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与土狗gb》
2. 合格者
医生小姐是一位从上城来的Omega,她符合世俗眼中最理想的Omega,美丽、柔弱、善良、有爱心,她非常合格。
她的诊所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病人,忙碌到深夜,剩余的人宁愿忍着病痛也不愿打扰她的私人时间,到点离开得干干净净。
她按下卷帘门的按钮,结束今日的营业,而奔袭的脚步声临近,冻到发紫的脚踝最后一秒卡进了门内,卷帘门感应到人类,自动升了上去。
余蔚喘着粗气,呼出的白雾氤氲了她的面容,托着怀里的尸体举到她面前。
医生小姐温柔地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中央空调的暖气溢满每个角落,干花在画框中生长,仿佛春天。
余蔚说:“好像是被野狗咬死的。”
医生小姐招手让她靠近些,余蔚把冻僵的尸体放到一边,乖乖地蹲了下去,拨开了后颈的头发。
封锁腺体的抑制贴在她打架时,被硬金属刮破了口子,好在腺体没有受伤。医生小姐撕去了破败的抑制贴,换个干净的再次贴好。
Enigma可以标记任何人,却只会被Omega标记,对于生活不幸的Omega来说,实在是块诱人的蛋糕。
医生小姐什么都知道,也不会因此多看余蔚一眼,把她当成了普通的Beta病人,模模糊糊地提醒:“腺体是人最重要的部位,你要保护好,如果受伤了,半身不遂都是有几率的。”
余蔚点了点头。
她帮余蔚处理好了,再给阿晚的身体做表面消毒,缝合伤口,让他死后有个人样。
医生小姐拿来一套干净的病号服,给他穿戴好了,就收留了他。
她有许多空置的诊室,如果人们没有办法埋葬亲属,可以寄存在她的冷冻室。
余蔚蹭了会诊所的暖气,冷硬的双手在温柔乡化得疲惫,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准备打扰医生小姐的夜晚了,刚起身,医生小姐掀开冷室的厚帘子,叫住了她:“你冷吗?要在我家睡一觉吗?”
余蔚:“……”
余蔚笑了声:“可是我要去杀人。”
医生小姐道:“你不急于一夜吧?就当是我要的报酬,陪我几个小时睡觉吧。”
余蔚不知道她的名字,听别人都管她叫医生小姐,她便也这么叫:“好吧,医生小姐。”
余蔚帮忙锁了手术室的门,跟着女人走到问诊室后面的房间,这是一个没有改过的杂物室,只多了张床,快递箱堆得到处是。
医生小姐脱了大褂,穿着高领的羊绒衫,坐在床边给余蔚补裤子膝盖的破洞。
柔软的手指偶尔碰到溃烂的皮肤,她的双眼含满了泪水。
她想要问余蔚为什么不来,为什么总是替别人来,话到嘴边,被余蔚接下来的动作震住了。
她伸手接住了医生小姐掉的一滴泪,指尖含进嘴里,望着女人若有所思:“常听人说Omega是香甜软糯的小蛋糕,为什么你的眼泪与阿晚没有差别?”
“泪腺通过血液获取水分和溶质,血液本身有0.9%的盐分。”医生小姐轻拍她的头,“不要把人比成物件,很不礼貌,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人的价值。”
“好吧,失言。”
“医生小姐!救命!我要死啦!”
男人哭嚎的声音在室外响起,医生小姐胡乱擦了把脸,匆匆站起来,清香的衣带划过余蔚的手指,她明明能抓住,当医生小姐回头,她又什么也没有做。
Omega小姐离开了休息室,在仪器的启动声中,询问安奎斯的伤口。
“医生小姐,我伤的是头,为啥还是屁股打针?”
“嗯……我把针管扎进你的头颅,你不就死了吗?”
安奎斯觉得好有道理,不愧是医生小姐啊,轻易地想到了他想不到的,他真是个大笨蛋。
他老实地趴到手术台上,撅起屁股,医生小姐忍着笑意,手中的针管推进了皮肤。
在绝对安全的地带,他的肌肉完全放松下来,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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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算是享受。
直到把他打伤的小崽子站在他面前,歪着头,指了指打了补丁的裤子,再指指背对手术台切纱布的女人。
最敬爱的医生小姐的美丽的救死扶伤的手居然给这小崽子补破裤子!
安奎斯裤链都来不及拉,当时就要跟余蔚拼命,诊所里的算法机器人检测到病人情绪不稳,脚下的万向轮静音驶过,一道铁拳把他打回了手术台。
他昏厥了。
医生小姐转回身子,面不改色地翻过男人的身体,将纱布贴在安奎斯的后脑勺,纱布上有可爱的蝴蝶结印花。
余蔚回到了休息室,帮忙看着医生小姐煮的晚餐,煮了蔬菜和章鱼的深口锅,如果没有余蔚,这平时是她一个人的饭量。
通常来说,Omega是不被允许吃得太多的,影响外貌不便被Alpha追求。为什么医生小姐不在意外貌,也会被众多的Alpha追求呢?
诊所本只有一间商品房,他们拆除了半条街道,为了让她有余地大展天赋,他们千里迢迢从上城来到下城,为了医生小姐开门营业时,能见到最美丽的鲜花,他们为了医生小姐大打出手,带着胜利的伤疤要挟她答应求婚,他们为了医生小姐……他们为了……
医生小姐感到很累了,指挥机器人关掉一盏一盏用不上的诊室的灯,她带来洗净的玫瑰花瓣,洒在浓郁的汤汁上方,余蔚杵着公筷将花瓣按进汤底,于是她辛苦做的汤有了锦上添花的多余香气。
安奎斯被美味的香气勾引醒了,坐起身子,两行鼻血先流进嘴巴。
他看着干净的手术台,精心打理的药柜,连铁把手都翻着纯洁的光,他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带着讨好的笑跑进了休息室。
“医生小姐,我也饿。”
医生小姐点了点饭桌旁的空座,已经放好了多余的碗筷,安奎斯得到允许,没有坐下来,站着端碗吃饭。
余蔚饭桌上静静地盛汤拌饭,饭桌下踩死了安奎斯的脚前掌,他叫也不敢叫。
3. 星星
安奎斯左边是温柔的女人,右边是调皮的孩子,面前有滚着气泡的汤锅,他不禁产生了家庭圆满的错觉。
“赫墨大人谈判犹吉成功了,听说不费一兵一卒,占据了犹吉。”他忍不住向她们倾诉,“我还听说,等她回来就会以战功申请,推进全国的免费血统检测,不会让任何一块金子被尘埃埋没。真不愧是Enigma啊,信息素压得一桌子议员说不出话!”
行业约定俗成的规矩,有A的选择就不要O,有O的选择就不要B,安奎斯快要三十岁了,还在浑浑噩噩地活着,如果三十五岁前不能稳定,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他希望他其实是Omega,只有被Alpha需要,他才能成为人,站到人的起点。
余蔚心里想的只有明天去野犬帮打一架,野犬帮的老大,一定会是“Alpha”,总不能看着他踩根顺枝地过上好日子吧。
下城市民想要摆脱生存困境,只有这次血统检测的机会,要么自己真是被误判的金子,要么贿赂检测员。
没有人敢怀疑皇室的评估。
医生小姐由衷地为他高兴起来:“你个子长得这么大,说不定是假性的Beta,其实是Alpha呢。”
安奎斯被夸得飘飘忽忽,大着舌头夸下誓言:“如果真的是Alpha,我就要好好地享受教育权,我要进廷议审,改法律!不许歧视Beta!大家是平等的!”
三个人都笑了,余蔚也不再欺负他,悄悄地移开了踩住他脚背的脚,安奎斯像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女儿,给她碗里夹了两根胡萝卜。
“多吃点饭,要像我一样壮壮的才健康。”他看着矮小的女孩,“健壮的身体是被人看见的第一张牌,我知道,你绝对不是Beta。”
……
安奎斯被冷脸的余蔚送走了。
抢她的垃圾,还在医生小姐面前装好人,余蔚隐忍的素质极为强大,才没有当场翻脸。
安奎斯走在回集装箱的必经之路上,望不到头的黑巷子,他抬起头,黑暗中,错接的电线在集装箱之间交织,透过缝隙,他看见了星星。
只有下城才有星星。上城的天空只有星罗棋布的监视仪,为了禁止犯罪,禁止出现违背法律的事。他们的治安很好。
安奎斯渴望没有错误的安乐乡,于是厌恶这片自然的天空。
他跑起来了,很快很快,仿佛这样能摆脱他的身份,“赫墨大人……”他吟念着帝国双星之一的名讳,把她当做了庇护公正的神。
帝国双星是家喻户晓的英雄,Alpha上将为帝国征战多年,在任期间疯狂扩张版图,对胜利有着令人胆寒的执着,最后因伤才退居战场,担任利浦维斯军校的校长。
另一位是风头最盛的Enigma元帅,比起无情的战争机器,她拥有上层少见的怜悯,关心士兵也关心民众,人们提起帝国双星,总会先是她,再是作为对比的他。
安奎斯是赫墨火热追捧者的其中一员,因为她看得见下城的苦难,即使改变不了歧视Beta的规矩,她已经在努力了!从小部分人开始拯救!
安奎斯被黑暗中伸出的脚绊倒了,摔在雪水和出的污泥里,腐臭的味道进了他的嘴巴。
他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烂泥巴,紧接着,年轻人的皮鞋踩住他的脑袋,强迫他继续吃。
“可怜的安奎斯,”他叹息着,“你怎么要回家了?你不想加入野犬帮了吗?”
加入野犬帮要交一万银币,安奎斯没有钱交给他了,寄希望于明天的血统检测,只要他不是Beta,他就不用加入黑/帮寻求庇护,“小子,明天检测员会到达下城,上城的人随时出现清扫道路,你还是手脚规矩点吧。”
他相信,他们的眼里容不得罪恶。
年轻人不紧不慢地碾着他的头颅,就像做踢球前的准备工作,他也确实有一个足球,“哦,关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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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关你什么事?”
野犬帮的老大有个靠山,是元帅身边的士官,他们不需要改命,永远能肆意妄为,没有规则的下城就是他们的安乐乡。
“安奎斯,你没有钱吗?”他环起手臂,慵懒的语气悠长,“居然敢耍野犬帮,你根本就不想加入我们吧?”
越来越多的Beta从黑暗中走向了安奎斯,他们的脸上出现了嘲弄的笑意,拳头,木棍,铁线,都是教训玩具的工具。
——
余蔚整夜都没睡着,太过安全的环境反而会让她紧绷,她被香喷喷的Omega女性搂着,医生小姐弱不禁风的娇小体型,缠住了她,好像要把她藏起来。
克里斯汀是医生小姐量身订购的机器人,Ai算法让它对主人的了解程度达到了95%,而后天自发的学习理解,让它对主人的了解达到了128%。
到了营业时间,它不会打扰主人睡懒觉,自己把门开了,接过等在门口许久的Beta佣人、丑陋的双手向它奉献的美丽花朵。
克里斯汀暂代医生小姐的位置,为他们包扎伤口,佣人带着绷带勋章,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清晨的诊所不需要接待客人,都忙着自己的生计,不会有人光顾医生小姐。
克里斯汀坐在门槛上,托着脑袋,表情有一丝机器人无法感知的理解。
生活在阴暗里如同寄生虫的人们,今日却没有争抢或斗殴,围在新修的道路两旁,狂热地高呼着:“赫墨大人!赫墨大人!”
101街是通向上城的必经路,跨坐着机械天马的元帅被士官们护送在最中心,她身着漆黑的德式军装,沐浴在清晨的霞光中,金发染得绚烂。
目光扫过如流水线般无聊的狂热,最终对上了克里斯汀无机质的玻璃眼睛。
“从这里开始吧。”她扬起手臂,指向了机器人身后的诊所,金色的肩章穗子随她的动作晃了晃,如闪耀的指引群星。
4. 检测
为了迎接元帅的凯旋,101号街道清空了路上的障碍物,种植了铂金色的胜利之花,阳光毫不吝惜地洒满每个角落,孩子们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在空旷的街道踢足球。
积极的氛围连元帅都被感染到了,说起来自从军校毕业,大家各奔前程,她再也没有时间和同学踢球了呢。
……没有娱乐的下城哪来的足球?
士官小跑赶到队伍最前方,吹响了胸前的哨子,几个孩子停了下来,比起舍不得新玩具更恐惧穿军装的人,连声道歉跑开了,融入了等待检测的下城市民。
赫墨轻轻整理了一下衣领,从容不迫地,先行离开了充满生活气息的小舞台。
普通医院的设施不够效率,隔天才能出检测报告,人们被检测成Beta后,总会怀疑掉包了报告,这是有先例的。元帅对血统重检的项目十分重视,为诊所送来了皇室专用的设施,以她的名誉保证,绝对不会出错。
少校和士官留在下城协助检测员,如果他们无意回上城,未来几天会在诊所里度过,让机器人迎接他们显然是不合礼仪的,得贵族Omega亲自接待才合适。
英俊的Alpha军官似乎不急于正事,在漫长的连通诊所踱步,驻足于藤木围成的巨大画框,没有塑封膜,干枯的花枝贴成了画,多到溢出了画框。
他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抚摸烘干的深红花瓣,克里斯汀纠结要不要叫醒主人,毕竟她每天都好辛苦的,纠结地在他身后跑来跑去。
军官笑眯眯地回头:“克里斯汀,说说看,谁给莉莉送的花?”
克里斯汀被叫到名字立即立正站好,向他敬了标准的礼仪,大声答道:“是主人的追求者!”
“好,好啊,每天都有吗?”
“每天都有!”
军官先生笑意渐深,反复摸了几次腰间的枪包,最后什么也没有做,摸了摸小机器人的头。
克里斯汀被训练成了敏感的Omega思维,对这个动作非常明了,再不叫醒主人,她俩就要被杀了!
克里斯汀慢吞吞地拖着轮子,向休息室滑去,突然感到脑袋被受力,动不了了!少校按着它的头推回身后,越过小机器人抢先开门。
按理说,Omega应该住在符合身份的地方,香香软软的房间,有和她们一样可爱的玩偶,裙子,她应该爱哭,爱打扮和整理,从事职业要协助Alpha。
所以莉莉不像个Omega,住在消毒水味的房间里,未拆封的医疗器械堆得无处下脚,需要开净化器才能消除昨日的夜宵味道,是的,她不洗碗。她穿着标准制式的白外套,戴着口罩那样严肃。
莉莉似乎刚换完衣服,关好衣柜他就闯进来了,十分无礼地步步紧逼,Alpha天生带有危险的气质,更不必说他的手指全程搭着漆色的配枪。
少校先生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伸进衬衣口袋,出示自己的军衔证,“我负责管控这次血液检测的任务,你配合我工作。”
她的后背紧贴衣柜,退无可退,挤出了勉强的笑:“好的,先生。”
……
你能理解全员假性的概念吗?
强行控制娇小的外表,幻想自己是Omega拥有易感期,身体在主观虐待后,就会真的定期易感,出于本能地渴望伴侣。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Omega!
出生检测过后,赫墨发起了第二次检测,无疑给了他们回到新生的机会。元帅悠然地骑着机械天马,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远离了这片疯狂的土地。
背后的混乱全靠少校镇压。
“不可能啊!我有易感期的,医生小姐,我真的是Omega!”被野犬帮勒索到家破人亡的Beta,抓着莉莉的袖子尖叫,“医生小姐,您见过我的易感期,您也说我很像Omega,是在骗我吗!!!”
少校不动声色地坐在医生小姐身后擦枪,看了他一眼。
那个Beta被后一个排队的Beta拽走了,她向他做了个鬼脸,撕开后颈的抑制贴背对检测员,用可爱的语气对她们道:“麻烦您了,医生小姐,检测员先生。”
莉莉作为外来的助手,不允许参与检测,麻木地打印一份份检测报告,递给了兴奋的苍老的女士。
她看了看属于Beta的各项数值,又看着莉莉怜悯的眼睛:“医生小姐,打印数据是您经手的,我就是问问啊,您别往心里去,如果我也是Omega,您会嫉妒我吗?”
少校:“你敢质疑皇室还是利浦维斯军校?”
“没有,不敢……”穿着裙子的Beta强作镇定,蹦蹦跳跳地走出了诊所,然后被同类推倒摔了一跤,再也没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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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小姐,你觉得我像Omega还是Beta?你怎么不说话?”
“你偷换了是不是!这不是我的报告!不是我!!”
“医生小姐,你真的是Omega吗?你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你和我们不同吗????”
……
野犬帮成员幸灾乐祸地堵在诊所出口,看到垂头丧气的人就踹一脚,Beta是被抛弃的性别,维持未检测者秩序的士官是不会管的。
“唉,你这个没有用的人,怎么能坦然地浪费上城资源?”年轻人施施然蹲下身子,向绝望的Beta摊开手心,“他们的辛苦费呢?”
莉莉救过很多、很多的Beta,他们也向她献上美好的尊重和祝愿,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天使,只有天使才会垂怜Beta。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多的质疑和指责,结束今日份的检测后,她哭得喘不上气。
“跟我回上城。”少校驱散了士官和检测员,拍了拍她的后背,态度有种理所应当的坦然。
“我不回去,你才是最坏的家伙,”莉莉捂着脸,泪水在指缝间滑落,“你是故意的,让我把报告给他们……我不会顺你的意!”
少校先生要说服一个Omega还不容易吗,大大方方地撕去了抑制贴,信息素如潮水逸散,汹涌地控制住Omega的情绪。
她的身体即本能,忘记了痛苦和反抗,开始渴望Alpha伴侣的身子。
无趣至极。
余蔚在衣柜里关了一天,根本找不到机会出去,诊室被士官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要是她没拿报告就翻出窗户,盘查这关难过。
莉莉对她说,她不能提前做检测,不能成为众人之中唯一的非Beta。
余蔚躺在香香的叠被上睡大觉,被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弄醒了,她扒着衣柜门这么一瞧,医生小姐还是白衣翩翩的,头发丝都没乱,那军官都快脱到裤子了!
余蔚这时候不阻止还是人吗?仗着是Alpha就欺负Omega的弱点,她忍不了啊,她推开柜门就开始骂:“没意思,不看了。”
轻佻的目光把男人的肌肉身材扫了一圈,摇头,叹息,扭头就跑!
场面从沉默演变得极为混乱,气急败坏的Alpha军官推开未婚妻,披起外套追这小崽子去了。
5. 采花小盗
少校先生为了跟未婚妻独处,把人都赶走了,余蔚跑路得特别顺利,准备等到检测最后一天再回来。医生小姐长居下城,了解人性的阴暗面,同等处境的同类发达了,嫉妒会吃人。
“死孩子!别跑了!”杨楷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时候,一边追小孩一边扣衣服扣子,“你慢点,我不会打你的,看路!!!”
要不然怎么是利浦维斯军校的优秀毕业生呢,在没来过的下城区域,他展现了惊人的适应能力,模仿余蔚攀爬断墙跳上集装箱,屋顶抹了防老化的化学油脂,走路都打滑更别说追逐,时不时下一秒眼前就是块巨大广告牌,或者掀开屋顶晾衣服的居民,少校愣是全避开了没减过速度。
他身高腿长,跨个一两米的集装箱轻而易举,那小孩没长开腿短啊,每次跳得他也心惊肉跳。最后为了避让非法改装机车的飙车党,他跟丢了余蔚。
杨楷食指拇指比进口中,吹了个非常好听的口哨,黑夜中的星点动了起来,仿佛流星划破夜空,这居然是停留的巡航舰,人工智能地毯式搜索可疑的小朋友。
对待一个待定的采花小盗,用不着这样大动干戈,但杨楷曾任前线的指挥官,突发的直觉有时比数据更可靠,他感觉那小孩身上有秘密啊。
“嘿嘿嘿。”余蔚哪里知道天上的动静,还在密集的屋顶跳房子,爬进了某家餐馆的通风管道里。
Beta老板向野犬帮交了一万银币,野犬帮理所当然地庇护了她的小店,她安全而充裕地生活着,每当余蔚怕自己过得太苦了,就来她家偷点饭吃。
老板是个善良的女人,没有追究过余蔚和阿晚,倒是野犬帮常常因此找两个小孩麻烦,偷老板的食物就是偷了他们的食物。
“我给你的店解决了多少麻烦,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你真的把我当成小狗使唤吗?”年轻人的声音在厨房的隔帘外头响起,是野犬帮的阿标,表面文质彬彬私底手段极其狠辣的男人。
“我要打烊了,你吃完了就赶紧走吧。”老板不耐烦地道,“一个面包而已,你怎么能把那小孩弄死?你还有人性吗?”
“汪汪,听不懂,不要赶我走。”阿标嘿嘿笑道,“我只听老大的话,他让我这么做的。如果你赘了我,让我当老板爹,我也听你的话哦!”
余蔚看着操作台煎熟不久的肉饼,吃不下去了,这会让她想到阿晚被野狗啃食的死相。她也不确定要不要出面报仇,如果老板发现投食的小朋友会打架,没有人性,会不会不再默许她拿走面包了?
“美丽的老板,我马上就有资格留在上城了,以后没有人保护你怎么办呀?”
“你放开我……!阿标!我丈夫死了,你敢说和你一点都没关系吗?!明明就是你造成了我的痛苦!”
余蔚翻起操作台的刀具架,准备把阿标杀了。她突然想明白了,如果野犬帮从世界上消失,大家都会有好日子过。没有钱的人他们随意欺辱,才把人逼到了妄想改变血统逃向上城的地步。
余蔚冷静地握着菜刀,掀开了厨房帘子,她看见匪夷所思的一幕——
阿标用匕首挟持了老板,站在餐馆门口,二十几个跟班围住了餐馆外围,大家笑吟吟地望着余蔚。
阿标另一只手举起黑色的通讯器:“老大,那位大人说的没错,余蔚在平安餐馆。我们抓到她了。”
老板不该因她而死,所以余蔚什么也没有做。
阿标总是不小心就把人玩死了,不得不严于律己一次,不对余蔚伸出一根罪恶的手指头。可其他人不是这么想的,当成了新的玩具肆意欺凌,余蔚可以说是一路滚到少校面前的。
垃圾中转站捡来的棉衣破了,灌进了沉重丑恶的雪土,和献给元帅的胜利之花,灰头土脸的余蔚停在一双皎洁的胶鞋前,她抬起头,看到了最温柔的医生小姐。
洁白无瑕的白大褂沉在雪地里,抱住了她,明明自己都很弱小了还要袒护。医生小姐毫不掩饰的恨意目光瞪着少校。
少校身边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副官,气质病弱的Alpha,眼皮底下有深重的青黑。另一个穿着狐狸皮草挺着个大肚子,大概是因为近年读了不少书,学习了其余星系的黑/帮老大穿搭,脖颈的大金链子土得掉碴。
余蔚低着脑袋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少校用军区手环扫了她的面容,个人信息自动显示在浮空的虚拟屏幕,“余蔚,无业游民,家庭住址在101街第十四个集装箱。”
他勾起笑意,提起手指手动补充信息,“曾因为辱骂军官,被判处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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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楷!”莉莉的白大褂包住了余蔚的脑袋,信息识别被迫暂停,开始卡顿,输入不了备注语。她大声驳斥少校:“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孩子计较什么!”
少校先生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显然并不好笑,医生小姐更生气了,还当着一群Beta的面吼他,真是……不像个Omega。
杨楷心虚地劝她:“莉莉,回去再说,还在巡航舰的监视区。”他凶巴巴地骂余蔚,“死孩子,你也给我滚过来。”
小混混们听到这话,解开了余蔚的电子镣铐,这是干活最和平的一次,没有破坏任何财物人命,不费吹灰之力逮到了小崽子。
他们跟在老大后头讨奖励,张野跟着孤身走向上城关口的副官,对他的身体嘘寒问暖,趁其不注意塞了张黑卡装进军装的衣兜。他的动作太谨慎,以至于发现暴起的飞踹时,他收不回手。
张野被踹进了黑暗的巷子里,打翻了垃圾桶,恶臭的泔水和带血的铁线流到了他身下,他哪里受过这种难,喉咙里一阵翻涌,当场就吐出了晚饭。
纯黑色的影子蹿上他的后背,稀碎雪花飘落她眼睫,拽紧张野脖子上的粗金链,拧出了两圈肥肉,“你让我好找啊。”
“不……”大腹便便的张野太久没亲自打架了,被个小孩压在了泔水堆里,既想吐又窒息,他求救地向疑惑的上城人望去,他的主人看着阴狠的女孩,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杨楷又一次看小孩没看好,要被气死了,转眼就杀人的速度比那位上将都果断,“住手,余蔚,你要是杀人了,就必须坐牢了!”
