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了某点文反派的虐文主角受穿回来后》 第1章 合并第一天 1、合并第一天 “小迟,事情来的突然,我来不及跟你解释,总之曲水他现在亟需合适的灵根。” “师兄最后求你一次,把你的灵根让给他。” 烟雾缭绕的山峰之上,几个年轻的修者将另外一个蓝衣青年围绕在其中,为首的修士穿戴华贵,仪表更是不凡,但谁知口中吐露的话语却是这般不讲道理。 但凡是个正常修士听见都得把这些人打出去,从此相逢为仇人的那种。 可众所周知蓝衣青年迟夜在他们青珏门就是最不受欢迎的存在,走了天大的运被少门主徐青岁看中得以踏入修仙一途。 一介卑贱凡人,不知感恩就罢了,竟然敢暗自肖想已有倾慕之人的少门主殿下,可偏偏上苍瞎了眼,竟当真给他二人定下永恒不灭的姻缘。 幸好少门主心智坚定,从不曾这空有皮囊的家伙所惑,为了心上人如今更是愿意冒天下之不韪来取他灵根,果真是既果决又坚定的痴情种子。 但不管他们心里想法如何,一个文学大家曾经有句名言,此时此刻可以说异常应景: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迟夜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今天原是一如往常地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先去外门任务点那里提交任务,换取了接下来几天的修炼资源,然后急匆匆地赶回洞府打坐清修。 路上听偶尔路过的同门们谈论着自从两个修真界合并以来外界所发生的种种变化: 包括但不限于灵气多了,资源更充足了,但与此同时修炼难度也更上一层楼的一些唠叨。 只不过这些充满烟火气息的闲聊通常在看到迟夜靠近的那一刻就会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那些并不如何友善的目光刀子一般割在他身上,仿佛要在他身上剜下几块肉来才算痛快一样。 有时候迟夜自己也不明白,他和他们无冤无仇,缘何那般针对自己,难道就只因为他和徐青岁之间那简直可笑的天命姻缘? 不过好在如今的他也早不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连个眼神都欠奉给出去。 而迟夜刚回到自己阔别许久的窝,就见少门主徐青岁手执长剑,随即自通体雪白的仙鹤上一跃而下。 如果不是怀里揽着个肤色苍白的青年的形容稍显狼狈,衣袂纷飞间当真称得上一句仙气飘飘。 除了莫名出现在迟夜面前的他们二人外,后面跟过来的几人也团团围住了叶司涯的退路。 “师兄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不必藏着掖着的,也不必……“ “这般架势隆重。” 迟夜抬起眼,慢吞吞地打量了徐青岁一番,眸光冰凉。 徐青岁闻言第一感觉是惊诧,这个一向寡言少语,连十二分的颜色都被削成仅有七分的准未婚夫,一向是对他言听计从,何曾有过如此声色俱厉的时候。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青年蓦地扯住他衣服上一截布料,颤着声音唤徐青岁的名姓,好不惹人怜惜。 他叫白曲水,少门主真正的白月光心上人,在外边有着第一公子的美名,拥有着迟夜完全无法与之作比的好名声,受尽青珏门上上下下万千荣宠。 当然,那是在两个修仙世界没合并之前的事了。 而也正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奇妙机缘,徐青岁等人误打误撞地闯进了隔壁世界的一方隐世秘境。 因着错估了己方和对手方间的实力差距,他们不仅没能得到有效历练,还差一点就全数折戟在里面,其中就以白曲水伤势最为严重。 谁让白曲水虽然声名在外,但论起资质只能说是平平,至今尚未结丹,甚至他能有如今的修为都是靠着迟夜这个冤大头源源不断地传他功力。 没错,偌大一个正派宗门的传人,做的竟然全是那些令他们日日夜夜所不齿唾弃的魔修做派。 不对,是连魔修都不如了,要知道天钰宗那边人家魔域可是早多少年前就已经禁了这种过于竭泽而渔的邪术了。 迟夜本以为徐青岁寻他无外乎是看中他的血肉用来给他的心上人疗伤,不曾想这几个人的无耻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居然张口便是让自己把灵根让出来,然后移植到白曲水身上去。 徐青岁或也知道这个要求太不近人情,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我不会亏待你。” “待那之后……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徐青岁还会为了自己少门主的面子装一装,但他身旁的跟班们却宛若这是一种什么天大的荣耀一般的倨傲表情。 