阻碍查案的人强得多!朕赐你‘御前查案,如朕亲临’金牌一面,即日起,凡与本案相关之人、之事、之地,你皆可随意调查,任何人不得阻拦!” 苏知甜接过金牌,入手沉甸甸的,这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皇帝对她专业能力的认可。她跪地谢恩:“臣女遵旨,定不辱使命,查明真相,为周主事昭雪!” 谢无妄站在百官之中,看着她挺拔的身影,心中满是骄傲与担忧。骄傲的是她凭借自己的能力,打破了偏见,赢得了认可;担忧的是宫闱险恶,此案牵扯军需亏空与清风楼,背后定然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待百官散去,谢无妄走到苏知甜身边,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塞进她手中。玉佩温润,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是他的贴身之物,可调动部分禁军。“这玉佩你收好。”他沉声道,语气中满是关切,“宫中人多眼杂,危机四伏,查案其次,你的安危才是第一。若遇危险,便出示此佩,禁军会立刻赶来护你。” 苏知甜握紧玉佩,指尖感受到他残留的温度,心中一暖。“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她轻声道,“周主事的死,与北境军需亏空有关,而背后又牵扯清风楼,此案绝不简单。我们行事,都需谨慎。”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映得整个紫禁城金碧辉煌。但苏知甜知道,这繁华之下,隐藏着无数的阴谋与杀机。周主事指甲缝中的指纹、发髻中的金盏竹花粉、变种的“梦罗刹”毒素,都指向了御花园的竹林。那里,或许藏着解开此案的关键,也藏着清风楼的秘密。 她握紧手中的金牌与玉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场宫闱血案,不仅是对她专业能力的考验,更是揭开“青竹生根之处,方见真龙”谜题的关键一步。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必须勇往直前。 第24章 竹林暗影,初现端倪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御花园西侧的金盏竹林染得密不透风。月光穿透层层竹叶,洒下斑驳的碎银,风一吹,竹叶簌簌作响,竟带着几分鬼魅的气息。苏知甜手持皇帝御赐的金牌,身着夜行衣,步履轻缓地踏入竹林,指尖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的玉佩——那是谢无妄的贴身之物,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触感,给她一丝安定。 周主事发髻中的金盏竹花粉,是唯一的线索。她循着花粉的踪迹,在竹林深处找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土坡,坡上的杂草被人刻意踩过,泥土下隐约可见青石板的边缘。苏知甜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铁钎拨开杂草,果然发现了一块可活动的青石板,下面藏着一个黑漆漆的密道入口,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她点燃火折子,小心翼翼地钻入密道。通道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弯腰前行,两侧的墙壁冰冷潮湿,布满了青苔。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桌上,散落着几枚刻有青竹纹路的令牌——与江南密室中发现的清风楼令牌一模一样。 “果然如此。”苏知甜心中一喜,连忙将令牌收好。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密道的石门轰然关闭,瞬间切断了她的退路。紧接着,石室顶部的气孔中开始弥漫出淡紫色的毒烟,带着刺鼻的辛辣味,正是“梦罗刹”的变种毒素,吸入即会陷入昏迷。 “不好!”苏知甜心中一紧,立刻用衣袖捂住口鼻,后退几步,目光飞速扫视着石室。毒烟越来越浓,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脑海中突然闪过谢无妄的话:“玉佩可解燃眉之急。”她立刻从怀中取出玉佩,借着仅存的意识,摸索着石门内侧的凹槽。 玉佩的纹路与凹槽竟严丝合缝!她将玉佩狠狠卡入凹槽,只听“咔哒”一声,石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苏知甜拼尽全力冲了出去,刚站稳身形,便一头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龙涎香气息包裹而来,谢无妄的手臂如铁箍般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惊惧,甚至微微发颤:“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若出事,我拆了这皇宫又如何?” 苏知甜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眼眶不由得泛红。“我没事,我找到证据了。”她抬起头,将手中的清风楼令牌递给他,同时展开另一只手——掌心躺着半片绣着暗金龙纹的衣角,质地精良,绝非普通官员所能穿戴,“这是我在石室角落捡到的,看纹路,应该属于某位皇室成员。” 谢无妄接过令牌与衣角,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暗金龙纹是皇室专属,结合之前的军需亏空案,清风楼与宫廷的关联愈发清晰,而“真龙”的谜题,似乎也有了指向。他松开苏知甜,仔细检查她的神色:“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吸入毒烟?” “只是有点头晕,不碍事。”苏知甜摇了摇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满是愧疚,“让你担心了。” “傻瓜,跟我还说这个。”谢无妄抬手拂去她发间的竹叶,语气软了下来,“下次再要独自行动,必须先告诉我。宫闱之中,步步杀机,我不能让你置身险境。”他握紧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指尖的凉意,“我们先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刚走出竹林,便听到远处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谢无妄拉着苏知甜,隐入一旁的假山后,待侍卫走远,才悄然离开御花园。 回到谢府时,天已微亮。苏知甜洗漱更衣后,便前往验尸学堂。刚踏入学堂,教习周先生便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位面色拘谨的年轻女子。“苏仵作令,这位是沈青禾,寒门出身,在昨日的竹粉鉴定课上表现尤为出色,对各类植物粉末的辨别能力远超常人。” 沈青禾连忙躬身行礼:“学生沈青禾,见过苏仵作令。” 苏知甜看着她眼中的求知欲与坚韧,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她微微一笑:“不必多礼。我看了你的课业,确实很有天赋。从今日起,你便做我的助手,随我一同查案、整理教材,我会将我所知的验尸技巧,尽数教你。” 沈青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道谢:“多谢苏仵作令!学生定当刻苦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苏知甜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打算。守旧派步步紧逼,她必须尽快培养出自己的亲信力量,不仅是为了推动学堂改革,更是为了在接下来的凶险查案中,多一份助力。 而此时的谢府书房,谢无妄正对着那半片衣角沉思。暗金龙纹的针法特殊,是内务府专为皇子制作衣物时所用。结合北境军需亏空案,几位皇子的嫌疑逐渐浮出水面。他召来心腹衙役,吩咐道:“去查一查,近期哪位皇子的衣物有破损,尤其是绣有暗金龙纹的服饰。另外,重点调查三皇子与五皇子门下的清客,看是否与周主事有过接触。” 衙役领命而去,书房内只剩下谢无妄一人。他看着桌上的清风楼令牌,又想起苏知甜在密道中遭遇的险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清风楼的触角已深入皇宫,甚至可能与皇子勾结,这场阴谋远比想象中更凶险。但他绝不会退缩,为了天下安宁,更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他必须将这张阴谋大网,彻底撕开。 京城的风,越来越紧了。御花园的竹林暗影,皇室成员的衣角,清风楼的令牌,北境的军需亏空,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朝堂风暴。而苏知甜与谢无妄,已手握关键证据,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挑战。 第25章 皇子涉案,迷雾重重 早朝的钟声在紫禁城上空回荡,鎏金大殿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滞。苏知甜身着仵作令官服,立于百官之列,刚踏入大殿,便感受到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有质疑,有敌视,亦有几分好奇。她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 果然,不等皇帝开口,刘仵作便领着几位老臣出列,跪地奏道:“陛下,臣等恳请陛下罢免苏知甜的天下仵作令之职!” 皇帝眉头微蹙:“为何?” “苏知甜一介女子,不安分于内宅,反倒频频涉足朝堂与宫闱,甚至夜探御花园,此乃‘女子涉政,动摇国本’!”刘仵作慷慨陈词,“更有甚者,她所编教材荒诞不经,蛊惑学子,败坏仵作行当风气。如此之人,实难担当天下仵作令之职,还请陛下明察!” 紧接着,几位老臣纷纷附和,言辞恳切,句句不离“祖制”“纲常”,将矛头直指苏知甜。大殿内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观望。 苏知甜心中一沉,正要出列辩解,却见谢无妄抢先一步,拱手道:“陛下,苏仵作令查案无数,屡破奇案,为天下昭雪冤屈,其功绩有目共睹。仅凭‘女子’二字便罢免其职务,未免太过草率,也寒了天下有识之士的心!” “谢大人此言差矣!”刘仵作反驳道,“男女有别,纲常有序,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苏知甜打破规矩,便是动摇国本,若不制止,日后女子纷纷效仿,朝堂岂不乱套?”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皇帝面露难色,陷入了沉思。他深知苏知甜的才能,也明白守旧派的势力庞大,一时难以抉择。 苏知甜看着眼前的僵局,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她以为凭借实绩便能打破偏见,却没想到,在根深蒂固的祖制面前,她的努力竟如此苍白。这种自我怀疑如同潮水般袭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朝会不欢而散,皇帝最终未做决断,只说“容后再议”。苏知甜走出大殿,天空正飘着细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一把油纸伞出现在她头顶,挡住了冰冷的雨水。 谢无妄站在她身边,神色温柔而坚定。他将伞微微倾斜,确保她完全淋不到雨,沉声道:“别往心里去。守旧派的刁难,早就在我们意料之中。” “可我真的能做到吗?”苏知甜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打破千年的偏见,改革仵作行业,或许……我真的太不自量力了。” 谢无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在我心中,你从来都不是不自量力。你凭借自己的能力,从一个被人轻视的女仵作,成长为天下仵作令;你用一个个沉冤得雪的案子,证明了女子的价值。若对真相的坚持是错,若打破偏见是错,我愿与你一起错下去。” 他的话语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苏知甜心中的阴霾。她看着他眼中的坚定与信任,心中的迷茫渐渐消散,重新燃起了斗志。“谢谢你,谢大人。” “我们之间,无需言谢。”谢无妄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着苏知甜来到大理寺的卷宗库,取出一叠新整理的线索:“根据调查,三皇子门下的清客柳先生,曾与周主事有过多次接触,且在周主事死前一日,有人看到他出现在御花园附近。更重要的是,柳先生曾为锦绣坊设计过染布纹样,与江南洗钱案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知甜心中一震:“这么说来,三皇子嫌疑最大?可他素有贤名,怎么会与清风楼勾结?” “越是看似无害的人,越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谢无妄沉声道,“不过,目前所有线索都只是间接关联,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三皇子直接参与其中。柳先生很可能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还在更深的地方。” 雨水渐渐停了,夕阳穿透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芒。苏知甜握紧手中的线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守旧派的弹劾也好,皇子涉案的迷雾也罢,都不能阻止她追查真相的脚步。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坚持下去。”她坚定地说,“验尸学堂的改革不能停,周主事的冤案要昭雪,清风楼的阴谋要粉碎。我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那些信任我的人失望。” 谢无妄看着她重新振作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他握紧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大殿内的弹劾风暴尚未平息,皇子涉案的迷雾依旧笼罩,京城的局势愈发复杂凶险。但苏知甜与谢无妄心中的信念,却如同雨后的阳光,愈发坚定。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朝会辩论,将是一场决定验尸学堂命运、甚至影响天下安危的关键之战。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26章 将计就计,破局之争 鎏金大殿内,气氛剑拔弩张。早朝的钟声余音未散,刘仵作便带着几位守旧派老臣再次出列,言辞比昨日更为激烈:“陛下,苏知甜女子涉政,已动摇纲常!其教材被学子质疑,验尸之法多为旁门左道,若再让她执掌学堂,恐引发更大动乱,还请陛下速速罢免其职务!” 百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苏知甜身上,连皇帝也面露沉吟。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据理力争,没想到苏知甜只是平静地走上前,并未呈上任何奏章,反而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 很快,四名侍卫抬着三个木箱走进大殿,整齐地放在中央。苏知甜打开第一个木箱,里面是那本被撕毁又精心修补的《江湖奇毒辨考》,破损的书页上贴着整齐的绢纸补丁,密密麻麻的批注中,既有她对验尸手法的补充,也有学生们的疑问与感悟。“这是被损毁的教材。”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此书收录了江南画舫案等七桩奇案的验尸心得,改良了三种毒理检测法,目前已有十二名学生凭借书中知识,协助地方官府破获悬案。” 刘仵作嗤笑:“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 苏知甜未予理会,打开第二个木箱。里面整齐摆放着十余件器具:放大倍数更高的改良鉴微镜、刻度精准的量毒勺、便于携带的便携式显影水瓷瓶,还有一叠装订整齐的《标准化验尸格目》。“这是臣改良的验尸工具与统一格目。”她拿起格目,展示给众人,“以往各地验尸记录混乱,易生冤假错案。此格目规范了伤口描述、毒物检测等二十余项内容,推行三月以来,京城周边的冤案发生率已下降三成。” 守旧派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却仍强辩:“这些不过是旁门左道的小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更不能抵消女子涉政之过!” 苏知甜终于打开第三个木箱,里面没有器物,只有一把用朱砂写满名字的万民伞,伞骨上系着数十封书信。她将万民伞展开,鲜红的名字在晨光下格外醒目:“这把伞,来自十七户曾蒙冤的百姓。他们的亲人被错判死刑,是臣通过验尸翻案,还其清白。伞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对验尸之术的认可;每一封信,都写着对‘真相’的渴求。”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平静却有力地说:“臣不知何为‘旁门左道’,只知能为冤魂昭雪的,便是正道;臣也不知何为‘女子之过’,只知坚守真相、护佑百姓,便无愧于陛下所托。” 话音刚落,一名年轻女子从殿外走进来,正是沈青禾。她手持一份卷宗,躬身道:“陛下,臣乃验尸学堂学生沈青禾。上月青州孩童失踪案,地方官府判定为意外溺亡,臣依据苏仵作令所教的植物粉末鉴定法,从孩童衣物上发现了罕见的曼陀罗花粉,最终抓获了诱拐孩童的真凶。” 大殿内一片寂静,之前附和刘仵作的老臣们纷纷低下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此时,一直沉默的礼部尚书突然出列,拱手道:“陛下,臣有一言。古之礼法,本为护国安民、明辨是非。苏仵作令以实绩昭雪冤屈,以学识培育人才,民心所向,实绩斐然。臣以为,能为百姓伸冤、为国聚才者,便是最大的‘礼’!祖制当守,然变通更需适时,恳请陛下支持苏仵作令的改革!” 礼部尚书素来以严谨守礼著称,他的表态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瓦解了守旧派的阵营。皇帝走到木箱前,拿起那本教材与验尸格目,仔细翻阅片刻,眼中渐渐露出赞赏之色。“好!说得好!”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苏知甜以实绩说话,以民心为证,比那些只会抱守祖制、阻碍革新的人强百倍!朕决定,扩大学堂规模,增设毒理、痕迹鉴定两门学科,从国库拨款千两,支持学堂研发新器具!” 守旧派面如死灰,却再也不敢有异议。苏知甜跪地谢恩,心中百感交集——这场胜利,不仅是她个人的胜利,更是对所有突破偏见、坚守正义者的认可。 朝会结束后,百官陆续散去。刘仵作面色铁青地退出大殿,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行至偏殿转角时,他与一位身着暗黄色内侍官服的人擦肩而过,两人目光未交,刘仵作却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内侍脚步未停,径直走入阴影之中,只留下一道诡异的剪影。 与此同时,三皇子主动找到了谢无妄,神色凝重地递上一份密函:“谢大人,周主事之死与北境军需亏空,皆非我所为。柳先生是我故意抛出的诱饵,实则他早已被清风楼收买。这是我暗中调查的线索,亏空的药材,最终流向了西南边军。” 谢无妄接过密函,快速浏览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三皇子为何要告知我这些?” “因为清风楼的阴谋远比想象中可怕,他们不仅想搅乱朝堂,更想削弱我朝边防。”三皇子沉声道,“我虽有夺嫡之心,却绝无卖国之意。此事关乎天下安危,我愿与你联手,查明真相。” 谢无妄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若三皇子所言非虚,我自然愿意合作。但我会亲自验证线索的真伪,若有半分隐瞒,休怪我公事公办。” 当晚,谢府的庭院里灯火通明。苏知甜为谢无妄泡了一壶他最爱的雨前龙井,茶香袅袅。“今日多亏有你在朝堂上为我撑腰,还有礼部尚书大人仗义执言。”她轻声道,眼中满是温柔。 谢无妄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验尸、修补教材留下的痕迹。“你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与坚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微微一笑,“不过,看到你让那些守旧派哑口无言的模样,我着实骄傲。” 苏知甜脸颊微红,将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赏你的!”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温馨的剪影。朝堂的风波暂时平息,验尸学堂的改革迎来新的契机,但西南边军的药材疑云、刘仵作与宫内势力的隐秘勾结,又为这场阴谋蒙上了一层新的迷雾。他们知道,这只是破局的第一步,真正的凶险,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而暗处的对手,从未停止过动作。 第27章 西南急报,阴谋显形 清晨的阳光刚穿透谢府的窗棂,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撞得粉碎。大理寺驿卒浑身尘土,甲胄上还沾着暗红血渍,手持一封火漆封口的急报,踉跄着直奔内堂:“谢大人!苏仵作令!西南边军十万火急!” 谢无妄与苏知甜刚洗漱完毕,闻言瞬间绷紧了神经。急报拆开的瞬间,潦草而绝望的字迹映入眼帘:“边军半月内频发怪病,士兵乏力视物模糊,重者昏迷不醒,战斗力锐减。军医束手无策,疑是中毒。另,边境探子回报,敌**队已在百里外秘密集结,若无解药,边关恐在十日内易主!” “十日内易主?”苏知甜倒吸一口凉气,指尖猛地攥紧,“是‘梦罗刹’的变种!毒性更隐蔽,还能通过空气水源传播,专门用来削弱军队战力!” 谢无妄脸色铁青如铁,掌心因用力而泛白:“三皇子的线索没错,亏空药材全被掺了毒。清风楼哪里是要夺嫡,分明是勾结外敌、卖国通敌的逆贼!‘真龙’之说,根本是颠覆天下的幌子!” 两人不敢有片刻耽搁,即刻入宫面圣。皇帝览毕急报,龙颜震怒,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震得案上御笔滚落:“胆大包天!竟敢残害我朝将士、通敌叛国!谢无妄,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即刻奔赴西南,查明毒素源头、稳定军心;苏知甜,朕命你全权研制解毒之法,十日内务必遏制疫情,保住边关!” “臣(臣女)遵旨,誓死不负陛下所托!”两人跪地领命,声音铿锵。 出宫后,苏知甜直奔验尸学堂。此时,教习与学生们已听闻急报,皆聚集在实验室外,眼中满是焦灼与坚定。“边军将士危在旦夕,敌国大军压境,我们只剩十日时间!”苏知甜举起手中的药材样本,声音虽带着疲惫,却掷地有声,“今日起,学堂全员投入攻关,分三组行动:沈青禾率人整理毒理资料,对比‘梦罗刹’特性;周先生带领教习熬制草药,测试解毒配方;我负责分析毒素成分,研制检测工具!” 指令下达,实验室瞬间变成战场。灯火彻夜通明,草药香气与试剂气味交织,学生们各司其职,无人敢有半分懈怠。苏知甜双眼布满血丝,指尖因长时间操作鉴微镜而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停歇——她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着边关十万将士的性命。 沈青禾端来一碗热粥,轻声劝道:“苏仵作令,您已三天没合眼了,喝碗粥歇片刻吧。” 苏知甜摇头,目光仍锁定在样本上:“将士们在前线连水都喝不安稳,我怎能歇?多快一刻,他们就多一分生机。” 连续四日夜的不眠不休后,终于迎来了突破。苏知甜从药材样本中分离出新型毒素,证实其与“梦罗刹”同源,却能通过空气水源传播,且遇碱会呈深紫色。“找到了!”她声音沙哑却激动,“用草木灰与石灰混合制成测试纸,可快速检测水源食物;解毒方用甘草、金银花、莲子心配伍,虽不能根治,却能缓解毒性、延缓发作!” 学生们立刻赶制测试纸与药剂,苏知甜亲笔撰写使用说明,确保边军能即刻上手。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载着救命之物,朝着西南疾驰而去,扬起漫天尘土。 