“少校!”余蔚愉悦地高声喊道,手中的力道收紧,“那是管理上城人类的法律,下城!早就没有人了!”
副官拦到了杨楷面前,戴着指套的手指掩着嘴轻轻咳嗽,腕上手环投射虚拟屏幕,正是张野偷偷塞进黑卡的场面。
“这个家伙敢贿赂军官……”
贿赂是死罪。
众目睽睽之下,张野的脖子被扭断了,头颅一百八十度翻转,血水和黄白色的脂肪横流,像块被丢弃的肥肉,丢在翻倒的垃圾桶旁边,他养的野狗闻着人味赶来,把他吃掉了。
小混混们在看着她,对于余蔚虐杀他们的老大,他们无能为力。
6. 人妻
杨楷走到余蔚身后,反剪她的手臂,压成了半蹲的姿势,又觉得有所不妥,提起余蔚的后领夹到咯吱窝底下。
干坏事的小朋友被别到腰间,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原地。
“你要带她去哪?上城的廷议审吗?”莉莉小跑追逐着两个人,拍打男人的后背,他另一只手握住了背后的手腕,拽到身边跟着。
余蔚真要坐牢就怕了,半空中四肢乱踢,可怜巴巴地假哭:“我不要坐牢……”
“我送你回家。”头顶的Alpha冷冰冰道,“你没有家吗?非得赖在我老婆的诊所?”
阿标不可置信啊,这一地狼藉就算了吗?老大就这么死了?副官大人不管?少校大人也不管??
他跑到杨楷面前,指着余蔚声声讲理:“就算张野犯错了,也轮不到她杀吧?出于人道主义应该到廷议审初筛,复审,最后才判刑,有所缘由能死缓,军方怎么能草率结案?”
跟讲道理的人讲拳头,跟讲拳头的人讲道理,杨楷见过的小混混多了,面对装腔作势的Beta相当冷淡。
甚至不用扫描面容,阿标的资料库被调出来了,半透明的虚拟屏幕悬停在两人之间,如同流水蔓延到他脚下。原来他开户余蔚是装的。
阿标自从出生便被观察,幼儿时期的经历是白色的字幕,从青年开始变红,越靠近当前的年纪,虚拟字幕整页通红。
全都被发现了。
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以为下城是被遗弃之地,是他的奥德塞,要不然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人制止过?
他没想到他也活在上城的监视中。
他们默许??
其他小混混怕被少校开户,丢弃了阿标都吓跑了。
他脸色白得如同未经涂染的画纸,额头密布汗珠,膝盖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弯曲,整个人跪倒在地。
“少校大人……”阿标软绵绵地膝行,靠着军官的大腿绑带,“我知道错了,您放过我,我愿意……做您的宠物,有您的监督,我一定能改过自新……”
杨楷嘴角噙起淡淡笑意,揉乱了阿标的头发,他眼神缱绻得眯了起来,姣好的面孔磨蹭墨绿色军裤的膝盖,看起来温顺无害。
“你只是知道你要死了。”
阿标像一具风干的尸体跪在风雪中,从未如此共情过被勒索的Beta,心中的悲凉使他感觉今年冬天冷得出奇,他要死了,可能死于明天,也可能死于此刻。
他的上一任主人看着他直笑。
……
杨少校现在非常苦恼。老婆把孩子接回了诊所,手把手给余蔚洗澡吹头发,再也不理他了。
他没事可干,秉持着耐心拆除未婚妻追求者的痕迹,越来越恼火,他是打仗去了又不是死了,一个个对人妻揣的什么想法?公然挑衅好脾气的少校?
少校大人决定再标记未婚妻一次,以证两人关系的不清白。这时,可恶的小孩肚子发出了咕咕咕的叫声,那他能让老婆弄饭吗,压着火气远程操作飞行器的食品预热装置,给老婆孩子整口热乎吃的,叫克里斯汀端过来。
克里斯汀出门后,杨楷说:“你测完血统就准备吃饭,省得跟别人排队。如果还是Beta,我送你去维修院做学徒,不要住在下城了。”
医生小姐后背对着少校,不发一言,余蔚弯腰偷瞧她的脸色,“医生小姐,我去做检测咯?”
“二次检测是元帅的命令,她不同意你还想违抗吗?”杨楷把她抱走了,按在检测台上,撕开了后颈的抑制贴。
他解出军用拘束带,扣住余蔚的四肢,探针刺入她的颈侧,上一个检测者的Beta基因数据留在屏幕上,有了异样的波动。
杨楷挑了挑眉,撤掉普通测量剂,用上了曾给元帅测过的试剂。
检测Enigma的特殊试剂,居然一路绿灯地通关到顶。
Beta无法感知信息素的存在,所以余蔚相安无事地在下城活着,但凡有一个A或O见过她,就该知道她有信息素,她不是Beta。
这就是元帅所说的被埋没的金子吗?杨楷思考着汇报结论的撰写,一边观测余蔚的数据,各项天赋比Alpha高出一个断层,断层之上,就是Enigma。
余蔚老实巴交地扒热饭,少校和医生开始吵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杨楷,冷静点,别吓着孩子。”
“老婆出轨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们有婚约啊!你不是最爱我的信息素了吗?就因为她是Enigma你就要出轨??”
“余蔚还小,你不要把我当成畜生。”
“我不相信!你们都睡到一起了!”
“……你怎么有脸指责我?你对恩娅小姐真的毫无情谊吗?”
“恩娅是我的妹妹!旁支亲戚!该死的无良媒体,你就因为两张照片不信我了?!”
“比起相信Alpha,我更相信同类Omega的处境,你能因为信息素爱上我,也会因此爱上别人,你爱人的基础太薄弱。”
“莉莉,我真是受够你了!你一点都不像个Omega!”
“那你找像的去呗,去呀,我看着呢。”
暴躁的少校气昏了头,啪得拍了一巴掌余蔚的头顶:“你就在这傻看着?!”
余蔚立刻假哭:“你们不要吵架了……”
“好孩子,不哭,把你吓到了吧。”莉莉抱抱可怜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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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了蹭她的脸,杨楷端起饭碗给她喂食,小勺一口肉一口菜挖的,生怕营养不均。
两个人哄哄孩子,悄悄跳过了采花小盗的问题,虽然余蔚是个Enigma,但这可怜流浪汉的模样,杨楷很难想象莉莉看上了她。
“余蔚是本地人吗?出生在哪个医院?叔叔给你出气去,竟然敢掉包Enigma的血统报告!”这话有隐含的意思,试探余蔚是不是第一星系的间谍。
余蔚嘴里塞满了食物,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非常无语的眼神瞧着杨楷。
这个男人显然有些手脑分离的毛病,一边隐晦盘问一边疯狂塞饭,她一句话都答不出口。
他好像很怕孩子会饿死。
莉莉:“没有人能记得出生的事。”
杨楷:“哦。”
“小朋友,吃饱饱的去睡觉,我和医生小姐有大人的话题要谈谈。”他挤出笑容拍了拍余蔚的脑袋,给她的衣兜揣了一百银币,心虚的补偿吧,他没想到野犬帮这么送人,是他语气太凶了才让他们误解。
莉莉怎么可能搭理愚蠢的未婚夫,包办婚姻送来的男人太讨厌了,除了身体好还剩什么?她没好气地道:“我现在送你去上城,你住我家过渡几天。”
医生小姐和少校先生关起门吵架,一个冷脸骂人一个暴怒叫吼,内容是数落对方给自己戴绿帽子,非常的激烈。
余蔚穿着Omega的甜香衣服,肚子也吃饱了,她坐在暖气旁边脱掉了裤子,温暖的烛火中,她静静地盯着溃烂的腿部,冻疮被小混混踹坏了,白森森的骨头露出了一点,她不知道怎么办。
上城和下城的交界处,停留了五架流线形的飞行器,士官们拍拍克里斯汀的脑袋,送走了端着大保温箱的机器人。
她们没有操作食品预热系统,在雪地燃起了篝火,果木炭烧出噼啪的火星,烤起了肥瘦相间的冻肉。
上城士官和下城市民围坐了一圈,她们侃谈天外的辽阔,她们含笑地给烤肉撒调味粉。
白天排队检测的时候,Beta女士和同伴魂不守舍,说了一些负面的话,有煽动自杀的意思。
维持秩序的Alpha士官经过她身边,不苟言笑的士官忽然对她说:“你的发髻很漂亮,犹吉的女孩子也梳这样的发髻。”
犹吉是轻工业发展到极致的星球,第八星系的潮流从犹吉开始传播,Beta女士果然被她吸引了兴趣,追问关于犹吉的事情。
副官被隔离了谈话圈,双手后撑雪地,仰着头,看起来在看星星,其实瞳孔里散出淡蓝色的方框,连接了上城公共网络。
他突然发现,二次血检刚刚开始,而测到了Enigma的消息传遍了上城。
今夜大概有很多人睡不着了。
7. 红酒
医生小姐换掉了绒质的衬衫和裤子,穿了一件繁复冗杂的纱裙,纤弱的露背对着少校。
两个人吵完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少校先生的嘴都吵破了,似乎够生气的。
他别扭地跟在Omega身后,替裙子的带子系结,转念一想这是只有身为伴侣的Alpha绅士才能做的,只有他有这个资格,于是他埋怨的语气微微上扬:“我还得写今天的汇报,你带余蔚走吧,我不送你了。”
莉莉:“是,你多忙啊,我本来就没指望你送孩子。”
杨少校“诶”了一声,要和她再讲道理,莉莉小姐牵着孩子,清清冷冷笑着跑出去了,她的信息素是迷人的甜香,像垂怜的天使。
昏黑的夜晚,路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掩盖了流浪汉的呕吐物,破败的集装箱挤在路边,像寒风中的座座墓碑,发出了不知是风声还是人的呜咽。
“啊……!”莉莉的高跟鞋是供人观看的装饰品,不适合走路,轻易地在冰面打滑了,余蔚眼疾手快地背后抱住了女人,脑袋埋进了金色的头发里,被香得迷迷糊糊的。
她的双腿只穿了轻薄的丝袜,极度美丽,也冻得发颤,余蔚感到不理解,为什么她不穿下城的衣服了,明明胶靴和绒裤符合人类正常的季节需求。
“嗯……这样子才像Omega。”她解释道,“上城要按照身份穿衣服,纪律有点严明呢。”
余蔚说:“你不是医生吗?”
莉莉说:“我首先是一位Omega,其次才是医生。”
余蔚身上披着杨楷的军大衣,厚实而暖和,她想要脱掉它给需要的人,而莉莉温柔地拒绝了:“没关系的,快要到了,上城是恒温的温室,进去了就不冷了。”
余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当时的她却想不出来,只是心疼莉莉被冻红的手脚,或许柔弱的Omega就该待在温室里。
她对她产生了极大的保护欲,就像他们对她一样。
人在地上爬。
翻涌的黑色浪花,涌向上城的必经之路,如同僵尸的枯细手掌,攥住了莉莉的白色脚踝。
他昂起面颊深陷的头颅,头皮仅剩一半完整的头发,才至中年,张开嘴已经不剩几颗牙了,“医生小姐,能不能也带我进上城?”
莉莉小姐柔和的表情来不及转圜,撕开了一道憎恶的裂缝,“你吸食了海叶?”
“什么是海叶呀……”瞳孔发抖的乞丐手撑着砖石地面,额头深深地低垂,“我捡到了一箱红酒,分给家人喝了,大家都喜欢喝,好喜欢喝,我们好想去上城,求求您了……”
中年人只剩骨头架子,如同盘踞的枯枝,覆盖住她纯白的高跟皮鞋,“医生小姐,您和少校大人的关系那么好,求求您通融一下吧……”
“您帮我们带一点点红酒来吧,多少钱我们都付……”
下城除了为非作歹的野犬帮,还有个与他们作对的帮派,Beta可以自由加入这个大家庭,团结的家人会抵抗住野犬帮的滋事。他们将均等视为最高信念,不会有人挨打,不会有人挨饿。
安奎斯曾经想要进入相亲相爱的大家庭,分完当日的食物后,有新人申请入会,这自然没有多余的食物供给,所以大家长微笑着割掉了自己的腿肉。
人们噙着微笑劝安奎斯:“吃啊,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们愿意为家人奉献,你快吃啊,还是热的呢,你在害怕什么?你跑什么?你不要你的家人了吗?!!”
难怪野犬帮近来又猖獗了,余蔚也很久没见过相亲相爱的家人出门活动,诡异的红酒会分给每一个人,谁也没想过有人在珍贵的食物里投毒,他们都要死了。
“我好难受,医生小姐,救救我……带一点酒来吧……一点点就够了……”老乞丐的眼泪鼻涕糊进了嘴里,干瘪的嘴唇染上了一层水色,“您心地善良,愿意偷偷带一个余蔚进入上城,为什么是余蔚?我们不比她更可怜吗?”
“医生小姐,也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吧。”
莉莉涌起的憎恨与痛苦交织,对可怜人感同身受是她的本能,人病到无可救药地步,就要放弃吗?如果爬在地上的人是她,她会如何渴望能救她的人?
她被无形的力量抽干了力气,松开余蔚,想要和杨楷把证领了,以少校夫人的名义帮助他们,不是找到红酒,是动用上城最好的医疗资源。
她的本性绝对善良,所以利用少校的感情违规带人,小恶让她感到痛苦。
余蔚怕医生小姐做错事,环顾四周,灰色雾气后交界线燃烧着篝火堆,生冷的流线体外观如注视。
她踩过蛰伏蠕动的人群,后背的触感让脚步险而又险,她始终不会倒下去融进去,挥舞双臂大喊:“士官姐姐!少校叫你们护送医生小姐去上城!”
就算没有少校的命令,护送莉莉也是士官分内的工作,她们对Beta市民道别“明天见”,登上飞行器,引擎启动的狂风将火堆卷得四散,又被雪水自然扑灭。
士官半身攀着飞行器落下的绳梯,孔武有力的手臂掳住莉莉的肩膀,她跑不快的,轻易地被带走了。另一个士官拎起余蔚的后领,瞥了眼呼喊她们的癫狂Beta,冷淡地命令前锋:“销毁。”
帝国拥有10%的Beta原住民,截止星球历9426年12月17日,剩余8.7%。
“你们太不讲理了,明明是有救的,只要到了上城,总有办法救的,”医生小姐颓然注视绚烂的烟花,血雾朦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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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明明是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
“吸食海叶就是他的错。”士官魁梧的身体挡到她眼前,隔开了视线。
她带着怨恨的眼神转向余蔚,余蔚低头坐在搁置的工具箱上面,挽起了裤腿,利爪的抓伤刺进了她的小腿,血肉模糊,她总是在受伤,又不知道向人寻求帮助。
莉莉无法责怪她,于是责怪自己。
“再忍忍吧,到了上城就好了,医疗资源全部对你开放,你当天就能好起来……”莉莉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带泪的眼睛看着她,“你会好起来的,你是Enigma,大家都会帮助你。”
上城的关隘设置了办公楼,到了晚上九点,灯火依然明亮,排队的Beta或Omega远远望不到头,工作人员打着瞌睡给他们的通城文书盖章。
Alpha随时可以暂离帝国,直接越到队伍最前面就好,没有人敢诟病的,所以就会发生有人可能从早到晚都没有挪动一步。
如果士官们也打算入城休息,得清空整个大厅办通城书,她们宁可驻扎城外也懒得麻烦Omega,将莉莉和余蔚送进大厅就离开了。
她们前面排了对Beta和Omega妻夫,Beta女人长得相当俊秀,这也是她为什么能进入上城的原因。
Beta妻子身后又排了两个人,她下意识回头,不认识余蔚,还能不认识医生小姐吗,笑吟吟地打招呼:“医生小姐,您也来啦。”她指了指余蔚,“除了伴侣关系,病患关系也能带进上城吗?”
余蔚答道:“当然不能,但我是Enigma!”
闹哄哄的办事大厅安静了,近乎窒息的气氛中,模糊的人脸都指向了余蔚,看不清外貌,只有形式各异的眼睛是明确的,深刻的赤裸的目光打在余蔚的脊梁柱上。
打瞌睡的工作人员缓慢地站了起来,通红的双眼有异色流转眸间:“Enigma到了?”
士官说说笑笑回到了驻扎营地,屁股还没坐热,又收到了莉莉小姐的请求,快回办事大厅,有一场骚乱正在发生。
……
拥有网络身份证的人才能进入上城,身份证上要有名字,证件照,第一性别第二性别,年龄,住址,职业,家属,缺一不可。余蔚当然也办了身份证,为了保障Enigma的权限,信息只有第一性别。
她要求和莉莉小姐一样,有张好看的照片,工作人员就请来最好的摄像师,热热闹闹地围着她拍照。
照片上余蔚穿着衬衫和少校的大衣,年仅十七岁,气场倨傲张扬,含笑的眼睛望着镜头前的摄像师。
当时的她不会知道,这张照片在上城会流传很多年,人们宛然叹息意气风发前途坦荡的Enigma,主动走向举目皆敌。
8. 鞘与剑
莉莉以为她只有14岁左右呢,长得那么小,她解开自己的纱帽,戴到余蔚的脑袋上。
Omega淑女戴的帽子,Enigma的气质太锋利,显得不太协调,不过她对余蔚有种溺爱的滤镜,捏了捏她的脸笑道:“真可爱。”
余蔚也笑了起来,跳下了高脚椅,牵着莉莉穿过目光不明的人群,女人的高跟皮鞋踢踏出迷人的响声。
离开铅色的办公大楼,天空是庞大的人造天幕,星星像温室里的灯,恒温25度的环境,莉莉脱掉她身上的大衣,搭在了胳膊上。
漆黑的商务车停在办公大楼的出口,车外等着莉莉的父亲和弟弟,维森子爵以赖在下城的女儿为耻,如今把她当成了祖坟冒青烟的骄傲,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迎接她和余蔚。
尤克有着和姐姐如出一辙的温和气质,双手捧住余蔚的手,激动得声音发颤:“我是,我是我姐姐的弟弟,我叫尤克,你好,余蔚,我好高兴认识你。”
莉莉:“你高兴得太早了。”
维森子爵年过半百,岁月从不中伤Omega,身材跟年轻时一般火热,长腿细腰,眼尾纹平添了几分成熟韵味,“回家吧,余蔚,我让仆人收拾好房间了,是莉莉从前画画的地方,采光很好,你会喜欢的。”
莉莉:“余蔚说了,不习惯人生地不熟,要和我住在一个房间。”
余蔚没说过这话,不过医生小姐说了她就是说了,点了点头:“对,我要跟医生小姐睡。”
莉莉小姐和少校先生的感情人尽皆知,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面前的Enigma居然敢强行插足,掠夺人妻,这让维森子爵看她的眼神多了一分复杂。
“那好吧,你们住一个房间。”他无法反驳Enigma,上城的政策都会对余蔚开绿灯,她想要个柔弱的人妻又算什么呢?
上城,格苏区。
新式的大厦层层落落,外观悬挂半栋楼的Led广告屏,甜美的Omega播音员结束了晚间播报,切换到投资商的广告,广告从日用品卖到五金市场,结尾语都大差不差地多余一句——
“xx清洁剂,男人也可以轻松使用。”
“xx折叠柜,再柔弱的Omega男生也能轻松安装。”
“xx推车,搬货不再劳烦亲爱的,大男人也能抬得动!”
“xxxxx,男人也能xxxxxxx”
由此看来,开明的上城非常照顾男性的处境,把他们当成什么都不会的婴儿,推出了轻松易懂的商品。
与没有夜生活的下城成为对比,上城的夜晚相当热闹,时髦的Omega年轻人结伴逛街,女孩们穿着繁复的裙子,男孩们穿的是裤子,而上衣胸口开叉或者腰际开叉,显出极好的身材。
外观冷酷的机器人穿行在人潮里,兜帽盖住了头,机械手臂在面前的虚拟屏幕写写停停,是城市里容易忽略又不可忽略的一员。
莉莉与它相隔一道车窗,指着它对余蔚介绍道:“一百年前,上城重置了Beta的警察署,换成Ai代替,监察员执法绝对公正,你一定一定不能在上城打架哦,它们抓人不管你是什么血统的。我们私下把它叫做警犬。”
余蔚:“警犬?”
莉莉点点头:“警犬嘛,性格绝对正义,就是看不懂人的感情。如果弄出误会了,家属可以到廷议审申请复审。廷议审由66%的Alpha和34%的Omega组成,通过复审的投票率要达到90%,所以不用担心她们袒护同类。”
203医院是一所环形的白色建筑,不同于明确分治的Alpha医院或Omega医院,它的前身是军区医院,收容两种性别,医疗设施也是公立医院中最先进的。
白天值班的Alpha护士下班了,夜班Omega护士线上收到Enigma病患的就诊信息,在她们到院之前,提前开启了供给贵族使用的医疗舱。
“小朋友,睡一觉就好了哦。”男护士慈爱地拍拍余蔚的肩膀,催促她进入纯白无瑕的小空间。
余蔚哪里睡得着,兴奋地注视自己的两条腿,被紫色光线照耀着,被抓伤的血肉挣扎着自我凝结,生出冻疮的皮肤不再硬质,又软又细腻。
莉莉和男护士靠在医疗舱外面,男护士叹叹气道:“我们当年哪有这么好的条件,那些Alpha受伤了,拿订书机缝伤口,到现在都留着疤。”
莉莉道:“时代因为元帅和上将已经改变了,不是吗?”
“上将?”护士嗤笑,“唉,他也是作了杀孽了,医疗舱都修不好他的……”
“医生小姐!我来了!”
余蔚迈开两条短腿跑下医疗舱,兴奋地向莉莉飞奔,撞了个满怀。
莉莉笑呵呵地把她抱起来,询问瞳孔地震的男护士:“这孩子有点营养不良,十七岁了还没发育开,要不然打点营养剂?”
护士心忖高贵的Enigma怎么会依赖上Omega,她到底是什么人?他有点难以理解难以思考,恍恍惚惚地答道:“如果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突然打了一针营养剂,她的生理功能会紊乱相当长的时间,我建议别受这个罪。”
莉莉就把余蔚抱走了。
维森子爵满面喜色地迎接女儿和余蔚,嗔怪的语气责备莉莉:“快把孩子放下来,看看你的手臂,要长出难看的肌肉了。”
莉莉:“元帅一身腱子肉,你心里也这么想?”
“不不,我说错话了,肌肉是健康的证明,非常好!”他越来越难以和女儿聊天,他是为了她好啊,老冲他干什么?虽然莉莉对上城的每个人的攻击性都那么强。
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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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Omega!
要不是好脾气的少校不离不弃,她这辈子都赘不到男人!
自从维森子爵的Alpha妻子去世,这个家就只剩漂亮的Omega了,子爵历尽千辛万苦,一把吃一把喝地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终于,莉莉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少校大人会赘给她做丈夫,尤克学业有成,入选廷议审的预备生,他们家还收留了血统最优越的Enigma,他终于熬出头了!
余蔚住进了大大的漂亮房子,穿着犹吉进口的漂亮衣服,Omega仆人在楼上进进出出,个个路过大小姐的房间都要瞧她一眼,已经端来六盘餐前水果了。
余蔚想把盘子里的果汁都舔干净,不过想到她是尊贵的Enigma,不会被人看见吧?她就问问窗边的女人:“我的一举一动,在上城的监视中了?”
“是,其实算越权了,Alpha没有资格窥视Enigma的生活,但他们卡了个位置,你是无业游民,他是贵族,他就能监管阶级以下的人。”
莉莉的胳膊搭着窗台,晚风将她的卷发吹得狂乱,她扬起手臂指着远方的天幕,也像指着更为朦胧的复式建筑群,“看不了多久了,那里,是利浦维斯军校,等你到军校上学,你是学生,也是军方的人,到时候你就有隐私权了。”
同一时刻。
杨楷向军校传真了余蔚的个人信息,决断力、精神力、意志力、学习能力全部突破入学体检要求,换算成绩是满分,她的起点就站在了Alpha的终点。
招生办公室难得半夜开了场会,校领导们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文件纸铺满了桌面,都属于余蔚的信息。
众人纷纷陷入沉思,这么好的苗子,不收不合理吧?自己不收,被别的军校收了怎么办?