毫无疑问,迟夜在他们的眼中根本算不得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把不把他当活着会喘气的人来看目前都尚存疑问。 另一侧白曲水亦是眼神期期艾艾地看过来,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就将迟夜的命运定下,仿佛已经认定他的灵根已经是前者的囊中之物。 大多数人遇到此类情况怕是已经心生绝望之意,只迟夜脸上并不见动容之色,羞、愤、悲、哀、恐几字更是一个不沾。 那张俊秀脸蛋上反倒蓦地勾起一个意味深长却十足勾魂摄魄的笑来。 笑的很好看是真的,但此时如果有人去直视他的双眼,就会发现里面压根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留下的唯有深渊一般的寂静,血气森森。 他有意无意地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储物戒指,随口道:“师兄,你明知道灵根对于任何一个修者来说都是堪比性命一样重要的存在。” “你这做法,和谋杀同门有什么区别?” 徐青岁一时哽住,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迟夜不知为何变得如此难缠,甚至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不得不说,迟夜如今的样子比起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庸碌相可以说耀眼太多了。 徐青岁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被迟夜这样的人给勾去心魂,一时之间竟直接恼羞成怒地说道: “只不过是没了灵根而已,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说了我会照顾你的余生吗?” 迟夜默不作声。 没办法,全部心神都用来克制自己不要做当场把徐青岁灵根挖出来这种如此血腥的事,哪有精力管他说什么有的没的。 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徐青岁顿时恍然大悟。 本以为他是转了性,原来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法子强求自己和他在一起罢了。 徐青岁咬了咬牙,自认牺牲颇大地道:“只要你愿意给出灵根,我会答应给你个名分。” 不曾想迟夜本人还不曾对这句不痛不痒的承诺有什么反应,却有人跟被踩了尾巴的鸡一样忙不迭地率先跳了出来。 “师兄,你和曲水师弟在一起叫天作之合,他迟夜一个,如何与你相配?” 麻雀也想肖想天鹅,谁给他的胆子? 此话一出,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拜入的的确是大名鼎鼎的修真界第一宗门,迟夜还以为自己是进了凡界哪个封建王朝酸学究的家门呢。 都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糟粕做派。 白曲水闻言也是大惊失色,顿时用水雾弥漫的双眸去看徐青岁,殊不知在他们还在争论根本无暇顾及迟夜这边时,他暗地里已经做出了掐诀的手势。 白皙光洁的额头上,一个繁复华美的血印若隐若现,上面隐隐泛着些极度妖异的光芒,丁点不似正常的人族修者。 很烦。 迟夜本以为自己已经把养气功夫修炼得相当炉火纯青,但是此时此刻还是难免被逼出来些真火。 真是,如果有的选的话,他宁可再回幻影阁经受五百年的残忍训练也不想再面对这群脑子有壳的颠公同门。 在隔壁魔修域待的好好的,干嘛非把他弄回这个无论怎么看都不顺眼的颠公世界。 正在迟夜思考着该用什么姿势把那些家伙们从悬崖上给一个个扔下去才好时,上空的天幕之中,一道轰鸣雷音骤然响起。 徐青岁等人还在疑惑那毫无预兆聚集起来的九霄劫云,这从属于天道法则随其心意而动,只会惩罚违抗法则的罪大恶极之人的顶级至宝,为何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他们不解乃至惶恐不安,但迟夜自己心里却万分清楚。 这劫云的到来无非是因为他的想法越了界限,有些看不得他对自己的心头珍宝下手的东西要借此打消他那危险的念头罢了。 如若不然,那么下一秒九霄劫雷绝对会精准无比地劈在他的天灵盖上。 这是警告,也可能是未来降下的惩罚。 但即使这般,迟夜也没有打消那所谓“大逆不道”的想法,甚至因为天道的公然插手而愈发深植于内心当中。 