与此同时,谢无妄已收拾好行囊,连夜前往学堂与苏知甜告别。实验室的烛火映着她疲惫却明亮的眼眸,谢无妄心中涌上浓烈的不舍与牵挂。他走上前,轻轻拂去她发间的药粉,声音低沉而沙哑:“此去西南,我最怕的不是刀剑,不是毒雾,而是京城有人趁我不在,对你下手。” 苏知甜心中一暖,抬头望着他,眼中泛起细碎的水汽:“那你更要平安回来。你若不在,谁替我挡着那些明枪暗箭?学堂的改革、清风楼的阴谋,还有我……都在等你。”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盒,塞进他手中:“这里面是特制解毒丹,每日一粒,可解百毒。还有这块手帕,我缝了平安符在里面,你带在身上。” 谢无妄握紧锦盒与手帕,将一块刻有“谢”字的令牌交给她:“这是我的随身令牌,可调动京城府兵。若遇危险,不必犹豫,即刻动用。”他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力道温柔却坚定,“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吃一顿桂花糕。” “好。”苏知甜埋在他怀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夜色如墨,谢无妄带着亲兵踏上征程,马蹄声渐渐远去。苏知甜站在学堂门口,握紧手中的令牌,望着西南方向,眼中满是坚定。她转身回到实验室,烛火依旧明亮——她还要研制出彻底的解毒剂,不仅要保住边关,更要为千里之外的他,扫清所有凶险。 西南的毒雾笼罩着边关,京城的暗流仍在涌动。刘仵作与宫内势力的勾结愈发隐秘,清风楼的幕后黑手依旧深藏。苏知甜与谢无妄,一人在京城攻坚解毒,一人在西南追查真相,相隔千里,却心脉相连。 十日之期迫在眉睫,一场关乎天下安危的较量,已然进入最凶险的倒计时。他们知道,唯有拼尽全力,才能守住家国,守住彼此。 第28章 双城博弈,千里同心 西南的风裹挟着黄沙与草药的苦涩,吹过谢无妄的甲胄。他抵达边关军营时,营中已是一片肃杀——半数将士卧病在床,面色青灰,呼吸微弱,军医们束手无策,眼中满是绝望。“谢大人,您可来了!”守将红着眼眶迎上来,“敌**队已在五十里外扎营,每日派小股部队挑衅,我们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谢无妄沉声道:“先给将士们服用解毒药剂,用测试纸排查所有水源食物!”他将苏知甜送来的药剂与测试纸分发下去,看着将士们服用后气色渐渐缓和,心中稍定。随后,他立刻着手调查毒素来源,顺着药材采购记录,很快锁定了一家名为“百草堂”的本地药材商。 这家药材商表面是普通商户,实则被清风楼暗中控制。谢无妄带人突袭百草堂时,却只见到满地狼藉,药材商早已不见踪影,只在库房深处发现了一批未送出的毒药材,以及一枚刻有五皇子徽记的玉佩。“五皇子?”谢无妄心中一凛,之前所有线索都指向三皇子,没想到真正的内奸竟藏得如此之深。 他连夜写下密信,详细说明调查结果,派亲信快马送往京城。信末,他画了一颗小小的心,旁边写着:“解毒药剂虽有效,仍盼你研制出根治之法。保重,勿念。” 此时的京城,苏知甜正站在验尸学堂的实验室里,看着手中三皇子送来的“线索”——一份标注着“清风楼联络点”的地图。自从谢无妄离开后,三皇子便频繁派人送来线索,看似热心,却总让苏知甜觉得哪里不对劲。“沈青禾,你去查查这份地图上的地点,是否真有清风楼活动的痕迹。” 沈青禾领命而去,次日带回了消息:“苏仵作令,地图上的地点要么是废弃宅院,要么是普通百姓家,根本没有清风楼的踪迹!而且我还查到,三皇子派来送线索的人,曾与宫内的内侍有过接触!” 苏知甜心中一动,立刻取出谢无妄发来的密信。当看到“五皇子徽记的玉佩”时,她瞬间豁然开朗——三皇子提供假线索,是为了转移视线,让他们误以为五皇子是清白的,而真正的内奸,正是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五皇子!他一边让三皇子抛出诱饵,一边暗中通过“百草堂”向西南边军输送毒药材,借清风楼之手削弱边防,为自己谋夺皇位铺路。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苏知甜冷笑一声,立刻写下回信,将三皇子的阴谋与五皇子的嫌疑一一说明。她在信末画了一块小小的蜜饯,写道:“已识破三皇子圈套,五皇子嫌疑最大。京城一切安好,你放心查案,根治解毒剂已在研制中,不日便送往前线。” 密信往来之间,双城的博弈悄然展开。谢无妄在西南继续追查五皇子与清风楼的联系,却发现五皇子的触角早已深入边军内部,有几位副将竟是他的亲信,正暗中策划倒戈;苏知甜则在京城顺藤摸瓜,通过仵作行会的网络,查到五皇子曾多次秘密召见墨沼师门的人,疑似在研制更烈的毒素。 一日,苏知甜正在实验室调试根治解毒剂,忽然收到谢无妄的加急密信,信中只有寥寥数语:“边军有内奸,三日后黎明突袭,速送根治解毒剂!”苏知甜心中一紧,立刻加快了研制进度。连续两日夜的攻关后,根治解毒剂终于研制成功。她亲自将药剂封装好,交给最快的驿卒,千叮万嘱:“务必在三日前送到谢大人手中!” 驿卒出发后,苏知甜才松了一口气。她走到窗边,望着西南方向,心中满是牵挂。此时,沈青禾端来一碗热汤:“苏仵作令,您都两天没好好吃饭了。谢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苏知甜点了点头,却难掩担忧。她知道,谢无妄即将面临的,是内奸与外敌的双重夹击,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三日后黎明,西南边关。谢无妄将根治解毒剂分发给将士们,看着他们气色逐渐恢复,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心中安定了许多。他暗中布置,将五皇子的亲信副将调离关键岗位,换上忠于朝廷的将士。当敌**队与内奸里应外合,发起突袭时,等待他们的,是早已严阵以待的边军。 一场惨烈的厮杀后,敌**队大败而逃,内奸副将被当场擒获。谢无妄站在战场上,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取出苏知甜送来的密信,指尖摩挲着那枚小小的蜜饯图案,心中满是温暖与欣慰。 与此同时,京城的苏知甜收到了谢无妄的捷报,信中写道:“敌军已退,内奸伏法。你的解毒剂立了大功,待我处理完后续事宜,即刻回京。想你。”旁边画着一颗比之前更大的心。 苏知甜看着信,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双城博弈,千里同心,他们终于度过了这场危机。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五皇子仍在京城,清风楼的阴谋尚未彻底粉碎,真正的决战,还在等着他们。 验尸学堂的第一批女仵作即将毕业,她们身着统一的官服,站在学堂的庭院里,眼中满是憧憬与坚定。苏知甜看着她们,心中满是骄傲——这些女孩,将带着她的期望,奔赴各地,用验尸之术为冤魂昭雪,用实力打破偏见。 而此时的皇宫深处,五皇子站在御花园的竹林中,手中把玩着一枚青竹令牌,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谢无妄,苏知甜,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他低声冷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西南的硝烟渐渐散去,京城的风暴却已酝酿成熟。五皇子的真面目即将暴露,清风楼的最终阴谋即将揭晓,苏知甜与谢无妄,即将迎来一场关乎天下安危的终极对决。 第29章 终局对决,真龙现世 京城的夜,静得令人窒息。御花园的金盏竹林在月光下投下斑驳暗影,风过叶鸣,如鬼魅低语。五皇子身着玄色锦袍,立于竹林深处的密道入口,手中紧握着一枚青竹令牌,令牌上的毒蛇纹路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他身后,数百名清风楼杀手身着黑衣、面罩遮面,手中长刀泛着森寒杀意,气息沉凝如渊。 “时机已到。”五皇子低声吩咐,声音冰冷无波,“控制宫门,拿下御书房,拥立傀儡,大事可成!” 杀手们齐齐颔首,正欲行动,却听竹林外传来一声清喝:“五皇子,别来无恙?” 五皇子猛地转身,只见苏知甜与谢无妄并肩而立,身后跟着验尸学堂的学生、大理寺衙役,还有手持谢无妄令牌赶来的禁军。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挺拔身影,眼中满是锐利与坚定,如两把出鞘的利剑,刺破沉沉夜色。 “是你?”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冷笑,“谢无妄,你倒是命大,竟能从西南活着回来。苏知甜,你一个女子,也敢挡本王的路?” “路是天下人的路,不是你通敌叛国的捷径!”谢无妄上前一步,手中佩剑直指五皇子,“西南边军的毒药材,周主事的命案,清风楼的洗钱网络,全是你一手策划!你勾结外敌、残害将士,妄图颠覆天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死期?”五皇子嗤笑一声,指尖在颌下轻轻一抠,缓缓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苍白俊美,却带着常年不见天日的阴鸷,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眉心处一道淡淡的、如同活物般蜿蜒的青色蛇纹,与令牌上的图案别无二致。“本王不仅是五皇子,更是清风楼真正的‘蛇首’!‘青竹生根之处’是皇宫,‘真龙’便是本王要拥立的境外傀儡!待外敌入关、中原分裂,本王便是最大的功臣!” “你疯了!”苏知甜怒喝,“那是你的家国,是万千百姓的故土,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 “家国?百姓?”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本王自幼不受宠,处处被三皇子压制,若不如此,怎会有出头之日?这天下,本就该是能者居之!”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手:“杀!一个不留!” 杀手们蜂拥而上,与禁军、衙役展开激烈厮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宁静的御花园瞬间化为生死战场。谢无妄挥剑迎敌,剑光凌厉,所到之处,杀手纷纷倒地。苏知甜则带着沈青禾等学生,利用验尸学堂的特制工具——淬了麻药的铁钎、能散发强光的琉璃镜,配合禁军作战,专挑杀手薄弱处攻击。 五皇子见状,眼中闪过狠厉,亲自拔剑冲向谢无妄。两人缠斗在一起,剑风呼啸,招招致命。五皇子的剑法狠辣诡异,带着墨沼师门的毒招,谢无妄渐渐有些吃力。激斗间隙,他目光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恰好对上苏知甜担忧的双眼。他心中一暖,给了她一个“别怕,有我”的安抚眼神,正是这瞬间的分神,让五皇子抓住了破绽。 “受死!”五皇子暴喝一声,一剑刺向谢无妄的胸口,同时暗中弹出一枚毒针。 “小心!”苏知甜心中一紧,想也不想地冲上前,推开谢无妄。毒针擦着谢无妄的肩头飞过,刺入了苏知甜的手臂。与此同时,五皇子的长剑也朝着苏知甜劈来。 “甜甜!”谢无妄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挡在苏知甜身前,硬生生接了这一剑。长剑穿透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衣衫,温热的血溅在苏知甜脸上,烫得她心脏骤停。 “大人!”苏知甜看着他倒下的身影,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五皇子见状狂笑:“没了谢无妄,你不过是个没用的小仵作!” “你伤了他……”苏知甜看着谢无妄背后洇开的血色,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焚尽,只剩下滔天怒火与心痛,“你竟敢伤了他!”她强忍手臂的剧痛,从怀中取出瓷瓶——里面是她研制的最强麻药。可五皇子已步步紧逼,长剑直指她的咽喉。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沈青禾带着几名女学生猛地冲出,将数面特制的琉璃镜对准五皇子。月光透过镜片汇聚成强光,刺得五皇子瞬间失明,动作一滞。“就是现在!”苏知甜抓住这瞬息之机,将蘸了麻药的铁钎狠狠刺入他的手腕。 五皇子吃痛,长剑落地,手腕麻木无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知甜:“你……” 谢无妄咳着血,用尽最后力气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和泪水,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别哭……为你,千千万万遍,都值得。” 禁军趁机一拥而上,将五皇子擒住。剩余杀手见首领被擒,纷纷弃械投降或试图逃跑,却都被一一拿下。 竹林中的厮杀渐渐平息,月光洒在满地尸体与血迹上,透着几分惨烈。此时,皇帝带着百官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谢无妄浑身是血地被苏知甜紧紧抱在怀中,而那个他从未正视过的“小仵作”,正用一双燃着烈火的眼睛,与被擒的逆子对峙。皇帝心中一震,对谢无妄的愧疚与对苏知甜的欣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五皇子被铁链锁住,却仰天狂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你们以为赢了?墨沼之水,早已渗入这宫墙的每一寸砖石!杀了我,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师父会为我报仇,这天下,迟早是我们……”话未说完,便被禁军死死按住。 “逆子!”皇帝龙颜大怒,吩咐道,“将五皇子打入天牢,秋后问斩!清风楼余党,尽数捉拿,从严惩处!” 百官齐声领命,一场颠覆天下的阴谋,终于在御花园的竹林中画上了句号。 苏知甜扶着受伤的谢无妄,慢慢走出竹林。沈青禾带着验尸学堂的学生们跟在身后,她们在这场厮杀中,用智慧与勇气证明了女子的力量。谢无妄靠在她怀中,气息微弱却眼神温柔:“我们……赢了。” “嗯,我们赢了。”苏知甜将脸轻轻贴在他没有受伤的颈窝,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柔软,“等你好了,我们回江南,去看你跟我说过的桃花,好不好?” 谢无妄闭上眼,微笑着轻轻“嗯”了一声。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满目疮痍的竹林上,也照亮了相拥的两人。苏知甜心中一片宁静,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五皇子临死前那句未完的“师父”,像一根细刺,扎在她心底。她知道,风雨只是暂歇,墨沼师门的阴影仍未散去,但她握紧了身边人的手,便再无畏惧。 这场终局对决,他们付出了沉重代价,却守护了家国安宁,粉碎了惊天阴谋。而苏知甜与谢无妄的感情,也在这场生死考验中,愈发深厚,坚不可摧。属于他们的故事,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第30章 天下安定,烟火人间 京城的春日来得温柔,御街两旁的海棠开得如火如荼,花瓣随风飘落,铺就一条粉色的□□。验尸学堂的门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苏知甜撰写的《洗冤新录》正式颁行天下,各地仵作纷纷遣人前来道贺,学堂门前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 沈青禾带着第一批毕业的女仵作,身着统一的绯色官服,身姿挺拔地站在学堂庭院中。她们即将奔赴各州府,用所学的验尸之术,为冤魂昭雪。“苏仵作令,我们都准备好了!”沈青禾眼中满是憧憬与坚定,“定不辜负您的教诲,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苏知甜看着她们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心中满是骄傲。这一年多来,从学堂初立时的艰难,到改革受阻时的挣扎,再到如今的桃李满天下,她付出的所有心血,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好的回报。“去吧,”她微笑着说,“记住,验尸不仅是查明死因,更是守护真相,守护公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坚守本心。” 女仵作们齐声应诺,向苏知甜深深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去,奔赴各自的岗位。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苏知甜心中百感交集。周先生走上前,感慨道:“苏仵作令,您做到了。您打破了千年的偏见,让女子也能在仵作行当立足,名留青史啊!” 苏知甜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她望向远方,眼中满是温柔——谢无妄的伤势已痊愈,昨日刚从西南回京,此刻应该正在府中等她。 回到谢府时,庭院中传来熟悉的刨土声。苏知甜走进一看,只见谢无妄身着便服,挽着衣袖,正挥着锄头挖坑。他身上沾了些许泥土,额角沁着汗珠,却依旧难掩清隽风骨。“你在做什么?”苏知甜笑着走上前。 谢无妄抬起头,看到她,眼中立刻染上温柔的笑意:“回来了?我在给你种金桂树。”他指了指身边的树苗,“你最喜欢桂花,等这树长大了,每年秋天,我们就能在庭院中赏桂、吃桂花糕,岂不是美事?” 苏知甜心中一暖,走上前,轻轻为他擦去额角的汗珠:“好啊。以后每年秋天,我都给你做最甜的桂花糕。” 谢无妄放下锄头,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陛下已下旨,封我为一品镇国大将军,总领天下军务;而你,被册封为‘天下仵作之首’,享从一品俸禄,可随时入宫面圣,参与修订律法。” “真的?”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当然是真的。”谢无妄微微一笑,“不过,我已向陛下请辞,待边疆彻底安定,便陪你归隐江南。宫阙万千,不如与你人间烟火。” 苏知甜靠在他肩上,心中满是安定与幸福。她想起初遇时的桂花糕与无名尸,想起江南的烟雨与画舫,想起宫闱的阴谋与竹林的厮杀,想起两人并肩作战的日夜。一路走来,风雨兼程,却始终有彼此相伴。 “好。”她轻声道,“等我们归隐江南,就买一处带庭院的宅子,种满桂花,你读书,我验尸,闲时便一起游山玩水,再无纷争。” 谢无妄紧紧抱住她,声音温柔:“都听你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庭院中的金桂树苗,在春风中微微摇曳,充满了生机与希望。苏知甜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是未来的希望。 谢无妄察觉到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 苏知甜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们要有孩子了。” 谢无妄激动地将她抱起,旋转起来,眼中满是狂喜与珍视:“太好了!甜甜,太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我不仅要护着你,还要护着我们的孩子,护着这天下的安宁。” 苏知甜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一片宁静。五皇子伏法,清风楼覆灭,验尸学堂发扬光大,天下渐渐安定。虽然墨沼师门的阴影仍未完全散去,五皇子口中的“师父”也尚未现身,但苏知甜并不畏惧。 她拥有了自己的事业,拥有了深爱的人,拥有了即将到来的孩子,拥有了坚守正义的勇气与力量。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她都相信,只要与谢无妄并肩而立,便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庭院中,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也映着那棵刚栽种的金桂树。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预示着一个充满希望与幸福的未来。 天下安定,烟火人间。这便是他们历经风雨后,最想要的生活。而属于他们的故事,虽然告一段落,却也开启了新的篇章——在江南的烟雨中,在桂花的香气里,在守护正义与安宁的道路上,他们将继续携手同行,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 第31章 桂香惊梦,血玉传书 江南的秋,总带着浸骨的温柔。 苏知甜坐在谢府庭院的桂花树下,指尖轻轻抚过隆起的小腹。院中的金桂是谢无妄去年亲手栽种的,如今已枝繁叶茂,细碎的金黄花瓣簌簌飘落,落在她的发间、肩头,混着空气中清甜的桂花香,让人熏然欲醉。只是近来她总有些心神不宁,指尖时常泛起莫名的寒意,谢无妄只当她是孕期反应,变着法子熬制她爱吃的莲子羹、做软糯的桂花糕,试图驱散她眉宇间的轻愁。 “慢点喝,仔细烫。”谢无妄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走来,语气是化不开的宠溺。他已辞去一品大将军的职务,褪去了朝堂的繁文缛节,只做她身边的寻常夫君。布衣素袍,却依旧难掩清隽风骨,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烟火气的柔和。 苏知甜接过瓷碗,小口啜饮着。莲子羹熬得软糯香甜,是她如今最爱的口味。“你说,这孩子以后会喜欢桂花糕,还是更喜欢莲子羹?”她抬眸看向谢无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试图压下那份莫名的不安。 谢无妄蹲下身,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听着里面微弱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都喜欢。像他娘一样,是个爱吃甜的小馋猫。” 苏知甜被他逗得笑出声,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知道取笑我。” 两人依偎在桂花树下,说着家常,聊着未来。江南的水乡小镇宁静无扰,没有朝堂的尔虞我诈,没有江湖的刀光剑影,只有潺潺的流水声、阵阵的桂花香,和彼此相伴的温暖。这正是他们历经风雨后,最想要的人间烟火。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三日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谢府的宁静。来者是当地的里正,神色慌张地闯进门:“谢大人,苏夫人,出大事了!运河里捞起一具浮尸,死状怪异,官府仵作查不出死因,实在没办法,只能来麻烦您二位了!” 苏知甜心中那股不安瞬间化为实感,她与谢无妄对视一眼,即刻起身随里正赶往河边的停尸棚。尸体是一位中年男子,衣衫褴褛,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像是死前遭遇了极大的恐惧。苏知甜戴上随身携带的薄手套,熟练地开始检查尸体,指尖刚触碰到男子的胸口,便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件。 她小心翼翼地从男子怀中取出,竟是一枚深黑色玉佩,上面刻着蜿蜒的蛇形纹路——与五皇子眉心的印记、清风楼令牌上的图案同出一辙,正是墨沼师门的标志! “墨沼……”谢无妄看到玉佩,脸色骤变,眼中瞬间褪去所有温和,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 苏知甜没有停手,职业本能让她不放过任何细节。她注意到死者的手指死死攥着拳头,指缝间嵌着淤泥,却又隐约透出一丝不同于淤泥的质感。她取出特制的细头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死者的指缝,将那团被水浸透、却仍保持着韧性的纸角夹了出来。展开一看,四个暗红的血字触目惊心:师债徒偿。 “师债徒偿……”苏知甜轻声念出这四个字,指尖微微发颤。五皇子口中的“师父”,终究还是找来了。 谢无妄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甜甜,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的‘师父’,来找我们了。” 苏知甜抬起头,看向谢无妄。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她轻轻抚上小腹,感受着里面小小的生命,语气平静却带着撼不动的决绝:“那就让他来。看看我们一家三口,是如何守护这人间烟火的。” 桂花依旧在飘落,清甜的香气却仿佛被河边的尸臭与血腥玷污,变得不再纯粹。停尸棚外,江南的烟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模糊了远处的水乡轮廓,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墨色大手,正悄然笼罩这片宁静的土地。 