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拿我当草,随母改嫁断亲当皇后》 第1章 真假千金 “连城,当年真假千金一事,我承认,我们是有些对不住你,可我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宋家?为了你好?你想那镇南王府龙潭虎穴,你去了还能有命在?”大哥宋云廷如是道。 他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宋连城却只觉得可笑。 当年母亲与父亲和离,改嫁镇南王府,母亲想带她同去王府生活,可在母亲来接她的当天,伺候她的刘嬷嬷忽然带着宋瑶枝出现,说宋瑶枝才是母亲真正的女儿。 她一夕之间从真千金变为了假千金,宋瑶枝却跟着母亲一起去了王府过着锦衣玉食的好生活。 若非不是几个时辰前,她偶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恐怕到死都被闷在鼓里。 多年委屈化为愤恨与不甘,宋连城嘶吼出声,“明明我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让宋瑶枝鸠占鹊巢,这就是所谓的对我好?” “你到底在不甘些什么!”二哥宋云恒厉声道:“这么多年,若非不是瑶枝在王府忍辱负重,处处帮衬我们,大哥能当上羽林卫首领,顺利求娶安和郡主?” “我能去国子监读书,科考中榜,进入翰林院,求娶吏部尚书之女?三弟能进太医院?这一切都多亏了瑶枝,若是没有她在后面帮衬,我们宋家能有如今满门荣耀?你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好日子?这么多年她在宋府过的连个下人都不如,人人都能踩上一脚,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好日子? 宋连城像是头一次认识到三个哥哥。 “你说大哥当上羽林卫,你进国子监,三哥去太医院都是她宋瑶枝的功劳?” “不是瑶枝难道是你吗?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自私自利到了极点,是像会为父兄们谋算的人吗?”三哥宋云舒冷声道。 宋连城很想笑,也当真笑了出来。 “你们一个个,当真是,眼瞎心盲!” 大哥嫌练武辛苦,是她在他身边日日劝诫小心安抚,二哥想去国子监,也是她悄悄去找了母亲,三哥不如两个哥哥,在功夫与学问上都毫无天赋,她就在药王谷跪了三天,求得药王收他为徒,待他学成归来,又去求了母亲,让母亲去求了镇南王,他这才得以进入太医院。 从头到尾宋瑶枝都没有帮衬过他们,可他们却将这些功劳都记在了宋瑶枝的头上。 “大哥二哥,别跟她废话这么多,她与母亲一样,都是无情无义之徒,何曾顾及过我们。” “三弟说的对。”宋云廷一脸痛心疾首,“连城,原本若你安分守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愿意念在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上留你一命,可你非要往枪口上撞,来偷听我们谈话,就怨不得我们了。” 宋连城瞪大了双眼,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你们…竟然想要杀我?我可是你们的亲妹妹啊。” 她用力挣扎,可惜,四肢被捆缚住,根本挣脱不开。 这时,门被推开,宋瑶枝满脸是泪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哥二哥三哥,我怀了奚承尚的孩子,该怎么办啊。” “什么!” 震惊过后,宋云廷最先反应过来。 “小妹,这是好事啊,奚承尚是侯府世子,你有了他的孩子,不就顺理成章的坐上世子夫人的位置了。” “可奚承尚他不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那母亲呢?”宋云恒急急追问。 宋瑶枝不经意间看向宋连城,朝她露出了个得意的笑。 随即却语气怯怯的道:“母亲…母亲她好像知道了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刚刚她一直在门外,所以屋内的谈话她听的一清二楚,担心宋家三兄弟会手软,所以她进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知道了她的秘密,宋连城必须死!不光宋连城,连她那个蠢娘也得死! 想到这里,她呜呜哭了起来。 “母亲说她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她要把连城接过去。” “什么!” 三兄弟齐齐震惊。 这可不行,宋连城要是去了王府,哪里还能有他们三兄弟的好日子。 宋家三兄弟几乎异口同声,“我们只认瑶枝这一个妹妹。” “那个女人当初抛夫弃子,选择嫁入王府,如此贪慕虚荣,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母亲。”宋云恒心里一狠,当即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用她的命,助小妹坐上世子夫人的位置。” 他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宋云舒主动请缨,“我可以配制出无色无味的迷药,助小妹成事。” 宋连城只觉遍体生寒。 “你们这群畜生!她是我们的母亲,你们怎么能如此狠心!” 宋云廷直接上去死死掐住她的脖颈。 “你既知晓这一切,就留不得。” 宋云舒直接从怀里掏出瓶毒药灌进了她的嘴里。 宋连城不住呜咽,她满心绝望,怎么也没想到一同长大的亲哥哥们,为了宋瑶枝,为了权势地位,要她的命,不光她,他们连母亲的命也想要了。 这时父亲宋墨姗姗来迟,见着屋内场景,他也只是冷眼旁观。 “连城,你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而只有死人的嘴才能保守住秘密。” 腹内犹如刀绞,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泪水与鲜血混杂在一起,宋连城满心悔恨与不甘,这就是她付出一切帮衬的父兄们? 若有来生,她再也不要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宋连城死了,她的魂魄飘在半空,亲眼看着他们将她的尸身丢去了乱葬岗。 后来,她又飘到了镇南王府,亲眼看着宋瑶枝将迷药下到母亲的吃食里。 她想要阻止,可她的身体只是一团虚影,连宋瑶枝的身体都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用白绫将母亲勒死,做成上吊的假象。 最后,宋瑶枝看着没有气息的母亲,猖狂大笑。 “你这贱妇,早就该死了!明明是我陪在你身边,可你却处处阻挠于我,如今我送你与你那贱种女儿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你们也不寂寞了。” 最后宋家三兄弟利用母亲之死,制造舆论,迫使奚承尚不得不娶了宋瑶枝。 或许是怨念太深,迟迟入不了地府,此后她又在人间飘荡了几年。 直至,她看到有人揭露了宋家阴谋,她的父兄皆被斩首,宋瑶枝被灌下一杯毒酒,而她被扔在乱葬岗的尸身也被好生安葬,至此灵魂归位。 可再一睁眼,宋连城没想到自己竟然重生了。 “连城,母亲这次回来是想接你一起去王府生活,你愿意吗?” 下一瞬,刘嬷嬷从门外冲了进来。 第2章 滴血认亲 “夫人,都是奴婢对不住您,事到如今奴婢只愿告诉夫人真相,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刘嬷嬷说完就跪在地上砰砰不住磕头,直至头破血流。 母亲徐若白一脸惊诧,连忙要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刘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 刘嬷嬷是她当年的陪嫁嬷嬷,后来她和离又改嫁,不放心宋连城一个女儿被留在宋府,便将刘嬷嬷留在宋连城身边,让她好生照顾女儿。 这么多年,对于刘嬷嬷,徐若白心中是感激的,同样也是信任的,否则当年就不会选择让她留在宋连城的身边。 可惜,人心易变。 “不,奴婢不能起来,奴婢辜负了夫人的信任。” 刘嬷嬷拒不起身,脸上尽是愧疚与后悔神情。 徐若白不禁也诧异起来。 “究竟是何事?” “其实连城小姐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什么?”母亲既震惊又觉得荒谬,“胡说八道!” 刘嬷嬷道:“事到如今,奴婢再不敢瞒您了,当年奴婢犯了错,夫人竟然要赶奴婢走,奴婢心怀怨恨,恰逢您生产,奴婢一念之差,犯下天大的错误,将小姐偷偷抱走丢到了府外。”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错事,返回去想要将小姐抱回来,结果小姐不见了,奴婢担心事情暴露,您和老爷会要了奴婢的命,就花钱在外面买了个刚出生的女婴。” 刘嬷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奴婢有罪,这么多年,奴婢无时无刻不在悔恨自己当年愚蠢犯错。“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 “好在奴婢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又将小姐找了回来。”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这才发现,跟随她而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她身穿素衣,宽大袍袖,衬的她整个人纤弱消瘦,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 “她叫宋瑶枝,她才是夫人与老爷的亲生女儿。”刘嬷嬷声泪俱下,跪地深深叩首,”奴婢但凭夫人发落。” 宋连城在边上一直安静着没有出声,直至此时,她轻轻笑了。 “刘嬷嬷好生奇怪,既是出生起就将我二人调换了,为何现在才想起来说,还刚好是在母亲想要带我去王府的时候。” 她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家三兄弟皆神情紧张起来。 宋墨看向她的目光满是阴鸷。 宋瑶枝一脸警惕。 最后还是徐若白出声道:“这不可能,连城乖巧懂事,又自小在我膝下长大,她是不是我女儿,我还不清楚吗?” 刘嬷嬷继续磕头,“奴婢已然犯下大错,再不敢欺瞒夫人,宋瑶枝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啊,万忘夫人不要一错再错。” 宋瑶枝紧跟着啜泣起来,“我自小跟着养父母生活,他们对我非打即骂,我做梦都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却没想到母亲根本就不想认我。” 她一副哭的伤心不已的模样。 弄的徐若白心里不由开始犹疑起来,万一刘嬷嬷说的是真的,宋瑶枝真是她女儿,她此举岂不是与女儿起了疙瘩? 可连城也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久了也有感情。 她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相信谁。 宋墨见状,朝宋云廷使了个眼色,宋云廷当即站了出来。 “我倒是觉得,瑶枝姑娘更像是我们的亲妹妹,你们看瑶枝姑娘与父亲是不是长的有几分相像?” 宋连城在心中冷笑,她在做鬼的那几年里,知晓了宋瑶枝的一个秘密,所以她与宋墨长相相似,不足为奇。 可她还没开口,宋云恒就指责她,“宋连城,是不是你眼看着就能跟母亲一起去王府享受荣华富贵,这个时候身份被揭穿,所以恼羞成怒,故意如此说些挑拨的话!” 宋云舒跟着帮腔,“刘嬷嬷可是母亲的陪嫁嬷嬷,她没有道理在这种事情上说谎骗人,宋连城,你要点脸行吗?既然不是爹娘的亲女儿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行吗?” 而后三人一致道:“我们都认为,瑶枝才是我们的亲妹妹,宋连城如此贪慕虚荣,根本不是我们的妹妹!” 宋连城不惧不恼,她看向三人,冷嗤道:“你们蠢笨如猪,做你们的妹妹,我还嫌丢人呢。” 三人齐齐震惊,没想到一向乖巧文静的宋连城竟然能说出如此刺耳难听的话。 “你果真不是我们的妹妹,爹娘不会生出这般没有教养的女儿。” 宋连城不想搭理他们,直接道:“既然说她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那总得拿出点证据吧,总不能凭你三言两句,空口白话,就说我是假的。” 前世她乍然听到自己不是亲生的,也慌了神,没有深思,也不懂为自己辩解,所以错失了为自己争取的机会,只能使得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而如今她已然知晓这背后的一切阴谋,便要从这一切的源头掐灭,让他们再无机会。 宋墨见火候到了,当即站了出来。 “既如此,那不如就滴血认亲吧。” 大家一致同意。 不多时丫鬟端着盆水进来。 宋墨看向宋瑶枝,“劳烦姑娘滴一滴血在这盆里。” 宋瑶枝心中得意,脸上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但还是‘不情不愿’在盆里滴下了一滴血来。 紧跟着宋墨就从袖中掏出匕首,可就在他预备划破手指时,宋连城却一把将他给拦住了。 “父亲,您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既说了瑶枝姑娘是母亲的亲生女儿,那滴血认亲,合该是由母亲来才对。” 在场除了徐若白与宋连城,其余诸人皆提起了一口气。 宋连城怎么变得这般精明了? 计划被打乱,宋墨心里不由一慌,但随即就又镇定了下来。 他是老子,宋连城这个逆女竟然还想来做他的主,简直跟她娘一个样,养不熟的白眼狼,他的计划果然是正确的,指望这个逆女去了王府日后能帮衬他们,简直痴人说梦。 既如此,那就休要怪他了。 “宋连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若真是我的女儿,那我与你娘谁来不都是一样的,你却如此阻挠,莫非这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墨见计划出现偏差,他干脆直接将脏水往徐若白身上泼。 “徐若白,莫非你早就背着我与奚镇松勾搭在了一起,这个女儿不是我与你的,而是你与奚镇松的!” 他又说:“你此番回来接女儿去王府,也不是什么想念女儿,就是想将你们的女儿顺理成章接过去,徐若白,你这算盘打的太响了。” 宋墨的脸上出现狰狞神色,“徐若白,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让我做这么多年的乌龟王八,替你跟奸夫养女儿!” 他骂着骂着就不由真情实感了起来,徐若白抛弃他,选择嫁入王府,不就是贪慕王府虚荣,嫌弃他没有奚镇松有权势吗? 说不定还真被自己说中了,她跟奚镇松早就勾搭在了一起,否则怎么会好好的日子不过,忽然就抛下儿女,决然和离改嫁。 对,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徐若白听到宋墨说出这般无耻的话,已然白了脸。 但同时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今日这一切是个圈套,宋墨如此恼羞成怒,这其中定然有阴谋。 连城就是她的女儿,倒是这个宋瑶枝出现的时机也太过蹊跷。 第3章 她该不会也重生了吧 “徐若白!你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宋墨双眼猩红,眼神狠厉,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样子。 徐若白气恼无比,“宋墨,我在宋家的时候,日日打理内宅,替你养育子女,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今你却空口白牙就污蔑我与王爷,就不怕镇南王府治你的罪吗!” 宋墨冷哼一声,“你休要拿镇南王府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男人随口的一句造谣污蔑,却是将女人架在火上烤。 徐若白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懊悔自己怎么能跟这样的男人生活了那么多年。 “宋墨,你…” 徐若白怒瞪双目,手颤抖指向宋墨,正欲说些什么,宋连城却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温声安抚,“娘,别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徐若白心里的怒火平息不少。 “连城。” 宋连城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娘别担心,交给我,让我来。” 她站到了徐若白身前,正面迎上了宋墨的凶狠目光。 “今日我与宋瑶枝姑娘,必定有一人为真一人为假,这个暂且先不说。不过,你说母亲早与镇南王私相授受,就连孩子也是母亲与镇南王的。” 宋连城勾唇淡淡一笑,“谁主张,谁举证,还请父亲拿出证据吧。” 明明宋连城只是一个小姑娘,可她就那么站着,带着淡淡微笑看着宋墨,宋墨却无端被她看的像是矮了一大截,脸上的凶狠表情逐渐维持不下去,神色之间渐渐浮现出抹慌张。 宋墨心中纳罕,这个小女儿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随即又强装镇定,“你这个逆女!我是你爹,有你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原本的眯缝眼瞪的老大,口水险些都要喷到宋连城的脸上。 然而,宋连城却并不因他这些辱骂而动容。 他现在越是这副生气跳脚的模样,就说明他心里越是慌张。 无能狂怒而已! 宋连城脸上笑意更甚,“父亲这么生气,是不是也没有办法找到证据?我倒是有办法,能帮父亲证明呢。” 宋墨狐疑的看向她。 宋连城缓缓勾唇,眼底浮现出抹冷色。 她说:“不如我们挨个来个滴血认亲,这样一来,母亲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与宋瑶枝谁真谁假不就一目了然。” 宋云廷神色愤怒,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宋连城赶在他开口之前,一句话就将他堵住了。 “我看三个哥哥不如也趁着这个机会一同做个滴血认亲,毕竟父亲如此疑神疑鬼,且还有着绿帽情节,万一哪一日怀疑三位哥哥也不是亲生的,可就不好了。” 这次不光宋墨,三个兄长皆黑沉了脸。 宋墨气的抬手就要朝宋连城扇来,徐若白连忙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自己迎面与他对峙。 宋墨的巴掌在即将落下之际,又慌忙停住。 他可以扇宋连城,却不敢扇徐若白,如今她的身后可是镇南王。 “宋墨,你今日胆敢动我们一分,我必定不会让你好过!” 她身为母亲,却被女儿护在身后,徐若白心中也不由升起股底气,她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拿出自己的气势来,如今她再也不是能任凭宋墨打骂的妻子,她是镇南王妃。 宋墨果然有所忌惮,他后退了两步。 徐若白拉起宋连城的手就走。 “连城,我们走。” 竟是连滴血认亲都不做了,直接要带走宋连城。 宋墨大惊,“徐若白,我们的女儿是哪个你还没弄清楚,就着急带这个赝品回去吗?” 后面的宋家三兄弟也急急开口,“母亲三思!” 边上的宋瑶枝也慌了神,“母亲,您难道不要女儿了吗?” 徐若白猛的转身,怒斥宋瑶枝,“你住嘴!我不是你母亲,休要乱叫。” 她握紧了宋连城的手,“我的女儿就只有连城一个。” 宋连城自母亲身后,朝宋瑶枝投去一个胜利的微笑。 前世就是他们弄了这一套滴血认亲的把戏,将她与母亲耍的团团转,把她们母女二人当做了工具。 而这一世,她将会是一切的胜利者,让这一大家子的伥鬼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徐若白说完了话,就要拉着宋连城继续朝前走。 却被宋连城给叫住了,“母亲,等等。” “怎么了?”徐若白疑惑。 宋连城朝她露出个甜甜的微笑来,“母亲,你忘记了,刘嬷嬷是您的陪嫁嬷嬷,咱们去王府怎么能不把她也一起带上呢,万一传出去了,大家会说咱们是薄情寡义的白眼狼呢。” 少女语调轻缓,声音清脆,刘嬷嬷听到后却抖若筛糠。 她吓的连忙道:“奴…奴婢不配跟着夫人小姐一同去王府,奴婢就不跟着去了,还是留在宋家就好了。” 宋连城走回到她身前,“刘嬷嬷,这怎么可以呢?你的恩情我还没有报答,怎么能就此将你扔在这里不管。” 她将‘恩情’二字刻意咬的极重,刘嬷嬷吓的干脆给她磕起了头来。 徐若白直接下了命令。 “来人,将刘嬷嬷带回王府!” 与她同来的两个侍卫当即就拖着刘嬷嬷往门外去。 宋家三兄弟皆神情紧张的看向宋墨,宋墨眉眼阴沉,似能滴出水来。 这一次母女二人再没回头的离开了。 等到人消失,宋墨忍不住狠狠淬了一口。 “呸,贱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瑶枝走上前来,再没了刚刚的弱柳扶风,她冷着一张脸,沉声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滴血认亲的计划失败,不能做徐若白的女儿,也不能跟着去王府,她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到了及笄,可以相看人家的年纪。 没有宋家嫡女,王府继女的身份,她能相看什么好人家? 更为重要的是,前世被当做真千金,带去镇南王府过好日子的那个人是她,没想到重生之后,一切竟然都变了。 她不甘心,宋连城那个贱人,她凭什么! 宋家三兄弟也同样着急的追问。 “是啊,爹,现在该怎么办啊,刘嬷嬷被带走了,若是母亲从刘嬷嬷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我们该如何是好?” “刘嬷嬷的小孙子还在我们手里,她应该不会出卖我们,你们放心。” 至于办法,他现在脑子里也一团糟。 “行了,都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宋家三兄弟离开,宋墨也跟着走了,独独宋瑶枝站在原地。 她想着今日的一切,还有宋连城离开时的那一抹得意微笑,脑中精光闪过,她心中陡然腾升起一个大胆猜测。 宋连城该不会跟她一样,也重生了吧? 第4章 处置刘嬷嬷 宋连城丝毫不知宋瑶枝猜想,她跟着徐若白很快到了镇南王府。 初来乍到,徐若白先带着她去见了镇南王奚镇松,奚镇松整个人看着宽和,脸上始终挂着笑,给人一种温和慈父的感觉。 初见面,就直接给她送了不少见面礼。 “府里没有女儿家,不知道小女孩儿都喜欢什么,就按着时下与你同岁小孩子的喜好都买了些。” 宋连城看着什么小兔子小老虎玩偶,哑然失笑。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送她这些。 “谢谢王爷,我很喜欢。”宋连城露出个甜甜的微笑。 奚镇松越看她越觉得可爱。 “这养女儿与养儿子就是不一样啊,那三个臭小子,一个赛一个的顽劣,哪有女儿看着乖巧又可爱。” 难怪大家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呢。 奚镇松心里一个开心,大手一挥,当即道:“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以直接唤我爹爹。” 宋连城震惊。 她是存了讨好的心思,才故意在镇南王跟前做出一副单纯无害的可爱模样。 他竟然一点芥蒂都没有,直接让她给自己做女儿? 与宋墨亲生女儿都编排出一场大戏,非要给她冠上一个假千金名头的行迹,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与奚镇松分别后,徐若白又带着宋连城去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很是慈祥和蔼,府上没有女孩子,加之徐若白此前救过老夫人一命,老夫人爱屋及乌对宋连城也心生好感。 光见面礼就送了许多。 最后母女两抱着不少衣裳首饰往宋连城的院子走去。 路上徐若白对宋连城道:“别看王府门庭森严,但其实王爷和老夫人都是很好的人,我与你父亲和离后,你舅舅舅母接受不了我和离回家,我无处可去,是老夫人心善,主动让王爷娶我进门的。” 宋连城点了点头,将这一切默默记在心里。 徐若白说完这些,却是紧跟着话锋一转。 “就是府上的两位公子…”徐若白斟酌着道:“我入府已有段时间,他们始终对我怀着敌意。” “我担心,你入府后,也会受我波及。” 徐若白说到此处,不忘记叮嘱道:“咱们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那两位公子能不跟他们接触,就尽量不要接触。咱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总不至于来招惹我们。” 宋连城轻轻点头。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宋连城的院子。 院子无论是朝向和大小都很不错,进去里面更是布置温馨,与她在宋府所住房间之逼仄简直对比鲜明。 送宋连城到屋里后,徐若白道:“你先在屋里休息,晚上家宴,我得去厨房看看。” 徐若白进府后,老夫人就以身体为由,将一分部庶务交由她处理。 被老夫人信任,她不敢懈怠,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尤其今日家宴还是因为宋连城入府,老夫人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式介绍宋连城。 宋连城乖巧点头,徐若白走至门口时,宋连城忽而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她。 “母亲,刘嬷嬷背主求荣,可否请您将她交由我来处置?” 徐若白怔愣片刻,随即便点了头。 “我这就让人将她带到你的院子。” 宋连城心弦微微颤动,刚刚才经历了真假千金的风波,母亲却没有选择继续去求证,而是选择毫无缘由的信任她,让她不禁有些感动。 “您就这么信任我吗?万一刘嬷嬷说的是真的呢?万一宋瑶枝真的是你的女儿呢?” 徐若白轻轻笑了,她重新走到她身边来,摸了摸她的头。 “傻瓜,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谁在说谎,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你就是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 若宋瑶枝真是她女儿,怎么会在面对宋墨那般言语羞辱她时无动于衷。 在宋连城站出来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起,她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别胡思乱想了,刘嬷嬷背叛了我们,我把她交给你来处置,你想怎样都可以。” 徐若白说完后,又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我还帮你精心挑选了两个丫鬟,等会儿我让人一并送来。” 交代完这些,徐若白就走了。 宋连城在屋中坐了会儿,刘嬷嬷就被带了来。 不知道为什么刘嬷嬷现在看见宋连城就心里发慌,尤其是触上她的眼神,明明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里面却好似蕴藏着威压与锋芒。 此刻,宋连城坐在桌边,手里正把玩着一柄闪着寒芒的匕首,刘嬷嬷便忍不住身子哆嗦了起来。 “连…连城小姐。” 她一出声,宋连城手中匕首就被她用力一掷,一声轻微的‘咚’声,匕首被牢牢的扎在了桌面上。 “刘嬷嬷,我与母亲那般信任你,可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太令我们失望了。” “连城小姐,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的,是老爷与三位公子,他们拿了奴婢的小孙子威胁奴婢,奴婢这才不得不这么做。” “逼不得已?”宋连城轻笑,“好一个逼不得已。” 前世若不是刘嬷嬷的背叛,母亲不会将宋瑶枝带在身边,被她害死,自己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如此诸般却想用一句逼不得已轻轻盖过。 “你完全可以将此事悄悄透露给我或是母亲,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可你没有。” 宋连城轻笑,“恐怕,远不止于此吧。” 刘嬷嬷被她看的一阵心虚,不由说了实话。 “老爷还给了奴婢一些银子,奴婢一时鬼迷心窍。” 前世种种痛苦,都是由刘嬷嬷开始的。 宋连城想也不想,猛地将桌上匕首拔下,下一刻,她狠狠用力刺中刘嬷嬷的脖颈。 刘嬷嬷似不敢置信。 “小姐,奴婢千错万错,也在您身边照顾您这么多年,您怎么能这般对奴婢呢。” 鲜血汩汩从她脖颈渗出,顷刻间便染红了宋连城的手,她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 随着匕首没入更深,刘嬷嬷逐渐瘫软下了身体,直至倒在地上。 死前,她仍旧大睁着眼,看向宋连城。 “连城小姐…” 她似乎不敢相信,往日里那样一个柔弱文静的少女,竟然会亲手杀了她。 第5章 奚启东的下马威 宋连城冷漠注视着刘嬷嬷的身体。 她道:“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你背叛了我与母亲,所以我要了你的命,但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你的小孙子,我会帮忙救。“ 她说完,便将带血的匕首拔了出来,随即掏出帕子将匕首上的鲜血擦干净。 “将人丢出去吧。” 两个侍卫将刘嬷嬷的尸身拖走。 一转头,这才注意到屋内多了两个侍女。 “奴婢晚月。” “奴婢晚云。” “见过小姐。” 宋连城一边漫不经心的在盆里清洗双手,一边道:“你们刚刚也看见了,我的身边容不下有二心之人,若你们不愿意跟在我身边,现在就可以走。” 一来她身边就看见她杀人,两个丫鬟若是个胆小的,现在就能被吓跑。 但两人却静静站着,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来母亲为她选的这两个侍女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奴婢既跟了小姐,便就是小姐的人了。”晚月说。 晚云则是直接将二人的身契奉上,“夫人买我二人回府时就专门交代过,奴婢们只用忠心于小姐一人既可,这是奴婢二人的身契。” 宋连城将二人身契接过,母亲处事周到,知晓她往后在王府没有可用之人,所以特意为她寻了这两个侍女来。 将手上的血渍清洗干净后,宋连城没打算在屋里休息。 初来陌生环境,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想先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便吩咐道:“晚月留下,将这里处理干净,晚云跟我一起在府里走走。” 二人垂首答是。 王府雕梁画栋,四处亭台楼阁不少,尤其初秋,院中景色不错。 宋连城重生后,一直积郁在心口的沉闷舒缓了许多。 结果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厉呵。 “你就是宋连城!” 宋连城回身,就看见一身穿鹅黄色束袖短衫的少年正站在一棵大树的枝头,少年梳着高高的马尾,双手环胸站在树顶,微风轻抚他衣角,暖阳之下,端的是一派少年意气。 可惜,他脸上的表情却实在与少年意气不大相符。 因为他正瞪着双目,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看着宋连城。 “小姐,这是府里的三公子。”晚云悄声提醒她。 其实不用晚云介绍,宋连城心中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王府一共有三位公子,大公子也就是王府世子奚承尚不再府里,此刻正带兵驻守在边关,府里眼下只有二公子奚承夏与三公子奚启东。 三公子奚启东只比她大一岁,据说性格好动,尤爱翻墙爬树遛马上屋顶。 此刻奚启东见着宋连城竟也不闪不避的看着他,直接从树上跃下,到了她的身边。 “我叫奚启东,按照年纪,我比你大一岁。” 宋连城正欲开口,少年却紧跟着拔高了音量,“但是!你可不要叫我哥哥,我娘可没给我生什么妹妹!” 这是来给她下马威的? 宋连城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看来母亲的话也不尽然,她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可别人却是会主动来招惹她的呀。 “哦。”宋连城有心捉弄他一下。 “哦?你哦是什么意思!”少年陡然拔高了音量,十分不满意她的敷衍。 再没等宋连城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一个飞身就带着宋连城上了屋顶。 晚云见着这情况着急不已,“三公子,你快放我家小姐下来。” 早知道就该让晚月跟着来了,晚月身上有功夫,还能保护小姐,不像她一点功夫没有,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屋顶上。 奚启东一手扣着宋连城的胳膊,一边有些得意的道:“现在知道怕了吧,我告诉你,虽然父亲让你进了王府,但你千万别有其他非分之想,否则,我就像今日这样,将你从屋顶上推下去。” 屋顶距离地面大概有五六米高,奚启东又故意将语气说的恶狠狠,看着威胁味道十足。 但其实… 宋连城看了眼下面的草地,就算她现在从这里跳下去,顶多也就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与宋家三兄弟合起伙来给她喂毒简直不算什么。 但她还是配合着做出一副害怕样子,“我知道了,三公子。” 奚启东转头看见宋连城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赶紧见好就收。 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别真给吓出个好歹了,到时候父亲非打断他腿不可。 拽着宋连城的胳膊,赶紧跃下了屋顶,刚好落在了院中的池塘边。 宋连城看着那一汪池水,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奚启东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不如今天就给他涨点教训,也为日后王府生活免去一些麻烦。 这头奚启东还以为他的下马威已经成功的令宋连城感到害怕,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其实只要你日后在府里安分守己,我们也不是容不下你,王府家大业大,给你一口饭吃还是没有问题的,但你可千万不要因此而生出更多贪念,企图占有不属于你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小姑娘竟然落入了水中。 奚启东哪里还顾得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赶紧跟着跃入水中,将人捞出来。 “你…你怎么这般不中用啊。” 晚云没看到具体情况,跑过来的时候宋连城已经在水里了。 “三公子,你怎么能把我家小姐丢进水了呢?” 奚启东:“!?” “不是我不是我。”他连连摆手,“我没丢她下水。” “不信你问她。” 一转头,宋连城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晕过去了。 奚启东哀嚎一声,这下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与晚云合力将宋连城送回院子后,奚启东有些慌了。 大夫还没来,奚启东就赶紧往府里另外一个院子冲去。 还没进院,他就着急喊道:“哥哥哥哥哥…” 屋内,奚承夏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奚启东。 “你下蛋了?” “我完蛋了!” 第6章 莫非,是老夫人发现了什么吗 奚启东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你说这小姑娘也太娇气了吧,我不就是带她上了个屋顶,又说了几句吓人的话,她怎么还腿软的站不住就掉进了池塘里。” “偏偏她那个丫鬟也是个眼瘸的,非说是我把她丢下水的。” “这下怎么办啊,父亲回来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哥哥哥…”他不住的摇晃奚承夏的胳膊,“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不料奚承夏听完他说的这些,却是笑了,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泛着丝丝寒芒。 “傻小子,你中计了。” 奚承夏正准备将手边的一个纸条抽出来给奚启东看,这时,奚镇松的声音却紧跟着从院外传了进来。 “奚启东,你给老子滚出来!” 声音洪亮,只是在院门口,屋内就听的清清楚楚。 “哥…” 奚启东快要哭了。 奚承夏看着这个弟弟,捏着纸条的手,转而又放下了。 奚启东太过单纯了,罢了,不如就先从这件事上面给他个教训,让他先长进长进。 若那个女人当真起了坏心思,他再拿着这纸条到父亲面前去不迟。 奚镇松很快就进了屋,一把揪住了奚启东的耳朵就将他往院外拽。 “臭小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连城那么一个小姑娘,你怎么能下的去手,现在出了事,还先躲起来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爹,疼疼疼。” 奚启东不住哀嚎,顺便回头朝奚承夏投去求救目光。 奚镇松似身后长眼,一把就将奚启东的脑袋掰正。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现在就去连城跟前跟她道歉,再去受家法,跪祠堂。” 奚启东不由自主的捂发痒的屁股。 完蛋了,又要挨打了,他的屁股跟着他可真是受罪。 跟着奚镇松到了宋连城住的夏春院,她人已经醒了,正半靠着床头,拥着被子,显得半张脸小巧而又苍白。 奚镇松将奚启东往前一推,喝道:“臭小子,道歉!” 奚启东犹如被人扼住了后脖颈,乖乖朝着宋连城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连城看着之前还如翘起尾巴的孔雀,这会儿低垂着头就跟蔫把了的茄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奚启东只是怕她进入王府后会有不该有的念头,这是人之常情。 而她也无意为难于他,只是想小小的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宋连城目的达到,见好就收。 “不怪他,是我听说三哥轻功很好,恰好在院子闲逛的时候遇上了三哥,就想让三哥带我去屋顶看看,结果下来的时候因为害怕腿软,没有站稳,摔进了池塘里。” 随即她露出个甜甜的笑容,“说起来还要谢谢三哥及时把我从水里捞起来,否则我就要被淹死了。” 奚启东震惊抬头看向了宋连城。 奚镇松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这臭小子身为兄长救妹妹是他应该做的,不用谢他。” 老夫人将屋内诸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她露出慈爱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宋连城的手背。 “可怜你刚一进府就落了水,这几日就先好好休息,等会儿我让人送些补品来。” 宋连城乖巧道谢,“多谢祖母。” 老夫人站起身来,招呼大家出去。 “行了,都出去吧,让连城这丫头好好休息。” 看着还傻站在原地的奚启东,老夫人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给了一下。 “傻愣着干什么,不知道你妹妹要休息吗?” 这一巴掌虽不疼,却将奚启东给打醒了。 脑中的疑惑逐渐放大,为什么宋连城初来,父亲和祖母都这么喜欢她呢?怎么自己就没这待遇呢?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原本以为免不了一顿板子,现在却什么事都没有。 嘿嘿,真不错。 屋内诸人转眼就散了个干净,徐若白却留在了最后,她有些不放心。 宋连城才刚入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心怀内疚,觉得对不住女儿。 “连城,让你受委屈了,我本以为接你入府,会让你过得好一些,却没想到…” 她话说一半就有些哽咽。 宋墨薄情寡义,她生的三个儿子皆有样学样,所以她才心灰意冷与宋墨和离,唯独这个女儿,一惯委曲求全,原本以为来了王府会好些,结果才第一日入府,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宋连城朝她露出狡黠一笑,“母亲,我可没有受委屈。” 徐若白不解,而且晚云也跟她说了,当时亲眼看着奚启东出现,主动刁难。 “母亲,如果能用我今日落水,换往后在王府安宁,我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徐若白有些明了,心里随即漫上苦涩,原本,宋连城是不用遭受这些的。 母女俩还待再说话,老夫人那边就派人送来了补品。 什么燕窝、人参,都是上好的珍品。 徐若白原本还满心担忧,此刻顿时露出了笑容。 “看来老夫人还是喜欢你的,只要有老夫人在,那俩兄弟也不敢太过放肆。” 宋连城看着满桌的补品,心境却与徐若白截然相反。 老夫人不久前刚送了那么多见面礼,本以为她刚刚只是在说客套话,结果这么快又送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这一刻,宋连城的心陡然涌出些不安来。 她的这些小把戏能瞒过府中众人,可未必能瞒得过浸淫后宅多年的老夫人。 莫非,是老夫人发现了些什么吗? 第7章 难道我不配做你哥哥? 奚启东性子单纯,没有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原本以为必定会挨一顿板子,结果什么事都没有。 他立时就又欢欢喜喜的冲进了奚承夏的院子。 “哥哥哥,我没事哎,你快看,我一点事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我犯错没挨爹的板子哎。” 奚承夏抬起眉眼,在奚启东身上来回打量,他若有所思,又有些欲言又止。 奚启东只顾着傻乐,看着他一副复杂神情,便道:“哥,你也觉得奇怪是吧。” 奚承夏叹了口气,“是挺奇怪的。” 奚启东正想跟他夸一夸,其实这个妹妹好像也挺好的,乖乖巧巧,软软糯糯,一点都不讨厌,尤其是这次还帮着他说好话,让他免了一场责罚。 哪料,奚承夏先他开口了,“我常常觉得奇怪,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给你脑子了。小心哪天你被人卖了还转头帮人数钱呢。” 奚启东挠了挠脑袋,露出几分憨态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奚承夏想跟他解释一二,可看着他睁着一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么直直盯着他。一时又有些无从解释。 “那宋连城好像还比你小一岁呢,却比你聪明许多。”他轻嗤一声,“你是该感谢她,感谢她手下留情,否则,你何止是挨板子。” 最后他道:“你啊,真该跟人学习学习。” 奚启东却是眼眸一亮,顿时就站起身来,“真的吗?哥你说真的吗?” 奚承夏十分无语,这人怎么听话光听字不听音呢? 还没待他解释,奚启东人已经飞快出了屋。 奚承夏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冷下去。 手里,宋连城亲手杀死身边嬷嬷的字条被他攥的死紧。 “虽然她这次放过了启东,可此女心机深沉,又心狠手辣,不容小觑,务必盯好了她,事无巨细向我汇报,一旦她有做出危害府内人命的事情,必要时可不必向我汇报,直接解决。”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身侧的粉衣侍女恭谨回道:“二公子放心,奴婢是由主子亲自训练挑选,必定不会让她有机可乘,做出谋害他人的事情来。” …… 宋连城以为经过昨日那一遭,奚启东必定会有所忌惮,离她远远的,再不敢来找她麻烦,哪料,第二日一早,奚启东就又上门来了。 她一时有些摸不清奚启东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前来兴师问罪的,还是依然看不顺眼她,继续刁难的。 哪知他一开口,宋连城简直大跌眼镜。 “二哥说你很聪明,要我多跟你学习学习。” 要不是少年眉眼一片赤忱,宋连城险些都要觉得他这是在讥讽她。 “三公子说笑了。” 宋连城露出个尴尬笑容。 奚启东却不乐意了,“你昨日不是还叫我三哥的吗?怎么今日不叫了。” 少年人一片纯善,宋连城哪里还忍心继续捉弄他。 “三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暂时寄居王府,哪里配认三公子为兄。” 奚启东不答应,非缠着她叫自己哥哥。 “整个府里就我最小,上面还都是两个哥哥,好不容易来了个可爱乖巧的妹妹,却怎么也跟我如此生分,莫非你也嫌弃我太过蠢笨?” 宋连城连连摆手,“我哪儿敢呢。” …… 本以为可以借着落水生病,能躲在屋里多躺几日,清净清净,不曾想,奚启东十分热衷于做人哥哥,日日都来夏春院缠着她。 宋连城不胜其扰,只得对外称身体已恢复。 收了老夫人那么多的礼物,身体好了,自然是得去给老夫人请安。 这日一早,宋连城收拾妥当,就朝老夫人院里去了。 饶是重生后,宋连城已经沉稳许多,可再次见到老夫人,她也不免有些忐忑。 或许是前世真心待她的寥寥无几,而她真心相待却全部被辜负。重生之后,面对老夫人这般毫无所求的好,却反而让她心中生出愧疚。 愧疚既而生出不安,让她不由有些担心,若是老夫人知晓了她所做之事,是不是就会对她失望,立马厌弃了她。 直到将自己这几日亲手绣制的香囊递到老夫人的手里,被老夫人珍而重之的收下,然后拉着她的手,不住夸赞后,宋连城一颗不安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这还是女儿家贴心啊,还知晓送我老婆子礼物,哪像府里这两个泼猴,没一个省心的。” 宋连城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她也无意与那两兄弟做比较,人心复杂,万一激起了对方的嫉妒与怨恨,就事与愿违了。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只是寻常的一个香囊而已,我往日里在家里做针线活做惯了的,这种香囊不费什么功夫。” 老夫人闻着香囊里散发的淡淡药香,她常年睡不安稳,一下就闻出里面是静心凝气的香料。 足以可见,小姑娘是个心细的,且做了还不居功,是个本分老实的。 “好孩子。”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既进了府,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生分,叫我祖母吧。” 老人宽厚温和的掌心传来阵阵温热,那阵温热也好似传进了宋连城心尖。 正当屋内一派温馨和睦景象之际,有人自屋外走了进来。 “孙儿给祖母请安。” 奚承夏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接着便在老夫人另外一侧坐了下来。 老夫人笑着给宋连城介绍,“这是你二哥。” 宋连城正待开口,却陡然触到奚承夏凌厉如刃的眼神,她不由一窒。 “二公子。” 奚承夏语气无辜道:“我听说三弟都能得你叫一声哥哥,怎么独独到了我这里却只得一声二公子,还是说连城妹妹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哥哥?” 老夫人也目光疑惑看向了她。 宋连城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二哥。” 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出上一世宋瑶枝回家去向宋家三兄弟控诉的场景。 “那王府简直不是人待的,奚启东又蠢又笨,奚承夏两面三刀,人前谦谦君子,人后宛如毒蛇。” 此刻,宋连城看着奚承夏变脸如翻书,深有感触。 第8章 背后真相 祖孙三人在屋内没一会儿,奚启东从屋外奔了进来。 往日里喜欢跟奚承夏挤在一块儿的少年,这一次却偏偏挤在了宋连城身边,嘴里也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去你院里找你,这才知道你来了祖母这儿,你怎么不等等我一起。” 即使没有抬头,宋连城也感受到了一道冷冽威压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宋连城只能尴尬微笑。 好在奚启东也没有一直追问她,不过,视线很快就被老夫人手里的香囊所吸引。 “祖母,你这个香囊看起来好特别啊。” 老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奚启东的头,“你倒是眼尖,这是你连城妹妹绣的。” 奚启东就转头来非缠着宋连城也给他绣一个,在老夫人面前,宋连城也不好过多推辞,只得答应。 岂料,一直在边上看戏的奚承夏竟然也跟着开口了。 “祖母和三弟都能得妹妹绣的香囊,怎么独独我没有,妹妹果然十分讨厌我这个二哥。” 宋连城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个奚承夏可真是会颠倒是非、倒打一耙啊。 明明是他处处提防自己,却在老夫人跟前抹黑她。 “绣个香囊而已,不费什么功夫的,只是怕二哥嫌弃我绣的东西粗陋,难以入眼。” 奚承夏露出个笑容来,“哪里的话,只要是妹妹绣的,我都喜欢。” 宋连城只觉得那笑怎么看怎么阴恻恻。 好不容易老夫人说觉得有些累了,三人一起出了屋。 屋里屋外仿佛隔着层结界,一踏出老夫人的屋门,奚承夏的面色便如冰冻三尺般,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宋连城,他迈着大步就往前走去。 奚启东不明所以,还想跟宋连城继续说些什么,前面的奚承夏却忽而驻足。 “奚启东!” 来自兄长的压迫,奚启东不得不屈服,赶紧几步小跑到了奚承夏跟前。 兄弟二人一同往前,宋连城正准备长舒一口气之时,不经意间刚好与要拐弯的奚承夏目光对了个正着。 满含威胁与警告的眼神,让宋连城胸中的一口气悬在心口不上不下。 奚承夏那眼神仿佛在说:“安分点,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赤裸裸的提防与恶意。 奚承夏的气场威压的确吓人,身处其中确实令人胆寒,但当脱离,宋连城反而觉得也还好。 赤裸裸的恶意,总比表面脉脉温情,背后捅人刀子的要好。 王府不会是她的久居之所,她迟早是要离开的,只不过,前世大仇未报,在某些应做之事未完之前,她还得寄居于此。而她只需要尽力获得老夫人与镇南王的喜欢就好。 想清楚了这些,宋连城很快就将奚承夏的恶意与刁难抛在脑后。 不知是不是奚承夏对奚启东说了什么,总之此后连接几天,奚启东都没出现在她跟前,倒也给她免去了许多麻烦,因为她还有件大事要去做。 这日用完早饭后,宋连城直接就去找了徐若白一趟。 “母亲可愿随我出府一趟。” 徐若白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二人乘坐马车,到了一处巷口,接着宋连城带着徐若白,二人步行到了一处小院。 站在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如今那白眼狼母女已经离开,我来接你们回府。” 是宋墨的声音。 