就在白曲水那些拥护者们丧失一切耐心,急不可耐地打算强行绑走他取灵根而徐青岁就那么眼睁睁地旁观默认的关头,掌门坐下传话弟子的到来却阻止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毕竟有外人在这里的话,徐青岁一行人总要收敛一番,免得事情传出去后落得个欺压同门的名声。 与此同时,迟夜也悄然松开了手,眉心光洁如初,站在最后面同他们一起听掌门弟子的带话:“少门主,天钰宗的谢回谢师兄从魔域归来,掌门及诸位长老请您过去……” “和他进行一场公平比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合并第一天 第2章 合并第二天 2、合并第二天 传话弟子口中的谢回是隔壁天钰宗的内门弟子,无论是天赋还是地位都绝不逊色于徐青岁其人的天之骄子。 入宗考核时便因连越两级挑战引起一阵血雨腥风,被一众大佬下血本疯抢的鬼才剑修。 要知道现如今双方宗门在命运法则的指点下如今就快要并做一家,不管心里面何种想法,放在明面上自然还是要以和为贵的。 但和气归和气,究竟谁家的门徒实力上更胜一筹也成为了两边心照不宣想知道的问题。 于是有人就想了个主意出来:不如就让两边最优秀的弟子出来比试一番又如何? 而在这个提议得到众人赞许且最终被一致通过后,为了保住各自门派的颜面,出战的人选必得经过仔细的考量。 青珏年轻一代里,这种出风头的事情自是少不了少门主徐青岁的出场,天钰那边选来选去最终敲定的人选则正是这位天衡道君谢回。 但谢回前些时日被派往魔域,结果倒大霉地碰上幻影阁主,也就是那边现任魔君陛下无故失踪的突发事件,将他连同天钰过去的其他几个弟子一起给扣留在了原地。 原本说好的比试也一拖再拖,这才让徐青岁有空腾出手来找迟夜的麻烦。 至于魔君究竟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有人认为这是魔修们出尔反尔的传统老毛病又犯了,想要撕毁签订还没几年的正魔互不侵犯契约,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自导自演。 但大多数人在见到剩下的十一门主如今忙到焦头烂额的情形之后,多半都信了魔君现在是真的不知去向,甚至开始担忧起会不会为此打破天钰世界好不容易迎来的和平日子。 青珏门掌门,也就是徐青岁他爹听闻此事后曾委婉提出过让青珏的人过去相帮,想要攒点雪中送炭的人情,结果却被天钰那边不痛不痒地给驳了回来。 难免让人觉得他们那边的人自视甚高,还在青珏门内激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 更有阴暗偏激者私下里想着最好要让谢回永困魔域方才解气。 可这些人的盘算终究还是落空,毕竟谁能想到那边居然真的轻飘飘地把谢回等人放回来了。 没有威逼利诱,也没有趁火打劫。 干脆利落地简直让他们不禁怀疑起这还是不是那些宁可自损一千也要损正道八百的修真界头号刺头们。 然而不管怎么说,徐青岁既要去和谢回一较高下,那么之前的一切谋划算是全盘落了空。 但为白曲水移植灵根的机会可以下次再寻,如这次两门大比一般能令他再度扬名的绝佳时机却不见得还有。 徐青岁面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迟夜却实在受不了他这股墨迹劲儿,也为了赶紧把他打发走,别再这里像条狗皮膏药似的打自己灵根的主意,对来传话的弟子道: “大比在即,徐师兄想必也已迫不及待,只等您引路了。” 传话弟子其实也心急,毕竟待会儿还有些交待要提前告知于少门主,否则掌门也不会舍弃更为方便迅速的千里传音,反而让他亲自过来走一趟了。 于是他当即附和着迟夜的话应下来道:“少门主,随我这边来吧。” 白曲水心内虽仍有不甘,但他审时度势的功夫着实不弱,赶在徐青岁点头之前就善解人意地开口让他去参加,不必顾及自己。 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后,徐青岁眸中霎时多了点儿不易察觉的愧色,心上人的体贴备至的确令人动容。 徐青岁在他额上亲一口,随后不忘转过头冷冷地睨迟夜一眼,警告道:“今日你所求之事我会回去考虑,但也希望你能安分守己。” “你最好别想耍什么花样,若是今后在外胡言乱语伤曲水名声分毫,我绝不会同你善罢甘休。” 迟夜:“……” 真是病的不清了。 徐青岁此番话里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让迟夜闭上嘴将今天发生的一切烂在肚子里,免得让这位清清白白的明珠蒙上污点。 