墨沼师门的神秘面纱,即将被揭开。而苏知甜与谢无妄,也将为了守护家园、守护彼此,再次踏上追寻真相、对抗邪恶的道路。这一次,他们不再仅仅是为了天下大义,更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这来之不易的人间烟火。 江南烟雨,既是温柔乡,亦是战场。新的传奇,正在这烟雨朦胧中,缓缓拉开序幕。 第32章 决策与分工 江南的夜雨,缠缠绵绵落了整夜,敲得窗棂淅沥作响,如同敲在两人心头的重锤。谢府内室烛火摇曳,映着桌案上那枚墨色玉佩,蛇形纹路在昏暗中泛着冷光,与旁边“师债徒偿”的血书相映,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苏知甜蜷缩在软榻上,隆起的小腹格外显眼。她指尖反复摩挲着玉佩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他要报的,是五皇子的仇。可‘师债徒偿’四个字,分明是冲着我们俩来的——杀徒之仇,他要我们加倍偿还。” 谢无妄坐在她身侧,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里面微弱的胎动,眼中疼惜与决绝交织:“江南是温柔乡,却也是困住你的牢笼。你怀着身孕,行动不便,留在这儿就是明晃晃的活靶子。”他指尖划过血书,语气沉得像铁,“浮尸指甲缝里的墨玉矿砂,是西北边境墨石镇独有的。墨沼师门的老巢,定然在那一带。” “我跟你一起去。”苏知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执拗,“我们从来都是并肩作战,这次也不能例外。” “不行!”谢无妄打断她,声音陡然提高,又立刻放柔,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珠,“北境风沙大,路途艰险,墨沼的人手段阴毒,动辄用毒用蛊,你怀着孩子,怎么能受这种苦?”他将她揽入怀中,力道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我去北境,主动把祸水引走。只要我在前面牵制,他们就没心思来寻你麻烦。你留在江南,这里有我们的人脉,有沈青禾她们,安全得多。” 苏知甜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泪水无声浸湿了他的衣襟。她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让他孤身涉险,她怎么能安心? “我知道你舍不得。”谢无妄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沙哑的温柔,“但我们现在不是两个人了,还有宝宝。我必须先护好你们母子,才能毫无顾忌地去拼杀。” 良久,苏知甜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脆弱已被坚毅取代。她抬手,轻轻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好,我留在江南。但你要答应我,每日必须给我飞鸽传书,哪怕只有‘安好’二字。”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他的掌心,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以‘安胎’为名闭门谢客,让沈青禾联络学堂的学生,彻查江南漕运和织造坊。那具浮尸从运河捞起,他们的线索必然藏在水路里。我会找出他们在江南的暗桩,断了他们的后路,给你做最坚实的后盾。” 谢无妄心中一暖,俯身吻上她的唇,这个吻带着离别的沉重与无尽的牵挂,辗转缠绵,仿佛要将彼此的气息刻进骨髓。“好,我们里应外合,定要掀了墨沼的老巢。” 夜雨渐歇,天边泛起鱼肚白。谢无妄轻装简行,只带了佩剑、干粮和苏知甜连夜备好的解毒丹。他走到床边,看着沉睡中仍蹙着眉的苏知甜,眼中满是不舍。 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又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轻轻落下一吻,低声呢喃:“甜甜,宝宝,等我回来。” 苏知甜睫毛轻颤,却强忍着没有睁眼。她怕自己一睁眼,所有的坚强都会崩塌,会哭着不让他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门被轻轻带上。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苏知甜才缓缓睁开眼睛,泪水瞬间汹涌而出。她伸出手,摸了摸身旁冰凉的枕头,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撑着身子坐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那枚墨沼玉佩,紧紧攥在手中。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彻底清醒,她抬手拭去泪水,眼中只剩下决绝。 “谢无妄,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又低头抚上小腹,语气温柔却坚定,“宝宝,我们也要坚强,等爹爹回来,一家人团聚。” 窗外,晨雾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瓦白墙的江南小镇上。可这份明媚,却驱不散内室的离愁与暗藏的杀机。 一场跨越南北的博弈,一次夫妻同心的坚守,在这个破晓时分,正式拉开了序幕。他赴北境,以身诱敌;她守江南,暗中布局。只盼风雨过后,能再赏桂花,共赴人间烟火。 第33章 孤身入北境 离开江南的第三日,谢无妄已踏入中原腹地。江南的烟雨柔情早已被抛在身后,唯有怀中苏知甜亲手包的解毒丹,还带着一丝家的温存。他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药瓶,眼中锐利稍缓,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他必须尽快找到墨沼老巢,将一切危险扼杀在远离她与孩子的北境。 褪去官服的他,身着一身灰布短打,腰间斜挎佩剑,鬓边沾着风尘,乍看之下与寻常行商无异,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藏着久经沙场的凛冽锋芒。他弃了官道,专走偏僻驿路,眼前是愈发苍茫的原野,风卷着黄沙,带着北地特有的刺骨寒意,刮得人脸颊生疼。沿途村落稀疏,百姓衣衫褴褛,偶有行人路过,也皆是面带菜色、眼神惶惶——边境不宁的传闻,早已蔓延至内陆。 谢无妄勒停骏马,翻身下马。他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路边的泥土,泥土中混着几粒细碎的墨黑色矿砂,与那具浮尸指甲缝里的矿砂一模一样。“看来方向没错。”他低声自语,将矿砂收好,翻身上马,继续向北疾驰。 一路行来,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往日冷清的边境商路,近来竟异常繁忙,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只是这些商队个个戒备森严,护卫腰间皆配着制式统一的弯刀,神色凶悍,不似寻常商贩。更诡异的是,这些商队运送的货物都用厚重的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即便遭遇盘查,也只肯出示模糊的通关文书。“这些商队,怕不是在运货。”谢无妄隐在路旁的密林后,看着一支商队浩浩荡荡地驶过,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曾镇守北境多年,深知边境商路的规矩,这般阵仗,要么是走私违禁品,要么是在运送私兵与军械。 夜幕降临,谢无妄寻了一处破败的山神庙落脚。他刚点燃篝火,便察觉到庙外有异动。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手中弯刀泛着寒光,直扑篝火旁的他。谢无妄早有防备,身形如离弦之箭般闪过致命一击,同时拔出佩剑,剑光如冷电破空,只一瞬,便精准地刺穿两名死士的咽喉。他身形旋动如鬼魅,未等第三人反应,剑柄已重重撞在其胸腹要穴,令其瞬间瘫软在地。 “墨沼的老巢,在墨石镇何处?”谢无妄冰冷的剑锋贴上对方脖颈,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那死士眼中闪过极致的恐惧,竟不管不顾地嘶声大笑:“主人……会为我们……”话音未落,他露在衣袖外的皮肤迅速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整个人在数息间抽搐着断了气——竟是早已被种下远超齿间毒囊的剧烈蛊毒。 谢无妄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紧锁。墨沼师门的手段比他预想的更阴毒,这些死士早已被种下蛊毒,根本无从拷问。他不敢久留,迅速处理掉痕迹,连夜赶路。 又行了五日,谢无妄终于抵达西北边境的墨石镇。镇子依着墨玉矿山而建,房屋多由墨色岩石砌成,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的腥气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谢无妄敏锐地察觉到,街边贩卖药材的摊主,指节粗大、太阳穴微微鼓起;过往的矿工里,也有人眼神过于警惕灵动。这哪里是寻常边镇,分明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罗网。 他刚进入镇子,便听到一阵激烈的厮杀声。循声望去,只见镇外的空地上,两支商队正在火并。一方人数众多,下手狠辣决绝,刀刀致命,另一方则节节败退,很快便溃不成军。谢无妄隐在一旁观察,发现获胜的那支商队,其护卫的招式与之前暗杀他的墨沼死士如出一辙,而且他们腰间佩戴的弯刀,与他在沿途看到的商队护卫所用的弯刀一模一样。“看来,这墨石镇就是他们的据点之一。”谢无妄心中了然,这场看似意外的“商队火并”,根本不是为了争夺商路,而是一场清洗与警告。 他转身融入人流,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客房简陋,唯有一扇小窗对着镇街。谢无妄卸下佩剑,在擦拭剑格时,忽然察觉到缝隙里有异物。他指尖一挑,取出一小卷被汗水浸透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欲寻烛龙,先找盲眼说书人。” 谢无妄瞳孔微缩,指尖捻着纸条。他一路谨慎至此,竟仍被人悄无声息地接近并留下信息。这墨石镇,果然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诡谲。他将纸条凑近鼻尖,闻到一丝淡淡的墨香与草药味——与镇上空气中的药味隐隐相合。 窗外,夜色渐浓,墨石镇的街道上渐渐安静下来,唯有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如同蛰伏的野兽。谢无妄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盲眼说书人是谁?送信人是敌是友?“烛龙”又究竟是何身份?无数疑问在他心头盘旋,但他知道,他的北境之行,从这一刻起,才真正踏入了核心。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生死未卜的博弈。 第34章 江南的暗涌 谢无妄离开的第二个清晨,苏知甜已坐在案前,指尖重重地点在漕运账目的一行记录上。 “青禾,你看这艘‘福顺号’。”她声音冷静,不见丝毫孕中疲态,“标注运绸,吃水却深得像是装了铁石,运费更是寻常的三倍。”她拿起旁边一份普通货单对比,目光如炬,“而且它申报的绸缎数量,即便全部换成最厚重的锦缎,也远远达不到这个重量。这多出来的载重,究竟是什么?” 沈青禾凑近一看,瞬间了然:“先生是说,这船根本不是运绸缎的?” “极有可能。”苏知甜指尖沿运河航线图划过,“它最后一次出现,正是在发现浮尸的水域,而后便消失在了北境墨石镇方向。”她语气果决,“这‘福顺号’,定是墨沼师门在江南的运货船。你立刻联络沿岸各州府的学生,暗中调查船主、船员的底细,还有与它往来的织造坊,重点盯那些来历不明、资金雄厚的商户。” 她递过特制银针与显影水:“取证时用这些,切记别打草惊蛇。若遇危险,即刻传信。” “学生这就去办!”沈青禾领命匆匆离去。 内室刚恢复宁静,老管家便走进来,递上一个粗布包裹:“夫人,下午有个面生的农妇,塞给老奴这个就走了,说是……说是谢大人嘱咐她送来的。” 谢无妄嘱咐的?苏知甜心中猛地一沉。无妄绝不会用如此迂回的方式传信!她迅速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张字条,上面是四个歪歪扭扭、仿佛用指甲蘸墨划出的字:小心郎中。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她不动声色地收好字条,对管家微笑:“知道了,是大人惦记我。你去忙吧。” 管家一走,她的笑容瞬间敛去。敌人已经将手伸到了府门前,甚至试图冒充无妄混淆视听。这不再是提醒,是**裸的警告与挑衅。 她并未声张,而是如常请来常诊的李郎中。诊脉毕,李郎中提笔开方时,苏知甜状似无意地轻声问:“李郎中,我昨夜梦魇,梦见有人给我用了一味‘鬼见羽’,这味药,当真是剧毒吗?” “鬼见羽”乃是宫廷禁药,寻常郎中绝无可能知晓。李郎中执笔的手稳如磐石,面露恰到好处的疑惑:“夫人怕是梦糊涂了,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听过这味药材。” 他神色无懈可击。苏知甜笑着揭过,心中疑云却更重——他的反应太快、太镇定,反而显得刻意。 待李郎中离去,苏知甜立刻让人将药方送往沈青禾处,叮嘱务必找可靠药师查验,且今后所有郎中送来的药材,都要逐味核对,确认无误再煎制。 夜色渐浓,苏知甜将“福顺号”的线索与“小心郎中”的警告,一并封入寄往北境的信函中。信中只字未提自身险境,只说一切安好,让他安心查案,保重身体。 她攥着那枚墨沼玉佩,指尖的凉意让思绪无比清晰。江南的战场,不在刀光剑影,而在账本、药方与人心。她站在明处,敌人藏在暗处。 但,她才是那个最能于细微处,洞察生死真相的人。这场无声的较量,她已然接下。为了远方的爱人,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为了守护这一方烟火,她定要在迷雾中揪出黑手,扫清前路障碍。 第35章 墨石镇立威 墨石镇的客栈鱼龙混杂,谢无妄倚在窗边,指尖捻着那张“欲寻烛龙,先找盲眼说书人”的字条,纸页上的墨香早已被北地的风沙冲淡,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余味。这镇子看似混乱,实则像一张绷紧的网,他刚踏入客栈时,邻桌酒客看似无意的一瞥、掌柜记账时停顿的半瞬,都藏着不加掩饰的审视。无数道视线在暗中交织,将外来者的行踪牢牢锁定。 盲眼说书人踪迹难寻,驼铃帮又与墨沼死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要撬开这铁板一块的局面,被动等待绝非良策。他必须主动制造动静,让自己成为“焦点”,才能引蛇出洞。楼下醉仙楼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划拳声、争执声混着酒气飘上来,正是他选中的第一个突破口。 次日清晨,谢无妄换了一身半旧的绸缎长衫,腰间随意挂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故意将银锭的棱角露在外面,步履间带着几分富家公子的闲散与张扬,缓步走进了镇中心最热闹的醉仙楼。他选了个靠窗的显眼位置坐下,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却不急着动筷,只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酒杯,眼角的余光却将楼内的动静尽收眼底。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几个身着短打、满脸横肉的汉子便簇拥着一个络腮胡壮汉走了过来。壮汉腰间挎着一柄制式弯刀,与他之前遭遇的墨沼死士所用弯刀一模一样,正是本地有名的地头蛇,驼铃帮的外围头目黑虎。 “小子,面生得很啊。”黑虎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谢无妄,眼神轻蔑中带着贪婪,“刚来墨石镇?懂不懂这儿的规矩?” 谢无妄抬眸,神色平静无波,指尖却轻轻叩了叩桌面,目光落在黑虎腰间的弯刀上,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规矩?”他语气淡漠,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傲慢,“谁的规矩?” “在这墨石镇,就是我们驼铃帮的规矩!”黑虎身后的小弟嚣张地喊道,伸手就要去抢谢无妄桌上的钱袋,“识相的就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再给虎哥磕三个响头,不然让你躺着出去!” 谢无妄侧身避开那只脏手,指尖轻轻一弹,一道劲风掠过,那小弟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蹲倒在地,指骨已然脱臼。黑虎见状,勃然大怒:“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给我上!” 几个汉子立刻挥着拳头扑了上来,酒馆里的食客见状纷纷躲闪,掌柜的吓得缩在柜台后不敢出声,生怕殃及池鱼。谢无妄身形微动,如同闲庭信步,看似缓慢的动作却精准地避开所有攻击。他抬手扣住一人的肘关节,稍一用力便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随即侧身抬腿,将另一人踹飞出去,撞在邻桌的酒坛上,酒水四溅。 不过片刻功夫,几个汉子便全都躺在地上哀嚎不止,没人再敢上前。黑虎又惊又怒,抽出腰间的弯刀,寒光一闪,朝着谢无妄的脖颈砍来:“找死!” 谢无妄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黑虎的手腕,指腹抵住他的脉门。黑虎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腕剧痛难忍,弯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却仍硬气地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驼铃帮的人!你敢动我,帮主铁刀大人绝不会放过你的!” “铁刀?”谢无妄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冷漠,“正好,我正要找他。”他手上力道加重,黑虎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这就带您去见帮主!我这就带您去!” 谢无妄松开手,冷声道:“前面带路。若敢耍花样,后果自负。” 黑虎哪敢有半分迟疑,捂着受伤的手腕,乖乖地领着谢无妄前往驼铃帮的总舵。驼铃帮的总舵设在镇子西侧的一座青石大院里,院墙高达三丈,门口有四名护卫严密把守,腰间皆配着与黑虎同款的弯刀,神色警惕。看到黑虎带着一个陌生人前来,护卫立刻横刀拦住:“黑虎哥,这是谁?” “这是谢大侠,是来投奔帮主的。”黑虎连忙说道,生怕晚了一步又要受苦。 护卫将信将疑,进去通报后,很快便出来放行:“帮主有请。” 谢无妄跟着护卫走进大院,穿过两道挂着兽首灯笼的院门,来到一座议事堂前。议事堂内陈设简陋,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容粗犷,额间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怒自威,正是驼铃帮帮主铁刀。 铁刀的目光落在谢无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迟迟没有开口,堂内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谢无妄神色坦然,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既没有刻意展露锋芒,也没有丝毫畏惧。 “就是你打伤了我的人?”良久,铁刀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他先挑衅在先,我只是自保。”谢无妄语气平静,“我听闻驼铃帮是墨石镇最有实力的帮派,特来投奔。” “投奔?”铁刀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墨石镇龙蛇混杂,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想要加入驼铃帮,得有真本事。”他指了指旁边一个重达百斤的石锁,“如果你能举起这石锁,绕着院子走三圈,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这石锁通体由墨玉矿岩打造,漆黑沉重,寻常壮汉别说举起来绕圈,就算是挪动一下都难。谢无妄二话不说,走上前,单手握住石锁的提手,丹田发力,手臂肌肉微微隆起,只听“喝”的一声轻喝,便将石锁稳稳举过头顶。他神色轻松,步伐稳健,绕着院子缓步走了三圈,全程面不红气不喘,最后将石锁轻轻放下,地面只轻微震动了一下。 堂外的护卫们见状,纷纷面露震惊之色,连铁刀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有点本事。不过,光有蛮力可不够。”他挥了挥手,手下立刻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小包黑色的粉末,“这是‘醉生梦死’的原料之一,你若能认出它的来历和用途,我便考虑收留你。” 谢无妄心中一凛,这“醉生梦死”正是墨沼师门常用的迷药,无色无味,能让人陷入深度昏迷,任人摆布,且极难察觉。他拿起那包粉末,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淡淡的腥气传来,又用指尖捻了一点仔细观察,粉末细腻,呈灰黑色,与他记忆中“断魂草”的特征完全吻合。 “这是‘断魂草’研磨而成的粉末,产自西域苦寒之地,毒性猛烈。”谢无妄沉声道,语气笃定,“少量服用可使人陷入深度昏迷,失去意识,过量则会损伤心脉,危及性命。‘醉生梦死’便是以它为主要原料,再搭配曼陀罗花粉、忘忧草汁液炼制而成,是江湖上极为阴毒的迷药。” 铁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并未立刻松口,反而挥退左右,堂内只剩下他与谢无妄两人。他站起身,缓步走到谢无妄面前,目光如鹰隼般紧紧锁住他,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官府派来的钉子,或者……‘烛龙’大人派来试探我的?” “烛龙”二字一出,谢无妄心中巨震,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扯出一个混不吝的冷笑,将问题原样奉还:“帮主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烛龙’大人派来,看你是否忠心的?”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无声交锋,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四溅。铁刀的眼神阴鸷难测,带着审视与探究,谢无妄则神色坦然,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片刻之后,铁刀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打破了堂内的凝重:“好!有胆色!我铁刀就喜欢这样的汉子!不管你是什么来路,到了我驼铃帮,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 他拍了拍谢无妄的肩膀,力道沉重:“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护卫。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谢无妄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他拱手道:“多谢帮主赏识,我定不会让帮主失望。” 夜色渐浓,驼铃帮的大院里一片寂静,只有巡夜护卫的脚步声偶尔传来。谢无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卸下了白天的伪装,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从怀中取出那个小小的瓷瓶,里面是苏知甜为他准备的解毒丹,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瓶身,眼中满是化不开的牵挂。 这小小的药瓶,是他与那个温暖世界唯一的联系。江南的烟雨、妻子的笑容、腹中孩子微弱的胎动,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他终于踏出了第一步,代价却是双手沾上这北境的污浊,与狼共舞,步步惊心。 