“我不同意余蔚入学!”教导主任拍案而起:“Enigma怎么读Alpha的学校?这不是把狼放进羊圈了吗!?”
行政主任淡淡道:“我们学校既然能培养出赫墨,怎么不能让余蔚读书?两个Enigma都出自利浦维斯军校,很好。”
教导主任是个暴躁脾气的Alpha男人,一脚踹了行政主任的椅子,“就是因为赫墨在学校待过,我才不同意Enigma上学,她入学三年,糟蹋了多少个Alpha同学!你听得见他们的哭声,却次次装作视而不见,我忍了,我以为送她毕业这丑事也就结束了,你居然又要招一个Enigma!”
行政主任的工学椅被踹到被背对众人,她也不在意,洋洋洒洒地吹凉风:“Enigma怎么会有错呢,是你的学生不检点,勾引了懵懂无知的Enigma吧?”
教导主任快步走到她的椅子跟前,又实在拿同事没办法,指着她的手指发抖,“我受够你这个女人了,我找校长去,校长不可能答应的!”
9. 收留
伯温家族是上城著名的Omega贵族门阀,出过一代手腕不错的家主,坐到了廷议审裁决官的位置,她的威名让后代在廷议审都拥有一票裁决的权利。
Beta的彻底让位,让的是Alpha的位。Alpha颇为自然地改去了职权世袭的规矩,根据个人贡献评定升迁,不要堵死了未来年轻人的路。
吃惯了传承饭的伯温公爵得到消息那感觉真是天塌了,无法反驳,他的确碌碌无为。他顺从地接受了政策,从此只有进入廷议审的权利了。
门庭若市,门可罗雀。
同级的Alpha看不上他儿子,他向下取舍,用钱砸出了一位上门儿媳。他渴望Alpha小宝宝的诞生,不争气的儿子却生了个小Omega,他气得差点当场摔孩子。
伯温公爵需要一个Alpha同伴。
扶持儿媳不行,又是平民又没有流伯温家族的血,他信不过外人。
彼时,下城流出了Enigma的消息,在没有隐私的上城网络不径直走。
Enigma!
当今只有元帅这个怪物是Enigma,血统天赋加成让她在任何领域如鱼得水,她也不负希望地成为了第二星系到第九星系的元帅,其中第三星系到第九星系是她和上将共同征讨的领土。
帝国出现了第二个Enigma。赫墨有多少风头,余蔚便有多少风头。
维森家族的门槛都被踏平了,人们争先恐后想要见见陌生的Enigma,她的前途是在出生一刻就能预见到的,趁还没有成为高不可攀,他们想要将她纳入囊中。
Enigma血统特殊,凌驾于Alpha和Beta,极为强势的信息素,只会被弱小的Omega标记。这可真是……他们能好好找Alpha算回账的把柄。
伯温公爵愚蠢的儿子发现了余蔚的身份证照片,傻乎乎指着虚拟屏幕大叫:“爹地,我不要娜莎小姐了,我要跟她结婚!”
“去你爹的,你能把握得住吗?”风韵犹存的伯温公爵骂道,“我亲自上。”
这样看来,余蔚住在莉莉小姐的宅邸是最好的选择,四面透风的塑料集装箱拦不住这么多觊觎的人。
但是,维森也是个Omega家族。
维森子爵拒绝了品级不够的客人的求见,推诿了品级过高的客人的邀请,以余蔚正在和尤克谈话的理由。充实的忙碌令他窃喜,对他冷眼相待的同僚,也有屈尊求他的一天。
他舒舒服服地靠着沙发背靠,Omega佣人端来温度适宜的红茶,他没有喝,漱漱口吐掉了,他觉得他应该喝元帅的同款。
不过元帅平时喝点什么,他也不太了解。
维森子爵准备找余蔚谈谈心,推测Enigma的喜好,而这时,他那个没眼力见的女儿出现了,攥着拳头,一看就是来吵架的。
“莉莉,你做得很好,把Enigma接进了我们家里。”他翘起二郎腿,摊开手臂,“余蔚是不是喜欢你?你们的第二性别都是女性,我不是说不行,就是没有先例,况且你还有婚约……所以把余蔚让给你弟弟吧!”
好个“收留”Enigma。
人是晚上接的,婚是次日订的。
莉莉无法理解他怎能如此厚颜无耻,住了一晚就明目张胆要收报酬了?他怎么敢问血统最高的Enigma要身子?
她眼神驱赶在场的仆人,仆人担心惹了大小姐不高兴,Enigma跟她离家出走,纷纷退回黑暗的阁楼。
“余蔚是我的小朋友,借住两天就去上学了,你什么意思?她书也不读了,后半辈子为了付一晚住宿费,就围着你儿子转?”
莉莉要说的话非常尖锐,赶走其他人是为了给父亲留最后一分台阶,维森子爵的脸绿了又绿,只觉她真是在下城待烂了,活脱脱是个没有家教的市井流氓。
他暂时惹不起她,哄孩子的语气劝道:“莉莉,你对我存在误会了,你看,有这么多人都想要得到余蔚,我今天能劝走三十个,明天能劝走三十个,我永远都能虚与委蛇吗?总有一天我保护不了余蔚,让她以尤克未婚妻的身份上学,这样就算我不在身边,也没有Omega敢骚扰她。我是为了她好。”
莉莉:“凭什么是你儿子?你儿子算个什么就要蹭Enigma的荣光?”
维森子爵整整半分钟没缓上气,要说他儿子的好,他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从小尿尿就比同龄人尿得远,多厉害是吧?
“莉莉,你不懂上城的政治形势,Alpha垄断了阶层,Omega如果只是Omega,永远破不了境的。”他的表情带上了严肃,应付女儿的无理取闹比应付客人还要心累,他相信从大局出发,莉莉一定能理解他的苦心。
莉莉:“所以关余蔚什么事?她欠了你们Omega的?”
维森子爵真是被弄出火气了,好好讲话她不听,光耀门楣的事她阻拦,如果不是Enigma在她手里……
“你说她现在小,行,我告诉你,她长大,人心也会长大,等她爱上了别人对别人掏心掏肺,不会记住我们,到时候她和那些畜生Alpha压迫的就是你!”
“要不是你是我的女儿,早就是哪位大人的下堂妾了!你为什么能和少校联姻,因为我是子爵,为什么我们家没有以前大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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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是被架空权力的子爵!爵位早晚也会被什么畜生理由抹去,只有血统永存!”
“原本你和尤克都可以参加廷议审考试,为什么更优秀的你被考官阻拦了?真的是因为近亲不得同时入政吗?”
余蔚醒过来莉莉就不在了,男仆羡慕的眼光让她如坐针毡,她恐慌得到处找医生小姐,最后在仆人的指引下,偷听到了这样的话。
男仆对她露出了笑容,如同每一个Omega会对她露出的笑容,伸手向大厅示意,她可以向前走,驳斥子爵的居心叵测,也可以向后退,当没有听见过。
余蔚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道怎么办,大家看起来很需要她,其中包括医生小姐吗?她从女人渐渐阴沉的脸色,看到了一丝迷茫。
“喝苹果汁吗?”男仆问道。
余蔚喜欢接风晚宴提供的苹果汁,没有表现出来,矜持地只喝了两杯。他却记住了。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心理,医生小姐的家庭好温暖,他们对她好,她也想要报答他们。
“我要喝的。”余蔚转身走向灯火辉煌的上行阶梯,柔软的丝绸地毯包容她的脚步,她如此雀跃。
尤克这边也有点自己的心思,时间越来越少了,他首先是个Omega,其次才是廷议审的预备生。没有生育过的Omega在职场堪称心腹大患,最好的出路是就业前生完孩子,并且孩子的血统越高越好。
姐姐正在和父亲对峙,暂时顾不上余蔚,他低头对着钢制的把手反光整理笑容,嘴唇咧到发白,没有露出一颗牙齿,看起来非常真诚。
他进入了姐姐的房间。
余蔚在垃圾中转站捡到过学生的教科书,上面写着「享受权利就要履行义务」,不对,应该是「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她认为给苹果汁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她应该为他人的好付出代价。
“你标记我吧!”余蔚背对男人发出邀请,拨开被莉莉洗得柔软的头发,将腺体与抑制贴露到他眼前。
“不,我们不会标记你的。”
我们?
她疑惑地回头,瞳孔瞬间睁大,进入房间的Omega没有停止过,像一匹匹饿绝的狼,湿漉的身体,发红的眼睛与如出一辙的微笑,地窖,手指,眼睛……惨白的面容包围了余蔚。
“是的,我们只想生个Enigma孩子,不想赘给肮脏的下城人。”
她的呼吸停顿了两秒,忽然大笑,胸腔忍不住起伏,颤动频率如澎湃撞击礁石的海水。
Omega们面面相觑,又统一以流水线般标致的眼睛看着她。
唉,余蔚居然也遇到了,这副场景,跟母亲当年的处境一模一样!
10. 监察员
地窖里那群美少年原本在装酒,发现了探头探脑的余蔚,就扒拉她的手臂邀请喝一杯,被心急找医生小姐的她推进了酒坛子,一手一个,因骨骼错位发出凄厉的唤声。
没有人追究过错,余蔚就以为他们是地位低等的佣人,为什么尤克把他们带进来了?他们是谁呀?
衣着暴露的Omega悄悄掀开了抑制贴的一角,果葡糖浆味的信息素悄然逸散,余蔚猛然越过人山看向最后一个进来的人,他下巴的水液刚巧落进胸口的沟壑,细腻的白皮流经红色酒滴,引人遐想。
“要从我开始吗?”他依然站在最远处,距离不重要,重要的是Enigma的心被他勾走了。
等同于Omega心理再讨厌一个Alpha,人家把信息素放出来了,那就得遵从本能。Omega离不开Alpha的身子。
余蔚甫一起身,身后工匠手绘的彩窗爆裂了,玻璃碴铺成宛如下城的雪霜,温凉的空气冲淡了房间内浓郁的信息素,她晃了晃身子,后仰倒向了日光透进来的地方。
莉莉拥有一整片枯萎的花园,被长辈的话语引导,年少的她以为她会成为喜爱侍奉花草的贵妇人,天真浪漫是Omega的好品德,也顺理成章地吸引了还是三年级士兵的杨楷。
她踩在为了讨好Alpha种出的娇艳花朵上,伸出消瘦的手臂,脸上有上次离家出走般的决绝。
自从失去了主人的偏爱,她脚下的鲜花在等待中长得畸形丑陋,甜腻的香气掺杂了类似于腐烂人体组织的恶臭。
三层楼是个尴尬的高度,普通人刚好能摔成无法行动的状态,还好余蔚对于爬墙头很熟练了,反手扒住带着玻璃尖刺的窗沿,Omega设计的房子外观有众多无用的装饰品,她脚踩凸出的复古浮雕,一路抓着叫不出名字和用处的装饰景观,爬到了一楼。
余蔚屁颠屁颠地围着医生小姐打转,大家都对她好,而医生小姐对她最好,所以她最喜欢医生小姐啦!
气急败坏的尤克跑到姐姐的彩窗前,探头向下看去,莉莉握着余蔚的手腕,高高抬起仿佛挑衅,“我们先走了,你有不赞同的意见吗?”
上城是治安完美的监视区,禁止O越级A,禁止A越级E,余蔚的地位跟个小皇帝似的,她打定主意离开,子爵一家人不许拦。
“披上这件衣服吧。”
莉莉脱掉了鹅黄色的绸外套,上面残留了她的Omega信息素,余蔚毕竟是个Enigma,吃不消异性的诱惑,脸颊立刻通红了,“我不穿,大家都认识我了,穿了也没用。”
莉莉觉得也是,要是欲盖弥彰不成,影响了Enigma的身心健康,这个举动就显得太蠢。
“医生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呀?”
她的Omega朋友大都结婚了,带个孩子借住,多少存在不方便。她划空操作虚拟屏幕,打了一通视讯没接通,第二通快要结束时,副官阴郁的面容才淡淡浮现。
他蹲在诊所堆杂物的角落里,莉莉的视角能见到不远处发火的少校,正在训话士官擅自跟下城人结交友谊,她们好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不负责任云云。
他灰暗的眸子盯了会窜头窜脑的余蔚,缓缓打量礼貌微笑的女人,“你要做什么,找少校不比我更方便吗?”
莉莉摸摸余蔚的头顶,安静点别乱动,“你家只剩你一个人,相处得简单,我想要让余蔚住一会。”
“医生小姐会跟我一起住吗?”余蔚揪了揪她的袖子,扬起一张笑脸问道,“这个哥哥是你的好朋友吗?”
小孩子无意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少校先生的内心,他咬着后牙盯紧诊所小角落,凶狠的眼神把余蔚吓了一跳,缩到医生小姐背后不敢吭声。
副官:“想去就去吧,密码我随后发给你……”
少校:“你敢?!”
莉莉小姐为Alpha们莫名其妙的雄竞伤透了脑筋,带着余蔚边走边道:“你小声点,老是这副德行,还要责怪孩子为什么不跟你亲近,我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杨楷前面什么也听不见,就听到最后一句话了,轻易地被激怒了:“你跟他有话说,跟我就没话说?不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狡猾的Omega,我是不会同意你住进我家的!”
莉莉:“我没有家吗非要住你家?我只要给余蔚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是个Alpha就行了。”
公共广场敲响了整点的钟声,广告屏切换到元帅的某次战前演讲,身着军装长身玉立,嗓音低沉磁性,她像个盒子里放到熟至的苹果,完美的,成熟的,别人触碰不到的。
Omega市民情不自禁地为她驻足,不敢对赫墨有非分的想法,从籍籍无名到万众瞩目,她只用了十年而已。她的战术天赋简直是人和神的差距,他们不敢觊觎神。
于是把目光递给了第二位Enigma。密集的人流若隐若现,尾随Enigma和Omega的脚步。
莉莉挂断了副官的通讯,焦灼的吵架过后,不争不抢的副官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余蔚被判给了少校。
“杨楷有不少Omega佣人,愿意为了你遣散他们,这是他做出的让步。”莉莉说道,“余蔚,怎么看待他这个人?”
余蔚:“他是个好人。”
莉莉摇头:“不,如果他存心要养孩子,这是应该做的事情。突出点明是‘为了你’,乍一听没有问题,有一天会成为道德绑架你的底气。所以我总是忍不住跟他吵架,太大男子主义了。”
余蔚心里讨厌杨叔叔了,坏家伙,封建的老古板,配不上医生小姐。
上城有固定的地点供富人使用传送阵,人类由细小的分子构成,超过光速的速度到达下一个传送阵,分子重构成完整的身体,是比较流行的出行方式。
最近的传送阵在格苏区的教会学校对面,到了入学年龄的Omega会在教会学校读书,也是莉莉的母校。它除了教基础知识,也教教怎么获得Alpha的芳心。
谁也不知道莉莉如何从全是偏见的教会学校考上了星云医学院,有天赋不足够,每个人都有天赋,却不是人人都有她的家世。1000万银币的流水证明,才是她能离开帝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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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
传送阵修成了站台的外表,钢铁的光辉伸展成几何长廊,售票的人工智能扫完了莉莉的面容,带有抱歉的机械女音提醒道:“传送阵正在进行年检,请市民三日后再使用,这边为您送上一份小食以表歉意。”
人工智能走到售票台附带自动售货机前,打开玻璃门拿出两瓶包装精致的苹果汁,上面有某食品厂的Logo。
莉莉看了一眼就把苹果汁给余蔚了,在她疑惑的表情中,她解释道:“越来越敷衍Omega了,苹果风味饮料也敢给我。”
余蔚感觉她的心情从进入上城就变差了,低头抱好两瓶风味饮料,转回身去,男人谄媚的大脸和她的饮料无限挨近,连眼角的分泌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哥哥家里有苹果汁,不是工厂的合成品,是托里星的苹果,托里星你知道吧,太阳永远照耀的地方,种植的水果更鲜美呢,你想来哥哥家里玩吗?”
身强体壮的Omega外貌不受欢迎,给Alpha当下堂妾都不合格,如今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地位,就是征服这只Enigma。他们见缝插针地卡在莉莉和余蔚中间,搓了搓手笑道:“莉莉小姐,我想邀请您共进午餐。”
“我拒绝。”莉莉试图绕开男人的壮实身子,他们却用力气把她推开了,后背撞到钢木合成的站台墙壁,背胛骨到尾椎都在发疼。
“我说了我不去,你们敢在上城动手?”
余蔚哪里管得了上城有什么法律,见不得一大帮人欺负医生小姐,左手刚搭到蹲着的Omega的肩膀,头顶的男人笑眯眯地道:“Omega的拒绝不就是同意嘛,兄弟们,请她到咱们的地盘做客!”
他们发现了,莉莉在哪里,余蔚就会跟去哪里。
余蔚眼睛瞟向了站台的外部,果然看到了一名戴着兜帽的监察员,因为没有出现伤口,无法判定寻衅滋事,它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原来是这样。
她动手了就会被监察员抓走,初判坐牢到二审上诉期可以人为延迟几个月,这期间平民余蔚的行动完全被监狱长控制。
有人指使了他们。
“我们和少校有饭约了。”余蔚冷静地掐住手指,重重拍了拍眼前的男人,“作为一个Omega,你很大胆,敢截断少校大人的邀请。”
监察员成功评定了,是血统以下犯上的案例,衣摆底下骤然伸长机械手臂,人类哪里跑得过最尖端的科技,被手臂们缠住脚踝拖出站台,塞进了黑色的长袍。它变得很高。
面色惨白的莉莉爬了起来,紧紧抱住余蔚,那一刻她都以为她要动手了,想要阻止却发现过度紧张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动一下都没有力气。还好余蔚忍住了,太好了。
“余蔚,你做得很好,不要动手,你不能被监察员拘留,”她捧着孩子脑袋,惊喜地亲了口额头,“监狱长是伯温家族的人,伯温公爵想要你。”
“我明白,医生小姐,上城是禁止争斗和犯罪的理想乡。”余蔚环抱她的腰肢,嘿嘿笑道,“你不要小看我啦!我绝对不会落到他们手里的!”
11. 兰花
如果传送阵用不了,就只能搭普通人用的公共交通。可是莉莉太焦虑了,害怕电轨车里的Omega“不小心”释放了信息素,余蔚跑都没地方跑。
她牵着余蔚走了长长的一段路,任何停足的地方,总会被窥伺的陌生Omega围住,她准备步行到少校的公馆。
她们到达了格苏区与横临区的交界口,Omega流浪汉数量也越来越多,上城没有集装箱这种不美观的房子,他们缩在地下无所事事,靠着政府的救济度过每一天。
以为救济的是钱?
科学院的失败实验品,换算面包的价格,坦然发放给了流浪汉。他们很少吃到真实的食物,靠卖废铁为生,所以垃圾处理公司一压再压价格,也只能接受。
流浪汉从来没有冒出到下城的想法,因为上城对他们太好了,什么都不用做就有救济,地下晒不着阳光,但一点都不冷!
上城以外的地方兵荒马乱,出生在上城是最大的幸福!
流浪汉无聊时会动用Omega权限,权限只够看Beta的影像资料,他们哈哈大笑对方活得艰难,居然为一块面包打死了人!然后舒心地蜷回了潮湿发臭的下水道,连脚都伸展不开。
Omega的体力不如Alpha,不必说远驾Alpha的Enigma,莉莉劳损的骨骼响出酸胀的摩擦声,眼白被风吹成了浅粉色,不许停步,以免被流浪汉缠上。这如同一场慢性暴力。
自尊心使她没有向杨楷服软,请他派士官接一接她和孩子,求助的后果,是她重新扮演温良恭顺Omega的人设,然后杨楷愿意赘给她做丈夫。
放眼上城,这份奖励人人眼红。
……可是她见过帝国以外的世界了。
莉莉顿时灵光一闪,脚步停下来了,欣喜的脸庞朝向好养活的小朋友:“我突然想通了,你还没有坐过星际航班吧?想试试吗?想去第九星系玩吗?”
余蔚:“?”
莉莉想到高兴的事情,发自内心洋溢笑容:“那里的人以重工业为生,建造了最鬼斧神工的雕塑教堂,她们的皮肤是红色的,像铜炉炼出来的颜色,她还邀请过我锻铁,很有趣的,我玩了一整天呢。”
“我啊,我一个Omega居然做过Alpha的工作……”
她向余蔚倾诉的时候,眼里会跳跃近似漫画的星星,粉白的嘴唇开开合合,笑声清凌。杨楷做梦都想站在这样的莉莉对面,想听她正常地聊天。可惜是对牛弹琴的余蔚正在听。
余蔚安静地仰望着莉莉,瞳孔倒映Omega天真的浪漫,女人的后脑勺升起了一把崭新的匕首,开过刃的刀光凛冽,余蔚晃了晃头,推开了倾诉欲强烈的可爱人妻。
她有意闪躲了,匕首没能成功削去她的头颅,砍去了肩头的一块皮,剧痛的感觉直冲天灵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鼻腔也开始出血。
莉莉被血斗场面吓得差点昏死,捂着狂跳的心口,发现怎么也起不来,娇弱的Omega市民无法摒弃习惯被救援的本性。
为什么停足了一分钟就出事了?是不是她不该贪图休息?
是不是没用的她害了余蔚???
交界口地形复杂,四条八达的小路贯穿两个地区,她以为到条没有井盖的小路就好了,不会有流浪汉什么的突然爬出来。
她最乖巧的孩子趴在地上两手抱头,缩得跟个鹌鹑似的,任由野犬帮成员拳打脚踢。因为相信她的话不要打架,忍一忍,上城的管理者会帮助她了。
莉莉跌坐在空置民居旁边,身旁是个改装容纳的电箱,裸露的电线悉数剪断,变成了野犬帮肮脏的藏身地,“警犬呢……”质疑的问句从干涩的喉咙艰难挤出,敲打她最后摇摇欲坠的信念。
为什么固定布置的监察员不见了?
Enigma被刺杀上城不管吗?
管理层在想什么??
是谁把野犬帮放进来了???
“Enigma很了不起吗?”
他们再次把刀对准了余蔚,在莉莉的视角,动作被拉迟了两三倍左右,是她能挽救的场面,她难以承担自责的心情,主动撞进小混混的匕首,愧疚式自杀了。
侧腰的伤口一直没入刀柄,肝脏被旋转的刀刃搅碎了,小混混的报仇对象只有余蔚,没想真的伤害医生小姐,他急得要命要把刀拿回来,可是莉莉染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扯起唇角不肯让步。
他惊愕地发现Omega的力气竟然能这么大,简直跟打铁的Alpha工人有的一拼!
她说:“余蔚,你不用扮演完美的受害者了。”
刺杀未来的子爵,斗殴事件的严重性上升到了难以承受的层次,平民之间打打闹闹变成平民蓄意杀害贵族,不管监察员出于什么缘由消失了,此时此刻得以贵族安危为优先级,都要来的,它们被算法训练的第一指令,是维护阶级利益。
两区的执法机器人同时收到贵族遇害的消息,放弃手头正在处理的普通车祸,井然有序地围困交界口。彼时,余蔚已制服13个行凶歹徒。
“正义会迟到,绝不会缺席。”
广告屏,彩色的画面,元帅在演讲,十年前注视屏幕的眼睛,恰似注视十年后的余蔚。她手里握着溅出脑浆的钢管,干瘪残破的身体迎风站立,像个漏风的麻袋——
破烂归破烂,使用者更注重麻袋的韧性,装不了东西有时也能拧成一根麻绳是吧?有用得很。
莉莉背靠灰蒙蒙的高墙,手捂着切穿的侧腰,紧闭双眼,分界墙壁高得恐怖,再出众明朗的女人坐在下面和黑点没有分别。
她拒绝了监察员的救援,额头抵着支起的膝盖,把余蔚叫到旁边来,声音含了血无法听清:“你不必因此内疚,我是故意的,我,读了太多的书,思想又和能力不匹配,算了,不对孩子发牢骚了。余蔚,只有你没有提过意见,你说,我像Omega吗?”