可见就算嘴上说的再大义凛然,把迟夜批斗得宛若青珏门头号罪人一般,徐青岁心里也再清楚不过,到底谁才是真正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而言语中把自己摘出来只模棱两可地提及白曲水,这位少门主也远没有看起来那般情深不寿就是了。 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家伙也能看上,老天要么是瞎了眼睛,要么是本来就无眼无珠。 接下来白徐两人随传话弟子一同离开,可其余那些威逼迟夜就范的一行人却被前者留了下来,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想必是私心里还没放弃那个下作念头。 如果说走掉的两个有天道看着,迟夜暂时拿他们没辙的话,那么剩下的这些家伙,他收拾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的压力可言。 不过瞬息过去,地上俨然已经躺了几具连吃痛声都喊不出来的“尸体”。 “还不滚吗?” 侥幸还能靠双腿站着的那两人在目睹了其他几个素日里耀武扬威的同门在迟夜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以至于转瞬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二人几乎是顿时将白曲水的恳求抛诸脑后,对迟夜更平添了几分畏惧之心。 直到此时他们方才想起来,其实迟夜的武力值一直都不低,至少门派里七成以上的弟子都是打不过他的。 若非碍着和白徐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以他的实力,早不该仅仅止步于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 他们怎么就为了白曲水的两句话,就鬼迷心窍地要来招惹这么一个凶星呢。 还有到底是谁说迟夜脾气好到可以任人欺负的?! 听到迟夜让他们滚的那刻,竟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忙不迭地消失在了他眼前,连地上躺着的其余同伙都顾不上,背影中无不透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迟夜原是回了洞府准备继续修炼,但奈何眼睛闭了又睁,却始终静不下心。 没过多久,他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身影便消失在洞府之中。 另一边传话弟子除了如实转告青珏掌门徐斐的嘱托外,还将之前徐青岁多次向徐斐苦求却未果的珍贵符箓法器都交予了他,可见后者有多看重这次大比的结果。 这么说,如果徐青岁赢了那自然是一切皆大欢喜,但如果输了,就算他是青珏的继承人,都未必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原因很好懂,这场比试名为虽然名为切磋,本质上却是青珏天钰这两个顶级大门派争夺话语权的首次试探。 学魔域那边见面就撕,开场就打? 不是不行,但绝大部分正道中人都极注重体统规矩,和那些整天只想着打打杀杀的妖魔界中人看齐岂不是惹人笑话。 思来想去,也就是让小辈们借着切磋的名义,以此探探对方的底儿的方法再好不过。 这些弯弯绕绕,各大长老之间心知肚明。 所以徐青岁也好,谢回也罢,欲戴皇冠,则必先得承其重,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这天底下哪有只单单靠着造物主的偏宠,就可以不劳而获乃至一路青云直上的道理呢? 比试的地点放在了两宗之间新设立的演武台,基本上双方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露了个面,不仅如此,其他宗门也有一些专程过来凑热闹的。 天钰的谢回已经到场,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只见青年姿容俊美归俊美,但一身装扮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连手中正在擦拭的佩剑也是灰扑扑的无甚夺目光泽。 在徐青岁的众星拱月对比之下,低调得都显得有些寒酸。 双方的长老们你来我往地互相寒暄两句,你夸我我夸你,然而神情中都颇含着些微妙的色彩。 两方修真界的处境相差不多,均是多少年都没能再出过得以飞升的能人异士,大乘老祖遍寻无果,而再往下的合体期,数量上也是凤毛麟角,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除了几个不世出的隐世大佬和此时此刻已经没了踪影的幻影阁主外,基本也再无旁人。 