他不知道铁刀信了他几分,也不知道这驼铃帮深处藏着多少秘密,更不知道那位神秘的盲眼说书人究竟身在何处。前方的路布满荆棘与陷阱,每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他别无选择,为了能早日洗净双手,回去拥抱他的烟火人间,为了守护妻儿,守护那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他必须在这墨色的泥潭里,陷得更深。 谢无妄将瓷瓶贴身收好,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照亮了他眼中的坚定。墨石镇的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拥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第36章 江南 - 药方惊魂 江南的暮色来得温柔,却驱不散谢府内室的凝重。沈青禾捧着一个油纸包,快步走进来,脸色苍白得吓人,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先生!药师查出来了!李郎中的药方有大问题!” 苏知甜正坐在案前整理漕运账目,闻言立刻抬眸,腹中胎儿似乎也察觉到母亲的紧张,轻轻动了一下。她定了定神,示意沈青禾坐下:“别急,慢慢说。是哪味药出了问题?” “是‘续断’!”沈青禾将油纸包放在桌上,里面是拆开的草药,“药师说,这根本不是续断,而是性味极寒的‘紫背天葵’!这药看着与续断相似,实则毒性猛烈,孕妇长期服用,会导致气血凝滞,最终血崩而亡!李郎中……他是故意的!” “果然是他。”苏知甜指尖攥紧,指节泛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那农妇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敌人早已将黑手伸进了府中,借着安胎药的幌子,想要悄无声息地夺走她和孩子的性命。 “先生,我们现在就去报官,把李郎中抓起来!”沈青禾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行。”苏知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没有证据。李郎中在江南行医多年,颇有声望,仅凭药师的一面之词,未必能定他的罪。而且,他背后一定还有人指使,我们若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逃脱。”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既然他想让我死,那我便顺水推舟,引蛇出洞。” 沈青禾一愣:“先生,您的意思是……” “从今日起,我便假装药性发作,病倒在床。”苏知甜转过身,目光坚定,“你对外宣称我孕期不适,病情日渐沉重,请李郎中每日前来诊治。同时,你立刻安排可靠的人手,在我的房间内外布下埋伏,只要他敢再次动手,或者露出破绽,我们便当场将他拿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你再去查一下李郎中的底细,尤其是他的家人。之前农妇提醒‘小心郎中’,说不定他的家人被人挟持,才被迫为虎作伥。找到他的软肋,我们才能真正查清幕后主使。” “学生明白了!”沈青禾重重点头,立刻起身去安排。 当晚,谢府便传出消息,苏夫人孕期不适,卧病在床,日渐憔悴。李郎中闻讯赶来,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换上担忧的神色:“夫人这是怎么了?昨日诊脉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得如此严重?” “李郎中,您快看看吧!”府中的老管家急得团团转,“夫人这几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今天更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郎中走上前,为苏知甜诊脉。他的手指刚搭上她的手腕,苏知甜便故意咳嗽起来,气息愈发微弱,眉头紧紧蹙起,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夫人脉象虚浮,气血不足,怕是……怕是安胎药的药效不够,或者是孕期反应加重了。”李郎中故作沉吟,心中却暗自窃喜——紫背天葵的毒性果然发作了。 “那可怎么办啊?李郎中,您快想想办法!”老管家急切地说道。 “无妨,我再为夫人调整一下药方,多加几味补气血的药材,定能让夫人好转。”李郎中说着,提笔写下药方,又特意叮嘱,“这药要连夜煎制,趁热服用,效果才好。” 苏知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中冷笑。她能感觉到李郎中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贪婪与阴狠。待李郎中离去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哪还有半分病态,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沈青禾从屏风后走出来,低声道:“先生,都安排好了。府里的下人都是可靠的,外面也布置了人手,只要李郎中敢来,一定能将他拿下。” “好。”苏知甜点了点头,“你让人把这药方拿去给药师看,看看他这次又加了什么手脚。另外,查李郎中家人的事情,也要抓紧。” 夜色渐浓,谢府内一片寂静,只有煎药的房间还亮着灯。苏知甜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她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将是一场生死较量。敌人在暗,她在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她不能退缩,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远方的爱人,她必须坚强起来,亲手揪出幕后黑手。 她轻轻抚上小腹,语气温柔:“宝宝,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揪出坏人,让爹爹平安回来。” 腹中的孩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苏知甜心中一暖,所有的疲惫与恐惧都消散了几分。她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守护好这个家。 而此时的李郎中,回到家中,立刻关上房门,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他看着瓷瓶,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又被坚定取代。“儿子,爹也是没办法。等事成之后,他们就会放了你。”他喃喃自语,将瓷瓶收好,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江南的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场围绕着药方与性命的较量,已然拉开序幕。苏知甜守在府中,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敌人自投罗网。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危机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正朝着她和孩子,缓缓逼近。 第37章 北境 - 盲眼说书人 墨石镇的黄昏总裹着黄沙,谢无妄借着巡街的由头,穿梭在鳞次栉比的石屋间。铁刀虽让他做了贴身护卫,却对矿洞和“烛龙”的事绝口不提,只让他处理些帮派杂务,明着是信任,实则处处提防。那张“欲寻烛龙,先找盲眼说书人”的字条被他贴身藏着,纸角已被反复摩挲得发软,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沿街打听了三日,终于从一个卖糖人的老汉口中得知,镇东头的破庙里,每逢戌时便有个盲眼说书人开讲。老汉压低声音,眼神躲闪:“谢小哥,那说书的怪得很,时而疯癫时而清醒,说的都是些神神叨叨的故事,且少有人敢听——传闻听他说书的,有几个后来都莫名其妙失踪了。” 谢无妄心中一动,谢过老汉,转身便往镇东头去。破庙果然破败,院墙塌了大半,门楣上的“关帝庙”三字被风沙磨得模糊,院中荒草齐腰,只有大殿前的空地上,摆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和几条长凳,桌上放着一块醒木,一盏油灯忽明忽暗。 戌时刚到,一个身着灰布长衫的老者拄着拐杖,摸索着从大殿后走了出来。他头发花白,眼窝深陷,双目浑浊无神,显然是个盲人,腰间却系着一块与他落魄模样不符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半朵莲花,纹路细腻。 “来者是客,请坐。”老者声音沙哑,却异常洪亮,仿佛能穿透漫天风沙。他摸索着坐下,敲了敲醒木,“今日说段《墨石记》,讲讲这矿山底下的千年秘闻——” 谢无妄找了条长凳坐下,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破庙外风声鹤唳,庙内只有老者的声音回荡,他说的是墨玉矿的由来,却夹杂着许多诡异细节:“那矿洞深处,藏着一条墨鳞巨蛇,吐纳间便能化出毒雾,凡惊扰它的人,皆会被吸干精血,化作矿脉的养料……” 故事荒诞离奇,却隐隐透着与墨沼师门相关的影子。谢无妄耐心听着,待一段讲完,听众寥寥无几,大多摇着头离去,只剩他一人留在原地。 老者摸索着添了灯油,忽然开口:“客官留到最后,是想听真故事,还是假故事?” “自然是真故事。”谢无妄起身,缓步走到桌前,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晚辈想向先生打听个人,烛龙。” 老者闻言,浑身一僵,手中的油壶险些掉落。他沉默片刻,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在空荡的破庙里回荡:“烛龙?那是要吞掉天下的妖物!客官找他,是想成仙,还是想找死?” “晚辈只想查明真相。”谢无妄语气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刀,“先生既敢说《墨石记》,想必也知道矿洞深处的秘密。那些失踪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目仿佛能穿透黑暗,直直看向谢无妄:“真相往往藏在最脏的泥里,客官确定要伸手去捞?”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速念道,“驼铃非主,石矿藏邪。欲见烛龙,先破心障。” 谢无妄心中巨震,这十六字暗语,显然是指向核心线索。他正要追问,老者却突然拿起醒木,重重一拍,又恢复了疯癫模样:“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客官莫怪,老瞎子疯话连篇!” 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谢无妄瞬间警觉,侧身隐在柱子后。只见三个身着黑衣的汉子走了进来,腰间佩着与墨沼死士同款的弯刀,目光阴鸷地扫视着庙内:“盲老头,今日又在胡咧咧什么?” 老者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几位爷,不过是些哄孩子的瞎话,不值一提。” “少废话!”为首的汉子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有人看见你跟一个外来者说话,老实交代,你们说了什么?” 谢无妄心中一紧,正要出手,却见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眼神却向他递了个隐晦的眼色。那汉子见状,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你竟服了毒?” 老者咧嘴一笑,笑容诡异:“墨沼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话音未落,他猛地推开汉子,转身朝着大殿深处跑去,速度竟不似盲人。 三个汉子大怒,立刻追了上去。谢无妄趁机跟在后面,只见老者钻进大殿后的一个暗门,消失不见。汉子们也紧随其后,谢无妄刚要踏入暗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惨叫,随即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暗门,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与矿洞外围的符文相似。通道尽头是一间石室,三个汉子已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显然是中了毒。老者则坐在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气息奄奄,腰间的莲花玉佩已被取下,放在一旁。 “客官,你来了。”老者听到脚步声,缓缓开口,“这玉佩,你拿好。” 谢无妄走上前,拿起玉佩,只觉触手冰凉。玉佩上的半朵莲花,竟与他当年送给苏知甜的那枚玉佩恰好能拼成一朵完整的莲花——那枚玉佩是谢家传家宝,苏知甜一直贴身戴着。 “这玉佩……”谢无妄心中惊疑不定。 “这是开启‘心障’的钥匙之一。”老者咳嗽着,吐出一口黑血,“‘心障’不是物,是墨沼设下的幻境,藏在矿洞最深处。烛龙用邪术操控人心,让矿工们心甘情愿为他挖矿炼毒,那些失踪的人,都是过不了‘心障’,被幻境吞噬了……”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清明:“我本是矿洞的监工,因发现了烛龙的秘密,被他毒瞎了双眼,逼我服下慢性毒药,日日受折磨。那字条是我让心腹送你的,我知道你是来查墨沼的,也知道你和苏姑娘的渊源——这半朵莲花玉佩,是当年苏姑娘的母亲托我保管的,她说若有一日遇到一个持有另一半玉佩的人,便将这枚交给她,助她脱离险境。” 谢无妄心中巨震,苏知甜的母亲早逝,她从未提及过这枚玉佩的来历。原来这背后,竟还藏着这样的渊源。 “烛龙的目标,是苏姑娘腹中的孩子。”老者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他要利用孩子的纯阳之体,配合墨玉矿的阴气,炼制‘圣子丹’,服下便可长生不老,掌控天下……” 话未说完,老者头一歪,没了气息。谢无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这场阴谋远比他想象的更庞大、更恶毒。烛龙不仅要颠覆天下,还要伤害他的妻儿。 他收起玉佩,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通道外传来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察觉到了动静。谢无妄不再停留,转身沿着通道原路返回,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驼铃帮,谢无妄坐在房间里,指尖摩挲着两枚拼接完整的莲花玉佩,心中满是牵挂与愤怒。他必须尽快破掉“心障”,潜入矿洞深处,阻止烛龙的阴谋。同时,他立刻写下一封密信,将老者的话、玉佩的渊源以及烛龙的阴谋一一写明,让心腹快马加鞭送往江南。 信的末尾,他写道:“甜甜,别怕,我定会护你和孩子周全。待我破了‘心障’,便立刻回去找你,再也不分开。” 夜色渐浓,墨石镇的风沙愈发猛烈。谢无妄站在窗前,望着南方的方向,眼中满是坚定。“心障”究竟是什么?矿洞深处又藏着怎样的幻境?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为了妻儿,为了天下,他必须勇往直前,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 而他不知道的是,“心障”的考验,早已在暗中向他袭来。 第38章 江南 - 收网与反击 江南的夜,细雨敲窗,带着几分凉意。谢府内室烛火摇曳,苏知甜倚在床头,面色依旧苍白,却难掩眼底的锐利。沈青禾蹲守在窗台下,指尖紧扣着淬了麻药的铁钎,呼吸轻得几乎不可闻。而府中其余可靠人手,也已在院落各处布下埋伏,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先生,李郎中应该快到了。”沈青禾压低声音,目光紧盯着院门口的方向。药师早已确认,李郎中傍晚送来的“补药”里,除了紫背天葵,又加了一味能加速毒性发作的“牵机草”,显然是想让苏知甜今夜便殒命。 苏知甜轻轻点头,抬手抚上小腹,腹中孩子安静乖巧,像是在与母亲一同屏息等待。她攥着枕边那枚拼接完整的莲花玉佩——这是谢无妄的心腹连夜送来的密信附件,玉佩温润,却让她背脊发凉。烛龙的阴谋直指孩子,李郎中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她必须尽快拔掉这颗棋子,揪出背后的操盘手。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谢府院墙外,正是李郎中。他穿着夜行衣,避开巡逻的家丁,熟练地翻墙而入,直奔内室。显然,他对谢府的布局早已了如指掌,怕是暗中踩点了无数次。 李郎中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到“昏迷不醒”的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急切。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就要往苏知甜口中塞。 “李郎中,深夜来访,是想送我上路吗?”苏知甜突然睁开眼睛,声音清冷,毫无半分病态。 李郎中大惊失色,手中的药丸散落一地,转身就要逃跑。“动手!”沈青禾大喝一声,从窗台下跃出,手中铁钎直刺李郎中的膝盖。与此同时,埋伏在各处的人手也纷纷现身,将李郎中团团围住。 李郎中毕竟是习武之人,虽惊不乱,抽出腰间短刀便要反抗。可他哪里是沈青禾等人的对手,不过几个回合,便被沈青禾用铁钎制住,按倒在地。 “苏夫人,你……你没死?”李郎中趴在地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托你的福,还活着。”苏知甜缓缓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郎中,你行医多年,本该悬壶济世,为何要助纣为虐,对我一个孕妇痛下杀手?” 李郎中咬紧牙关,不肯说话。沈青禾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铁钎刺入他的膝盖,疼得他冷汗直流,却依旧嘴硬:“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给你送药的!” “送药?”苏知甜冷笑一声,让人将那包掺了紫背天葵的草药和“补药”拿过来,“这些药,你敢自己吃下去吗?紫背天葵、牵机草,每一味都是要人性命的毒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有人指使?”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了几分:“我知道,你并非真心想害我。沈青禾已经查到,你的独子半个月前在漕运码头失踪,至今杳无音信。是不是有人以你儿子的性命要挟你,让你对我下手?” 李郎中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痛苦:“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知甜看着他,“只要你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以及他们的阴谋,我就帮你找回儿子。我苏知甜向来说话算话。” 李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一边是儿子的性命,一边是幕后黑手的威胁。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崩溃大哭:“我说!我说!是漕帮帮主赵天虎!他抓走了我的儿子,逼我给你下毒药,还说只要你死了,就放了我儿子!” “赵天虎?”苏知甜心中一动,“福顺号漕船,是不是也与他有关?” “是!”李郎中点头,“福顺号是赵天虎的私船,表面上运绸缎,实则是在为北境的墨沼师门运送矿石和毒药原料。我还听说,他们在策划一个大阴谋,要利用你腹中的孩子……”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家丁的惨叫。沈青禾脸色一变:“不好!有敌人闯入!” 苏知甜心中一凛,没想到赵天虎动作如此之快,竟直接带人杀来了。“把李郎中带下去严加看管!”她当机立断,“青禾,你带人守住内室,绝不能让他们进来!” “是!”沈青禾领命,立刻带人挡在门口。 片刻之后,一群身着黑衣的汉子便冲破了院门,为首的正是漕帮帮主赵天虎。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中提着一把大刀,眼神阴鸷:“苏夫人,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赵天虎,你抓走李郎中的儿子,又指使他对我下毒,还勾结墨沼师门,残害忠良,罪该万死!”苏知甜站在床头,虽身怀六甲,却依旧气势凛然。 “多说无益!给我上!”赵天虎大喝一声,挥手示意手下进攻。 黑衣汉子们蜂拥而上,与沈青禾等人展开激烈厮杀。内室之外,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伏。苏知甜虽然不能亲自参战,却也没有慌乱,她从怀中取出几枚特制的烟雾弹——这是她之前为防备不测准备的,用力扔向门口。 烟雾弥漫,黑衣汉子们视线受阻,动作迟缓了许多。沈青禾趁机带领人手反击,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官府办案!所有人放下武器!” 赵天虎脸色大变:“不好!是官兵!”他没想到苏知甜竟然还联系了官府。 原来,苏知甜早已料到赵天虎会狗急跳墙,在设下埋伏的同时,便让人去联系了知府大人,将漕帮的罪证一一呈上。知府大人听闻漕帮勾结外敌,残害朝廷命官家眷,立刻派兵前来支援。 官兵的加入,让战局瞬间逆转。黑衣汉子们本就不是对手,如今更是节节败退,很快便被全部制服。赵天虎见势不妙,想要趁机逃跑,却被沈青禾追上,一铁钎打在腿上,倒在地上,被官兵擒住。 厮杀声渐渐平息,雨也停了。苏知甜走到院中,看着被押着的赵天虎和一众黑衣汉子,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走到赵天虎面前,冷声道:“赵天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天虎趴在地上,眼中满是怨毒:“苏知甜,你别得意!墨沼师门的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你腹中的孩子,终究逃不过一劫!” 苏知甜心中一沉,看来烛龙的阴谋远比她想象的更庞大。她没有再理会赵天虎,让人将他和李郎中一同交给官府处置,务必查清漕帮与墨沼师门的所有联系。 沈青禾走到苏知甜身边,担忧地说:“先生,您没事吧?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我没事。”苏知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青禾,辛苦你了。立刻派人去漕帮总舵搜查,寻找李郎中儿子的下落,另外,一定要找到漕帮与墨沼师门往来的所有书信账目,这对无妄在北境的调查至关重要。” “学生这就去办!”沈青禾领命而去。 东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苏知甜站在院中,望着北方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那枚莲花玉佩。她不知道谢无妄在北境是否安好,也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危险,但她知道,只要他们夫妻同心,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漕帮虽已覆灭,但墨沼师门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江南。她必须尽快找到李郎中的儿子,拿到更多证据,支援谢无妄,阻止烛龙的阴谋。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为了远方的爱人,她必须继续前行,不能有丝毫懈怠。 第39章 北境 - 矿洞心障 墨玉矿洞的入口藏在墨石镇西麓的山坳里,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吞噬着周遭的光线与声响。谢无妄将完整的莲花玉佩贴身藏好,指尖能感受到玉佩传来的温润暖意,这暖意与怀中苏知甜亲手封装的解毒丹相互呼应,成了他此行唯一的慰藉与底气。