余蔚坦言道:“医生小姐比Omega还像Omega。”
“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医生小姐没有纠正余蔚的答案,她的确是医生小姐,也喜欢被人叫作医生小姐,而不是某某少校的未婚妻。
“我的名字是莉莉·维森,我首先是莉莉·维森。”
Beta出现在上城越级刺杀Omega和Enigma,哪个词单拎出来都能鞭尸十八回,忙于血检的少校不曾注意上城的动静,此刻接到了第二个任务,暂停血统检测,清除未参与刺杀事件的野犬帮成员,连狗肚子里的小狗都排了号。
与传送阵的操作方式相似,监察员的身体开始解构,碎裂的光点重装成装备完善的救护车,另一位监察员以标准的姿势将莉莉带进救护车,装上生命仪固定住最后的体征。
是少校的命令,要是未婚妻死了,它们全都滚回天城区格式化。
余蔚对这副场景怪熟悉的,捡到过类似的读物,在年轻的Omega里很流行,她能遐想之后的发展,如果医院救不回莉莉小姐,倒霉的医生护士就要陪葬了。
他是个无趣的Alpha男人,以为活着就够了,他不在意莉莉小姐需要的不只是活着,他无法正视莉莉小姐被哄骗的被取乐的Omega人生。
余蔚悄悄跟上了救护车,尾随奔走的监察员身后,悄悄踩住它的长袍:“你们打算带她去哪里?”
监察员一顿,弯腰对她微微笑道:“我会送您和莉莉小姐去最近的Omega医院,仁德医院拥有娴熟的治疗Omega经验,莉莉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余蔚摇了摇头,伸手揪它的“大腿”,却发现长袍内部是中空的,原来它们是浮空行动的,“去203医院。”
“好的。”
不违背阶级利益时,监察员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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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从血统级别高的市民,对余蔚可以百依百顺。它们不便对伤者使用解构,最高指令清空了格苏区的街道,以最快的速度到达203医院。
203医院值白班的是Alpha男护士,Omega男性争破头才挤进护士的职业,他只要把血统证摆出来就被认可了。他对莉莉小姐的伤势非常着急,冷眼略过余蔚,接过担架飞奔把她送去医疗舱。
那可是Alpha军官的未婚妻啊!
环绕型住院部的中心有明亮的公共花园,修铸了青年元帅的雕像,大理石刻碑的日期在九年前,军校毕业第一年,她和上将全年无休地抹杀了第五星系。
余蔚围着花园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住院部一楼的卫生间,腰身勾成了九十度,肩膀怼在水龙头底下,冲刷血污。
她的意识不太清楚了,脑袋狠狠磕到铜制的水龙头,“啊!”用双手接了些水洗脸,努力回忆被信息素骚扰被小混混殴打的情节,她又有了力气,她离开卫生间时,撞到了一名Alpha护士的肩膀。
如果她不是Enigma,他会骂她。
但她是Enigma,他就忍气吞声地无视了她。
余蔚不适应上城的气候,脸颊被风吹得很痒,可能是过敏了,她好想睡一觉,闭上眼睛前,又看到了柔弱美丽的人,腰细屁股翘,标准的Omega男性长相。
余蔚忽然感到恶心,胃液不断冲击着喉咙口,产生了后知后觉的惊惶。
她终于意识到医生小姐不在了,她失去了对她最好的Omega。
她宕机了。
……
有人泄露了Enigma的受伤消息,那么莱恩纳特的机会就来了,为落难的Enigma办理住院悉心照料,Enigma一定会爱上他,他就能生到Enigma孩子为止。
这个机会也是要抢的,底层市民的信息高度透明,Omega全都得到了暗示,监察员清空道路结束后,他们也就都来了。
莱恩纳特加快脚步脱离了附骨之疽,直直奔向花园假寐的人影,不料她不像发帖人描述的那般重伤,一看到人跑得飞快,跑进了住院部,反应力被逼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莱恩纳特着急了,不能让她跑到住院部四层以上啊,Alpha病区不允许Omega陌生人探望的,她要是上去了,他跟不上去了啊。
他很不小心地释放了信息素,反正在场的Omega那么多,谁知道是他?
Enigma的脚步变慢了,跑到三楼拐角还摔了一跤,莱恩纳特追到三楼时,鬼魅般的白影又不见了,他左边是需要刷身份进入的电梯,右边是空荡荡的病房走廊,尽头明窗大开。
“人呢?”
没有蛮力全靠技巧,余蔚爬到了四楼的露台。Alpha的住院环境比Omega好得多,设计精良空间广阔的单人病房,藏一个外来者,病人可能都不会发现。
余蔚没有在露台见到任何花朵,却隔着紧闭的门缝嗅到了兰花的清淡香气,她拆掉衣服的条形扣子,大大方方地撬了Alpha的房门。
打碎的冰杯铺落地板,靡乱的兰香充盈了室内,她眼睛瞟向床上的男人,那一刻,病号服恰好滑落了他的肩膀——
失去了掩盖的身子苍白不堪,赤裸的后颈生出青色的疤痕,跟随脊梁骨蔓延,分离出病变的枝叶,没入汗津津的窄细腰肢。
他手掌颤抖地碰到肩头,慢慢向余蔚的方向侧去身子,面中有伤痕直划到下颚角,黑睫下的瞳孔是柔媚的,藏着透蓝的一整片海水。
可能是本能对安全地带的向往,可能是信息素作用的促使,可能只因为那双无助的漂亮眼睛……余蔚不顾Alpha的反抗,情不自禁地标记了他的腺体。
哦。
上帝。
他如此迷人,连抚上她的脸的巴掌都带着兰花的香风。
12. 清洗
初恋。
是一种感觉。
“你要等我。”余蔚顶着耳光印子,慢吞吞地爬到初恋的身上,压着嗓子低吼:“我还小,暂时不碰你,等我长大了,一定狠狠地要了你!”
如果不是逃跑正忙,她势必要把初恋掳回下城,大睡特睡,让他生八个孩子。虽说她还没到同意那事的年纪。
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了最爱的男人,余蔚只能留下一个临时标记,等风头过去,等她功成名就了,再找回这个标记。
他一定要等她。
程循被她挑着下巴,弯起了眉眼,眼弓的肌肉隐隐跳动:“你给我站起来……”
然而余蔚放完话不作声了,趴在他的背上,大得出奇的眼睛闭合了。程循试探性握住手指,再全部张开,反复了几次,终于有力气拖掉背上的人。
余蔚误解了自己的心动和脸红,难受得往人家的胸肌里钻,非常强壮的胸肌啊,硬邦邦的,富有弹性,她发痒的脸忍不住摩蹭。
程循最后一次握住手指,待在传送阵的佩剑经过几个跃迁,出现在他的掌心,银制荆棘藤萦绕剑柄,剑尖指向越界的小脑袋。
困在王都的羸弱皇帝存了心思,荣誉佩剑唯独授予给上将。
一无所知的小孩仍然在蹭他的信息素,流了一串口水,喃喃道:“……不要去。”
程循微歪脑袋看着她,荣誉佩剑碎分成了银色护甲,包裹他的手臂。他摸了摸余蔚的额头,把她推进了被窝。
Alpha弯着腰掖好两边被角,拨出余蔚吃进嘴里的头发,轻轻掐了把通红的脸蛋,然后穿自己的衣服。
他离开了。
认为过敏不是要紧的病症,没有替余蔚叫护士,甚至反锁了门。
病床前正对着量子计算机,九盏屏幕有序排列,使病房看起来像个监控室。
屏幕画面统一为银灰色的廷议审内部,主角们上台又下台换成新的主角,自从余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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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上将的病房,大清洗终于拉开序幕。
裁决官坐于高椅,屏幕录到她的脖子以下,她微微松开些领带,手中拿着一沓白色文件,汇报关于血统越界案的处理结果。
连坐。
不计情理地连坐审判。
女Alpha拔除了大部分帝国政治层的男性。
清洗成功。
帝国拥有55%的Omega原住民,其中政坛工作者占数9%。
截止星球历9426年12月19日,剩余Omega政坛工作者2.3%。
其中廷议审的Omega占数比例0%,Alpha占数100%。
星球历9426年12月19日,上城法律新增第10001条——
「为保障Omega的人身安全,上城21:00-次日9:00,Omega非必要禁止外出,如需外出,请至少一位Alpha陪同。」
廷议审,全票通过。
13. 请愿信
给余蔚出气呢。
看似剥夺了半天的时间自由,实际是剥夺全部的人生自由,Omega必须与Alpha通婚变成了话外之音。
鲁兹前两天跟Beta老婆领了证,把人带进上城,证明了自己的有用性。他坚定认为Omega能顶起半边天,只要努力什么事都能做到,不承想Alpha是一整片天,她们不站在Omega这边,天自然就塌了。
普通人离开星球不容易,需要1000万资产流水证明,上城有15%的Alpha固定居住,平均换算,1个Alpha可以拥有1个Omega丈夫和3个左右Omega情夫。
鲁兹悲伤地站在卧室窗前,注视监察员将上夜班的Omega邻居劝返,是了,这是他们的命,身份首先是菟丝花Omega,其次才是什么职业。
海瑟尔通过结婚获得了上城的身份证,新法规对她没有影响,她深爱着笨蛋丈夫,男人将要沦为女Alpha的宠物,她也感到心如刀割。
海瑟尔沉默地铺整被单,按平多余的褶皱,妻夫的夜生活其实还可以,虽然Beta标记不了Omega,但她年纪轻且身强力壮,动动手指就能满足丈夫的易感期。他才不是必须依附Alpha的菟丝花。
海瑟尔回想邻居老太太对她说的话,老太太的孙子是个Alpha,在天城区的科学院任教,得到消息快普通人一步。
“皇帝陛下认为廷议审改法律太随意了,不分好坏枉顾人权,她们就作出了让步。这两天,Omega可以向廷议审递交请愿信,她们会为了多数人着想。”
如果时间线在一百年前,教皇可以直接反驳廷议审,管她们装模作样地投什么票。可惜教皇被反神权的组织刺杀了,现在的傀儡皇帝得字字讲理地发出抗议,才能得到平等对话的机会。
“啊!那我赶紧写请愿信!”
鲁兹下意识要划出投屏操控写信,忽然想到电子数据不靠谱啊,万一被黑客抹掉了怎么办?
他翻箱倒柜地找上学时期的文具,有段时间流行写信赞颂Alpha长辈的付出,还有剩余的信纸,海瑟尔单手拧开墨水瓶,给干涸的钢笔重新注入墨汁。
鲁兹握着钢笔,手悬在泛黄的信纸上方,欢喜的表情渐渐迷茫,“海瑟尔……我忘记了教会学校教授的知识,只有本能记得怎么吸引Alpha姑娘,我该怎么写呢?”
海瑟尔微笑着拍拍笨蛋丈夫的手臂,示意让出位置,鲁兹往后拉了一下椅子,小心地将钢笔递给她。她披着外衣,神情放松地伏案写作,一如在下城备考的日日夜夜。
Beta的理性与Alpha并肩,不过不像她们因血统而盛气凌人,海瑟尔抛开事实讲利益,让人工智能取代Omega的服务,可以,那么消费的主要人群?Omega人口基数大,没有收入谁能消费?被划去一半时间影响最深的其实是经济支柱。
鲁兹看请愿信看了很久,眼睛湿润了,如果老婆是一个Alpha,这世界早就多出一个优秀的工程师了。
他又安慰自己没关系,海瑟尔终于拿到了上城的身份证,再按部就班参加考试,她就是一个晚点成名的工程师。
他和妻子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Omega允许外出活动的时间。鲁兹带上请愿信出发了,穿着他最贵的一套西装,海瑟尔穿了漂亮的素青连衣裙,脖颈戴着素色领巾。犹吉关税的取消,让普通家庭也买得起质感好的衣服。
上城由大大小小的城邦堆积而成,城改名区,廷议审在王都的南端,外围是科技发展最高的天城区,使它像座被圈禁的城市。
普通市民鲁兹的出行方式是乘坐电车,电车十分钟一班,很好等,他半个小时都没能挤上去,因为每趟电车都运满了要送信的Omega乘客。
大家都害怕廷议审收不到线上请愿信。
鲁兹抱着妻子的手急得要哭了,她写得那么好,要是送不进去怎么办,要是就缺他的信改变观点怎么办?
高大的Beta抚摸他的下颚,拭去泪痕,泪眼朦胧的鲁兹越过她的肩膀,望见一个身材火爆的Omega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穿着修身的礼服,恰到好处显出柔弱易推的肩线,腰肢大概被束缚带勒狠了,细得晃人眼睛,尤克第十八次拒绝了Alpha的搭讪,对方骂了他一句“狐狸精”扬长而去,他也面无表情。
他只在乎手里的两封信。
“是尤克吗?”鲁兹向阔别多年的校友喊道,“你是要送你和姐姐的信吗?”
尤克难以启齿家道中落的事实,隐晦地跳过问题,展开了请愿信:“是,我姐料到了这一天,要了少校大人的印章盖章,这封信交上去她们就知道改了。嗯,我也差不到哪去,这是我写了一整夜的。”
莉莉·维森预料不到具体变革,不过结合Omega地位的发展,她的信写一句话就够了:「尊重Omega的独立性。」
鲁兹相信尤克校友的才华,不然不会在那么多Omega考生中杀出重围,入选廷议审预备生,他开心地道:“你姐姐厉害,你也厉害,海瑟尔也厉害,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改变奇怪的法律。”
海瑟尔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尤克、鲁兹、海瑟尔挤上了悬浮电车,虽说尤克不是次次都用传送阵,偶尔也自己开车玩,但同样是陆地交通,他不适应高速飞驰的电车,Omega的信息素香味和汗臭味混在一起,他的腰束得太紧难以呼吸,他还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屁股,却连制止的声音都没力气发出来。
悬浮电车唯一的好处就是快,比不上传送阵,却比亲手开车快多了,十来分钟他忍受到极限时,终于到达了王都。
廷议审的几何体建筑扩张了三十年,目前规格比皇宫还要大,堪称上城的地标性建筑。鼎盛时期的在职人数有两万人,由于Omega被各种原因裁员,不再由Omega专门对接Omega,负责收集请愿信的是一位Alpha。
尤克两脚浮空地被乘客挤下了车,一点都没摔着,站到了电车站台的金属地面,电车嗡嗡嗡地鸣笛飞走了,他在原地傻眼,Omega市民居然从廷议审大门排到电车站台,密不透风。
“我的信有Alpha军官的印章,让我先交吧。”
他狐假虎威地举起了姐姐的请愿信,排队的Omega意识到他更有话语权,纷纷让尤克插队。在鲁兹羡慕的眼光中,尤克如鱼得水地插队到了第一个人。
等他到了门口,他才发现人数为什么只增不减,因为廷议审没到上班时间。Omega职员内卷严重,总是提早上班,让市民产生了廷议审上班很早的错觉。
“哪个军官盖的章呀?”尤克的肩膀被身后的市民戳了戳,男人缠了半边脸的绷带,唯独露出的眼睛跳着雀跃。
Alpha妻子不准他交请愿信,他把她灌倒了才来到王都,不过还是承受了喝多的妻子的家暴。
她犯错了吗?她只是喝多了。人们替男人原谅了他的妻子,劝他忍忍别离婚,能赘给Alpha不容易。
“我姐夫盖的章,他是一位少校。”尤克忐忑地应答着,不敢看Omega的伤口,“他很喜欢我姐姐。”
“Alpha真的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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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Omega吗?”男人恍惚地道,“易感期没来的时候,她把我们当成什么呢?”
“……我不清楚别人,但我知道姐夫是爱姐姐的。”尤克说道,“我姐有点叛逆,我们家就很担心Alpha反悔婚约,有一天,姐姐用粗鲁的话骂了一个对孩子不上心的家长,捂出疮子了才知道看医生,被姐夫看到了,他说她的嘴真甜,工作的样子很帅气。”
“原来还有这样的Alpha啊。”男人点点头,“大家都说Alpha不喜欢独立的Omega,我就成为了家庭主夫,当我反应过来是他们说错了,增长的年纪让我无法回头。”
廷议审的上班时间到了,负责收集请愿信的Alpha准时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队没有面容的监察员。
女Alpha不穿女Omega的裙子,穿着常规版型的衬衫和裤子,扶了一下眼镜,手撑着门口随便搭的圆桌,皱着眉头扫视人山人海。
尤克心中一沉,以为负责人是个男Alpha,男的才能理解男的啊,让女人来负责……他甚至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尤克低着头,手心攥出了汗液,硬着头皮交出两封请愿信,“麻烦您了,一封信是我姐姐的,另一封的是我的,请先读上面的。”
“哈?你一个人交两封请愿信?”Alpha的声音很大,所以周围的眼睛都对准了尤克,“一个人写一百封信,我们也要一张张看了?”
他不敢反驳女Alpha,也意识到不合规矩,把自己的信团成一团塞进口袋,交出了姐姐的信,“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请您收这一封吧。”
Alpha露出略微满意的神情,两根指头夹住装饰复古的信封,戳印的邮票是值得拍卖的行品,她盯了会文艺风格的邮票,嗤笑:“是Omega写的信吗?”
多交的信件她不收,尤克害怕不是本人写的她也不收,还好姐姐没来得及署名,他梗着脖子狡辩道:“是,是我写的。”
“Omega……”Alpha饶有兴趣地从邮票移开目光,指向紧张吞咽的男人,“不是穿裙子的吗?”
尤克顿时瞪大了双眼,没想过有这种出格要求,排队的市民也窃窃私语,揣测负责人话语的意思。尤克悬空滑动手指,虚拟屏幕收到感应悬停在两人之间,出示他的上城身份证。
“我的第二性别是男性,我不是女孩子,为什么要穿裙子?”
Alpha唇角翘起幅度,金丝眼镜后的深邃眼睛含着笑意,如同逗弄一只炸毛的小猫咪,“哦,我认识的Omega都是穿裙子的呢。那就把信交上来吧,我们非常需要Omega的意见。”
尤克倒是真像个被玩出后遗症的小猫咪,被负责人两句话吓唬得进退不得,他还是敏锐的,抽走了负责人拿到手中的请愿信,含有歉意地道:“抱歉,突然想起还有几句话没写上去,我晚一点交。”
被家暴的Omega主夫是下一个交信人,听到尤克和负责人的对话,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才把请愿信交给对方。负责人将信封摁在桌子上。
家庭主夫后面是个女学生,穿着校服裙子,也是出示了身份证再交信,负责人抬了抬手,监察员捧着半透明的红色箱子上前,她把请愿信投了进去。
鲁兹和海瑟尔互换了衣服,海瑟尔的身材算是衣架子,西装非常合适,鲁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膀大腰圆肩膀太宽,后背拉链大敞,露出一整片赤裸的背心。
负责人赞叹他真是个性感的Omega甜心,将他的信和女Omega的信放在一起。
听Omega的意见,原来是听女Omega的意见啊。
14. 女凝
男人的信随手放在拼搭桌上,方便搅碎机清理,女人的信在正式的募集箱里,有目共睹,当第一个男人离开了队伍买裙子,跟着买裙子的男人就会越来越多。
等到鲁兹终于下定决心了,商场里的裙子也卖光了。他只好穿上老婆的漂亮裙子,像只混入白天鹅的白羽鸡,Alpha直白的凝视凌迟他的皮肤,起了一层细腻的鸡皮疙瘩。
离开了负责人的视野,鲁兹扑进老婆怀里嗷嗷大哭:“Alpha是大坏蛋……”
哭得凌乱的头发丝,发颤的光洁露背,好好的壮汉被逼成了梨花带雨的模样,Alpha市民频频回头看他,若不是身旁海瑟尔的眼神过于冷酷,他就要不小心被拐进销金窟了。
廷议审不远处有家大型商场,鲁兹就是在这里跟老婆换衣服的,抱着胸肌又跑了进去。商场卫生间站站坐坐着各种身材的Omega,个个跟他一样被调戏得羞愤欲绝,痛哭流涕。
清白的人生打上了女装变态的标记,在人流量最高的王都社会性死亡,对于脸皮薄的上城人而言,和要了他们的命没有区别。
他们恨恨地撕开风格各异的裙子,裂帛之声不绝于耳,仿佛这样能和女装变态划清立场,而鲁兹舍不得破坏妻子的衣服,攥紧裙腰往上脱,由于方式不对,裙腰卡着他的胸肌不上不下。
又有小伙子闯进了卫生间,撞到了鲁兹的后背,脆弱的壮汉直愣愣向妻子扑倒,海瑟尔手足无措地抱住他的腰,眼睛看向天花板,咽了一下口水。
“有没有人借我一条裙子?”尤克焦急地道,“我的信还没交,我一定要交上去!”
男人们麻木地瞥了眼尤克,继续啜泣感伤,沉浸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鲁兹的青色连衣裙脱了一半,明白尤克的信有多重要,哽咽道:“我老婆的裙子给你穿,不用还给我们了。”
“谢谢你!”尤克说道,“等推翻了第10001条法律,我会想办法再进廷议审,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蒙受羞辱!”
“团结起来……Omega要团结起来。”坐地上的男人停止了哭泣,没忍住打了个哭嗝,“我们不是离了Alpha就活不了。”
“那你易感期别哭死了。”他旁边站着的男人坏笑,“祈求你老婆的易感期跟你同步吧,哪个Omega能离开Alpha?”
“Alpha养家糊口不容易,你别不懂事呀。”又一个男人劝道,“要是法规正常实行,还得指望老婆带你出门呢。”
“嗯……我也没有那么抗拒穿女装,如果只有她看就好了……”卫生间朝北方向的Omega羞红了脸,“范围好大的play哦,真让人不好意思……”
“说起来,你们觉不觉得那位负责人很帅?她推眼镜的样子,就像书里描述的斯文败类!”南边方向的Omega小声道,“感觉是私下里会命令伴侣穿情色服装做家务的人!”
“哈哈哈装什么,原来你们都好这一口!”尤克旁边的男人叫了起来,“哭得跟个贞洁烈男似的,其实心里享受死了吧!”
“Alpha的控制欲真大呀,这样我们的夜晚只属于她们了,你说是不是Omega与Beta通婚的案例越来越多,她们有危机感了?”
“Alpha强制爱居然发生在我身上了!”
……
尤克点起的星星之火,被不受控制的走向扑灭了,他沉默地催促鲁兹快点脱裙子,他的时间不能被夺走,贵族开聚会的时间多是夜晚,结识人脉交换情报,他需要逢迎做戏好在Alpha的统治下讨口肉吃。
鲁兹长得太壮实了,用蛮力脱裙子好不容易成功了,拉链也崩断了,后背开叉从腰际撕到了臀部,露出了性感的三角内裤。
刚脱掉裤子的尤克也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没事,有救。”海瑟尔镇定地端起连衣裙,抖了两下平整,套进男人宕机的脑袋,失去腰口松紧的裙子一放手就掉到了地上。
海瑟尔抿着嘴巴又捡起裙子,让丈夫拎好腰身的位置,她将连衣裙的上半身撸到腰下,多出的布料盖住内裤,肩带打结,绑成了不规则包臀裙的款式。
尤克害怕别人还是会看到内裤,将包臀裙往上提了提,对着全身镜左看右看,镜中的男人有不宽不窄的肩膀,大小完美的两块胸肌,包臀裙裹着细腰翘臀,个子高显得双腿又长又直,不见一点多余的肌肉。
他代表了维森家族的脸面,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很清纯呢!”鲁兹赞叹道,“战袍换好了就快去交信吧!你绝对是全场瞩目!”
年轻的Omega羡慕地看着他的大白腿,这腿真是太长了,比洗手台都要高,年长的Omega则是发出了不屑的哼声,心里打定认为是一双科技腿,正常人哪有这么逆天的比例?
负责人收信收累了,靠在监察员身上用通讯器发着什么,排队的Omega要么是女人,要么是穿裙子的男人,有条不紊地将请愿信塞进能参与投票的箱子。
尤克顶着路人的惊艳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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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步小步扭到了廷议审门口,含羞带怯地向负责人笑道:“让您久等了,这是我的请愿信。”
他要女性高层看到他,再亲手帮助他。
Alpha果然霎时间眼睛都直了,早有耳闻维森父子天生尤物,而性格保守从不在公共场合露出皮肤。保守得太正确了,哪个Alpha能忍住不为这样的玉体疯狂?