那日从宋家离开后,宋连城便一直派人盯着宋家,终于让她找到了那外室所在之处,而今日正是宋墨要接那女人回府的日子。 “无论身处何地,只要宋郎心中有我们母女就好。” 一直站在边上的宋瑶枝却十分的不耐烦,宋家嫡女、王府继女和外室之女,哪个重要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行了,你们还是赶紧想想我该怎么办吧,那日计划失败,错失了去王府的机会,我总不能一直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女吧?” 冯氏怯怯开口:“瑶枝…” “娘,你别说话!”宋瑶枝转头看向宋墨,“爹,你说该怎么办?” 她这个娘性格怯弱,毫无主见,否则凭借她的容貌怎么会十年如一日的甘心当个见不得光的妾室,连累的她也身份卑贱。 宋墨一时也被问住,他想了好几天,其实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那日错失了机会,如今根本无从下手。 “这…要不还是先回府再说吧。” 宋瑶枝心中越发不满,“哼!” 她转头,率先朝门外走去。 在宋瑶枝出来之前,宋连城已经及时将徐若白拉到拐弯处的墙角躲了起来。 最后,她们两人亲眼看着那一家三口上了停靠在门口的马车。 直至马车远去,徐若白依旧难以回神。 “没想到那宋瑶枝当真是他的女儿。” 徐若白想过当日真假千金一事有猫腻,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宋墨与这对母子在操纵。 宋瑶枝年纪与宋连城相仿,也就是说,宋墨很早就在外养了外室,可她却多年毫无所觉。 如今他们竟然还想出了用外室女来替代她的女儿的想法。 徐若白想到那日刘嬷嬷的说辞,她竟然还有那么一瞬的犹豫,顿时心中一阵后怕,她不由握紧了宋连城的手。 “连城,还好你那日机灵,否则他们阴谋当真得逞,我…”徐若白的心尖同时涌出一股愧疚,“母亲对不住你,连城。” 宋连城回握住她的手,“娘,我没有怪过你。” 她们两都是这背后的受害者,理应联合起来,同仇敌忾。 “我今日叫您来看这一出,就是想告诉您这背后的真相,还有,我的三个哥哥他们也知晓这一切。” “什么!宋墨冷血无情,可你是他们的亲妹妹啊。” 宋连城跟她解释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宋瑶枝进入王府,然后再帮他们谋取权利与利益,而我是您的亲生女儿,自然向着您,不会受他们胁迫,重利之下,他们什么亲情都可以抛弃。” 若是从前,徐若白还不怎么相信,可是自从和离后,她的亲哥哥连家门都不让她进,嫌她晦气丢人,要她自生自灭。还有如今亲眼所见,尤其她那三个儿子的德性,与宋墨不相上下。 “娘明白了,连城,此后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母亲只认你这一个女儿。” 宋连城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这几天她仔细想了下,依照宋瑶枝的秉性,在这件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她肯定会再想办法,而她已经认清楚了那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们忽悠不到她。 可母亲就不一样了,不说他们还会不会在真家千金一事上下功夫,就单说宋家三兄弟,他们的的确确是母亲的亲生孩子。 所以她必须要让母亲尽早认清楚这背后的阴谋,与宋家父子的真实嘴脸。 只有这样,母亲才能早早与他们划清干系,避免被道德绑架。 第9章 求你把母亲还给我吧 夜半。 宋瑶枝蹭地从床上坐起,重生回来的这段时日里,她没有一日是吃好睡好的。 多年的王府生活,已经将她的胃口养叼,锦衣华服、高床软枕已经成为了习惯,结果现在一睁眼过回了苦日子,搁谁谁受的了啊? 尤其现在一想到她曾经的好日子如今都是宋连城在过,且往后数年都由着宋连城霸占着属于她的一切,她的心底就涌出浓浓不甘。 “宋连城,你凭什么!我绝对不允许你继续霸占着我的一切。” 而一切也该拨乱反正了。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 奚家可不是谁都能待的,尤其是奚家那两兄弟,可不是好相与的,前世她在王府,那两兄弟防她跟防贼一样,尤其是那奚承夏,一肚子坏水,前世她在他手里可是吃了不少的亏。 只要她将宋连城是假千金,鸠占鹊巢就是为了王府富贵而去的消息散播出去,宋连城一定会惹的奚家那两兄弟厌弃。 到时候,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宋瑶枝说干就干,第二日一早就让人在街头巷尾四处散播起了流言。 茶摊上,一伙人热烈交谈了起来。 “听说了没,那宋家小姐是个假的,而宋家真正的小姐在外吃尽了苦头,一心想母女相认,可那假的却霸占着位置不让,就是为了去王府里过好日子。” “这样贪慕虚荣、道德败坏之人,王府是怎么容得下她的?” “要我是镇南王早就将那种心术不正的人赶出府去了。” 这时旁边忽然插进来一个人。 “据说那假货长相出众,说不定是有什么过人的手段呗?我听说自她入府后就与王府二公子交好…”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这种八卦,更是引人浮想联翩。 “你是说,那假货跟王府二公子有一腿?” 那人连连摆手,“我可没说,我可没说。” 随即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潮。 但流言却就此转了风向。 …… 镇南王府。 老夫人昨日就提起要去庙里烧香,所以这日一大早,老夫人就带着宋连城还有奚家两兄弟一起出了门。 这边宋瑶枝自从将流言散播出去后,就一直盯着王府的动静,听说老夫人带着人要去烧香,她灵机一动,又生出了个想法,当即也跟了上去。 城里流言四起之际,老夫人正带着三人一起在庙里吃着斋饭。 一片岁月静好之际,宋瑶枝忽然出现,她跪在老夫人跟前不住向老夫人磕头。 “祖母,虽然连城欺骗了您,但还请您看在她年纪尚小,饶恕了她吧。” 老夫人一脸不解,“你是谁?说这话又是何意?” 宋瑶枝却顾左右而言他,“宋府门庭低,比不得王府,她生出贪念也是情有可原的。其实我并不是想要争一争谁能跟着母亲一起进王府,我只是太想念母亲了,不忍心母亲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我被养父母磋磨,没有一刻不想着能跟母亲相认。” 她说着忽然呜呜呜哭了起来,然后紧跟着就朝宋连城磕头,“连城,求求你了,你把母亲还给我吧,你已经拥有母亲十四年了,可我与母亲至今还不能相认。” 老夫人脸色黑沉了下来,她已经从宋瑶枝的话语里听出了个大概。 宋连城不是徐若白的亲生女儿,面前的这个姑娘才是,而宋连城贪图王府富贵,所以占着她的身份,进了王府。 老夫人将视线移到宋连城的身上,老实说她还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可若事情真像面前这姑娘所说,那王府绝对容不下心思不正之人。 “连城,你怎么说?”老夫人声音依旧和蔼。 但宋连城心里清楚,短短的几日相处并不能让老夫人完全的信任自己。 宋连城缓缓起身,接着在老夫人跟前也跪了下来。 她既没有急于为自己争辩,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哭诉,她表现的很平静。 “祖母明鉴,母亲只我这一个女儿,绝无其他女儿,若祖母不信,可回府去向母亲求证。” 老夫人对于徐若白是十分信任的,当年她旧疾发作,倒在了巷子里,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命悬一线之际,是徐若白背着她去了医馆,她才有命活了下来。 事后徐若白没有上门索要钱财,后来老夫人派人去调查,才知道她刚刚和离,还被哥嫂赶出了家门,身无分文。 而徐若白进府之后也一直规矩本分,老夫人觉得,她的女儿应当也不差,尤其宋连城入府后一直乖巧懂事,毫无逾矩之处。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 奚承夏锐利的目光在宋连城与宋瑶枝身上来回逡巡,宋瑶枝始终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反倒是宋连城一片镇定坦然。 奚承夏唇角微勾,悄声跟身侧的侍从吩咐了些什么,侍从随即出了屋。 而老夫人也终于回神。 上香的心思也没有了,老夫人吩咐道:“回府吧。” 奚家两兄弟赶紧跟着老夫人往外走去。 宋连城不慌不忙才从地上站起来,却见身边的宋瑶枝显然已经慌了神,她连忙追了上去。 “祖母!” 她摸不准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直至听到老夫人说了句,“你们两跟着一起。” 宋瑶枝这才露出了个笑容。 她坚信,只要回了城后,听着大街小巷的流言,外加宋家父子的指认,老夫人不会不动摇,越是高门大户越是看重脸面,他们怎么可能任由一个假货鸠占鹊巢。 宋连城她死定了! 第10章 母女联手 进入了王府,看着四周亭台楼阁,宋瑶枝激动不已。 这才是她应该生活的地方啊,而宋连城这个鸠占鹊巢的贱人,很快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正当宋瑶枝心中得意不已之际,徐若白已经被叫了来。 老夫人还没开始发问,徐若白就瞪着宋瑶枝,怒不可遏。 “我念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可没成想你竟然闹到了王府里来,当真是好不要脸!” 徐若白自进入王府后,一向温言细语的,还从未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老夫人一看这场景,心里明白了几分,此女之前的说辞,只怕都是谎话。 “有什么话,好好说。”老夫人轻声安抚。 徐若白随即道:“母亲明鉴,那日我去接连城来府上的时候,就曾遇上这姑娘,她非说自己才是我的女儿,还说连城是假的,连城是从我肚子出来的,又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她是不是我的女儿,我最清楚了。” “此女却胡言乱语,我只当她年纪小,没有理会,谁曾想她竟然心生邪念,还一发不可收拾。” 老夫人听出她话里有话,当即问道:“怎么回事?” 徐若白没有多言,让人将两个被捆的五花大绑的人带了进来。 两人一进来就跪在地上不住哀求。 “是她给了我们银子,要我们往外头散布那些谣言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二人直指宋瑶枝。 事情发展实在太快,宋瑶枝有点懵,她不是给了这两人银子,让这两人按照她的要求将流言散播完了后,就找个地方赶紧躲起来的吗? 还有徐若白是如何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在整个城里,精准的将这两人找到的? 到了此刻,宋瑶枝承认她有些慌了,而且一开始说好会来王府帮他作证的宋家父子此刻也没有出现。 徐若白此举实在打了宋瑶枝一个措手不及,在她还有些愣神之际,徐若白让人将那两人拖了出去。 随即,她拉着宋连城一起在老夫人面前跪了下来。 宋连城自回府后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因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此刻她也只是乖巧的与徐若白一起跪下。 “都是儿媳的错,儿媳原是不放心连城,想着接她过来一同生活,却没想到反倒给王府添了麻烦。” 老夫人这才刚回来,还不知道外头流传着什么。 她铁青着脸问道:“究竟是什么流言,你们说清楚!” 徐若白道:“今日一早外头忽然流传起来,说连城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之所以进了王府,全是因为她…” 徐若白朝奚承夏的方向看了眼,硬着头皮道:“说是连城与二公子之间不清不楚。” “什么?”老夫人反应过来顿时怒斥,“简直荒谬!夏儿与连城连话都没说几句。” 徐若白赶紧道:“连城这孩子性格内敛,哪里做的出这种事,儿媳一听这流言,就觉出其中有鬼,赶紧让人追查,结果就查到了这位瑶枝姑娘的身上。” 宋瑶枝直到此刻才猛然反应出来了不对,她明明只是让人诋毁宋连城是个假货,贪慕王府富贵而已,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招惹奚承夏那个魔鬼。 她赶紧大喊冤枉。 “不是我,我没有,那些流言不是我传出去的。” “人证皆在,瑶枝姑娘若是觉得冤枉了,咱们不妨去官府走一趟,散布谣言,蓄意诋毁中伤他人,看看衙门里究竟如何定罪。” 事情完全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宋瑶枝顿时感觉到了孤立无援。 尤其是她猛然间抬头,却对上了奚承夏那阴鸷的目光,吓的她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我我我…我没有,这些不是我传的,我…我只是…” 她由于恐慌害怕,好半天都没说出句完整话。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老夫人看到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怒斥道:“像你这等心思不端的,就算你是真的,我们镇南王府也绝不允许你进门!” 又亲自将宋连城与徐若白从地上搀扶起来,“清者自清,我相信夏儿与连城之间是清白的。” 奚承夏恰在此时出声道:“祖母,虽说我们镇南王府一向行事低调,宽厚待人,可这样蓄意败坏我们王府名声的,也绝不能姑息,否则人人争相效仿,岂不是给了一些心怀叵测之人钻空子的机会。” 他说到最后一句,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宋连城的身上。 宋连城触到他的目光,心里明白,他大概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她只假做不知,低垂下了头去。 “夏儿说的有理。”老夫人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置才好?” 奚承夏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可他的话,却令宋瑶枝险些晕死过去。 因为他说:“不如就将人送去京兆尹衙门,让他们好好处置,然后再由京兆尹衙门出示一份公告,说明此事,这样我与连城妹妹的清白就能洗清了。” 宋连城在心里不由给奚承夏竖了个大拇指,狠还是他狠,哪怕是将宋瑶枝关起门来打上一顿,也无人知晓,可送去京兆尹衙门就不一样了,宋瑶枝不光得挨板子,还得丢人,不光她丢人,宋家也会跟着一起丢人。 妙,实在是妙啊。 “连城妹妹以为如何呢?” 宋连城正在心里窃喜之际,奚承夏冷不丁的将话头转到了她的身上。 “说起来,这件事妹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可好像自打进门后,妹妹就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呢?” 第11章 严惩 “我…” 宋连城正打算将心里早就准备好的措词说出来,老夫人却挥手猛拍了奚承夏的后脑勺一下。 奚承夏被打的脑袋一偏,一下老实。 “祖母。” 老夫人训斥他,“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次流言,连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一个大老爷们什么事没有,你连城妹妹往后却是还要嫁人的。” “这次的事情对她名声影响不小,她心里肯定正难过着,这个时候你想让她说什么?” 老夫人越说越气,再一看边上的宋瑶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厉声质问,“你也是女子,该知道名声何其重要,却蓄意传播这样的流言,简直心思歹毒!” 而此刻的宋瑶枝已经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用帕子堵住。 她有苦难言。 而看着老夫人阴沉的脸,奚承夏也不敢再继续搞什么幺蛾子。 不等老夫人发话,他已经先一步,让人将宋瑶枝送去京兆尹。 临走前,不忘记吩咐道:“务必记得让京兆尹严惩。” 下人很快将宋瑶枝拖拽出门,奚承夏看着老夫人明显缓和了的神色,笑着问道:“祖母,您觉得怎么样?” 语气里是难得一见的讨好。 宋连城在边上默默看着,心里也有了个结论。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她这个小虾米虽然处境艰难,时刻被奚承夏这条小鱼盯着,可奚承夏上头还有老夫人这条大鱼压着。 只要她这条小虾米能把老夫人这条大鱼哄的妥帖,奚承夏这条小鱼就奈何不了她。 “你问我做什么?你该问问你妹妹!” 理清楚了这一串微妙关系,宋连城心里不由有几分暗爽。 等到再次迎上奚承夏那阴森森的目光时,宋连城竟然难得露出了笑容,再不似初见时心中满是忐忑。 “二哥的处置我很满意,说起来这次还得多谢二哥呢。”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个香囊,朝着奚承夏递过去。 “二哥,上次你不是说要香囊吗?正好我刚绣好,二哥莫要嫌弃才好。” 奚承夏在老夫人的目光里,将香囊接了过去,然后妥帖收好。 “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兄长该做的,妹妹客气了。” 老夫人欣喜不已,一把拉着宋连城的手,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说着又将奚承夏的手拉过去,也握在手里,“好好好,你们兄妹之间能这样和睦相处,我很高兴。” 宋连城脸上挂着乖巧温柔的笑容。 “只要祖母高兴就好。” 奚承夏目光冷飕飕的,像是要在宋连城身上射出个洞来。 这个女人真是,表面乖巧,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偏偏祖母却被她的表象迷惑,被她哄的团团转。 奚承夏心中疑惑不解,按道理来说,祖母一向眼光毒辣怎么会连她的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呢? 正在他心中思考之际,后背又猛的被老夫人拍了一巴掌。 “要我说,都怪你这个混小子。” 奚承夏:“?” “祖母。” 奚承夏的语气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老夫人道:“都怪你们这些臭男人,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好在你连城妹妹心胸阔达,没有与你计较。” 奚承夏:明明是宋连城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还反倒怪上了他? 嘴上却老实道:“祖母说的是。” “行了,你先回去吧。”老夫人一边有些嫌弃的对着奚承夏说道。 一边却拉着宋连城的手没有松开。 奚承夏只能在老夫人看不见的地方恶狠狠的瞪一眼宋连城。 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宋连城装作看不懂,回已微笑。 奚承夏走后,老夫人拉着宋连城的手,语气温和慈爱。 “这次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祖母,我一点都不委屈。”宋连城在面对老夫人的时候,才露出几分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神态,“我能进入王府,有您做我祖母,我很幸运了。” 亲父兄为了利益弃她入敝履,可毫无血缘关系的老夫人却对她这样好。 这样一想,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老夫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好孩子,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祖母,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宋连城点了点头,心头的酸涩却更甚。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与你母亲再说点事情。” 宋连城站起身来,“那祖母,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院子,心口那股酸涩之感始终挥散不去,眼中也不由泛起水雾,逐渐遮挡视线。 前世终其一生,待她好的人也找不出一两个,所以这一世才显得这样的感情弥足珍贵。 原本以为经历过前世的那些污遭事,她已经能够练就出一副冷硬心肠,却还是不由被老夫人的关心怜爱话语,动容不已。 “已经没什么人了,还装什么装?” 随着冷漠而又嫌恶的声音响起,奚承夏从边上的一棵矮树后走了出来。 他脸上嘲讽意味十足。 宋连城也没想到,早就走了的人,会专程在这里堵她。 连忙用帕子将脸上滑落的泪水擦去,她语气淡然道:“二公子是找我有事?” 奚承夏脸上嫌恶表情越发明显。 “那个宋瑶枝是又蠢又坏,可我不傻,你在背后所做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 “二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奚承夏似乎失去了耐心,“行了,你犯不着跟我装模作样,你这种货色我不知见过多少。” 这话已经算是相当难听,然而奚承夏看过去,却只发现宋连城默默将头低垂了下去,再没有半点反应。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又气又恼。 “你不要以为有祖母护着你,我就奈何你不得。我警告你,这种事,若是再有下次…” 他语气森冷,“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终生!” 拿自己的清白做赌,奚承夏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真是既胆大又无法无天。 而像这样心思深沉的人留在王府,迟早是个祸害。 说完这些奚承夏快步往前走去,宋连城刚松口气,抬起头来,发现前面的人忽而驻足,又转身朝她看来。 “还有,像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根本入不得我眼,别白费功夫了。” 他将之前宋连城送她的香囊从袖中拿出,毫不留情的扔进了边上的臭水沟里。 等到人远去,一直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喘的晚云无比气愤开口,“二公子也太过分了,这香囊我绣了好几日呢?材质针线都用了最好的,怎么就是粗制滥造的东西呢?” 第12章 宋瑶枝挨打 宋连城前脚刚回夏春院,后脚徐若白就来了。 “连城,你这次太冒险了。” 徐若白刚一进门就着急道:“不说奚承夏本就对你意见很大,你此举无异于将他得罪了个彻底。就单说你姑娘家的名声,怎么能经得起如此。” 离开宋家后,宋连城一直让人盯着宋瑶枝,所以宋瑶枝让人散播谣言的时候,她干脆又给上面添了一把火。 流言的风向一转,哪里还有人对她跟宋瑶枝谁真谁假有兴趣。 此举也将奚承夏拉下了水,奚承夏如此讨厌她,自然比她还要气愤。 而宋连城还知晓宋瑶枝一个秘密,她怕奚承夏,很怕。 她早早将宋瑶枝收买的那些人控制住,跟着老夫人去庙里后,她将这些人交到了徐若白的手里。 只要一有变故,徐若白就能及时应对。 事实也果真如此。 宋瑶枝不仅没能如愿,还反倒惹怒了奚承夏,而受到了更加严重的惩处。 她们母女配合默契,皆大欢喜。 至于名声? 在保全自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娘,我这不没事吗?王府里也派了人去京兆尹,他们会帮忙洗清我与奚承夏清白的。” 徐若白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连城,你还小,你不懂…” 她欲言又止。 宋连城明白她的意思,就算京兆尹还了清白,但只要流言一经散出去,外头总有人会胡言乱语。 奚承夏是男子,他们也得罪不起,所以只会对着宋连城一个王府继女指摘。 可那又怎样?她根本不在乎。 宋连城拉徐若白在桌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王府里人多眼杂,娘,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了,万一被人听见,可就不好了。” “我只是担心你有一日会后悔。” 宋连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怎么会后悔呢? 借奚承夏的手正大光明的惩治了宋瑶枝,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瑶枝此刻根本高兴不起来。 被送到京兆尹之后,京兆府尹一听说她得罪的是镇南王府,且镇南王府还发了话,希望严惩她。 又有人证在。 一个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和权势地位举足轻重的王府,哪个不能得罪,京兆府尹心里还是清楚的。 都没怎么审理,就让人将宋瑶枝拉出去先打三十大板。 宋瑶枝一开始还在拼命挣扎,拼命为自己辩解。 “我才是宋家嫡女,镇南王府的继女,你们敢打我,来日必定让你们好看!” 她态度嚣张。 京兆府尹却笑了,“你若是宋家嫡女,那为何去王府的人不是你?如今还反被王府送到了这里?” 宋瑶枝竟然被这话问的怔愣了那么片刻。 是啊,为什么呢?明明她已经重生回来了,按道理来说,她应该过的比上一世还要好,可现在怎么好多事情都事与愿违。 “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在宋瑶枝还没想出来点什么的时候,京兆府尹直接发了话,“来人,将人拖出去打!” 宋瑶枝起初还在拼命挣扎,没一会儿就只能不住求饶了。 但王府那边的人是发了话的,京兆府尹亲自盯着,最后将宋瑶枝打够了三十大板才让人住手。 宋瑶枝被打的几乎昏厥,可京兆府尹还不放过她。 “这份认罪书你还得签,等你签过后,我会拓印出来张贴在门外,为奚二公子洗清清白。” 宋瑶枝被按着画了押,她心中不甘,一阵气血翻涌,竟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京兆府尹冷眼瞧了眼,便吩咐道:“吩咐她家里人来将人领回去吧。” 宋家几兄弟收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看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宋瑶枝,几人心中竟然同时松了口气。 好险,幸亏他们反应及时,见外头流言变了风向,预感到事情有变,就没有再去王府,否则现在躺在这里跟宋瑶枝一样被打的鲜血淋漓的也有他们了。 兄弟三人赶紧将宋瑶枝带了回去。 宋瑶枝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才终于醒了过来,一醒来四肢百骸都剧痛不已,令她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 贺氏在她身边不住抹泪,“瑶枝,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宋家三兄弟姗姗来迟。 宋瑶枝忍着剧痛,正想质问他们为什么没有按照说好的到场,宋家三兄弟却先她一步道了歉。 “瑶枝,这次是哥哥们对不住你,我们原本是要去王府帮你做证,一起指认宋连城是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外头的流言忽然变了风向,我们还以为是你改变了计划,就不敢轻举妄动,怕反倒坏了你的事,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宋云恒如是道。 宋云廷跟着附和,“是啊,早知道你被打,我们几个说什么也要冲过去保护你的。” 宋云舒一脸心疼的问道:“瑶枝你疼不疼啊,宋连城也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了,你放心下次我们见着她了,定要狠狠的帮你打回去。” 宋瑶枝原本心有怨恨,此刻听到他们这副关切十足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慢慢就又消了。 仔细想想也是,原本好好的计划却忽然变了,他们心有犹豫也属正常。 “明明我让人传出去的流言不是那些,也不知道是谁在中间胡说八道,带转了风向。” 宋瑶枝现在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十分生气,好好的计划被破坏,王府那边对她的印象肯定也不好了,还害她白挨了一顿板子。 要是让她抓住了这其中胡说八道的人,她定然要他好看! “妹妹,定然是你这次找的人不牢靠,所以才出了这样的纰漏。” 宋瑶枝听到这话有点生气,不料宋云廷紧跟着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心,哥哥们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这次的事情你就暂时先别想了,我们总会再找到办法的。” 宋瑶枝一听火气就又消了。 宋连城这次就算安然无恙了又如何?她的几个亲哥哥可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像狗一样对她忠诚不二。 她就算去了王府又如何?哼!一个众叛亲离的可怜虫而已! 第13章 我有个主意 “瑶枝你好好休息,你若是落下什么病根,我们都会心疼的。” 宋家三兄弟见将宋瑶枝稳住了,便纷纷离开。 宋墨随后而来,京兆尹那边的告示一张贴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了宋瑶枝为做王府继女蓄意散播流言诋毁奚承夏与宋连城一事。 今日在衙门他简直丢尽了脸面。 所有人见着他都会问他一个问题,究竟宋连城和宋瑶枝哪个才是他的女儿。 他满腹怨气,可看着宋瑶枝这副样子他又不好责怪。 “爹爹。” 宋瑶枝却先朝着他委屈哭诉了起来。 “都是宋连城,都是她,她在奚家人面前胡说八道,所以才令他们那么生气,将我送去了京兆尹,还挨了一顿板子。” 她满脸是泪,小脸苍白如纸。 宋墨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这个逆女真是心狠手辣,她都已经进入王府了,却还对你不依不饶!” 宋墨瞬间就把心中发泄不出的怨气都怪在了宋连城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那日闹了起来,如今进入王府的人就是瑶枝,都是宋家女儿,她却一点没有为父兄打算、为父兄牺牲的精神,哪里像瑶枝这般听话,真是可恶! “瑶枝,你受苦了。” “爹爹,我这点苦算什么,只是这次我又没能让王府的人看清楚宋连城的真实面目,反倒还令他们误会了我心思不正。” 宋瑶枝啜泣不止,“如果我不能进入王府,那还怎么帮助爹爹,帮助几位兄长,我可真是没用。” 宋墨赶紧安慰她,“好了,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宋连城,她贪得无厌,又心思狠辣。” 宋瑶枝心中得意,父亲的心中只能有她这一个女儿,宋连城去了王府又如何?迟早也是会被赶出来的! “爹爹,我有个主意。”宋瑶枝忽然道。 宋墨听她这话,连忙问:“什么主意?” 宋瑶枝道:“宋连城之所以能在镇南王府蛊惑人心,那是因为他们都被她蒙骗了。您想一想,那样的高门大户,自然是极其重视血统的,如果他们知道宋连城根本不是宋家嫡女,您猜,那王府还会继续让她留在那里吗?” 最为重要的是,她要将宋连城是假千金,而她宋瑶枝才是真千金,是宋连城贪图富贵,鸠占鹊巢,占据了属于她的东西的这件事板上钉钉,她要让宋连城备受唾弃。 宋墨眼睛顿时一亮,“瑶枝,还是你聪明,点子多啊。” 宋瑶枝赶紧做出一副柔弱状,“爹爹,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可只要一想到父兄们的前程,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宋墨感动不已,“还是瑶枝贴心,哪像宋连城那个白眼狼。” 又道:“我这就寻个合适时机去王府一趟,跟他们说明真相,就说你才是我们宋家的嫡女,宋连城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假货。” 宋瑶枝却赶紧将人拦住,“爹爹,不妥。” 宋墨疑惑,“那依你的意思?” 宋瑶枝道:“宋连城在王府里这么多日,定然已经设法哄得部分人站在她那一边,我担心爹爹贸然上门去,恐怕会像我今日这样,被打出来。” 宋墨顿时怒道:“她宋连城无法无天,还敢打老子了!” 宋瑶枝赶忙安抚他的情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宋墨想了想宋瑶枝鲜血淋漓地被抬回来的场景,还有外头那些看笑话的冷言冷语不由也有些退缩了。 “那依瑶枝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宋瑶枝便道:“我们可以举办一场认亲宴,当众宣布我为宋府嫡女,如此一来,明眼人不就都知道了,宋连城是个假的,等到消息传到王府里去,任凭宋连城再怎么抵赖也是无用了,到时候她定然会被赶出来。” “而王府那边肯定会接我过去,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是王府继女,等我到了王府必定会处处想着父兄们,尽力帮衬父兄们。” 宋墨听的一阵热血沸腾。 是啊,宋连城去了王府这么多日,不说回来看看他们,连只言片语都没往回来捎个,足以可见她跟她娘一样的冷血无情。 也证明他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去王府的只能是瑶枝,只有她才会处处想着他们,帮衬他们。 “好,就按你说的办。你这段时间先赶紧把伤养好,等你伤好后,我立刻就开始举办认亲大会,认你为宋府嫡女。” 宋瑶枝心内也是激动不已,等到她成了宋府嫡女,到时候她就替代宋连城进入王府,一切就又回到前世的轨迹,而这一世她要过的比前世还要好。 至于宋连城敢抢走属于她的东西,她定然要她不得好过,狠狠折磨于她! 宋瑶枝这边还在做着美梦,王府这边,宋连城难得过了段清闲日子。 碍于那些流言,奚承夏主动与她避嫌,不再时不时出现阴恻恻的看着她,或是说些警告她的话,宋连城过了来王府后,难得一见的安稳舒适日子。 每日除了去老夫人跟前请请安,然后就是时不时应付一下奚启东。 奚启东小孩子心性,自从上次宋连城让他顺利逃过一次挨打,他就对宋连城放下了戒心,并且真的认下了这个妹妹。 他的逻辑很简单,明明他一开始就是奔着欺负宋连城去的,可她最后都被自己吓的落水了,也没有在父亲跟前供出她,趁机报复,添油加醋的说他的坏话。 这样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而且,祖母和父亲都喜欢她。 他也应该喜欢她的。 “哥,我看你就是对连城有偏见。” 奚承夏冷凝了他一眼。 奚启东壮着胆子继续道:“连城她一个小姑娘,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反倒是你,这件事对她才是最大的不利,她以后还是要嫁人的呢。” 奚承夏没想到从小到大事事都站在自己这边的弟弟,此刻也选择了站在宋连城那边。 这个女人可真是手段了得! “哎呀。”奚启东忽然站起身来,一脸紧张,“哥,这段时间都是因为你的警告,我都没怎么去找她,她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也不知道她上次答应给我绣的香囊还愿不愿意给我,不行,我得去找她。” 第14章 活该 奚启东兴冲冲的来到宋连城的院子。 却看见宋连城正悠哉悠哉的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 宋连城前世是个劳碌命,为着几个哥哥日日辛苦,每日觉都不够睡,如今重生,她可不得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奚启东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安静。 “妹妹,你答应给我绣香囊的,这都好几日过去了,怎么还没见给我?” 宋连城悠悠转醒,香囊她早都绣好了,只不过在奚承夏将她送出去的香囊丢进臭水沟后,她就没有想着送奚启东了。 没想到他自己主动开口要。 宋连城只得让晚云去将香囊拿了来。 奚启东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妹妹,你帮我挂在腰带上。” 香囊用了青色面料,上面绣了只吐着舌头的小狗,看着就像是一只小狗躺在草地上,奚启东越看越喜欢。 “妹妹,你太好了。”他目光坚定的看向宋连城,“我只认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应当是知晓了宋瑶枝的事情。 宋连城哑然失笑,他可真是好哄。 奚启东乐呵了会儿,就忍不住冲出院外,“妹妹,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他得去跟奚承夏炫耀炫耀。 少年一阵风似的来,又似一阵风一样的走。 这边奚承夏蹙眉看着重新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傻笑的奚启东。 “你吃饱了撑得慌?” 一趟趟的跑。 “哥你看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奚承夏白眼快要翻上天了,“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哥,连城真的给我绣香囊了,你看。” 他将那个小狗香囊递给奚承夏去看。 奚承夏起初不以为意,但当仔细盯了会儿,发现奚启东的香囊与之前宋连城给他的那个香囊,好像针法不同。 这就说明,两个香囊根本不是一个人绣的。 奚承夏很快反应过来,宋连城在敷衍她。 连个香囊都不自己绣,一点诚意都没有! “哼!” 奚承夏重重拍了下桌案,“拿这种东西来给我看干什么,我又不稀罕!” 奚启东赶紧将东西揣进怀里,“哥,我只是给你看看,连城很好的,希望你别在误会她了,你怎么生这么大气?” 奚承夏更气了,“我有在生气吗?” 奚启东:……。 “她能安什么好心,连绣个香囊都在骂你,你以为她对你有多好?” “连城怎么会骂我呢?”奚启东疑惑不解。 奚承夏道:“有那么多东西可以绣,她为什么绣条狗?就是在骂你是狗。” 奚启东:“难道哥你天天喝茶,是因为太茶了吗?” 奚承夏怒:“!” 奚启东赶紧跑。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宋家那边很快传来要举办认亲大会的消息。 晚云听后很替宋连城不值,“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狠心的父兄,这是将小姐你往风口浪尖上推啊。” 一旦宴会的事传出去,宋瑶枝宋家嫡女的名头一冠上去,宋连城的身份就变得尴尬,而她在王府的处境又该如何?还有世人又该怎么看她呢?宋家父兄是半点不为她着想啊。 对此,宋连城倒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没事,让他们办。” 办了正好,宋家父子那般恶心的嘴脸,她早就看破,正好趁此机会直接与他们划清界限。 宋家那边为了能给宋瑶枝造势,将声势弄的很大,就连深居简出的老夫人那边都收到了消息。 宋连城早上请安的时候,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一脸疼惜与怜爱。 “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宋家一次两次的折腾,谁的心思更加明显,老夫人一目了然。 “多谢祖母,连城不苦,连城遇上了祖母,怎么会苦呢。” 她一副乖巧模样,老夫人更加怜爱,没忍住直接开口道:“你放心,即便他们如此做,你仍旧是我王府的女儿,我们也只认你一个。” 话音落,门口处响起一道冷哼声,奚承夏从门口走了过来。 这段时间他为了与宋连城避嫌,特意调查了她每日请安时间,所以每日都是等宋连城走了他才来的。 没想到今日老夫人听到宋家的事,多留了会儿宋连城,而奚承夏来时则刚好听到了这句话。 “你哼什么哼!” 老夫人一记眼锋扫过去,奚承夏立马老实。 “没什么,孙儿也觉得那宋家的人太过分了。” 老夫人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宋连城怕奚承夏再继续找茬,老夫人夹在他们中间为难,赶紧告辞离开。 结果才出老夫人的院子没多远,身后奚承夏就阔步追了上来。 “你真是心机深沉,几句话就将祖母哄的对你无比信任,宋连城,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什么!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否则…” “否则,二公子要我好看。我知道的。”宋连城接过他的话头。 “你既知道,就不该在祖母跟前那般。”奚承夏目光森冷,盯视着她。 宋连城忍无可忍,“二公子以为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些什么?我一个弱女子,连自己的亲父兄都为了权势选择抛弃我,难道我还不能为了自保而反击?” 奚承夏冷嗤道:“这些跟我们镇南王府有什么关系?你的父兄那么对你,说不定是你心思深沉,不得他们喜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宋连城从前只觉得奚承夏这个人防备心重,她忽然来到王府,他对她心存忌惮,也是应该的。而且镇南王和老夫人都是那样好的人,他们教养的孩子应该也差不了。 此刻宋连城只觉得自己从前的想法实在可笑。 奚承夏不光防备心重,他还冷漠无情,一点没有共情能力。 气的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怒瞪奚承夏,“你!…真是活该!” 说完她转身就走。 奚承夏站在原地愣了愣,他刚刚没有听错吧? 她说他活该? 其实奚承夏没有听错,宋连城就是在说他。 作为一个重生之人,奚承夏前世的结局,宋连城一清二楚。 前世奚承夏就死在了这个冬日,落入河水,被人捞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冻成冰块了。 原本宋连城一直想着,到时候要找个机会,提醒他一下,免得他落得跟前世一样的下场。现在,她觉得像这种心硬如冰的人,他的身体就该跟他的心与嘴一样,一起变成冰块! 第15章 认亲大会 时间到了宋家举办认亲大会这日。 宋瑶枝早就养好了身体,一大早她就起床,穿上了她最美的衣服,又将自己美美打扮一番,这才出现在了人前。 今日宴会除了他们邀请的一些宾客,还有宋家的族中长老。 时间一到,宋墨就带着宋瑶枝出现。 他跟所有人介绍,“诸位,今日邀请大家入府,其实是有件事情要公布的。小女此前走丢多年,如今终于回来,今日还请诸位做个见证,小女在今日得以认祖归宗。” 今日宾客也不尽数都是宋墨信任之人,也有纯粹好奇,想来看看热闹,闻听宋墨这话,忍不住好奇问道:“那宋大人,这位瑶枝小姐才是宋府小姐,那此前那位连城小姐呢?” 宋墨也不遮掩,他直接道:“宋某,只有瑶枝这一个女儿。” 这话说的已经相当明显了。 “那宋大人这话的意思就是那宋连城不是你的女儿?”有人还在不识趣的追问。 宋墨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他还念及着与宋连城的父女之情。 而是无论怎么说,在外人眼里,宋连城在宋家生活了十几年,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有感情的,他若是毫不留情的说宋连城往后不再是他的女儿,难免会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声。 宋墨既要脸面,也要名声,更不想被人揪住把柄而借此攻讦。 宋云廷却当即站了出来,“这位大人问的好生奇怪,我父亲既说了只有瑶枝这一个女儿,那宋连城自然就不是了。” 宋云恒跟着道:“不错,连城虽然自小与我们一同长大,可就在不久前,我们才知道,她与瑶枝被弄混了,瑶枝才是我们的亲妹妹,父亲为了弥补这么多年对瑶枝的愧疚,这才想着举办一场宴会,将她介绍给大家。” “目的,就是向大家解释清楚她的身份,也免得她被人骂,说她是在冒充宋府嫡女,是看中了王府那边的富贵生活。这是我们这些做兄长的决计不能看到的。” 宋云舒接着道:“瑶枝心性单纯善良,她自然是我们唯一的妹妹了,至于宋连城…” 他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可那些未尽之言,才更加令人遐想。 宋瑶枝适时开口,“其实也多亏连城妹妹在府里陪伴父兄们多年,我一点都怨她占据了我的身份位置。” 这话一语双关,暗指宋连城不光占据了她宋府嫡女的身份,还以此去了王府。 有人疑惑问道:“可是前不久,我记得京兆尹那边明明张贴了告示,说…” 有人立刻打断他,“害,你懂什么,那王府权大势大的,宋家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自然是他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难保不是那位宋连城在背后吹了什么风。” “再者说,若这位宋瑶枝才是宋家的女儿,那宋连城就是个假货,那她还有什么资格留在王府,去王府的该是这位瑶枝姑娘啊。” 有人一听,顿时气愤道:“那这么说来,这位宋连城也太可恶了,她不仅霸占了别人的身份,还伙同镇南王府的人,歪曲事实,借此将真正的宋府小姐打了一顿。” 宋瑶枝与宋家父子听着底下议论纷纷,且基本上都是在指责宋连城鸠占鹊巢,心中高兴不已。 等到人群讨论的激动不已的时候,宋墨这才装模作样的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今日是小女的认亲宴会,至于其他的宋某不想再提,还请诸位见谅。” “这宋大人当真是好脾气。” “就是就是那宋连城再怎么说也是在宋家被好吃好喝的供养长大的,哪知如今身份被揭穿,竟然为了王府富贵,就做出这等事情来。” “真是个白眼狼,宋家这么多年真是白养她了。” 人群又是一阵热烈讨论。 宋家父子又跟着站出来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如此几番回合,场面才终于恢复安静。 为了确保宋瑶枝宋家女儿的真实性,一月之前的滴血认亲被搬到了今日宴会上。一众宾客亲眼看着宋墨与宋瑶枝的血相互融合。 宋连城假千金的头衔也彻底被冠上。 正当宋瑶枝高兴不已,宋家父兄觉得一切圆满之际,宋连城却不请自来。 她从大厅门口施施然走上前来,刚刚群情激奋,骂她骂的要死的一众宾客都傻眼了。 “她竟然还敢来?不是应该羞愧不已,找个地方躲起来?” “脸皮厚的人就是这样,不然怎么做的出霸占别人位置不让的事情来。” 宋连城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她径直走到宋瑶枝与宋家父子跟前。 几人怎么也没想到宋连城竟然如此胆大,这样的场合也敢出现,心中同时也涌现出股紧张情绪来,生怕她再做出点什么,破坏了今日的认亲大会。 尤其是宋瑶枝格外的紧张,毕竟一月多前计划失败,她谋划至今,屡战屡败,若是今日计划再失败,她又得再找新的机会。 却没想到宋连城根本不是来捣乱的。 她笑意盈盈的对着宋墨道:“父亲既是举办认亲大会,我这个假的宋家嫡女,父亲怎么不一并邀请了,如此才更有说服力。” “你…你想干什么?”宋墨几乎咬牙切齿般的道。 就差言明,让她赶紧滚休要捣乱了。 “父亲误会了,既然父亲要将宋瑶枝认祖归宗,自然是得入宗祠族谱的。我这个宋府假嫡女若是不出面,父亲怎么将我从族谱之中除名?” 宋瑶枝大喜,她此前只想着怎么坐实自己是真千金宋连城是假千金,但没想过上族谱这事儿。 一旦宋连城从宋家族谱上除名,那她往后就再也不是宋家女,假千金的身份板上钉钉,如何也抵赖不得。 她再可以利用宋家嫡女这个身份,让徐若白那个女人接她入王府。 简直妙哉妙哉,宋连城这个蠢货,为了一时意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瑶枝心里欣喜不已,只希望宋连城犯更多的蠢,这样她才有更多的机会。 宋瑶枝心中兴奋极了,可一转头,却见宋墨脸色黑沉无比。 宋瑶枝心中一个激灵,莫非,父亲这是后悔了? 第16章 断亲 宋墨并非后悔,而是他有自己的私心。 瑶枝入不入得王府还两说,所以他不能把后路全都堵死。 万一宋连城在王府有了出息,或是日后能嫁入高门大户,那他便可以凭借着她是宋家女儿的这个身份以此要挟她,换取好处。 而像瑶枝这般懂事,上不上族谱也不打紧。 宋墨脸上戾气横生,“宋连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难道不是父亲想要的吗?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不将我从宋家族谱上除名,怎么将宋瑶枝的名字添上去呢?” “还是说,父亲为宋瑶枝举办认亲宴会,只是走个形式?做做戏给大家看?”她说这话时,目光看向了宋瑶枝,“要知道,形式只是表面,做不做得宋家嫡女,入了族谱才算数。” “你…你这逆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与我断亲,是想与你母亲在王府认别人做父吗?” 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要认别人做父,宋墨一时难以接受,出口的话也少了思量。 底下宾客听到这话,也不由觉得奇怪了起来。 “这宋大人好生奇怪,不是说这宋连城是个假的,且品性不端,那她主动要求从族谱除名,不是好事吗?怎么宋大人反倒还生气起来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还是先别激动,再看看吧,说不定这背后另有隐情呢。” …… “宋大人慎言,您都已经对外公布了,宋瑶枝才是您的女儿,那我叫谁父亲,都跟您没关系吧,反倒是您现在的态度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还是说,您想与我也来个滴血认亲。” 宋墨警铃大作,他眼睛瞪的溜圆,一副恨不得将宋连城活剥了的样子。 这个逆女,他就知道她不安好心,跟她那个无情无义的娘一样! 既如此,那就将她除名,她以为王府那个野爹是好认的?迟早有她后悔的一天! 宋墨气怒交加,立刻就让人准备仪式,正好宋家族老皆在,很快就将宋连城从族谱上除名,将宋瑶枝的名字加了上去。 宋瑶枝看着族谱上宋氏嫡女几个大字,别提有多开心了。 往后她的身份正大光明,再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外室女了,等到再过些时日她再进了王府,日后就是皇子她也配得。 一众宾客面面相觑,看着原本宋墨热热闹闹的举办认亲宴,可真当要将两女从族谱上做调换时,他那脸臭的十分难看。 这其中没猫腻,谁信啊? 宴会一结束,大家纷纷离开,生怕走的迟了会被卷入到宋家与镇南王府之间的暗潮涌动之中。 回去后大家也默契的不再讨论这件事,真真假假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谁是嫡女,谁去王府,跟他们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宋家这边宴会都结束了,宋墨憋着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结果一回头,发现宋连城居然还在,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逆女!” 宋墨几步冲到宋连城跟前,滔天火气就要化为巴掌朝宋连城的脸上扇去之际,宋连城却只是缓缓勾唇,将一封信笺递到他面前。 “你只管扇下来,这巴掌今日只要落在我脸上,这信上的内容我立刻就让人宣扬出去,你宋家人是什么嘴脸,日后京中人人皆知!” 宋墨的巴掌停在了距离宋连城脸颊寸许距离。 掌风掀动起宋连城颊边几许发丝,她目光无惧无畏直直与宋墨对视,宋墨在她目光逼视之下竟然渐渐败下阵来。 他颤抖的放下手,接过宋连城递过来的信笺。 只粗略扫视上面内容后,他脸色立刻变为煞白,似是不可置信般,踉跄后退数步。 “你…你…你竟敢…” 宋连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宋大人,我今日来,除了与你宋家断绝关系外,还有一桩生意想与你谈谈,不知这信上的内容可够分量?” 宋墨怒急攻心,刷地一把将信笺撕成碎片。 “你这逆女,竟敢威胁老子!” “宋大人错了,我现在已经从族谱上除名,不再是你女儿了。” 她看着地上被撕成的碎片,紧跟着从袖中拿出一沓来递到宋墨跟前,“这信笺我拓印无数,宋大人想撕多少就有多少,不够了,我现在再让人送点过来。” 宋墨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曾几何时,可以任凭他打骂的女儿,如今竟然动不得也骂不得,这落差令宋墨无比气愤。 “不要以为你去了王府就不可一世,没了宋家嫡女的身份,说不定很快你就会被王府扫地出门,到时候你不要哭着求着回来。” “这就不劳烦您操心了。”宋连城的神色陡然冷了下来,“现在,我的耐心有限,若是宋大人不愿,我现在就走。” 她说完就转身,竟然真的要离开。 在边上看的云里雾里的宋家三兄弟这会儿见她将宋墨气的半死,自己却要离开。 宋云廷当即快走几步,一把就狠狠抓住宋连城的胳膊。 “父亲还没发话,让你走了吗?” 宋云廷常年习武,手上力气极大,宋连城手腕上一阵剧痛,她反手就用另外一只手,狠狠朝他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场面立时静若寒蝉。 一向连父兄命令都不敢违抗的宋连城这次竟然直接上手打人了。 宋连城手上也用了十足的力气,宋云廷的脸被扇红了一大片。 等他反应过来,还想好好收拾宋连城的时候,晚月快速上前,一把就将他攥住宋连城的胳膊给卸掉了。 宋云廷疼的龇牙咧嘴,宋家其余两兄弟连忙上前查看。 宋瑶枝却是担心自己会被盯上,非但没有上前去查看宋云廷的伤势,反而悄悄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哥,你怎么样?” “大哥,你要不要紧啊。” “我…我手好像断了。” 宋家两兄弟怒从心起,攥紧拳头,纷纷朝宋连城走来,晚月冷脸抽出随身佩刀,两兄弟连忙转了方向。 “大哥,我们送你回房。” 宋瑶枝生怕自己被落下,连忙撒腿就跑。 “大哥,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第17章 十万两 厅内人很快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宋墨一人。 “宋大人?” 宋连城歪头一笑,仿佛还是从前单纯无害的少女模样。 宋墨却已经明白,这个女儿如今非比寻常。 他狠狠攥紧了双拳,长舒一口气,这才问道:“你想怎样?” “宋大人给我十万两,我便将手里的这份信笺销毁,保证不流传出去。” “宋连城!”宋墨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朝着宋连城咆哮,“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我可是你爹,你就为了十万两银子,来威胁我?” 宋连城嗤笑一声,“爹?我为你宋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为了让宋瑶枝进王府,联合刘嬷嬷指认我是假千金的时候可有当过我是女儿?” “还有这个认亲宴,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宋瑶枝是你唯一的女儿,又可曾想过我日后的处境?” “我…我…我这不是害怕你去王府吃苦吗?”宋墨急忙为自己辩解,“你想想那王府高门大户的,定然龙潭虎穴,你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我这不是担心你去王府会受欺负。” “爹这是心疼你,所以才想着让瑶枝去替你受苦的,在爹心里,自然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女儿。” “那你现在就将宋瑶枝与那贺氏一起赶出府,让她们永不踏足京城。我立刻离开母亲,与王府划清界限,回到宋家。” 宋墨当然不愿意。 且不说宋瑶枝机灵聪明,贺氏小意温柔,将她们赶走他舍不得。 就单说与王府划清界限,这一点他就不能接受。 这好不容易能与王府那样的高门大户扯上关系,他不得趁机赶紧捞点好处,怎么还能与他们划清界限? “连城,你性子怎么这么倔呢?又不是非得撕破脸来,就维持现状不好吗?” “你是舍不得吧?”宋连城脸上挂着嘲讽的笑,“你舍不得如花美眷,也舍不得近在咫尺的权势富贵。你在吏部员外郎一个六品小官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你心里嫉恨,不甘。你表面上骂母亲贪图富贵抛弃了你嫁入王府,实际上不知道有多么窃喜,要不是母亲,你这辈子连镇南王府的门槛都摸不上。” “可这么多年你伤透了母亲的心,那三个废物也跟你有样学样,不得母亲欢心,只有我这个女儿,你可以利用一二,可母女连心,你又怕我去了王府与母亲站在一处,不愿意搭理你们,不愿意再帮衬你们,所以你们丧心病狂,策划出了这背后一切。” “宋墨,你还真是废物,你废物,你养出来的那三个儿子更是废物!一把年纪了,还得靠着出卖女儿来升官加爵,我若是你就找根麻绳来,先把那三个废物儿子勒死,再直接吊死在这房梁上。” “你…你…你这个孽障!”宋墨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干脆破口大骂了起来,“你果然跟你那个娘一样,冷血无情,贪图富贵!” 宋连城面无表情,自从母亲与他和离,这种咒骂她不知听了多少遍。 宋连城满不在乎的扯了扯耳朵,“行了,这些你等会再骂,我要的十万两一两都不能少,若是少了,我便是豁出命来,也要将刘嬷嬷与她写下的这份认罪书,递交到官府去,不仅如此,我还要在京中的每处闹市张贴一遍,让所有人来看看你宋墨是如何为了权势富贵,背后设局,抛弃亲生女儿不要的。” “你这个孽女!” 宋连城绕开他快要戳到她脸上的手指头,径直往门口走去。 “念在往日父女一场,我给你七天的筹备时间,七天后若我见不到银子,你知道后果的喔。” 她说完便走出了大厅,走出庭院好远,还能听到背后传来宋墨的咆哮与咒骂,还有乒乒乓乓的打砸声。 而这些声音在宋连城耳中,如听仙乐。 宋连城走了,宋墨又将屋内能砸的东西几乎都砸了个干净。 等到他筋疲力尽,狼狈瘫坐在地的时候,管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老…老爷。”看着一地狼藉,管家有点忐忑。 “有事说事!” 管家小心翼翼的道:“那个…庄子里传来消息,刘嬷嬷的小孙子日夜啼哭,已经换了好几波奶娘,银子也花费不少,您看这…” 宋墨想到给人白白养了好几个月的儿子,结果计划也没成功,银子反倒贴出去不少,烦躁的抓了一把早就已经乱成鸟窝的头发。 “将人送回去!” 刘嬷嬷只有一个独子,独子在一年多前意外染病去世,留下身怀有孕的妻子,所以他抓走了刘嬷嬷的孙儿,这才使得刘嬷嬷对他言听计从。 可如今刘嬷嬷竟然供出了他,这就说明,刘嬷嬷已死。那他将刘嬷嬷的孙子抓在手里便成了把柄。 …… 回程的路上,宋连城格外开心。 想到一下子能到账十万两,她得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将这笔银子落到实处。 十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再多的银子也有会花完的一天,尤其是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界,若是日后她不能再继续在王府生活,那所需花费的银子还要更多。 所以她得好好利用这笔银子,让这些钱生出更多的钱来。 “今日辛苦你们跟我跑这一趟,时间还早,我们找个酒楼先吃完饭再回去。” 宋连城对着两个丫鬟道。 晚月脸上没什么表情,晚云高兴不已。 “多谢小姐。” 三人一同到了酒楼,找了个安静包厢。 等菜的功夫,晚云有些好奇,她忍不住问道:“小姐,早知道有今日,您说您当初为什么杀了刘嬷嬷这个重要把柄,当时就该第一时间带着刘嬷嬷去官府,直接揭穿那宋家人的嘴脸,让他们往后无法在京中立足。” 宋连城笑了,“事情哪儿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且不说,宋墨抓走的是刘家唯一的血脉,只要那个孩子在宋墨手上,刘嬷嬷就绝对不会帮我们指认。再者说,我朝历来重视孝道,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子女状告父母的先例,我若是贸然去官府指认宋墨,只怕会先被天下人唾弃不孝不悌。” 一句天下无不是父母,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宋连城反倒要先脱一层皮。 晚云与晚月齐齐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原来如此。” 第18章 初见 酒足饭饱,回程经过闹市时,宋连城掀开车帘看向窗外,正好看见了对面铺子挂出的转售信息。 脑中信息一闪,她猛然想起,好像前世这处是一座酒楼,且仅仅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做成了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 如果自己提前将这铺子盘下来,也做一家酒楼,不奢望数一数二,就单单这个地理位置,与这处人流量,小赚一波,应该还是不难的。 正好,她还在想,宋墨给的那十万两该用来做些什么,这么快就有了实处。 若是这个酒楼能赚上一笔,那距离她早日脱离王府,独立自主就又更近了一步。 这样一想,宋连城再没有犹豫,立马就让车夫停车,下了马车直接往铺子而去。 铺子的主人是因为要离京回老家,所以才转售,宋连城提出先交一部分定金,然后七日后再来交后面的尾款,铺子主人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宋连城手上有点银子,是进入王府后,老夫人与镇南王给的,还有一部分是母亲给的,足够交个定金了。 当场立了字据,二人签字画押,就等着七日后,一手交钱一手拿店铺的地契。 做完这些,宋连城揣好字据,上了马车。 宋连城这边刚上马车,那头一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紫檀木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刚刚那家写着转售铺子前。 紧接着一身穿黑色锦袍,面若描金,目若朗日的年轻公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通身气质雍容,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然而到了跟前一开口,却气质温润,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 “店家,你这铺子可是要转售?” 店家被来人的气质惊的一愣,他在京城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模样高贵,但又温润平和,不傲慢的公子。 回过神来,他赶紧道:“公子,你来得不巧了,就在你来之前,有人已经先一步买下了我的铺子,先来后到,真是对不住了。” 魏淮叙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手下铺子无数,但都没有这处的位置好,这里地处闹市,每日来往络绎不绝,高官显贵,贩夫走卒都会从这里经过,借着铺子的名义网罗消息最好不过。 这家铺子,他已经盯上好久了,好不容易最近听说主人要回老家,他赶紧赶来,却还是被人抢占了先机。 “公子,我真没骗你。”店铺主人指向宋连城刚刚离去的马车,“喏,就是刚刚那马车里的姑娘,人家定金都交了,我也不好出尔反尔。” 马车刚好经过拐角,一阵微风掀起车帘,正好露出宋连城的眉眼来。 魏淮叙顺着店铺主人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与宋连城目光对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这双眼睛,好熟悉,魏淮叙心中咯噔一下,某些记忆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他忍不住往前疾走两步,就要追上去。 马车里,宋连城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也是不由一紧。 晚云没瞧出宋连城的异样,倒是看见车外男人一直盯着她家小姐看,赶紧一把将车帘拉了下来。 “小姐,现在的登徒子真是越来越多了,瞧着那位公子长得人模狗样的,结果还是这副德行,见着个漂亮姑娘就忍不住想要追上来。” 又连忙朝着车夫喊道:“再快一点。” 马车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宋连城心中怅然若失,她想过会遇上他,但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 马车外,魏淮叙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街角,不由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侍从忍不住问道:“公子,要不要属下去调查清楚,然后再将铺子从她手里买回来。” 他以为魏淮叙是舍不得这家铺子被人抢了去。 不料魏淮叙却是摇了摇头。 “算了,既被别人买了去,我们再花大价钱买回来,这意图未免太过显眼,太子和老三都不是瞎子,若被他们查觉出端倪,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便都白费了。” “公子教训的是。”侍从恭谨垂首。 魏淮叙将心底里的异样情绪驱走,又展眉恢复到平日里的温和模样。 “有些时日没有见奚老二了,听说镇南王府新来了个小姑娘,我们去瞧瞧去。” 魏淮叙说着,很快就上了马车,也往镇南王府的方向去了。 镇南王府,宋连城刚一进院门,就有丫鬟来报。 “连城小姐,老夫人说您若是回来了,还请您过去一趟。” 宋连城只好转了方向,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 近来秋日转凉,空气里已经有些湿冷,甫一进老夫人的屋子,便觉一阵温暖来袭,驱散了宋连城自宋家滋生起的冷意。 “听说你去宋家了?还没用过饭吧,祖母专门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就等你呢。” 老夫人将宋连城拉着坐在了自己身边。 宋连城原本是在外头吃过了饭的,但老夫人这话,让她根本无法拒绝,便坐着陪她用起了饭。 王府另外一边,奚承夏的院子。 魏淮叙坐在桌边,语带调侃道:“我听说,你多了个妹妹?”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奚承夏脸黑的好似锅底。 “别跟我提这个。” “怎么了这是?莫非这妹妹不合你心意?” 奚承夏想到宋连城自入府以来的所作所为,还有今日他收到从宋家传回来的消息,上次她将自己说的无比可怜,他当时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结果今日转头她就能与宋家断亲,还从自己的亲爹手里讹钱。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个柔弱无依、受人欺负的,她简直比男人都要厉害好吗? 却天天在祖母跟前扮乖巧装柔顺,他奚承夏这辈子最见不得那种两面三刀之人。 “那个女人心思深沉,不在我之下,我奉劝你不要好奇,就算是日后偶然遇见,也最好离她远远的。” 魏淮叙不以为然,“真有这么厉害?” “骗你不是人!” 魏淮叙笑了起来,“听说只有十四岁,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奚承夏翻了个白眼,大意是,信不信由你。 魏淮叙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听奚承夏这么一描述,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 “能令你这般烦恼的,还是个姑娘,我真是越发好奇了。” 奚承夏不想再跟他继续讨论宋连城,只能转移话题问道:“你去宁县如何?” 魏淮叙端着手中茶盏,品茗一口,一语双关道:“茶不错。” 第19章 在哪儿见过他呢? 宋连城陪老夫人用完饭又说了会儿话,察觉出老夫人有了疲累之意,这才起身离开。 深秋的天,若是没有太阳,便有些阴沉沉的,微风一刮便有些冷飕飕的。 这样的天气,宋连城只想快些回到院里去,洗漱一番美美的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窝在被窝里,别提有多快乐了。 结果,转过庭院一角,差点撞在迎面走来之人的怀里。 吓的她连忙后退几步,赶紧道歉。 “对不住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都怪天气阴沉,她又着急回去,所以没有仔细注意来人。 却没想到,面前之人没有发话,身后紧跟着响起了奚承夏阴恻恻的声音。 “别装了,你这心思,都快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怎么的?王府的生活都满足不了你,还想攀上五皇子的高枝?你也配!” 五皇子? 宋连城悚然一惊,她刚刚撞到人时,只觉得这人好高,所以仓促之下并没有仰头去看来人的脸,只是从他的穿着上判断出他是王府的客人。 王府里就三个男人,奚承夏与奚启东从来不穿黑衣,奚镇松的身形没有这么高挑,更偏魁梧一些。 却没想到,刚刚在马车里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这么快就又见到了。 重生之后,宋连城的心,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五皇子。” 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头顶响起了一个清朗好听的声音,“宋小姐客气了。” 宋连城目光低垂,甚至有些不敢看魏淮叙的脸,视线里只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垂在腰侧。 宋连城盯着那只手怔怔出神,前世,就是这双手,为她收敛尸骨的。 这样白皙好看的手,不嫌弃她早已腐臭脏污的尸体,亲手将她从脏污的泥坑里刨了出来,最后再仔细为她下葬。 这样好的人,可是宋连城却一点都想不起自己与他有过什么交集,否则他怎么会愿意为自己收敛尸骨,对她那么好,就连她的父兄们都弃她于不顾。 自己从前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说你装还真是不假,这个时候扮什么大家闺秀,晚了?” 奚承夏的嘴就跟淬了毒一样,每一句都在不遗余力的败坏她在魏淮叙心中的好感。 平时怎么挤兑她为难她都无所谓,可这是在魏淮叙面前,宋连城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有羞耻心与自尊心的。 忍无可忍,她猛的抬头,怒瞪奚承夏。 “你说完了没,你看不起我就看不起我,犯不着这么诋毁我,我刚刚就是没看见,不是故意的,再说五皇子都没说话,你倒是意见很多,怎么你还做起五皇子的主了?” 奚承夏几乎咬牙切齿,“伶牙俐齿!” 然后一把拉过魏淮叙的胳膊,道:“淮叙,我们走。” 却不料身侧的人没有动,奚承夏转头,发现魏淮叙正盯着宋连城的脸在看。 他顿时警铃大作。 他就说这个女人不安分,小小年纪心思多,进了王府还不够,还想攀上皇子,她这是想把王府当做她攀高枝的踏板啊。 休想! 奚承夏一下就站在了两人的中间,将两个人挡的严严实实的。 魏淮叙不悦蹙眉。 “淮叙,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怎么…” 话没说完,被魏淮叙伸手一把推到了旁边。 他看着宋连城的那双眼睛,忍不住问道:“宋姑娘,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奚承夏黑脸问号:魏淮叙,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怕宋连城误会,他赶紧接着又道:“我是说以前,不是之前在街上。” 奚承夏眼锋如刀一道道往宋连城身上射,这个女人手段真是了得,不仅在府里投怀送抱,做出偶遇假象,原来在街上就已经勾搭上了魏淮叙。 “宋连城,你好歹是个姑娘家,你…” 魏淮叙朝奚承夏看过去,奚承夏自动闭嘴了。 终于安静下来,魏淮叙再次将目光投向宋连城。 宋连城想了想,除了刚刚在街上,两人的确没有见过,上一世她最后都成了那样,总不能拿出来再说,只得摇了摇头。 “五皇子身份尊贵,宋家小门小户,父亲又对我自小严苛,应当是没有见过殿下的。” 事实是,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宋墨为了攀上上司,趁着一次宴会,就让她与洛家那位小公子定下了婚约。 洛家门第比宋家高,宋墨很担心洛家会退婚,所以极少让她出门去,就是怕传到洛家去,让洛家觉得她在外面抛头露面,有辱名声,觉得宋家教女不严,因此产生退婚想法。 魏淮叙原本脸上带着几许笑意,听到宋连城的话,他神色暗了暗,脸上的笑容也很快消失。 “冒犯了。” 语气也变得疏离冷淡了。 显得宋连城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尴尬。 “没事的。”宋连城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指,缓解了几分心里的紧张,“就是有点巧,刚刚在街上偶然一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上了殿下。” 魏淮叙已经往后退开了几步,疏离意味十分明显。 宋连城心沉了沉,是她表现的太过热切,反倒引起反感了吗? 算了,来日方长吧,宋连城不再说什么了。 边上的奚承夏却忽然开口,“刚刚在街上你们干什么了?” 他必须要弄清楚,然后再叮嘱魏淮叙,要离这个女人远一些。 这一次宋连城没有再开口,恐自己的话引起魏淮叙反感。 “没什么,就是看上个铺子,赶去的时候老板说,已经被宋小姐先一步买下了。” 宋连城一愣,没想到魏淮叙也看上了那间铺子。 她倒也不是非那间铺子不可,魏淮叙于她有恩,若是他喜欢的话。 “殿下若是看上了那间铺子,我可以转让给殿下的。” 魏淮叙却已经冷了神色,“不用,既是宋小姐看上的,我不好夺人所爱。” 宋连城心里忐忑了起来,魏淮叙这是已经反感她了? 奚承夏却像是一下抓住了重点,目光冷飕飕,语气阴森森,“你买铺子做什么?莫非是想要将王府的财产转移出去?” 第20章 往后每一日都是新生 宋连城十分无语,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过奚承夏。 魏淮叙可是她的恩人,奚承夏就这样三言两语的败坏了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且她现在无论如何挽救,好像更加印证了奚承夏的说辞,她的一切都显得是在讨好魏淮叙,一副别有所图的样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当魏淮叙问过宋连城那句话后,他便后悔了。 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他们刚好就看中了同一家店铺,如今她还好心愿意转让给他,这些都让魏淮叙心怀警惕。 莫非,此女是太子或老三派来的? 或许奚承夏的说辞不无道理,他是该警惕一些,不该因为一双相似的眼睛就差点放松了警惕。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魏淮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奚承夏却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满是审视的看着宋连城。 他一副审犯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她,那模样像是在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没想转移王府的任何财物,我买铺子用的我自己的钱。” 奚承夏还是不信,依旧眼神钩子似的盯着她。 宋连城感觉自己有点累了,她懒得解释了。 “你要是觉得我偷拿了王府的财物可以去老夫人或是王爷那里告我,我还可以把老夫人跟王爷之前送我的值钱的东西全部送还回去。” 奚承夏:“宋连城!你还说你不是心思歹毒,祖母那么喜欢你,你把祖母给你的东西送回去,那她老人家肯定会起疑心,一查就查到我头上了,你是不是想让祖母狠狠的惩罚我!” 宋连城更无语了。 她之前觉得奚承夏整个人很可怕,总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但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像个傻子。 “你那是个什么眼神?” 奚承夏察觉出了她眼神的不对,追问道。 宋连城懒得搭理他,绕过他,径直往夏春院的方向继续走。 徒留奚承夏在原地,怔愣良久,他忽然有种感觉,宋连城好像长胆子了,一点都不怕他了,还记得两个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奚承夏感觉到了危机感。 …… 宋瑶枝与宋家父子精心准备了一场认亲宴,在此之前还在外面做足了宣传,他们以为只要对外宣布宋瑶枝是宋家嫡女,宋连城不是宋家女,王府那边就会将宋连城赶出府去,将她宋瑶枝接过去。 可事情过去了好几天,王府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外头也根本没有人提及那日认亲宴会的事情,仿佛那日宴会根本不存在一样。 对于宋瑶枝是宋家嫡女,宋连城是假的,外头一点讨论度都没有。 宋瑶枝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王府不是很看重身份的吗?她还记得上一世她在王府过的小心翼翼,整个王府的人就因为她小门小户来的,没有一个人瞧得起她。 就连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也只是对她维持表面功夫,对她不冷不热。 奚家那两兄弟更是时不时对她冷嘲热讽,让她滚出王府。 可是为什么,现在宋连城不是宋家嫡女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将她赶出去? 难道就是因为她天生贱种,比她更会忍气吞声? 宋瑶枝越想越气,气的忍不住抱住被子哭了起来。 这边宋墨也想哭。 十万两银子他得积攒很久,就这么要送去给宋连城。 自古以来只有子女孝顺父亲,给父亲送银子送好东西的,他如今真是反过来了,给宋连城这个逆女送银子。 可这银子又不能不送,那个逆女如今胆子大的很,万一真的故意将那些消息散播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官场立足? 世人又会怎么看他? 真是越想心越是在滴血。 舍不得那些银子,宋墨一直磨磨蹭蹭到了第七天,才准备将银子送去给宋连城。 既是送银子给宋连城,那必定是要去王府的,宋墨心里又产生了个想法,他准备趁着一大早镇南王出门的时候与他撞上,在镇南王那里混个脸熟。 万一镇南王看在两家的关系上,愿意给他些好处,或者提拔他一下,那这十万两银子给的也值了。 这么一想,顿时就没那么难受了。 哪曾想,他刚收拾好,宋连城自己就上门来了。 “就不劳烦宋大人亲自跑一趟了,我自己来取了。” 宋墨气的几欲呕血,这个孽障,她一定是故意的,连这最后一点好处都不肯给她! 宋墨气的破口大骂,“你走吧,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日后若是再见就只当做是陌生人,千万不要叫我爹。” 宋连城:还有这等好事? “那就多谢宋大人体谅了。” 宋墨:啊啊啊,真是气煞我也! “银子给你了,刘嬷嬷的供词也该给我了吧。” 宋连城喜滋滋的将信笺从袖中掏出,还没递过去,宋墨一把夺过,仔细看过后,就迫不及待当着她面将纸条撕了个粉碎。 “你滚吧。” 宋连城看着在面前飘扬的纸屑,唇角扬起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刘嬷嬷的供词从头到尾都是她伪造出来的,宋墨这个蠢货,就算撕再多也没有用。 不过,就算供词是伪造的,可里面的内容却是真的,迟早有一日,她会将里面的东西公之于众的,让宋墨遭受所有人唾弃,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宋大人,再见。” 宋连城让人抬着银子刚出宋府大门,门砰的一声就从里面关上了。 隔着大门,还能听见里面,宋墨气急败坏的声音。 “晦气,当真是晦气,赶紧将府里各处仔细清扫一遍。” 边上的晚云小心觑了眼宋连城,不敢想象,这世上会有恨亲生女儿恨到这个地步的。 “小姐,你没事吧?” 宋连城云淡风轻,“我怎么会有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可是十万两银子呢。” 至于宋家,她早就盼着与宋家父子划清界限的这一刻了。 摆脱了宋家的枷锁,往后的每一日对于她来说都是新生! 第21章 开酒楼 宋连城高高兴兴抬着十万两银子去了钱庄,将银子一部分存了起来,一部分兑换成了银票,然后再赶往那家铺子,去结清尾款。 银货两讫之后,铺子的契书终于都归了她。 铺子有了,但酒楼怎么经营,宋连城也没有什么经验,她前世没有做过这些。 “小姐,你是打算做生意吗?” 宋连城点了点头。 晚云不解,“可咱们在王府不是挺好的,有吃有喝,犯不着出来抛头露面的。” 宋连城耐心给她解释,“女子也该有一技之长,或者银钱傍身,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否则在哪里都是寄人篱下。” “听小姐这意思是,有一日会从王府离开?” 一向沉默寡言的晚月忽然发问。 宋连城没有瞒她,“不错,王府毕竟不是我的家,老夫人与王爷是对我很好,可二公子始终防贼一样防我,生怕我觊觎王府财产,或是图谋不轨,多说无益,不如早日积攒钱财,等到合适机会搬离王府。” 晚月听后沉默着,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中却有了丝丝涟漪。 晚云激动道:“那小姐,你到时候带我一起走吧。” 晚云从前在另外一户人家做事,可惜那家人犯了事,她一个丫鬟也被牵连其中,受了不少苦,差点被卖到勾栏瓦舍里去,还好徐若白出现将她买了来。 勾栏瓦舍那里是女子的出路,进去后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徐若白与宋连城于她几乎算是救命恩人,尤其宋连城这个主子性子温和,从来也不打骂下人,待她与晚月如姐妹,她很高兴,如果可以以后她愿意一直在宋连城身边伺候。 她一脸殷切的看着宋连城,眼神里全是乞求与渴望,望着宋连城的时候活像是撒娇卖萌的小狗。 宋连城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 “好,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你。” 晚云立刻开怀大笑了起来。 “只是眼下我想将这间铺子做成酒楼,得找个可靠之人帮忙经营。” 否则靠着她一个女子,不说不擅长做生意,就是日日抛头露面这点,时日久了,只怕也会给王府带去影响。 眼下她最主要的任务是,让宋家父子还有宋瑶枝付出代价,而非做生意,虽然做生意攒银子也同样重要。 但她不能本末倒置了。 万一因此损害了王府名声,真的被赶出王府,那她还怎么报仇? 宋家人欺软怕硬,暂时她还得靠着王府这棵大树。 这时晚月忽然又开口了。 “小姐,奴婢倒是有个人选。” “哦?”宋连城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晚月道:“奴婢之前的主子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可惜后来因为得罪了大官,在京城里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只能遣散府里的仆人回到老家。” “而据奴婢所知,奴婢的前主子遣散的仆人里面就有不少懂得经营生意的管事。” “可靠吗?” 晚月沉吟片刻回道:“应当是可靠的。” 宋连城想到晚月来到她身边后,虽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帮了不少忙,也没有什么背叛她出卖她的举动,而且她是母亲选中的,应当是信得过的,那她推荐的人,应当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劳烦你这几日帮我去联络一下那些人,若是他们愿意来,工钱都好说。” 晚月点了点头。 …… 五皇子府。 魏淮叙听完话后,不由皱起了眉。 “你让我把人送去给宋连城用?” 晚月连忙道: “主子,不是的,是宋连城正好也在找能擅长经营酒楼生意的,而您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要将那家酒楼盘下来,好收集各方消息吗?属下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魏淮叙将手里的茶杯攥的咯吱响。 晚月吓的连忙跪倒在地,“主子,属下错了。” 却听上首的魏淮叙忽然问道:“你跟在她身边有些日子了,觉得她可靠吗?” 晚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魏淮叙看出了她的犹豫,道:“照实说就行。” 晚月犹豫了下,道:“属下瞧着还行,不太像是太子或者三皇子那边的人。” 魏淮叙将茶杯重重往桌面上一叩,晚月自觉说错了话,连忙住嘴。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若只是三言两语就能判别出一个人,咱们也不用费心筹谋了,太子与老三随便就能要了我的命!” 晚月再不敢多说。 上首,魏淮叙沉默许久,提醒晚月道:“或许奚承夏说的有道理,这个宋连城心智不输男人,所以才连你在她身边这么久都看不出。” 晚月想要为宋连城辩解一二,那个说出女子也该有一技之长,银钱傍身,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 但触及到魏淮叙的目光,她又连忙住了嘴。 “你可有想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我们看中的铺子刚好就被她买了去,她又刚好找不到可以管理铺子的人,而在你跟前说了这些,还正好让你心软了。” 晚月猝然抬头对上了魏淮叙的目光,“主子的意思是,她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故意如此。” “不排除有这样的概率。” 晚月的后背猝然起了一股冷汗。 如果事情真的像魏淮叙所言,那宋连城该是个多么可怕的人,那句女子也该有一技之长,或者银钱傍身,的话,难道只是故意说给她听,就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 “主子恕罪,属下知错!” 晚月自知自己犯下大错,她轻易相信了宋连城,差点坏了魏淮叙的大事。 魏淮叙指腹摩挲着杯沿,“既已知错,那往后就警醒一些,别太轻易相信了别人。” 话虽是对晚月说的,魏淮叙也心有余悸,差点他就因为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对宋连城生出好感,放下戒心了。 好在在王府的时候,宋连城急于求成,暴露了自己想要迫切接近他的目的,令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即便他在暗处,一直做出一副庸碌无为的样子,太子和老三也没有对他放下戒心吗? 竟然连他埋藏在心底里的人都挖到了。 那个人魏淮叙甚至连奚承夏都没有提起过,太子和三皇子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主子,那属下现在该怎么做?” 晚月自知自己犯下大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不,属下去跟宋连城说,就说找不到那些人了。” 魏淮叙眸眼一冷,“不,就按你说的办,将人给她带回去。” 第22章 找帮手 晚月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去。 按照魏淮叙的要求,隔了两日,将人带到了宋连城的跟前。 宋连城只简单问了下管事对于酒楼经营之类的问题,没想到管事说的头头是道,宋连城当即决定,就用这人了。 “吴管事,那这酒楼暂时就先交给你,我不好抛头露面,对外你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你每月只用将账本和酒楼的进项给我过目,至于你的工钱,你开个价就行。” 吴管事忍不住与晚月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震惊,没想到一上来宋连城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 吴管事心中一喜,那这样一来,其实整个酒楼的操控权在他手里,利用这家酒楼网罗消息这事,毫不费力。 晚月心中的想法却与吴管事截然相反,她心里始终还记得那日魏淮叙所说的话,时刻保持警醒着。 最近她甚至越看,越觉得魏淮叙说的对。 一个十四岁的闺阁少女就敢杀人,而且宋家那帮人被宋连城玩弄于鼓掌,甚至连奚承夏,宋连城都开始不再惧怕。 看似她无依无靠、孤立无援,实则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已有将所有人踩在脚下之感。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个简单的。 主子说的对,酒楼一事,就是个陷阱。 她极有可能早就已经投靠太子或三皇子,她绝对不会再感情用事,坏了主子大事。 找了个机会,提醒完吴管事后,晚月跟随宋连城回到王府。 而重新回到王府的晚月比从前更加沉默寡言。 晚月沉默惯了,宋连城虽有所察觉,但也没有多想,她私以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与秘密。 却怎么都没想到,酒楼一事,以及一系列的巧合,反倒让魏淮叙误会,进而对她生出了警惕与忌惮,甚至还怀疑起她是太子或三皇子的人。 吴管事的确能力出众,很快酒楼的筹备工作就完成了。 宋连城给酒楼取了个名字,叫天然居。 天然居开业后,生意极好,一来占据了地理位置的优势,二来是靠着吴管事的经营。 很快,天然居就在城中的酒楼里站住了脚。 宋连城着实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过上了躺在家里也能收钱的好日子。 在宋连城酒楼生意进行的如火如荼之际,宋家这边日子却大不如前。 十万两给出去后,宋墨心疼不已,但他一个小官,职位也没什么油水可捞,而宋瑶枝因为带着前世记忆,总留着前世在王府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却忘记了这里是宋家。 她吃好的穿好的,就连屋里的被子枕头也要挑最好的。 时间一久,宋家就有些入不敷出。 宋墨心疼白花花的银子给出去后,决定开源节流,他将府里的丫鬟下人遣退了几个,尤其是宋瑶枝院里的用度缩减不少。 由奢入俭难,宋瑶枝受不了,她在宋家这日子已经尽力在勤俭了。在宋墨眼中她铺张浪费,其实还不及她前世在王府的一半。 她去找贺氏哭诉,“娘,父亲把银子都送去给了宋连城,为什么要缩减我的用度,这日子我真是一日都过不下去了。” 贺氏也觉得这个女儿到了宋家后变得十分铺张浪费,从前母女两个住在外头的时候,两人也没这么花销啊。 “瑶枝,咱们刚回到宋家,还是得收着点,你这花钱大手大脚的,你爹和你那几个哥哥很快就有意见了。” 宋瑶枝本想让贺氏去吹吹枕头风,将院里的用度恢复,没想到反被教训了一顿,顿时气的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真是受够了宋家这穷日子,迫切的想要回到王府去过前世那样的好日子。 可每次与宋连城交锋,她都落了下乘,实在太气人了! 宋瑶枝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屡屡败给宋连城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现在两人身份对调,她的地位变低了的原因,宋连城占据了她的位置,地位高她许多,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站在她的头顶。 但这不要紧,她是重生之人,自有办法,她自己不是宋连城的对手,但她能请帮手啊? 宋瑶枝脑子里很快浮现出一个人,礼部尚书之女仲婉莹,这个人无论是家世身份,肯定能碾压宋连城。 而且她还知道仲婉莹一个秘密,前世就是因为这个秘密,仲婉莹像条狗一样,日日跟在她后面,对她摇尾乞怜。 她相信,只要凭借着这个秘密,哪怕她现在是小门小户的,她也一定能重新获得仲婉莹的信任,让她站在自己这边,一起来对付宋连城。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前世仲婉莹举办赏菊宴会的时候了,或许这次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给宋连城一个教训! 宋瑶枝这样一想,就赶紧收拾了一下,前往仲府。 礼部尚书府守卫森严,比之宋府门庭简直高出许多,但宋瑶枝一点不胆怯。 她朝着守门的侍卫道:“我是镇南王府的人,想见你家小姐,劳烦通传一声。” 守门的侍卫一听是镇南王府的人,不敢马虎,连忙就去通传了。 而事情也如宋瑶枝设想的那样,她很顺利的就进入了仲府,而且前来带路的丫鬟对她十分客气有礼。 很快宋瑶枝就被带到了仲婉莹的面前。 仲婉莹似乎十分欣喜,又带着几分紧张,还亲自到门口来迎她,但看到来的人是宋瑶枝,她愣了一下。 “你是谁?” 守门的侍卫来通传,她以为是镇南王府的丫鬟,但看着宋瑶枝的这副打扮,根本不像是镇南王府的人。 “你不是镇南王府的人!”仲婉莹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谁,竟然敢戏耍本小姐,来人…” 仲婉莹十分生气,亏她还收拾了一番,却没想到白忙活一场。 “我虽不是镇南王府的人,但我与镇南王府渊源颇深。”宋瑶枝故作高深的打断了仲婉莹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仲婉莹有些嫌弃的看着宋瑶枝。 这副打扮,一看就很寒酸,她堂堂尚书府千金,从来不会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意思是,我将来会是镇南王府的人。” 仲婉莹年纪小,性格娇纵,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她最烦这种弯弯绕绕了。 正想让人将宋瑶枝拖出打一顿,却不料听到宋瑶枝接下来的话,顿时呆立当场。 第23章 我是来帮你的 “仲小姐,你喜欢奚承夏吧。” “你…你怎么知道!” 这是仲婉莹心中的秘密,她连爹娘都没敢告诉,可是现在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仲婉莹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了一阵恐慌。 “仲小姐别害怕,你听我仔细说来你就明白了。” 仲婉莹难得有了点耐心,“你说。” 她邀请宋瑶枝坐了下来,又吩咐人上了糕点茶水,态度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没有人在,宋瑶枝开始慢慢讲述了起来。 “我是宋家的嫡女宋瑶枝。” 宋瑶枝才只开了个头,仲婉莹就激动了起来。 “你就是那个宋家的小姐!” “不错,我就是宋家真正的小姐,而宋连城她根本就不是爹娘的女儿,可就因为她自小长在爹娘膝下,最后哄的我娘对她言听计从,还将她带去了王府,抢占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仲婉莹在心里偷偷喜欢着奚承夏,所以有关于镇南王府的事情她都密切关注着。 宋家真假千金一事她也有所耳闻,只是其中内情她也所知甚少,如今听说宋瑶枝是宋家嫡女,她顿时就来了兴趣。 “原来你才是宋家嫡女。”这样一想,她顿时觉得宋瑶枝有点可怜,“那个宋连城也太可恶了吧。” 宋瑶枝顺势拿帕子擦了下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是啊,她自小长在闺阁,满肚子心计与手段,哪里像我,被家中恶仆报复,将我丢给一户农家,饱受磋磨,每日食不果腹,只求温饱,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算计,所以才不是她的对手。” “我所求也不多,就是想认回我的母亲,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仲婉莹高门出生,不曾经历过这些,且这些与她没有关系,她感触不大,甚至宋瑶枝的卖惨反倒令她生出了几分反感。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也只是因为听说了她与镇南王府的关系,所以留下她,与她多说了几句话。 宋瑶枝仔细打量着仲婉莹,见自己卖惨起不了效果,便很快该换了策略。 “其实我今日来找仲小姐不是跟你说这些,好让你来同情我的,我来是想要告诉你,一定要小心宋连城。” 仲婉莹听到她这话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前不久的那个流言。 “我想起你是谁了。”仲婉莹恍然大悟,脸色也有些变了,“是你找人传播的宋连城进王府就是跟奚二公子有…有首尾。” 她一个闺阁女子,且心中喜欢奚承夏,那句话始终有些难以启齿。 宋瑶枝神色十分认真的看着仲婉莹。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之间的确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仲小姐不觉得奇怪吗?镇南王府那样看重身份看重名声的,为何明明知晓我才是宋家嫡女,宋连城是假的,可他们依旧让宋连城留在王府?就是因为奚承夏喜欢宋连城。” 仲婉莹不由恼羞成怒了起来。 “奚二公子怎么会看上那等卑贱之人!” 她气的一把就将手边上青釉瓷杯摔在了地上,杯盏很快四分五裂,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丫鬟。 “小姐,您没事吧。” 仲婉莹十分烦躁,“我没事,你们不准进来!” 她又满面怒容的看向宋瑶枝,“那你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宋瑶枝连忙道:“自然不是,其实我与仲小姐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同病相怜。” “谁要与你同病相怜。”仲婉莹无比傲娇,又有些生气的道。 宋瑶枝赶紧安抚她,“其实我今日来是想帮助仲小姐的,宋连城抢走了属于我的位置,也抢走了属于仲小姐的心上人,我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自然该联手,将宋连城赶出王府,让她没有好下场。” 这话说到了仲婉莹的心坎里去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 宋瑶枝凑到她跟前去,“听说仲小姐准备举办赏菊宴,你可以邀请宋连城来,到时候在赏菊宴会上,咱们可以趁机揭穿她的假面,让她在所有贵女夫人跟前丢尽脸面,让所有人认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到了那个时候,王府名声重要还是她宋连城重要,奚二公子不会分辨不出来。” 仲婉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宋瑶枝见仲婉莹同意了她的主意,不由露出了个笑容。 她就知道仲婉莹这个蠢货,只要一提奚承夏,她指定丧失理智。 唉,这些高门贵女,真是脑子蠢的要死,不光脑子蠢,连眼神也不好,奚承夏那样的人,真不知道仲婉莹看上他什么了。 “宋瑶枝,你帮我,其实目的也不单纯吧。” 宋瑶枝正在心里得意,冷不防听到仲婉莹这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仲小姐,我不太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仲婉莹没有生气,她笑嘻嘻的挽住她的胳膊。 “你别紧张呀,其实有目的也不是什么坏事啊,我知道你帮我,是想让宋连城滚出镇南王府,然后你好去王府,对吧?” 宋瑶枝一颗心悬了起来,这个仲婉莹不会觉得她在利用她,因此生气,将她赶出府去吧? 好在仲婉莹没有生气。 她说:“你若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作为你告诉我这些,且还愿意帮我的报酬。” 宋瑶枝将信将疑,“真的?” 仲婉莹开怀大笑了起来,“自然是真的了。” 宋瑶枝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索性承认了。 “不错,我的确是想去王府,我与母亲多年未见,实在想念她的紧。” 害怕在仲婉莹心里落下个贪图王府富贵的名声,她如此解释道。 但其实仲婉莹才不关心这些。 “哎呀,这不重要,我不关心你去王府究竟有什么目的。”她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目光直直看向宋瑶枝,“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得答应我,只要你答应了,我不仅可以帮助你进入王府,从此以后,我们还是最好的姐妹。” 第24章 赏菊宴会 宋瑶枝神色一凛。 还有这等好事? “什么要求?” “你不可以喜欢奚承夏。” 宋瑶枝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若是可以,她都想给仲婉莹一个白眼了,就奚承夏那副阴恻恻要死不活又装模作样的货色,也只有她会喜欢。 “当然,我对奚二公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害怕仲婉莹不相信,宋瑶枝举起手,做发誓状。 “我可以跟你保证,若是我胆敢觊觎奚二公子,就让我不得好死!” 这毒誓她是发自肺腑了,奚承夏那个疯子,她恨不得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而且,奚承夏的死期应该很快就来了。 所以她这个毒誓发不发都没有什么打紧的。 但这个秘密,她并不打算告诉仲婉莹,她巴不得奚承夏赶紧去死! 仲婉莹见她竟然拿性命发誓,喜笑颜开道:“我相信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了。” 两个人相谈了详细事宜后,宋瑶枝这才回去,她还得做一些准备,赏菊宴上她还有惊喜。 这边,宋连城很快就收到了仲婉莹的请柬。 她不认识仲婉莹,对京中贵女这样的宴会也不兴趣。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她记得仲婉莹在前世与宋瑶枝的关系极其要好,两人经常出入,甚至可以说,仲婉莹到了后来就是宋瑶枝最忠实的狗腿子。 与宋瑶枝交好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她将请帖扔在了一边,打算不予理会。 然而等到第二日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忽然问了起来。 “我听门房那边说,仲家的小姐给你寄了请柬?” 宋连城只能说了,“说是好像要举办赏菊宴,但我与那位仲小姐并不相识,也许是寄错了也说不定。” 老夫人却道:“仲家的门第,应当不会寄错。” 老夫人看出了宋连城不想去,她劝解道:“要不你去去吧,像你们这么大的小丫头正是出门交友游玩的年纪,成日里闷在屋里像什么话。” 老夫人怕宋家的事宋连城表面云淡风轻,实际憋着心里,自己个难过。 “要不让启东跟你一块儿去,他是个皮猴,只要说出去玩,他最喜欢了。” “祖母,要去哪儿玩啊。”说曹操曹操到,奚启东的声音传了进来,很快人也跟着蹦哒了进来。 老夫人蹭怪似的瞪他一眼,“没一个正形,学学你妹妹。” 奚启东一屁股就坐在老夫人的身边,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似的追问,“祖母,你刚刚说要去哪儿玩啊。” 老夫人看向宋连城,“不是我,是你妹妹。” 奚启东就小狗眼睛似的眼巴巴的望着宋连城,“妹妹,我们去哪儿玩啊。” 宋连城:…… 这谁能拒绝的了啊? 她只能将事情说了。 奚启东便道:“我们去吧去吧,待在府里也没什么事。” 宋连城被他说的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 回去后,她想了想,觉得事情还是有点不对,便问了盯着宋瑶枝的人,她最近在干什么。 问过之后,她一脸了然。 原来如此。 既如此,那就去会会她们! 时间很快就到了仲府举办赏菊宴的这日。 一大早宋连城收拾妥当,便与奚启东一起前往仲家。 到了地方,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 小姐夫人都在内院,奚启东是男子不好跟着进去,宋连城初次来仲家,自然得去见仲婉莹,否则会落下不知礼数的话柄。 到了内院正厅,发现厅内正中央好几位贵女正围着一人。 宋连城前世在宋家,尤其后面还被冠上了假千金的名头,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所在在场她一个也不认识。 往前再走了两步,哦,不她还认识其中一个,宋瑶枝也在其中,正也跟其他贵女围着中间那位贵女热切交谈着。 宋连城猜测,可能中间这位众星捧月的贵女应当就是仲婉莹了。 至于宋瑶枝,按照她现在宋家嫡女的身份,仲家这样的门第她根本不会被邀请。 所以她在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她的情况下,选择找到了前世自己最忠实的狗腿子,作为自己的助力,来对付自己吗? 那么,今日她来赴的是一场鸿门宴了。 好在她早已准备充足,不在怕的。 果然,在她思绪刚落下之际,面前的仲婉莹就开始了发难。 “难怪是个假货,一点礼数都没有,见了我们这多人也不知道行礼问安,该不会以为自己进了王府,就真把自己当成是王府的小姐了吧。” 仲婉莹今日邀请的宾客都是与她臭味相投的,要么就是门第比她低,想要巴结讨好她的。 现在听到她这样说,纷纷捧场似的大笑了起来。 “假货就是假货,一股子穷酸劲儿。” “有些人啊,抢别人东西抢习惯了,就真当成自己的了,还真就把自己当成嫡出的小姐了?” 宋连城在这位贵女话音刚落之际,赶紧就高声接了过来。 “是啊,有些人嘴里四处叫嚷着自己是嫡出的小姐,还真以为嚷着嚷着自己就是真的了,可惜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世家贵女极要脸面,她们以为宋连城应该也是这样的,可哪知道她们都这样说了,宋连城非但没有感到羞辱的哭出声来,反倒比她们叫嚷的还起劲。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几个贵女面面相觑。 宋瑶枝暗道不好:宋连城这个贱人倒是会混淆视听。 她急中生智,赶紧拿着帕子哭诉道:“诸位姐妹,你们别这样,这件事连城妹妹也是无辜的,其实我能理解的,当时我们都是小孩子,她也是身不由己,再说谁不喜欢过好日子呢?” 仲婉莹与宋瑶枝是一个阵营的,她当即接住了宋瑶枝的话头。 “瑶枝,你啊,就是太心善了,所以才被有些人欺负,这有些人都快要骑在你头上了。” 宋瑶枝装模作样的抹眼泪。 这时仲婉莹边上的一位贵女接收到了她的眼神,立刻就朝着宋连城开始发难了。 “瑶枝妹妹,我记得前段时间你们宋府好像为你举办了认亲大会是吧。” 宋瑶枝目光怯怯的看了眼宋连城,“这…其实是父亲的意思,我…” “我还听说宋大人当场就将宋连城的名字从族谱上划了去。” 那位贵女看向宋连城,“宋连城,这么说来,你根本就不是宋家嫡女,那你是怎么有脸还继续赖在王府的?在王府生活的该是瑶枝才对!” 第25章 狗腿子 这么一会儿功夫宋连城就大概了解了,宋瑶枝这是找到仲婉莹这个前世的狗腿子,然后让她组织了这帮子贵女,来讨伐她来了。 真是没用,以为这种幼稚的东西就能让她知难而退吗? 宋连城没什么耐心,她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位贵女,直接道:“你意见这么大的呢?要不你去跟王爷说一声,就说我是个假的,让他将我赶出王府去,把宋瑶枝接进王府,你去啊,你怎么不去?难道是因为不想吗?” “你…你…”那位贵女脸色涨红。 宋连城直接打断她,“你什么你,话都说不利索,还喜欢帮人打抱不平,焉知是不是被人拿了当枪使,出门在外,带点脑子吧。” 那个贵女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一下子受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你也太过分!粗鄙不堪,果然是卑贱之人!”狗腿子二号很快接了上来。 “我卑贱仲小姐还邀请我来参加什么赏菊宴会,是因为觉得你们都卑贱吗?” “你!”狗腿子二号被怼的脸色涨红,迅速退场。 狗腿子三号继续,“我们说的有什么错,你鸠占鹊巢,占据着不属于你的身份与东西,一个不知道什么出身的下贱货,也敢肖想王府小姐的生活,简直不知廉耻。” “我什么出身?”宋连城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是宋墨亲口跟你说了?还是你亲眼看见了?知道我跟宋瑶枝谁真谁假了?” 狗腿子三号神情十分不屑,“就你这样的我一看便知,哪里还用别人告诉。” “哦?是吗?请问你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吗?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吗?” 狗腿子三号满脸嫌弃,“真恶心!” “这就恶心了?那我还没说你满嘴喷粪就跟茅厕似的呢,张口闭口下贱货,怎么你家是卖下水的吗?” 宋连城无心之语,却没想到正好戳到了这位贵女的痛处。 因为她爹确实是屠户出身,后来参军,偶然得了机缘,这才得了官身,可惜如今官职已经不算低,但出身就像是烙印一样,如影随形。 京中许多贵女都不愿意与她做朋友,背地里还有不少嘲笑她是屠户之女。 只有仲婉莹十分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所以没有那么嫌弃她。 而她常年跟在仲婉莹身边,就是想要多多结识贵女,洗刷干净屠户之女的烙印。 却没想到宋连城竟然当众点破。 她的反应比前面那两位还要大,她双目猩红,瞪着宋连城的样子,像是要吃了她。 “你别欺人太甚!” 宋连城摊了摊手,“这就算欺负你了?那你也太废物了吧。” 狗腿子三号眼神幽怨而又愤恨的瞪了眼宋连城,然后也跟着出去了。 宋连城以一敌三,厅内一时静若寒蝉,竟然没人再敢轻易上去招惹她,恐被她骂。 “还有人要说什么吗?” 还是无人说话,甚至都没人敢与她目光对视,世家贵女要脸面,虽然十分看不起她,但也生怕被她盯上,当众说些像刚才那样的难听话。 “没有的话我说两句。” 仲婉莹瞪大双眼:她这是把这里当成她的地盘了吗? 宋瑶枝恨的牙根痒痒:这个贱人,怎么这么伶牙俐齿的! “你们这些人,别成日里没事就东家长西家短的,跟乡下村妇一样四处嚼人舌根。都是高门贵女,按道理来说眼界应该都不窄,怎么看事情还是这么片面?你们听到的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真真假假你们真的分得清吗?” 极力想要躲避她言语攻击的贵女最终还是没逃过被她骂的局面。 宋瑶枝听她说到了这里,心里猛然一阵心虚。 宋连城这个贱人,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害怕宋连城再继续说下去,她连忙出声。 “哎呀,大家都是姐妹,今日是婉莹邀请大家来是参加赏菊宴会的,连城你别这样。” 得到的是宋连城的一个白眼。 宋瑶枝帕子都快要绞碎了,这个贱人,她忍! 仲婉莹心里也是一团火气,本以为一个小门户出来的,没什么见识,必定胆怯畏惧,没想到竟然是个硬茬。 难怪了,没有这样厚的脸皮,怎么勾搭的奚承夏对她产生好感。 这个贱人,今日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行了,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在这里也坐了许久了,不如诸位随我一同去花园里看看,观赏观赏一下菊花。” 仲婉莹忍住心中厌恶,率先拉过了宋连城的手。 “连城妹妹,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仲府,我这个主人理应尽一下地主之谊,不如就由我带你去花园吧。” 宋连城本想挣脱,但又一想,还是看看她们还有什么招数,只是言语上的攻击,她们未必就能罢休。 “那就多谢仲小姐了。” 宋连城跟着仲婉莹等一行人到了后面花园,仲府的花园很大,此刻正摆放着许多不同品种的菊花,且个个开得都不错。 大家瞬间开始欣赏起来,嘴里的夸赞之语也是络绎不绝,三三两两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其乐融融的,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之前的不快根本不存在一样。 绕着花园走了好一会儿,大家这才又到了院中花厅坐了下来,结果刚一坐下,仲婉莹就忽然变了脸色。 “不好了。” 宋瑶枝赶紧问道:“婉莹,你怎么了?” 仲婉莹道:“我的玉佩不见了,之前就挂在腰上的,那是我娘在我一岁生辰时专门去从得道高僧那里求来的,说是开过光的,可以保佑我一生平安顺遂的,我一直将它带在身上,从来没有丢过。” 一众贵女立刻上前关心:“这怎么办啊?” “兴许只是刚刚赏花时不慎掉落在了花园里,让丫鬟去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是呀是呀,婉莹你先别着急。” 几个人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但宋连城不是傻子,她知道,这又是冲着她来的。 去花园里十有八九是找不到的,心里猜想到了什么,悄悄往袖中一摸,果真多了一个圆形硬硬的东西。 “是呀,怎么回事啊,怎么那玉佩从前从来不丢,偏偏今日就丢了呢,仲小姐,不是我说你,你看看像今日这么人多的场合,那玉佩既然对你来说那么重要,你就该好好收起来的,怎么还挂在腰上,明晃晃的,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你娘若是知道了,该生气的。” 第26章 偷玉佩 仲婉莹:“!?” 不是,这人是有病吧? 心里把宋连城骂了好几遍,嘴上却道:“连城妹妹说的对,是我疏忽了。” 边上的人想帮仲婉莹说话,但又想起之前宋连城把三个贵女怼哭的事儿,一个个不敢贸然开口。 好在这个时候去花园里找玉佩的下人们回来了。 结果当然是找不见。 “小姐,我们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没有发现您的玉佩。” 仲婉莹十分生气,手边的杯子往地上一砸就开骂。 “你们找清楚了吗?那个玉佩对我十分重要,就是你们拿命来抵都不够,一群废物。” 丫鬟战战兢兢。 这时有人站出来道:“婉莹,刚刚在前厅的时候我还发现玉佩在你腰上挂着呢,就这么会儿功夫就不见了,未必就是掉在哪儿了,也有可能被谁给拿走了。” “有道理啊,婉莹的那块玉佩那么贵重,说不定有人太过穷酸,就盯上了,所以趁着婉莹不注意就将玉佩偷走了。” “我们这里可都是婉莹的好姐妹,谁会去偷她的玉佩啊。” “那可未必,别忘记了,今日咱们这里可多了个人。” 大家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宋连城。 宋连城:“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玉佩是我拿的吗?” “哎呀,我们可没说玉佩是你拿的,宋小姐,你这不打自招也未免太快了些吧。”有人阴阳怪气道。 宋连城目光冷冷看着她,说话的那人就不自觉后退,将身子缩在了其他人身后。 “可是刚刚在花园的时候,的确是你离婉莹最近,这你总不能抵赖吧。” “那有人故意设置陷阱把我往里面带,这也怪我了?” 仲婉莹听不下去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贼喊捉贼,故意给你设陷阱吗?” 宋连城:“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仲婉莹肺都要气炸了,她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宋连城,我好心好意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宴会,结果我的玉佩丢了,你还要来倒打一耙说我诬陷你。” 她呜呜呜哭起来,“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宋连城,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之前在前厅得罪你的是我们,有什么你冲着我们来,为什么要欺负婉莹,那块玉佩对她很重要的。” 宋瑶枝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你们不要这么说连城了,她虽然脾气差了点,偶尔说点谎,可我相信她应该不会偷东西的。” “瑶枝,你就是太善良,太好说话了,这才让她一个假货欺负到了你头上。” “噗嗤”宋连城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之前说话的贵女瞪她。 宋连城:“我笑你刚刚的玩笑很好笑啊。” “你!” “连城,你不要这样。”宋瑶枝又开始了,“大家都是好姐妹,她们人都很好的,尤其是婉莹。” 她又说:“如果你真的拿了玉佩,你就拿出来吧,到时候我会帮你求情的,婉莹一定不会怪你的。” “那我是不是还要先谢谢你们如此大度了?” “宋连城!”仲婉莹怒道:“我忍你很久了,赶紧把我的玉佩交出来!我都说了它对我很重要,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歹毒呢!” “你凭什么就说你的玉佩是我拿了的?我若说我没有拿呢?” 仲婉莹快没有耐心了,她感觉宋连城就像是块滚刀肉,怎么都剁不烂。 “刚刚就你离我最近,除了你还有谁!”她气的小脸通红,“你若是再不拿出来,我就叫人进来搜身了!到时候事情闹大,你的名声臭了,你别怪我!” 她以为自己的话威胁十足,却没想,宋连城脸上一丝慌乱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搜可以,可若是我身上没有你要找的玉佩呢?” “不可能!”仲婉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刚刚是她亲手将玉佩趁着宋连城不注意塞进她袖子的。 “怎么就不可能了呢?总不能你亲手把玉佩塞到我身上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仲婉莹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若是搜完玉佩不在你身上,我跟你道歉总行了吧。” 宋连城笑了起来,“那就说定了。” 仲婉莹看着她的笑容,还有她从容镇定的神情,忽然又有些忐忑了起来。 她怎么一点都不慌张,若非是她发现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仲小姐,怎么?又不搜了吗?” 仲婉莹深吸一口气,她不能被宋连城给骗了,玉佩是她亲手塞的,不可能没在她身上,宋连城肯定心里怕的要死,面上却在强装镇定,等到她将玉佩搜出来后她就死定了! “搜,怎么不搜。但是,我有言在先。” “你说。” “我刚刚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若是我在你身上找到了我的玉佩,你就要接受惩罚!” “仲小姐想怎么罚我?” “偷盗自然是要移送官府的,怎么,你怕了吗?” 宋连城干脆张开双臂,“那仲小姐就来搜吧?” 她如此坦荡,仲婉莹原本笃定的心,又开始有些七上八下了。 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宋连城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以此来逃脱惩罚,还想欺瞒过她的眼睛,蠢货! 仲婉莹给了身边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立刻上前就在宋连城的身上仔细搜了起来。 结果什么也没有。 仲婉莹不相信,“你搜仔细了吗?” 那丫鬟点头。 仲婉莹让那丫鬟再搜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仲婉莹干脆自己上手,往刚刚她塞东西的地方找。 结果真的没有。 “怎么会,明明…” “明明什么?”宋连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仲婉莹自知失言,忙道:“没什么。” 可是她的玉佩去了哪儿呢,她不由有些慌了,那块玉佩真的对她很重要,关于玉佩的说法都是真的,她用这块玉佩来栽赃宋连城,就是为了确保计谋的真实性。 可是现在玉佩没有在宋连城的身上,又会去了哪儿呢。 “不可能的,我的玉佩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说话,怕贸然开口,仲婉莹会迁怒到她们身上。 “仲小姐,你的玉佩未必就是我偷的啊?或许是被咱们当中的其他人偷了去也不一定,你怎么光搜我的身,不去搜她们的身?”宋连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第27章 道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在座的都是婉莹的好姐妹,谁会明知那玉佩对她十分重要还去偷。” 宋瑶枝当先站出来道。 “哎,这可说不定啊,你这么着急站出来,说不定玉佩是你偷的呢。” “宋连城!”宋瑶枝一直维持的柔弱善良人设几乎快要被宋连城给击碎了,“你别太过分了!” 宋连城指着她,“大家快看看,她这么生气,我看仲小姐的玉佩八成是在她身上。” 她转头看向仲婉莹,“仲小姐,你要不搜搜她的身啊。” 仲婉莹有点犹豫。 她虽然与宋瑶枝站在一个战线,可宋瑶枝身份低家世也低,人又寒酸,她那块玉佩十分贵重,价值不菲,万一宋瑶枝眼皮子浅,看上了,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据为己有呢。 像宋瑶枝这样的人,若非不是因为奚承夏,她这辈子都不会跟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宋连城已经在这短短时间内看出来了仲婉莹的犹豫。 而她动作迅速,已经帮仲婉莹做出了选择。 宋连城趁着宋瑶枝不注意,快速从她袖中掏出了那枚玉佩。 众目睽睽,玉佩被从宋瑶枝的身上找了出来,而非是在宋连城身上,在场诸人一个个鸦雀无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宋瑶枝慌神了,立刻看向仲婉莹,“不是我,婉莹,我没有拿你的玉佩,你要相信我啊。” “可不是你的话,玉佩为什么会在你身上呢?”宋连城问她。 宋瑶枝目光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继续看向仲婉莹,“婉莹,你知道的,我没有道理去偷你的玉佩。” 她是的真的没有偷仲婉莹的玉佩,那玉佩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定然是宋连城在搞鬼。 可眼下她首先要做的是,让仲婉莹信任她。 仲婉莹这一刻心里情绪很复杂,她沉吟了良久,看着宋瑶枝一副急的快要哭了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先相信她。 她还没有忘记,她跟宋瑶枝现在是一个阵营的,她们的目标都是宋连城,反正玉佩在这儿,她跟宋瑶枝的事儿稍后再说,眼下必须先解决了宋连城才是。 “这个玉佩不是我的,只是有些相似而已,你弄错了。” 宋瑶枝松了口气,还好,仲婉莹还是相信她的。 但偏偏宋连城不依不饶了起来,“可这玉佩不是仲小姐的,看瑶枝你刚刚的样子,怎么会那么紧张?” 宋瑶枝此刻恨不得将宋连城千刀万剐了,“我以为这是婉莹的玉佩,可是我也不知道这玉佩怎么就到了我的身上,我害怕婉莹误会,一时就有些担心。” 仲婉莹这个时候为了避嫌,她接茬道:“这玉佩与我那快简直差远了,就这成色我瞧都瞧不上。” “哦~”宋连城手里捏着那枚玉佩,仔细打量了起来,“那这么说来,这块玉佩既不是仲小姐的,也不是瑶枝你的了。” 仲婉莹不得不点头,“不错。” 宋瑶枝也跟着附和,“是的。” “那还真是奇怪了呢。”宋连城笑了起来,“既然是一块儿没人要的玉佩,成色也不好,那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她说着就几步走到了花厅的窗口,窗外是一大片池塘,宋连城抬手,一把就将玉佩丢了进去。 仲婉莹拦都来不及,她眼睁睁看着陪伴多年的玉佩就这样被宋连城丢进了水里。 “宋连城!你…” 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其他人皆瞠目结舌,这个宋连城胆子真的好大。 宋连城转头,一脸的疑惑不解,“仲小姐怎么这么生气?” 仲婉莹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原本想的是先否认玉佩是她的,保下宋瑶枝,毕竟在这之前话已经放出了,偷了玉佩的人是会被她送去官府的。 至于这玉佩先由她收着,借口寻找失主,然后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哪里知道,宋连城竟然直接就将玉佩扔进了湖里,她知道这块玉佩有多么的贵重吗? 真是要气死她了,宋连城!她跟她势不两立! “我只是觉得,即便暂时不知道玉佩是谁的,也没有必要扔到湖里去吧,可以将玉佩暂时收起来,日后慢慢寻找失主。” 宋连城不以为意,“可刚刚仲小姐不是说这玉佩的成色很差,根本入不得眼,我想着应当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即便丢了,应该也没人想起来找,便随手丢了。” “你…” “仲小姐怎么了?”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仲婉莹感觉她肚子里的火气就没下去过。 可她又不能拿宋连城怎么样,真是好气! 偏偏还拿不住她的把柄,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没什么。” “没事就好。”宋连城拍了下手掌,“今日真是开心,认识了这么多的姐妹。” 厅内除了宋连城一脸笑容,其余人皆如丧考批。 “你们这是怎么了?” “哦,对,仲小姐,你的玉佩还没找到呢,要不再在我身上搜搜?” 仲婉莹:“!” 宋连城她是不是有病! “不用了!”她几乎咬牙切齿道。 “那怎么成,你不是说那块玉佩对你很重要吗?” 仲婉莹被宋连城烦的快要发火,现在她看谁都有气。 宋瑶枝鹌鹑似的缩在一边,生怕仲婉莹将这件事全部怪在她身上,所以连大气都不敢喘。 重生前后,她跟仲婉莹的关系竟然颠倒了过来,前世只有她迁怒仲婉莹的份儿。 都怪宋连城,要不是她抢了她的位置,抢走了进入王府的机会,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宋瑶枝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哎呀,真是可惜,我还想着一起帮忙找找呢。”宋连城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仲婉莹冷着脸,如果眼神能射出刀子,宋连城早都被捅个对穿了,“不敢劳烦宋小姐。” “哎呀,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麻烦不麻烦的。”宋连城悠哉悠哉的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不过,仲小姐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 仲婉莹:“什么?” 宋连城:“咱们之前是不是说,如果我身上没有你的玉佩,你要给我道歉。” 这一刹那,仲婉莹通身的火气蹭地一下窜到了头顶。 第28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把她的玉佩丢进了湖里,还让她给她道歉? “宋连城,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让我给你道歉!” “没想到仲小姐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唉。”宋连城长叹一口气,“就是不知道传扬出去,仲小姐在世人眼中会是个什么样的。” 仲婉莹恨不得当场掐死宋连城,这个卑贱的东西,竟然敢威胁她? 可不得不说,仲婉莹的确很忌惮。 “对不起。”最后她不情不愿的道歉。 宋连城扯了扯耳朵,“仲小姐说什么?我怎么没听见。” “宋连城,你别得寸进尺!” 宋连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气氛僵持片刻,仲婉莹败下阵来。 “对不起!行了吧。” 宋连城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丫鬟进入厅内,似乎是感觉到了里面气氛僵持,有些战战兢兢的。 “诸位小姐,前厅的宴会已经准备妥当,夫人让奴婢来通传一声,诸位小姐们可以去前厅入席了。” 不知道为什么丫鬟的声音在所以人耳中如同天籁,除了宋连城,所有人都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就连仲婉莹也跟着松了口气,要是再跟宋连城这个疯子待下去,她就要疯了。 她是高门贵女,今日宴会上这么多的人,她得维持形象,否则传了出去,不光辱没仲家门楣,万一传到奚二公子的耳中,可就糟糕了。 仲婉莹丢下一句,“大家赶紧随我入席吧。” 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往前厅的方向去了。 所有人立刻跟上,立马将宋连城丢在了最后。 宋连城勾唇笑了笑,宋瑶枝以为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宋连城吗?真是可笑。 这种拙劣的栽赃陷害,就想收拾她了? 刚刚那玉佩的确在她身上不假,但在她发现之前,立刻就将玉佩转移到了晚云手里。 她们只顾着搜她的身了,搜完之后,她又将玉佩拿了回来,然后动作迅速去搜宋瑶枝的身,再做出一副从宋瑶枝的身上找出来的样子。 宋瑶枝当时都吓傻了,现在只要一想想她就觉得好笑。 恐怕到了现在宋瑶枝都不知道为什么玉佩出现在了她身上。 宋瑶枝的确不知道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但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今日的这所有计策都是她想出来的,一来想挫一挫宋连城的锋芒,二来也算是在仲婉莹跟前邀功,让她看到自己的本事。 结果,宋连城耍够了威风,还害得仲婉莹搭出去了自己最为贵重的玉佩。 她很恐慌,尤其是在去前厅的宴会时,她被仲婉莹单独叫到了一处房间里。 仲婉莹的脸色很阴沉。 “这个宋连城简直太可恶了!” 宋瑶枝一时都不敢接茬。 仲婉莹没有注意到宋瑶枝的害怕神情,她现在只有对宋连城的满腔仇恨。 “刚刚的事我暂且不与你计较,接下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宋瑶枝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她。 没想到仲婉莹竟然还愿意相信她。 “但你务必要好好表现了,你必须狠狠压宋连城一头!” 仲婉莹想清楚了,宋连城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因为她现在仗着自己是王府的继女,可若是她将宋连城拉了下来,进入王府的人变成了宋瑶枝,那她就不敢那么嚣张了。 宋瑶枝进府之后,还能帮助她,撮合她跟奚承夏。 所以她愿意忍下刚刚在后院的那些憋屈,将希望再次投注在宋瑶枝身上。 宋瑶枝也知道,接下来的这一次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等会儿宴会上那么多人,若是她能一鸣惊人,大放异彩。 那么接下来所有人就都会知道,她才是宋家嫡女,才是该去王府的那个人,而宋连城就是个手段卑劣,占据他人身份的歹毒之人。 镇南王府还怎么留她? “你放心,我很有把握的,在此之前,我在家中已经准备多日,这一次我一定不负所望。等到咱们联手将宋瑶枝赶出王府,就是咱们的好日子。” 仲婉莹终于露出了笑容。 仲家门户高,此次宴会来了许多人,宋连城慢慢悠悠的从后院回到前厅,人已经基本快要坐满了。 奚启东刚刚不能跟着宋连城去后院,他一个人在前院早就无聊死了。 见着宋连城来,赶紧给她招手。 “妹妹,快,这里。” 宋连城笑了起来,快步朝他走去,最后在他身边落了座。 奚启东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她说,她人刚一坐下,他就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低语了起来。两个人看起来就跟亲兄妹一样。 而这些都被不远处的宋瑶枝瞧在了眼里。 手里的帕子被她绞成一团,宋连城她凭什么! 她还记得,前世她进入王府的第一日,奚启东就将她拎上了屋顶,然后威胁恐吓她,她吓的当即就哭了起来。 事情被老夫人和镇南王知道后,奚启东被罚挨了板子。 可两人之间的仇怨也就此结下,从那之后奚启东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处处使坏。 可为什么到了宋连城这里,就把她当成妹妹了,还这么亲热。 奚启东这个蠢货,定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被宋连城的花言巧语迷惑了。 哼,迟早他会栽在宋连城的手里,到时候他定然死的很难看! 宴会很快开始,宾主尽欢之际,仲婉莹忽然开口道:“有酒无乐实在为一憾事,正好我刚学了首曲子,想献丑一二,为大家弹奏一曲,希望大家不吝赐教。” 人群立刻响起了一阵恭维声。 “仲小姐肯为我等弹奏,那是我等的幸事。” 宋连城想到她刚刚从后院回来的路上,还听说仲婉莹气急败坏的让人在后院池塘里捞玉佩,大海捞针是那么容易的吗? 这会儿就这么好兴致的弹起了琴。 看破不说破,宋连城静静看她表演。 果真,仲婉莹一首中规中矩的曲子谈过后,便由宋瑶枝上场了。 第29章 剽窃 仲婉莹跟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姐妹,她十分擅琴,接下来就让她为大家弹奏一曲。” 宋瑶枝将心里的那些恩恩怨怨暂且抛下,她施施然上台,举手投足都极力做到尽善尽美,加之她今日来时特意打扮了一番。 甚至仲婉莹为给她造势,还将自己的首饰借给了她。 此刻宋瑶枝在众人面前珠光宝气,高贵典雅。 “这位贵女是哪家的女儿?怎么往日里从未见过。” “是啊,我在京中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 宋瑶枝一子就吸引了无数目光,获得了许多好感。 尤其她接下来的琴曲,如同天籁,众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直到一首曲子终了,大家还都有些意犹未尽。 “我还从来没有听到如此玄妙的琴音,仿若置身梦境一般。” “是啊,明明如今已经是深秋,可听到了这位小姐的琴音,我却仿佛置身于春日,百花齐放,蝴蝶蹁跹,简直如梦似幻,实在是妙啊。” 有人甚至直接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此曲可有名字?出自何处?” 对于这种问题,宋瑶枝无比自信,甚至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因为她心中早有答案。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双手交叠于身前,下巴微抬,一副孤傲模样,“此曲乃是我自创,并无出处,至于名字我暂时为它定名为庄生晓梦。” “庄生晓梦?”那人低声喃喃了几句,忽而眼神无比热切的看向宋瑶枝,“可是出自庄周梦蝶?” 宋瑶枝轻点下巴,“不错。” “妙啊!”那人激动不已,随即抱拳朝宋瑶枝深深揖礼。 “敢问小姐师从何处?又是哪家小姐,在下不才,在音律上略懂一二,想私下里再找小姐讨教一下。” 宋瑶枝还是一副清冷高贵模样,“不敢,公子谬赞了,班门弄斧而已。” 她又道:“我不过小门小户出身,平日里对音律多了几分兴趣,瞎弹而已,并无师傅教导。” “什么!没有师傅教导自己学习都能弹到这个地步?这位小姐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在音律方面上造诣这般的高。” 立时大家对她更加好奇了。 “姑娘,你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啊?” 一些夫人与公子都好奇起来,心里暗暗想着,这样才学出众的女子,应当出自高门,若是有幸能娶入府中,定然是一大幸事。 宋瑶枝心中既激动又有点忐忑。 激动这么多人看好她,忐忑自己只是六品小官之女的身份。 但为了维持清冷高贵的人设,她还是云淡风轻的道:“在下宋家嫡女宋瑶枝,家父名讳宋墨。” “宋墨?那是谁?” “好像是吏部员外郎。” “啊?这姑娘看着气质这般出众,没想到家世这么低。” “可是她这般不卑不亢,高洁出众,就这份气度,已经胜过不少高门贵女了,假以时日定然大有造化。” “是啊,就她那琴音,在场有几人能达到?” “就是就是,我瞧着挺好,这般蕙质兰心的姑娘,本公子就很喜欢,今日回去就让家父上门去下聘。” “谁像你这般庸俗,你想去下聘,宋小姐还未必就看的上你呢?” “齐郁!你不要你以为你爹是刑部尚书就了不起!” “那怎么了,就是比你这个大理寺寺卿之子身份高了那么一丢丢。” 眼看着刑部尚书之子与大理寺卿之子就要为自己打起来了,宋瑶枝心中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两位公子别这样,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伤了和气。” 心里却在想,若是这两位同时上门求娶,她该嫁给谁好呢? 若两人真的上门求娶,那镇南王府去与不去,好像也没那么打紧了。 她在心里畅想着京中贵公子对她趋之若鹜的场景,顿时觉得镇南王府好像也就那样了。 然而就在场面一度热闹不已,宋瑶枝几乎到了众星捧月的地步之时,坐在宴会边上的一位老者站了起来,他神情冷肃,面上甚至带着几分愤慨,看向了宋瑶枝。 “敢问这位宋小姐,此曲真的是你所做吗?” 宋瑶枝顺着声音看去,不看不打紧,这一看,顿时白了面色。 “我…”她开始有些慌了,扶微先生李崇光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这场宴会上他分明没在,所以她才敢借用了他的曲子,而且这首庄生晓梦是在一年后才风靡京城的。 宋瑶枝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丢不起这个人,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不错,正是小女所作。” 宋瑶枝在赌,这首曲子是在一年之后,陛下的寿宴上,李崇光为陛下贺寿,在寿宴上亲手所弹奏的,然后一曲名动天下,被陛下亲封为扶微先生。 自此庄生晓梦家喻户晓。 但现在还没到一年后,说不定李崇光只是觉得曲风熟悉,所以才有此一问,她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能先慌了心神,露出马脚。 宋瑶枝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可惜,她赌错了。 前世曲子是一年后所弹的,但曲谱却并非是一年后所作。 这首曲子李崇光已经准备多年,耗费许多心血,他去过各处名山大川,才找到的灵感,终于谱就了这一首令他满意的琴谱。 为的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当着众人弹奏出来,一鸣惊人,然后名扬天下。 如今,多年心血却被人剽窃,李崇光怎么能不着急。 “那还请宋小姐将这首曲子的曲谱给大家展示展示。” “这…”宋瑶枝下意识握紧了交叠的手,“我…我的谱子在家中,恐怕…恐怕不方便给大家展示。” 她想找个说辞糊弄过去。 但李崇光哪里会让她轻易糊弄过去。 “时间还早,宋小姐可以遣身边丫鬟回去一趟。” 这话说出了在场一些喜好音律之人的心声,刚刚宋瑶枝一曲他们现在还有些回味,但其中一些细微之处,也有些琢磨不透。 若是能有曲谱看上一看,那其中的疑惑定然可解。 “宋小姐,我们也想看一看,可不可以呀。” “若是宋小姐觉得麻烦,可以让丫鬟坐我的马车,我的马车脚程快。” “是啊,还请宋小姐好心,让我等观瞻一二,我等不胜感激。” “我…我…”宋瑶枝被你一言我一语的,架在了火上。 手心里一片潮热,后背冷汗涔涔,额上渐渐也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仲婉莹不明所以,但也觉得她神情不对,悄悄给她使眼色。 “你怎么回事?” 宋瑶枝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心一横,她道:“抱歉诸位,我没有曲谱。” “是没有,还是根本拿不出来!”李崇光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牢牢的锁住了她,令宋瑶枝如同钉在当场,动弹不得。 第30章 戳穿 李崇光虽然是在一年后才名扬天下的,可也不代表他现在就一点名气都没有。 有人认出了他。 “他是有名的琴师李崇光,李老先生啊,我曾经听过他的琴,很厉害的。” “那李老先生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这位宋小姐剽窃了他的琴曲吗?” 宋瑶枝听到这话,脸色更加白了几分,但这么多人,若是承认了她就全完了。 “我…我没有。” 她坚持道。 李崇光心里更气了,剽窃了他的作品还死不承认。 原本他想着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可能是初犯,他也不好过分为难她,只要她承认了,他就不再追究。 但是现在…… 那就不要怪他咄咄逼人,为难她了。 “既然没有,那就请你拿出曲谱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宋瑶枝头脑一阵嗡鸣,双腿发软,身体发虚。 这时,一个童子模样的手里拿着东西,快步跑到了李崇光的身边。 原来是李崇光在刚听到宋瑶枝弹奏此曲的时候,心里就察觉出了不对,赶紧让身边的小童回去将曲谱拿了来。 李崇光接过童子手里的东西,朝着众人朗声道:“她拿不出,可我拿的出来,因为此曲根本就不是她所做,这是我去年在雁山时醉酒偶然得了灵感所作,诸位不信,可以看看。” 李崇光将自己手里的曲谱高高举起。 离他最近的一位公子上前道:“我来看看。” 一看之后,他脸色也变了,“确实就是刚刚那首庄生晓梦的曲谱。” 其余人听后,也纷纷上前去要看。 李崇光原本宝贝这曲子宝贝的紧,从来没有给其他人看过,就是想等个合适的机会,让它问世。 可如今,为了证明这首曲子是自己,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曲谱被传阅许久之后,大家再朝宋瑶枝投去的目光里,就只剩下鄙夷了。 “没想到竟然是剽窃他人的曲子,亏我刚刚还夸她气质出尘,真是瞎了眼了。”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这样,尽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卑劣手段。” “她刚刚是怎么有脸言之凿凿的说那是她自己所作的,要不是今日李老先生在场,还真就让她成功了。” “剽窃他人辛苦得来的劳动成果,就这么让她开心吗?” 刚刚的刑部尚书之子与大理寺寺卿之子皆是一脸晦气的表情,两人目光不期而然的对上后, 大理寺卿家的公子:“你媳妇。” 刑部尚书之子:“你媳妇。” …… “咦,我好像想起来,宋家不就是前一阵举办了个什么认亲大会的那家吗?我当时听人说,那个宋家原本的小姐不是真的,后来又接回来了个,那个才是真的,那个人好像就是叫宋瑶枝。” “这事儿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我也在场,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那场面诡异极了,那宋家父子张口闭口就是只有宋瑶枝这一个女儿。” “那宋连城怎么说也在宋府长大的,就算不是亲生的,也犯不着说这种话,最后那位宋连城小姐更是气不过,当场要求从族谱上划掉名字。” “啊,怎么还这样啊。” “我当时人就在,听的真真儿的,他们当场就请了宋家族老,将宋连城从族谱上除名,将宋瑶枝添了上去。” “这宋家做事也太难看了吧?难怪那位镇南王妃即便愿意带着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愿意带着宋瑶枝去王府,原来是早就发现她品性不端了。” 刚刚那位夫人道:“其实啊,这真的假的还未必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呢,这内宅之中以假乱真之事还少吗?” “你说的有道理,看事情的确不能光看表面。”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风向已经来了个大转弯,宋瑶枝脸色青青红红,恨不得自己立刻晕死过去。 仲婉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宋瑶枝给丢尽了,亏她一开始还跟这么多人介绍宋瑶枝是她的好姐妹,没想到她竟然还剽窃他人作品。 剽窃就剽窃,还不做的隐秘一点,被人当场戳穿,简直害她也跟着一起丢人。 仲婉莹生怕大家认为她跟宋瑶枝是一伙的,赶紧站出来撇清关系。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她实在伪装的太好了,我这人一向喜欢交朋友,也不看重对方家世,没想到她不光家世不行,人品也不行。” 她又赶紧给李崇光道歉,“李老先生,真是对不住,都是我识人不清。” 李崇光道:“这事儿不怪仲小姐,真要说起来,还得感谢仲小姐呢。” 仲婉莹一头雾水,感谢她? 李崇光接着道:“是啊,多亏了仲小姐给我发来了请帖,告诉我赏菊会上邀请了擅音律之人,我是个琴痴,故而生了好奇心,所以才来了。” “没想到竟然发现她剽窃我的曲谱,若我今日没来这一趟,恐怕她就将这首曲子占为己有,那我多年心血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请帖自然不是仲婉莹发去的,而是宋连城。 她在听了盯着的人说,宋瑶枝与仲婉莹接触后,就日夜在家中苦练一首琴曲,从而生了好奇之心,还特地去听了一下。 一听才知道,宋瑶枝练的就是前世李崇光的扬名之作:庄生晓梦。 她猜测到了宋瑶枝可能要做什么,所以提前悄悄让人造了一份请柬,在赏菊宴会前,送到了李崇光的手里。 前世李崇光成名的时候,宋瑶枝只是知道这首曲谱,对于背后关于李崇光做这首曲子的故事,她并没有细细去了解。 或者也可以说,前世那个时候,她正在王府内宅里,想着该怎么样巩固自己的地位,永远的、最好以王府真正主子的身份留在王府。 但李崇光的成名之作,以及他的成名之路,宋连城却是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市井之中不光流传着李崇光的曲子,还流传着他的成名之路,李崇光耗费几年心血才做成一首曲子的事情被大家广泛传播。 大家不光赞赏他的琴曲,更加钦佩他为了理想不懈努力、不轻言放弃的精神。 “李老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若非不是我的疏忽,这才结交了这样品性不端的人,这才给李老先生带来了麻烦。” 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仲婉莹只能认下,生怕自己否认请帖一事,就会被归为宋瑶枝同伙。 第31章 我才是你妹妹 宋瑶枝无地自容,最后在仲婉莹一个眼神扫过去后,她终于承受不住,捂住脸,奔溃的跑了出去。 宴会还在继续,场面很快就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热闹。 宋瑶枝急于表现,反而被当场戳穿剽窃他人作品,被当成了个笑话广为传播。 而她一开始想让宋连城名声扫地,自己扬名的想法彻底幻灭。 晚云看着宋瑶枝登高跌重后,开怀不已,她忍不住道:“这个宋瑶枝真是活该,谁让她之前在后院里联合那么多人欺负小姐。” 奚启东正在吃菜,之前后院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情,此刻听到晚云这么说。 他瞪大双眼,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什么!你被欺负了?” 晚云说:“是啊,她之前在后院里一直联合一大帮子贵女,一起诋毁小姐,蓄意败坏小姐的名声,还跟人一起来陷害小姐,说小姐偷东西…” 晚云话还没说完,奚启东忽然蹭地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岂有此理,她竟然敢这么欺负你?真当我们王府没人了吗?妹妹,你等着,哥哥我这就去帮你收拾她!” 宋连城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就要去将人拽住,可奚启东一向动作迅捷,身手灵敏。 宋连城根本来不及,眼看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转眼就消失在门口。 边上有人被他们这动静惊动,朝宋连城看了过来,但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又转过了头去。 晚云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随口吐槽两句,奚启东竟然就生了气。 宋连城想到奚启东的性子与脾气有点担心,他这个人虽然身手好,可惜为人单纯,论起心机,根本不是宋瑶枝的对手。 原本宋瑶枝都已经节节败退,万一奚启东的出现,她再动什么歪脑子,可就不好了。 晚月会功夫,宋连城赶紧吩咐她,“你快去将三公子追回来,万万不可让他真的与宋瑶枝撞上。” 晚月赶紧跟着出去了。 宋连城继续坐在位置上,可是等了有一会儿了,不光奚启东,晚月也迟迟不见回来。 心里不放心,也根本坐不住。 “我们出去看看。” 晚云自觉犯错,不敢多言,连忙跟上。 刚出院子,正好就与气喘吁吁的晚月撞上了。 “怎么样!”宋连城赶紧追问。 “奴婢以为宋瑶枝会往府外去,三公子肯定也是朝府外的方向,可是一直追出了府外也没看见人,奴婢只好赶紧折返回来。” 宋连城思考了一瞬道:“那宋瑶枝可能人还在仲府,她刚刚丢了那么大的人,肯定往人少的地方去了,我们分头赶紧去找人,找到人后,务必将三公子劝住,千万不可让他莽撞行事。” 晚云、晚月没再多言,赶紧就去找人了。 宋连城也捡了其中一条路追了上去。 而事实也真如宋连城推测的一样,宋瑶枝根本没有出府。 她在宴会上丢了人,原本无颜再待下去,但在往门口走的时候,她脑子忽然又清醒了几分。 她不能就这么回去了,没了仲婉莹这一大助力,她回去后更加孤立无援,指望宋家那几个废物,她根本没希望。 她得再试试,看能不能让仲婉莹回心转意,再继续与她合作。 为了能重新回到王府,这些委屈,她可以忍。 所以她又折返了回去,想着等到宴席散了后,她再找到仲婉莹跟她解释解释。 但她也害怕被人看见,继续嘲笑她,便找了个没人的僻静处待着。 仲府的下人一半在宴席上伺候着,还有一部分还在后院池塘里捞被宋连城扔下去的玉佩。 所以一路上人都很少,宋瑶枝找了个没人的花坛刚一坐着,下一瞬,就见不远处屋顶站着个人,少年英姿勃发,却带着满脸怒火。 ”宋瑶枝!“ 奚启东别的地方暂且不提,就轻功一绝,这得益于他平日翻墙爬树。 他最开始也想的是宋瑶枝是往府外去了,但追到了大门口没追到人,他干脆直接跃上了房顶。 视野一开阔,瞬间就锁定了人。 此刻他怒气冲冲的看着宋瑶枝,随即飞快从屋顶上跃下,就到了宋瑶枝的跟前。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为什么要欺负连城!” 宋瑶枝本就满心愤怒与委屈,此刻听到奚启东这番质问的话语,心腔里便升腾起了浓浓的不甘来。 凭什么!宋连城那般歹毒,机关算尽抢占了她的位置,奚启东这个傻子却还跟她那么好! “奚三公子。” “你不要叫我!我就问,是不是你欺负的连城,你可知道,她是我妹妹!” 奚启东高举拳头,威胁道:“若是你下次再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他以为自己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但实际上,没什么恐吓人的经验,加上宋瑶枝前世在王府里待过,知道奚启东这个人最是没什么心眼子。 表面上看着盛气凌人,实则最好糊弄拿捏。 她脑袋一转,忽然计上心来,今日她一直吃瘪,说不定就是宋连城那个贱人在背后搞鬼。 但是奚启东现在主动送上门来,这个没脑子的傻子,她不利用一二岂不可惜? 这样一想,宋瑶枝忽然就捂脸哭了起来。 “二公子,我没有欺负连城,你是不是听旁人说了什么,所以误会了。” 她边说边哭,声音尽量往高了抬,这样就可以吸引到人来。 奚启东实在没什么欺负人的经验,加上王府管教森严,从不许他们恃强凌弱,欺负老弱病残女人孩子。 宋瑶枝这么一哭,奚启东一时就有些慌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哭,不准哭。” 宋瑶枝还在哇哇哭。 奚启东受不了了,“行了,大不了这次的事情算了,你下次不许再犯,否则我就真的动手了。” 他举起拳头。 宋瑶枝正是摸准了这一点,她非但不停,反而哭的一副更加伤心的样子。 一边哭一边道:“为什么我这么惨,明明我是宋家嫡女,按照规矩来说,我才是你的妹妹,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欺负我,就是因为我老实单纯吗?” 第32章 我只认她一个妹妹 “你能不能别哭了!” 奚启东心里很慌,也有些烦。 他想走,宋瑶枝眼疾手快,一把就抱住他的胳膊,拽的死死的。 她边哭边喊,“明明我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明明我才该是你的妹妹啊,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选择宋连城,就因为她会用手段讨你们欢心,而是什么都不会是吗?” 奚启东都要急死了。 连城可从来不会这么无理取闹的哭。 “你撒手,再不撒手我就喊人了。” 宋瑶枝不撒,“那你认我做妹妹好不好,我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我才该跟你们在王府生活的啊,宋连城她什么都不是,她其实都在骗你,你们都被她的假象给迷惑了。” “你不是喜欢妹妹吗?我去了王府会很乖的,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保证比宋连城听话百倍。” 结果这话激怒了奚启东。 奚启东狠狠用力,一把就将宋瑶枝推倒在了地上。 “就你这样的,才比不上连城呢,我就只认她一个妹妹,你别来沾边!” 宋瑶枝原本半真半假的在做戏,可是当听到奚启东这话,她心中的怨念陡然加剧。 正好前面宴会好像散了,传来宾客离府的动静。 宋瑶枝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念头。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了。 她如果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便宜了宋连城,不如毁掉! 宋瑶枝看着花坛后面的一汪池水,暗暗咬了咬牙。 “奚启东,你可别后悔!” 奚启东哪里知道宋瑶枝心里的小九九。 “我才不会后悔呢。” 他转身欲走,可不曾想,他话音刚落,宋瑶枝就当着他的面,直接跳进了水里。 “救命啊!” 落入水中之前,宋瑶枝朝着远处大叫了一声。 奚启东傻眼了。 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宋瑶枝,他不知道该不该立刻下水救人。 男女大防,若他就这么跳下去救人,岂不是与宋瑶枝就有了肌肤相亲的接触?万一她缠上自己,要他娶她负责,那可就完了。 宋瑶枝这么讨厌,他可不想娶。 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宋瑶枝在他跟前活活淹死吧,回去父亲非打断他腿不可。 奚启东犹豫不已。 好在,这时,宋连城三人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晚月二话不说,赶紧跳入水中,去水里面捞宋瑶枝。 奚启东一看宋连城来了,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 “连城,我…我本来是想警告她的,让她以后别再欺负你了,可是她忽然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然后还自己跳进了水里面,我…” 奚启东急的语无伦次起来,原本是想帮宋连城出气的,现在好了,他好像还闯祸了。 宋连城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三哥你先别慌。” 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宋瑶枝想要做什么,没想到当初她想逗一逗奚启东的法子,如今宋瑶枝又开始用了起来。 只是宋瑶枝可没自己当初那样的好心。 而事实也是如此。 晚月刚带着人落了地,宋瑶枝就边哭边开始质问他们了。 “奚三公子,我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将我推下水啊。” 这块距离前院不远,刚刚宋瑶枝落水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大家一时好奇,便都跟过来看,正好就听到宋瑶枝的这句话。 宋瑶枝见来的人越来越多,就开始卖力的表演了起来。 “我知道我之前在宴会上做错了事,那也是因为我太想念母亲了,想进王府去看看母亲,一时心急,这才用了这样的法子。” “你恨我,恨我会抢走连城的位置,我也理解,可你为什么还想要我的命呢。” 她浑身是水,湿淋淋的瘫坐在地上,脸上泪水混杂着湖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冰冷的衣衫贴在身上,她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臂,身子微微发着抖,整个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有人立刻就心软了。 “唉,这么一说,她好像确实有些可怜啊。” “这奚三公子真是狠,不过一点口角之争,却在这种天气把人推下水,这不是要人命吗?” “你没听她说吗?那奚三公子就是奔着要她命来的。” 这时另外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愧是武将世家,这习武之人一向视人命如草芥的,那奚世子不知道在战场上杀过多少人,早就满手鲜血了,他的弟弟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人本就与镇南王府不对付,见着奚启东吃瘪,立刻就开始故意诋毁起来。 他想借题发挥,小题大做。 宋连城心中顿感不妙。 若只是小打小闹的言语攻击一下她,这都好说。 可现在竟然有人浑水摸鱼,在宋瑶枝栽赃陷害的基础上,开始攻击整个镇南王府草菅人命。 奚启东脾气冲,立刻就被激怒,“你胡说八道什么!再敢说一句试试!” 大哥一向是他的榜样,他不允许有人诋毁。 岂料正中那人下怀,“怎么,你是想连我一块儿也杀了,好彰显你镇南王府的威风吗?” 那人干脆将脖子朝着奚启东的方向伸了出来,“有本事你今日杀一个试试啊,真当你镇南王府无法无天了。” 宋瑶枝见状,趁机添油加醋。 “你们刚刚是没看到,奚三公子一冲上来就说要杀我,我一个弱女子,哪里就是他的对手了,他将我一把揪住,就丢进了水里面。”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是你自己跳进水里面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奚启东急急解释道。 “我又不傻,这么冷的天,我好端端的往水里跳?” “就是,这宋瑶枝是犯了错,可人家李老先生都没有再继续追究,反倒这镇南王府,实在是…” “仗着身份横行霸道惯了呗,要是没有奚承尚在边关,整个镇南王府只怕早就形同虚设了。” “原来你也知道,奚世子是在边关杀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你们后院杀了人呢。”宋连城目光冷冽的看着说话之人。 她再不开口,等会儿不止是奚启东会被扣上个蓄意杀人的名声,整个镇南王府恐怕也要背负一个横行霸道,草菅人命的污名。 她虽然一向看不上奚承夏,可王府里的其他人还是不错的。 尤其奚启东这次也是因为想帮她出气,才被宋瑶枝算计,她就有义务帮他们正名。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人不悦道。 宋连城丝毫不给他脸面,“奚世子在边关保卫整个大夏百姓的安宁,可你们这些受他护佑的人,却在身后蓄意诋毁他,诋毁于他的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大魏潜伏在我大夏的细作呢。” 第33章 你们是什么关系 那人一下就慌了,“你…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没这个意思,这种话可不能乱讲啊。” 细作可这个罪名往深了说就是通敌叛国,是要被抄家灭族的。 “一个女人,你懂什么,轮的到你来妄议朝政了吗?” 说话的是一开始挑衅奚启东的那人。 很好,宋连城缓缓勾唇,正好没机会收拾他,他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撞上来了。 “这位大人,身为大夏子民,拥护我大夏人人有责,如果爱国也算是妄议朝政的话,我十分怀疑你…” 宋连城话还没说完,他立刻就恼羞成怒的急急打断,生怕再从宋连城的嘴里听到那句细作、或是通敌叛国。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是吗?可我刚刚记得,这位大人说,镇南王府不愧是武将世家,还说习武之人一向视人命如草芥的,说奚世子不知道在战场上杀过多少人,早就满手鲜血了。” “听这意思,您好像对于奚世子在战场上杀敌,十分的不满呢。” “你…”他一下变了脸色。 宋连城继续道:“众所周知,大魏常年在我边关滋扰我们大夏百姓,企图犯境,边关百姓苦不堪言,若不是奚世子与那些武将,用自己的性命守护住边关,大魏早就挥兵而下,攻占我大夏城池了。” “怎么他们在边关杀敌,却变成了草菅人命了呢?这位大人敢问你在朝中担任何种官职?你的这种想法我十分怀疑你是不是尸位素餐,毫无建树,否则,任何一个正常大夏子民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还是说,你真被我给猜中了,是大魏潜伏在我大夏的…” 细作二字还没出口,那人已经急忙道歉了。 “对不住,刚刚是我一时口无遮拦,说错了话,镇南王府满门英杰,奚世子更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我错了。” 又连忙朝奚启东道歉,“奚三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刚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奚启东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刚刚这人嚣张的样子,气的他差点就忍不住想揍他了。 结果宋连城竟然三言两语就让这人给他道歉,还承认是自己说错了话。 奚启东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人都给他这么道歉了,正想着要不就这么算了的时候。 宋连城再次开口了。 “这位大人也是一把年纪了,也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道理,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见是早就在心里这样想了。” 那人心中后悔不迭,原本以为奚启东是个傻的,宋连城一个小姑娘,他便没将二人放在眼里。 这才肆无忌惮的说了些诋毁镇南王府,诋毁奚承尚的话,哪料,宋连城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紧追着他不放。 他不由紧张的后背冒汗,心口发紧。 “宋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怎么,嘴上道歉就该被原谅吗?那人人都可以杀人放火了,京兆尹、刑部、大理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只要道歉就好了嘛,你说是不是呀。” 宋连城用最轻缓的语调,却说出了最吓人的话。 那人就差给宋连城跪下了。 “那宋小姐,你说该怎么办?” 宋连城道:“好办,奚世子是我大夏的英雄,镇南王府的家眷也不容你诋毁,奚世子远在边关,你不能亲自给他道歉,我要你明日正式上门,亲自向镇南王为今日抹黑诋毁奚世子与镇南王府一事而道歉。” 那人对于宋连城咄咄逼人毫不退让而气愤不已,可也怕宋连城胡说八道给他乱扣一个细作罪名。 最终只得咬牙切齿的答应了下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 然后再也没脸继续留下,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在场的人看宋连城不是个善茬,轻易也不敢招惹她,纷纷跟着要走。 宋瑶枝眼看大家都要走,那她这事岂不是就这么不了了之,那她白跳了水啊。 心里不服气,她大声嚷嚷了起来。 “刚刚那位大人是说错了话,可我呢,我总没有冤枉了你们吧,你们既然如此行的端,坐的直,那为什么要推我下水。” 宋连城在心里暗嗤宋瑶枝真是个蠢货,若是就这么算了,她也就没什么事了,偏偏她不死心,一再挑衅。 而一些原本要走,听到宋瑶枝这话,又有些喜欢看热闹的人就又留了下来。 “你确定是他推了你下水的?” 宋瑶枝道:“当然,总不能我自己往下跳的吧,我又不是傻子。” “是吗?”宋连城看着她,语气很冷,“可刚刚也是我的丫鬟将你救上来的,总不能我们既想要杀你,又想要救你吧。” “你!”宋瑶枝没想到这茬,想了想,赶紧又狡辩的,“或许是我的求救声,引来了人,你们这才不得不又将我救了上来。” 宋连城觉得好笑,“真心想要杀一个人有千百种法子,我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最笨的法子?直接将你打晕丢进湖里不行吗?直接给你一刀不行吗?” “为什么要这么明晃晃的将你丢进水里,任凭你大喊大叫,然后我们还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你来指认?” “再者说,镇南王府什么门第?宋家什么门第?真心要杀人,还用的着自己亲自出手,不会花点钱,雇点杀手?” “对啊,有道理了。”有人悄声议论。 “这个宋瑶枝是有前科的,万一又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呢?” 一些常年身处内宅的夫人小姐,很快就转过了弯来,后宅内,为了争宠陷害,自导自演的戏码还少吗? 宋瑶枝一时有些慌了,“你…我…” 宋连城俯身低头看着她,“别你啊我啊的,蓄意诋毁,污蔑他人,要不要去官府走一趟?” 宋瑶枝想到上次去官府的不好经历,身体往后瑟缩了下。 “哦,对了,你跟刚刚的那位大人是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一唱一和配合的还挺默契的嘛,我现在十分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也是大魏派来的细作。” 宋瑶枝:“!?” 怎么她一下子就成了细作了? 想到刚刚那位大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宋瑶枝怕了。 细作可不是开玩笑的,宋连城果然阴狠,这是想要让她死啊? 无计可施,最后只能装晕,眼皮一翻,吧嗒一下倒在了地上。 第34章 隐情 最后宋连城带着奚启东安然出府。 仲婉莹嫌弃宋瑶枝帮忙不成,反还连累她在人前丢人,吩咐人赶紧将她丢出府去,就再也不肯搭理她了。 她还得赶紧让人去找玉佩呢,那玉佩对她至关重要。 宋瑶枝在冰冷湖水里泡了那么久,最后又在地上吹了冷风,回去后立马就病了。 而宋连城这边,自从出了仲府的大门,奚启东的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下来过。 上了马车,奚启东的夸赞随即而来。 “哇,连城,你真的好厉害啊,刚刚那个场面,我气的要死,恨不得将他们打上一顿,可你却三言两语就让他们都低头道歉了。” “说起来,我还是你哥哥呢,临出门前祖母还一再交代说,让我保护好你,可我好像一点用都没有,不光没保护好你,最后反倒还要你保护。” 奚启东一副小狗样,可怜巴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她。 “妹妹,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哥哥,不想要我这个哥哥吧?” 宋连城哑然失笑,“自然不会了。” 能在她受到欺负时,第一时间站出来,想着帮她出气,她怎么会嫌弃,珍惜还来不及。 只是她心里觉得有几分奇怪。 之前她一直以为奚启东就是少年气,太过单纯。 可是今日宋瑶枝的计谋与她那日的不出其二,同样的事情在他身上上演了两次,他不仅没有及时应对,好像半点都没有察觉出来这些。 虽然年纪小,但也十五岁了,还是生在王府这样的人家,这样的警惕心,他竟然一点都没有。 宋连城有点怀疑,奚启东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难怪二哥说要我跟你多多学习呢,二哥说的果然是对的,妹妹你以后教教我,怎么样才能把那些人不费一点力气的教训了。” 主要是他爹不让他轻易动手,万一动手了,回去他还得挨揍。 不若像宋连城这样,三两句话就将对面的人说的连连讨饶。 宋连城正在想奚启东的问题,冷不防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思绪瞬间也调转了方向。 “奚承夏会说这种话?” ”当然了,他真是这么说的啊。“ 宋连城想到奚承夏一见她不是警告就是威胁的,恨不得奚启东也离自己远远的,怎么会说这种话。 八成又是在挖苦她。 两人一边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王府。 而仲家这边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奚承夏的耳中。 二人刚一进门,就迎上了奚承夏阴森森的目光,仲府发生的事情,除开在内宅里面她们为难宋连城反被宋连城收拾的事儿。 在宴会上宋瑶枝丢人,后面落水,奚启东被刁难,宋连城怒怼众人的事儿,外边基本都传了个七七八八。 大家所讨论的都是宋瑶枝如何剽窃李老先生琴曲,再有好音律者就讨论一下那首庄生晓梦,还有就是宋瑶枝狼狈落水,奚启东有杀人嫌疑,宋连城一人单枪匹马怼翻挑衅者的事儿。 奚承夏虽然没有将事情的经过全部都看在眼里,但通过事实看本质。 宋瑶枝做的这些事儿,跟宋连城脱不了关系,甚至奚启东与宋瑶枝之间也是因为宋连城。 否则奚启东不会去找宋瑶枝的茬。 在奚承夏的眼中,他的这个傻弟弟八成是被宋连城给利用了。 她利用奚启东的单纯,把他当枪使,让他去帮自己对付宋瑶枝。 这样一想,他朝宋连城看去的目光里就透露出了几分杀意。 家人是奚承夏心里的底线,宋连城爱财也好,利用王府的权势来对付他人也好,他都可以看着祖母的面子上忍。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去利用奚启东。 他对她那么好,被利用了,还傻呵呵的觉得她好,真心把她当妹妹。 可是她呢?却把他当工具。 若是遇上性命危险,他是不是还想拿奚启东做挡箭牌? “哥。”奚启东没看出来气氛的古怪,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分享在仲府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连城今日有多厉害。” “启东,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跟她说。” 奚启东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点什么,“哥,你怎么了?” 奚承夏没什么耐心,直接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卫道:“送二公子回房。” 奚启东一见到奚承夏对他这般冰冷的样子,就有些害怕了。 “连城。” 他有些紧张的回头去看宋连城。 奚启东知道二哥一向不喜欢连城,可他觉得连城很好,两个人都是他心中认定了的亲人,他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矛盾。 宋连城就知道依照奚承夏多疑猜忌的性子,回来难免会有这一遭。 “你先回去吧。”宋连城朝着奚启东道。 奚启东没有办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记乞求奚承夏,“二哥,你千万别为难连城,今日在仲府多亏了她保护我。” 等到奚启东消失在眼前后,奚承夏面色前所未有的阴鸷。 “你可真是好手段啊,短短时间就让我弟弟对你这样死心塌地,是不是有一日,他都能甘心为你去死了。” 宋连城有些忍不了奚承夏了,自从进府后,她就一直在忍他。 可她的忍让退让换来的是奚承夏对她变本加厉的猜忌。 前世忍了一辈子,她索性不再继续给奚承夏好脸色。 “奚承夏,我不知道你都听说了些什么,或者是在心里如何的将我丑化,觉得我是多么恶毒的一个人,这些都无所谓,王府我不会久待的,等到日后机会合适我会离开。” “但你不能总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我,我承认今日在仲府,宋瑶枝是冲着我来的,三…三公子是因为我被波及其中。” “但无论你信不信,我对王府,对三公子,从来只有感激,绝无半点利用与算计之心,更加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们。” 奚承夏冷嗤,“漂亮话谁不会说,你的字我半个都不会信。” 晚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赶紧扑通跪了下来。 “二公子,不关小姐的事,今日其实都是因为我,小姐在内院里被宋瑶枝联合仲婉莹等一众贵女为难,后来宴会开始,我就没忍住在三公子跟前说了一嘴。” “结果三公子一听小姐受了委屈,这才想着去找宋瑶枝为小姐出气。都是奴婢的错,小姐从来没有让三公子为她做些什么。” 奚承夏神情一怔,他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隐情。 第35章 赔礼道歉 但随即又很快转过弯来。 “这恐怕就是你的高明之处吧。”奚承夏看着宋连城,“你自己受了欺负,一声不吭,借着身边丫鬟的口,在启东跟前卖惨博同情,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冲锋陷阵,宋连城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 又来。 宋连城一个白眼。 跟奚承夏废话这么多,简直浪费她精力与时间。 宋连城懒得跟他啰嗦,直接绕开他就走。 奚承夏脸色黑沉似锅底。 “宋连城!” 宋连城头也没回。 奚承夏气的半死。 夜半时分,他将晚月偷偷叫了来,问她白日在仲家发生的事情。 晚月自打魏淮叙说了那番话后,对于宋连城就理智了许多,不再单纯的觉得她是个好人。 但她也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不因为心中警惕宋连城,就将仲家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蓄意抹黑宋连城。 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照实说了。 奚承夏听完沉默良久。 从晚月的话里面,好像的确是奚启东冲动了。 宋连城在仲家内院的时候,已经将宋瑶枝收拾了一番,而从晚月的口中,他也知晓了,宴会上宋瑶枝剽窃李老先生琴谱一事被揭穿,背后是宋连城在推波助澜。 宋瑶枝在宋连城手里就讨不着好,根本就用不着奚启东去帮她出气。 相反由于启东太过冲动,反而差点被宋瑶枝诬陷蓄意杀人,更被人泼脏水,以此来诋毁整个镇南王府。 宋连城在关键时候,反将一军,让对方不得不道歉,甚至也轻松的解决了宋瑶枝诬陷启东杀她一事。 “这么说,真是我错怪她了?” 奚承夏有点懊恼自己冲动了。 可这也不能怪他啊,谁让宋连城有前科,在他这里信任值为零。 之前她先是拉自己出来做挡箭牌,收拾宋瑶枝。后面紧跟着又在花园里往魏淮叙的怀里撞。 他很容易先入为主,觉得她这次是想利用启东来对付宋瑶枝。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晚月面无表情道:“奴婢想着回府就找机会将仲家发生的事告诉您,可刚一回来,您就在门口了,奴婢没有机会。” 奚承夏噎了一噎。 他感觉脸上没什么面子,但晚月是魏淮叙的人,他也不能说她什么。 “行了,你先回去吧。” 若是宋连城再发现晚月是他安插在她身边的人,这矛盾就更大了,要是传到祖母那里去,祖母定然会十分生气的。 奚承夏有点烦躁。 要不要去跟宋连城道个歉呢?今天他那些话好像说的有些过了,可他这个嘴,一向如此,如今再让他回去道歉,他也有些拉不下脸来。 在奚承夏还在犹豫要不要去道歉的时候,翌日一早,兵部的胡大人上门来了。 “他怎么来了?”镇南王奚镇松无比纳闷。 这个胡佑德一向跟他们镇南王府不对付,私底下没少诋毁他,把镇南王府说的一无是处,但他自己却小动作不断,拉帮结派,两面三刀。 两人就算是在特殊场合遇上了,也只是假装客套一声,绝对不会有再多的交集。 这次上门,八成是来找茬的。 但,这是见还是不见呢? 奚镇松不由思索了起来,不见的话,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怕了他?这岂不是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 可若是见呢,明明知道他是来找茬的,还出去见,这不是纯给自己添堵不是。 不见难受一会儿,见了难受一天。 奚镇松决定不见,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多问了一嘴。 “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 下人道:“胡大人说来道歉的。” 奚镇松先是一愣,而后一惊,“道歉?” 道什么歉,他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还到了要道歉的地步,况且胡佑德那个人能让他弯腰给人道歉? 尤其还是给他的死对头道歉,那能要他的命。 但奚镇松还是有些好奇。 “让人进来吧。” 没一会儿胡佑德就进来了,为了防止再次被抓住把柄,他做戏做了全套,不仅面带笑容,手里还带了礼物。 “王爷,下官来给您赔礼道歉了。” 从死对头嘴里听到这句,奚镇松心里别提多爽了。 嘴上却道:“胡大人您何出此言呢。” 胡佑德在心里骂人:老匹夫装什么蒜!宋连城是你王府继女,我来道什么歉你会不知道? 同时也在心里揣测:奚镇松这老匹夫该不会是嫌他道歉的礼数没有做到位吧? 这个老东西,他就知道,被他逮住了自己的把柄,他指定不会轻易饶过他,这是在蓄意为难他啊。 可惜自己的把柄在人手里,为了息事宁人,他只得深深鞠了一躬。 奚镇松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畅快,简直太畅快了。 胡佑德从来不服气他,处处挑衅他,今日还是头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这般卑躬屈膝。 奚镇松忍住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 “胡大人啊,我这是真的不懂,您因何要来给我道歉啊。” 他得弄清楚,万一胡佑德是用了什么另辟蹊径的法子,表面道歉实则给他挖坑呢? 胡佑德脸上维持着尴尬笑容。 “昨日仲府赏菊宴会上,下官多喝了几杯,一时出口无状,幸得府上的连城小姐及时纠正,下官幡然醒悟,故而今日一早想着来上门亲自向王爷道歉,还望王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下官无礼之处。” 他又赶紧将手里的礼物奉上,“对了,听说王爷喜欢品茶,这是下官的一点点心意。” “胡大人这也太客气了吧?” 奚镇松将东西接了过来,一看竟然是上好的白茶。 这东西十几两银子一两,他平日都舍不得买。 如今胡佑德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奚镇松立马让人收起来。 “既然是胡大人的一番心意,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见奚镇松将东西收了,胡佑德心里松了口气,但脸上依旧挂着笑。 “那王爷您看这事儿?” 奚镇松摆了摆手,“害,这喝点酒,随口胡言几句,做不得真的。” 胡佑德放心了,“多谢王爷,王爷真是宽宏大量。” 胡佑德走后,奚镇松高兴不已。 看了眼院外已经枯黄的树叶,他道:“这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啊。” 第36章 连城是福星 管家站在他边上,见他十分高兴的样子,跟着附和道:“是啊,王爷。” 奚镇松随即道:“去,让裁缝给小姐量量尺寸,多做几套新衣,这冬天都来了,冬衣不得早早备下。哦,对了还有聚德斋的糕点,也去买上一些送去小姐院里,小姑娘家好像都爱吃些点心。” “还有,去问问小姐屋里还缺什么,多送些去,再去账上支上五百两银子给小姐送去,小姑娘家的,手里怎么能没有零花钱呢。” 管家连忙去了。 奚镇松站在窗边,笑容满面。 连城可真是他的福星,胡佑德这个狗东西,他很早就看不顺眼他,想收拾他了。 可这人却像是田里的泥鳅,滑不溜秋的,根本没法子收拾他。没想到连城刚一来王府,就将胡佑德这么大的一个把柄送到了他跟前。 这次他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奚镇松赶紧让人去将胡佑德昨日在仲家的那些胡言乱语搜集了起来,然后又让人送到御史台那边,隔日早朝,胡佑德就被御史言官参了一道。 罪名就是恶意诋毁守卫边关的武将以及浴血奋战的将士,没点道姓说他诋毁的是奚承尚,但这样反而更激起朝官的愤怒。 满朝大臣,武将占据一半,而能站在朝堂上面对圣上的朝官地位非比寻常,且一个个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功名。 他们用命博取来的功名,却被人轻视被人蓄意诋毁,他们绝不能容忍! 奚镇松这一招,立马就将胡佑德得罪的对象变成了满朝武将。 满朝武将愤怒,皇帝也很生气,尤其他言论可疑,皇帝立马就将胡佑德从兵部调到了司农寺去了。 从手握权力的兵部侍郎,到司农寺去日日跟田地庄稼收成打交道,这官贬的飞流直下。 胡佑德震惊到不敢相信。 奚镇松这个老匹夫,明明已经接受了他的道歉,东西他都收了,转头就让人参他,还害他被贬官。 这个言而无信,两面三刀的无耻之徒! 奚镇松表示,他是收了礼物,接受了他的道歉,可这是朝中武将不答应,跟他有什么关系? 下了朝后,天气难得出了太阳,奚镇松一路哼着小曲。 越走越开心,越开心就越想给宋连城再送些东西过去。 不行,管家办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去了得亲自去问问连城,那些东西她喜不喜欢,够不够用,不够再送些别的。 …… 老夫人前些日子因为天气转凉,感染了风寒。 等到这两日终于好些的时候,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尤其是知道了宋连城在仲家发生的事,有些自责,听到她在仲府不光自保还在关键时候护住了奚启东,还在别人诋毁镇南王府后站出来维护王府名声。 老夫人心中既自责,又欣慰。 后又听说刚一回来反而被奚承夏堵在大门口为难,府里的许多下人都看见了。 老夫人又有些生气。 “去将那混账东西给我叫过来!” 没一会儿奚承夏就来了。 他一进门,老夫人就喝到:“跪下!” 老夫人从前也是上过战场的,身上自带威压,奚承夏只能跪了下来。 老夫人看着他,问:“可知道错了?” 奚承夏大概知道老夫人可能是因为宋连城的事儿在生气,若是搁在以往他肯定不服气,但这次他没有吭声,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孙儿知错了。” 老夫人神色和缓了些,“既知错,那就该向你妹妹道歉。” “祖母说的是。”他是想道歉来着,但这两天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有些抹不开脸面。 反倒是好几次宋连城远远看见是他,掉头就走。 奚承夏只能作罢,没想到今日老夫人又提起了这事。 “我已经让人去叫连城过来了。”老夫人生怕奚承夏犯浑,继续叮嘱他,“我跟你父亲都教过你,做人要知恩图报,她在仲家保护了你弟弟,还维护了王府名声,无论你心里对她有多大的成见,都该放下。” 奚承夏低垂着头,他是承认这次的事情他做错了,但从前的他可不认,前面那几件事他可没冤枉她。 自己落水,却做出是奚启东害她落水的假象。 为了对付宋瑶枝,将他也拉进来,还散布谣言说他们之间不清不楚。 还有对魏淮叙的心思。 但这些他不好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来,老夫人喜欢宋连城,他说了之后,只会得到一顿骂。 奚承夏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等着宋连城来,到时候道完了歉,他们就两清了。 之后,她要是还耍心眼,做什么不利于王府的事情,他还是会逮住她不放的。 结果宋连城还没来,奚镇松人先来了。 “母亲,您今日好些了吗?” 奚镇松原本是想去宋连城的院子的,但半路上刚好遇上老夫人派人去请宋连城。 他想着不如干脆来老夫人屋里等,正好看看老夫人病好的如何了,又能见着宋连城。 结果一进门就见着奚承夏跪在了屋中央。 “母亲,这混小子又惹您生气了?”奚镇松瞪一眼奚承夏,“你祖母正病着呢,你这混小子,怎么还惹她不高兴!” 老夫人瞪一眼奚镇松,“你是怎么当人爹的?” 奚镇松:怎么还有他的事儿啊? “母亲,您这何出此言呢?” 老夫人道:“他没惹我生气,他欺负连城了。” “什么!”奚镇松顿时也板起了脸,“你对连城干什么了!连城那么好的姑娘,你这混小子真是…” 要不是看在奚承夏常年身子弱,奚镇松都恨不得打他一顿了。 他将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当着两人的面讲了出来。 “胡佑德这个人,在兵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多年,贪污腐败,党同伐异,偏偏背后有人,我们迟迟动不了他,这次若不是连城,我都找不到法子收拾他。” “如今胡佑德被陛下直接贬去了司农寺,简直大快人心!” 奚承夏心里也是一惊。 这样说来,宋连城的确在这件事上面帮了他们镇南王府大忙啊。 “此次连城立下了大功,等会儿她来了,你务必跟她好好道歉,否则,我饶不了你!” 话音落,宋连城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第37章 领功 “祖母,您叫我。” 宋连城从门口走进屋中,见着跪在中央的奚承夏她只最初眼神在他身上扫了眼,而后迅速移开,再没有看他。 万一多看几眼,他还以为自己在嘲笑他呢。 见着镇南王也在,走上前去又赶紧朝着他行了一礼。 “王爷。” “连城,来来来,赶紧坐下。”奚镇松一边热情的招呼她坐,一边语带委屈的道:“是不是我这个爹做的不够好。” 宋连城连忙道:“没有没有。” 奚镇松:“那你怎么都不叫我一声爹。” 宋连城下意识的看向奚承夏,若是奚承夏没在这儿,她还能心安理得喊出一声爹,可现在奚承夏在,自己这一喊,会不会在他心中的罪名又添一条。 “你看那臭小子干什么!”奚镇松脸上全是慈爱的笑容,“你放心,他欺负你的事儿我跟你祖母都知道了,叫你过来,就是让这臭小子跟你赔礼道歉的。” 宋连城立刻紧张了起来。 让奚承夏给她道歉? 还是算了吧,奚承夏这副多疑又小心眼的性子,会不会还觉得是她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让镇南王与老夫人用威压来迫使他道歉? 万一他人前道歉,人后恨不得一刀捅死她,那可真是划不来。 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二公子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用不着道歉。” 她现在只想跟奚承夏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等到处理完宋家人,再攒够银子,她就离开王府,这样她跟奚承夏就彻底没有交集了。 “连城,你是不是觉得王府不好?我们对你不好?” 宋连城赶紧否认,“怎么会,王府很好,你们对我也很好,刚刚王…” 在奚镇松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她赶紧改口,“爹爹不是还给我送去了不少东西吗?我都很喜欢的,我很喜欢你们,也很喜欢王府。” 奚镇松:“可你对我们很生分,你既住进了王府,便是我的女儿,我们便是你的父兄。” 宋连城一向镇定,但自打进门后就感觉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了。 奚镇松每一个问题都像是送命题。 这是让她叫奚承夏二哥吗?她倒无所谓,反正老夫人和奚镇松对她这么好,她能弯的下这个腰,就怕转头奚承夏就来警告她。 但在奚镇松的热切目光里,她还是道:“爹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与二哥就算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想必是奚镇松和老夫人知道了奚承夏在门口堵她的事儿了。 心里不由涌上股热流。 “二哥可能性子急了一些,我也有我的不对,我们互相原谅吧。” 老夫人目露赞赏。 奚镇松直接转头训斥奚承夏,“混账东西,看看你妹妹,多识大体,哪里像你这样是非不分。” 奚承夏被骂的低垂下头。 心里既服气,又不服气。 服气宋连城厉害,竟然连胡佑德都能收拾得了。 不服气怎么她这样满腹心机,祖母和父亲却都被她哄的团团转。 挨骂的是奚承夏,可宋连城心里同样紧张。 再这样下去,她跟奚承夏的矛盾更深了。 真是帮奚承夏说好话也不行,不说好话更不行,她干脆闭嘴,什么也不说了。 奚镇松训斥完奚承夏,转头笑眯眯的对着宋连城道:“连城,这次的事情真是多亏了你呢,保全了启东,还保全了王府,在仲府跟你吵架的那个叫胡佑德,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这次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今日早朝,那胡佑德被人弹劾,陛下一生气,立马就贬了他的官,这一切都多亏了你啊。” 宋连城恍然大悟,难怪奚镇松一早给让人给她送去了那么多的东西,现在还这副殷勤样子。 虽说他平日里对自己也还不错,但这次简直好的让她受宠若惊。 原来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还立了大功一件。 那这东西她收的也算心安理得了。 “能帮助爹爹,帮助王府,是我的荣幸,我既然身为了王府的一份子,自当是要维护父兄、维护王府声誉。” 做了好事也得学会领,这是她前世吸取的血泪教训。前世就是因为她不会领功,结果自己做的好事,最后全部被宋瑶枝领去了。 奚镇松看着宋连城,目光无比怜爱。 这要是他的亲生孩子那该有多好啊。 宋家那帮子真是不识货,这么好的女儿,非作那么多幺蛾子。 此前宋家那边弄什么认亲宴,奚镇松有所耳闻,也知晓她小小年纪,从前在宋家的日子应当不是很好。 看着宋连城心里越发疼惜了。 宋墨那瞎眼的不识货,放着这样好的女儿不要,正好,便宜了他,往后连城就是他唯一的女儿。 “连城真乖,真是爹爹的好女儿。” 一转过头去,看着跪在地上的奚承夏,立刻就变了脸。 “混账东西,你哑巴了!” 奚承夏赶紧对着宋连城道:“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也不该冤枉你,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是第一次,宋连城从奚承夏的嘴里听到了这样软和的话,甚至连眼神都是温和的,不像之前永远阴恻恻,充满警告与提防。 这可不像是奚承夏的作风,说不定他心里早就在添她的罪状了,只是碍于奚镇松与老夫人的威压,才不得不如此。 宋连城十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连忙道:“没事的二哥,我原谅你了,其实我心里一点都怪过你。” 又看着自己坐着,奚承夏跪着,赶紧对奚镇松道:“爹爹,二哥也跪了挺久,还是赶紧让他起来吧。” 倒不是真的心疼他,而是不想与他积怨越来越深。 奚镇松听她这么说,板着脸对着奚承夏道:“既然是你妹妹给你求情,那就起来吧。” 奚承夏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这一次也学乖了,没等奚镇松开口训斥,他主动朝着宋连城道谢。 “多谢连城妹妹。” 宋连城:好想逃。 表面上却笑的乖巧,“二哥客气了。” 说了会儿话,奚镇松又问了宋连城还需要什么东西,在王府住的可还习惯等一些问题。 宋连城收了他那么多东西,自然不敢再收。 之后,奚镇松又因为有事务要去处理,被人叫走,老夫人又跟着说了些话,但她刚刚病愈,没一会儿就困乏了。 宋连城与奚承夏只能一起出了院门。 奚承夏心里还有些话想问宋连城。 但二人刚一跨出院门后,宋连城脚步如飞,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她。 奚承夏站在原地,看着宋连城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心里隐隐生出了点失落。 他有这么可怕吗? 第38章 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宋连城阴差阳错立下大功,在王府的地位更上一层楼,老夫人怜惜她,奚镇松更是喜欢她。 奚启东从哥哥瞬间变成迷弟,对宋连城崇拜不已。 就连一向对她满是警惕,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奚承夏也没那么讨厌她了,两人偶尔撞见,虽说宋连城多数都是走为上策,但也有逃不掉的时候,可奚承夏也没有再用那种阴森森的目光盯着她看。 宋连城日子舒坦,宋瑶枝这边却是病了好久。 一来是深秋天气寒凉,得了风寒本就难以痊愈。 二来,宋府日子大不如前,尤其是对于宋瑶枝来说。 她想起自己前世在王府,每次生病后大夫都挑城内最好的,药材补品样样不差,比她如今在宋家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越对比,她心里就越不平衡。 宋连城!都是她,不仅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还将她害到如此地步。 可明明她前世在宋家一辈子都是窝窝囊囊的,最后还死在了他们的手上,怎么重生回来后,宋连城好像与前世判若两人了。 宋瑶枝开始仔细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她们之间与前世轨迹偏离好像就是在那日徐若白来接她去王府的时候,宋瑶枝猛的想起,她好像还怀疑过,宋连城是不是也重生了。 那个问题当时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后面就被她给忘记了。 可是现在,她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既然她都重生了,为什么宋连城不可能呢? 急于求证,宋瑶枝顾不得病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得去找宋连城,亲口问问她,她是不是也重生了,否则她怎么会处处败在她的手上。 镇南王府里,由于近来天气越来越冷,夏春院里已经开始烧起了地龙,整个屋里暖烘烘的。 宋连城正百无聊赖的在屋里发着呆,外头就有人来通报说是宋瑶枝来了。 宋连城正觉得无聊,闻言,想了想,叫人将她领进来。 晚云十分不解,“小姐,您见她干嘛啊,上次的事,她肯定还记恨着您呢,来找您肯定没什么好处。” “我自然知道她找我没什么好事,但这不是无聊吗。正好她来了,拿她逗逗趣。” 正好也看看她又想作什么死了。 宋瑶枝对镇南王府可谓是轻车熟路,加上迫不及待要见到宋连城,她顾不得正病着,就快步往夏春院里来,后面带路的反而被她丢出去好远。 下人在后面看着宋瑶枝的身影,心中不由警惕起来。 这个人怎么好像对王府十分熟悉的样子,别是在来之前已经摸过底了,将王府的各处路线都烂熟于心了?这种人可得小心。 不行,回去后得警惕起来,日后轻易不敢让她进府。 宋瑶枝很快就冲到了夏春院,丫鬟正要上前,结果她一把将人挥开,就直接闯进了屋中。 外面一片冷肃,可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温暖。 宋瑶枝心里的不甘瞬间到了极点。 她在宋家连碳火都少的可怜,所以病迟迟都不见好。 可宋连城却能享受到温暖的地龙,精致的吃食,宽敞舒适的屋子,这一切原本是她的啊。 “宋连城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宋瑶枝怒火中烧,撕声质问她。 晚云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宋瑶枝,就连晚月也目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宋连城挥手让屋里的丫鬟出去。 这才疑惑的看向宋瑶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什么重生啊?” 宋瑶枝:“不可能,你没有重生,为什么那日是你进了王府,为什么在仲家你会识破我们的布局?你是不是一早就知晓了一切,所以故意戏耍于我,将我耍的团团转,抢走我的一切,你很得意吧。” 宋连城越发觉得宋瑶枝像个傻子,前世她进了王府,还算有些脑子,但是现在,越看越觉得她蠢。 原来权势地位这样好,给人自信,人一自信,连脑子都灵光许多。 宋连城不会对着宋瑶枝承认这个问题的。 她犯傻是她的事儿,她没必要陪着。 “你说的什么话啊,难道就不能是我提前察觉出了刘嬷嬷的不对吗?我从刘嬷嬷那里知晓了你们所有的阴谋,你与宋家父子为了权势富贵,联合起来欺骗我与母亲。” “宋瑶枝你该不会以为,你天天挂在嘴边说自己是宋家嫡女,你就真的是了吧?” “你…你竟然都知道。” 宋瑶枝疑惑不解,可是前世宋连城到死才知晓的这个秘密啊?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这一世的某些东西? 在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宋连城已经目光玩味的看着她。 “宋瑶枝,你说的重生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被什么上身了?” 宋瑶枝一个激灵,猛然清醒了几分,她可真是病糊涂了,这种事怎么能直接在宋连城的跟前提起。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上身,我只是觉得你与从前在宋府时的性情大变,来试探试探你而已。” “我性格大变?”宋连城冷笑,“亲父兄为了一个外室之女,设计亲生女儿是假货,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谁都会变好吧。” 宋瑶枝又是一惊,宋连城竟然连她的真实身份都知晓了。 不敢再久待,她赶紧撒腿就跑。 回到宋家后,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真是犯傻了。 宋连城怎么可能是重生的呢?她要是重生的,那前世她死在了他们的手里,早就恨不得要他们的命了,怎么可能还好好跟他们说话。 宋瑶枝不再纠结这件事,只要宋连城不是重生的就好,这样就只有她一个人知晓未来。 上次虽然败了,但不要紧,她还有机会,再扳回一局。 看着窗外越来越严寒的天气,她不由喃喃自语,“该下雪了吧。” 只要这雪一下,就是她的机会。 宋瑶枝记得,前世京中出现了一场大雪,或许她可以利用这次的大雪为自己洗清之前的名声。 第39章 提醒魏淮叙 老夫人病好后,便觉得府里有些闷,想去庙里上香。 她让宋连城跟她一起。 京中自打入冬后,天气总是雾蒙蒙的,总也见不到太阳,总在屋里闷着的确不好受。 宋连城便随着老夫人一起往庙里去。 行至半路,天空忽然下起了薄雪,细雪纷纷竟成了难得一见的美景。 这还是今冬的第一次雪。 行至距离寺庙不远的一片村子,远远的就闻到了梅花的清香。 左右都是想出来散心的,老夫人当即下令停了马车,要往村子那处的梅林去看看,宋连城下了马车跟随老夫人一起。 到了梅林,没想到却遇上了意外之喜。 魏淮叙正也跟着一帮友人在梅林里赏梅。 宋连城远远瞧见,魏淮叙的那帮友人都有些吊儿郎当的感觉,而且魏淮叙身在其中也有几分纨绔之感,与此前见的两次面截然不同。 几人正在高谈阔论,见着宋连城他们来,这才收敛了几分。 魏淮叙与奚承夏相熟,故而见着老夫人也亲切几分,赶紧行礼。 老夫人对他身边的那一群纨绔没什么好脸色,所以连带着也有几分迁怒了魏淮叙的意思。 镇南侯府的老夫人年轻时也是叱咤疆场的女将军,即便如今年迈,可早些年的威名犹在。 那帮子纨绔见老夫人面色不虞,纷纷告辞离去。 直到人走后,老夫人看着魏淮叙这才语重心长的道:“按道理你是皇子,我只是一个内宅里面的老婆子,不该多嘴的,可你跟夏儿年纪相仿,我看着殿下就总难免生出几分长辈的心思。” 魏淮叙神色恭谨,“我母亲早逝,父皇忙于政务,上头也没什么长辈,老夫人在我心里如同祖母一样的亲人。” 老夫人道:“既当我是长辈,那我就多唠叨几句,殿下才貌不差,不该整日里跟那样的纨绔混在一起,免得堕了自己的名声。” 魏淮叙知晓老夫人是一片好意,没有多说什么,便道:“您说的是。” 宋连城站在边上,听到老夫人的这些话,却不以为意。 她想起前世自己做鬼的那几年里,太子与三皇子争的不可开交,最后甚至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不起眼,甚至没什么建树与抱负,成日只知钻研做生意的五皇子最后却成了赢家。 所以魏淮叙只是表面伪装,用做生意,与纨绔厮混来混淆视听,降低自己在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存在感,让他们不会对他生出忌惮之心。 而老夫人明显还被他给骗过去了。 “既然难得出来一趟,不知道殿下可否有空陪我这个老婆子去庙里上上香。” 老夫人有心想将他往正途上引。 魏淮叙也没有拒绝,“既是陪老夫人上香,淮叙自当是愿意的。” 村子距离寺庙也就百来米的距离,他们干脆弃车步行。 老夫人走在前面,宋连城与魏淮叙走在后面。 细若牛毛的雪里,宋连城忽然想起,前世就是靠近这片村子因为几日后的大暴雪,房屋倒塌无数,牲畜被冻死,还有好些百姓也因此丧命。 后来这些百姓没了遮风挡雨的房屋,不得不变成了流民,大量的流民涌入京城,后来还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宋连城除了镇南王府的那些人,不认识什么大人物,这种事若不是今日来寺庙忽然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该跟谁提起。 宋连城庆幸自己今日来了,而且还正好遇上了魏淮叙。 她知道魏淮叙肯定在朝中有人,别看他自己一副不务正业,手里没什么实权的,但只要他想,有些事他一定能办到。 所以让这些村子的村民,避免再发生像前世那样屋毁人亡的惨剧,魏淮叙是这件事的不二人选。 想到这里,宋连城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今年冬日的天气好像格外的冷一些,这初冬的雪也比往年要早上许多,殿下,你说是不是?” 魏淮叙自从上次后,就对宋连城始终存着提防警惕之心。 所以这一路上,他并不打算跟宋连城说一句话,却没想到她主动跟他搭话了。 难道他所猜测的不假?宋连城几次三番的与他套近乎,就是想要接近自己,然后帮助太子或是三皇子? 偏偏他派人去查了这许多日,竟然连宋连城究竟属于太子一方还是三皇子一方的都没有查清。 魏淮叙想到这些,就没什么心思,他随口敷衍道:“宋小姐说的是。” 宋连城一看他这样子,就是没有把她说的这些话放在眼里。 只得继续想办法提醒他,“我记得之前有个擅长天象的老先生曾经告诉我,他说冬日天气越是寒冷,初雪来的越早,未来可能还会有严重暴雪。” 她状似不经意的叹了口气,“我们刚刚一路经过村子的时候,殿下可有发现他们所住的房屋都是由木头或是茅草搭建,这种材质的房屋若是遇上暴雪天,极容易坍塌。” 魏淮叙原本以为她是在跟自己套近乎,没什么心思搭理她。 结果没想到她说起了这些,不由打起了精神。 宋连城见魏淮叙听进去了,害怕他起了疑心,起了反效果,连忙见好就收,不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庙里。 傍晚天色渐黑,路上又一些湿滑,老夫人决定晚上先在寺庙厢房借住一日,等到第二日一早再下山,宋连城没什么异议。 这边魏淮叙竟也留了下来。 晚上躺在寺庙里的厢房,宋连城还是有些担心,万一魏淮叙只是听进了耳朵里,心里还是怀疑她别有用心,所以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那可就不好了。 距离前世暴雪,可没有几日时间了。 那么多百姓的性命,宋连城害怕会有失误,遂翻身爬起,又叫来了晚月,交代了她一件事。 第二日一早,雪消天晴。 一行人刚准备下山,村子里就有百姓来了庙里。 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寺庙方丈的跟前,道:“昨晚半夜许是刮了大风,我家房子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塌了一半,好在幸运,家里人都没有受伤。” “可这几日天气很冷,这修缮房屋可能也得花费些时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这段时间借住几日。” 老人话刚说话,魏淮叙就下意识看向宋连城。 第40章 大赚一笔 宋连城被他看的莫名有点心虚,连忙转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下山后,魏淮叙与宋连城他们分道。 回到府里,魏淮叙想到在庙里发生的事,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当做没有听见。 谨慎起见,他悄悄将晚月召了回来。 仔细问过了她那日事发的经过,以及宋连城可否在私下里与太子或是三皇子联系。 “那日宋连城先在主子您跟前说了那一番话后,晚上又悄悄吩咐属下去将那对老夫妇的房子弄塌。” 魏淮叙眉间一蹙,“果然是她在背后搞鬼!” 晚月犹豫了下接着又道:“但,她又叮嘱属下不可伤到人命,还给了属下一些银子,让属下悄悄的放在那对老夫妇的家中。” 魏淮叙朝她看过来,晚月忙垂头道:“属下只是实事求是,没有在帮她说话。” “还有属下这段时间严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每日里除了去跟老夫人请安,要么就是应付宋瑶枝,除此之外没见她有其他举动,至于太子或是三皇子,也没见她有任何接触。” 