铁刀虽对矿洞深处讳莫如深,但谢无妄借着处理帮派事务的由头,早已摸清了矿洞外围的巡逻规律,此刻他身着驼铃帮护卫的服饰,身形如鬼魅般避开巡逻队,悄然潜入了矿洞。 矿洞内部狭窄而幽深,仅靠岩壁上嵌着的油灯照明,昏黄的光线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投下斑驳的暗影,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的腥气与潮湿的霉味。越往深处走,温度越低,石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下来,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寂静的矿洞中格外清晰。沿途偶尔能看到正在挖矿的矿工,他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如同被抽去灵魂的木偶,机械地挥舞着矿镐,对谢无妄的经过视而不见——显然,这些人早已被墨沼的邪术操控。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道石门,石门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与盲眼说书人石室中的符文如出一辙。谢无妄心中一动,知道这便是“心障”的入口。他取出莲花玉佩,将其贴在石门中央的凹槽处,玉佩与石门完美契合,瞬间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符文在白光的映照下渐渐亮起,石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石门后是一间宽敞的矿室,矿室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墨鳞蛇雕像,蛇眼处镶嵌着两颗猩红的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矿室四周的岩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之间流淌着黑色的雾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气。谢无妄刚踏入矿室,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是身处阴冷的矿洞,而是回到了江南的谢府庭院。庭院中桂花盛开,香气扑鼻,苏知甜正坐在桂花树下,温柔地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无妄,你回来了。”苏知甜抬起头,向他伸出手,眼中满是期盼。 谢无妄心中一暖,快步走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苏知甜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嘴角溢出鲜血,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痛苦,剧烈地挣扎起来。“无妄,我好难受……”苏知甜的身体缓缓倒下,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甜甜!”谢无妄大惊失色,想要抱住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苏知甜倒在血泊中,看着她腹中的孩子停止挣扎,心中涌起撕心裂肺的痛苦与绝望。 “哈哈哈……”一阵阴冷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谢无妄,这就是你的宿命。你以为你能保护得了他们?若不是你执意要来北境,他们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是你害死了他们!” 烛龙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谢无妄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心中的自责与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开始怀疑,自己来到北境是不是一个错误,如果他留在江南,是不是就能保护好苏知甜和孩子? 就在他即将崩溃之际,怀中的莲花玉佩突然散发出强烈的白光,温暖的光芒包裹着他,驱散了心中的阴霾。同时,贴身藏着的解毒丹也传来一丝清凉,让他灵台保持着一丝清明。他猛地想起苏知甜临走时的眼神,想起她的坚定与信任,想起她那句“我们里应外合,定能揪出幕后黑手”。 “不!这不是真的!”谢无妄怒吼一声,眼中闪过浓烈的战意,“烛龙,你休想迷惑我!我的妻儿,由我守护!你这妖邪,休想用这些幻象动摇我的意志!” 他集中精神,强行冲破幻境的束缚。眼前的景象如同玻璃般破碎,桂花庭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依旧阴冷的矿室。蛇雕像的眼睛依旧猩红,符文依旧流淌着黑色雾气,但谢无妄的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再也没有丝毫动摇。 “没想到你竟然能冲破我的‘心障’。”烛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讶与不甘,“不过,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会让你亲眼见证,你的坚持是多么可笑!” 矿室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的毒蛇从裂缝中爬出,朝着谢无妄扑来。这些毒蛇通体漆黑,眼睛猩红,口中吐着分叉的信子,散发着剧毒的气息。谢无妄毫不畏惧,拔出佩剑,剑光如练,将扑来的毒蛇一一斩杀。 可毒蛇的数量越来越多,仿佛无穷无尽。谢无妄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手臂被毒蛇咬伤,黑色的毒液顺着伤口蔓延开来,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就在这时,莲花玉佩再次散发出白光,白光融入他的体内,驱散了毒液带来的眩晕感,伤口也渐渐停止了流血。 谢无妄心中一喜,知道这玉佩不仅能破除幻境,还能抵御墨沼的毒素。他重新振作精神,挥舞着佩剑,杀出一条血路,朝着矿室深处走去。矿室深处,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老者正坐在石台上,他面容枯槁,眼神阴鸷,正是烛龙。 “谢无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烛龙缓缓站起身,手中拿着一根镶嵌着黑色宝石的法杖,“不过,你以为冲破了‘心障’,就能打败我吗?太天真了!” “烛龙,你的阴谋到此为止了!”谢无妄剑尖直指烛龙,眼中满是杀意,“你用邪术操控矿工,炼制毒药,还想利用我妻儿的性命炼制‘圣子丹’,罪该万死!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斩了你这妖邪!” “替天行道?”烛龙嗤笑一声,“这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不过是想掌控天下,长生不老罢了。倒是你,明明有机会与我合作,共享天下,却偏偏要自寻死路。” 他举起法杖,口中念念有词。矿室四周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黑色的雾气汇聚成一条巨大的墨鳞蛇,朝着谢无妄扑来。墨鳞蛇的体型巨大,鳞片坚硬如铁,口中吐着剧毒的雾气,气势骇人。 谢无妄毫不退缩,迎着墨鳞蛇冲了上去。剑光与蛇鳞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火花四溅。他凭借着精湛的剑法和莲花玉佩的庇护,与墨鳞蛇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战斗中,他不断寻找墨鳞蛇的弱点,终于在一次交锋中,一剑刺穿了墨鳞蛇的七寸。 墨鳞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消散,化作黑色的雾气。烛龙见状,脸色大变,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没想到谢无妄的实力如此强大,连他耗费心血炼制的墨鳞蛇都能斩杀。 “我不甘心!”烛龙怒吼一声,举起法杖,朝着谢无妄发动了最后的攻击。无数黑色的符文朝着谢无妄袭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谢无妄将莲花玉佩护在胸前,玉佩散发出的白光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符文的攻击。他趁机冲上前,一剑刺向烛龙的胸口。烛龙躲闪不及,被一剑刺穿心脏,身体缓缓倒下,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斩杀烛龙后,谢无妄长舒一口气,体力透支的他差点栽倒在地。他走到烛龙的尸体旁,搜出了一本黑色的秘籍,上面记载着“圣子丹”的炼制法门和墨沼师门的各种邪术。谢无妄将秘籍撕毁,又在矿室中四处搜查,找到了大量未炼制完成的毒药和矿石,将其全部销毁。 做完这一切,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矿洞外走去。矿洞外,天已经亮了,阳光洒在大地上,驱散了北境的阴霾。谢无妄望着南方的方向,眼中满是思念与急切。他知道,江南的妻儿还在等他,他必须尽快回去,与他们团聚。 他翻身上马,快马加鞭,朝着江南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回到苏知甜和孩子的身边,再也不分开。 第40章 江南 - 溯源与传承 江南的晨光穿透云层,洒在谢府庭院的青石板上,将昨夜厮杀留下的血渍映照得格外刺目。沈青禾带着几名学堂弟子,正仔细清理着院中的痕迹,脸上还残留着鏖战过后的疲惫,眼神却透着肃杀后的清明。内室里,苏知甜正对着一叠刚从漕帮总舵搜出的密信皱眉沉思,腹中的孩子轻轻踢了踢她的掌心,像是在安抚母亲紧绷的神经。 “先生,李郎中的儿子找到了!”沈青禾快步走进来,声音难掩欣慰,“那孩子被关在漕帮的秘密据点,除了受了些惊吓,身体并无大碍,已经派人送回李郎中家了。” 苏知甜闻言,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那就好。让李郎中好好陪陪孩子,后续的问询暂且缓一缓,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她指尖划过桌上的密信,“这些账目和书信,你都核对过了吗?” “已经核对完毕。”沈青禾递上一本整理好的卷宗,“漕帮不仅长期为北境墨沼师门输送矿石和制毒原料,还参与了烛龙所谓的‘烟雨计划’。根据密信记载,这计划的核心就是协助墨沼在江南布下暗桩,等待时机成熟,便配合北境行动,制造混乱,为‘圣子丹’的炼制扫清障碍。” 苏知甜翻看着卷宗,指尖在“圣子丹”三个字上停顿许久,心中泛起一阵寒意。她从怀中取出那枚拼接完整的莲花玉佩,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背面刻着的细小纹路之前一直未曾留意,此刻在放大镜下终于显露出来——那竟是一幅简化的墨沼据点分布图,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莲开并蒂,可破心魔。” “这玉佩……”苏知甜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那个紫檀木盒。她立刻让人将木盒取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件旧首饰,还有一本泛黄的绢册。绢册上是母亲的字迹,记录着一段尘封的往事:她的母亲年轻时曾是墨沼师门的弟子,因偶然发现烛龙用童男童女炼制邪丹的秘密,心生不忍,便带着半枚莲花玉佩叛逃,隐姓埋名来到江南,最终结识了苏知甜的父亲。 “原来如此。”苏知甜恍然大悟,眼中的迷雾彻底散去,“烛龙不仅想要我的孩子炼制‘圣子丹’,更想清理门户,报复当年母亲的叛逃之举。这莲花玉佩,便是母亲留下的对抗墨沼邪术的关键。” 她将绢册递给沈青禾,语气凝重:“这本绢册你收好,上面记载了许多墨沼师门的用毒手法和破解之道,对我们后续应对残余势力至关重要。另外,你立刻组织弟子,将漕帮的罪证以及我们整理出的墨沼阴谋,分别送往京城和北境。北境的信件务必加急,一定要让无妄尽快知晓这些情况。” “学生明白!”沈青禾接过绢册,郑重收好。 苏知甜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正在嬉戏的几只麻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经历了这场风波,她愈发清楚,仅凭她一人之力,难以彻底铲除这些邪恶势力。验尸学堂不仅要培养验尸断案的人才,更要成为守护江南安宁的力量。 “青禾,你召集学堂的核心弟子,今日午后在议事厅集合。”苏知甜转过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要将这些年积累的验尸心得、毒物辨识技巧,还有此次对抗墨沼的经验,系统地传授给他们。从今往后,验尸学堂不仅要断人间奇案,更要辨世间邪毒,护一方平安。” 沈青禾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重重点头:“先生放心,学生这就去安排!” 午后的议事厅里,十几名核心弟子整齐肃立,脸上满是期待与崇敬。苏知甜坐在主位上,将早已准备好的图谱和笔记分发给众人,开始细致讲解:“验尸时,若发现死者体表无明显伤痕,却七窍流血,需留意是否为‘断魂草’中毒,此毒发作迅速,尸身会呈现青黑色……”她结合此次漕帮案中的尸检案例,将复杂的毒理知识讲得通俗易懂,又现场演示了如何用特制银针和显影水辨别伪造的账目和书信。 弟子们听得专心致志,不时提出疑问,苏知甜一一耐心解答。讲到关键处,她还拿出母亲绢册中的记载,补充了墨沼独门毒物的特征:“墨沼的‘醉生梦死’迷药,会在死者的指甲缝里留下细微的白色粉末,遇水即溶,需用炭火烘烤才能显现……” 夕阳西下时,授课才告一段落。弟子们拿着笔记,纷纷表示收获颇丰。沈青禾送弟子们离开后,回到议事厅,看到苏知甜正扶着腰,轻轻按摩着酸胀的腰部,眼中满是担忧:“先生,您怀着重孕,一下午讲这么久,肯定累坏了。快回房休息吧。” 苏知甜笑了笑,摇了摇头:“能将这些知识传授给他们,我心里踏实多了。以后就算我不在,你们也能独当一面。”她走到桌前,将剩余的资料整理好,“漕帮虽灭,但墨沼的残余势力未必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回到内室,苏知甜刚坐下,府中的老管家便端来一碗温热的燕窝粥:“夫人,您辛苦了一天,快喝点燕窝补补身子。” 苏知甜接过粥碗,心中暖意融融。她舀了一勺燕窝,慢慢品尝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北方的方向。不知无妄在北境是否安好,是否已经破除了“心障”,见到了烛龙?她拿起纸笔,写下一封家书,信中没有提及太多危险,只说江南诸事已平,让他安心处理北境事务,务必保重身体,早日归来。 信写完后,她又将整理好的墨沼毒物图谱和莲花玉佩的秘密一同封入信封,交给心腹送往北境。做完这一切,她抚上小腹,语气温柔:“宝宝,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腹中的孩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轻轻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苏知甜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盼。她知道,这场与墨沼的较量还未完全结束,但只要他们夫妻同心,只要验尸学堂的弟子们能扛起责任,就一定能彻底铲除邪恶,守护好这江南的人间烟火。 夜色渐浓,谢府内一片宁静。苏知甜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默默祈祷着谢无妄能平安归来。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场针对她和孩子的终极阴谋,正在暗中悄然酝酿,等待着最致命的时刻爆发。 第41章 北境 - 墨城终战 墨城隐藏在北境的群山之中,城墙由墨玉矿石砌成,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青光,远远望去,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谢无妄策马来到山脚下,将马匹藏在密林之中,孤身一人朝着墨城潜行而去。他腰间的佩剑已被鲜血浸染,那是沿途斩杀墨沼残党留下的痕迹,怀中的莲花玉佩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为他指引着方向。 根据盲眼说书人留下的线索,墨城的密道入口藏在山壁的一处瀑布之后。谢无妄穿过湍急的水流,果然在瀑布后的岩壁上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被藤蔓遮掩,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他拨开藤蔓,钻进密道,密道内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毒物的腥气。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密道终于抵达尽头。谢无妄小心翼翼地推开尽头的石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地宫。地宫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台,高台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炉中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地宫四周站满了身着黑衣的墨沼弟子,他们眼神狂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谢无妄,你果然有本事,竟然能找到这里。”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烛龙身着黑色道袍,手持法杖,站在炼丹炉旁,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可惜,你还是来晚了。‘圣子丹’的炼制已进入最后阶段,只要等我拿到你的孩子,便可大功告成!” 谢无妄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拔剑直指烛龙:“妖道!你的阴谋到此为止了!今日我便斩了你,为那些惨死在你手中的无辜孩童报仇!” “报仇?”烛龙嗤笑一声,举起法杖,“就凭你?当年你父亲都没能奈何得了我,你以为你可以?”他口中念念有词,地宫四周的石壁上突然涌现出无数黑色的雾气,雾气凝聚成一个个孩童的虚影,朝着谢无妄扑来。 那些孩童虚影正是被烛龙用来炼丹的牺牲品,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怨恨,发出凄厉的哭声,让人不寒而栗。谢无妄心中一痛,却并未退缩,他知道这些虚影都是烛龙用邪术操控的,若心生动摇,便会被其反噬。 “你们的痛苦,我会替你们终结!”谢无妄大喝一声,挥动佩剑,剑光如练,将扑来的孩童虚影一一斩碎。他凭借着坚定的意志和莲花玉佩的庇护,冲破虚影的阻拦,朝着高台冲去。 “不知天高地厚!”烛龙怒吼一声,法杖一挥,一道黑色的毒液从炼丹炉中喷出,朝着谢无妄射来。谢无妄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毒液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他趁机跃到高台上,与烛龙展开了正面交锋。 烛龙的招式阴狠诡异,每一招都带着剧毒,法杖挥舞间,无数黑色的符文朝着谢无妄袭来。谢无妄凭借着精湛的剑法与之周旋,同时留意着烛龙的破绽。他想起苏知甜教给他的毒理知识,知道烛龙的邪术虽强,却也有弱点——其法力源泉来自炼丹炉中的黑色火焰,只要熄灭火焰,烛龙的实力便会大打折扣。 战斗中,烛龙不断制造出苏知甜和孩子的幻象,试图干扰谢无妄的心智。“你看,你的妻子就要血崩而亡了!”“你的孩子即将成为我的炉鼎,你却无能为力!”烛龙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荡,幻象中的苏知甜浑身是血,眼神绝望,让谢无妄心中一阵刺痛。 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想起破除“心障”时的感悟,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幻象。他握紧怀中的解毒丹,感受着苏知甜留下的温度,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烛龙,你这点伎俩,休想再迷惑我!” 谢无妄故意卖了个破绽,让烛龙的法杖击中自己的肩头,同时趁机一剑刺向炼丹炉。剑光划破黑色火焰,炼丹炉轰然倒塌,黑色火焰渐渐熄灭。烛龙脸色大变,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实力瞬间削弱了大半。 “不可能!我的火焰!”烛龙状若疯癫,朝着谢无妄扑来。谢无妄不再犹豫,凝聚全身力气,一剑刺穿了烛龙的心脏。烛龙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长剑,身体缓缓倒下,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斩杀烛龙后,谢无妄瘫坐在地上,肩头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毒液开始顺着伤口蔓延。他立刻取出苏知甜为他准备的解毒丹,服下一粒,丹药入口即化,很快便压制住了毒液的扩散。 他挣扎着站起身,在烛龙的密室中搜查起来。密室里藏着大量的邪术秘籍和未炼制完成的丹药,其中一本黑色绢册详细记载了“圣子丹”的炼制法门,上面还标注着苏知甜的生辰八字和怀孕时间,显然烛龙早已将目标锁定在她的孩子身上。 谢无妄怒火中烧,将所有秘籍和丹药全部销毁,不给墨沼师门留下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做完这一切,他心中涌起强烈的归意,恨不得立刻飞回江南,回到苏知甜身边。 他沿着密道返回,走出瀑布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谢无妄翻身上马,朝着江南的方向疾驰而去。沿途的风景飞速倒退,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苏知甜的笑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甜甜,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了。 第42章 江南 - 最后的暗算 江南的金秋,桂花已开得如火如荼,谢府上下都浸在清甜的香气里,弥漫着按捺不住的喜悦。漕帮覆灭,墨沼主谋烛龙身死的消息已传遍江南,人人都道谢夫人智计无双,守住了家园,如今只等谢大人从北境归来,一家团聚。 苏知甜的预产期已近在眼前,腹部沉甸甸的,行动愈发不便,却总爱坐在庭院的桂花树下,摸着肚子晒太阳。沈青禾每日都会带着弟子来府中值守,警惕地留意着府内外的动静,只是连日来的风平浪静,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松了些防备——毕竟,最大的威胁已然铲除,剩下的残党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夫人,天凉了,该回房了。”老管家端着一碗温热的安神汤,缓步走来。他在谢府待了十几年,看着谢无妄长大,为人忠厚老实,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是府中最让人放心的人。 苏知甜笑着点头,接过安神汤:“劳烦张伯了。”她浅啜了一口,汤水温润,带着淡淡的莲子清香,正是她近来最爱的口味。 老管家站在一旁,看着她喝完汤,才躬身道:“夫人好好歇息,晚膳我让厨房做您爱吃的糯米藕。” 苏知甜颔首,由丫鬟扶着回了内室。她并不知道,老管家转身离去时,眼底那抹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麻木的狂热,嘴角还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弧度。 这位“张伯”,并非真正的谢府老管家。二十年前,烛龙便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代号“影子”的少年,用易容术替换了刚入府不久的管家,让他潜伏在谢府,成为一枚最隐秘的棋子。