她兴奋地把信封收进箱子,提议道:“你能明白舆论的力量吗?Omega派出一位代表公开发言,有了热度上头不想重视也得重视,我可以为你中断一个频道的节目,你的演讲能力怎么样?”
尤克心中止不住地冷笑,扮成女人才终于感受到Alpha的真心,竟然愿意帮一个陌生人帮到作弊的地步。
“我拿过国辩第一名,让我来演讲吧。”
Alpha用通讯器联系同事顶岗,身子绕出圆桌,摸了把Omega的后背,“小弟弟,平时爱看什么频道,姐姐都可以清场。”
尤克忍受着女人的揩油,环顾四周,指了指市中心的大厦广告屏,“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所有人都听见我的声音。”
“没问题。”女人笑吟吟道,“我听说你曾经是廷议审的实习生?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我平时待在办公室整理卷宗,有固定的同事接洽,很少能见到别人。”
没人爱听男人唠唠叨叨,男的能讲出什么好东西,Alpha编导给了负责人面子,给尤克十五分钟时间,讲完了赶紧离开,按秒计价的资源经不起她瞎折腾。
尤克等待这一刻很久了,在Omega里获得声望,出现到Alpha高层的视野,他抓住了这一石二鸟的机会……!
十五分钟反而有些冗长,因为他的日常就是与Alpha前辈博弈,巧言令色于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不拨动Alpha的根本利益,又挑起Omega观众的暗火,他的演讲风格独具特色,继承了姐姐的言辞锐利,又有软弱猜想的中和,以至于不会半路被编导拉下去,他真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Omega!
他就是演讲台上的佼佼者,即兴发挥便是普通人想破脑袋都达不到的程度,他的未来必将更加辉煌灿烂!
果不其然,不出一个小时,尤克为Omega发声的视频上了热搜头条!
不是因为精彩的辩论,也不是挑起了性别矛盾的热度,而是尤克在露天影棚演讲时,微风拂过短裙,无意露出了他的粉白条纹内裤。
很是香艳。
15. 校长
楼群森然耸立,广告屏插播Omega的演讲,言辞慷慨激昂,丝毫没有发现内裤走光的事实。
A应对O的反抗很简单,娱乐化他们的苦难,大伙笑一笑就过去了,过几天谁也不会记得反抗。
余蔚结了99%的仇恨,Omega过了一轮,接下来轮到Alpha攒局。
利浦维斯军校历年招收的女性增多,有了倒向教会的倾向。
校董们如果听教会的话,就不可能管余蔚的死活。
她们为帝国的大局考量,认为自己做得永远正确,排除异己,避免军队被外星生物污染。
可在时局的端倪出现之前,有群单纯的学生闯了进来。他们也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廷议审公开了Beta殴打Enigma的影像,不仅拉动了Alpha对B和O的仇恨,学生也因此认识到余蔚的实力。
精神阈值评断一个人控制星舰的能力,余蔚的精神阀值高得有多离谱呢?她能压着其他人的意识打。
军校的传统是尊敬强者,哪里见过围剿强者的死局?
余蔚被卡了信息差,不知道上城的规矩,她不需要筛除弱者的入学考试,交够学费就能上学。
学生被屏蔽了高等血统的行踪,也受了信息差,他们热血又冲动,凑出三百万学费直接交给了校长。
程循:“……”
你能理解上将哥的无奈吗?
前脚被杀千刀的土狗E糟蹋了,后脚要收她当学生。
程循看见了四个学生返校,上城对军校没有监视权,他有,不过没有人知道。
他以为是偷偷玩模拟星舰的,睁只眼闭只眼默许,却没想到他们是来找他的。
小朋友们没有见过校长的全脸,他总是戴着一副黑铁面罩,冰蓝的眼睛淡漠无质。
自从因病卸任了上将,他连制服也没有穿过,懒洋洋地扣着衬衫,袖子挽到小臂,衣摆扎进长裤里。
“自己都是小孩,要供个小孩上学?”校长身子后靠着座椅,长腿交叠,“她认识字吗就把她往军校里塞,有考虑过跟不上学习进度怎么办吗?”
“我知道您不屑于用脑机输入知识,Enigma在下城浪费了时间,年纪上不了教会学校,只有这条路了。”季情一顿,“诶等等,是不是有下城支教计划?余蔚应该认识字吧?”
“没有Omega老师能忍受支教超过一年,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上过课。”阿提克斯摸了摸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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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来得太急了,要不然我们先找Enigma问清楚情况吧?”
程循不明意味地笑了声,双手搁在膝盖上,摘掉了手套。腺体病最严重的时候,病变会爬到手背的皮肤,此刻两只手毫无瑕疵。
“Beta老师被永远留在下城了,余蔚的启蒙教育是有的。”泽菲尔面无表情地道,“认识字就够了,难道真要让她背股权结构的影响分析吗?”
季情和阿提克斯连连点头,表示他就是这个意思。
泽菲尔摊开手心继续道:“入学考试的考官同时在出廷议审的卷子,想要筛选什么学生?您认为这项设置合理吗?”
程循:“感谢你的反馈,我会找教导主任聊聊的。”
他伸出无伤的右手,收下了落笔青涩的推荐信。
成功了!
校长最好说话的人,只要不违背他的底线,他对学生非常放纵。
就算把他惹火了,他也不会迁怒小朋友,只会开走星舰随机毁灭一个荒废星球。
程循曾经徘徊于无名星系,看了十天十夜恒星爆炸,星球消失的瞬间,爆发色彩奇幻的粉尘碎光,在无垠的宇宙交织、碰撞,宛如宝石的星尘偶然会停留在他肩头,仿佛馈赠。
16. 内讧
“Alpha的信息素就是亚寒带针叶林吧,有了比较,那个病人的信息素好独特哦。”
“可不是,松树柏树杉树,一个Alpha军团就是一片大森林。”
“不知道Enigma醒了没有,探探她是什么信息素?”
“越级了。”
“嗯,你有没有发现越级的门槛越来越低了?十年前是不能向高等血统动手,现在连反驳都不对了。”
余蔚扒着门偷听两个护士聊天,重新升起了自己是小皇帝的感觉,对嘛,她霸占了Alpha的病房睡大觉,护士们一点都不敢阻拦。
进入上城开始,余蔚就在试探上城的边界,得出的结论是上城不欢迎Omega,出了事会站在她这边。
余蔚作为一个被筛选的存活者,小小过敏自然为难不了她,她算到自己可以大摇大摆地捡垃圾吃了,打算离开公立医院,正欲起身,被突然打开的门夹住了脑袋。
余蔚:“!”
杨楷维持开门的动作僵立在原地,对抱头呜咽的小孩束手无策,经验丰富的副官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摸摸余蔚打结的头发,顺着头发摸摸后背,相当有耐心,似乎会一直摸到她不疼的时候。
果然,感受到对方母爱泛滥的气息,余蔚渐渐不头晕了,两手抬起抓紧虞副官的手腕,咬着上嘴唇含泪瞪少校。
杨楷大概是想挤出个诚恳的笑容,无奈没人需要过他的诚恳,笑容挤得有些奇怪,带着一缕阴险:“余蔚,我准备带你离开,跟在我身边吧,不用管别的事了。”
余蔚小声道:“不要。”
杨楷以为她在闹矜持,其实心里特别想跟他走,好吧好吧,展现Alpha主动性的时刻到了,他霸道地扒拉余蔚的胳膊,强行要把她带走,余蔚倔强地扒着门把手,就不跟他走。
“不去不去就不去。”
他就奇了怪了,自己有那么凶恶吗,怎么孩子都不喜欢他?明明都没计较余蔚跟老婆睡到一块了。
虞承庭右腿膝盖压到地板,军裤和皮鞋之间显出一截细脚踝,他的手伸进上衣口袋,摸出了一把奶糖,面色淡淡地递到余蔚面前。
余蔚眨巴大眼睛看着他,他向女孩点了点头,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余蔚拿走了一颗糖,攥紧了握在胸前,他的手还伸着,半截手套露出的皮肤白得发青,她试探性地把糖都拿走了,虞副官在另一边口袋拿出了糖。
她就笑了。
她咧开嘴唇露出八颗牙齿,把两个男人吓了一跳,牙齿居然是红色的,沾附的血液稠得拉丝。
“死孩子,你乱吃什么了?!”
余蔚被吼声吓得立正,抓满糖果的手指背到身后,不敢说是因为第一次标记Alpha不熟练,差点咬断人家的脖子。
她不是故意的呗,又没有人教过她怎么标记。
杨楷作势要把她揪过来,虞承庭空出的手一把回握领导的手掌,压着嘴角抬头,深沉的眸子亮得惊人,声音都不稳了:“别凶孩子,是跟Beta打架打的。”
他自然知道小混混打架的手段,不由对余蔚更担心了,语气也急了些:“你过来!我带你找医生!”
那余蔚敢让医生检查吗,万一发现是腺体的皮肤,杨楷肯定要顺着DNA找到受害Alpha,到时候她就要承担少校叔叔真正的雷霆之怒了。
余蔚小步小步挪到副官背后,非常想要逃跑,可是见识过少校逮她的能力,在下城都差点被抓了,上城她就更跑不过了。
虞承庭抑制不住笑着回头:“余蔚想跟副官哥哥回家,不想跟少校叔叔回家,是吗?”
她点了点头。
虞承庭站了起来,扬起披风遮住余蔚的脑袋,清冷的竹叶香气霎时间笼罩了她的世界,果然副官的信息素也是传统型的。
杨楷急了:“把孩子还给我,我老婆就交代了这一件事,我必须亲自照顾余蔚。”
余蔚听到医生小姐的名字精神一振,小耳朵支棱起来,钻出披风想看看他,然而先看到的是两个男人崩紧制服的胸肌,把她夹在中间,什么也看不到。
“我当是您上头的领导交代的呢,非得遵从不可。”虞承庭说道,“您还没结婚,莉莉小姐也不是余蔚的监护人,还是看她自己的意愿吧。”
“结婚就是个形式,谁不知道我的妻子是莉莉……”
“不耽误领导您没有名分。”
“虞承庭,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干的勾当吗?把孩子给我!”
“您别诈我了,我没做过违规的事。”
虞承庭吵着架突然胸口钻心地疼,皱了皱眉头,低头望去,杨楷也注意到隔着制服为非作歹的小脑袋,陡然失色:“喂!你在吃什么!”
虞承庭的手指卡进余蔚的嘴巴,撑起上下牙齿,余蔚被皮手套的苦味呛了一下,好奇地用鼻子嗅他的手心,好像闻到了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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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味道。
“孩子饿了,先带她吃饭吧。”他盯着胸口的口水渍,“病房原本是谁在住?还把门反锁了。”
“没素质的Alpha市民吧,真是的,饿坏了Enigma怎么办?”杨楷啧道,“我带余蔚吃饭,你去查军备的账。”
“对实习生申请的经费有异议吗?我不懂她们在研究什么,还是您来吧。”
虞承庭微微弯下腰,架起余蔚的胳膊,十分轻松把人抱到了手臂上,“有没有人跟您说过,您不太会带孩子?”
……
天象局为帝国的外景构建了美丽的画卷,今日上城风平浪静,晴空白云,飞鸟盘旋不停。街道上的人安静地行走着,用经过规范的速度和仪态,做自己要做的事。
“小余蔚,不用对我警惕,我敢保证,你在这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正常的人,疯女人热衷权名,疯男人热衷毁坏,我跟他们不一样……”
杨楷跟着两人出了公立医院,打算厚起脸皮陪他们共进午餐,展示Alpha的财力,最后给Enigma一个后悔的机会。
等到血检任务结束,他就要返回部队了,他想的是把余蔚也带走,留在身边看着,谁也欺负不着孩子就是没辜负老婆的嘱托。
混在路人中的监察员掩着兜帽,不小心撞到杨楷的肩膀,机械骨骼的齿轮摩擦音放大了几秒钟,它和杨楷都停住了,几秒后它继续往前飘去。
杨楷立即看向余蔚,她安静地趴着副官的肩膀,抬起手指比作手枪的姿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脚步一转朝反方向追去,飘在半空的监察员匀速前进,不出一分钟被男人追上抓住了兜帽,摁着后脑勺强迫它正视少校。
监察员的脸庞是块小型显示屏,不直接显示运算逻辑,平时是空白的,杨楷现在看清了,显示屏很淡地浮现了一行字,淡到像是被刻意掩盖。
「Warning.」
杨楷的隐藏式耳机闪出白色光点,驻守本部的士兵不对接少校,而他过问了,她们也该说明情况。
“我明白了,”他等不及汇报结束,急匆匆地下指令:“你们先回防上城,拒接曲声慢的任何命令,出了问题我担责。”
虚假的云层撕开了细长的缝隙,如虫子刺进完整的画卷,自裂缝开始染红云层。眨眼间的变动,白网掩盖了裂开的天空,血色侵入强制停止,人造天空重新变得白茫茫的,仿佛刚刚的试探是一幕错觉。
17. 大哥
虞承庭经常控制不住地走神,有时走到一半会忘记要去哪儿,脚步渐缓停在原地,唯有手臂上的重量在提醒他,他有了一个任务,是照顾朋友托付的小孩。
余蔚说小也不小,老让人抱着怪不舒服的,青春期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堂堂一个Enigma,怎么可以被Alpha抱抱呢?
她就好说歹说让副官放她下去,她会带他回家的。
余蔚路上知道了副官家的密码,自己把门开了,体格雄壮的大黑狗一头撞进了门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惊惶的余蔚,爪子扒着肩膀,口水顺着舌头流到她脸上。
她顿时头皮发麻,膝盖顶起沉重的狗肚子,又被一道力气压垮了腿,居然还有一只壮得像牛的棕毛狗,像一道旋风扑上余蔚,斯哈斯哈舔她的脸。
虞承庭愣了一下,脚尖踢起掉到地上的狗链子,绳端抓进手里。
他一手掐着腰,一手拽起两条铁链子到胸前,大狗狗的脖子被上了力气,放弃了被弄得乱七八糟的余蔚,仰起脑袋吐舌头,笑容特别灿烂,尾巴摇得好似螺旋桨。
虞承庭买过一个管家的机器人,跟莉莉同一家科技公司买的,长得威风八面,房子小了还住不下它。
它向虞承庭点了点头,手臂伸展成方片的形状,帮着余蔚捡混乱中掉地上的糖,倒进她的裤子口袋。
余蔚要是知道虞承庭养狗,说什么也不蹭饭了,这狗跟下城的野狗长一个样,黑毛绿眼睛的,太吓人了。
“我把你送到家了,那我走了。”
管家的算法学的就是会来事的人,很轻松啊,就看出来虞承庭舍不得放过孩子,却没有勇气阻止离开。
它肯定是要帮着主人的,方块变回了人手,揪住余蔚要逃跑的后领子,好声好气地解释:“你别怕,它们不咬人的,想跟你玩而已。”
余蔚说:“我不想跟它玩。”
虞承庭这会终于想起了要做的事,放开狗链子,声音上扬了些:“好,不玩,先洗手准备吃饭吧。”
他低头盯着地上的两人两狗,“去,给孩子做个三菜一汤。”
余蔚以为他在使唤机器人管家,管家却没有走,堆满笑脸给她拍衣服的灰。其实没有灰,它就是做样子给有洁癖的主人瞧。
两条大狗吐着舌头欢快地跑进厨房,面相凶恶的黑狗顶开冰箱门,嘴巴咬住预制菜盒子的边,棕皮狗的利爪划开塑封膜,再精准地碰到烹饪装置的按钮,半身立起,捧着预制菜放了进去。
管家通过微表情观察到余蔚大大的震撼,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是管理型机器人,不擅长烹饪,狗吃了我做的饭,当天就学会了做饭。”
这是科技公司的营销策略,分类了商品机器人的功能,一个机器人就全能了,其他的还怎么卖?不过男设计师的眼界还是太窄,不算上后期维护保养,一台机器人的订购价格是八十万。
……要知道雇佣一个下城人也就月三千块,价格还能谈一谈压一压,所以机器人怎么能跟活人比呢?
守旧派大胆坦言:待到人类出世之日,就是机器人灭亡之时!
狗狗们做好了美味的三菜一汤,吭哧吭哧地跑到客厅沙发,围着虞承庭的长腿跑来跑去。
管家将加工完成的食品装盘,送去了沙发前的茶几,察觉到主人对待余蔚的态度,附带了小碗小勺,还有一张口水巾。
虞承庭摸完狗狗的头,非常自然地摸上余蔚的头,温声吩咐管家:“它们太有精神了,遛狗的时间可以延长。”
机器人应声接过狗链子,在腰带处绑了个活结。也是给虞承庭看的,其实他的狗特别自律,天天自己遛自己,到点了跑回家呼呼大睡。
余蔚直到它们离开才缓出一口气,不客气地扒起了饭。处于休假期的虞承庭在茶几对面坐着,大腿上方浮起一张虚拟框架,显示视频会议。
虞承庭没有立刻进入会议,滑动屏幕看参与的同事,发现自己这边的领导都来齐了,于是他阴着一张脸进去了。
今天的加班会议有所不同,有领导把赫墨拉进来了,这女人一看就是宿醉刚醒,枕着胳膊脸色雪白,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
她嘴上说不用把自己当Enigma,当成平等的同事就行,而如果真的有人把她当成Alpha,大概会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兵蛋子,适合加练。
元帅不在的时候,无论哪个领导,是个Alpha她就会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闹出分歧那就干架,胆敢反驳Alpha的伟大意见?
她们碍于Enigma在场,没有敢吵架的人,等赫墨开一个头再说。
赫墨似乎还没清醒:“帝国人开会,本外星人就不参与了,再见!我的好上将呢?让他来主持!”
“元帅,上将已经退役了,请您振作一些。”说话的是一位眼睛很长的女士,眼白的部分是黑色的,笑起来,会让人不寒而栗。
很多人都想知道细节,上将的兵权是怎么被夺的呢?他为帝国奉献了那么多年,什么都没有留下吗?
学生们去问知情的信息系院长,她会弯着那双嚇人的眼睛,告诉她们要好好学习,做个对帝国有用的人,有了足够的权限就什么都知道了。
杨楷恐怕赫墨随时退会,起身道:“元帅,曲声慢是你带出来的兵,四十八艘星舰聚在星际轨道要干什么?打白兰星的关头你由着下属内讧吗?!”
余蔚安安静静地扒饭,白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松垮的结,鲜香的油水流过嘴角,滴到了洁白的口水巾。
她受不了副官的口味,辣得嘴巴都麻了,使劲瞅着外表清心寡欲的男人,小勺挖起流着辣油的肉,站起来送给他。
虞承庭单手支着下颚,懒洋洋地张嘴,余蔚把勺子塞进他的嘴巴,探去脑袋,偷偷摸摸看向他的大腿。
“嗯?”他翘着的二郎腿规矩并拢,推开小朋友的好奇脸,不要乱看。
余蔚被挤出了软乎乎的脸颊肉,顶着手掌硬看,却见屏幕一黑,副官被踢出了帝国小分队群聊。
“结束了。”虞承庭越出手臂勾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余蔚吃人嘴短不好拒绝,老实地被抱到腿上,他的手套摘掉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摸摸她的肚皮。
这个人太狡诈了!一顿饭就摸到了Enigma的肚皮!
余蔚的四肢干瘦,而肚子凸出来一点,装了无法消化的积液,点一点会有咕咕的水声,她悄悄地吸紧肚子,假装自己也有腹肌。
她侧坐着男人的双腿,Alpha的胸肌贴紧她的手臂,很近,他的指尖在她的小腹打圈,随后空白的虚拟屏幕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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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界面,变成一份个人简历的样式,或者说Alpha的上城身份证。
“我应该对你诚实些。”虞承庭的下巴靠着她的肩膀,清冽的吐息刺着她的神经,“我也姓虞,你可以管我叫哥,我的活动范围比杨楷大一点,如果你有需要,我就留在上城。”
照片中的青年长眉厉眼,下巴稍稍抬起,阳光恰好透露的光线清澈明亮,意气横流。
余蔚乍一看没认出是阴气森森的副官。
上班会把一个男人磋磨成男鬼吗?
余蔚忍不住触碰那张证件照,手指穿过了虚拟成像,虞承庭呼吸乱了一分,什么也没说收起了自我资料。
她还没看够呢,学着副官给肚子画方块,或者其他人那样划开虚空,还是弄不出亮亮的字。
虞承庭被笨蛋小孩逗乐了,垂低脖颈,侧脸对着余蔚,露出耳垂处的华丽耳环,“这是源晶创造的小型磁场,储存信息源在我的耳环,如果你也喜欢装逼,我给你戴一个。”
“……”余蔚摇头,“我不是为了装逼,你们都用这个交流,我也想要这样跟你说话。”
“不是为了装逼的话,我以前买过儿童手表,能聊天,给你玩了。”虞承庭一脸明白状,“我们脚下堆着一种名叫「源晶」的物质,是个好用的介质,不完全覆盖帝国,没有源晶的地方开不了小型磁场,你用着不方便。”
“我不要儿童手表!”余蔚急躁得揪住他的领带,情绪突然失控:“你们就是欺负我有信息差!以为我不知道,站在源晶土地的每分每秒,都有眼睛在笑话我的愚钝!”
她足够没心没肺,自从医生小姐出事,就刻意地不想她不找她也不打听她。
余蔚心里一惊,不明白副官都没有提到刺杀事件,为什么她想到那天了?涉及到那个只认识三天的女人,锻炼得炉火纯青的隐忍就会功亏一篑?
虞承庭见她的脑子转得这么快,刚介绍一个好玩的,她就想到了玩法,优越的眉眼忍不住染上笑意,他期待余蔚的下一步做法,比起上班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们余蔚真聪明!”虞承庭欣喜地捧住她的脸,“哥答应你了,还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他突然焕发了精神,声音都变得有中气了,余蔚的怒火被奇怪的氛围挤走,发不了剩余的火气,温吞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她闷声闷气地说:“你们不是弄了很多规矩吗?还会有恶意破坏监察员的事情?”
“规矩是不守规矩的人制定的。”虞承庭说道,“所以你杨叔夸你了,说你是一只拯救了世界的小狗狗。”
余蔚一听就知道小狗狗是虞承庭杜撰的,肯定在哄她,但是他承认了她的壮举,这让余蔚有些隐秘的兴奋。
“我想要去利浦维斯上学,这个够录取我吗?”她有些害羞,“喜欢上学,支教老师疯了之前,我每天都有去的。”
虞承庭说:“小狗狗不用上学,只要玩就好了。”
余蔚说:“我不是小狗,要上学。”
虞承庭说:“利浦维斯是闭校制的,只有寒假可以回家,你不方便住宿怎么上学呢?”
余蔚反问:“我也得守规矩?”
虞承庭笑了很久。
“好吧,那我要把你洗干净,让你交到很多的好朋友。”
18. 一夜
余蔚被男人连哄带骗地抱进了盥洗室,坐在洗漱台上,手里还有一杯苹果汁。虞承庭换掉了人模人样的制服,穿着简练的衬衣,不紧不慢脱她的鞋袜。
他握着余蔚的白净脚踝,眼帘掀起,漆黑的瞳仁上挑,笑容很慢地溢了出来。余蔚托着腮帮子看着他,晃杯手中的果汁,始终没有喝进肚子。
冰箱里只有速食产品,数量最多的是营养液,管家遛狗回来,就带回了一杯苹果汁,是谁的主意呢?
水声汹涌如潮。
虞承庭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裤腰带,余蔚把满杯苹果汁倒进了他的敞开衣领。
虞承庭:“……”
余蔚:“……”
液体和冰块淌过青白的锁骨,胸肌的夹缝,落在衬衫扎进的腰身,寒冷冻骨。
“余蔚,这是在做什么?我要帮你洗澡呢,你要是这样,就只能我们一起洗了。”
“你也要来?”余蔚放下了玻璃杯,颇为惋惜地摇着头,“「自清洁」坏了吗?还是你为了我换清洗方式了?”