而徐青岁十五岁筑基,至今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迈入元婴,若不看那扶不上墙的心性,绝对称得上一句天赋异禀。 谢回与他恰好相反,修为却颇有些扑朔迷离的意思,自结丹期拜入天钰宗过后便再无人知晓他的修炼进度,再无寸进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即便这般倒也没人敢小觑他。 想当年谢回的对手可是有着高他整整一阶的修为,难道就耽误前者越级挑战他还一战成名不成? 想到这里,迟夜从储物戒指里翻出一朵颜色漂亮的无名小花在指尖把玩,动作散漫,整个人似是有些出神。 真的是莫名其妙冲动了一回,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在这里了。 然而来都来了,迟夜也懒得再纠结些有的没的,很快便全身心投入到观战当中去。 只见擂台上徐青岁率先出招,剑风凌厉,剑势凛然,放在平时对手早该被眼花缭乱的招式逼到无暇自顾,从而将胜利拱手予人。 但事实上谢回的确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再具备迷惑性的剑招都没能欺骗得了他,反倒是徐青岁自己被他逼的逐渐露出了破绽。 那柄模样平平无奇的长剑放在谢回手中似乎成了什么神兵利器,那人主动进攻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攻击都携雷霆万钧之势而来。 徐青岁找不到使用符箓的合适时机,对面谢回又明显蓄势待发,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做出格挡的动作。 而就在两剑剑身相接的瞬间,周边灵力轰然暴动,朝着徐青岁的方向掀起一片杀伤力极其可怖的灵力狂潮。 紧接着他的佩剑便于众目睽睽之下就此折成了两段。 虽然被折断的不是他的本命法器,但此举无外乎是让徐青岁当众丢了极大的脸面。 更气人的是,做出这一切的谢回还是云淡风轻的架势,慢吞吞地道了句: “承让。” 第3章 合并第三天 3、合并第三天 不仅是徐青岁,其他观众们看到这一幕时的错愕之意也完全不下于他这个当事人。 仅仅三剑。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实力上的完全碾压。 周边陷入寂静,连叫好声都瞬间戛然而止。 徐青岁仍旧立于台上,握着断剑的右手还因为方才的余波忍不住地发着抖,只能用另外一只手强行按住胳膊才能勉强保持冷静的样子。 冷汗已然浸透了外衫,面色更是惨白如纸。 一方面是被谢回碾压后的本能反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弥漫上来的后怕-- 经此一败,那些曾经看重他的师长,追捧他的同门今后会如何看待他?! 这位少门主大人自踏入修行一途后,一直都过得顺风顺水,哪怕偶然遇到了些波澜起伏,最后也多是被他轻松越过,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哪怕是在和谢回正式交手的前一刻,他都没想过自己其实会有落败的可能。 反观点到即止的谢回此时已收剑入鞘,主动退了两步准备离场。 只是在走下擂台的一刻,一朵不知从何处晃晃悠悠飘来的五瓣小花施施然掉在了他的头顶。 他将花瓣取下后又将视线挪到人群当中,但不出所料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天钰宗的各位长老高兴得很,又不能把得意之色表现的过于明显,和另一旁极力保持风度却难掩个中憋闷的青珏长老们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照。 已经退出人潮的迟夜见状,唇角更是按捺不住地往上扬起。 以往总是他手底下的势力被谢回这位气运主逆袭翻盘,这还是迟夜第一次体会到当作对的那个人是自己仇家时,那会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身心愉悦的事情。 而谢回似有所觉,径直朝着迟夜离开的方向而去,却在半路上被太过激动以至于直接扑到他面前来的师兄一把拉了回去。 谢回脱身无果,等回到天钰宗内又被自家掌门单独找了过去。 掌门大长老现在看谢回真是再满意不过,笑得乐不可支的模样哪还有素日里什么仙风道骨的矜持姿态。 这切磋若是放在平时,放谢回上场属于是大材小用,更有以大欺小之嫌,但谁让青珏门的风气实在令人难以恭维。 以势压人、媚上欺下这种决不可助长的腌臜风气,在他们门派内竟已到了全然见怪不怪的地步。 若是让他们赢下此次大比,怕不是会借机生事,贻患无穷。 