这些年,他看着谢无妄长大,看着苏知甜嫁入府中,隐忍蛰伏,只为等待最后的指令。 今日午后,他通过烛龙留下的秘术感应到主人身死的讯息,那枚藏在齿间的信号弹碎裂,启动了最终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圣子”,完成主人未竟的大业。 夜色渐浓,苏知甜刚躺下不久,便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起初她以为是寻常的产前阵痛,可疼痛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守在一旁的丫鬟大惊失色,连忙想去叫产婆。 “拦住她!”苏知甜强忍着剧痛,心中警铃大作。这阵痛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猛烈,绝非正常征兆,定是那碗安神汤出了问题!她看向门口,果然见“张伯”带着几名身着黑衣的汉子走了进来,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和。 “夫人,别怪老奴心狠。”“张伯”声音冰冷,眼神狂热,“能为烛龙大人的大业献身,是您和‘圣子’的荣幸。” “是你……”苏知甜浑身发冷,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是潜伏最深的敌人。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剧痛折磨得动弹不得,只能对着丫鬟嘶吼,“快叫沈青禾!” 丫鬟刚要转身,便被一名黑衣汉子一刀斩杀,鲜血溅满了地面。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依旧强撑着喊道:“沈青禾!有敌袭!” 她的声音穿透内室,很快便传到了府外。沈青禾正在与弟子们巡查,闻言脸色大变,立刻带人朝着内室冲来:“保护夫人!” 可“张伯”早已算好了时机,府外的墨沼死士也同时发动了袭击,与沈青禾等人在外院展开激烈厮杀。内室里,“张伯”带着几名死士步步紧逼,手中的匕首泛着森寒的光芒,直指苏知甜隆起的腹部。 “夫人,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张伯”阴恻恻地说道。 “做梦!”苏知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边的妆奁柜推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她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只能拖延时间,等待沈青禾的救援。 阵痛越来越剧烈,苏知甜能感觉到孩子即将降生。她躺在床榻上,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心中不断祈祷:无妄,你快回来!我和孩子需要你! “张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挥手示意手下搬开妆奁柜:“别跟她废话!尽快夺取‘圣子’!” 黑衣汉子们合力搬开柜子,再次朝着床榻逼近。苏知甜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心中满是绝望。她已经能感觉到孩子的头即将出来,可敌人也已近在咫尺。 就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划破夜空,响彻内室!苏知甜的孩子,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刻,降生了! “圣子!”“张伯”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不顾苏知甜虚弱的身体,伸手就要去抱孩子。 苏知甜睁开眼,眼中爆发出母性的光辉,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孩子紧紧护在怀中,对着“张伯”怒吼:“不准碰我的孩子!” “张伯”被她的气势震慑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狠厉,手中的匕首朝着苏知甜的手臂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冰冷的匕首映照着摇曳的烛光,即将刺中苏知甜的手臂。她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道撕裂夜空的剑光,伴随着一声震碎所有绝望的怒吼,由远及近,如同惊雷炸响: “敢动我妻儿——找死!” 第43章 雷霆归来 剑光破窗的瞬间,木屑飞溅,烛火剧烈摇曳,将内室映照得忽明忽暗。谢无妄满身风尘与血污,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战神,身形如电般扑入室内,手中佩剑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劈向“张伯”持匕的手腕。 “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张伯”惨叫一声,手腕被生生斩断,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谢无妄,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你……你怎么会这么快?” 谢无妄没有理会他的质问,眼中只有滔天的怒火与杀意。他一路日夜兼程,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回江南,心中那股莫名的心悸越来越强烈,直到靠近谢府,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与妻子的怒吼,他才知道,自己终究是赶在了最关键的时刻。 “伤我妻儿者,死!”谢无妄怒吼一声,剑光再闪,直接刺穿了“张伯”的心脏。“张伯”身体一僵,眼中的狂热与惊恐渐渐消散,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解决掉“张伯”,谢无妄立刻转身冲向床榻。苏知甜虚弱地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襁褓,婴儿的啼哭声微弱却顽强。 “甜甜!”谢无妄心中一痛,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与折磨。 “无妄……你回来了……”苏知甜看到他,眼中瞬间蓄满泪水,所有的坚强与隐忍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泪水汹涌而出,“我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甜甜,我来晚了。”谢无妄声音沙哑,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他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仿佛怕碰碎了她,“别怕,我来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和孩子了。” 就在这时,剩余的几名黑衣死士见主谋已死,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如同疯魔般朝着床榻扑来,显然是要做最后的反扑。谢无妄将苏知甜和孩子护在身后,眼中杀意更浓,转身迎向死士。 他此时早已体力透支,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看到妻儿安好,心中便涌起无穷的力量。佩剑挥舞间,剑光如练,每一招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不一会儿便将几名死士全部斩杀,内室的地面上满是鲜血与尸体,血腥味与桂花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惨烈的气息。 外院的厮杀声也渐渐平息。沈青禾带着几名浑身是伤的弟子快步走进来,看到内室的景象,又看到床榻边的谢无妄,眼中满是惊喜与释然:“谢大人!您回来了!” “外面都处理干净了?”谢无妄沉声问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知甜和孩子。 “都处理干净了,剩余的残党已经全部剿灭。”沈青禾躬身回道,看到苏知甜虚弱的模样,连忙说道,“产婆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我这就让她进来。” 谢无妄点了点头,侧身让产婆进来。产婆连忙上前,检查了一下苏知甜的状况,又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松了口气道:“谢大人,谢夫人,夫人只是体力透支,并无大碍,小公子也很健康,只是受了些惊吓。” 听到产婆的话,谢无妄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他坐在床榻边,紧紧握着苏知甜的手,目光落在襁褓中的孩子身上。小家伙皱着眉头,还在小声啼哭,小小的脸庞皱成一团,却依稀能看出眉眼间与他们二人的相似之处。 “他叫什么名字?”谢无妄轻声问道,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知甜虚弱地笑了笑,眼中满是温柔:“还没来得及起名字,等你来起。” 谢无妄沉吟片刻,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又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轻声道:“就叫谢安吧。愿他一生平安,也愿我们一家此后平安顺遂,再无波澜。” “谢安……好名字。”苏知甜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认同。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脸,又抬头看向谢无妄,“无妄,北境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都处理好了。”谢无妄点了点头,将烛龙已死、墨城已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以后,再也没有墨沼师门,再也没有人能伤害我们了。” 苏知甜闻言,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疲惫感汹涌而来。她靠在谢无妄的肩头,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安心的笑容:“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谢无妄轻轻抱住她和孩子,感受着怀中的温热与柔软,心中满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一路的风尘仆仆,所有的刀光剑影,所有的担忧与恐惧,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东方泛起鱼肚白,天彻底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照亮了一家三口相拥的身影。内室的血腥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婴儿身上淡淡的奶香与桂花的甜香。 沈青禾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下人收拾残局,准备清淡的膳食。她看着窗外的晨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场跨越南北的较量,终于以胜利告终。谢大人与谢夫人历经风雨,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安宁与幸福。 谢无妄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妻儿,心中默默发誓:此后余生,他定要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护她们母子一世平安,让这人间烟火,永远温暖明亮。 第44章 天下安定 江南的晨光温柔洒落,将谢府内室映照得暖意融融。苏知甜靠在床头,怀中抱着熟睡的谢安,小家伙眉头舒展,呼吸均匀,小小的拳头还攥着一角襁褓。谢无妄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苏知甜擦拭着额头的薄汗,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与疼惜。 “伤口还疼吗?”苏知甜轻声问道,目光落在他肩头缠着的绷带——那是与烛龙决战时留下的旧伤,归来途中又因赶路未能好好静养,此刻还未完全愈合。 谢无妄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轻吻:“不疼,看到你和安安平安,这点伤算什么。”他顿了顿,补充道,“沈青禾已经让人把墨沼余党尽数清理,烛龙的邪术秘籍和制毒原料也都彻底销毁,北境和江南的隐患,算是彻底根除了。” 正说着,沈青禾带着几名学堂弟子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叠卷宗和一封明黄的圣旨。“先生,谢大人,朝廷的嘉奖圣旨到了。”沈青禾将圣旨递上,语气难掩激动,“陛下听闻二位平定墨沼之乱,护佑一方百姓,特封谢大人为镇国柱石侯,食邑千户;封先生为安国夫人,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还允许验尸学堂纳入官办体系,由朝廷拨款支持。” 谢无妄接过圣旨,草草扫了一眼便放在一旁,神色淡然:“这些封赏,我与甜甜并不需要。”他看向沈青禾,“验尸学堂纳入官办是好事,你可牵头处理后续事宜,务必让学堂能真正培养出更多有用之才,护佑百姓安宁。至于爵位和赏赐,烦请你替我回奏陛下,就说我夫妇二人只求归隐江南,安稳度日。” 苏知甜点头附和:“无妄说得是。我们历经风雨,所求不过是一家平安,烟火寻常。” 沈青禾心中了然,重重点头:“学生明白,这就按二位的意思回奏陛下。”她将卷宗递上,“这是各地上报的墨沼余党肃清情况,还有验尸学堂近期的发展规划,先生您过目。” 苏知甜接过卷宗,翻看了几页,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做得很好。你已能独当一面,往后学堂便托付给你了。”她指着其中一条规划,“这条‘毒物辨识与应对’的课程设置得极好,可再加入墨沼邪毒的案例分析,让弟子们多些应对经验。” “学生记下了!”沈青禾认真回应。 接下来的几日,谢府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李郎中带着儿子前来道谢,感念苏知甜的救命之恩,愿留在谢府打理药圃,为府中上下调理身体;朝廷虽惋惜谢无妄辞官,但也尊重他的选择,收回了爵位封赏,只保留了他“镇国柱石”的荣誉称号,并下旨严禁任何人打扰谢府安宁。 谢无妄则每日守在苏知甜和孩子身边,学着换尿布、冲奶粉,笨拙却认真。闲暇时,他会陪着苏知甜在庭院中散步,看桂花飘落,听婴儿啼哭,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烟火气息。偶尔,他也会与沈青禾探讨学堂的发展,或是处理一些江南官府送来的疑难案件卷宗——虽已辞官,但他心中的责任感从未消减。 半月后,苏知甜身体渐渐康复。这日,她与谢无妄坐在桂花树下,看着沈青禾送来的学堂最新简报,脸上露出笑容:“青禾做得越来越好了,学堂已经收纳了二十名新弟子,其中还有三名女弟子,打破了历来的规矩。” 谢无妄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简报上:“这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创办验尸学堂,若不是你坚持传授技艺,江南也不会有这样一支守护正义的力量。” 苏知甜转过身,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这也是我们共同的心愿。你看,安安长大了,我们可以带着他去游山玩水,去看看北境的风光,去看看你曾经守护过的土地。” 谢无妄心中一动,眼中满是憧憬:“好。等安安再大些,我们就去北境看草原,去西域看沙漠,去京城看故宫。我们一家人,走遍天下,再也不分开。”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怀中的谢安睡醒了,咿咿呀呀地挥动着小手,朝着父母露出了纯真的笑容。桂花飘落,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空气中满是清甜的香气与幸福的味道。 第45章 烟火人间 江南的金秋,桂香满庭。 谢府的庭院里,金桂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如同金色的雨,簌簌落在青石板上。谢安已经三岁了,穿着一身小小的锦袍,正追着一只蝴蝶跑,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笑容,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庭院中。他身后跟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是苏知甜后来生下的女儿谢宁,比谢安小一岁,粉雕玉琢,正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等等我!” 谢无妄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旁,手中拿着一本兵书,却并未翻看,只是含笑看着追逐嬉戏的一双儿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褪去了当年的凌厉与杀伐,只剩下岁月静好的温柔。 苏知甜端着一盘刚做好的桂花糕走过来,轻轻放在石桌上,在他身边坐下:“看你,书都拿反了。”她抬手为他拂去肩头的桂花,眼中满是笑意。 谢无妄回过神,放下兵书,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看着孩子们,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他顿了顿,看向她,“青禾刚才派人来送消息,说学堂又破了一桩奇案,现在名气越来越大,连京城的官员都亲自来请教了。” “青禾确实有本事。”苏知甜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当年那个毛躁的小姑娘,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她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尝尝,刚做的,还热着呢。” 谢无妄张口吃下,甜糯的口感在口中化开,带着浓郁的桂花香气:“还是你做的最好吃。” 正说着,沈青禾带着一名学堂弟子走进庭院,脸上满是笑容:“先生,谢大人,打扰二位了。”她手中拿着一份卷宗,“这是刚破的‘古宅迷案’的卷宗,想请先生过目,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苏知甜接过卷宗,翻看了几页,点了点头:“做得很好,逻辑清晰,证据充分,没有问题。”她将卷宗还给沈青禾,“以后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不用特意来问我。” “还是先生过目一下,我才放心。”沈青禾笑着说道,目光落在追逐嬉戏的谢安和谢宁身上,眼中满是温柔,“这两个小家伙,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谢安和谢宁看到沈青禾,立刻跑了过来,围着她喊道:“沈姐姐!沈姐姐!” 沈青禾蹲下身,摸了摸他们的头:“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有没有打扰先生和谢大人?” “我们很乖的!”谢安仰着小脸,骄傲地说道,“我还教妹妹认字了呢!” “是吗?那安儿真厉害。”沈青禾笑着从怀中取出两个小小的木雕,递给他们,“这是给你们的礼物,一只小老虎,一只小兔子。” 谢安和谢宁高兴地接过木雕,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沈青禾站起身,对苏知甜和谢无妄道:“先生,谢大人,既然卷宗没问题,那我就先回去了,学堂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路上小心。”苏知甜点头道。 沈青禾离开后,庭院里又恢复了宁静。谢安和谢宁跑到一旁的空地上,继续追逐嬉戏。苏知甜靠在谢无妄的肩头,看着孩子们的身影,轻声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是啊。”谢无妄轻轻搂住她,目光温柔,“还记得当年在北境,九死一生,只盼着能早日回来见你。如今,我们不仅团聚了,还有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真的很满足。” “我也是。”苏知甜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以前总想着要破多少案,要守护多少人,现在才发现,最珍贵的,莫过于身边的人平安健康,能这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庭院中,将一切都染上了温暖的色调。桂花飘落,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落在孩子们的身上,空气中满是清甜的香气与幸福的味道。 谢无妄低头,在苏知甜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轻声道:“往后余生,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 苏知甜睁开眼,看向他,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嗯,永远都不分开。” 风起,满树金桂落如雨,温柔地覆盖了来路,也铺满了归途。这场跨越南北的风雨,这段关于爱与守护的传奇,最终沉淀为这江南庭院中,最温暖、最绵长的人间烟火。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将在往后的岁月里,继续书写下去,带着桂花的香气,带着孩子们的笑声,永远温暖,永远明亮。 第46章 暗流涌动·婴啼惊梦 江南的深秋,桂花的甜香还未散尽,谢府的庭院里满是温馨。谢安正踮着脚尖够石桌上的桂花糕,胖乎乎的小手刚碰到瓷盘边缘,就被谢无妄轻轻按住肩头。“慢着,先洗手。”谢无妄笑着刮了下儿子的鼻尖,目光转向一旁正教谢宁穿珠子的苏知甜,眼底满是柔光。 苏知甜抬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弯起:“刚蒸好的糯米藕在厨房,你去端来给孩子们当点心。”她指尖捏着一颗粉白的珠子,耐心地引导谢宁穿过丝线,“宁宁手稳,将来定能像娘亲一样,做精细的活计。” 谢宁奶声奶气地应着,小脸上满是认真。这样的时光,静谧得如同江南的流水,让谢无妄和苏知甜都忘了过往的刀光剑影,只沉醉在这寻常的烟火人间里。 可这份宁静,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彻底打破。 暮色四合时,湖州知府带着两名捕快,浑身湿透地冲进谢府,神色慌张得像是丢了魂魄。“谢大人!苏夫人!救命啊!”知府顾不得行礼,直奔正坐在庭院中的二人,双手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符文拓片,“湖州接连丢了三个未满周岁的男婴,现场都留下了这个,我们实在查不出头绪,百姓们都传是妖邪作祟,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大乱子!” 苏知甜接过拓片,看清上面刻着的蛇形纹路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符文,与当年烛龙炼制“圣子丹”时所用的符文一模一样,是墨沼的标志!谢无妄立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眼中的温柔瞬间被凌厉取代:“失踪的婴儿,有什么共同点?” “都是纯阳命格!”知府急声道,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雨水滑落,“最早失踪的那个孩子,三日后被人发现在城外乱葬岗,浑身青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尽了精气……仵作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死因!” “吸尽精气”四个字,让苏知甜心中一沉。她猛地想起母亲绢册中记载的“引魂蛊”——一种专门寄生在纯阳命格婴儿体内,吸□□气以助邪术修炼的恶毒蛊虫。