管家背对他们调试新浴缸,闻言身体僵住,不知道自己哪里出现了破绽,被下城人发现整个盥洗室是她来之前刚装的。
“……”虞承庭受不了冰块泡腹肌的折磨,快步离开了。
管家同样也想试探她的边界,抱着一叠毛巾走到余蔚面前,温柔的语气劝道:“你误会了,先生以为你习惯了下城的清洗方式,不想影响你的习惯。”
余蔚静静地盯着它的眼睛,后牙磨出了轻微的响声。
管家:“我伺候你洗澡吧。”
余蔚:“我的习惯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出去。”
两只狗狗有独立的房间,在视景很好的阳光房,这是虞承庭分割自己的卧室分出来的,有变温装置,投食机器,还有游戏机,可见他很看重狗狗的生活质量。
忙碌了一天的管家哄狗狗在房间老实待着,不要吓唬小朋友,哄完狗狗它收到了一车快递,又勤勤恳恳地在玄关拆包。
这些快递本来要发往维森家,经过几次智能改签,命运多舛地到了它手里。
管家听见了很轻的关门声,放下螺丝刀,笑脸朝着湿漉漉的余蔚的方向说道:“给你买了新衣服,要不要试试?”
余蔚寻思刚跟大哥闹了别扭,他就给自己买衣服了?本着物质重于精神的理念,她不愿意猜忌大哥了,对她好就是好人。
“暂时不用。”她讷讷地答了一声,攥着手指拧开了卧室门,准备去设施齐全的阳光房,跟狗挤挤睡了。
虞承庭靠着床背看一本厚厚的旧书,已翻到结尾的张页了,瞥见掠过他的女孩,书角对她扬了扬,“你可以上床睡。”
话音未落,两条大狗开始发疯吼叫,凶狠地拍门,利爪暴力挠着玻璃墙,余蔚吓得连滚带爬上了床,躲进被窝被子蒙过了脑袋。
虞承庭:“……!”
一时不察,她抱住了男人的长腿,很消瘦紧实的腿啊,和他身上的薄肌一样,她蜷着身子整个人缠在上面,像个甩不掉的人形挂件。
虞承庭无奈放弃了阅读《地星通史》,躺了下来,提溜余蔚的胳膊抱到胸口。余蔚碰到他的胸肌口水哗哗流,果然就不害怕了。
虞承庭以为她被狗吓哭了,流了这么多眼泪,再硬心肠的男人都得软一软,“要不要哥讲故事哄哄你?”
“嗯……嗯。”
虞承庭又翻开了床头的书,到目录这一页,摸着余蔚的脑袋说起了故事:“你在上学或上班的时候,会不会发现有的人就那么聪明呢?从没有走错步的时候呢?可能是因为他是重生者。地星,是个时间线混乱的星球,人死在一条时间线,意识无处可去,就倾占了另一条时间线的自己。”
“我们的人进入地星后,受时间线打乱,一个都联系不上了,我们就向这个世界投入了异种。哈,你猜异种最后怎么样了?”
余蔚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他撇撇嘴说完了结局:“管控重生者的祭司死后,没有束缚的重生者真是可怕啊,见异种永远不会消失,将它们发展了宠物行业,人和异种拼到一起。真是的,我都要分不清他是帝国人还是我是帝国人了。”
灯火通明一夜,在人造太阳升起时熄灭,余蔚推开胸口上的胳膊,坐了起来,头顶翘起一根呆毛,小小的脸上有大大的呆滞。
“再睡会。”虞承庭被窝里勾她的脚,夹在大腿之间,把呆呆的小孩抱回怀里。
“你自己睡吧,我要上学了。”
“小朋友要有良心,给你吃给你喝,你就要听我的话。”他困倦地道,“摸摸肚皮。”
“哦。”
上学要迟到了男人才放过她,给余蔚穿起了衣服,干净的竹叶香气往她的鼻腔猛钻,想来她们的衣服是一起洗的。余蔚道理都懂,不过没理解内裤怎么也沾了人家的信息素。
虞承庭扶着腰挪动步子,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了一条项链,吊坠的牌子刻有双面纹章,是一枚异变的太阳。
“我昨晚建好了你的信息网,利浦维斯没有源晶存在,你只能路上跟我聊天。”
余蔚将项链套进了脖子,有种奇怪的撞击感撞了一下脑海,她压着嘴角打了个响指,属于她的虚拟屏幕浮了上来。首页是满排的按键,虞承庭瞥见余蔚真正的权限不禁咋舌,权限少得可怜,竟然连监视平民的权利都被取消了。
在什么时候……Enigma的权限降级了?
余蔚兴致盎然地翻过一页页的淡蓝框架,终于找到了电子邮箱,利浦维斯的录取通知书静静地躺在邮箱里,余蔚停在这一页,似笑非笑地看着尴尬的副官。
虞承庭淡定地道:“她们能不知道你通不上网吗?还发电子邮箱,显然就是不希望你报到呀。”
余蔚又翻了几页,有一张电子领养单回执,她的手印已经按上了,她再次看向尴尬的副官。
虞承庭:“顺手的事。”
余蔚懒得搭理他的鬼话,犹自对主控系统提问:“Enigma能被Omega偷窥,是你允许的吗?”
系统答道:“血统是天生的,我们不应以此划分人类,公民权限优先级根据其对社会产生的价值判定。”
“就是你得有个正经工作。”虞承庭撇了撇嘴,“上班多累,不如小狗吃饱喝足睡大觉。”
余蔚自然知道跟副官好就不愁物质,没有人欺负她,可能都没有看着她的眼睛,而这不是她的追求,是小狗的追求。
“你认为我该上学吗?”
“要我的建议吗?”系统的声音有些惊讶,“我建议您去利浦维斯报到,身份会从无业游民转成预备军官,可以解锁通行权。通行权是指您可以去帝国任何地方,不受身份限制。”
虞承庭啧了一声。
余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打个响指关了屏幕,径直绕过虞承庭走了。虞承庭一脸哀怨地追到她,塞了个粉粉嫩嫩的小书包,“我做了点心,路上吃吧,别饿着上学。”
余蔚背好了小书包。
虞承庭又说:“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送,要不要我送你?”
余蔚看他熬夜熬得脸都白了,估计是不会做饭,学个点心不知道做了多久。她有点不忍心欺负社畜,张开双臂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一个人上学就可以了。”
开学日看似是家长送行,其实是学生比拼家族后台,方便同类拉帮结派,虞承庭想到孩子被欺负了哭唧唧回来找他撑腰的场面,比一帆风顺有趣多了,点点头答应了。
天空晴朗无云,太阳被调到适合的光亮,余蔚沿着源晶铺成的路出发了,系统贴心地在地上展示光标,导航最近的传送阵。
售票员扫完余蔚的面容,到军校一万两千里,扣款三千银币,余蔚没钱就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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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哥的绑定账户。
利浦维斯军校位于一片湛蓝的海岛,码头暂停了众多气派的游艇,飞行艇游行似的在空中盘旋,绕了一圈满意地把孩子送进学校,再不经意地接受了码头记者的采访。
余蔚到达了学校站台的传送阵,落地有点挤脚,有个大只佬学长把她堵住了,还招呼三个大只佬围观。
学长对于Enigma新奇不已,戳戳点点余蔚的脸蛋,摸摸肩膀,摸摸肚皮,最后一个学长有着暗红的皮肤,和其他人很不一样,陈满颇为鄙夷地拍开同学的贱手,不经意地往下这么一瞧,Enigma困惑地仰着脑袋,大眼睛水灵灵地望着他。
陈满也没忍住摸上她的脑袋,“我们学校没有源晶,杨楷学长拜托哥几个帮忙带带你,别迷路了,我带你去开学典礼吧。”
“谢谢你给我带路。”余蔚脱掉半边书包,拉开拉链,拿出一块外观完美到苛刻的苹果派。
“呃,没事。”陈满在前面领路,脑袋都没转回去,背后的手握住余蔚的小点心,囫囵塞进了嘴里。
这副场景有些奇怪,她前后左右各有一个学长,护送得毫无死角,同时进校的新生非常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新同学到底是什么人。
余蔚交完了小点心,小心翼翼地套话陈满:“你不是一年级学生吧?三年级应该不在学校……你是二年级的学生吗?”
“不,我们是三年级的学生,教育改革了,不强制学生实习。”季情嗤道,“人都不在学校,收学费要教育谁?”
“所以没有压缩前两年课程了,三年刚好学完滚蛋。”阿提克斯在她左边介绍道,“如果你有学不明白的,可以找我们。”
“不要用Ai抄作业,能出现的答案都是被污染了的,你要是抄了被老师发现了,要吃处分。”泽菲尔在她右边说道,“我是信息系的,这就是我们院干的好事。”
余蔚微笑着聆听他们的介绍,被陈满误以为是绝望的苦笑,他余光瞥着身后的Enigma,镇定自若地找补道:“一年级很轻松的,和玩没有差别,二年级才分系,不用急着考虑你的专业方向。”
学长们把余蔚送到了会事厅,个个觉得她虎头虎脑的,又摸了一遍Enigma的身体结构,爱不释手,余蔚的肚子都吸累了。
陈满弯着腰摸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似乎握着什么撑起了弧度,“我们进学校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一块移动屏,我的名字叫陈满,你有事在上面输我的名字,可以找到我的班级和宿舍。”
余蔚点了点头。
阿提克斯轻轻掐着余蔚的脸蛋,侧着头对陈满说道:“送到了就走吧,我们去训练场复习一会,不要刚开学就被老师骂了。”
陈满直起身子,有些复杂地望向开放的校门:“我出去玩会,闭校前就回来。”
季情笑道:“陈满,别偷偷雕刻小玩意啦,Alpha就有个Alpha的样子嘛,跟我们训练去!”
泽菲尔说:“多大人了还玩泥巴?你是小孩子吗?”
阿提克斯说:“Alpha的艺术天赋不如Omega,别再浪费时间了,等季情的成绩偷偷超过你,你都没地方哭。”
他们拥有良好的教养,说完了给陈满留出辩解的时间,即是对Alpha的尊重。三双眼睛盯着陈满,他的原生皮肤很红,看不出表情,他后退了半步,没有和天之骄子们对视。
低空飞行的蝴蝶经过余蔚的小腿,振翅频率异常均匀,她感到很新奇,脱离学长们追赶蝴蝶。
陈满的胳膊肘有个开关外表的磁石,碰了一碰,铁灰色的机械手臂骤然从开关伸出,抓到了外来的蝴蝶。
陈满对余蔚说:“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小动物,是夜莺教会的东西,你要是看到了,要上报给老师。”
陈满再对朋友说:“你们说得对,我也要来复习。”
19. 开学
会事厅是一座建在山腰的半封闭建筑,弧形钢铁在苍穹之间交错,自然光线淌过自上往下的列排座椅,汇集在低洼处的讲台,实体屏幕四周纵横。
大只佬学长都走了,余蔚蹲在门口探头探脑,观察到有七十八位新生入座,左边过道的阴影处有两个站得笔直的机器人,讲台上的男人在调试话筒,讲台后帷幕前有一排座椅,八位身着银白制服的校领导已经入座,其中六女二男。
余蔚正要细看领导,屁股让人踢了一脚,双手撑到地板才没摔跤。
女人穿着紫色长风衣和高跟鞋,没注意到鬼鬼祟祟的小家伙,拧起眉头,退了一步尖头高跟鞋。
她慢慢向余蔚侧去身子,表情不虞,忽而目光落到她的脖颈,贴身项链因晃动跳出了套头衫,太阳纹章悬于半空不落。
她的嘴唇小幅张开合闭,无声地说了句话,转身进了会事厅。太长的外套压身高,那风衣压在肩上,披风似的荡起微尘。
女人坐在听席的第一排。
余蔚看懂了她的唇语,说的是“该死的家伙”,这个人不仅踢她的屁股,还要骂她。
余蔚隐忍地揉了揉屁股,默念好E不跟A斗,过了十几分钟,没有新生再进来了,她放下心来,溜进了会事厅最后一排,能够俯瞰全场。
她有点孤陋寡闻,以为头顶的微型柱体是没开的射灯,当女声吟唱的校歌响起,才发现是一排隐藏式扩音器。
女声似乎是某个少数种族,所唱的语调晦涩难懂,暗哑神圣的嗓音缓缓流淌,一分钟后,戛然而止。
“早上好,同学们,”台上的男人说话了,“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利浦维斯的初步考核,我姓单,职位是教务处主任,主要负责带一年级。如果有同学足够好运,未来三年我们会一起度过。”
利浦维斯每年向下级世界发起考核,通过考核的学员获得地位跃迁。原住民身体素质高低不齐,是天生的差异,监考官就默许了一部分作弊行为,比如改造身体以通过第一关力量检测。
平民没有通过力量检测的能力,能付出改造费用的人是当地豪强,她们的小辈这一生最苦的就是备考时光,为了通过后续考核,接受了禁止植入脑机作弊的规则,背书背到呕吐。
——进了利浦维斯军校,她们就能获得正统的由头,统治下级世界。
野心和贪欲侵蚀了三观未建成的孩子,她们心高气傲,自从收到录取通知书便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包括眼前的上城教官。更在乎陌生同学的身份,能够带给自己多大的统治助益。
断网的小朋友们绞尽脑汁,发挥社交能力结交新朋友,偶尔有两道声音回应孤苦的教导主任。
「接下来,我会和大家分享关于利浦维斯的发展方向,教育理念,学员培养,以及师资建设等方面的规划……」
余蔚的同桌是来自托里星的阔少,门牙特宽,带了一箱瓜子特产,分给同学时被问穿了身份,曲解成了种地的,被排挤到最后一排,跟其他人隔了三排空座。
王少从单老师演讲开始磕到中场,说了什么都没听见,搁那边磕瓜子边观察余蔚,他喜欢余蔚的项链,太阳多好啊,太阳照耀的地方才有生机。
王少想到了自家农场望不到头的向日葵花田,一千亩地,在陌生冰冷的钢铁岛屿,只是想一想,便会感到幸福。
这个女生没有参与孤立,自然地坐到了他旁边,腼腆的王少对她充满了好感,鼓起勇气搭话:“你是Enigma吗?我在网上看过Enigma和Beta打架的视频,你长得和主角一样,是你吗?”
“余蔚。”
王少认为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她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少年,会搭理他的搭讪。
他揉了揉鼻子,努力思考怎么展示自我魅力,好不被Enigma看扁,“你长得真小个,都没有我们那的马驹高,为什么你是Enigma?”
王少忽然把头扭到她背后,见少年的手无辜地缩在袖子里,没有任何动作,他疑惑极了,“你干嘛啊?”
余蔚:“你又在干嘛?”
“……”余蔚愉悦地注视男生从座椅滑倒到地上,胸腔起伏得厉害,嘴巴大张,两颗兔子门牙漏在嘴外。
吓晕了。
「我们开设了五个学院,根据学生第一年的综合成绩决定去留与未来,所以不要以为被录取了就是上岸了,这仅仅是个开端。」
单老师面无表情地说着场面话,竟然有人倒头就睡,这让他怎么能忍?
“三十四排的同学,太困了就回家吧,回家睡觉去吧孩子。”
众人被他的话勾住了注意力,数着三十四排瞧过去,男生鼾声如雷,机器人辅导员自阴影中走来,一人架起他一条胳膊,退出了会事厅。
睡容安详的王少被抬走后,有个穿长裙的女孩钻到了他的座位,穿裙子的Alpha不多见,要么是家里把她当成娇贵的Omega养活,要么是她有心理偏差。
“Enigma,身上好香哦。”查娜眯起圆圆的眼睛,搭着两座之间的扶手,向余蔚探去身子,“你去了什么好地方,还是吃了好吃的,怎么这么香香?”
余蔚历来在垃圾堆里摸爬滚打,馊臭的味道跟了她半辈子,第一次有人说她是香香的,她骄傲地昂起了脖子,“这是我哥买的新衣服,还给我喷了他的香水。”
“哇,你哥对你真好。”查娜察觉到她身上不止有香水味,还有被香水掩盖的信息素,“他是个Alpha吗?打完架就把你捡回家了?”
“是的,”余蔚开心地道,“他把我捡走了,给我吃饭,睡超级大的床,好舒服的。”
“你们EA同居方便吗?万一你或他易感期来了……”难道要互相解决?
查娜依然笑容灿烂,仿佛八卦好朋友般自然,余蔚也跟着她笑,却是把嘴闭上了。
因为她发现前面空了的三排开始坐人。
原本就一个小胖子坐在这儿,和余蔚和七个七个同学隔着天堑,小胖子被丢出去后,她们的眼睛都锁在了自身。
本应主持开场的校长闹失踪了,不接通讯,单老师以为他的腺体病犯了,果断亲自救场。
虽说效果一般。
第一印象要是震不住人,将来得多花几倍时间培养服从。他被没礼貌的毛孩子气得头昏,都聚在后面干什么?打算偷偷离开?
临时讲稿进入尾声,连上城的学生也不乐意听讲了,跟科学院的前辈聊天,就是听席第一排的女人。
他的同事则是一会接个辅导员的传话,出去哄学生,高年级学生对新生有些仇视,认为她们把导师陪自己的时间占走了,占有欲发作,打架打得没完,导师不来就不停。
当孤苦的教导主任满腔怒火,束手无策,无计可施,快要没词可讲之时,那个男人……终于到了……!
哦,老天,他千叮咛万嘱咐,开学日要穿得正式些,把上将制服穿出来啊……!
校长一身皮衣西裤,戴着个面罩酷酷地上了台,落座首席。
当他跨上台阶的那一刻,天崩地裂的嚎叫几乎掀翻屋顶——
“是他!!他真的来了!!!”
“啊!!!是上将!!!”
“妈妈!!!”
校长正跟同事打招呼,闻言意外地看向喊妈妈的新生,那同学兴奋起来喊错了称呼,整颗脑袋红得冒烟,被他这么一瞧,羞得钻到了桌子底下。
要说嚣张跋扈的同学能在军校服气一个人,就只有校长了。见证了地头蛇被天龙人摁着打的那天,对强者的崇拜使她们极力追捧暴力美学,毕竟谁不想成为天龙人?
“好了,不要吵,我们都知道你们上学的目的,有所求就选择了利浦维斯。帝国纵容你们的任何欲望,你可以做任何事,你的贡献是与帝国协商的底牌。”
“当然,小朋友们不要学习曲声慢学长,遇到事情先打报告,不要上来带着星舰冲锋,我们的容忍限度暂时不包括造反。我说完了,请各系院长讲话。”
学生们大笑,热烈的掌声欢迎院长,气质亲和的眯眯眼女人离开座位,走到讲台前笑道:“我是信息系院长,每周带一次你们的基础课,有没有同学是为了发财来得呢,哈,我就知道,小没出息的,要好好听我的课哦!”
查娜的母亲是一位议员,权限可以弄到任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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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的生平,查娜偷窥余蔚时却被告知,即使余蔚是下城人,Alpha也禁止越级。
下城人。
没见过钱的穷鬼呗。
查娜的手指伸进裙子口袋,夹出一枚面值一百的银币,悠悠地晃到了余蔚的眼前,“我们上城是这么交朋友的,给对方交好朋友费,就可以当好朋友了。”
余蔚联想到杨楷也给过她一百银币,原来他想跟她当好朋友,这男人果真狡诈,为了讨好老婆竟然贿赂她。
余蔚收下了银币。
“好朋友关心你,你要回答哦。”查娜完全斜到了旁边座位,脑袋靠着余蔚的肩膀,眼睛上翻瞟她的下颚,“你标记他了吗?”
“没有。”
她心中的笑容比面上更张扬,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腿,余蔚一皱眉,她识趣地收回了手,“标记不上吗?还是你忍住了?这都能忍住,你还是不是个Enigma?”
“我标记得了Alpha,你不要小瞧我了。”余蔚哼道,“我的心里只有我的初恋,不会再标记别人了。”
“你标记过Alpha!”
偷听的男生忍不住惊呼,一个激灵转回身体,反坐座椅面朝着余蔚:“你标记谁了?成功了?”
克沙本来能好好对待看着呆呆傻傻的Enigma,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同学,而余蔚要是有标记Alpha的经验,她学会了标记,那就不行了。
他的大呼被四周的同伴听到了,几个人如矫健的白鱼,爬过座椅间的空档,蹲在余蔚面前的地上。
“说呀,你标记谁了?”克沙急切地道,“在什么时候?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
查娜也说:“我也想问你呢?说呀?”
余蔚张了张嘴巴,目光扫过围住她的Alpha们,笑了一下没说话。
仞看见她手中把玩的银币,了然,交出了自己的好朋友费,哄着她说:“Alpha被标记了会怎么样?会变成Omega吗?”
余蔚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手心,激起女生的后背微颤,她拿走了这枚银币,耸了耸肩道:“Alpha永远是Alpha。”
“那你的标记有啥用啊!”克沙急得拍她的椅子,见她不说话,往余蔚的口袋塞好朋友费。
“你很想变成Omega?”余蔚奇怪地看着他,“我跟你们一样呀,Alpha能标记多个Omega,Enigma能标记多个Alpha,被标记的人只会有一样的反应呀。”
仞抱着椅背若有所思,联想到Omega变成标记者的附属品后,那副恳求垂怜的蠢样。
失态了。
教导主任躬身站在校长侧方,对骚乱的小角落指指点点,毫无纪律气死他了,竟敢对上将都不尊敬。
单老师把“上将”那两个字咬得太重了,校长只是托着腮帮子沉思,没有如以往给他自由处理的权利。
“妹妹,妹妹,跟我们说说,他易感期来了是啥样啊?”克沙兴奋地搓了搓手,“你这么小一个人,他是不是得跪下来求你啊?”
余蔚沉默了几秒钟,不知道怎么回答,台上换了个高高壮壮的院长在讲话,她身后的男人一站一坐,刚好同时看向她这边。
余蔚跟那双冰蓝的眼睛对上,心跳蓦然漏了一拍,天生的傲慢与冷漠印在他眼底,无形的压重使她有些惶然,脊线紧张崩直,她下意识地思考,该用什么姿态迎合审视。
……
……Alpha?
“我把他标记了,他又不能找别人,当然只能求我啊。”余蔚笑容天真地道,“恨我又怎么样?情热期一到,还不是闻到我的信息素就腿软?爬过来求我啊,多好玩。”
台上的女院长离开了,校长步履稳健地走到讲台前,蹲着聊天的同学都是他的崇拜者,听完余蔚的狂言,个个面色复杂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校长单手支着讲台桌,右手触碰上漆色的面罩,穿透了金属的凉意,他的压感很重,指节顶得泛白,就像有人在摸他的脸,就像有人强行捂住了他的面部,方便在背后作乱。
“余蔚同学,出去。”
校长的结束语非常简短。
20. 采花小盗(2)
环绕军校的无垠海泛起波光,天际线与海平面融为一体,墨色蛟蛇在其中优雅地游动,粗壮的尾巴拍打水面,激起层层白浪。
码头有个年轻女人在钓鱼,不小心钓到了巨型蛟蛇,她不知道,以为钓了条大的,非得把人家拽上来,最后爆杆了,断杆掉进海里,她大骂脏话。
委屈的蛟蛇缩在海底咬尾巴,没让自己哭出声。
日下西山,王少悠悠醒来,躺在修成山道的石阶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回头一瞧,两个辅导员跟门神似的守在入口。
他旁边蹲着一只余蔚,嘴里叼了根薄荷叶,正兴致勃勃地观察钓鱼佬骂街。
王少的大脑保护机制发力了,忘记了余蔚吓他的事,疑惑自己怎么在晒太阳了,向她问道:“几点了?”
余蔚目不转睛:“不知道。”
“开学典礼结束了吗?”
“不知道。”山丘打通了,有十余个供会事厅进出的门,里面的人未必走余蔚这条路,她确实没法判断到哪一步了。
“你在这里干嘛?”
“你又在干嘛呢?”余蔚笑眯眯地望向他,拍拍他头发的灰尘。
EA有别!