晚月说完就赶紧闭嘴了,多余的话她不敢再说,交给魏淮叙自己评判。 这段时间其实她内心也很挣扎。 一面因为魏淮叙的话对宋连城时刻警惕,可一面又因为她的举动,而对她逐渐放松警惕,总觉得她并非像是太子或是三皇子那边的人。 太子与三皇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会像她这样在乎普通百姓的生死。 “行了,你先回去吧。” 魏淮叙的神情辨不出喜怒,晚月小心觑了眼,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连忙就回去了。 而魏淮叙独自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若真像宋连城说的那样,未来会有暴雪,那整个村子的百姓,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左右权衡之下,魏淮叙还是觉得要管一下。 那个村子少说有百来户人,若只是担心在太子或是三皇子跟前露了把柄,就将那些人命置之不理,他做不到。 魏淮叙自己虽然平日里不务正业的样子,但他在朝中有着自己的势力。 隔日就有人上报给皇帝,城郊几处村子的房屋多年未经修缮,眼看冬日大雪将要来临,恐怕会有房屋倒塌的危险。 当今陛下不是个昏聩的,相反在朝政上一向励精图治,听闻后,立马便派了工部的人去城外各个村子查看。 陛下亲自开口,工部的人不敢马虎,走访之后,确实发现许多百姓的房屋已经有了垮塌的风险。 即便今年冬日没有暴雪,恐怕来年夏天遇上狂风暴雨也是一样的。 毕竟在京城地界,若是发生了大面积房屋垮塌事件,传出去人家会嘲笑大夏皇帝治理不严,皇帝也丢不起这个脸。 当即就委派了工部的相关负责人去京城四周百姓的村子负责修缮房屋。 宋连城这边向魏淮叙传达了意思后,就一直悄悄注意着那边村子的动静,后来果真听说有官府的人前去修缮,她总算是放了心。 又想到知晓前世的人不光是她自己,还有宋瑶枝,万一她又弄什么幺蛾子,从中破坏,可就不好了,连忙问了宋瑶枝的动静。 而事情还真像宋连城猜测的一样,宋瑶枝果真不安分。 宋瑶枝最近忙的几乎是脚不沾地,她跟宋连城都想到了前世的那一场雪灾。 宋瑶枝清晰的记得,前世那场雪灾,京中涌进来了许多流民,当时镇南王府里老夫人当即提议在城外搭建粥铺为那些流民施粥。 当时她还觉得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钱财去给一帮子贱民施粥,简直浪费功夫。 却没想到,那个死老太婆却在之后因为这一举动,被人人称颂,都说她是观音菩萨在世,菩萨心肠。 如今再回头一看,宋瑶枝觉得,那个死老太婆十分有先见之明。 所以宋瑶枝决定在这一世,先下手为强,等到流民刚一涌进城来,她就第一时间搭棚施粥,争取在这一世,那个被人人称颂、菩萨心肠的人,变成她。 这几天她说服了宋家三兄弟也跟她一起,宋家三兄弟手中积蓄不少,宋瑶枝让他们将银子都贡献出来,去买了许多粮食屯在了屋里,就等着暴雪来临。 之前在仲家都是因为宋连城,她的名声坏了。 而只要这一次,她在全城百姓跟前就能树立起了一个善良的好名声,到时候她便能扭转局面,重新获得去王府的机会。 老夫人那么爱惜名声,前世不惜自掏腰包施粥也要博得一个好名声,那么到时候她成为了人人称颂的活菩萨,老夫人没有道理不让她进王府。 宋瑶枝这一次信心十足。 想了想,上次仲家一事,她与仲婉莹的关系也被破坏了。 往后说不定还有用的着她的地方,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这样了,她得想个办法弥补一下。 而这一次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仲婉莹家世地位都有,不缺什么名声,可若是能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大赚上一笔,她应该是愿意的,这个世上没有人是会嫌银子多的,即便仲婉莹也是如此。 宋瑶枝前世与仲婉莹打过许多交道,她了解她。 这么一想宋瑶枝就又找上了仲婉莹。 上次宴会上宋瑶枝害的仲婉莹也差点跟着丢脸,还因此差点丢了心爱的玉佩,那玉佩后来找了整整一日,才在池塘里面找到。 仲婉莹恨死宋连城,连带着也有些讨厌宋瑶枝,这个蠢货,要不是她,自己也不能吃这么大的亏。 却没想到宋瑶枝再次登门了。 仲婉莹冷哼一声,“上次的事还没跟她算账了,她就又来了,正好,这次我定好好收拾她。” 没想到宋瑶枝一见着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婉莹,你想不想大赚一笔。” 这句话顺利的又将仲婉莹吸引了回来。 “怎么说?” “我有个绝好的法子,能让你大赚一笔。”宋瑶枝小心翼翼的凑到她耳畔,“过不了几日,京中会有一场暴雪。” 第41章 流民 京中即将会有暴雪这事儿,其实仲婉莹是知道的。 但这是个秘密。 皇帝在早朝让工部那些人去修缮城外百姓房屋的时候,仲婉莹她爹回来就提过这事儿,但涉及朝政,他没有多提,只说不日将会有大暴雪,让仲夫人去城外庄子吩咐庄子里的管事好好加固房屋,防止到了冬日的时候,庄子里的牲畜会受影响。 当时仲婉莹还听了一耳朵,心里觉得他爹有些小题大做了。 过个冬而已,往年都好好的,怎么今年就这副提心吊胆的。 仲大人只说她年纪小,很多事不懂,便没有跟她多解释。 现在再次听到宋瑶枝这话,仲婉莹开始信了。 “你是说京中接下来会迎来一场大暴雪?” 宋瑶枝点头,但不忘记提醒仲婉莹。 “这件事是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只有这样,才有我们的机会,否则这发财的机会就会被别人先抢了去。” 仲婉莹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那你有什么想法?” 已然将前两次在宋瑶枝手里吃了亏的事儿给忘记了。 宋瑶枝道:“居住在城郊那块的百姓,房屋都十分破败,我敢跟你保证,京中这场暴雪过后必定会坍塌,到时候很多百姓会流离失所,涌入城中。” “流民一多,到时候必定会引起粮食等物价的哄抬,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早早囤积粮食,等到了那个时候再狠赚一笔。” 仲婉莹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那有了这样好的赚钱机会,你会舍得告诉我?” 宋瑶枝没敢瞒着她,连忙道:“我上次被宋连城算计,差点还连累你,心里一直也过意不去,所以想告诉你这个消息,也算是为我连累了你而赔礼道歉。” 她又不得不跟仲婉莹说实话,“其实,你也知道的,我只想去王府,去见我母亲,跟她在一处,可是宋连城占据着我的身份,霸占着一切,我心里不甘心。” “所以我想着趁着这次机会,将此前丢失了的名声挽回一二。这次我打算在流民涌入京城的时候在城门口施粥。” “等到我的名声好转,到那个时候就又有了进王府的机会了。” 仲婉莹身居高门,对于这种花钱给一帮子贱民以此来搏名声的事儿没什么兴趣。 她只关心自己。 宋瑶枝将这个挣钱机会留给了她,还算她识相。 想到此前二人之间发生的事,其实更多都怪宋连城,宋瑶枝跟她一样都是受害者,她们该同气连枝。 若是她真的能进入王府,还能帮她撮合一下她跟奚承夏。 想到这些仲婉莹无比大度的道:“看在你有挣钱的机会第一时间来找我的份上,之前的那些事咱们可以一笔勾销。” 宋瑶枝满脸喜悦,“婉莹,你能原谅我真是太好了。” 最后又在宋瑶枝一再叮嘱之下,仲婉莹连她爹娘都没告诉,就出门悄悄囤积粮食去了。 她想着到时候给她爹娘一个惊喜,让他们夸一夸她。 囤积粮食只用了两天,仲婉莹还觉得有些不够,但大雪就这么来了。 这场大雪足足下了四天,且一日比一日大,路边的积雪已经快要埋进人的膝盖。 尽管宋家日子不如她前世在王府,时常冻的她难以接受,但看着外面的积雪,她还是难掩心中的激动与喜悦。 只要雪一停,再过上一两日,那些没了房屋,失去家人的流民就会往城中涌来。 宋瑶枝一直等啊等,等到这日天气终于放了晴。 她按着前世记忆中的日子,便开始招呼着宋家三兄弟,一起帮她将东西往城门口运。 煮粥的大锅,粮食,和一些零碎东西。 宋家三兄弟原本有些不情愿,但听宋瑶枝说这样她就有了进入王府的机会,便一个比一个的积极。 他们将宋连城得罪了个彻底,若是瑶枝能进入王府,到时候一方面可以帮衬他们,一方面也能将宋连城从王府里赶出来。 三兄弟干的起劲儿,几个人从天不亮就开始收拾东西,到了城门口就手脚不停的开始架锅熬粥。 可是他们等啊等,粥都煮好了,却始终不见流民出现。 宋云廷道:“妹妹,你确定吗?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宋瑶枝十分笃定,“这接连下了四五日的大雪,那些百姓的房子又没有那么坚固,肯定会垮塌,房子一塌,他们不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饿肚子了吗?” “这种时候他们肯定得往城里来啊,我们再耐心等待就是了。” 这一等就又等到了傍晚,锅里的粥都凉透了,还是没有人影。 反倒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他们四个像是看傻子一样。 期间倒是有几个乞丐向他们讨粥,宋瑶枝正烦着呢,直接命宋云廷将人赶走了。 “我不可能会记错啊,前世分明就是这样的。” 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宋瑶枝不死心,又继续等了下来,这回等到了天黑城门都要关了,兄妹四人这才不得不收拾东西回家。 第二日一早宋瑶枝依旧不死心。 “也许是我记错了日子,我们今日再去试试。” 宋云恒有些受不了,他不愿意去了。 “昨日在冷风里站了一天,又冷又饿,哪里见着一个流民了?我不去,要去你们去吧。” 宋云舒:“二哥不去我也不想去。” 宋云廷也不太想去,但他是大哥,若是他一开口说不去,两个弟弟肯定也就不去了,到时候全赖他头上,所以他一开始没说话。 现在,两个弟弟不去,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说自己也不想去了。 “我们昨天都去一天了,一点收获都没有,兴许是你记错了呢,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宋瑶枝在心里将宋家三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个懒的要死,前世也就宋连城那个傻子,对他们死心塌地的,硬是把三个烂泥扶上了墙。 要不是还有用的着他们的地方,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忍。 “既然你们不想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反正到时候等我去了王府,我也就不管你们了。” 第42章 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宋家三兄弟听到这话,蹭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哎呀,妹妹,我们跟你开完笑的。”宋云恒道。 宋云舒赶紧跟着道:“妹妹,我们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去,自然是要陪着你一起去的。” 宋云廷赶紧附和,“是呀,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干的了这些粗活,还是让我们兄弟三个来吧。” 说完,兄弟三个哼哧哼哧就将东西给搬到了城门口。 而这一天,不出意外的,他们再次从天亮等到了天黑,还是没有一个流民往城里来。 这次不用宋家三兄弟说什么,宋瑶枝自己就先察觉出了不对。 之前一心想着大出风头,然后挽回自己的名声,并没有关注外界动向。 而宋墨职位不够,早朝的事他并不知晓,工部那边修缮民居并未大张旗鼓,也怕百姓们知道可能会有大暴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而从头到尾宋瑶枝都没想过多多关注一下,这会儿发现情况不对,这才去调查一番。 这一调查她整个人犹如被惊雷劈中。 在她卖力屯粮的时候,工部那边已经去将城外的百姓居住的房屋一一修缮了。 所以暴雪来的时候,没有一家的房子垮塌,大家都好好的,所以也就根本没有流民来到城中,等着她来救济。 事情怎么会这样?宋瑶枝百思不得解。 而在她还在困活不解的时候,仲婉莹这边也出了事。 宋瑶枝一早就给她这边送去了消息,告诉她等到雪停之后,就会有流民入城,让她把握住机会。 仲婉莹信了,然后就将自己之前囤积的粮食搬出来打算高价售卖。 结果才刚吆喝了两声,就被在街上巡查的差役连人带粮食一起扣押了。 仲大人在衙门忙活了一整日,最后还得去牢里捞人,仲婉莹在牢里待了大半日,哪里还有最初的雄心壮志,蔫头巴脑的。 最后在仲大人好说歹说,愿意将那些粮食全部舍了出去,这才成功的将仲婉莹领了回去。 回去自然免不了一顿臭骂。 仲婉莹又在心里将宋瑶枝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哪料这还没完,第二日早朝,立马就有人将仲婉莹他爹给参了一本,被参的理由当然是,仲婉莹趁着暴雪,恶意哄抬物价,仲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能管教好家眷。 皇帝当着文武百官将他训斥了一番,最后又罚俸一年。 回去后,仲大人越想越气,没忍住扇了仲婉莹一巴掌。 仲婉莹长这么大头次挨她爹的打,气的关起门来大哭了一顿,越哭就越恨宋瑶枝。 都怪宋瑶枝,自己听信了她的鬼话,一再闹出笑话。 仲婉莹越想越气,自己又被骂又被打,宋瑶枝却一点事都没有,这可不行。 仲婉莹这个人睚眦必报,当即就让人悄悄埋伏在宋瑶枝家周围,趁着她出门时,将人拉到了巷子里暴打了一顿。 宋瑶枝这一次被打的又是十天半个月都没能下的来床。 而这些都被一一传到了宋连城的耳朵里。 宋连城没想到事情还会有意外之喜,她原本是听说宋瑶枝囤粮食,还以为她是因为知道了前世流民会涌入京城,所以想要趁机哄抬物价,大赚一笔。 所以后来宋瑶枝在王府又一次遇到魏淮叙的时候,又跟他提了一嘴。 没想到魏淮叙竟然也照做了。 虽然最后倒霉的人是仲婉莹。 宋连城想起这些,心里也不禁有了一些小小的波动。 这次的事,会不会能消除一些魏淮叙在心里对她的防备? 她承认自己此前见到魏淮叙的第一面确实有些过于着急了,最后适得其反,外加上奚承夏的言语挑拨,魏淮叙定然会觉得她是个爱慕虚荣,一心想要攀附权贵的人吧。 希望通过这一次的事情,能令他对自己改观,不再觉得她是想要蓄意接近他。 而魏淮叙也的确通过这件事对宋连城稍稍改观了一些。 但改观归改观,顶多她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却并不能改变更多。 而且在魏淮叙的心中,还有个深深的疑虑。 她此前说过,宋家对她家教甚严,那么那个知晓天象的老头她又从何处认识的?也或者可以这么说,魏淮叙有点不相信她嘴里所说的那些话。 那么她究竟是如何知道京中的暴雪,还有那些百姓的房屋,她又是如何断定会塌的,每日有那么多的人上山,几乎无人察觉,可她一个身处闺阁的十四岁少女,竟然观察的如此细致入微。 魏淮叙忽然对她产生了好奇,奚承夏曾经说过,她心智不输男儿。 魏淮叙缓缓勾唇,忽然有点想再见她一面了。 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等人到了镇南王府,坐到了奚承夏的屋里,却忽然觉的自己此行有些荒唐。 “淮叙,你前两日不是刚来过吗?怎么又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魏淮叙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他心里有鬼,自然心神不稳。 “没什么,来过了就不能再来吗?” 奚承夏打量了他几眼,将信将疑,“不是你之前说的,咱们得保持距离,免得被人怀疑。” 魏淮叙道:“下不为例,我今日其实来,是想见你妹妹一面的。” “你说谁?”奚承夏声音陡然高了几个度,随即满脸警惕的看着他,“你见她做什么?可是她又对你做了什么?还是她对你说了什么?” 奚承夏一脸审问犯人的样子。 魏淮叙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就是有些事情想要问她。” 明明她身上有诸多疑点,他该怀疑她,该忌惮她,该与她保持距离的,但几次的接触下来,平心而论,魏淮叙却并没有很讨厌她。 “魏淮叙,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她吧?”奚承夏忽然道。 随即目光锐利的盯视着他,“虽然她是漂亮了点,聪明了点,可你也不能就这么经不起诱惑,她稍微用点手段你就把持不住。” “魏淮叙,你做个人吧,她年纪还那么小,你是禽兽吗你。” 魏淮叙恨不得上去撕烂奚承夏的嘴。 什么黑的白的,到他嘴里通通变成黄的了。 第43章 夜巷 雪霁初晴,天空出了太阳。 奚承夏虽说嘴毒,但还是领着魏淮叙去见了宋连城。 但他有个条件,二人必须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话。 可宋连城不希望有些话被奚承夏也听了去,那是独属于她与魏淮叙之间的秘密,所以她提议二人在院子里走走。 王府靠近南边有一片竹林,雪虽停,但还没有化尽。 二人沿着竹林的小径慢慢散起了步来,宋连城临出门前穿的厚厚的,手里也捧了手炉,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冷。 二人这么走着,还有种别样的浪漫感,除了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奚承夏实在大煞风景。 “殿下来找我是有事吧?” 魏淮叙迟迟没有开口,宋连城索性先问出了口,早在之前提醒他时,她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宋连城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她如此的坦诚,反倒令魏淮叙有种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小肚鸡肠的感觉了。 “我…我们此前真的没有见过吗?” 魏淮叙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转了个风向。 宋连城听到他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 “也许呢?或许我们前世就认识了也说不定呢?” 魏淮叙的心却隐隐往下沉了沉。 随即自嘲一笑,他怎么会一再的问出这种蠢问题呢。 “殿下相信前世今生吗?”宋连城忽然转头看向他。 “我一向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类的。” “可我信呢,我信有些人的缘分在前世就已经注定好了。” 就像她与他一样。 魏淮叙直觉她话里有话,但他不打算问。 二人一时沉默良久,正当他准备言归正传之际,身侧之人忽然快步往前小跑了起来。 “殿下快看。”少女娇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魏淮叙朝前看去,少女正站在院墙之下,而在她的头顶上方,一枝鲜艳的红梅正探出头来。 金黄色的暖阳自她头顶照射下来,给她整个人的身上平添一层暖黄色光晕。 少女瓷白的面颊被雪白狐裘映衬的更加白皙细嫩,而她整个人却比花还娇艳。 魏淮叙愣怔在原地,迟迟挪不开脚。 “殿下?”又一声轻唤,那离体的魂魄才似归位了一般。 魏淮叙想要挪开视线,或是转身调转方向,可行动上却无比顺从本心,径直朝着宋连城的方向走了过去。 “殿下看这枝花,好不好看?红梅覆雪,傲立枝头,别有一番风味呢。” 少女仰头看花,而魏淮叙的目光却落在了少女的脸颊上。 离的近了,他这才发现少女白皙的脸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粉,像是敷的胭脂,又像是少女的娇羞。 “干什么干什么呢!” 气氛正好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凭空插了进来。 奚承夏几步走到二人跟前,一把拉过魏淮叙,将二人的距离分开了许多。 虽然不再像之前说些攻击宋连城的难听话,但他眼睛里的防备并不比上次小。 “说话就说话,笑什么笑,还凑的这么近。” 宋连城收了笑容。 奚承夏见挑不出她身上的错处了,转头去看魏淮叙,也不由数落了起来。 “你给我清醒一点,她才多大,你可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魏淮叙莫名有些窘迫,耳廓跟着阵阵发热。 对于奚承夏刚刚的话,他竟然无从辩驳。 想到自己刚刚的状况,确实是有些孟浪了。 想要问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干脆直接告辞离开了。 宋连城却觉得奚承夏莫名其妙,他们刚刚干什么了吗?明明什么都没干好吗?她就只是看见了墙头的梅花开的正好,指给魏淮叙看一下,难道这样也不行? 奚承夏这个人也太狭隘了吧,如果这样都被说她在蓄意勾引魏淮叙,那她真的无话可说。 想到他之前跟自己道歉,两个人相安无事了这么久,还以为他看到了自己的诚意,降低了对她的戒心,没想到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接纳她,还是觉得她贪慕虚荣,随时准备攀附权贵。 心里顿时也涌上了股火气,但她知道跟奚承夏这个人逞口舌之快根本没什么意思,这个人固执己见,心中只认定自己以为的,跟他解释再多都没用。 这样一想,宋连城也转身就走,徒留奚承夏在原地。 奚承夏觉得自己也很冤枉,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的,他好心提醒他们注意分寸,难道这也有错吗? …… 冬日以来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天然居自打开业后,宋连城一日都没去看过,除了每月吴管事会让人送来账本,宋连城能知道进账盈亏这些的,其余情况知晓的并不是很清楚。 难得天气放晴后,宋连城准备去天然居一趟,亲自去看看酒楼运营情况。 没想到这一去现场看了,她心里对吴管事就更加放心了。 整个酒楼生意极好,各处人员安置调配,他也做的挑不出一点错处。 难得出来一趟,宋连城干脆多待了阵,又在酒楼里出过了午饭,等到吃完午饭又休息了会儿,结果这一磨蹭,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完蛋了,得赶紧回去了。” 不然被奚承夏再抓到,又添一个把柄。 晚云陪着宋连城下楼,晚月去后院牵马车。 结果由于晚月跟吴管事说话,耽搁了点时间,宋连城与晚云在门口等的有点冷,便往边上的一个巷子里面稍微走了几步,想着有墙遮挡能避避风,刚好这处站着的位置也能看到门口。 结果这一挪动位置,却让她们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黑漆漆的巷子口里好像躺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的。 空气里,隐约还能闻到血腥味儿。 晚云刚想张嘴叫人,宋连城眼疾手快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别喊。”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不明情况,她们又是两个姑娘家,贸然出声是很危险的。 宋连城拉着晚云的手,二人打算不动声色的再将身子挪到人多的街口。 结果没走两步,一直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动了,他仰起了头,朝着宋连城的方向看了过来。 宋连城正好与他目光对了个正着,等到看清楚了这人的样貌,宋连城险些魂飞魄散。 第44章 救人 那个人竟然是奚承夏。 那双阴森永远带着寒芒的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想到几日前还防她跟防贼一样,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看不上她的人,今日就浑身血淋淋的躺在无人的漆黑小巷。 宋连城忍不住在心里暗道一声:活该。 不怪她心里阴暗,而是自从进入王府后,她实在受奚承夏的威胁很久。 如今他浑身是伤的倒在凄冷的小巷子,宋连城第一反应就是快走,她又不是受虐狂,在王府里日日被奚承夏奚落,如今还善良大度的站出来救他。 她才不要。 宋连城假装没认出他来,转身就拉着晚云继续往街口挪移。 晚云却生出了几分好奇,期间频频想转头去看,但都被宋连城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脑袋扳回来了。 要不是害怕身后的奚承夏听到两人的谈话,宋连城真想跟晚云说一句: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眼看着二人就要回到街口的闹市之中,晚云不经意间提了一嘴。 “小姐,咱们这么晚回去了,也不知道王爷和老夫人知道后会不会怪我们。” 宋连城往前腾挪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是啊,若是老夫人知晓了她对她亲爱的孙子见死不救,往后还不会如从前那般对她好吗? 还有镇南王,还会不会夸她,说她是王府里的福星? 他们对她这般的好,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小姐,走啊。” 冷风瑟瑟,而身后的巷子里还藏着不知道什么的血腥与黑暗,晚云身体只打摆子,恨不得赶紧上了马车回到王府。 可一直着急要走的宋连城反而停了下来,实在奇怪。 眼看着那边晚月已经将马车赶到了酒楼门口,就等着宋连城她们过来。 晚云不停的催促,“小姐,赶紧上马车吧,再不回去,老夫人知道了该着急了,要是夫人知道了也会很担心的。” 或许是晚云的这句话,触到了宋连城柔软的心房,她没有办法在日后对上老夫人失望的眼神。 若是她真的这么做了,老夫人应该会对她很失望的,失望到恨不得她从未出现过王府。 那条巷子那样黑,眼下这样的天气又这般的冷,奚承夏就算没有受伤,就这么在冰冷的巷子里躺上一晚上,就必死无疑。 “晚云,叫上晚月,一起救人。” “啊?” 在晚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连城已经快步往回跑了。 奚承夏躺在冰冷的地上,腰腹处被人捅了个窟窿,鲜血已经流了好一会儿了,偏偏他被丢在了这处无人的巷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宋连城出现了。 那个他从前看不上,觉得满腹心机的女人,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知道她看见了他,却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 他也知道,她厌烦他,甚至可能已经到了恨不得他死的地步吧? 却没想到,她最后竟然去而复返。 宋连城蹲在他身边,伸手去搭他的脉搏,一边问他,“你怎么样了?” 奚承夏想要开口,但由于失血过多,早就虚弱的发不了一点声音。 这时正好晚云和晚月也一起赶了过来。 晚云忍着心里的恐惧,看着血呼滋啦的人,已经快要分辨不出样貌了。 宋连城只稍微检查了一下,就觉察出了奚承夏伤的极重。 她赶紧吩咐道:“你们两个赶紧帮忙,将人弄到马车上去。” 再晚只怕真要出人命了。 私心里,她并不想看老夫人和奚镇松难过的模样。 最后在三人的合力之下,终于将奚承夏弄上了马车。 宋连城接着吩咐,“现在回去王府太远了,直接找最近的医馆。” 晚月听后二话不说就去赶车。 晚云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怎么也没想到躺在巷子里的人竟然是奚承夏。 “小姐,二公子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这这这…” 她想说,万一奚承夏人死在了他们的马车上,会不会被人怀疑是宋连城动的手,毕竟他们两个在王府里彼此看不顺眼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如今人再死在了他们的马车上,再被有心人散播一些流言,宋连城只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宋连城既下定决心救人后就没有再多想,只一门心思救人。 将奚承夏找了个合适位置让他躺下,然后赶紧吩咐晚云找伤药,自己一边从衣服上撕了干净布条。 奚承夏的情况很不好,整个人面如死灰,腰腹处的血一直在流。 好在他们平时有在马车里备药,很快将药找到后,宋连城剥开了奚承夏的外衣,伤口实在太大,她将一整瓶伤药都倒在了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稍微包扎了一下。 虽然对于他这个情况,宋连城的这些举动不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但聊胜于无,哪怕能将他还在不断流着的鲜血止住了,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事实证明,宋连城的所做是有效果的。 原本不断流着的鲜血终于被止住。 奚承夏也真是能忍,这样的痛苦,他都能一直保持清醒,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昏睡过去。 宋连城在去医馆的路上忍不住在想,奚承夏在心里会不会也担心她趁着这个机会,给他补上一刀? 毕竟以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也确实有这个可能。 马车很快到了医馆,奚承夏被送到了里间由大夫处理。 宋连城想了想,吩咐晚月道:“奚承夏情况很不好,你回去王府将他的情况告知王爷一声,让他来一趟。” 她已经尽她所能做了最大努力,至于之后,不在她该承受的范围内。 晚月想了想,却是道:“不如让晚云去吧,我会功夫,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意外还能及时应对。” 宋连城没有多想,道:“也好,那就晚云去走这一趟吧。” 奚镇松来的很快,一同来的还有奚启东。 “连城,二哥怎么样了。” 奚镇松虽然平日里对两个儿子很严厉,但此刻看得出他很紧张,两条眉毛几乎快要连成一条线。 “连城这是怎么回事,夏儿他怎么会?” 宋连城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今日出门来酒楼吃饭,偶然发现了二哥浑身是血的躺在巷子里,这才赶紧将人送到了医馆。” “至于他的伤,现在大夫还在处理,具体情况我们还得再等一等。” 而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时辰,直到之前那个大夫一脸沉重的从里间走了出来。 第45章 受伤 奚镇松与奚启东同时迎了上去。 “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道:“他的腰腹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那一刀十分致命,就差一点就捅到心肺处,那个时候就药石罔医了。” 奚镇松与奚启东齐齐白了脸色。 大夫紧接着又道:“但好在,那一刀偏离了几分,虽然失血过多,但好在送来的及时,经过我将伤口的缝合与上药,接下来只要好好观察,今晚一定要保证病人不要发热,平安到明日一早,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奚镇松双目通红的跟大夫道谢。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啊。” 奚启东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进了里面的屋子。 奚镇松紧随其后,徒留宋连城在原地。 看着关心着急的父子俩,心里一些奇怪的情绪涌了上来,宋连城站在原地怔怔发了会呆。 “小姐,我们怎么办?” 晚云在耳畔问她。 宋连城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驱赶出去,“我们也跟着去看看。” 随即迈步进了屋。 屋里,奚承夏已经昏睡了过去,而他身上之前浑身的血渍也被清洗干净。 许是伤口处理,又用了药,脸颊的苍白变的有了几分血色,看起来像是个活人了,但依旧没什么生气,连气息都是微弱的。 宋连城发现,一向粗犷的奚镇松背过身去抹了抹眼睛。 他在哭。 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奚启东,此刻满脸心疼与关切。 宋连城看着,莫名有点羡慕,这样一家人的氛围,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感受到。 有奚镇松与奚启东在这里守着,用不着她,宋连城又悄悄退出了屋外。 “我们回去吧。” “啊,就这么回去了吗?”晚云不理解,“可是您费尽力气将二公子送来医馆救治的,现在这个时候您走,会不会有点不大好啊?” 晚云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不是王府的女儿,本来与他们就有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距离,尤其是奚承夏一向对她提防。 而这次恰好,她救了奚承夏,正是她居功的时候,这个时候她人走了,岂不是错过了最好的邀功机会? “走吧,先回去再说。” 她虽然明白晚云说这话是对她好,但她救奚承夏纯粹是因为老夫人与奚镇松,并不打算邀功,或是以此来获得奚承夏的好感。 她说过,王府她不会久待,奚承夏如何看她,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而且今晚奚承夏情况危急,奚镇松与奚启东肯定会陪在这里,王府那边一下子都没了人,老夫人肯定会起疑心的。 宋连城猜测,第一时间只有奚镇松和奚启东赶来,奚承夏受伤的消息,应当还瞒着老夫人的。 她知晓一切情况,必要时或许还能安抚一下老夫人。 老夫人年事已高,之前就病了一场,若是知晓奚承夏此刻伤重情况危急,肯定会跟着担心的。 宋连城这人恩怨分明,有仇的她会报仇,但对她好的她也会牢记于心,百倍千倍的偿还回去。 临走前她跟医馆的人说了声,然后就坐上了马车回到了镇南王府。 到了府里后,果真被老夫人察觉出了端倪。 徐若白见着她回来着急道:“你让人回来说二公子受伤的事,王爷和三公子收到消息立刻就出门去了,临走时务必让我瞒着老夫人,说万不可让老夫人知晓,恐受到刺激。” “可哪曾想,晚饭的时候,老夫人忽然临时起意,说要三公子过去陪她用饭,我只能推脱三公子病了,可老夫人一听更急了,非要去看看。这会儿劝都劝不住。” 宋连城听后只好道:“那我去看看。” 到了老夫人院里,果真闹哄哄的一团。 宋连城走进屋里,对着老夫人道:“祖母,其实二哥和三哥现在都没在府里,不仅如此,父亲现下也不在府里。” 老夫人一听果真变了脸色。 “我就说我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一个个就支支吾吾,原来真是有事瞒着我呢。” 徐若白跟着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连城怎么还跟老夫人说了实话。 “祖母,其实不是大家有意想要瞒着你,而是三哥闯祸了,他贪玩,非要出门去,二哥去找他去了,父亲一听很生气,就说要去收拾他们,大家也是怕祖母听后跟着担心,所以这才不敢告诉祖母的。” 老夫人听说是因为奚启东调皮,原本的担忧顿时没了。 奚家三兄弟自小家教森严,所以行事都很有分寸,无论他们怎么贪玩,但从未有人闯下过大祸。 “就说这皮猴一天不安分,就该让他爹好好收拾他。” 老夫人笑了,屋里众人跟着松了口气。 还是连城小姐有办法,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夫人解释了。 “祖母,这天也不早了,该休息了,若是不信,明日一早就让三哥来给您请安,这下您总算能放心了吧。” 老夫人听后,点了点头,“也好,我这把老骨头不比你们年轻人了,大晚上还要出门去玩,让他爹好好收拾他吧,我是管不动了。” 宋连城给伺候老夫人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一个嬷嬷就赶紧扶着老夫人去休息。 宋连城又叮嘱另外一个嬷嬷,“祖母晚上一向睡眠不好,劳烦嬷嬷伺候祖母用完安神汤再让她睡下。” 嬷嬷点头,暗道:连城小姐就是心细。 就这么暂时渡过了一个安稳的晚上。 第二日一早晚云来告诉她,奚承夏昨日没有发热,情况已经好转,人一大早就被悄悄抬回了府上。 宋连城点了点头,一边收拾,一边派人去将昨日对老夫人的说辞跟奚镇松与奚启东说了。 听到宋连城的话,奚镇松这才恍然她处事周到,昨晚两人光顾着担心奚承夏了,倒是没想过府里一下父子三人都不见了,老夫人那边难免会察觉,好在宋连城机灵,很好的将事情圆了过去。 奚承夏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下人好生伺候着。 奚镇松赶紧带着奚启东去了老夫人院里。 第46章 争吵 老夫人见奚启东好好的出现在面前,不疑有他。 最后骂了奚启东几句,便让人走了。 奚承夏是在第二日一早醒来的,而昏迷前的事情他也一点没有忘记。 没想到在他性命攸关,生死垂危之际,救他性命的竟然是他一直以来最为防备的那个人,他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魏淮叙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悄悄赶来看他。 奚承夏本就身子弱,如今大难不死,看着更憔悴虚弱。 “怎么回事?” 魏淮叙神情凝重的问他。 镇南王府手握兵权一向遭人忌惮,为此镇南王主动领了闲职,整个镇南王府除了世子奚承尚在边关驻守。 奚家其余两个儿子,基本上都是闲散公子。 奚启东年纪小,一门心思都在玩乐上,暂且不提。 但奚承夏手段心智不输任何人,可就是因为担心功高盖主,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入仕,甚至还要伪装出一副资质平平的样子。 除了多年前的那一场下毒,毁了他的身子后,这么多年他一直安然无事。 可是现在…… “可有看清楚对你动手之人究竟是何人?” 奚承夏自嘲一笑,他自诩谨慎,但这次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人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穿着打扮就是普通百姓的样子,当时还是闹市,天色昏暗,那人与我迎面走来,就那么捅了我一刀。” “之后便趁着我虚弱无力,将我架着丢进了巷道。” 奚承夏说到这里,忽而顿住了。 他想到当时那人其实还想再对他补上一刀的,但巷口却传来了脚步声,那人不得不丢下他立刻逃离,后来… 是宋连城出现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让我的人去查,找到人后,定然将他抽筋扒皮,以还你今日所受之苦。” 奚承夏苍白的脸上满是冷凝,他看向魏淮叙,眼中带着抹化不去的寒霜。 “我们都清楚这幕后主使是谁,捅我那人只是傀儡,重要的他背后的那个人。” 魏淮叙忽而沉默了。 奚承夏却并没有停止,他继续道:“我听说边关传来了好消息,大哥在最近一次战争中击败了大魏。” “承夏。”魏淮叙声音低沉,甚至透着几分无力。 奚承夏却不顾伤口崩裂危险,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所以他想要卸磨杀驴,先杀我,然后等我大哥打败大魏之后,再杀我大哥,这样我们镇南王府就后继无人,再也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不要再说了。”魏淮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为什么不能说?六年前我想随兄长一同前去边关上阵杀敌,可没过几日,我就身中剧毒,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成了半个废人。” “时至今日,依旧没能令他放下戒心,他犹嫌不够,我大哥还在战场上杀敌呢,他就迫不及待的对我动手了,既想着靠我们镇南王府的人替他在边关与大魏抗衡,又怕我们手中握有权柄,一再打压。” “卸磨杀驴,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盘算。”奚承夏双目染上猩红,“若没有容人之量,又怎么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奚承夏!闭嘴!你知道你再说谁吗?”魏淮叙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度,神色也是一副冰冷模样。 但奚承夏此刻情绪上头,魏淮叙的话根本不能令他冷静,反而激起了他胸中更大的怒火。 “我自然知道我在说谁!若有机会,我真想亲口问问他,没有我们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他的那个位置究竟还坐不坐的稳当!” “奚承夏,你不要命了!” 奚承夏冷嗤,“我这条烂命,还不知道能留到几时,指不定就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呢。” “你冷静点,我们隐忍至今,不是为了此刻意气用事的。” “我忍不了了。” “忍不了也必须忍!”魏淮叙也动了怒,若非不是看在他身受重伤的份上,他早就动手打醒他了。 他自己倒是逞了口舌之快,却没想过整个镇南王府。 就在屋内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门外响起了下人的声音。 “二公子,连城小姐来了。” 宋连城的名字一响起在二人耳中,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般,屋内的寒冰即刻消散,仿若回春了一般。 两个人淤堵在胸口的怒火顷刻消散。 奚承夏整理了下自己的神情与仪容,对着门口的下人道:“让她进来吧。” 随即看了眼还站在屋里的魏淮叙,疑惑道:“你还不走?” 两个人刚刚还一副要打上一架的架势,这会儿竟然有心调笑了起来。 “我听说,你被人丢在巷子,快要死的时候,是她出现救了你。” “你想说什么?”奚承夏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即便你我关系再好,你也不该挑拨离间。” 魏淮叙挑了挑眉,“我什么也没说啊。” 奚承夏冷哼一声。 魏淮叙看着他,忽而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的这个妹妹还挺有意思的。” 奚承夏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我告诉你,休要打她的主意,她才多大,你赶紧滚!” 魏淮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奚承夏你变了。” 而后推门而出。 与此同时,院门口,宋连城有点烦。 她其实并不想来这一趟,但徐若白告诉她,想要王府站稳脚跟,就不能跟奚承夏为敌,刚好这次这样好的破冰机会,她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宋连城一想,也对,人都救了,奚承夏还欠她声谢谢,她可不得上门去讨回来。 结果人刚站在院门口,就听到屋里的争吵声,虽然听不清在吵些什么,但就那个架势,谁去谁倒霉。 而且就奚承夏那个死脾气,她这会儿去就是往他枪口上撞,别好处没讨到,反而碰一鼻子灰。 正想着要不改日再来,先回去。 没想到奚承夏竟然让她进去。 更奇怪的是,他吵架的对象还是魏淮叙。 这两一向哥两好的样子,究竟是多大火,才能吵了起来。 但现在转头回去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尤其是看着魏淮叙难得面带笑容的朝她走了过来。 第47章 秘密 “殿下。”宋连城赶紧朝他见礼。 而自打上次暴雪一事她提醒魏淮叙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比之前近了一些。 之前宋连城很明显感受到了魏淮叙的疏离与警惕,但自从上次后,两人遇上了,魏淮叙脸色也没有那么冷,有时甚至还难得露出了笑容。 宋连城如今不敢奢求其他,只希望魏淮叙不再将她当做敌人看待就好。 至于以后,等她将宋家人收拾的差不多了,也会慢慢还他前世的恩情。 他心中的图谋,她很清楚,如果可以,她会助他达成心愿。 “连城小姐来看兄长吗?” 宋连城点了点头,在心生亲近之感的人跟前,她总是不由自主露出几分本真来。 魏淮叙笑了起来,端的是眉目疏朗,一派光风霁月。 宋连城还想继续跟他说会儿话。 但魏淮叙却道:“那你还是赶紧先进去吧,免得他等急了。” 奚承夏的名字大煞风景,宋连城不甚同意的撇了撇嘴。 他会着急等着她来?那才是真的见了鬼呢。 奚承夏那个人脾气怪,性子倔,还好脸面,嘴巴还臭。 根本不能以正常人的情况去分析他。 这个时候他肯定巴不得她永远别出现在他面前,这样他就能当自己在最狼狈之时,被最讨厌的人救了的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日后继续一副骄傲孔雀的样子,高高在上,拿下巴看人。 但在魏淮叙面前,她并不想让他知晓这些。 再不舍,也只能维持女子的矜持,朝他行了一礼。 “殿下再见。” 因为奚承夏身子弱,本身又受了重伤的缘故,所以他屋内的地龙烧的比其余院子更热。 宋连城刚从满面寒风一脚踏进满室热气,就又险些被迎面而来的药味击退。 一片浓郁的药味里,奚承夏半靠在床头,见她进来,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你来了。”声音虚弱,但多了丝温和,少了从前的冰冷。 宋连城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随即又道:“你可别多想,我娘让我来的,她说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妹,这种时候我若是不露个面,会被人笑话没教养的。” 奚承夏被刺的消息,兹事体大,所以暂时没有对外公布,就是府里也很少有人知晓他是受伤了,大多都以为他是身子弱,刚好遇上了寒冬,所以病了。 “宋连城,我们握手言和吧。” “哦。”猛然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宋连城诧异看向他,“?” “这次你救了我,往日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我承认之前我对你多有偏见,你若是想要我的命早就趁着这次要了。” 宋连城觉得有点不对,她来是想听他给自己道谢的。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奚承夏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个人可真是… 怎么整的她还要感谢他宽宏大量了? 可分明是他一直在误解她啊? 但奚承夏这个人,天塌了,还有他那张嘴在顶着,能让他对着往日讨厌的人说出这番话,已经实属不易,她还强求什么呢? 算了,她也不是小气之人。 左右日后还得在王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现在肯退让一步,给这个台阶,她就赶紧下,免得再把关系弄僵了,对她没好处。 谁让他是王府的真少爷,而她就是个暂住者。 “你明白就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对你们没有其他多余心思,更加没想着图谋什么,或是算计什么,你非是不听。” 奚承夏不知道是被宋连城的话说的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本身身体的原因,他咳嗽了几声。 面颊上迅速染上几许绯红。 “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我收回从前的那些话,以后你就安心在王府住下。” 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敢看宋连城的眼睛。 宋连城眼看着从前一个冷面寒霜的人,顷刻之间就在她面前露出几分扭捏羞态,心情立时大好。 她敢说,恐怕这天底下应该没几个人看过堂堂奚二公子露出这副神态吧。 “这话不用你说,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来了王府后我一向住的很安心。” 奚承夏:这人是个姑娘家吗?看不出来他在跟她道歉吗? 宋连城表示:她能看出来,但不明显。 能让高高在上的奚二公子跟她道歉与道谢,宋连城见好就收。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吧。” 奚承夏:“?” 她就这么走了吗?不再说点什么吗? 他这些话都是刚刚在她没进门前一再措词好的,生怕说那句惹她不开心,反而适得其反了。 那她这副样子,是接受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奚承夏没跟女孩子接触过,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将人惹恼了,但是现在他又后悔没有直接问,弄的他现在心里反而七上八下的。 宋连城从奚承夏的院子前脚回来,后脚奚启东就来了。 “连城,我听说你去看二哥了。” 宋连城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嗯。” 奚启东这人一向没什么城府,心里也装不住什么事儿,犹豫了会儿,他对着宋连城道:“连城,你别跟我二哥计较,就原谅他之前对你的无礼跟偏见吧。” 原来奚启东都看出来了,那整个王府恐怕没人不知道了奚承夏不待见她了吧。 “这话你该去跟他说,毕竟这次可是我救了他。” 道个谢那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好像那些说出来,他能掉二两肉一样。 奚启东叹了口气,“其实,我二哥他也挺可怜的。” 宋连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谁可怜?奚承夏吗,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他有什么可怜的,王府的贵公子,所有人捧着敬着,除了身子有点弱,可身份地位,吃穿用度,不知道多少人艳羡。” “其实二哥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六年前,从那之后,他才成了现在这样。” “六年前?”宋连城忽然起了好奇心,这件事就算前世她也没有听说过,这么说奚承夏身上还藏着秘密了? “连城,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因为这是我们王府的秘密。” 第48章 宫宴 奚启东的神色是少有的严肃。 他这副样子,弄的宋连城越发好奇了。 “我二哥从前是个十分开朗的人,他很崇拜大哥,立志成为像大哥一样保家卫国的将军,可是六年前他被自己信任的贴身小厮在饭菜里面下毒。” “那毒险些要了他的命,最后侥幸活下来后,他的身体也弱了,大夫说他以后都不能骑马射箭了,从那个时候他的性格大变,变得猜忌多疑,不怎么轻易相信别人了。” 宋连城没想到奚承夏还有那样的往事。 难怪了,被信任的人差点害死,的确是很难再相信别人了。 这点她也深有感触。 宋连城脑中不由又想起了奚承夏前世的结局。 前世他的结局很不好,在宫中的年节宴会上,奚承夏醉酒,不慎跌入湖中,被人发现后人已经快要被冻成了冰块。 算算时间其实也快要到前世的那个节点了。 再一联想到他这一次被人捅刀子,差点没命,她总觉得,前世的他的死也不像是意外了。 之前觉得他有些可恶,本不想管他,但是现在,宋连城改了主意,看在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的份上,到时候就好心救他一命吧。 奚承夏受伤严重,这一躺就是一个多月,伤养的差不多时,时间正好快到年关。 每年到了年关,皇帝都会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 往年去宫中赴宴的只有镇南王一人,但是今年,皇帝特地给了镇南王府优待,镇南王府的家眷皆可入宫参加宫宴。