当年烛龙的“圣子计划”未能得逞,如今他的余党竟卷土重来,用同样的手段残害无辜孩童! 谢安似乎察觉到父母的凝重,停下了嬉闹的动作,怯生生地拉了拉苏知甜的衣袖:“娘亲,怎么了?” 苏知甜俯身抱住儿子,感受着他温热的小身体,心中涌起强烈的保护欲。她的孩子也是纯阳命格,若不尽快铲除这些余孽,谢安和谢宁都可能面临危险。“无妄,”她抬头看向丈夫,眼神坚定,“我跟你一起去湖州。验尸辨蛊我更擅长,孩子们交给奶娘和沈青禾照顾,不会有事。” 谢无妄沉吟片刻,知道此刻夫妻同心才能最快破案。他点头应下:“好。沈青禾刚派人送来学堂的月报,她今日就在附近巡查,我立刻让人去叫她过来。” 半个时辰后,沈青禾匆匆赶来。听闻湖州的案情,她当即拍案:“先生放心,府里的事交给我!学堂弟子也会轮流过来值守,绝不让孩子们受半点委屈。”她看向谢无妄和苏知甜,“二位路上小心,有任何线索,随时传信回来,学堂弟子随时待命支援。” 夜色渐深,雨势愈发猛烈。谢无妄和苏知甜换上劲装,带着必备的验尸工具与解毒丹,登上了前往湖州的快船。船桨划破水面,溅起的水花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如同暗藏的杀机。 苏知甜凭栏而立,望着越来越远的谢府方向,心中满是牵挂。谢无妄走到她身边,将一件蓑衣披在她肩头:“别担心,青禾办事稳妥,孩子们会平安的。”他顿了顿,握住她的手,“我们尽快破案,早日回来。” “嗯。”苏知甜靠在他肩头,指尖摩挲着怀中的莲花玉佩,“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不简单。烛龙已死,墨沼余党却还能组织起这样的行动,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 “多半是‘墨沼七子’。”谢无妄沉声道,“之前盲眼说书人提过,烛龙只是墨沼核心弟子之一,还有六位同党分管不同的邪术领域。当年我只斩杀了烛龙,其余六人一直销声匿迹,想来是在蛰伏,等待反扑的机会。” 快船在雨幕中疾驰,次日黎明时分抵达湖州城外。刚靠岸,就见一名捕快冒雨跑来,神色比知府还要慌张:“谢大人!苏夫人!又出事了!城东张屠户家的孩子,昨夜也失踪了!现场除了符文,还留下了这个!” 捕快递上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半片干枯的荷叶,荷叶上沾着一点乳白色的膏状物质,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苏知甜捻起一点膏状物质放在鼻尖轻嗅,脸色骤变:“是‘引魂蛊’的虫卵载体!这东西黏性极强,一旦沾到皮肤,蛊卵就会顺着毛孔钻入体内。” 她抬头看向湖州城的方向,雨雾笼罩下的城池死气沉沉,仿佛一只张开巨口的怪兽。“凶手动作很快,而且极为谨慎。”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的踪迹,否则还会有更多孩子遭殃。” 谢无妄点头,目光扫过岸边泥泞中的马蹄印:“这些马蹄印很新,方向是城外乱葬岗。看来凶手故意留下线索,想引我们过去。”他握紧腰间佩剑,“不管是陷阱还是诱饵,我们都得去会会他。” 两人跟着捕快,踏着泥泞的道路向乱葬岗走去。雨丝打在脸上,冰冷刺骨,沿途的荒草被雨水压弯了腰,如同无数双低垂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行踪。 距离乱葬岗还有半里地时,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突然从前方传来,断断续续,在寂静的雨幕中格外清晰。苏知甜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是张屠户家的孩子!他还活着!” 可就在他们即将冲进乱葬岗的瞬间,啼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诡异的低笑,从前方的浓雾中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谢无妄,苏知甜,我们又见面了……” 浓雾翻滚间,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只留下一枚落在泥水中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蛊”字,与住持手中“毒”字玉佩的材质一模一样。 苏知甜弯腰捡起令牌,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她与谢无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墨沼七子中的“蛊师”,已然现身。 第47章 验尸破蛊·异心初显 湖州府衙的停尸房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与尸体**的腥气。三具婴儿的遗体被白布覆盖着,整齐地摆放在石台上,家属的哭声在门外隐隐传来,令人心碎。 苏知甜换上验尸袍,戴上薄手套,神情凝重地走到第一具遗体旁。谢无妄站在她身侧,为她递过特制的银针与放大镜,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经历过墨沼的暗算,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停尸房也被做了手脚。沈青禾与几名弟子则在一旁记录,手中的纸笔早已备好。 “死者,男,十个月,失踪三日后被发现于城外乱葬岗,体表无明显伤痕。”苏知甜轻声念出基本信息,缓缓掀开白布。婴儿的脸庞青紫肿胀,双目紧闭,小小的拳头紧握,神情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她先用银针探入婴儿的口腔、耳道、鼻腔,银针取出时,针尖泛着淡淡的黑色。“体内有毒素残留,但并非致命毒。”苏知甜眉头微蹙,又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婴儿的指甲缝,“指甲缝中无泥沙,无纤维,说明失踪期间并未挣扎,可能是被迷晕后带走。” 最关键的一步,是检查婴儿的后颈。苏知甜轻轻拨开婴儿的头发,在后颈处发现一个极其细微的针孔,针孔周围的皮肤呈现出淡淡的青黑色,与普通伤口截然不同。“找到了。”她心中一沉,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针孔,片刻后取出,探针顶端沾着一点乳白色的膏状物质。 “这是‘引魂蛊’的虫卵载体。”苏知甜语气笃定,将探针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瓷盘中,“墨沼的邪术,用特制的药膏承载蛊卵,通过针孔植入体内,蛊卵在婴儿体内孵化,吸食纯阳精气,待精气吸尽,蛊虫便会自行爬出,寻找下一个宿主。” 谢无妄眼中闪过杀意:“如此歹毒的邪术,竟用来对付无辜婴儿。” “不止如此。”苏知甜继续检查另外两具遗体,发现每具婴儿的后颈都有同样的针孔与青黑色痕迹,“三具遗体的蛊卵孵化程度不同,最早失踪的婴儿,体内已有幼蛊残留,另外两具还处于虫卵阶段。这说明凶手是有计划地作案,并非随机选择。” 她将三具遗体的蛊卵样本分别封存,抬头对沈青禾道:“青禾,立刻将这些样本送往学堂的药圃,让弟子们按照《解毒秘典》中的方法培养,观察蛊虫的生长规律与特性,或许能找到克制之法。” “学生这就去办!”沈青禾接过瓷盘,快步离去。 停尸房外,湖州知府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谢无妄与苏知甜出来,立刻迎上前:“谢大人,苏夫人,可有什么发现?” “是墨沼余孽所为。”谢无妄沉声道,“他们用‘引魂蛊’吸食婴儿的纯阳精气,动机不明,但绝不止是复仇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名捕快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大人,不好了!城外古寺发生命案,住持被人杀害在禅房内,现场也发现了同样的蛇形符文!” “什么?”知府大惊失色,“难道也是墨沼余孽所为?” 谢无妄与苏知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墨沼余孽接连作案,一处是婴儿失踪,一处是住持被杀,两者看似毫无关联,却都留下了相同的符文,其中定有蹊跷。 “带我们去看看。”谢无妄当机立断。 古寺位于湖州城外的半山腰,香火本就不旺,此刻更是一片死寂。禅房的门窗完好无损,住持的尸体倒在蒲团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血流满地。尸体旁的供桌上,摆放着一个刻有蛇形符文的木牌,与婴儿失踪案现场的符文一模一样。 苏知甜上前验尸,发现住持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匕首刺入的角度是正面,且力度极大,说明凶手是个身手矫健的成年人。更奇怪的是,住持的手中紧紧攥着半块玉佩,玉佩的材质与苏知甜的莲花玉佩有几分相似,上面刻着一个“毒”字。 “这玉佩……”苏知甜心中一动,想起“墨沼七子”的传闻,“难道住持与墨沼七子中的‘毒医’有关?” 谢无妄则在禅房内仔细勘查,发现墙角的通风口有被撬动过的痕迹,通风口外的草丛中,残留着一点黑色的布料纤维。“凶手是通过通风口潜入禅房,杀人后留下符文,嫁祸墨沼余孽。”他语气肯定,“但这符文刻得过于规整,与婴儿失踪案现场的粗糙符文截然不同,显然是模仿的。” “模仿?”苏知甜疑惑道,“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是为了掩盖真相,或许是为了挑起混乱。”谢无妄目光深邃,“但更有可能的是,墨沼七子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人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其他成员。” 他拿起供桌上的木牌,指尖划过符文:“婴儿失踪案的符文,带着强烈的邪气,是墨沼正统的刻法;而这里的符文,只是形似,却无邪气,更像是不懂邪术的人模仿的。结合住持手中的‘毒’字玉佩,我推测,杀害住持的,可能是‘墨沼七子’中的另一人,目的是为了争夺‘引魂蛊’的控制权。” 苏知甜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墨沼七子内部存在内讧?有人想独自掌控‘引魂蛊’,所以杀了与‘毒医’有关的住持,嫁祸给婴儿失踪案的凶手?” “不排除这种可能。”谢无妄点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他们的内讧,分化瓦解,找出真正的主谋。” 就在这时,沈青禾派人送来消息:学堂弟子在培养蛊卵时发现,蛊卵中除了“引魂蛊”,还混杂着一种罕见的“噬心蛊”,这种蛊虫只听从特定人的指令,一旦被植入体内,便会受人操控,不得背叛。 “噬心蛊……”苏知甜心中一沉,“这说明,‘墨沼七子’不仅在利用婴儿修炼邪术,还在互相控制,防止有人背叛。看来,他们的内讧,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夜幕降临,湖州城笼罩在一片夜色中。谢无妄与苏知甜坐在府衙的书房内,分析着案情。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仿佛在诉说着隐藏的阴谋。 “现在有两个疑点。”苏知甜拿出纸笔,写下关键信息,“第一,婴儿失踪案的真凶,究竟是‘墨沼七子’中的哪一位?第二,杀害住持的凶手,又是谁?他与‘毒医’是什么关系?” 谢无妄看着纸上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管是谁,他们的目标都是纯阳命格的婴儿。我们可以顺着这个线索,设下陷阱,引蛇出洞。”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住持手中的半块玉佩,或许是找到‘毒医’的关键。我们可以派人在湖州城内暗中调查,寻找持有另一半玉佩的人。” 苏知甜点头同意:“我留在府衙,继续研究蛊虫的特性,寻找破解之法。你带着弟子去调查玉佩的线索,注意安全。” “好。”谢无妄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你也保重,有任何情况,立刻派人通知我。”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过多言语,彼此的心意早已相通。这场与墨沼余孽的较量,不仅是为了守护无辜的婴儿,更是为了守护他们的小家,守护心中的正道。 苏知甜将整理好的蛊虫资料收进木盒时,指尖无意间触到盒底的暗格。那是母亲绢册中未曾提及的夹层,里面藏着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毒医可控,阵法师难防,七子之中,藏有皇室眼线。”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湖州的雨夜,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第48章 玉佩迷踪 湖州的黑市藏在城西北角的废弃码头下,终日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劣质熏香混合的气息。谢无妄换上一身粗布短打,脸上抹了些炭灰,伪装成急于求药的落魄江湖人,随着人流钻进狭窄的巷道。 巷道两侧摆满了地摊,售卖着假药、赃物与各式奇门异术的图谱,叫卖声与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混乱而嘈杂。他按照苏知甜提供的线索,径直走向巷尾一间挂着“骨董”牌匾的小店——这是本地江湖人的消息中转站,店主“独眼龙”据说手眼通天,只要给够价钱,没有他打听不到的事。 “客官想买点什么?”独眼龙坐在柜台后,用仅存的左眼上下打量着谢无妄,眼神中满是警惕。 谢无妄将半块“毒”字玉佩放在柜台上,压低声音:“我找这玉佩的主人,想买‘忘忧散’。” 独眼龙看到玉佩的瞬间,脸色微变,伸手将玉佩扫进柜台,左右张望了一番才道:“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能提的。‘毒医’的货,价格高,规矩更严。”他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两银子,我给你指条路。” 谢无妄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柜台上:“钱不是问题,但我要知道确切消息。” 独眼龙掂了掂钱袋,满意地点点头,凑近谢无妄耳边:“城西‘济世堂’的李掌柜,是‘毒医’的门徒。你深夜过去,敲三下后门,报‘墨沼寻药’的暗号,他自会接待你。但记住,话别多问,货到手就走,别给双方惹麻烦。” 谢无妄收起玉佩,转身离开了小店。走出黑市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两道黑影尾随,显然是独眼龙派去盯梢的人。他不动声色地绕了几条街巷,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加速,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阴影中,待黑影追上来时,早已没了他的踪迹。 深夜的城西一片寂静,济世堂的灯笼早已熄灭,只有后门处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谢无妄避开巡逻的捕快,悄无声息地来到后门,按照独眼龙的指示敲了三下。 片刻后,后门被拉开一条缝,李掌柜探出头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暗号?” “墨沼寻药。”谢无妄沉声道。 李掌柜这才打开后门,让他进来:“跟我来,货在里面。” 济世堂的内堂布置得极为简陋,货架上摆满了普通的草药,看似与寻常药铺无异。李掌柜引着谢无妄走进柜台后的暗室,暗室内藏着一个巨大的药柜,柜子的抽屉上刻着各种毒药的名称。 “‘忘忧散’是禁药,风险大,得加五十两。”李掌柜一边说,一边打开最底层的一个密格,里面摆放着几个瓷瓶。 谢无妄目光一凝,注意到密格角落里放着一个与住持手中一模一样的“毒”字玉佩,只是这枚是完整的。他心中一动,假装掏钱,趁李掌柜分神之际,突然出手扣住他的手腕:“住持是不是你杀的?” 李掌柜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要挣脱:“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住持!” “那这枚玉佩怎么解释?”谢无妄指了指密格中的玉佩,“城外古寺的住持,死前手中就攥着半块同样的玉佩。” 李掌柜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那……那是‘毒医’大人的信物!住持是他的旧友,当年受过他的恩惠,这玉佩是‘毒医’给的保命符,说遇到危险时可以凭此求助。”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三日前,住持确实派人送过信来,说有人想抢他手中的一个药方,让‘毒医’大人救命。可‘毒医’大人远在漠北,我没来得及回复,就听说他出事了。” 谢无妄心中了然,看来住持之死确实与“引魂蛊”的克星配方有关。他松开李掌柜的手腕,拿起密格中的一个瓷瓶,想要查看里面是否有相关线索。 可就在他刚拿起瓷瓶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意:“谢大人,这‘忘忧散’,可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谢无妄猛地转身,只见暗室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男子手中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正缓缓向他逼近,周身散发着与墨沼死士相似的邪气。 第49章 毒医现身 青铜面具反射着暗室微弱的光线,泛着冷硬的光泽。黑衣男子匕首直刺而来,招式狠辣,带着淬毒利刃特有的腥气,显然是冲着取命而来。 谢无妄早有防备,侧身避开锋芒的同时,手腕翻转,将手中瓷瓶精准砸向对方门面。瓷瓶碎裂,白色药粉弥漫开来,黑衣男子下意识闭眼躲闪,攻势瞬间滞涩。谢无妄抓住机会,欺身而上,手肘重重撞在他胸口,同时扣住其持匕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匕首脱手落地。 “说!你是谁的人?为何要杀住持?”谢无妄将黑衣男子按在墙上,指节紧扣其脉门,语气冰冷。 李掌柜吓得缩在角落,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黑衣男子挣扎数次无果,面具下的呼吸愈发粗重,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竟要咬碎齿间毒囊。谢无妄早有察觉,指尖一弹,一枚银针精准刺入他下颌,让他无法发力。 “我是‘毒医’大人的亲传弟子,代号‘墨蝎’。”黑衣男子被迫开口,声音沙哑,“住持之死与我们无关!是‘阵法师’的人干的,他们想抢住持手中的‘破蛊方’!” “破蛊方?”谢无妄心中一动,“是不是克制‘引魂蛊’的配方?” “正是!”墨蝎咬牙道,“当年我师父与住持一同在墨沼修行,因看不惯烛龙用婴儿炼蛊,二人一同叛逃。住持潜心研究佛法,偶然间发现了克制‘引魂蛊’的药方,一直妥善保管。‘阵法师’要重启‘聚灵阵’,急需纯阳精气喂养蛊虫,怕住持的药方坏了他的大事,才痛下杀手!” 谢无妄眉头紧锁:“那‘毒医’为何不阻止?他与‘阵法师’不是同属墨沼七子吗?” “哼,同属?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墨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师父早就看不惯‘阵法师’的残暴行径,更不认同用无辜婴儿修炼邪术。这些年他一直隐姓埋名,就是想彻底脱离墨沼。这次住持遇害,他本想亲自来湖州追查凶手,却被‘阵法师’的人牵制在漠北,只能派我来取回药方残片。” 他看向角落里的李掌柜:“李师兄,你把住持送来的药方交给他,师父说了,谢大人虽与墨沼为敌,却心怀正义,值得信任。” 李掌柜这才颤巍巍地从暗格深处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谢无妄。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片,上面用毛笔写着残缺的药方,字迹工整,末尾还画着几味草药的图样,正是住持的笔迹。只是部分内容被撕扯损毁,关键的配伍剂量模糊不清。 “这就是住持用性命守护的东西。”谢无妄握紧纸片,心中涌起一股敬意。一个与世无争的僧人,为了阻止邪术蔓延,不惜以身犯险,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松开墨蝎,沉声道:“你师父若真有诚意,便亲自来见我。我可以帮他除掉‘阵法师’,但他必须交出墨沼七子的全部名单和据点,从此彻底解散门下势力,不得再染指任何邪术。” 墨蝎揉了揉被扭伤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点头道:“我会立刻传信给师父。但你要保证,不能伤害我师父和门下弟子的性命。” “只要你们不再作恶,我自然不会赶尽杀绝。”谢无妄语气笃定。 墨蝎不再多言,捡起地上的匕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暗室门外。李掌柜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谢大人,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从未参与过害人之事啊。” “从今往后,关闭济世堂,不准再与墨沼余党往来。”谢无妄冷声道,“若再让我发现你私售毒药,定不饶你。” 李掌柜连连点头,不敢有半句反驳。 谢无妄带着药方残片,连夜赶回湖州府衙。此时天已微亮,苏知甜正坐在案前,对着蛊虫样本反复研究,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看到谢无妄归来,她立刻起身迎上前:“怎么样?查到线索了吗?” “查到了,住持是‘阵法师’的人所杀,为的就是这张克制‘引魂蛊’的药方。”谢无妄将油纸包递给她,把墨蝎的话一一告知。 苏知甜接过残方,小心翼翼地展开,指尖轻轻拂过残缺的字迹,眼中满是动容。她想起那些惨死的婴儿,想起住持为守护药方付出的生命,鼻尖微微发酸。 “这位大师至死都在守护破解邪术的希望……我们绝不能让他白白牺牲。”苏知甜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将残方铺在案上,与母亲留下的绢册对比研究,“虽然药方残缺,但结合娘亲记载的毒理知识,我或许能补全配伍。只要能研制出破蛊药,就能阻止‘阵法师’的阴谋,救出那些被掳走的婴儿。” 谢无妄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别急,慢慢来,注意身体。”他看着案上的残方与绢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毒医’那边大概率会同意合作,等他来了,我们就能得到更多墨沼七子的情报,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苏知甜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信任:“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照亮了残缺的药方,也照亮了两人眼中的希望。住持的牺牲没有白费,这张承载着正义与勇气的残方,终将成为击破墨沼邪术的关键。而一场针对“阵法师”的布局,也在悄然酝酿。 第50章 蛊虫克星 湖州府衙的书房内,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摊开的残方与绢册上。苏知甜指尖捏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反复推演药方配伍,案头的青瓷碗中,盛着研磨好的草药粉末,散发着清苦的香气。谢无妄坐在一旁,为她续上温热的清茶,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与泛着青黑的眼底,满是心疼。 “已经熬了两个通宵,歇半个时辰再研究吧。”谢无妄轻轻按住她的手腕,“药方虽重要,但你的身体更要紧,别累垮了。” 苏知甜抬眸一笑,眼底的疲惫被暖意冲淡:“快成了。你看这里,”她指着残方上模糊的字迹,“结合娘亲绢册中记载的‘驱蛊草’特性,再搭配‘醒魂花’与‘望月砂’,就能中和引魂蛊的阴毒,抑制它的生长。” 她将案头的草药粉末混合均匀,分成小份装入绢袋:“这药粉不能彻底杀灭蛊虫,却能暂时阻断它吸□□气,为我们营救被掳婴儿争取时间。”说着,她取来一只装有幼蛊的瓷瓶,撒入少量药粉,只见瓶中的幼蛊瞬间蜷缩起来,不再活动。 “成功了!”谢无妄眼中闪过喜色,“我立刻让人将药粉送往学堂,让沈青禾组织弟子批量制作,分发到各地,提醒有纯阳命格婴儿的家庭随身携带。” 话音刚落,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青禾的弟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递上一封书信:“谢大人,苏夫人,沈师姐传来消息!