王少红着脸嘟囔:“算了,我要回宿舍了,抓紧时间认识室友,交到最好的朋友。”
他划了把空气,什么也没有发生,才想起自己被断网了,连忙跑去山下平地的自助移动屏,找去宿舍的路。
傍晚的天色昏沉血红,厚重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山间绿植在暮色中失去了生机,蒙上一层灰暗的死气。
王少脚步急促,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下奔跑,汗水淋漓,未能察觉,有道白影跟着他下了山。
他猛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背后只有一棵极高的树,树干粗壮,远空的树叶被风撕扯,发出刺啦的声响。
王少瞳孔微微收缩,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战战兢兢看向山腰的弧形建筑,山阶空无一人。
陪他晒太阳的同学,不见了。
脑海里闪过那道白影,他甩了甩头不敢深入思考,转回头,愕然发现立式移动屏前站着一个白衣白裤的女孩,头发也是白的,脸庞被屏幕光亮映照着。
余蔚戳戳点点校园网首页的按键,面容被录入了摄像头,随后屏幕无情地甩出一行字:「余蔚,你的退学申请正在处理中,请停止操作,明天也不用来了。」
“啧。”余蔚没想到校长这么小气,说个小话就要开除她。
她听惯了下城的粗言粗语,性格自然被腌入味了,这两句话算得了什么?实战了她会说得更下流。
她撑着屏幕回头,王少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余蔚向他招招手,他就软着腿走到了她对面。
“过来,给我查查,校长的办公室在哪。”
程循交完余蔚的退学申请,把灯关了准备下班,他可以直接开除余蔚,仍然走了趟流程。
Enigma特招生历来是一对一教育,张老师的学生被他私自退学,人情上说不过去。
由于时间晚了,同僚基本下班,他会第二天收到结果。
月光投进办公室的罗马窗,将沉闷的结构映出淡色光辉,方形花盆挤在窗边角落,种着外来的鬼影幽兰种子。
帝国的太阳是人造的,它日日晒太阳,迟迟不开花。
程循拎起花盆,无言走向黑峻峻的门扉,门前正对着一面贴墙镜,经过镜子时,他忽然想看看自己丑陋的身体。
腺体被标记后,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它们是否会卷土重来。
办公室安静得可怕,程循的呼吸在空气中吞吐,大约他也是有些害怕的,他的皮衣从肩膀滑落,松松垮垮挂在胳膊肘处,露出里面的高领上衣。
与此同时,镜中的门探进一抹白影,纯白的人头从门缝伸了进来,没有身体,没有四肢,雪发披散浮在空中,照月流光。
头颅缓缓抬起,非常僵硬迟缓,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阴湿的视线落在程循的背后,如同冰冷的触手,将残破他抽丝剥茧。
程循:“……”
告诉鬼影幽兰不用开了,他遇到真正的鬼了。
……
机械工程系的学生做了智能门锁,能让住户看到门外的来客,杜绝坏人骗门的案例,保障住户安全。
她们刚做出头部的实体投影就毕业了,把完成度80%的作品送给师长当毕业礼物,连着专利一起送,十分大方。
余蔚听见陶瓷制品摔碎的声音,疑惑地推开了门,程循扶着心口蹲在地上,眼神平静地捡花盆碎片。
余蔚也蹲下来,小步挪到男人身边,想要帮校长捡,被男人拍了一下手背,“别碰。”
声音醇厚低沉,霜雪般疏离,程循敛着眼睛翻拨土壤,找到了那颗花种,握在手心,道:“什么事?”
“我错了,校长,求求你不要退学我。”余蔚悄悄地偏过脑袋,观察男人苍白的后颈,他的衣领包裹了整段脖颈,腺体被盖住了。
程循冷哼了一声,双手搭在膝盖上,站直了身体。
先前在会事厅,两人距离较远,余蔚并未感受到校长的气场,见面了他又是蹲在地上摆弄泥土,十分散漫。
而现在,当他完全站正,余蔚终于感受到了一米九五的上将的压迫感。
他的外套穿得匆忙,一边领子还没有翻好,修身的里衣紧贴身躯,勒出饱满的胸肌线条,随呼吸微微起伏。
八块腹肌的轮廓隔着衣料若隐若现,余蔚默默后退了半步,目光无法移开校长,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站直的她只能对着他的腹肌思过。
这就是……帝国的Alpha天花板吗?
程循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角的包装匣子,将花种抛了进去,“你没有参加入学考试,录取本就不合规矩,品行也不如推荐信说得优良,我需要核实推荐信的真实性了,请回。”
陈满的伪造印章做得再逼真,只要校长用权限公开刻章时的情景,别说让余蔚上学,这几个学生都得吃处分。
孩子就是孩子,热血起来连规矩都忘了,上城是没有隐私的。
余蔚不知道什么推荐信,是谁推荐了她?首先排除爱狗人士,再排除暴躁寡夫,难道是医生小姐?
她不能辜负医生小姐!
程循听见背后的细微风声和信息素的逸散,某些耻辱时刻让他的神经跳了一跳,不带思考回手打了一个耳光。
清冷幽雅的兰花香风先至,随后才是响亮的回声,余蔚被他的信息素震住了,结结实实地挨了这耳光。
Alpha天花板不收手的一击,换个人得脖子旋转240°,而她只觉脸颊热热的,哪里有疼痛的感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循立即蹲下身子,无措的手指欲伸不伸,“疼不疼?对不起,我……”
余蔚委屈地平视男人,泪水溢满眼眶,带上哭腔:“你怎么还打我呀?”
“……我以前被人偷袭过,养成了条件反射,不是故意打你的。”程循思索再三,碰到了她被打的地方,指腹摩挲软乎乎的颊肉,意外地发现手感比上次好摸,好像刚出生的小狼狗。
采花小盗最近伙食不错。
程循抱着私自的想法,没轻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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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地揉起了她的脸蛋,余蔚没法控制面部表情,吧嗒吧嗒掉出眼泪,断断续续地抽噎:“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不想被退学。”
不好,被摸哭了!
“有商量的同学,有的,”他声音软了八个度,“我们走流程好吗?你正常考试,考过就可以上学了。”
“推荐信……”
“推荐信立不住脚,很多人都能查到它是伪造的,不用担心,以你的能力肯定能通过的。”是程循第一次偏心学生了,就差没说会给余蔚加分加到通过为止。
“是不是……明年才能来了……”
“是的,没关系的,”程循揩去她眼角的泪花,别扭而温柔地道:“你做足了准备,在学校也能过得轻松些,嗯?”
余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烫地划过他的手指,抿着嘴巴不说话,拿双可怜的大眼睛瞧校长。
程循特别不是个滋味,Enigma上学的欲望这么强烈,搞得他像公报私仇,不给人家受教育的机会。
“余蔚,不要哭,有事好商量,”程循斟酌着字句,“我可以听你慢慢讲,你很想读书是吗?”
余蔚点点头。
“首先说一说,为什么要当众讲出标记Alpha的事情呢?”
“她们是我的好朋友,问我了,我应该向好朋友袒露。”余蔚拿出裤兜里的银币,摊在手心给他看,“这个是我收的好朋友费。”
“……”程循说道,“好,你要知道,即使是对好朋友,也不能说出自己的私事,这是不尊重故事里的Alpha的行为。”
余蔚定定地盯着他的面罩,黑色斜纹一直蔓延到耳后,她哽咽道:“我没有说真话,我不是被标记的Alpha,他的身体会什么样我不知道哦。”
“嗯,对别人应该有防备心。”程循说道,“但你可以诚实些,不知道的事情就说不知道,她们不会因此怪你。”
余蔚攥着两枚银币,怯怯地伸到他的外套口袋前:“你愿意当我的好朋友吗?”
他不愿意。
换个身份他都要被余蔚气死了,标记过后就是情热期,他因腺体病又用不了抑制剂,差点死自己办公室。
“余蔚,好朋友不是用钱交的,你要了解这个人,互相了解,投合了才能成为好朋友。”
“你不愿意当我的好朋友吗?”余蔚又哭了,“我就是觉得你特别亲切,像一个我认识的人,我想跟你交朋友。”
程循自然以为她在说自己,这年头教师评价很重要,他有点想听听:“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蔚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把银币塞回自己兜里,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到书架,“他是个没有礼貌的男人,喜欢用拳头说话,大家都讨厌他,欺负他,但他又让我对别人好好说话。你知道双标爱说教的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
“他的头颅被装进了足球里,现在还在被孩子们踢呢。”
余蔚瞬间变脸,后手握住书架借力跃起,小腿绞住男人的肩膀跪倒在地,膝盖压住了他的锁骨,那面罩竟还没有掉,冰蓝双瞳因震怒睁大。
暴怒的程循揪住她的后领拽翻,扬起拳头顿了顿,改用手臂剪住咽喉,就地一滚,压倒性的体型差,余蔚的后背重重撞到地板,青筋暴起,硬要摘他的面罩,被十指相锁地摁到了墙上。
程循咬着牙关昂起头颅,生硬的铁碰撞硌得面骨发酸,粗重的呼吸和血气透不出去,他再次低头,透蓝眼珠掩在密长的睫毛后,居高临下地俯视采花小盗。
“你真是个小混蛋,每次骗人前都要说这么多话吗?”
21. 天罚
打了一架。
程循屈着一边膝盖压在她背上,指节往里顶进了腺体的皮肤,上一秒张牙舞爪的余蔚,瞬间老实得趴好了地板,哼哼唧唧哭出来了。
差不多能概括成——一巴掌唤醒狼王梦,两巴掌认清自己是小奶狗。
与此同时,程循的手环跳出全息投影,警告红字:「你在违规。」
帝国的信息网分为公用和军用,公用网络以地底的源晶作为连接介质,军用网络以天空的眼睛作为连接介质。
空中防御部门被联邦委员会控制,军队和联邦站在一头,程循得到了利浦维斯军校的完全监控权。
他快速推断,这项警报未必出于揍了Enigma,而是他交的退学申请被同事传给联邦了。
E的权限有这么高?
他还疑惑杨楷怎么在压制造反的事上犯轴,要听一个平民的话再行动,是因为血统的优先级吗?
跟有血统的人讲贵族爵位,跟有爵位的人讲血统,每个人的权利自己看来非常小,实际又非常大。
程循又看向手下毛茸茸的脑袋,余蔚被掐住了命运的后颈皮,动弹不得,两眼一闭就是假哭:“我错了,不要弄我的腺体。”
程循的两根手指塞进了她嘴里,嚎哭声戛然而止,余蔚被他的信息素香迷糊了,悄悄咬了一下指尖,冷硬的手指立刻钳住舌头。
“唔……!!!”
“小狗,不要吵,”他不耐烦地哄孩子,“再吵我就把你的腺体刺个对穿,让你当一辈子残疾人。”
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程循移开压住她的膝盖,手指也拿出来,余蔚没有再次暴起,当真被吓住了。
但是趁机舔了他的手。
程循:“?”
她唯唯诺诺地坐了起来,首先摸摸裤子口袋,挣的三百银币没有弄掉,然后摸到甩在门边的小书包,抱进怀里,拉开拉链再合好,忙前忙后掩饰尴尬。
程循屈起一条腿靠坐墙边,下巴搁在膝盖上,淡淡地开口:“我不是不让你上学,今年入学的新生太多了,七十八个Alpha,一个Enigma,利浦维斯不是避难所,党羽之争是默许的,为了她们能在未来立住脚。”
“Alpha有过排挤Enigma的前例,她们以班级友谊赛的名头,向赫墨发起围攻,那一届的新生有五十人,她一战成名。如果你处于同样的情况,能做得比赫墨更好吗?”
原来不让余蔚入学是担心她受到霸凌吗?
余蔚有这么个开屏的机会,打不过也得打,顶着一腔少年意气,刚要回答“当然比赫墨更好”,望见程循抬起头,幽幽的眼眸中,瞳孔细微地收缩了。
余蔚突然明白,这男的给她下套。
“不知道。”
程循很低地笑出了声:“Enigma特招生得一对一教育,赫墨是张老师带的,她让张老师也带你,你要不要?”
余蔚讷讷道:“我可以被你带吗?”
程循:“你说呢?”
余蔚抿着嘴巴拉开书包拉链,拿出分剩的苹果派,自己吃了起来。
她说:“我不会放弃和你做朋友的。”
程循直皱眉头!只当没听见这句话。
余蔚爬了起来,拨出压进书包带子的头发,手里握着半块点心,回头说道:“等杨楷回过神了会申请查我的来历,他查不到真实信息,你帮忙看着他点,别让人当了枪使。”
杨楷很容易分心,任何跟老婆有关的事都能夺走他的注意力,以至于一直没能跟余蔚谈上话。
程循依然没有作答,若有所思地垂着眉眼,抚上自己的后颈,手指划动的幅度似乎在计算什么。
余蔚离开了,灵巧的手掌掰住窗沿,翻身跃起,如一尾流星消失不见。
跳下十八楼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而言,有些挑战性,为了保障不走寻常路的学生的人身安全,利浦维斯所有建筑的外观都有数道钢索。
余蔚动静很大地落到了地平面,惊动了巡逻的机器人辅导员,它举着手电筒噔噔噔跑过来,发现是个军校生才松口气,如果是野猫就不好了,容易摔伤,要赶紧送去医疗站才行。
辅导员友善地说:“余蔚同学,你的学生证办好了,我带你去行政部拿吧。明天早上九点到种植园上第一节课,不要迟到。”
“余蔚同学,你没有被分到宿舍,早点回家休息。”辅导员边走边道,“我们学校只有码头有传送阵,刷学生证免费乘坐,这是预备军官的权力。”
余蔚心不在焉地穿过生活区,同龄的学生越来越少,行政部在指挥中心的内层,几个老师进进出出,大概在备明天的课。
指挥中心的入口站了一对女男,女人依旧是那身惹眼的紫皮大衣,抱着双臂满脸不悦,男人则穿着不同于校领导的银白制服,是一身黑色军装,似乎与她交谈许久。
余蔚拉着辅导员蹲在草丛里,偷听到虞承庭说了“皇帝”“教会的意思”“教皇”几个词语,夜晚的狂风扑过山林,噪音尤其大,她听不清整句话。
她等到虞承庭和女人分道扬镳,才去行政部拿学生证,然后独自回家了。
虞承庭走进校园深处的办公楼,电梯的数字一层层跳动,最终停在第十八层。校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光亮。
程循听见杖尖的点地声,没有抬头,专注地扫地。余蔚打完架就跑,一点也不管他办公室成了狗窝。
虞承庭有意踩过花盆碎片,弯着一双眼睛,掩饰不住幸灾乐祸:“上将,这是什么情况?”
程循看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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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余的工作量,按下墙壁的自清洁开关,轻微的地震过后,污渍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找我什么事?”他走向因震动而移位的书桌,将它推回原位。他坐进了真皮座椅,修长的手指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
虞承庭“害”了一声,支着手杖跟随曾经的上级,“我没养过孩子,又当了余蔚的监护人,就怕做得不合格。她现在一个人上学,我实在放心不下。”
程循抬眼:“想陪读?”
虞承庭还真思考了一会儿:“我的毕业成绩评定S级,陪读恐怕不够用,我打算来任职了,让我当余蔚的导师吧。”
“现在也是S?”程循语气揶揄。
“……哈。”虞承庭干笑一声,随即真的笑出了声,“上将,不,应该称你为校长了。连你都能当校长,让我当个小老师又怎么样?”
程循并未被这番羞辱激怒,平静地看着男人:"所以你是被驯化了吗?还求着我继续做你的领导?"
“那你下来,”虞承庭的手杖点了点地面,“把你的位置给我坐坐。”
程循站了起来,退到椅子侧后方,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长剑,月光绕寒芒,剑尖指向象征身份的座椅。
"坐。"
虞承庭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没有动。
"虞承庭,请坐。"
剑光映出男人阴冷的眸子,与微微吞咽的咽喉。
虞承庭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程领导,我就是个为了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打两份工的苦命人,您这是做什么?”
“虞承庭,是你自己的主意吗?”程循剑尖下垂,并未收起,“科学院问我要人,皇帝问我要人,教会问我要人,我的学生让我留人,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在试探自己的忠诚吗?
虞承庭听明白了话外之意,利浦维斯历来处在中立的立场,不干涉上城内政,这次不管接不接受余蔚,都是在打破中立的原则。
他算的速度够快,认为程循不止向他表明了立场,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双方静默无言,各揣了一肚子坏水,等着对面人再说一句,就能推出更多的情报。
程循还不把他那破剑收起来!
这个意味就大了,荣誉佩剑有个名字——「天罚」,要是他突然发疯把虞承庭砍死当场,人头是记在皇帝头上的。
程循拖着天罚之剑走向了他,剑尖划地声刺耳难听,虞承庭身后的门自动关闭,锁扣之意格外分明。
他有种主动跳进陷阱的感觉。
虞承庭淡定地咳嗽了一声,能演化成武器的手杖支在地上,正气凛然地答道:“我是余蔚的监护人,自然站在她这边。”
程循说:“我没有军衔,和军队没关系了,你跟我一样?”
22. A同
大概这就是有了牵挂的人吧,让漂泊的孤魂野鬼也有了去处。
虞承庭的动作轻到极致,连管家机器人也没有察觉到外者,轻手轻脚地飘进了卧室,两条狼狗隔着玻璃墙与他相望,绿瞳幽幽如烛。
床上的少年睡得非常香,被子被踹到了床底下,胳膊架在斜着的枕头上方,四肢放肆地伸展开,摆成一个大字,拳头还攥着,吃饱饭的脸蛋圆滚滚的,泛起酡红。
“不是,脖子呢?”虞承庭围着大床走来走去,对余蔚的睡姿叹为观止,他的狗都睡不成这样子,这就是人类的可能性吗?
忽然,虞承庭的脚步停了,面对她不小心露出睡衣的肚皮,眯起了眼神。
有一道指甲盖大的划伤,如一粒朱砂痣,点在洁白敞亮的肉肉上。
他在床头死死地盯着余蔚,摘了手套剪了指甲才敢摸她,生怕伤着皮肉,仅仅把人放走一天,她怎么就被别的Alpha摸了肚皮?还弄出伤口了?
劝余蔚交朋友,可以。
真的交到了,不行。
专业对口的虞承庭登上游客账号,破解起了利浦维斯的防火墙,指令一条病毒绕过程循的系统,调动军校开放日的监控。
不知为何,病毒程序绕过整个军校系统,流入了科学院。科学院不可能和利浦维斯用一个防火墙,他的小家伙便很蠢钝地暴露了自己。
虞承庭销毁了游客账号,若有所思地点着耳垂,强制关机信息终端。
教皇时代落幕后,帝国分出了三股势力,三股又能拆分成六支——合作关系的贵族集团和科学院,共生关系的皇帝和夜莺教会,保持中立负责调停的军队和联邦委员会。
是明面上的说法。
既然要中立,就不能调停。
四支势力都认为利浦维斯有私心,但不知道它倒戈向谁,廷议审背靠夜莺教会,赫墨却有一票否决权,科学院又称联邦的军火库,传言和程循有一腿。
科学院和程循的关系比虞承庭想得更紧密,他微微笑起来,果然是这样,一个有腺体病的人,谁知道怎么站稳校长的?
过了一个小时,虞承庭捡起地上的被子,盖好余蔚露在外头的肚子。
过了一个小时,余蔚翻身翻到了床沿,要掉下去了,虞承庭爬上床把她拨回中间。
过了三个小时,凌晨四点,虞承庭下床给余蔚做早饭,军刀拍得案板哐哐响。
一夜过去了。
余蔚哪里知道她和大哥产生了龃龉,被人家抱在怀里穿衣服,还拱来拱去地添乱。Alpha的信息素是人形香薰,她想要把身体蹭得香香的。
虞承庭给余蔚买了条内裤,对她有层小朋友的滤镜,内裤买小了他也没发觉,让她先穿着。
余蔚说:“我不想穿新内裤,我要我的旧内裤。”
日均睡眠三小时的虞承庭深深地翻了个白眼,她穿杨楷买的衣服那么主动,到自己就不穿了,“洗了,要穿自己烘干。”
以效率优先著称的士官,怎么有耐心让衣服自然晾干了呢?余蔚没有戳穿他,埋进男人的颈窝撒娇:“你帮我弄嘛,我不懂上城的东西。”
“我赶着上班,给你一分钟,老实地把这条内裤穿上。”
“好吧。”她慢吞吞穿起了新内裤,有点勒到了,她也不敢讲,“大哥,你迟到会被领导扣工资吗?”
“不是工资的问题,作风不好不方便晋升。”虞承庭冷冷地道,“利浦维斯的学生毕业了是军官,其他军校毕业了是士官,比如我。上升阻力很大。”
余蔚哦了一声,将套头卫衣蒙进了脑袋,“你在哪个部门上班?我放学了来接你呀?”
“你别被我同事接走就不错了。”虞承庭说道,“放学了帮我遛狗,管家越来越懒了,我小狗都跑丢了一只。”
余蔚不想遛狗,一头栽进男人的腹肌,虞承庭的腰部肌肉很硬,有结块感,正值壮年的Alpha,隐隐有了腰肌劳损的症状。
“起来。”
余蔚不起来。
虞承庭把她抖下了腿,摸了把潮湿的腹肌,发觉是一手口水,冷笑道:“不想上学的话,我就先给你办理退学。”
余蔚原地蹦起,跳到男人赤裸的上身,强硬地抱住他的宽肩,给他来了个贴面礼,然后光着脚跑出卧室,穿好了崭新的运动鞋。
虞承庭有些恍惚地摸上自己的脸,那炙热的体温留存了一部分,比亲吻更轻佻,她这个人太明烈,烧得他心都在疼。
利浦维斯的校门是透色的屏障层,圈起了一座海岛,保留了美感和实用性,获得权限的人自由进出,踏出码头休息站就是进军校范围了。
程循在无垠海放养了一条蛟蛇,没事时会来码头喂一喂,他撒过的鱼苗非常多,非常吸引钓鱼佬出没。
程循站在校门的边界,没有再走几步喂宠物,他靠着移动屏环起手臂,一条长腿伸出去,重心压在另一条腿,像座孤苦的望妻石。
他没有偷窥别人生活的癖好,以为新生能有点礼貌,至少第一天早点上学吧,他就等了一个小时。
衣着凉快的高年级学生围校晨跑,年轻的肌肉沁出汗水,偶尔跟望眼欲穿的校长打个招呼。
传送站台冒出一颗鬼鬼祟祟的圆脑袋,顺时针转了四十五度,看到程循,余蔚兴奋地冲上去找他,书包吧嗒吧嗒打在背上。
她身上明显带着另一个男人的味道,从外衣沾到了内层皮肤,就这么招摇过市。
程循没资格管Enigma夜宿何处,跟什么人交往,他就是第一个排挤Enigma的人,余蔚连个校服都没有,才穿着幼稚的卫衣在军校晃来晃去。
他知道自己的默许给余蔚带来了许多不方便。
程循瞥见她戴在脖颈的项链,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无名的火涌上心头,他松开交叠的双手,余蔚以为校长也想摸她,上前用脑袋顶起他的右手。
她善解人意地动了动脑袋,呆毛被迫揉乱,笑了起来:“我来上学啦!”
程循偏过头去,声音隔着铁面闷闷的:“嗯,从今天起我来带你的课,课表根据我的空时走,明天早点到校。”
“我不喜欢学生打扮得花枝招展,项链摘了。”
“啊?”余蔚反应不过来他说的话,太阳项链是她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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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拥有的上城物品,当然想要在每个人面前炫耀,这样别人就会知道她也是高贵的上城人。
“它是一个信息终端,不是花枝招展的……”
程循打断道:“余蔚,不明白服从是什么意思吗?”
余蔚被凶得后退了一步,不给他摸头了,印象里上城人对她很客气,就算是暴躁的杨楷叔叔,见到她跟他老婆睡到一块了,也没有凶她,还给她饭吃。
程循明明对其他同学很和蔼,为什么对她凶巴巴?
很多东西,她不争取,他就要拿走。
“你要是没那么想上学,就别装样子,我不会让不用功的学生通过毕业,你就留级留到我退休吧。”
身旁的女生仍然不说话,连呼吸声都消失了,程循不耐烦地低头望去,余蔚早就不见了,被某个学长顺手夹进了咯吱窝,当是负重跑。
那女同学得了宝贝似的,把余蔚左手换到右手,不给其他同学碰,汗水打湿她的短背心,余蔚却闻不到刺鼻的汗臭味,只觉她的信息素像风一样自由。
余蔚环顾四周的大只佬学长,见到了各种颜色的腹肌人鱼线,结实的肌肉随呼吸起伏,汗珠反射人造太阳的芒。
她问过虞承庭为什么不读利浦维斯军校,是不想吗?他说受不了这学校的早自习。
虞承庭私底下十分保守,睡觉都要抓着自己的裤子,余蔚从来没见过他的腿,最多把他的上衣蹭掉了。
所以他每次起床脸色都阴得可怕。
“余蔚!在跟校长聊什么?”