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边关刚刚送来奏报,奚承尚打了胜仗,若非大魏狼子野心,始终不安分,奚承尚还得继续在边关驻守,恐怕这年节他也能与家人团聚了。 皇帝为了彰显皇恩浩荡,特给了镇南王府这个殊荣。 宋连城也因为这道旨意,有了入宫参加宴会的资格。 消息传到宋家那边,宋墨与宋家三兄弟又羡慕又嫉妒。 “宋连城可真是好运气,这入宫参加宴会,还能有资格得见天颜,真是便宜她了。” 宋云廷语气酸溜溜的。 宋墨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他做官数载,至今也没有入宫参加宴会的资格,别说参加宫宴,皇帝的样貌,他甚至都只远远的看过一眼。 如今他看不上眼的女儿,竟然比他这个爹还有脸面。 他心里憋着一口火气,想要骂上宋连城几句,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宋云恒脸上神色带着几许狰狞,“你们忘记了宋连城从前在宋家那个窝囊样了?就她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你们以为她进宫去了就是好事吗?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主动从咱们族谱除名,否则,万一他冲撞圣上,还得牵连我们。” 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酸的要死,但嘴上一个比一个恶毒,皆是些诅咒宋连城得罪贵人不得好死的话。 说了好久,却发现宋瑶枝在边上沉默不语。 这可不像她,往日里只要提起宋连城,她比谁都骂的狠。 宋云舒轻轻推了她一把,“瑶枝,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宋瑶枝回过神来,刚刚宋家三兄弟的话,令她想起了前世一件重要的事。 那么重要的事,她怎么给忘记了呢,她有些懊恼,但随即就又开心了起来,现在想起来也来的及。 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你们放心,就算宋连城在宫里不被人惩罚,我也有办法,让她在这次宫宴结束后被镇南王府赶出家门。” 既然她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宋连城也别想得到。 她进不了王府,宋连城必须要过的比她还要苦,如此,她的心里才能平衡。 “瑶枝,你又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宋家三兄弟皆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宋云廷尤其好奇,上次他被宋连城扭断了手,过了好久才恢复,这笔账他到现在还记着呢。 等到宋连城被镇南王府赶出家门,到时候他一定要狠狠的将这笔账还回去。 宋瑶枝却在关键时候卖了个关子。 “你们等着吧,这次宴会上会发生一件大事,只怕整个镇南王府都会大变天。” 前世参加那场宴会的人可是她啊。 她到现在还记得奚承夏泡在水里,奄奄一息朝她投来的目光,像条丧家犬一样。 那个时候,埋藏在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恐惧便全部化为了畅快。 奚承夏该死,那个心肠恶毒又阴森的男人,活该去死。 前世她进入王府后,他整日跟个鬼一样盯视着她,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生活在深深的恐惧之中。 偏偏徐若白那个女人对她不闻不问。 好在前世的这场宫宴,奚承夏醉酒落入湖中,当时四周没有一个宫人,她当时也是去如厕结果走错了路,恰好看见。 那个时候她本有机会,可以救他,可她为什么要救他呢? 所以她选择了亲眼看着他沉入湖底,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宴会上。 那场宴会进行了长达两个时辰,最后奚承夏被发现时,人已经被冻成了冰块。 如今前世既定的轨迹再次到来,这就说明,奚承夏在这次宴会之后,便会同前世一样没命。 而她要利用这一次奚承夏的死,让宋连城被镇南王府赶出家门。 只要宋连城被赶出王府,她就必死无疑。 到时候一下子解决前世今生的两大仇人,别提有多畅快了。 将这两个最为碍眼的人解决,再想进入王府,可就容易的多了。 宋瑶枝记得,前世也就是奚承夏死了之后,她的日子才逐渐好转了起来,后来甚至还有了嫁给奚承尚,坐上镇南王府世子夫人的机会。 若非不是最后,奚承尚心思歹毒,不顾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毒杀了她,往后的日子她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宋连城在畅想着即将到来之事,与此同时,宫中宴会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派君主尽欢之际,皇帝目光落在了奚承夏的身上。 第49章 为难 “几年没见,镇南王,你这二儿子竟长这么大了,朕看着你这个儿子倒是很有你年轻时候的风采啊。” 镇南王是异姓王,年轻时是与当今陛下一起打天下的肱股之臣。 曾经他们亲如手足,但皇帝登基为帝后,这世上便没有兄弟,只有君臣。 奚镇松听到皇帝这话,连忙一脸惶恐的站起了身来。 “陛下谬赞了,犬子顽劣,至今文不成武不就,资质实在稀疏平常。” 皇帝摆了摆手,“唉,爱卿,这俗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子,遥想你当年的风采,你的儿子应当也不在话下。” 奚镇松垂头,脸上看不清神色,只是声音低沉了许多。 “陛下可能不知道,他在十二岁那年便已身中剧毒,侥幸捡回一命,大夫说,他此生都不能骑马射箭了。” 皇帝幽幽叹息,“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可惜了。” 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没想到皇帝紧跟着又开口道:“不能习武不要紧,朕看着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以做个文官。朕这里刚好有个中书舍人的空缺,不如就由他来补上吧。” 皇帝的话音刚落,便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 “中书舍人,陛下可真是委以重任了,这个官职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他看着年纪轻轻,能行吗?”也有悄声质疑的。 还有官场浸淫多年,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察觉出问题的,只默默看戏,什么意见也不发表。 奚镇松已经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立刻走到殿中央就跪了下来,奚承夏只能跟着一起。 “陛下,犬子年幼,加上胸无点墨,恐难堪大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接着就深深叩首,奚承夏继续照做。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瞧上去就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皇帝却如同闲话家常一般,“爱卿这是做什么,既不愿就算了。” 又道:“今日就是寻常宴会,这里没有君臣,大家都放松一点,镇南王快起来。” 奚镇松这才站起来,但无人知晓,他的鬓角已经出了层虚汗。 随着陛下逐渐年迈,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皇帝的心思也逐渐难以捉摸起来。 君臣父子,在他这里更多的是猜忌。 宋连城看着这一场表面是君恩,实则为试探的一出戏,深感出身皇家的心累。 是否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就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一切感情在绝对的权利与地位面前都不值一提? 那么魏淮叙呢?若是日后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会变成当今陛下这样吗? 她的目光不由朝着魏淮叙的方向看了过去。 结果,别人都在波诡云谲,他却在一门心思品尝面前的美味佳肴,似乎天塌了都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再看他上首的三皇子与太子,皆神情庄重,端端正正坐着,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并非如他表面看到的那样和蔼可亲。 也许他表面笑着,内心里却在酝酿着该趁着这次机会收拾谁才好。 太子与三皇子摸不透皇帝的心思,皆小心翼翼,一转头看魏淮叙,就跟个二傻子,像是这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二人脸上皆露出抹鄙夷与嫌弃。 魏淮叙无所畏,努力扮演着废物皇子的角色,这时却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抬头顺着目光看过去,就正好与宋连城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她刚刚那目光好像是在…担心他? 魏淮叙愣了愣,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再想看,发现宋连城已经收回了目光。 奚承夏与奚镇松重新回到座位上,屁股刚挨上凳子。 皇帝的赏赐就跟着下来了。 “既然朕的好意你们不愿意接受,那不如就趁着这次宴会,陪朕好好喝上一杯。” 皇帝招呼身边的内侍道:“给镇南王与奚二公子赐酒。” 御赐之酒,他们不能再推辞。 奚承夏大病初愈,一杯酒下去不受控制的呛咳了起来。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面露担忧。 “朕瞧着奚二公子确实身子欠佳,不如让御医来诊一下脉。” 奚承夏恭谨起身,“不敢劳烦陛下忧心,恐是不胜酒力,忽然觉得有些头晕,陛下可否允许臣去偏殿稍作休息。” 皇帝朗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话却是朝着奚镇松说的:“镇南王,你这儿子确实不太像你啊。” 奚镇松年轻时意气风发,骑射饮酒皆不再话下。 奚镇松陪着笑,“陛下说的是。” 皇帝这才对着奚承夏道:“准了。” 余光里,看着奚承夏到了门口,身子踉跄了下,险些摔倒,勉强站起身来后,又赶紧离开了大殿。 殿中热闹声很快再起。 宋连城坐了会儿,见没人注意她,伸手将跟前的一个杯盏刚好打翻在身上。 裙角沾染上了酒渍,她趁势正好退出了殿外。 而她的这一切,都落在了不远处仲婉莹的眼里。 仲婉莹心中惦记奚承夏良久,刚刚皇帝要为他赐封官职,她在心里还小小的激动了下,却没想到镇南王一口就给拒绝了。 她又在心里替奚承夏不值了一下。 在她心里奚承夏风度翩翩,面容俊俏,家世不错,才学肯定也不会差,只是他谦虚而已。 镇南王真是偏心,只扶持世子奚承尚,这是生怕奚承夏的光芒盖过了奚承尚吗? 而且听这名字就知道,一个是上,一个是下,足以可见,在镇南王心里,哪个儿子更为重要的。 陛下这样的提拔,镇南王问都不问奚承夏的意见,就替他给拒绝了,真是太残忍了! 她心里此刻一定很难受吧。 不过,皇帝这样看重他,迟早他不靠着王府也能立下一番功业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定那个奚承尚是个短命的,到时候偌大的镇南王府,还不是得交给奚承夏? 若是自己嫁给了他,那还有可能就是世子夫人,未来了镇南王妃,光想一想她就无比激动。 仲婉莹不懂局势,自己在脑子里脑补了这一出大戏。 再一想到刚刚奚承夏借口醉酒出去的样子,她觉得奚承夏定然是因为到手的官职没了而心中失落。 偏偏奚承夏人刚出去,宋连城紧跟着就出去了,这让她不得不又联想到了那个流言。 这世上很多事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宋连城这个时候出去,她一定是想要趁着奚承夏内心正脆弱之际,说几句花言巧语,以此来让奚承夏对她死心塌地。 此女果真心机深沉。 仲婉莹越想越气,遂也学着宋连城刚刚那样,失手打翻酒盏,然后跟了上去。 第50章 看见了点什么 仲婉莹偷摸出了殿,没走一会儿果然就看见奚承夏与宋连城两人站在一处湖边,二人好像在说什么,样子看着有点亲密。 仲婉莹气的狠狠攥紧双拳。 这个宋连城真是该死! 处处跟她作对,上次是将她的玉佩丢进湖里,害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现在又跟奚承夏不清不楚。 那可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她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 奚承夏也是,这样心思不正的人,他也不知道离远些。 不,不对,一定是宋连城这个贱人,是她出身小门小户,走了狗屎运进了王府,贪慕王府富贵,故意勾引了奚承夏。 否则像奚二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看上她这种货色。 宋连城!她怎么不去死!是抢别人东西抢上瘾了吗? 仲婉莹觉得,她此刻好像有点明白宋瑶枝的心情了。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十分的不爽! 仲婉莹正气的恨不得上去当着奚承夏的面,拆穿宋连城的假面的时候,没想到奚承夏走了。 眼看着奚承夏往不远处的偏殿走去,而宋连城依旧还站在湖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仲婉莹往四周看了眼,发现四处无人,宫人朝臣都在宴会上,又是这样冷的天气,令她放了心。 如果,宋连城不慎摔下了湖,被淹死,或者被冻死了,是不是往后就再也没人跟她争抢奚承夏了。 邪恶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就开始疯狂的生根发芽。 这样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她往后还去哪儿找啊? 这样一想,她深吸口气,慢慢朝着宋连城的位置挨近。 宋连城人就站在湖边,连个栏杆都没有,很好推下去的,只要她轻轻一用力,这个人就能彻底从人间消失了。 然而她刚伸出了手,面前的人就转过了身来。 “仲小姐,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你…你不是…你怎么会…” 仲婉莹面露震惊与惊恐。 “仲小姐刚刚是想对我做什么呀?” 宋连城眼中全是了然,随即目光越过仲婉莹看向了她的身后。 仲婉莹眸光微撇,一股冷汗直窜后背,奚承夏正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们。 ……… 前殿这边歌舞热闹,正值一片欢乐之际,有宫人匆忙奔入殿中,朝着仲家夫妇道:“仲大人,仲夫人,不好了仲小姐在湖边不慎落水了。” 歌舞骤停,仲家夫妇脸色骤变,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往外面去,结果又想起来他们现在是在宫里,赶紧冷静了几分。 皇帝面色也十分阴沉。 没等仲家夫妇开口,他直接发话道:“仲爱卿赶紧去看看吧。” 仲家夫妇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赶紧就出了殿。 没一会儿仲婉莹裹着个毯子,头上还顶着枯枝落叶就奔进了殿中,直直朝着皇帝跪了下来。 她浑身发抖,还不忘记抓住机会朝皇帝控诉,“陛下,还请您为臣女做主啊。” 殿内气氛骤然降至冰点,身后仲家夫妇俩刚追进殿来,已经迟了,仲婉莹话已经出口,一切再没有转圜余地。 紧跟着奚承夏与宋连城一前一后迈步进殿。 仲婉莹顾不得浑身冰冷,满眼坚定的指着宋连城。 “回禀陛下,就是她推我下水的,臣女原本是觉得殿里有点闷,想着去湖边吹吹风,舒缓一下心情,结果刚好看见她也在湖边,正想着跟她打个招呼,结果刚一走近,她一把就将我推入了湖中。” “臣女也不知道何时得罪了她,她竟然如此心狠,毫无缘由的就想要臣女的命,还请陛下为臣女做主啊。” “哦?是吗?” 皇帝将目光投在了宋连城的身上。 宋连城身姿站的笔挺,“回陛下,臣女没有推她入水,臣女也想知道,她为何要污蔑与我。” 仲婉莹气愤不已,看向宋连城的眼中满是怨毒。 “在陛下面前你休要狡辩!” 宋连城也道:“不是臣女推的她。” 仲婉莹立刻将目光投向奚承夏,“奚二公子,当时你也在,你可以为我作证的吧。” 奚承夏面无表情,道:“臣可以作证,臣亲眼看着仲小姐自己跳入水中,诬陷的宋连城。” 仲婉莹傻眼了,为什么?凭什么,宋连城如此恶毒,奚承夏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站在宋连城的那一边? 他应该看见的,明明也看见了,为什么要帮宋连城? “既然仲小姐说是我推她,所以她才落的水,那不如让刑部或是大理寺的人来查一查吧。”宋连城道:“臣女是清白的,绝对不受任何人诬陷。” 仲婉莹想了想,随即一咬牙,也赞同道:“陛下,臣女也赞同,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查一查,此女心思实在太歹毒了,臣女绝对不受此屈辱。” 皇帝原本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听到她二人都说要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介入,眸色渐深。 皇后一时也有些诚惶诚恐,她虽是中宫皇后,但在皇帝那里根本就不受宠,反倒是处处不如她的贵妃,深受陛下宠爱,如今就连她所生的三皇子都快要压太子一头。 今日年节宴会,她有心想在皇帝面前表现示好一回,挽回一下圣恩,结果好好的宴会忽然出了这档子事。 看着皇帝冷下来的面色,皇后惴惴不安的厉害。 “陛下,要不,将这件事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去查,也免得耽误了您的好兴致。” 皇后自以为是的贴心,反倒得到了皇帝一记眼锋。 “皇后近来越发糊涂了,此等小事,也用的上刑部和大理寺,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官署是内宅后院里的私人奴仆呢。” 皇后本也是好心,看着皇帝不耐烦,所以提出了这个建议,没想到反倒得了训斥,吓的连忙跪下。 “臣妾愚昧,陛下恕罪。” 太子心中惶恐,连忙也跟着跪下,“父皇恕罪,母后只是一时情急。” 贵妃在边上赶紧拿出帕子遮挡住快要溢出唇畔的笑。 皇帝脸上的不耐神色越发明显,而这时,一名侍卫也从角落走上前来。 “启禀陛下,其实刚刚在后面花园,不止仲小姐、奚二公子、宋小姐三人,属下当时也恰好经过,仲小姐落水一事,属下可能看见了点什么。” 第51章 陷阱 皇帝满脸的烦躁又变成了饶有兴味。 仲婉莹先是有一瞬的慌乱,既而又恢复了镇定。 乌漆嘛黑的就算看见了又怎样?再说当时那个情况,任凭谁来,都得说她是被宋连城推下水去的。 这里是皇宫,天子脚下,谁敢胡说八道? 推人下水,又在陛下面前撒谎,宋连城,她就等着去死吧! 然而那个侍卫开口后,仲婉莹彻底傻眼了。 “属下当时正在巡逻宫中安全,刚好看见仲小姐在跟宋小姐说话,没一会儿仲小姐就自己往水里扑了下去。” “宋小姐第一时间喊人,奚二公子距离二人不远,也帮着喊人,这才使得宫人及时赶到,将仲小姐及时救了下来。” 仲婉莹气愤不已,第一时间出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你究竟收了宋连城多少好处,帮着她这般来陷害我,我又没有傻,大冬天的为什么要往水里跳。” 殿内的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仲大人吓的赶紧呵斥仲婉莹让她闭嘴。 但仲婉莹笃行,一定是宋连城用钱收买了这个侍卫。 宋连城勾唇轻笑,从仲婉莹说出这句话后,她便知道,自己赢定了,无论之后仲婉莹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因为她质疑的已经不是她,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仲小姐这是再开什么玩笑呢。”魏淮叙出声提醒她,“站在你面前的这名侍卫,隶属于龙虎卫,他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只效忠于父皇,任何人无论用何种手段都不可能将他们收买。” 仲婉莹一个闺阁之女,哪里知晓这些,更加分不清楚普通侍卫与龙虎卫,经过魏淮叙这么一说,她一下也有些慌了。 可是她真的没有自己跳进河里去,当时她的确这么想了,但这是冬天,水里那么冷,她是想要宋连城的命,但不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准确一点来说,宋连城其实也没有推她下水,但当时情况有点复杂。 而且那个时候奚承夏站在她们身后,她想,那种情况任凭谁看见了,也都会以为是宋连城推她下水的吧。 可关键时候,奚承夏站在了宋连城那边。 现在就连皇帝身边的龙虎卫也站出来说是她自己落的水。 仲婉莹顿时有种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胆仲家女!当着朕的面,蓄意诬陷他人,是觉得朕是个昏聩无能的皇帝吗?” 仲婉莹吓傻了。 仲大人、仲夫人已经连忙拉着她一起在地上跪了下来。 “陛下,小女不懂事,一时犯了糊涂,还请陛下恕罪,但她绝对不是有意如此的。” 刚好有之前暴雪仲婉莹当街高价售卖粮食,结果被弹劾的那名御史也在场,他立刻站了出来。 “陛下,仲大人分明是教女不严,臣还记得,前不久,仲小姐刚因为高价售卖粮食被关入了牢里,仲大人也因此被罚俸一年。” “结果这才过去了几天,仲小姐就又自己落水而诬陷他人,分明是德行有亏啊。” 仲婉莹想到自己白白落水,而宋连城却什么事儿都没有,心里十分难受。 她不甘心,还想为自己辩解一回。 但再次闯祸,仲大人担心不已,生怕她再次莽撞牵连到自己,连忙狠狠在她手腕往掐了一下,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皇帝看着生气极了,摔了手里的杯子,怒道:“今日原本是年节宴会,朕本不想发火的,可仲大人似乎一再的将朕当傻子。” “臣不敢。”仲大人连忙磕头。 “朕看你胆子大的很,上次是乘乱发财,这次直接就闹到了朕跟前来,怎么,是觉得外面的舞台太小,想到宫里来试试了吗?” 到了此刻,仲婉莹才真的有些怕了。 天子龙威,发起怒来,不容小觑,她跪在地上,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冷的还是怕的。 她错了,即便她再想要宋连城死也不该在宫里有这种想法,并且,在这件事上她的确是耍了小聪明,想要趁机给宋连城身上泼一盆脏水,她觉得这样她这一次落水所受之苦才不冤。 更重要的一点,她想要坐实宋连城就是个心思歹毒的,让奚承夏往后离她越远越好。 但结果事与愿违不说,还触怒了龙颜。 “陛下,臣女知错了,臣女不告了,都是臣女的错,是…是我自己落的水,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仲婉莹想着认下这一切,息事宁人。 但她忘记了,坐在她上首的那个人是皇帝,他不是普通人。 “荒谬!”皇帝重重一拍桌案,“你这是把朕的后宫当你的深闺内院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攀扯谁就攀扯谁吗!” 仲婉莹被吓出了眼泪,她不住哀求,头磕的哐哐响。 “陛下,臣女真的知道错了。” 皇帝一手撑头,脸上耐心用尽。 皇后之前揣摩错了圣意,惹了皇帝不快,但这一次她敢肯定,皇帝现在巴不得这一家三口赶紧消失在眼前。 为了弥补之前,皇后当即道:“陛下操劳国事辛苦,这件事不如就交由臣妾来,像此等品性败坏的,臣妾定会让她一次学乖的。” 皇帝当即摆了摆手。 皇后立刻便着人将仲婉莹拖出了殿外。 仲夫人想要求情,仲大人见状,赶紧拉住了她。 皇帝显然十分厌烦他们,仲家夫妇两很快也跟着出了殿。 仲婉莹被直接拖到了距离宫宴很远的一处偏殿。 人一被丢进去,立刻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将她按在凳上,两个嬷嬷力气大的惊人。 很快,板子就落了下来,仲婉莹被堵住了嘴,满殿只剩呜呜咽咽的声音,与一下一下落下来的板子声。 结结实实的板子落下来,仲婉莹痛不欲生。 就在她被打的奄奄一息,险些昏死的时候,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尽是嘲讽。 “凭你这样的货色也配与明乐争?奚二只能是明乐的。” 仲婉莹混沌的脑子明了几分,今晚,她好像不止掉进了一个陷阱,好像还有另外一个陷阱在等着她。 第52章 你们都是废物吗 宫宴结束时,宋连城跟着镇南王府的队伍出宫。 今日宫宴除了老夫人没来,镇南王府基本上都参加了。 奚镇松一晚上都神色紧张,徐若白比他只差不好。 就连一向对万事万物好奇的奚启东也格外安静。 这皇宫真不是人来的,一晚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儿一女差点都被卷入风波之中。 三人走的飞快,只想快些回去。 反观被卷入风波的两人却落在了最后,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到了宫门口,宋连城正准备往马车的方向去,这时,有下人抬着担架匆忙自她身后宫门冲了出来。 仲家夫妇跟在身后,两人皆神色难看。 冷冽的空气里,有散不去的鲜血味道。 宋连城朝着那远去的担架上看去,不曾想刚好对上了仲婉莹的视线。 那双眼里明晃晃的全都是恨意。 宋连城看她身体朝上,头脸朝下,显然是挨了板子。 而她原本就落水了,如今又挨了打,夜色里,那张脸白的更像鬼魅,尤其那目光看向宋连城时阴森森的。 奚承夏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宋连城的身前,格挡住了仲婉莹的视线。 仲婉莹眸中恨意转为不解不甘。 皇后对她下了狠手,不止板子,她身上还有其他各处暗伤,受伤时她一直靠着心中的一股恨意挺着,直到此刻,看着喜欢的男人,挡在了她所恨之人的跟前,仲婉莹只觉淤堵在心口的那股气直冲喉咙。 吐出一口鲜血后,她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 仲婉莹很快被送上仲家的马车,随即马车扬长而去,飞快消失在眼前。 奚承夏这才让开了身子,有些不大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问:“你没事吧。” 宋连城语气稀松平常,“我能有什么事?” 挨打的人又不是她。 不过,皇后这下手好像不轻的样子。 奚承夏觑了她面色一眼,见她真的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相信了她的话。 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怪不得他之前总是对她怀有戒心了,宋连城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啊。 他整个人站在她面前都好像矮了一截的样子。 “今日的事,多谢你了。”奚承夏低声道。 宋连城飞快越过他朝马车走去,“回去再说。” 奚承夏连忙跟上,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镇南王府而去,两人的脑中却都不由浮起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其中仲婉莹落水一事,恐怕今日宴会之上没几个人会想到,那其实算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这场‘意外’的主人公一开始当然是奚承夏了。 在来参加宴会前,宋连城找到了他,两人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 宋连城终于知道,想要奚承夏死的那个人竟然是当今陛下。 他忌惮镇南王府功高盖主,又顾及着与镇南王旧时情谊,最后只能选择在背地里迫害王府子嗣,以此来彰显他对奚镇松的大度。 宋连城知道后,很快判断出来,前世奚承夏就是死在皇帝手中的。 皇帝御赐的酒里下了会令人产生幻觉的药,前世没有人会想到堂堂皇帝,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杀人,所以前世奚承夏喝下了那杯酒,出了殿后,因为药物作用,所以落了水。 最后他死了,在所有人眼中这也只是一场意外。 但今生因为有了宋连城,他们早早备下了解毒丸,那杯酒他看似喝了,但其实在喝下之前,他就已经服用了解药。 后来二人站在那处池塘,是因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偏偏仲婉莹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甚至对宋连城起了杀心,结果她自己反而踩中了‘陷阱’掉入了水中。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但凡她能咽下这个哑巴亏,对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偏偏她不甘心,想将宋连城也拉下水。 结果反而差点戳破皇帝今晚的阴谋,皇帝当然不允许,最后仲婉莹反而自食恶果。 而在这之中还多出来了个悄悄藏在背后的皇后,仲婉莹的下场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惨。 准确点来说,仲婉莹落水,是因为她当时站立的那块地方,刚好被人抹上了东西。所以既不是宋连城推了她,也不是她自己主动落水。 而是她,足够倒霉。 皇帝担心只是致幻药弄不死奚承夏,又让人在宴会大殿与供宾客休息的偏殿之间的必经之路又恰好靠近水边的地上涂抹了蜡油。 当时她本想害宋连城,结果发现奚承夏在她身后,慌乱之下脚下打滑,站立不稳,从而摔进了水里。 而宋连城从头到尾都好好的,仲婉莹以为天色暗淡,这副样子任凭谁来,都会觉得是宋连城推的她。 但当宋连城提出要刑部大理寺一起介入的时候,即便身为皇帝,也有些担心。 所以他让那名龙虎卫站了出来,亲口指认仲婉莹。 整件事情看来,仲婉莹像是个倒霉鬼,但好像又没那么冤枉。 同一时间,宋瑶枝也在密切的关注着今晚的宫宴。 她让人盯着镇南王府。 ”一定要看牢了,镇南王府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立刻来报告我。“想了想她补充道:”尤其是像死人了这样的消息。“ 结果蹲守一整晚,镇南王府的人好好的从宫宴上回来,没有一点事,更加没有死了谁。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宋瑶枝脸上神色透露着几许狰狞。 “奚承夏呢?他没死吗?” 负责盯梢的人,十分怀疑宋瑶枝的精神状态,“自然,奚二公子活的好好的,小的亲眼看着他从马车里下来的。” 接着他领了银子匆忙逃离。 宋家三兄弟随之而来。 “小妹,你说有好消息,是什么?” “对啊,快告诉我们吧,我们恨不得宋连城现在就被赶出王府,受到惩罚,这是她抛弃父兄,脱离宋家的代价。” 宋瑶枝由一开始的从容镇定,到现在知道奚承夏没死之后,愤怒与不甘交织在胸腔。 而宋家三兄弟每日不想着如何帮忙,却只想着从她这里获得好处。 宋瑶枝对着宋家三兄弟发了第一次脾气。 “你们都是废物吗?每日只知道问问问,难道自己不会去想办法!” 第53章 婚约 “宋瑶枝,你在发什么疯!” 三兄弟气的拂袖而去。 宋瑶枝瘫坐在椅背上,一时没了主意。 原本在她的计划里,等到奚承夏死后,她就放出宋连城刑克亲人,将奚承夏之死往宋连城身上引,这样镇南王府就会将她赶出家门,她再设法弄死她。 这样徐若白就只能认她这一个女儿了。 却不想,奚承夏并没有如前世一样死在宴会上。 她心里不甘心,却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自己跟着去了就好了,那样奚承夏必死无疑! 一定是她的重生,使得前世的一切既定轨迹发生了变化。 但这种变化令她极度不安,必须得尽快想办法将一切拨回正规才好。 宋家三兄弟这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从前宋连城在府里,几乎对他们言听计从,亲妹妹都不敢对他们发这么大的火。 宋瑶枝她怎么敢的! 宋云恒最是记仇,刚刚是他率先开的口,那宋瑶枝骂的就是他啊。 “本以为宋连城是个白眼狼,没想到宋瑶枝也没好到哪里去,又不是我们的亲妹妹,日日住在府上吃好的喝好的。现在竟然还辱骂上了兄长,真是无法无天!” 宋云舒见宋云恒开骂,心里一直存着的疑虑,也终于说出了口。 “大哥二哥,你们真的觉得宋瑶枝还能进的去王府吗?” 宋云廷与宋云恒都沉默了。 良久,宋云廷道:“是啊,原本觉得若是她跟着母亲去王府,日后会帮衬到我们,可我们把一切基础都给她搭建好了,就连连城这个亲妹妹我们都舍弃了,可她却屡屡失败,没有一次是能成功的。” “连城都在王府待了那么久了,我看宋瑶枝入王府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宋云舒急急问道:“那怎么办啊,我们付出了这么多,连亲妹妹都舍弃了,现在连城跟我们断绝了关系,咱们就指望着宋瑶枝了,要是她也不行了,咱们可怎么办才好啊。” 宋云恒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大哥,三弟,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咱们宋家与洛家还有一门婚约。” 宋云舒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笑容。 “二哥你的意思是,把宋瑶枝嫁到洛家去?” 宋云恒点头,“不错,反正现在宋瑶枝也去不了王府,不如将她嫁去洛家履行婚约,洛家门第虽不如王府,但也还行,将她嫁过去,说不定还是个帮衬,正好还能收一笔彩礼。” 宋云舒当即拍手赞成,“二哥,你这主意不错,这宋瑶枝现在脾气越来越大,每日吃穿用度还都要最好,在府里什么也不做,都快要骑到我们头上去了,不如赶紧嫁人的好。” 两个人就要去向宋墨说这件事,宋云廷却想起了什么似的,将两人给叫住了。 “二弟三弟,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当初跟洛家定下婚约的人是宋连城,如今人变成了宋瑶枝,洛家那边还能行吗?” 宋云恒道:“当初订婚的时候可没点名道姓的说非得是宋连城,只说是宋家女,如今宋家就只有宋瑶枝这一个嫡女,难道洛家还想抵赖不成?” 宋云舒也说:“宋连城如今都是镇南王府的继女了,那洛家也高攀不上啊。” 宋云廷觉得好像也挺有道理,随即便跟着一起往宋墨的院子而去。 经过三兄弟这么一提,宋墨想了想,这眼瞅年就要过去了,翻过了年,宋瑶枝就十五了,刚好及笄可以嫁人的年纪。 洛家家世不错,否则他当年也不会拼命抓住这个机会。 “你们说的有道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正好这正在过年期间,我趁着年节拜访一下洛家,跟他们提提这事儿,最好能把婚期提上日程。” 三兄弟一喜。 这边宋墨说干就干,第二日就上洛家去了。 而宋瑶枝对此还一无所知。 她因为心里烦闷,所以在第二日选择出门去街上逛逛散散心,也许心情一好,就能再找到好办法,重新进入王府。 结果还真是凑巧,在街上她遇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宋小姐。” 对方主动叫住了她。 宋瑶枝对此人有点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她叫什么,依稀记得当初在仲家的赏菊会上见过她。 但能去仲家赏菊宴会的人,身份地位都不会太差,宋瑶枝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你好,我这个人记性有点不好,但我对你有点印象,上次仲家的赏菊宴会上你也在吧。” 对面的小姐神色闪过几许古怪。 宋瑶枝心中惴惴不安,她该不会是说错了什么话把人给得罪了吧? 但对面之人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她找宋瑶枝自然不是来找她套近乎叙旧的,而是她们两人有着共同的敌人。 “宋小姐,不错,那日我也在宴会上,我们见过的,我姓姜,姜羽洁,家父昭武校尉。” 她这么一说,宋瑶枝终于想起此人是谁了。 当日在宴会上,被宋连城嘲笑嘴臭的那位小姐。 原来是昭武校尉之女,虽然官职低,这个姜羽洁也算不得是什么高门贵女,但起码比宋家好,只要能用的上的,她当然要好好抓住机会。 “原来是姜小姐。”宋瑶枝十分热情。 反正她也不想回家,立马就邀请了姜羽洁去茶楼吃茶。 而在宋瑶枝还没想到该怎么利用这一段关系,这边姜羽洁已经先开口了。 她今日能主动跟宋瑶枝来搭话,可不是什么偶然,而是思虑许久才做的决定。 那日赏菊宴会她被宋连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之后仲婉莹就不跟她来往了,其余贵女就更加不搭理她。 姜羽洁一下子就失去了能融入进高门贵女圈子的机会,现在人人都在嘲笑她是屠户女。 姜羽洁受不了,都是因为宋连城,她才如此,回去后她越想越气。 最近刚好听说了一些宋瑶枝与宋连城的恩怨,她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宋小姐,我今日来找你,其实是想你与你合作的。” “合作?”宋瑶枝诧异的看着她。 姜羽洁道:“不错,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不如联手?我有一个办法,能彻底处理了宋连城,还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身上,不过需要宋小姐的帮助,不知你可有兴趣?” 第54章 你真的恨她吗 宋瑶枝如何不愿,这是她做梦都在想的事情。 宋瑶枝当即大喜,“什么法子?” 姜羽洁没有立刻说,而是唇边浮起一抹讥笑,她眼神之中闪过狠戾。 “你想不想一击即中,让宋连城永不翻身!” 宋瑶枝急不可耐,“我自然想,你快说。” 姜羽洁先朝四周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里,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奚承夏最在乎的就是奚启东这个弟弟。” 她说到此处便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宋瑶枝默了默,慢慢有些觉察出她话里的意思。 她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对奚启东下手,嫁祸给宋连城?” 姜羽洁露出个孺子可教的笑容来。 宋瑶枝仔细的将她这个提议想了又想,然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最后,她惊喜不已,几乎都要拍案而起。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奚承夏手段毒辣,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弟弟被宋连城伤害,一定不会放过宋连城。” 她说完接着就激动不已的问:“你有什么法子?” 姜羽洁眸色深沉,她问宋瑶枝:“我想知道,你真的恨宋连城吗?” 宋瑶枝脸上神色露出几许急迫,“我恨不得她赶紧死,这样我就是宋家唯一的女儿,也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镇南王府。” “都是这个贱人,她占据着属于我的位置,才害我如今成了这幅窘迫模样。” 姜羽洁从宋瑶枝的脸上看到了十分明显的恨意,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你必须谨记,不可泄露出去半个字。” 宋瑶枝见她神色十分严肃,不由也正襟危坐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好,你说。” 姜羽洁道:“宋连城此人诡计多端,那日赏菊宴会,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不是我涨他人志气,只怕你我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宋瑶枝想要狡辩几句,但话终究还是没有出口,想到自己屡屡在她手中受挫,十分的不甘心。 脸上随即闪过愤恨,她不满道:“我坐在这里不是想听你说这些夸宋连城的话的。” 姜羽洁笑了笑,“你别急啊,我还没有说最关键的呢。” 宋瑶枝耐心告罄。 “那你倒是赶紧说啊。” 姜羽洁在心中暗骂一句蠢货,而后开口道:“我的法子就是我们不能直接对宋连城下手,但我们可以从奚启东下手,然后嫁祸给宋连城。” “奚启东头脑简单,可比宋连城好对付的多,我们只要弄死奚启东然后嫁祸到宋连城身上,到时候别说奚承夏恨不得弄死宋连城。” “就是整个镇南王府都容不下她,而只要宋连城一死,那你不就能彻底除掉眼前的绊脚石,顺利进入王府。” 宋瑶枝顿时有种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 “姜小姐,你可太聪明了。” 宋瑶枝恨宋连城,但也讨厌奚家的那些人,尤其奚启东,上次在仲家她就发现,宋连城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竟然能令奚启东对她死心塌地。 如果一下能将这两个人都除掉,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那你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姜羽洁就等她这句话呢。 那日在仲家受到宋连城的羞辱,她无时无刻不在记恨着宋连城。 尤其自从那次宴会过后,仲婉莹就彻底不在搭理她,其他贵女有样学样,姜羽洁被彻底排除在了回女圈外。 她心中对宋连城的恨意就更上一层楼,若不是她那日当着众人羞辱她,她不会落到如今下场,所以她恨,恨不得宋连城赶紧去死。 “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这件事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万不可被第三个人知晓。” 宋瑶枝赶紧将头凑了过去。 姜羽洁道:“我们可以先将奚启东那个蠢货骗出来,然后在这样……” 宋瑶枝越听眼睛越直,直至目瞪口呆。 …… 与此同时,洛家。 宋墨正坐在洛家花厅。 洛家二老非常热情的招待了他。 “宋大人真是稀客,难得来一趟,有失远迎,还忘见谅。” 宋墨原本来时心里还有点忐忑,如今他放心了。 也赶紧陪着笑脸。 “洛大人说的哪里话,你我两家的关系,还用的着这般客气。” 洛大人与洛夫人不经意的眼神对视,两人眸中都闪过深色。 “宋大人说的是。” 洛大人犹豫着,心里有些话呼之欲出。 没想到宋墨比他还迫不及待,手边的茶水迟迟没喝上一口,他就开口了。 “其实,我今日上门来,还有一件要事。” 洛大人与洛夫人一起看向他。 宋墨搓了搓手,露出几分尴尬笑容。 “宋大人但说无妨。” “就是小女翻过年关已经十五了,也是及笄要嫁人的年纪了,姑娘家年华不等人,所以我是想来问问,小女与洛公子的婚事……” 洛大人没等他话说完,就紧跟着开口了。 “宋老弟,其实你今日不来找我们,我也想去找你的。” “哦?”宋墨面露差异。 洛大人满面笑容,“洛老弟刚刚说的话不错,姑娘家年华珍贵,安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商议一下咱们两家的婚事了。” “其实按照道理这话该我们先开头提的,反倒让你们先开口,实在不好意思。” 宋墨赶紧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我们目的一致,谁提都是一样的。” 洛大人连连点头,“宋老弟说的在理啊。” 他喝了口茶水,与洛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后,道:“既然宋老弟如此敞亮,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宋墨心中一喜,万万没想到,洛家竟然与他意见一致。 “洛大人客气,尽管开口。” 洛大人捋了捋颌下短须,长叹口气,“想当初我们两家为他们两个定下婚约之时他们还都那么小,一晃眼都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宋墨跟着附和,“是啊,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 话说完,他猛地反映过来有什么不对,脸色骇然变的苍白几分。 第55章 家有贤妻如有一宝 “连城那小姑娘我与安儿他娘自小就喜欢,想当初宋老弟你上门来提这件事时,正合我们心意。” 洛夫人也赶紧趁势道:“是啊,连城那姑娘自小就听话懂事,模样乖乖巧巧的,若是她能早日进门,我们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前几日我们还想着什么时候上门跟你们提一提,主要安儿那孩子也很喜欢连城,这样好的媳妇,若是能进我洛家门,简直是我们的幸事,没想到宋大人你与我们不谋而合。” 宋墨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 “对了,连城那小姑娘近来还好吧。”洛夫人满脸的笑意,“说起来也有挺长时间没有见过那小姑娘了,安儿那傻小子,心中一直惦记着,却脸皮薄,不好意思上门去见她。” 宋墨嘴张了几次又闭上。 “洛…洛大人。” 他有些颤颤巍巍的开口,结果刚一张嘴,话就被打断了。 “哎,宋老弟,既然你正好提起这事儿,不如我们把婚期合一合,聘礼我们早就备好了,立刻就可以上门下聘,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那不如就今日,我现在就让安儿将聘礼送过去。” 宋墨听到这里才终于慌了。 “洛大人,你们…你们误会了。” “哦?”洛大人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误会?什么误会?” 事情都弄到了这个地步,宋墨只能硬着头皮道:“现在我们宋家的女儿名叫宋瑶枝,不是宋连城了。与洛公子有婚约的也理应是她,至于宋连城,自打她进入镇南王府后,就已经与我们宋家撇清了干系。” “她…”宋墨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定般,“她不是我们宋家的女儿了。” “什么!”洛大人与洛夫人齐齐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 宋墨陪着笑脸与小心,“事情就是这样的,宋瑶枝才是我的女儿,宋连城不是我的女儿,且她如今人去了王府,只怕也瞧不起我们宋家这样小门小户的。” 他犹豫了一瞬,道:“其实不怕你们笑话,不久前,宋连城已经主动与我们宋家断亲了。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养她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却没想到她一朝去了镇南王府,就先与我们撇清了干系。” 洛大人与洛夫人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惊叹:“怎么会这样?” 宋墨一副自己受了很大委屈酸楚的样子。 “是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养她那么多年,没想到她一朝富贵,就翻脸不认人了。” 洛大人与洛夫人皆沉默不语。 宋墨顺势道:“所以,宋连城此人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你们别看她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一旦翻脸,便是六亲不认。” 洛夫人问:“可是她既然如此不好,又怎么会在镇南王府待了这么久?镇南王与老夫人不早就将她赶出了门去?” 宋墨脸上闪过尴尬神情,眸中紧跟着闪过一抹狠厉,“那是她惯会用那张纯善无辜的脸欺骗人,其实满腹心机与手段,将那镇南王与老夫人哄的团团转。” 眼看话题走偏,他赶紧又将话头扯了回来。 “所以说宋连城心思深沉,不如瑶枝,瑶枝这姑娘心地纯善,又懂事孝顺,若是她进了你们洛家,定然能孝顺公婆,侍奉好夫君,不像宋连城,连养育这么多年的父兄都忤逆不孝,又岂会孝顺婆母。” 洛夫人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洛大人。 洛家在京中不说门第有多高,但也不是那种闭目塞听的小门小户,京中发生的大小事,他们多少有些耳闻。 尤其是宋家与镇南王府的这些事,他们其实一直密切关注着,只是如今在宋墨面前假装不知。 宋墨想将宋瑶枝嫁入洛家,如此好为自己谋取好处。 可洛家何尝不是有着自己的算计,宋连城背后的是镇南王府,而宋瑶枝即便是宋家的嫡女,也是小门小户之女,如果不是宋连城忽然去了镇南王府,他们其实早就想与宋家解除掉这门婚约了。 如今镇南王府与宋家,哪个更加值得他们结交,傻子都能分辨的出来。 事情他们心里跟明镜一样,但若是就这么说出来,他们洛家就成了贪慕虚弱的那一方了,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洛夫人与洛大人一直纠结着该怎么提起这件事。 可以说,宋连城也好,宋瑶枝也好,谁进了镇南王府,他们就认定谁是他们洛家的儿媳。 “宋老弟啊,你看这事弄的,当初咱们定下婚约的时候,可是定的连城与安儿,如今你忽然换了个人,只怕安儿不会同意。” “安儿一向属意的是连城,你现在将人变了,我怕他会不答应,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婚姻大事,总得让孩子们自己点头,否则日后便是勉强成婚也成了一对怨偶,我想你也不想看见这样的局面吧。” 宋墨神情一僵,而后道:“话虽如此,可常言道家有贤妻如有一宝,娶妻要娶贤,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若只凭心意,万一娶个心思不正的,最后岂不是家宅不宁?” 两方你来我往,最后谁也没将谁说服的了。 洛大人心里暗骂宋墨不上道,他的意思都这样明显了,对方却一点都没反应过来。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而已,心思能深沉到哪儿去? 即便是心思深,可一旦进了他们洛家,有的是功夫调教,不出一月时间,保准让她规规矩矩的。 他脸色沉了沉,终是决定提点宋墨一二。 “宋老弟,我虚长你几岁,又看在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宋墨一愣,随即道:“你说。” “其实我们洛家的门第,京中可以挑选的姑娘,数不胜数,但我不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当年你我两家既定下了婚约,那就不可更改。” 宋墨目露感激。 洛大人继续道:“可你在京中这么多年,浸淫官场,该明白一个道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今日你既来了,那我便说一句交心的话,我们洛家不在乎要娶宋连城还是宋瑶枝,也不在乎什么真假,重要的是这个人必须得是镇南王府的女儿,你明白了吗?” 宋墨大睁着双眼,良久没有回神。 洛大人有点厌烦宋墨的迟钝。 难怪多年官职不能升迁,是有原因的。 “今日的这一番话,全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宋老弟,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宋墨神情恍惚的出了洛家大门,同一时间,宋瑶枝与姜羽洁告别,乘坐马车回去的路上,她与一声势浩大的队伍,擦肩而过。 