她追踪‘引魂蛊’所需草药的来源,发现所有失踪婴儿的家庭,半个月前都接受过一位云游郎中的义诊!” 苏知甜心中一凛,接过书信快速浏览。沈青禾在信中详细说明,她排查了湖州及周边州县的药铺,发现一种培育引魂蛊卵必需的“养蛊草”,近期被一名自称“云游济世”的郎中大量购买。顺着这条线索追查,竟发现所有受害者家庭都曾接待过这位郎中,他不仅免费诊脉,还赠送过“安神香囊”。 “这香囊里,定藏着引魂蛊的虫卵载体。”苏知甜沉声道,“他借着义诊的名义,精准筛选出纯阳命格的婴儿,再用香囊悄悄种下蛊卵,待时机成熟便动手掳走。好缜密的计划!” 谢无妄立刻起身:“沈青禾现在何处?我们即刻赶过去与她汇合。” “沈师姐说她已经找到郎中的临时落脚点,在城外的破窑,让您二位速去支援!”弟子急声道。 三人策马赶往城外破窑时,沈青禾正带着几名弟子守在窑外,神色凝重。“先生,谢大人。”看到二人到来,她迎上前,“我们刚到这里,就发现窑内有动静,怕打草惊蛇,没敢贸然进去。” 谢无妄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则悄无声息地靠近破窑。窑洞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探头望去,只见窑内昏暗的光线下,一名身着灰布长衫的郎中倒在地上,嘴角溢着黑血,已然没了气息。 “不好!”谢无妄低喝一声,冲进窑内。沈青禾与苏知甜紧随其后,只见郎中的尸体旁,摆着一个空药碗和几包草药,而窑壁上,用鲜血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字迹:“下一个,就是你。” 苏知甜蹲下身检查尸体,发现郎中的死因是服毒自尽,毒药正是墨沼常用的“断魂散”,发作迅速,无药可解。“他不是主谋,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苏知甜起身道,“临死前写下这句话,要么是受人胁迫,要么是在传递某种警告。” 沈青禾看着墙上的血字,眉头紧锁:“这句话是写给谁的?是我们,还是另有其人?” 谢无妄目光扫过窑内的痕迹,发现角落里有被刻意抹去的脚印,还有一小块黑色的布料残片,与之前古寺案发现场的布料材质相同。“是‘幻术师’的手笔。”他语气肯定,“他故意留下线索引我们找到这里,又让郎中自尽,写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目的是扰乱我们的判断,将我们的注意力从真正的目标上转移开。” 苏知甜心中一沉,她突然想起谢安也是纯阳命格,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无妄,”她看向谢无妄,眼神中满是担忧,“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孩子们可能有危险!” 谢无妄立刻会意,当机立断:“青禾,你带人留在原地勘查,收集线索。我和甜甜立刻回府,保护孩子们!” 夕阳西下,余晖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破窑内的血字在暮色中显得愈发诡异,而一场针对谢府的阴谋,正悄然拉开帷幕。 第51章 声东击西 快马加鞭赶回谢府时,暮色已彻底笼罩江南。府内灯火通明,沈清禾正带着几名弟子在庭院中值守,看到谢无妄与苏知甜归来,立刻迎上前:“先生,谢大人,孩子们都安好,我已安排人24小时守在卧房外,绝无意外。” 苏知甜快步冲进内室,看到谢安和谢宁正依偎在奶娘怀里熟睡,小小的眉头舒展着,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地。她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儿子温热的额头,指尖微微颤抖——刚才在破窑看到那句血字时,她几乎以为要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谢无妄站在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头:“别担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孩子们出事。”他转头看向沈清禾,语气凝重,“破窑的情况如何?青禾,你留在府中坐镇,让弟子们继续勘查现场,重点核对血字的笔迹与之前的符文是否一致。” 沈清禾点头应下,转身离去前,悄悄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快速隐去。 深夜的书房内,谢无妄铺开湖州城的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着婴儿失踪地点的红点:“幻术师故意留下血字,引我们回府救援,实则是想趁乱在邻县继续作案。你看,这三个失踪地点呈三角形,中心点正是邻县的育婴堂,那里有十几个纯阳命格的婴儿,是他的终极目标。” 苏知甜看着地图,认同道:“云游郎中的自尽也是障眼法,他大概率是被幻术师操控后灭口,目的就是让我们误以为线索中断。”她取出之前研制的药粉,“我已让弟子们将药粉送往周边州县的育婴堂,只要蛊卵接触到药粉就会失效,但幻术师擅长伪装,我们必须提前设伏。” 就在这时,沈清禾推门而入,递上一份情报:“先生,谢大人,弟子在破窑的灶台缝隙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画着邻县育婴堂的草图,还有一行小字‘三更动手’。”她说话时,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避开了苏知甜的目光。 谢无妄接过纸条,仔细端详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是陷阱。幻术师明知我们会追查,故意留下纸条,想将我们的主力引去邻县,他好在湖州城内另寻目标。”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宅院,“这里是城西的富户聚居区,多家都有未满周岁的男婴,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沈清禾心中一紧,强作镇定道:“那我们立刻分兵?派一部分弟子去邻县牵制,主力留在城西设伏?” “不必分兵。”苏知甜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们将计就计,对外放出消息,说主力已连夜赶往邻县,同时在城西的富户宅院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坐等他自投罗网。”她看向沈清禾,“青禾,劳烦你带人去邻县边境虚张声势,务必让幻术师相信我们中了计。” “好!”沈清禾应声,转身离去时,袖中的手悄悄攥紧了一枚小小的竹牌,上面刻着“雾”字——这是她与“阵法师”的联络暗号,需在执行任务前发出,确认行动方向。走到庭院角落,她快速将竹牌扔进假山的缝隙中,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咬牙转身,带领弟子策马离去。 她没注意到,这一切都被躲在廊柱后的谢无妄看在眼里。他回到书房,对苏知甜道:“青禾有问题。刚才她递情报时,眼神躲闪,且那张纸条的墨迹未干,显然是刚伪造的。还有她袖中露出的竹牌边角,与墨沼用于传递暗号的信物材质一致。” 苏知甜心中一震,随即想起沈清禾近期的异常:传递草药线索时的迟疑、审讯蛊师时的刻意回避……种种细节串联起来,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她定是有难言之隐。”苏知甜语气笃定,“当年她父母被墨沼所害,是我收留了她,她对学堂、对孩子们都有感情,绝不会真心背叛。” 谢无妄点头:“我明白。但目前情况危急,我们只能暂时不动声色,先拿下幻术师,再查明她的处境。”他将一枚特制的信号弹递给苏知甜,“若城西设伏时遇到意外,就点燃它,我会立刻带人支援。” 夜色渐深,城西的富户宅院周围,谢无妄安排的人手已全部潜伏到位。苏知甜坐在一辆伪装成货郎车的马车里,手中紧握着信号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街道。她想起沈清禾离去时的背影,心中默念:青禾,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起面对。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街巷尽头,正是戴着青铜面具的幻术师。他左右张望片刻,确认没有埋伏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朝着最近的一户富户宅院掠去。 就在他即将翻墙而入的瞬间,谢无妄一声令下:“动手!”潜伏在暗处的人手立刻围了上去,箭矢如雨般射向幻术师。 幻术师大惊失色,连忙挥袖放出一团黑雾,黑雾中浮现出无数婴儿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哭声,试图干扰众人的视线。“雕虫小技!”谢无妄冷哼一声,取出莲花玉佩,玉佩散发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黑雾。 幻术师见状,转身就要逃跑,却被及时赶到的苏知甜拦住去路。“你的对手是我!”苏知甜手中握着一把淬了破蛊药粉的短剑,剑尖直指幻术师的咽喉。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此时的沈清禾,正带着弟子在邻县边境徘徊,她望着湖州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愧疚与不安。她知道,自己传递的假情报或许能暂时稳住“阵法师”,但也可能让谢无妄和苏知甜陷入险境。袖中的缓蛊药瓶硌着掌心,提醒着她肩上的重担——救妹妹,也不能辜负信任。 夜色中,湖州城西的厮杀声划破寂静,一场围绕着阴谋与救赎的较量,正式拉开帷幕。 第52章 蛊师落网·暗影窥心 黑雾被莲花玉佩的白光驱散的瞬间,幻术师的退路已被谢无妄封死。长剑破空的锐响中,谢无妄剑锋直指其心口,苏知甜则绕至侧面,淬了破蛊药粉的短剑抵上他颈侧,清苦的药气让幻术师浑身绷紧——他比谁都清楚,这药粉能让体内蛊虫瞬间沉寂。 “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全尸。”苏知甜语气冰寒,目光扫过他布满符咒纹身的手腕,那里隐约可见蛊虫游走的凸起。 幻术师面具后传出桀桀怪笑:“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够了?‘阵法师’大人的聚灵阵三日後便会重启,无数纯阳婴儿的精气将助墨沼重现巅峰,你们和你们珍视的一切,都将化为祭品!” 谢无妄手腕加力,剑锋划破对方衣襟:“聚灵阵在哪?被掳的婴儿藏于何处?” 幻术师牙关紧咬,竟要催动体内蛊虫自尽。苏知甜早有防备,指尖一弹,安神丸精准射入他口中:“半个时辰内,你动不了任何邪术。老实交代,这碗缓蛊药能保你蛊虫不反噬;否则,你会亲眼看着自己被蛊虫啃噬殆尽。” 药效发作极快,幻术师瘫倒在地,青铜面具滑落,露出一张扭曲的脸。被押回湖州府衙地牢时,他望着潮湿的石壁,终于松了口:“聚灵阵在漠北黑风寨,墨玉矿脉能增幅邪力。婴儿分藏三处,江南两处归‘机关师’看管,漠北一处直供阵眼,具体地址只有‘阵法师’和他亲信知晓。” “你口中的亲信,是沈青禾?”苏知甜突然发问,目光锐利如刀。 幻术师眼中闪过狡黠:“那丫头倒是识时务。她妹妹沈青玥在我们手上,噬心蛊一日不解,她便一日得听我们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语气陡然变得阴森,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你们以为她传递的情报是真的?她早就在为‘阵法师’做事,而你们最该提防的‘影子’……他就藏在你们府里,日夜看着你们的孩子长大!” 谢无妄瞳孔骤缩,按在剑柄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影子到底是谁?” 幻术师仰头狂笑,嘴角已开始溢出黑血,却仍挣扎着嘶吼:“他是你们信了十几年的‘家人’!是给你们孩子换尿布、喂辅食的老东西!他甚至在你们孩子的摇篮边,站了一整夜,眼神里盯着的,从来都不是疼爱——是纯阳命格的精气!”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两人心头,谢无妄瞬间想起张伯深夜守在婴儿房外的身影,想起他每次抱谢安时格外用力的臂膀,想起他总说“小公子命格金贵”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苏知甜更是浑身发冷,指尖颤抖着扶住桌沿——她曾无数次将熟睡的谢安和谢宁交到张伯手中,从未有过一丝防备。 “等他收网时,你们会亲眼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人,亲手把孩子送入聚灵阵!”幻术师笑得癫狂,黑血从嘴角淌下,浸透了衣襟,“这才是最痛的背叛……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他直挺挺倒在地上,瞳孔涣散,齿间藏的剧毒已彻底发作。 地牢内一片死寂,只有铁链偶尔碰撞的脆响,映衬着两人沉重的呼吸。幻术师最后的话语如同毒蛇的獠牙,死死咬住了他们的心脏,那种被最亲近之人从背后窥伺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 苏知甜俯身检查尸体,指尖冰凉,起身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的……是张伯。” 谢无妄走到地牢门口,晨雾正顺着门缝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前几日整理书房暗格时,张伯恰好进来送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暗格位置;沈青禾说身子不适,他特意送了安神汤,之后她便频繁收到匿名字条;还有安安上次发烧,他守在床边,竟下意识摸了摸孩子的后颈——那是‘引魂蛊’的植入位置。” 这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此刻串联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那个平日里温和慈祥、对孩子们关怀备至的老管家,那个在苏知甜生产时端汤送水、在谢无妄远征时守府护院的张伯,竟真的是潜伏最深的暗影,甚至早已将魔爪伸向了他们的孩子。 两人走出地牢时,天已破晓。晨雾笼罩的街道上,沈青禾正站在府衙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看到他们,她快步上前,指尖攥得发白,掌心露出一张揉皱的字条:“先生,谢大人,他们……他们让我三日内交出《解毒秘典》下册,否则就催动青玥体内的噬心蛊。” 苏知甜接过字条,字迹潦草急促,末尾画着半朵莲花——那是沈青玥从小佩戴的玉佩纹样,绝非旁人能模仿。她抬头看向沈青禾,只见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想背叛你们,可青玥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们信你。”苏知甜打断她,语气坚定,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后怕,“这不是你的错,是敌人在利用你的软肋。”她转头对谢无妄道,“张伯刚才说去买桂花糕,城西张记此时早已售罄,他定是去给沈青禾传下一步指令了。更可怕的是,他极有可能已经在孩子们身边动了手脚。” 谢无妄眼中怒火熊熊,却强迫自己冷静:“我们将计就计。你假意答应交出秘典,趁机摸清青玥的关押地点;我派人暗中跟踪张伯,查清他与‘阵法师’的联络方式,同时立刻回府检查孩子们的身体。”他看向沈青禾,声音沉凝,“你不必自责,守护亲人没有错。但记住,真正的守护不是妥协,而是和我们一起,揪出背后的黑手,救回你妹妹,也护住所有无辜的孩子。” 沈青禾闻言,泪水终于落下,重重磕头:“多谢先生,多谢谢大人!我……我一定会配合你们,绝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街道上,却驱不散三人心中的阴霾。聚灵阵的危机、潜伏在孩子身边的影子、被掳的婴儿、身陷囹圄的沈青玥……无数丝线交织成一张凶险的网,而网的中心,正是那个他们曾视若家人的老管家。 “阵法是死的,人心是活的。”谢无妄望着远方,语气沉重到极致,“可人心也是最容易滋生阴暗的地方。他用十几年的伪装,换我们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敢在孩子的摇篮边窥伺,这才是最歹毒的算计。” 苏知甜握紧他的手,指尖冰凉却目光坚定:“但信任与守护,也能成为破局的钥匙。青禾的良知、我们的默契,还有对孩子们的牵挂,终将撕开这层阴暗的伪装。” 三人并肩而立,望着渐渐苏醒的湖州城。一场围绕着背叛与救赎、阴谋与信任的较量,已悄然进入最凶险的阶段。而那个藏在谢府深处的影子,此刻或许正站在婴儿房外,透过窗棂看着熟睡的孩子,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阴狠,等待着最终收网的时刻。 第53章 香痕暗迹·谍影交错 快马赶回谢府时,日头已斜斜挂在西檐。谢无妄几乎是破门而入,直奔婴儿房,苏知甜紧随其后,心提到了嗓子眼。奶娘正陪着谢安、谢宁在榻上玩耍,看到两人神色慌张的模样,连忙起身:“大人,夫人,怎么了?” 谢无妄没顾上回话,快步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抱起谢安,指尖抚过孩子的后颈、手腕,确认没有异常针孔后,又翻看他的指甲、检查衣物,动作急促却轻柔。苏知甜则抱起谢宁,鼻尖凑近孩子的衣襟、玩具,仔细嗅闻——幻术师那句“他在摇篮边站了整夜”,如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安安没事,宁宁也没有异常。”谢无妄松了口气,却仍眉头紧锁,将谢安递给奶娘,“即日起,孩子们的衣物、玩具、辅食,必须经我和夫人亲自检查后才能使用,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 奶娘虽不解,却见两人神色凝重,连忙应声。苏知甜放下谢宁,目光扫过榻边散落的拨浪鼓,忽然顿住——那是张伯前日特意为谢安做的,木质鼓身光滑,缠着一圈红绳,凑近一闻,隐约有一丝极淡的异香,不似普通木料或香料。 “无妄,你看这个。”苏知甜拿起拨浪鼓,递到谢无妄面前。 谢无妄凑近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是龙涎香。”他指尖摩挲着鼓身的红绳,“这种香料极为稀有,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且有凝神追踪之效——哪怕相隔百里,只要有对应的追踪粉,就能锁定气味来源。” 苏知甜浑身一凉,想起前几日张伯送来的安神香囊,里面也有类似的淡香,当时只当是他细心,此刻想来,竟是早已布下的追踪暗棋。“十几年的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原来全是伪装。”她声音发颤,指尖捏着拨浪鼓的红绳,几乎要将其捏断,“他看着我们结婚、生子,看着孩子们从襁褓中长大,每一次笑脸相迎的背后,都藏着噬人的心思。” 谢无妄握住她冰凉的手,心中既有愤怒,更有深深的后怕。若是没有幻术师的临终爆料,他们恐怕还要被蒙在鼓里,直到张伯收网的那一刻,才会发现最亲近的人,竟是最致命的敌人。 “现在不是沉溺情绪的时候。”谢无妄强迫自己冷静,“他既然用龙涎香标记孩子,说明暂时不会对他们动手,我们还有时间布局。”他转头对门外吩咐,“传我命令,立刻封锁府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尤其是张伯,若他回来,先假意如常,暗中派人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张伯提着食盒走进来,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大人,夫人,孩子们都好吧?我去城西绕了一圈,张记的桂花糕卖完了,便在别家买了些酥饼,给孩子们当点心。” 他说话时,目光自然地扫过榻上的孩子,又落在苏知甜手中的拨浪鼓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审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苏知甜强压下心中的翻涌,勉强笑了笑:“劳烦张伯了,孩子们都好。” 张伯将食盒放在桌上,转身要走,却被沈青禾拦住。她神色有些慌乱,手中攥着一张字条,正是之前收到的匿名指令。“张伯,我……我有件事想请教你。”沈青禾声音发颤,按照之前约定的计划,假意求助,“我近日总收到奇怪的字条,说要我找先生的《解毒秘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露出关切的神色:“清禾姑娘莫怕,许是有人恶作剧。《解毒秘典》是夫人的心血,绝不能轻易示人。”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不过你也别大意,若再收到字条,先假意应承,悄悄告诉我,我帮你想想办法,别让先生和夫人担心。” 沈青禾心中一紧,果然如谢无妄所料,张伯是想通过她套取更多信息,甚至可能反过来利用她传递假情报。她强作镇定,点了点头:“多谢张伯,我知道了。” 张伯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他刚走出院子,谢无妄便对藏在廊柱后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立刻悄然跟上。 “他果然有问题。”沈青禾看着张伯的背影,心有余悸,“他刚才的眼神,根本不是单纯的关切,像是在试探我。” “他潜伏了十几年,警觉性远超常人。”苏知甜将拨浪鼓收好,“我们的‘将计就计’,他未必没有察觉,甚至可能想借你的手,确认《解毒秘典》的真正位置,同时摸清我们的动向。”她取出一张空白字条,递给沈青禾,“你按这个意思,写一张回条,说你已找到秘典的大致位置,需等到深夜才能趁机取出,让他指定交接地点。” 沈青禾接过字条,指尖颤抖着写下内容。苏知甜看着她,轻声道:“委屈你了,再坚持几日,我们一定救回青玥。” 沈青禾眼眶泛红,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我能撑住。” 夜幕降临,谢府内外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谢无妄让人在沈青禾的房间外布置了暗哨,又在书房暗格中放了一本假的《解毒秘典》,上面掺了些无关紧要的药方,封面却与真本一模一样。苏知甜则坐在灯下,反复研究那枚龙涎香熏过的拨浪鼓,试图找到破解追踪的方法。 “龙涎香虽稀有,但并非无解。”苏知甜翻看着母亲的绢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用艾草、菖蒲和朱砂混合煮沸,浸泡衣物玩具,便能掩盖其气味。”她立刻让人准备药材,“今晚就给孩子们的东西全部浸泡一遍,绝不能让张伯通过气味锁定他们。” 就在这时,盯梢的弟子悄悄回报:“大人,夫人,张伯去了后院的柴房,在里面待了半柱香,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竹管,像是传递消息的工具。” 谢无妄眼中闪过厉色:“看来他已经联系上‘阵法师’了。”他看向沈青禾,“你现在把回条放在约定的地点,记住,全程不要暴露自己,回来后待在房间,不要轻举妄动。” 沈青禾依言照做,将回条放在府门外的老槐树下。刚回到房间,就看到张伯端着一碗汤药走来:“清禾姑娘,夜深了,我给你熬了碗安神汤,喝了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烦心事。” 沈青禾心中一凛,这碗汤绝不能喝,说不定掺了控制心智的药物。她强作感激,接过汤碗:“多谢张伯,我正好有些睡不着。”待张伯离开后,她立刻将汤药倒进窗外的花丛中,心中愈发清楚,自己早已深陷险境,而这场与“影子”的周旋,才刚刚开始。 柴房内,张伯看着沈青禾送来的回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他将回条点燃,扔进灶膛,手中的竹管发出轻微的哨声,片刻后,一只信鸽从柴房的通气口飞入,脚上绑着一张小字条。 张伯展开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三更,渡口。” 他抬头看向婴儿房的方向,夜色中,那扇窗棂透出微弱的灯光,映着孩子们熟睡的轮廓。“十几年的等待,终于要收网了。”他低声呢喃,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贪婪与阴狠,“纯阳命格的双子,加上《解毒秘典》,定能助‘阵法师’大人的聚灵阵达到巅峰,墨沼的荣光,即将重现。”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谢府,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谢无妄与苏知甜站在书房内,透过窗缝看着柴房的方向,眼中满是决绝。一场围绕着秘典、孩子与背叛的终极对决,即将在三更的渡口,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