大长老冷哼一声,想到谢回自魔域一路风尘仆仆地归来,回到门派后甚至都来不及歇息片刻便被徐斐变着花样地裹挟着上场比赛。 其背后的所思所想直接昭然若揭: 无非是想踩着谢回给他儿子乃至于青珏们铺路罢了。 掌门都是这般小人行径,也难怪青珏门内弟子各个皆是无心修炼。 若非天意让他们两门比邻而居,还要借此打造两方修真界融合的典范,他真是宁可和凤叶迟打交道都不屑于同徐斐为伍。 想到这里他转而又问起谢回隔壁魔君的事情来,比如魔君失踪的消息是否真的属实? 谢回点头应了句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魔修们天性易燃易爆不安分,眼看目前最靠谱的老大不在,作为魔君亲信的几位门主一边忙着寻人,一边又要稳住底下避免徒生变数。 扣了他们几天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工夫也没闲心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索性就把他们打发出魔域了。 大长老闻言一时心情颇为复杂,不知是该庆幸影阁的门主们毕竟还有点良心;还是该适时评价一句这群家伙们不愧是凤叶迟的嫡系,行事作风都是那么的毫无章法可言。 那位上任还不足百年的新魔君,除了同样的心黑手狠以外,生的简直就不像虽然武力值强大但头脑实在简单直白的魔修。 倒也不是说魔修都是傻瓜。 而是在九荒魔域那种地方,再多的玲珑心肠,都明显不如以暴制暴这种路数更符合他们的生存法则。 狠毒也好,残暴也好,通通都摆在明面上。 但凤叶迟他属于另类中的另类,昔日签署互不侵犯契约时大长老就领会过他的功力,恨不得八百个心眼子全长在他一个魔身上。 别的不提,刺头们能被他收拾得老老实实,只能配合着凤叶迟将一盘散沙的领地治理到如今的规模,就足可见其水准。 以往的魔君无论嘴上叫嚣的有多么厉害,又喊了多少次要入主修真界的口号,但实际上正道的修者们不管数量还是质量从始至终都处于稳稳的压制位。 直到凤叶迟上位后的魔域才是真的不好对付起来。 但凡他哪天突然“开窍”,想要和历任的前辈们看齐,到时候一番生灵涂炭的肯定是少不了的。 也幸好凤叶迟的爱好比较“不务正业”,一心一意扑在他的建设大业上,大多时候只可着他魔域的一亩三分地霍霍就是了。 天钰掌门不由得感叹一番,魔君太强了是个祸患,换别人上来却又难如凤叶迟这般愿意消停过日子。 竟不清楚他究竟是失踪的好,还是不失踪的好。 大长老并未将脑海中魔君形容模糊的事情放在心上,又好生关慰了谢回几句,确定他真没有在那边受过欺凌,这才放心地放他回去。 不是他小题大做,毕竟天衡君谢回和魔君凤叶迟关系不好可是全天下有目共睹的事实。 据说当初谢回还在凡界时因为搅黄了凤叶迟的卧底任务,后者可谓是不遗余力地把他往死里整。 后来他愿意加入天钰宗做门徒也和凤叶迟其人脱不了干系。 换句话来讲,这一人一魔间就是一笔怎么也理不清头绪的烂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掌门大长老私心里想着寻个合适时机劝慰谢回一番,欠债寻仇的确没错,但不要让仇恨彻底掩盖理智,免得有朝一日成了难以消解的心魔反误了正经修行大道。 殊不知谢回同他拜别后,一出门就直接朝着青珏门的方向寻人去了。 当夜,迟夜的洞府之外就迎来了这位不速之客,上来就问了他一句没头没脑的:“你去看今天的大比了?” 迟夜倒是大大方方地认下:“很精彩的一场比试。” 其实过程一点不惊心动魄,奈何结果着实太合他心意。 他发誓这是他平生以来看谢回最顺眼的一次。 被柔和月光笼罩下的青年只穿了一身蔚蓝的普通弟子服,和谢回记忆里早已习惯了的魔修装扮大相径庭,可依然足够惹人注目。 再挑剔的人也必须承认迟夜长了张俗人甚爱的出挑脸蛋,所谓精雕玉琢,鬼斧神工之作,无外如是。 只不过比起杀伐决断的魔域暴君,他的仪表气质一直都更像是哪个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多年的矜持贵公子。 随着血魔印以及时刻环绕在身旁以彰显身份的强大魔气不再后,那股子隽秀从容的气质同时也就被映衬得越发突出。 当然,也只有外表如此了。 至于迟夜本人的内在性格,那真是不提也罢。 谢回回过神来后终于切入正题,直接了当地问他:“我该叫你什么?迟夜还是魔君陛下?” 说好了的会面,结果迟夜当天就一言不合地玩儿起了失踪。 就是苦了他幻影阁的下属,面对着这种阁主无故消失的场景,只能和对面的谢回等人面面相觑地彼此大眼瞪小眼。 起初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按兵不动,直到找遍魔宫都没发现迟夜半根头发,这才意识到事情是真的大条了。 魔修们一下子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困境,但所有能用的手段都已经用尽了,就是找不到迟夜的所在之地。 