第56章 名声 那队伍热闹欢腾,一路吹吹打打,光箱笼就抬成了一条长龙。 身侧的丫鬟打听过后,忍不住跟她道:“小姐,好像说是去下聘的呢,也不知道是哪家,能得如此重视,这阵仗只怕要娶公主过门也使得。” 宋瑶枝随意瞟了眼,忍不住讥讽道:“也就你眼皮子浅,这才哪儿到哪儿呢,等到来日你家小姐进了王府,到时候阵仗绝对比现在还要热闹。” 丫鬟低垂下眉眼,没敢在说话,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 就凭她这样,还能进的了镇南王府吗? …… 这队伍为首的自然是洛少安,去的正是镇南王府。 早在宋墨踏进洛家大门,洛子安就收到了消息,后来听宋墨说起两家婚约的事情,知道宋家也想浑水摸鱼,以次充好,他便急中生智。 趁着他爹娘还在府里商议,他当即下了决定,雇了一队人马,将早就预备好的聘礼,一路吹吹打打的往镇南王府里送去。 宋家小门小户,他根本看不上,从前他瞧不起宋连城,如今同样瞧不起宋瑶枝。 可如今宋连城去了镇南王府,做了镇南王府的继女,那他就必须将这桩婚事坐实。 怕迟则生变,万一真让宋家想了法子,将人换成了宋瑶枝,那可不行。 他必须要抱住镇南王府这棵大树。 洛少安灵机一动,决定将他与宋连城快速捆绑在一起。 他深知姑娘家的名声十分重要,一旦传出身有婚约的事,那她再想嫁别人,或是想毁掉二人之间的婚约,那就难了。 所以他一路吹吹打打,大肆宣扬二人婚约一事,引的左右行人纷纷好奇。 就这样一路到了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奚镇松不在府上,守卫甫一听是宋连城的未婚夫上门下聘,吓了好大一跳。 兹事体大,不敢轻易放人进门,赶紧去将这事儿通知给徐若白。 宋连城与洛少安有婚约这一件事,徐若白是知道的,不过两人之间的婚事都是很多年前定下的,那个时候两个孩子还小。 而且当时洛家并不十分愿意,是宋墨为了巴结,主动讨好,又送了不少好物件,洛家这才勉强答应。 不过,当年婚约一事,也只是口头约定,既没有字据,也没有婚书。 且这么多年,洛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徐若白以为两家的婚约早就默认不做数了。 可这个节骨眼上,洛家忽然又冒了出来。 她直觉不是好事。 人自然是不能放进来的,徐若白想了想道:“赶紧将人打发了,若是他们要银子,只要不过分,也可答应,只要能让他们赶紧离开就是。” 守卫赶紧去了。 徐若白心里既恨宋墨无耻,又气自己如今也是寄人篱下,身在王府,却还得顾及王府名声,否则她真恨不得出去将洛家那些人痛骂一通。 往日里连城是宋家女,他们不闻不问,如今一见着她进了镇南王府,立刻就来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连城好好一个姑娘家,这么一闹,名声肯定会被败坏。 洛家是万万不能嫁的,但洛家这么一闹,连城日后还如何挑选好人家嫁人。 洛家这明显是为了能攀附上镇南王府,不顾及连城的姑娘家脸面与名声了。 徐若白一想到这些,就气的发抖。 “千万不能让小姐知道这件事,听到了吗?” 徐若白赶紧又吩咐下人,千万不能将这件事传到连城的耳朵里,她怕她会难受。 可洛少安打的就是如此无赖行径,下人的几句三言两语,或是一点银子根本不能令他离开。 他反倒闹的更加起劲儿。 外头吹吹打打的声音,穿过院墙,很快就传到了内院里。 老夫人闻听,疑惑道:“外头是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 镇南王府并不处于闹市,且老夫人喜静,鲜少会听到如此的吵闹声,而那声音还听的很是清晰。 下人面露为难。 因为毕竟不是镇南王府的家事,而是徐若白与宋连城的麻烦,下人不知道该不该说,恐惹的老夫人不快。 “究竟是什么事!” 老夫人平日待人温和,就是屋里下人犯错,也从不疾言厉色,可一旦发起怒来,威势迫人。 下人只得赶紧道:“是连城小姐的事,洛家来人了,说是连城小姐与他们洛家有着婚约,要来下聘,但是王妃说让人将人赶走,可那洛家的人不走,反而在府门口闹的更凶了,王妃一时也没了办法。” 徐若白顾及镇南王府的脸面,不敢出面应付。而洛少安太不要脸,此消彼长,反生掣肘。 老夫人听后,叹了口气。 “连城既入了王府,那就是王府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一起想办法就是了,藏着掖着做什么。” 老夫人当即道:“去将王妃叫来。” 没一会儿徐若白就来了。 她眼眶通红,一进门就要给老夫人跪下,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赶紧拦下。 “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道。 徐若白语带哽咽。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惊动了您。” 徐若白当初虽是有恩于老夫人才进的府。 但镇南王心系发妻,两人虽成了婚,却一直分院而居。 可以说,镇南王府给了徐若白王妃的名号,给了她栖身之所。奚镇松却并不是真心想娶她的。 他们只是可怜她,加上她对老夫人的恩情,所以如此。 而正因为这样,徐若白更是觉得自己欠镇南王府良多。 尤其他们还愿意将连城接入府里来。 一直以来,徐若白都在尽心尽力的操持王府庶务,以报答老夫人与奚镇松的恩情。 可如今洛家的事,好像又给王府也带来了麻烦。 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既能保全宋连城的清白名声,又能不让镇南王府被卷进这样的风波里去,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如今老夫人知道了此事,还将她叫了来,徐若白心中更是忐忑。 却不想,老夫人并不是来苛责她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出了这样的事,自当一同想办法。” 徐若白既愧疚又感动。 “多谢您。” 老夫人沉吟了会儿,紧跟着问道:“这件事连城可知晓?” 第57章 你与洛家当真有婚约? 徐若白摇头,“我想着赶紧将人打发了,便没有告诉她,可那洛家竟然胡搅蛮缠,反闹了开来,我…。” 老夫人道:“连城既是当事人,这件事便没有瞒着她的道理,总得问问她的意思,我们才好商量对策。” 洛家人在外面闹的欢腾的时候,宋连城正在午睡,又因有了徐若白的吩咐,下人都没敢叫醒她。 但这样的事情,如何能瞒得住,尤其洛子安让人在外面吹吹打打,很快就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正兀自坐在床上发着呆,想着前世洛子安的一些事情,希望从里面找出点有用的东西,能彻底将此人收拾了。 老夫人院里的人就来了。 宋连城只得先往老夫人的院里去了。 甫一进门,徐若白就红着眼眶看着她,眼神之中既有怜爱又有愧疚。 “连城。” 宋连城几步上前先给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握住了徐若白的手,轻声安抚她。 “娘,别担心,没事的。” 一句话反倒惹得徐若白落了泪。 老夫人见状笑道:“连城都还没哭,你倒是先哭上了。” 徐若白一边用帕子擦脸上的泪,一边不好意思道:“让你们看笑话了。” 宋连城握紧了她的手,母女连心,她知道徐若白是在担心她,而徐若白也从紧握住的手里感受到了她的安慰与安抚,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后,老夫人这才正色开口。 “连城,想必外面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宋连城点了点头。 老夫人接着道:“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的,那洛家你可属意?” 徐若白听到这话吓的蹭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老夫人朝她看了眼,她又讷讷坐了下来。 宋连城直视老夫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回禀祖母,我不愿意。” 她可没有忘记,上一世来镇南王府的人是宋瑶枝,洛子安立马就追在宋瑶枝的身后,日日献殷勤,洛家更是扬言与洛家有着婚约的人是宋瑶枝。 而她不是宋家嫡女,自然不是与洛子安有婚约的人。 如今重来一世,进了镇南王府的人是她,洛家同样迫不及待的贴了上来,打的什么主意,彼此心知肚明。 “洛子安此人满心功利,并非良人,我此生即便不嫁,也绝对不会嫁给这样的人。”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既如此,那这事就好办了。” 徐若白这才松了口气。 “这件事你们两个都不好出面,既然洛家的人上了门,不如就由我老婆子去会一会。” 宋连城震惊抬头,没想到老夫人竟然愿意为了她的事亲自出面。 “祖母…。” 宋连城喉间不由有些哽咽。 老夫人摆了摆手,“多余的话暂且不说,先将这件事料理了再说。” 老夫人刚站起身来,却听门口响起脚步声,随即奚承夏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这种小事何须祖母出面,由孙儿来就是了。” 奚承夏带着凌厉的气势走进屋中,眼神先是落在宋连城的身上,随即移开。 “一个区区洛家,也敢来我镇南王府闹事,真当我王府无人了?” 老夫人重又坐回在椅子上。 “你既愿意出面,那再好不过了。” 奚承夏的本事老夫人还是知晓一二的,若非不是觉得宋连城与徐若白二人不好出面,奚镇松又不在府上,老夫人觉得一个洛家根本就不配她亲自出面。 奚承夏领下差事,而后郑重看向宋连城。 “你与那洛家当真有婚约?” 宋连城正欲开口,徐若白抢先道:“那都是她小的时候,两家的随口之言,其实根本做不得数。” 徐若白知晓奚承夏此人冷漠,不愿意多管闲事,尤其自打进入王府后,奚承夏对她们敌意最大。 她以为奚承夏只是不愿意老夫人出面操心劳累,可这件事说到底又关系着王府的脸面,所以才不得不接下的差事。 她很害怕奚承夏不仅不会帮忙,反倒还会帮倒忙,与洛家一起,正好就将连城赶出了府去。 却不知道,奚承夏前后被宋连城相救两次的事。 在奚承夏的心里,已经没有一开始对宋连城的敌意。 他要出面完全也是想要还一还宋连城的相救之恩。 他这人只是表面看着冷漠,经历过曾经被下毒的风波后,他很难轻易相信别人,可一旦获得了他的信任,那在他心里就能占据相当重要的位置。 这种人表面看着冷血无情,其实恰恰也是最看重情义之人。 所以奚承夏要帮忙,那就是真心实意的要帮忙。 闻听徐若白的话,他点了点头。 “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之间并无婚书,也无媒妁之言,只是宋洛两家大人之间随意闲谈的一句话,就定下的婚约。” 徐若白赶紧道:“就是这样的。” 奚承夏闻言再没说什么,转身就出了屋。 徐若白心中忐忑不已,双手紧攥,指尖不住掐着掌心。 …… 王府外,洛子安还在大声嚷嚷。 “连城你快出来啊,你爹都上门来谈婚事了,我经过他老人家的同意特来下聘,你总该露一面吧,难道是你如今进了王府,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围观百姓已经挤了一大堆,对着镇南王府的匾额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洛子安一边自己说,一边让吹吹打打的继续。 一时之间镇南王府门口仿若街口闹市。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王府大门,呼啦一声打开。 奚承夏冷若寒冰的一脸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目光往人群一扫,唢呐之声立时停了下来。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奚承夏面带冷笑,眼中却尽是寒霜。 “洛公子是吧?” 奚承夏气场实在强大,洛子安有些发怵,再没了一开始的气势。 但一想到若是能将与连城的婚事坐实,那就能攀附上镇南王府,他又鼓足了勇气。 “是我,我找宋连城,请问你是?” 奚承夏十分不客气的道:“我是奚承夏,宋连城是我王府小姐,你一个外男?她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眼神像是看垃圾一样看了眼他身后的箱笼,冷声道:“赶紧抬着你的这些垃圾从我镇南王府离开。” 第58章 收拾洛子安 洛子安没想到奚承夏一上来就这么下他脸面,一张脸涨的通红,但又碍于奚承夏王府公子,不敢得罪。 “奚二公子,你误会了,我叫洛子安,是宋连城的未婚夫,我们自小定下婚约,如今眼看年纪就到了,该是谈论婚事的时候了,她爹还为此特意上门提了此事。” “我这不是想着赶紧将婚事定下来,也算是遵守了当年的约定。” 奚承夏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他。 “洛子安是吧,我想你弄错了,我们王府没有人与你们洛家有什么婚约,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洛子安脸上陪着笑,“怎么会弄错呢?我们两的婚事是两家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做主定下来的…” “谁做主定下的?”奚承夏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洛子安被他盯的一阵毛骨悚然,“就…两家的长辈啊。” “谁的长辈,姓甚名谁?说清楚些。” 洛子安:“就洛家和宋家的长辈。” “一派胡言!”奚承夏怒声呵斥,“我镇南王府的女儿,婚约自然由我镇南王府说了算,为何婚约不经过我王府,却要由别人之口钦定?” “这…”洛子安被他弄的有些磕巴,“连城虽是王府的女儿,可…她的亲生父亲是宋墨宋大人,我们的婚事也是由他定下的啊,父母之命如何做不得数?” 奚承夏冷笑,声音陡然高昂了起来。 “你下次再想胡乱攀扯拜托先好好做做功课好吗?宋连城可不是什么宋家嫡女,如今的宋家嫡女名叫宋瑶枝,也就是说,与你有着婚约的人应该是宋瑶枝,而非宋连城。” “不是,我跟连城…”洛子安急忙要为自己辩解。 奚承夏已经快他一步,道:“莫非是洛公子觉得宋家嫡女的身份配不上你,而连城刚好进了我镇南王府,所以你这才想起了你们之间的这门婚事。” “不是的。”洛子安急急道。 “那敢问洛公子,今日进了镇南王府的人不是宋连城而是那宋瑶枝,你想娶的人又是谁?” “我…”洛子安没想到奚承夏一点都没顾忌,直接点明了问题。 “我…我自然还是想娶连城的,我看中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她的身份。” 当着众人,洛子安自然要做出一副深情模样。 “哦?”奚承夏目光不屑,若洛子安敢承认自己就是看中镇南王府,他反倒还高看他几分,可惜偏偏心思昭然,却还装作一副别人都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算盘的样子。 恶心又令人厌烦。 宋连城那样的人能跟这种人有上牵扯,也着实是可怜,奚承夏心中不由想道。 “既然如此,那就拿出你二人的婚书,若是有媒人在场,也请叫来媒人,你们洛家不懂礼数,随便抬几抬破烂就上姑娘家的门前叫叫嚷嚷,一点都不考虑姑娘家的名声与脸面,可我镇南王府是体面人家,做不到让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被如此羞辱。” “你!”洛子安满脸涨红,气愤无比。 他不去看奚承夏的脸,狠狠一甩袖道:“这是我跟连城的事,还请奚二公子放连城出来当面与我说话。” “洛公子!”奚承夏语气极重,“我说了,连城进了王府,就是我王府的女儿,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是你一个外男说见就见的吗?” “你口口声声说与她有婚约,可既拿不出婚书,也没有媒人,却带人在我府门前叫叫嚷嚷,毫无礼数,更加没有将姑娘家的名声放在眼里,你这不仅是在羞辱她,更是在羞辱我镇南王府!” “我没有。”洛子安见奚承夏生了气,赶紧讨好似的道:“奚二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你不是当事人,并不清楚,能不能请连城出面与我当面一叙。” 奚承夏已经失去了耐性,之所以还这么客气的跟洛子安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还有围观百姓,否则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哼!”奚承夏冷哼一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见我王府的千金小姐。” 洛子安被怼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却又无可奈何。 奚承夏懒的跟他废话,“之所以跟洛公子说这么多,是觉得我镇南王府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家。” “可洛公子这是公然在将我们镇南王府的脸面往地上踩,你说我妹妹与你有婚约,可既拿不出婚书,也没有媒人作证,就凭你空口白牙,就这么污蔑一个女子的清白。” “今日这件事我若是不能妥善处理,是不是等到明日大家都纷纷效仿,吹吹打打、抬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就站在门口吆喝与我王府的有着什么婚约。我们岂不是每个人都要嫁都要娶?” “而且,”奚承夏目光陡然冷厉几分,“世人皆知,女子清白名声何其重要,洛子安,你此举一来蓄意败坏我妹妹的清白名声,二来也是在公然挑衅我王府,今日我若不严正此风,明日你就要抬着你这一堆东西上宫门口叫嚷着与公主有婚约了。” “洛家教子不严,今日只好由我来动手,帮他们教教你该如何做人了。” “来人!” 洛子安被他连珠炮似的话说的还有些发懵,下一刻就有十来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从府里走了出来。 摆凳拿人一气呵成,很快洛子安就被按在条凳上,挣扎不得。 而他请来造势的那伙人早就被这阵仗吓的赶紧撒腿就跑。 奚承夏站于台阶之上,目光看着底下的围观群众,朗声道:“今日还请诸位做个见证,此人洛子安,利欲熏心,为了攀上我镇南王府,竟然胡编乱造,毁坏我妹妹的清誉,今日小惩大戒,也算是个警示,我妹妹从未与任何人有过婚约,也请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早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他说完就朝着下人点了点头。 洛子安人被按在凳子上,很快宽大的板子就落在了身上,他疼的大喊大叫起来。 奚承夏并不收手,一直让人打满了三十板子。 洛子安杀猪一般的嚎叫在镇南王府门口响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那嚎叫一直传到内院,老夫人与宋连城、徐若白三人这才露出了满意笑容。 第59章 二哥帮你出气 最后奚承夏亲眼看着洛子安昏厥过去被人抬着送回洛家去,他这才满意的迈步进府。 围观百姓早就被这阵仗吓的鸟兽散,不想得罪镇南王府,也不想下次挨打的人变成自己,所以根本就没有敢随意议论此事。 反倒是洛子安为了攀附镇南王府却挨了板子的事儿被人当做笑料,在京城里传播了好一阵儿。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奚承夏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将事情收拾利索,然后迈步重新踏进了老夫人的院门。 一进门徐若白就激动不已的站起身来,“今日的事多谢二公子了。” 府门口的事情她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外头的情形她们听了个大差不差,又有下人早奚承夏一步,已经将门口的事情当着她们的面又细细讲述了一遍。 知道了奚承夏不光惩治了洛子安,还当众维护宋连城的名声,徐若白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奚承夏虽已经对宋连城打消了芥蒂,但他终究是个面冷之人,做不到很快转变。 徐若白的感谢之语,他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老夫人却心情不错的样子,很快接过话头。 “谢什么谢,他身为兄长,为妹妹出头理所应当,若是见着妹妹受到欺辱不为所动,那才是大大的有问题,我镇南王府从不养孬种!” 话音刚落,奚启东风风火火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连城,听说你被人欺负?是谁!告诉我,我这就去揍他一顿替你出气!” 他今日受友人相邀出门去了,刚一回府就听说了这事儿,又问了下人,连城此刻正在老夫人院里,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老夫人刚浮上脸颊的笑,很快就淡了下来。 她训斥道:“毛毛躁躁的,你想去揍谁?最后惹下烂摊子还不是瑶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奚启东气的双颊鼓鼓,“祖母,那我们也不能眼看着连城被欺负呀。” 老夫人嗔怪似的瞪他一眼,“轮不到你,你二哥已经替连城将人给收拾了。” 奚启东脸上的火气这才消退了下去。 随即一脸兴奋问道:“二哥你帮连城出气了?怎么出气的?” 奚承夏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说起当时的情形,有种刻意邀功的感觉,他不是那种人,宋连城救过他,他这人恩怨分明,想通过此事还她相救之恩,仅此而已。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语气有点不耐烦。 老夫人身边嬷嬷算是看着这两兄弟长大的,最是知晓二人的脾气,二公子嘴硬心软,好面子,还心口不一,可三公子却是个急性子,越是不说,他越是好奇。 便连忙开口替奚承夏解围道:“二公子将那洛子安狠狠的打了三十板子,人被血淋淋的抬了回去,那洛家往后定然不敢再上门骚扰连城小姐。” 奚启东眉开眼笑,“二哥,你做的太好了。” 老夫人虽嘴里有些责备奚启东性子急躁,但看着两兄弟一致对外保护自家妹妹的样子,又忍不住表扬道:“启东你这性子虽急躁,但这次倒是比往日长进几分,还知道先回来问问情况,没有像从前那样,二话不说就要去揍人,否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奚启东嘿嘿笑了起来,“这还是跟妹妹学的,上次在仲家,那么多人围着说我们,可妹妹一个人就三言两语的将那些人给制服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十分过意不去。” “后来回来我就自己琢磨了一下,还是应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冷静一点,先弄清楚问题,我这个人本就脑子笨。否则一时冲动,反而容易掉入别人的陷阱,还会惹乱子,最后可能没能帮上忙,还会给添麻烦。” 老夫人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些,奚承夏更是眼神一亮,这种话他从前对奚启东说过许多遍,每次他都没什么耐心听,或是左耳进右耳出。 却没想到,他竟然通过宋连城自己学会了这个道理。 看着坐在宋连城身边对着她嘘寒问暖、问东问西的奚启东,奚承夏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一向粘着自己的弟弟,现在好像更粘着宋连城一些了。 再一想,好像自打宋连城进府后,每个人都很喜欢她的样子。 祖母这样目光如炬、心如明镜的人,都对她无比喜欢。 仔细想想,她身上好像的确是有种特殊的魅力,就算没有特意讨好,最后也总是能收获喜欢。 而一直以来,自己好像的确对她存有偏见,这一刻奚承夏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他一个大男人,好像心胸还没有一个小姑娘宽广。 宋连城自打入府后,他总是诸多警告、提防。 试问那日倒在暗巷,命悬一线的那个人是宋连城,而他正好看见,未必会施以援手,但宋连城却能做到摒弃前嫌。 更遑论后来她再次提醒自己,这才在宫宴上侥幸又逃过一场危局。 而自己所做的这些,与她比起来,还远远不够。 启东粘着她,确实是有原因的。 老夫人年纪大了,见惯了尔虞我诈,十分喜欢这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温馨气氛,当即提议道:“今日人这么齐,不如让厨房多做些饭菜,大家正好在一处用个饭,算是家宴了。” 话音落,奚镇松正好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对着宋连城道:“洛家的事我听说了,连城你放心,等到明日早朝我就让人在陛下面前参那洛家一本,给你出气!” 上次宫宴,宋连城也大概了解了镇南王府与当今陛下之间的微妙关系。 自然不能让自己的这点小事,再让本就微妙又紧张的关系加剧,况且区区一个洛家。 经过了上一世的事情,她心中对洛子安这个人已经有了个大致了解,只要拿捏住他的命脉,想要收拾他,很容易。 “父亲,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烦您了,陛下日理万机,哪能日日因为这点小事烦心,况且二哥已经帮我收拾那洛子安了,我想以后他肯定有所忌惮,不敢再随意上门骚扰。” 奚承夏莫名的因为这声二哥心底涌出股欣喜之感。 第60章 道谢与道歉 奚镇松爽朗大笑,“不错不错,这混小子总算干了件像样的事。” 奚承夏:他有这么差劲儿吗? 徐若白心里高兴不已,刚刚老夫人发话要准备家宴,她正准备要去厨房,结果奚镇松来了,她便没走。 这会儿看屋内一派父慈子孝的模样,她这才有机会道:“今日难道高兴,那我去厨房吩咐他们多备些菜,我还有几道拿手好菜,正好趁着今日热闹,露一手,让你们尝尝。” 老夫人道:“府里有下人,你不用如此操持,事事亲自动手。” 徐若白搓着双手,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按照道理来说,她才是连城的亲生母亲,但连城遇上了事,她却什么都没能做,反倒是奚家的几父子个个要帮她出头。 她心里甚至在想,若这些人才是连城的亲生父兄,那该有多好啊。 这么一想,徐若白的眼眶之中便不由浮起泪花。 宋连城如何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 她在内疚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而奚家的人却个个热情,将他们当做亲人一般,她也想要拿出自己的一点心意来报答他们。 “其实我娘做菜挺好吃的,祖母你不妨尝尝,说不定啊比府里的厨子还要好呢,你至此一发不可收拾彻底就爱上了呢。” 老夫人闻言笑了起来,“哦,真的吗?” 徐若白激动的连连点头,“连城说的对,我厨艺还不错的。” 老夫人当即道:“那今日我就尝尝你的手艺。” 徐若白比之前还激动了几分,“那…那我这就去准备。” 奚镇松虽与发妻感情十分不错,但自打生奚启东时难产去世,至今已有十五个年头,府里没了女主人,其实许多事多少都有些疏漏。 老夫人虽能力强,之前一直掌着府里的中馈,但毕竟上了年纪,记性也大不如前,许多事情并不细致。 府里多少带着些冷清的感觉。 虽然府里没有像其他人家府里那么复杂的关系,或是明争暗斗,但好像自打宋连城母女来了后,府里好像确实更加温馨许多。 自从徐若白进府后,奚镇松每日有些皱巴的朝服不再皱巴,日日被熨烫的如同崭新,冷了不用自己说,就有新衣被送来,破了洞的衣服,隔日就被补好。 种种皆是一些小事,虽不起眼,但桩状件件累积在一起,也会令人动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奚镇松虽是个武将,外表看着五大三粗,心里也有细腻之处。 虽对徐若白没有男女之情,但既为名义上的夫妻,她能做到这个份上,自己确实该跟她道谢。 所以在徐若白自他身侧经过时,他对着她温声道了句,“辛苦你了。” 这一句却反倒把徐若白弄的更加不知所措了。 “王…王爷客气了,这些不算什么,都是我该做的。” 随即赶紧出了屋。 …… 冬日的傍晚,天黑得格外早。 镇南王府挂上灯笼的时候,晚饭也就开始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被摆上桌,香气随风飘散,整个镇南王府都仿佛弥漫着股温馨的味道。 这是整个王府吃过的最温馨和睦的一顿饭。 饭后,奚承夏主动提出要送宋连城回去。 屋内众人皆诧异的看向奚承夏。 奚承夏被看的挺不好意思。 “怎么了,我既是她的哥哥,那哥哥送送妹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众人纷纷摇头。 冬日的天气很冷,除了庭院里面挂有灯笼,回去的路上有些路段还是有些暗,奚承夏一手提着灯笼,二人并肩前行。 那一盏灯笼仿佛指引前路的明灯,散发着昏黄光芒,四周笼了一层淡泊白雾。 两人静静走了许久,奚承夏这才开口道:“你两次救我,我欠你一声谢谢。” 他忽然停下,宋连城也不由跟着停下。 两人同时转头,面对面看着彼此,宋连城能从奚承夏的目光里看到郑重与认真。 宋连城心中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但她没有笑出来,能让奚承夏跟她主动说这种话,实属难得。 “我接受你的道谢。” 她坦然接受,这是她应得的。 “但今日的事,我也该跟你说声谢谢,多谢你替我出面摆平洛子安,又在众人跟前维护我的名声。” 宋连城如此坦然而磊落,奚承夏反倒更加觉得自己从前太过小肚鸡肠。 或许人家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却锱铢必较了很久。 男子汉大丈夫,他也不能落了下乘,当即道:“除了道谢,我还欠你一声抱歉,我承认从前对你确实存了偏见,说了许多不好的话,对不起。” 他又道:“不过,自此以后,你就是我奚承夏的妹妹,我们镇南王府的女儿,谁敢欺辱你,你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主。” 宋连城怔愣良久,心中情绪一时竟有些复杂。 之前觉得这人如何如何的讨厌,可真当一切偏见误会没有了,又好像还真的不错。 比她从前的那些哥哥们好上许多。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妙。 亲生的哥哥无论她掏心掏肺对他们,他们也觉得理所应当,甚至不够,可这些人跟她非亲非故,她不过做了些应该做的事情,他们就对她关怀起来。 眼眶不由温热起来,宋连城仰头,眨了下眼睛,将眼眶的氤氲水汽逼退,这才露出个灿烂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若有一日反悔了,我就去外头大肆宣扬你奚二公子不守诺言,出尔反尔。” 奚承夏也露出了个难能可贵的笑容来。 “一言为定。” 冬夜寒冷,这一瞬却好像也没有那么的冷了。 “既然你也这么说了,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宋连城道。 奚承夏摸了摸耳朵,轻咳一声,“那既然这样,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二哥了。” 宋连城看着他,他看着宋连城,四目相对,奚承夏竟然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二哥。” 奚承夏脸上的笑容像是水上的波纹荡开了阵阵涟漪。 “哦,对了,还有香囊,你还欠我一个香囊。” 宋连城迈步往前,“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给你的香囊你当着我的面就扔臭水沟里去了,还说那种玩意儿入不了你的眼。” 奚承夏赶紧追上去,“那你怎么不说你给启东的香囊是自己亲手绣的,给我的就是丫鬟代劳。” “那你那个时候那么讨厌我,我就算亲手绣你也不会要的,平白浪费我的功夫。” “那我不管,总之,你现在得重新亲手给我再绣一个,要跟启东那个一样好,不许丫鬟代劳。” 夜风轻抚,将两人的对话送至镇南王府的各个角落。 第61章 就算看不上,也是我看不上他 镇南王府一片温馨和睦,而洛家这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洛子安被抬回去时整个人就昏迷,直到经过大夫一番救治,这才悠悠转醒。 人刚一醒来就挨了他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这般大张旗鼓的就去镇南王府门口,现在好了,得罪了镇南王府,被打也是活该!” 洛大人恨铁不成钢。 洛子安却十分委屈,“我这也不是想着能赶紧将这婚事坐实吗?这么好的能攀上镇南王府的机会,万一我错过了,那宋家再攀上来,非让我娶了宋瑶枝,一切不都全完了。” 洛大人道:“可你太过急躁了,宋连城区区一个女人,你想坐实这门婚事,咱们可以有千百种法子,可你如此这般去镇南王府,是在得罪镇南王,你明白吗!” 洛子安一开始听到宋家想将他跟宋瑶枝捆绑在一起,所以急于求成,这会儿挨了打,又听他爹这么给他一分析,有些恍然大悟,自己好像确实有些冒失,反而将镇南王府给得罪了。 他不由有些着急了。 “那爹,我现在该怎么办?” 洛大人道:“事情无法更改,既然已经这样,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屋里养伤,顺便反省一下,长长脑子!” 洛子安被痛骂了一通,老实了。 “那孩儿一切都听爹的。” 与洛家一样愁云惨淡的还有宋家。 宋墨从洛家回去后,就将洛家的意思告诉了宋家三兄弟。 宋家三兄弟一听立马炸锅了,合着他们抛弃了亲妹妹,如今镇南王府没攀上,连洛家这门婚事可能也要黄了。 “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已经得罪了宋连城,都将她从族谱除名了,现在再将她认回来,还有可能吗?”宋云舒率先提问道。 宋墨当先拒绝,“族谱除名是她自己要求的,现在要让她回来,怎么?还得我这个做爹的上门亲自求她吗?” 一想到当初被宋连城威胁,还从他这儿要走了十万两银子,宋墨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让我这个做老子的给她低头,这辈子绝无可能,除非我死!” 宋墨异常的激动,宋家三兄弟再不敢提这种话,并且他们心里其实也清楚,他们此前将宋连城得罪的彻底,只怕就算他们上门去让她回来,她也未必回来。 而且他们的心里跟宋墨也差不多,让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去跟宋连城这个做妹妹的弯腰低头,他们也拉不下这个脸。 宋云恒沉吟片刻道:“依照洛家的意思,其实也未必就是认定了她宋连城,那洛大人不是说了么,他们要的是谁能进镇南王府,那这个婚约对象就是谁。” 宋云廷脾气有点冲,当即开口:“他们那不是在放屁,若是进了镇南王府,谁还看的上他们洛家。” 父子四人皆沉默了,问题绕来绕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宋瑶枝必须得进镇南王府。 父子四人正陷入一片安静之时,宋瑶枝从外面回来了,她刚一回来就听说了宋墨一大早去洛家的事。 她心里很快就猜想到了个大概。 洛子安那个人,她才看不上,她可是要进镇南王府的。 而且两人前世的一些纠葛,也注定她这辈子决计不能再跟这个人扯上关系。 前世她是实在没有了办法,犯了点糊涂,但重来一世,她的脑子清晰无比。 只要她能进入镇南王府,到时候凭借着王府继女的身份,京中贵公子她可以随意挑选。 宋瑶枝怒气冲冲,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进屋后直冲宋墨跟前,“你去洛家做什么!” 宋墨被她问的一懵,随即反应过来,怒斥道:“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如此的没大没小,你跟宋连城还有什么区别?” 宋瑶枝想到自己现在还得依靠这父子四人,随即赶紧收敛了。 “对不住,爹爹,是我一时情急,听说你去了洛家,我记得洛家与我们有着婚约的,如今宋连城不是宋家女,那这门婚约岂不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宋瑶枝能屈能伸,撒娇般的挽住宋墨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爹爹,我不想,不想嫁到洛家去,我可是要去王府的,您想一想,我若是去了王府,做了王府的女儿,那即便是皇子也嫁的,等到那个时候我就给哥哥们大官做,提拔爹爹您,咱们还会有数不清的银钱豪宅。” 宋瑶枝是懂这父子四人的,这些话正中他们心窝。 是啊,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可不就是奔着将宋瑶枝送到王府,然后再借着镇南王府这棵大树升官加爵,享受荣华富贵的。 而且那洛家很明显打的跟他们一样的主意,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的将女儿嫁到洛家去? 宋墨当即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到洛家去的,洛家那种趋炎附势之徒,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我的瑶枝是要当王府女儿的。” 宋家三兄弟也当即表态,“妹妹你放心,我们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你如此聪慧貌美,那洛子安如何配的上你,就凭你这才貌,就是嫁王孙公子的料。” 一番话也是将宋瑶枝哄的心花怒放。 “哥哥们放心,等到那个时候,我定然不会忘记你们的,我可以保证,父兄们未来个个都大有出息,封官加爵、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一时之间,气氛又从愁云惨淡变为了斗志昂扬。 好似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真就近在眼前了一般。 宋瑶枝好不容易打消了宋墨想要将她嫁给洛子安的想法,结果刚回到院子就听到丫鬟打听到的洛子安去镇南王府下聘的消息。 她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在回来的路上,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人竟然就是洛子安。 “岂有此理!他竟然敢去求娶宋连城!” 想到前世洛子安就跟条狗一样在她身后摇尾巴,这一世竟然追着宋连城去了,她心里就极度的不平衡。 “就算看不上,也是我宋瑶枝先看不上他,他洛子安是个什么东西!敢看不上我!” 第62章 人命关天的大事 洛子安去镇南王府下聘,结果被狠狠打了一通的消息,让宋瑶枝心情很是复杂。 一面有些觉得洛子安挨打活该,一面想到奚承夏竟然主动出来帮着宋连城料理此事,顿时有了危机感。 整个镇南王府最难以搞定的人就是奚承夏,前世也是她一直在忍,再加上后来没多久奚承夏人就死了,她这才能有机会好好的继续待下去。 可是现在,奚承夏没死,甚至好像还与宋连城的关系好了许多。 一旦宋连城在镇南王府站稳了脚跟,这就更加不利于她。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洛子安去向宋连城下聘失败,会不会就转而来求娶她? 毕竟她年轻貌美,而那洛子安无论是资质还是相貌都实在不起眼。 并且宋家父子四人看重利益,万一洛家带着丰厚聘礼上门,难保他们不会见钱眼开,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自己必须得尽快进入镇南王府,这一切局面才能扭转。 而快速进入镇南王府,就必须得先除掉宋连城这个绊脚石。 姜羽洁的话很快就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宋瑶枝心里琢磨了一整晚,她觉得或许可以利用洛子安去镇南王府下聘一事做一做文章。 第二日一早,宋瑶枝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了姜羽洁一趟,二人关起门来,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详细计划,最后终于拍板。 “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姜羽洁道。 宋瑶枝看向她,也道:“那计划的成败关键也全交由你了。” 两人说好后,一前一后悄悄离开了茶楼。 接下来的日子,宋瑶枝日日派人盯着镇南王府的动静,而这日终于让她找到了好机会,奚启东出门了。 宋瑶枝听人来报,立刻也跟着出了门。 奚启东朋友不多,加上因为宋连城遇上洛子安上门骚扰的那件事,这几日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但他其实是个在家里闷不住的性子,就想着出门转转。 结果刚上街没多久,忽然就有个陌生丫鬟叫他。 “奚三公子,我叫小姐有些话想跟您说一说。” 奚启东有些纳闷,“你家小姐是谁?” 丫鬟道:“奚三公子等去了就知道了。” 她又说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我家小姐与连城小姐是极好的朋友。” 奚启东原本不是很想去,在家时奚承夏没少对他耳提面命,遇上些不认识的人少跟他们说话。 但现在他听到对方是宋连城的好朋友,戒心便消除了,跟着那丫鬟就去了。 客栈雅间里姜羽洁早已等候多时,见着奚启东来,她自我介绍道:“奚三公子,我叫姜羽洁,是连城很要好的朋友,刚刚在窗口刚好见着你从下面经过,就贸然叫你来,其实是想问问连城的情况的。” “我听说那洛家的人竟然上门去给她下聘?那洛子安可不是什么好人,我真是替她担心,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我这心里好生担心,可我们姜家门第低,像镇南王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我也不敢贸然上门去,恐给连城惹麻烦。” “实在没了法子,刚好看见了奚三公子,所以就想问问你,连城她…还好吗?” 姜羽洁满面关切,话里话外都是在替宋连城担心。 奚启东一时没能分辨出其中真伪,便真以为她是宋连城的朋友。 “她倒还好,我二哥帮忙将那洛子安狠狠教训一通,他们就没有再上门来滋扰了。” 姜羽洁松了口气的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奚启东也道:“多谢你关心她。” 姜羽洁说:“这没什么的,我跟她是很早就认识的朋友了,如今知道她没事我也能安心了,有劳奚三公子了。” 奚启东摆手,“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连城是我妹妹,有人能一起关心她,我也很高兴。” 他又说:“那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姜羽洁表面微笑,“奚三公子慢走。” 心里却跟着提起了一口气,目光直直盯着奚启东的后背,直到奚启东手刚触到门上,随即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快速上前探了探奚启东的鼻息,见没了呼吸,确认他是真的没气了,这才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宋连城,这可都是你逼我的,怨不得我。” 她说完快速出门,然后紧跟着闪身就进了对面的雅间。 …… 宋连城正在屋里百无聊赖之际,有下人急冲冲跑了进来。 “小姐,府门口有人找您,说是三公子在酒楼里惹了事,让咱们府里赶紧去个人,晚了怕三公子会有危险。” “可是二公子跟王爷一早就出门去了,老夫人年事已高,小的不敢去打扰,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将这个消息告诉您,还请您拿拿主意。” 奚启东脑子没什么弯弯绕绕,若是遇上了事,确实很容易出事。 宋连城没有多想,赶紧披上披风,带了晚月一同出门去了。 到了门口就见着一满脸焦急的丫鬟在等着。 “您就是连城小姐吧,快跟奴婢去一趟吧,三公子情况很危险,他偷偷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来王府传个消息,怕是再晚了三公子性命不保啊。” 宋连城正欲下台阶的动作顿了顿,她转头目光锐利看向那丫鬟。 “您还等什么呢,赶紧走啊,三公子说了您是他最信任的妹妹,若是您去他最放心。” “是吗?” 那丫鬟道:“是呀,您赶紧些的吧,可别辜负了三公子的信任,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不走就真的迟了。” 宋连城转过头去,几步下了台阶。 “那就有劳这位姑娘帮忙带带路了。” “这…我都告诉你地方了,你赶紧去就是了,怎么还要我带路啊。” 宋连城朝晚月使了个眼色,晚月一把扣住了那丫鬟的胳膊,“还是劳烦姑娘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吧,既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走错了地方可就不好了。” 说着三人便一同上了马车。 按着丫鬟指的方向,马车最后确是停在了天然居。 宋连城站在天然居门口,看着熟悉的地方,唇角扬起了个弧度。 “姑娘确定就是这个地方?” 那丫鬟到了地方反而不嚷着要走了。 “就是这,我带你们去了,咱们得赶紧些的,晚了真的就来不及了。” 说着率先就冲进了天然居。 第63章 上当了 宋连城一路跟着那丫鬟上了二楼,停在了一间厢房的门口。 “是这间吗?”宋连城问她。 丫鬟忙不迭点头,“对,就是这间,您赶紧进去看看吧。” 说着就转身要走,“地方我已经带到,我就先走了。” 晚月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一个用力强行将人又陀螺似的转了回来,宋连城脚下一个用力,一脚踹在了她屁股上。 丫鬟被宋连城直接踹进了屋里。 宋连城根本不进屋,眼睛连往屋里瞟都没瞟一眼,就迅速转身朝着身后的厢房走去。 晚月快速将房门关上,随即也跟上了宋连城的脚步。 宋连城走到对面房间门口,再是一脚,嘭的的一声,门被重重踹开。 露出姜羽洁一张花容失色的脸来。 她疾步后退,脚下踉跄,险些没有站稳就要摔倒在地上。 “你…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还是我怎么会猜到的?” 宋连城接过了她的话头,一步步缓慢朝她逼近。 姜羽洁面露惊恐一步步后退。 晚月跟着进门,而后将门关上。 随着房门关上,一声咔哒声落下之时,姜羽洁心中的恐慌也臻至极点。 “你…你想干什么!” 宋连城哑然失笑,“这话好像该我问你才是吧?你们将我三哥骗至此处,又设法将我引诱至此,是想要做什么呀?” 姜羽洁没想到宋连城什么都知道。 而一想到对面躺着的奚启东,还有在实施后面计划的宋瑶枝,姜羽洁心里更慌了。 原本她只是想利用宋瑶枝这个蠢货,帮自己报了当日被宋连城羞辱之仇。 可因为宋瑶枝已经公然得罪了奚启东,所以将人诱骗到酒楼雅间的事情只能由她出面。 可是现在一看,姜羽洁自己好像也落入到了危险之中。 一旦宋瑶枝带着人来,这不是置她与死地了吗? 这可不行! 姜羽洁赶紧否决,“宋小姐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不过是来酒楼吃饭喝茶而已,没想到宋小姐忽然闯了进来,还如此气势汹汹的样子,我倒是要反问一句宋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只要她坚决否则,奚启东的死就赖不到她的身上。 姜羽洁这么一想,就将气势拉足了些,这样一来,就显得宋连城是那个不讲道理的人了。 “你好像忘记了我刚刚问你话的意思了,姜小姐。”宋连城话落,眼神也陡然凌厉几分,“我既然能问出这话,就表示,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在背后都谋算些什么,负隅顽抗毫无意义。” 姜羽洁瞬间又像是破了口的囊袋。 “你…我…我什么都没做,都是宋瑶枝的主意,是她对你心怀恨意,想着拉我下水,当然我也帮了一点小忙,但主要都是她在做。” “我纯粹就是因为上次在仲家宴会上气你公然那么说我,所以对你有点意见,但害人性命的事情我可不做。” 她特意强调最后这一点,以希望能撇清奚启东之死这一干系。 反正人也已经死了,宋连城又没有上钩,她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将这一切都往宋瑶枝身上推了。 宋连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拜托你们下次做坏事之前能不能先做做功课,这天然居是我名下的产业,你们想在我管辖的地盘上害人性命,还想着嫁祸给我,未免有点太蠢了吧。” 姜羽洁再次震惊,“天然居是你的地盘?” 宋连城点了点头,“不错。” 姜羽洁只觉双腿发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跟宋瑶枝商议了许久的下手地点,竟然是宋连城的地盘? 当初就是看天然居才开业刚不久,酒楼的东家也不常露面,而她打听了宋连城经常爱来这家酒楼。 京城里各方店铺,时间开的越长,背后都有靠山。 所以她跟宋瑶枝盘算了许久,觉得此处最为合适,现在看来,她们两个就像是个笑话。 “不对!” 姜羽洁猛的又反应过来了什么,“那奚启东我亲自探过鼻息,他当场就没气了的。我在门把手上涂抹了魁星草,屋内又燃了千灯香,二者合二为一就是剧毒。我亲眼看见他都中了。” “你若是知道,他怎么会死,你在诓骗我!” “还是说,一直以来你都是在装!装着一副善良人设,其实奚启东死不死你根本就不关心?” 姜羽洁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宋连城,你真恶毒,难怪那么多人想要你死,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你!” 她双眼满是仇恨,“早知道如此,我就该直接将魁星草与千灯香用在你的身上。” 宋连城看着姜羽洁这般明显的恨意,忽然很是不解。 “那日仲家宴会,我不过是在众人面前下了你的面子而已,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恨我,还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害人。” 姜羽洁眼眶滑下泪来,“不过下我面子而已?你说的轻巧,你毁坏的是我多年的努力,你亲手将我的疮疤揭开来任凭所有人嘲笑,让我被所有人唾弃,让所有人都来看我的笑话,我姜羽洁是个屠户之女!” “凭什么你身份这般卑贱,却有那样的好运,能进镇南王府,享受那样的泼天富贵,而我呢,努力了这么多年,就被你那样轻轻的一下全部推翻了。” “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让你去死!” 姜羽洁情绪激动不已,忽然就要冲着宋连城而去。 晚月赶紧快速将宋连城一拉,避开了她。 与此同时,紧闭的屋门被从外面推开,露出了乌泱泱的一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早该死去的奚启东,旁边分别是吴管事,还有刑部一帮人,人群里还有官府衙役扣押着刚刚的那个小丫鬟嘴巴被堵的实实的,一群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看样子已经听了屋里的对话多时。 姜羽洁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你在套我的话?”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连城觉得此人可怜又可恨。 “是你自己一直太过在乎你自己的出身,即便你如今家世不差,可你依旧将自己困在里面,总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你,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连城!我不服!”姜羽洁双目猩红,随即转身,朝着身后半开的窗户冲了过去,动作迅速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