好像这方世界上再也没有迟夜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如果不是这位陛下的命灯还好端端地在魔宫里亮着,现在魔君陨落的传言怕不是已经在满世界乱飞了。 谢回没想到会在青珏门这里看见他;更没想到会看见这般身份的他。 分明是在魔域待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合体期大能,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地成了正道仙门里一个不足二十五岁的普通弟子? 迟夜,你到底何方神圣? 迟夜闻言先是微微撇过头去,却不避讳让谢回看清自己侧脸处展露出的一角漫不经心的神色:“你喜欢什么称呼就怎么叫我好了。” “反正迟夜是我,叶迟也是我。” “要是你想的话,叫我一声祖宗听听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介意。” 谢回尚未出口的一腔控诉,就在迟夜笑盈盈的几句话里被卸去了所有力道,宛若打在一团棉花上难受的紧。 迟夜表示他实在没什么节操,也从不当自己是什么表里如一的正经人。 这一点还真是不得不感谢白曲水一番,即使迟夜昔日的苦难至少有三分之一是拜他所赐,但从他身上迟夜还是学到些东西。 如果扮温柔装好人能换来更大的回报,那么他并不介意将假面永远焊死在自己的脸上。 装就装呗,不丢人。 迟夜的目光在眼前青年的身上仔细转了一圈,而曾经的谢回俨然就是他这副假面孔的受骗人之一。 只是可惜他清醒的有些太快了。 谢回看着那人当着自己的面取出本命法器,一柄通体黑金的骨扇。 全数打开的扇面随即遮住下半张脸,只留一双尽显无辜纯良的桃花眼露在外面。 “到底为什么?” 他话音落地的下一秒,迟夜的身影已然贴了过来:“想知道的话……” “打赢了,就告诉你。” 冷不丁回到原本这个备受打压的世界里,虽说迟夜的意志远非常人可比拟,可在徐青岁那个蠢货接二连三的刺激下,他也亟待找个人发泄一通心中郁气。 谢回实在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而他偏偏每次都会送到自己的门上来。 迟夜和谢回二人有意控制着打斗的动静避免引来旁人引来,但每一次魔气与灵力碰撞时还是充满了凛冽杀气与各处四溅的火花。 徐青岁接不住谢回的剑,对迟夜而言却绰绰有余,甚至在接招的过程中他还能一心二用地拉着人家追忆往昔。 谢回心道人人都说他自己是不世出的奇才,可迟夜于他就如同那拦路的高山一般,翻过一重后面还有一重。 和他相争,他十次里有八次都只能认栽。 这一次也没逃脱,在谢回的剑刃横到迟夜脖颈上时,后者手中的扇骨已经更先一步地抵在他的心口。 “你分心了。” 谢回冷不丁被收起后的扇柄敲了一下胸膛,不疼,但有些说不出的痒意。 他抹了把脸,收拾好心情后跟在了互殴后顿觉神清气爽,于是主动邀请谢回进去坐坐的迟夜身后。 只是看着那简直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场景,谢回顿时有些诧异。 这片地方哪怕是作为崇尚苦修一派的修者洞府显然都是不太合格的,而魔修惯来主张随性纵欲,魔君迟夜也不能免俗。 他能喜欢这种地方才怪了。 落座后的谢回眉头微拧,难免联想到那些有关迟夜其人的风言风语:“都这样了,还不回魔域吗?” 迟夜固然对自己十分狠的下心,但可没什么无故自虐的爱好,更别提家里面至今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等着他各种拿主意的下属们。 迟夜这只千年的狐狸又怎会拎不清孰轻孰重。 迟夜语出惊人,语气里难得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忧愁:“能回去早回去了。” 他换了只手拿扇,将右手递到谢回面前。 后者不知所已,试探着将手搭上去后迟夜反手便借力将他的上半身拉至前倾的角度,而他自己却也同样俯下了身。 两双眼睛近在咫尺地相互对视着。 谢回从未想过可以用美这个字来形容一个男人,但此情此景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形容词的的确确就是它。 很俗气,也很不合时宜。 若是被他评价的正主知道了估计还得拽着他出去再打一架。 谢回赶忙收回自己那快偏到天边的思绪,假装自己绝无多想地看迟夜语气平平、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地道: “谢回,你读过话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