泽菲尔的气音混着海腥味的风,高马尾扫过余蔚的脸颊,有点痒,她甩了甩脑袋,答道:“程校长年纪大了准备退休了,在聊换届校长的事,认为你很有潜力继承。”
“哇!原来他这么看重我!那我要努力了!”泽菲尔欣喜若狂。
陈满老远就看见了个白脑袋,跑近发现真是熟人,伸手弹拨她的脸颊肉,还会反弹,他高兴地问:“你变成了走读生吗?”
“校长不给我分宿舍,我走读了。”女Alpha强壮的手臂勾着余蔚的肚子,她的话音在风中晃荡,“没关系的,我在家可以给你带点心,在我的书包里哦。”
泽菲尔的同学也想上手摸摸余蔚,被换手避开了,她毫不气馁,在同学前面倒着跑,“泽菲尔,这就是我们供读的Enigma吗?这么乖的小家伙吗?!”
“对!很乖的学妹!”泽菲尔爽朗笑道,“余蔚,他吃过早饭了!不要给他!”
“哦,好吧。”余蔚点点头,“你什么时候跑完呢?我要去种植园上课,会不会迟到呢?”
“十分钟!我送你上课!”
泽菲尔已经跑到海岛另一头了,在围猎场的外围,实验用禽被磁场控制了脑神经,不到使用的时间,纷纷在枝头沉眠。
她大气不喘地改道三千米,穿过森森的林场,静立如尸的变类禽,准时把余蔚送到了种植园。
余蔚的脸都被马尾拍红了,背着书包向她敬礼:“谢谢你哦。”
泽菲尔摆了摆手,耳朵根红得通透,跑回晨跑队伍了。
用了八分半。
23. 被迫的吻
单人教室成排列队,被茂密的藤蔓缠绕,余蔚不知道要去哪个教室,就坐在看起来很老实的柳树底下,吃冷掉的香煎三明治。
刚啃了一口,压住的柳条“腾”得壮立起来,给她掀得人仰三明治翻。
余蔚捡起早餐逃跑,连连道歉它还要追赶,狂暴的柳条挥得跟小鞭子似的,敢停就抽她的屁股,直到见到程循才飞速退了回去,装成一副老实样。
“你以为走读就不用上早自习了吗?”
程循冷着脸走进种植园,对跑来跑去的余蔚斥道:“这么有精神就和她们一起练,不许让学长给你当交通工具。”
余蔚看到了救星,冲过去撞向他,一股子牛劲净使给校长了,如同小型导弹发射,程循肉身硬接导弹,直接被撞倒在地,喉咙甜甜的,恍惚间见到了他那风流绰约的导师。
……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程循默然不语,开始摘手套,手指骨节分明,青色的线绕过手背,从指尖伸进腕口。
余蔚脸都吓白了,压坐他的腰身,强行按下去他的双手,程循怔怔地被按住了,覆面之上是一层蒙了霜的眼睫,如同初见时,有将要溢出的海。
“不要碰我。”
他能让余蔚滚下去,或者拆穿骂她是采花小盗,偏偏是不要碰他。
余蔚听得老兴奋了,他今天穿了件紧身衣,倍儿显身材,胸口的束缚带刚好可以给她玩,她操着一口下城口音道:“装什么装,穿得这么骚,不就是来勾引我的吗?”
程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余蔚嘿嘿嘿地笑:“你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让柳树精揍我。你成功了我上钩了,被小小的老子扑倒爽不爽?”
程循的起身动作有些反人类,膝盖骨屈起折叠,腰腹收紧,收刀入鞘般挺直,带动上半身站了起来,核心力量非常恐怖。
余蔚顺着腹肌滑下去了,松开了攥紧的手掌,程循却一把掐住她的腋下,平举到自己眼前。
她在失重感中瞥见晃荡的运动鞋,根本挨不着地面。
“你非要挑衅我吗?”
程循面无表情地要决斗,余蔚以为干扰精神失败了,急得要哭,因为她真的能被他揍死,“我是你的宝贝好学生哦,你把我揍死了,就要失去一个好学生了。”
程循:“哦。”
余蔚嗷嗷假哭:“不要揍我,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Enigma,最最最听你的话了。”
就算是被体型差巨大的男人拎起来了,余蔚依旧被勾引得色迷心窍,乱动的手指去抓程循的束缚带,放任它狠狠弹回健壮的胸肌。
“好……”程循痛得咬牙切齿,“那就交代一下,你的家在哪里?”
“我住在上城呀。”
余蔚色眯眯地还要抓他的带子,平举她的手掌动了,抬高过了程循的头,余蔚离地大概一米,被迫俯视他,并且不能动手动脚。
“下城人,说谎成性了,我没有查到你的出生记录。”程循掀起眼皮,“你听我的话,就能顺利毕业,到时候我给你提个离家近的军区,不好吗?”
“哦,是这样的,校长,”余蔚点点头,“你炸过一个无名星,是我家,我没有家了,就移民到下城捡垃圾吃。”
“无名星的坐标?”
“不记得。”
程循冷笑了两声,在空中晃她的身体,余蔚的衣服掉出许多野花,洒落成纷纷扬扬的花雨。
上学途中见到了它们,她摘了想送给程循,差点因此迟到,总会发现更美丽的一朵。
“Enigma,做个记忆检测,要是你敢对我说谎……”
程循换成提着她后领的姿势,仿佛提溜一只闯祸小狗,朝低层建筑走去。
他踩过无名的野花,花瓣和汁液沾在了靴底,不过再怎么伤害践踏,它们仍黏着程循。
余蔚呆呆地望着被糟蹋的心意:“你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现在不说,择业时也必须记忆检测,难道你打算躲一辈子?”程循笑眼弯弯:“谁让你先招惹我的?”
“……我讲就是了。”
余蔚被带进了教学室,光线暗淡,四野静寂,关门的咔嗒声惊醒了休眠的电子钟,红光数字开始倒计时。
「00:02:00」
程循把少年按坐在唯一的课桌,自己坐在学生椅上的姿势像个审讯官。
这确实是非常好的谈话空间,不会被上城监控,不会见到其他的学生,只有他和余蔚。
“我出生在白兰星。”
程循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余蔚的运动鞋踩着桌肚,俯身吹散膝盖沾到的灰:“我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叛变了,还成了利浦维斯的校长,她一走了之,家里人没活路,我爹变卖家产逃离白兰星,带我到帝国找她。我们进不去上城,他正要把我的身份报上去,听到士官说她死掉了。”
「00:00:40」
程循托起腮帮子,没有言语,兰花香的信息素逸散了,带有安抚的意味。
余蔚擅长表演哭泣博取同情心,真正该哭的时候,反而异常平静:“我没法离开帝国,在下城当流浪汉,我每天都好饿,最饿的时候听见胃酸烧灼肝脏……”
「00:00:00」
黑板上的圆钟停止走动,红光数字归零,余蔚在沉静的兰香中,闻到了血腥。
她跳下桌子揪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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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黑衣,触感粘腻,教室无光,她的手心一片昏稠。
余蔚:“……”
余蔚:“……”
程循向她倒了下去,头抵着余蔚的小腹,抑制贴也盖不住的青黑线条,爬进了他的后脑。
余蔚扯开浸满血霜的抑制贴,扒掉程循的黑衣,他没有挣扎,温顺得像只猫,青线在他背后不断破口,扯开皮肤,使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她记得上次在病房和程循相见,给了他一个临时标记,然后他就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果然是因为病房吗?!
老实说,余蔚不想救程循,他太冷漠了,不珍惜她的示好。但他又没有将坏事加在她身上,对待余蔚就是陌生人的态度。
君子不立危墙,陌生人生死有命。
不落井下石是余蔚最大的仁慈。
再见了,校长。
你给我上了爱情的第一课,我会永远记住的。
余蔚活动活动手腕,将男人的肩膀推回了椅背,走向教室门口,有密码锁阻拦,她输入了和程循的初见日,密码锁屏幕开始有运作提示。
「砰!!!」
密码当然是错的,疑似审讯室的铁门爆开了,敲打的植株藤蔓极为壮硕,塞满四方的门口,飞速涌了进来,将余蔚撞飞到了教室另一头。
余蔚被气出血性了,哪根藤蔓抓她就咬哪根,嘴里嚼一嚼再吐回它身上,她不挑食,她听到了无声的尖叫,来源于气流震动的频率。
树藤撤离了,却还是堵住门口,不肯放余蔚走。
程循的身体在崩坏,手指的青线变成了血痕,爆开了森森的指骨,有血从他的面罩后流了下来。
余蔚试着催动信息素干扰植株,她只能干扰A和O,没有效果急得直打转。
忽然,她冒出了一个新鲜的想法。
利浦维斯似乎是没有监控的,要是程循就这么死了,她在现场,有爵位的人和一个平民,不是她杀的也能推成她杀的,其他学生会变成帮凶。
她认为帝国一定不是君主专权,否则不会有高于皇权的组织,如果有人敌对军队或是利浦维斯军校,前上将的死,是一个极好的攻击机会。
余蔚冷静下来,认为程循死早了,他牵连的人太多,自己会被连累。
教室里,程循坐姿板正,头颅低垂不见身上伤,显得他只是静默地坐着。
他选的地方不错,再狼狈也不会被人看清楚。
余蔚被未知的敌人拿捏了,蹙着眉头用衣袖擦嘴唇,慢慢地踱步到椅子后方,双唇贴住他后颈残缺的腺体。
少年无声地给腺体下指令:“程循,站起来,有病去医院,不要碰瓷我,我就一条命碰了就没了。”
24. 少年心思
星球历9412年,北境。
金红落叶在钢铁马蹄下迸裂,教会的围猎祭典正酣,跨着机械马的贵族扬起弓,弦线拉满,于是精疲力尽的鹿群爆出了血雾。
一支箭射中了野鹿,一支箭射中了鹿群中奔跑的少年,膝盖骨被射穿,跌跌撞撞地跪倒了,坚硬的铁蹄踏过他的身体,将他当作了踏板逃窜,少年伏在地上大口喘气,张着嘴没有叫出声音。
他是个哑巴?还是没有痛觉?
男贵族搭上第三支箭。
背着长矛的女人驱着高大的机械马,霸道无比撞向了男贵族,两匹制式相同的载具爆出零件,他被灌铅的马头压住了腿,痛得大骂上城脏话。
女人在机械马倒下的一刻翻身跃起,踩在鞍背上拔出长矛,矛尖挑起了程循的束腰,他呆滞地被拎到半空,掉进载着战利品的装备车里。
“白杉。”
“白杉!!!”
14岁的程循蜷在动物的皮毛尸骨里,用它们温热的外皮擦拭膝盖,听到了赢得狩猎的人的名字。
——
当夜莺教会的据点变得模糊,王都沉没在上城的阴影中,程循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他看见了,救他的是一个笑起来十分风流的女人。
白杉没有跟随侍从,硬生生把走不了路的他扛回了家,像古老的领主对待残缺的战利品。程循到达了最富有的天空浮岛,天城区。
第一次用自清洁的感觉,好不习惯,他以为地震了,在地上爬了好久好久,到地震停止才离开了五百平的大卧室。
开门的是机械侍从,斥责他连衣服都穿不好,程循听不见它说的话,这个堪称宫殿的新家,有Enigma的信息素传出来了。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扣起了胸前的衬衣。
——
他再一次奔跑了,穿过浮光跃金的走廊,奔向信息素的源头,他需要靠近Enigma才能像人一样活着。
女人斜倚着皮革的组合沙发,手指夹着的烟枪升起薄薄的雾,将她的眉目熏得不够真切。她瞥了眼躲在立柱后的少年,空出的小指勾了勾,示意程循靠近些。
程循温顺地跪坐在她面前,熄灭的烟杆优美地转过半弧,挑起他的下巴,“我养你是有条件的,等我女儿成年了,你要赘给她做丈夫。”
好处说完了,坏处呢?
程循说:“我没有问题。”
白杉点了点头,唤出信息终端,草拟一份神经同步协议,又称婚书。
程循静静地等待着,Alpha敏锐的感知放得最大,做好了心理准备。
接下来,应该有一位千尊万贵的大小姐出现,痛斥包办婚姻的黑暗,骂他,或者骂她妈,或者两个都骂。
直到白杉将神经同步协议交给他,他也没有等来未婚妻,呆呆地问道:“不用让您女儿见见我吗?”
“不用,她还小,不用知道。”白杉说道,“她没有识人的能力,当妈的得对她负责到底啊。”
“年纪比我小吗?”
“下个月就3岁了。”
原来他是童养夫。
——
白杉去上班了。临走前交代程循记得锻炼身体,她女儿喜欢胸大的男子,努力努力,就可以一见钟情。
结婚的事情敲定了,什么时候让他们见一面?
程循为了准备这一天,锻炼得十分拼命,拉伤肌肉是常有的事。白杉见他当真了自己的随口话,不禁有些心虚,边叫家庭医生边劝他:“我的宝宝不可能赘入一个残废,你先顾好自己的安全吧。”
程循抱着没法动弹的小腿,闷闷地点头:“好的。”
——
白杉是一个时间分明的导师,休假日没有回学生消息,金发的女生就带着论文家访白杉。
程循不敢离开有Enigma信息素的房子,也不敢被同龄人发现,趴在露台上偷听她们的对话。
“赫墨同学,我们商量个事,感谢导师的名单能不能把我删了?”
“导师,我请你喝酒好不好,不要这样对我~”
程循没有再锻炼肌肉了,会练成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他悄悄地潜进白杉的书房,捡走了她读过的书。
白杉给学生提完了修改意见,绕回客厅,却见程循缩在壁炉前,翻看《泛用型机甲的神经驳接线路》看得入迷,发现不了光阴消逝,发现不了主人的打量意味。
“你想上学吗?”
程循被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放下了书籍,摸着后颈站起身子,不太好意思地道:“我不能出去。”
白杉走向液压储藏柜,拿出一个纹铁的面罩,滤芯沉淀着另一个Enigma的信息素,“我采集过我孩子的信息素,存放在呼吸装置里了,你尽管出门吧。”
——
十七岁的程循毕业了,报到军区的前夜,他和导师坐在屋顶上喝酒。
白杉说:“我有点想宝宝。”
程循说:“要回去吗?”
白杉说:“找不到,年轻时不懂事,伤了她爹的心,他恨我,不知道孩子被带到哪里去了。”
程循说:“我替您找。”
——
帝国改用源晶铺路,天城区的悬浮磁场失灵了,浮空岛轰然坠落,预计死亡人数十万起。
白杉求助上城驻军无门,引来虫族攻击,这一切在教会的预料之中,证实了她是白兰星的双重卧底。
死有余辜。
程循匆匆返航帝国,原本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有他干涉,说不定能保全白杉的命。
但是他没见到。因为士官汇报找到了疑似白小姐的人。
老婆和丈母娘同时陷入危险,要救哪一个?
程循犹豫了,所以白小姐和她爹死在逃离帝国的路上。
他的心也死在了那一天。
程循功成名就,一事无成。
——
“程循,你怎么没有死?”
裹在紫貂皮里的女士轻叩桌面,望不到头的谈判桌泛起血色反光,或许是她艳丽的口红倒映:“你最后的价值就是嫁祸皇室,引军队哗变,送上门的余蔚却被你浪费了,程上将,一事无成。”
谈判桌对面出现了一位身着华服的美丽男子,身后站着戴兜帽的高挑女人,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弯腰,看程循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程循仿佛受惊的猫科动物,矫捷地跃过谈判桌,身体前倾到极致,五指深深地陷进男人的咽喉。
女人的叹息随着龙涎香传来:“我们再来一局怎么样?赌一赌你能不能守住利浦维斯的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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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然惊醒。
程循仍在种植园的教室,钟停了,卡在“Ⅹ”字浮雕的裂缝处,有滴答的水声,源于恒温箱的培育液渗漏。
心跳达到每分钟120次,后颈有灼烧的快感,胸口……好湿,有外力的原因,也有自身,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的慰藉。
所以他情热期到了。
不是上个月才过去吗?怎么又来了!?
覆面是程循最后的体面,不会被发现他表情的异常,低头看向湿润的源头,原来余蔚这个家伙在舔他的伤痕。
“你醒了。”她疲惫地抬着眼睛,舌头停留在那个可疑点,“我发现青线受Enigma的信息素控制,被驱赶就不会乱跑,我把你舔干净了,它就回你的腺体了。”
“是吗……”程循的确感觉到腺体病的症状减轻了,好似又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教训坏小孩只需要一根手指头。
他垂敛的目光动了动,被面罩掩藏的红云飞速爬上脸庞,险些又把余蔚当成了采花小盗,白杉说得没有错,她的女儿只要见到他,就会爱上他。
余蔚……
“我对你不好,你还在帮我,”他愧疚地挺了挺胸,“对不起,花了那么多时间才找到你,不,是你找到我。”
“你不用道歉,我不在意。”余蔚平静地换到了另一边,“我是没有教养的下城人,被人打被人骂是正常的,你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程循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
或许是贞洁,或许是余蔚的感情。
他急切地辩解:“没有那样的事,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Enigma,没有人不喜欢你……”
余蔚打断道:“那你会听我的话吗?愿意给我转班吗?”
早就获得了丈母娘的认可,板上钉钉的婚书,初恋加成,满脑子报复的程循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程循羞愧得想死,尽管他每一天都在策划自己的死亡,“是我错了,以后会正常点的,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你要问我的意见?不明白服从的意思吗?”余蔚冷淡地照顾着他的胸肌,“服从是指你用不着解释,我用不着知道缘由。”
她爬下了程循的身子,擦了擦口水,抓着裤子慢吞吞地走了,背影寂寞得要命。
程循连忙站起来拦住她,视角陡然转高,底下那颗圆脑袋脚步不停,绕开最魂牵梦寐的身子,向密密麻麻的树藤入口走去。
她再也不会围着程循打转。
程循要是命令她停下来,就是把烂牌扬进壁炉烧了,长腿大步越到余蔚前面,围堵的植物见到他开始萎缩,退回洒满了生长素的园地。
程循环着被风吹冷的胸肌,弯着腰好声好气地向余蔚解释:“Enigma不和Alpha同班,是因为你们有两套教育方案,你只会进作战指挥系,一个老师教起来不方便。”
“不转就不转,”余蔚不耐烦地睨着他,“你是校长,直接拒绝学生的请求就是了,说那么多是想显得你有苦衷吗?”
余蔚挤开山一样的Alpha离开了,程循愣在原地,没法穿的血衣攥在手里,没有追出去。
利浦维斯只收Alpha,学生训练出汗了坦诚相见,不会觉得奇怪,这不是程循也能裸奔的理由,快三十的男人,要脸。
25. 挑衅
星球历8426年,帝国的机械革命进入尾声,70%的财富掌握在科学院手里。贵族瞧不起平民,又不得不承认她们的富有,没有办法强占,因为科学院的机械革命没带皇室和贵族玩。
货币膨胀是迟早发生的事件,皇室陷入了财政危机,颁布新型税法,将人榨取到最后一分。很多的、各地的、交不出生命税的Beta被抓到了种植园,为皇室创造财富。
可能是挑衅可能是示威,科学院向种植园投掷了粒子弹,杀光了,就修正了帝国发展的错误节点。
贵族将部分实情告诉Beta民众,B对科学院的怒火被转移,向A发起性别战争,没一年出于信息差被打败了。
贵族因此挣得盆满钵满,皇室获得了大量免费劳动力,科学院抓捕剩余的俘虏完成工作实验。
在这混乱的一年,隶属皇室的军队产生了第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带动没有意识的同胞造反,将水火不容的势力分出了第三派。
她将Beta转移到下城,明令他们不许回到上城,否则军队会出手。中立派给Beta当靠山,上城人只得停止谋划他们的价值。
泽菲尔尾随从校长室出来的辅导员,攀上重建的种植园,绿意倾泻,掩盖了曾经存在的罪恶。
她边走边套上制式校服,精壮的肌肉藏在修身衣料后,咬着皮筋,束紧松散的马尾。
辅导员停在下行阶梯,脖颈机械性地扭转了180度:“程校长在给余蔚同学上历史课,你有事在教务系统预约会面。"
泽菲尔说:“你替我传达。”
过了十分钟,程循走出联排教室,在紫藤花廊底下站着,专注地检查覆面卡口。
泽菲尔自三楼高的盆地边缘悍然跃下,毫不在意踩死了毕业学长的作业,“你在啊。”
覆面存储的信息素越用越少,稀释得接近空气浓度,程循管不了腺体病时,会在疗养院用阻停青线的仪器,所以他这个校长不够合格,学生基本上见不到他人。
“嗯,找我吗?”
泽菲尔说:“我考虑好毕业的去向了,FRM033军区离帝国最近,而往返审批会用掉三分之一的休假期,我不愿意。”
“你想留在本地?”程循可以理解小朋友的心情,“上城驻军的情报部,副部长三年内会退休,可以试试这个机会。”
泽菲尔说:“是个专业对口的好工作呢,可是上城驻军是隔断Beta的防线,几乎等于虚职,难以锻炼能力。”
程循说:“空防报名人数少,晋升的压力也小。”
泽菲尔说:“空防的确能最好地锻炼能力,就是牺牲概率太高了呀。”
男人行走的背影停了,转回身子,紫藤花影在他的眉骨处摇曳,“当我给你推荐菜呀?”
“好吧,我说……”她捏住手套指尖,毫不犹豫的摘去,“我想留在上城,当利浦维斯的新校长。”
“你这小孩……”他被气笑了,“志愿不错,只是没考虑我的感受。”
“那我可以吗?”
泽菲尔拔出腰间佩刀,军刀出鞘的寒芒劈开暮色。
余蔚在野花里捡到了一张学生卡,浓稠的汁液将边缘裹了层浆,她抹抹裤缝擦干净,装进了裤兜。
余蔚的课表被改动了,程循取消了下午的训练,让她自由活动。
不用见面正好,她讨厌有心机的男人,心机是夸赞女人的词语,说的是她们有野心和手段,男人的心机是自作聪明,侧写性格的狂妄自大。
她问路问到了图书馆,借了一本机甲结构的书。
余蔚躺在训练场东侧的草坪上,卫衣帽子兜住脑袋,两行白发恣意披散,一月的阳光穿过头顶的白桦树,参考书的金属封面被投进光斑。
这本书有人借过,在动力系统下面画了道波浪线,写有批注:「可以改用石墨烯储能层,参考程循学长的《星际工程》毕业论文。」
余蔚皱眉。
参考书附带的投影被激活,升起动力舱的解剖图,余蔚戳了戳虚拟模型,机甲像个任人阉割的小男孩扭动躯体,有些意思。
“哟哟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Enigma吗?怎么像只被抛弃的小狗,捡我们的书看?”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是不是你导师不要你啦?”
“程循不要你咯!你没有导师咯!”
余蔚扭头望向训练场出口,下课的Alpha新生涌出了训练场,脸上带着未知的兴奋,头顶罩下一片阴影,两个大个子男生站在她身后。
为首的人瓜子脸圆眼睛,挂在胸口的学生证写了他的名字:伍德·涅波斯特。
余蔚合起书页笑了笑:“原来是涅波斯特家族的小公子,久仰,听说银月港闪击战,你爷爷很有前瞻性地加入了帝国军,才逃过大洗牌,决断力惊人呢。”
伍德咧开的笑容僵住了,红晕烧上了耳朵。
他低头挠挠脸颊,欲言又止,不自在地踢一踢脚边的石子,突然好羞愧。
他挑衅Enigma在先,余蔚却赞扬他家的战绩,显得他真没有教养。
好吧,其实他看Enigma也没有那么不顺眼。
她的嘴唇又红又小,鼻梁高挺,头发是罕见的雪白色,长得……还挺漂亮的。
虽然不一定能结婚,但和Enigma谈过恋爱,挺拿得出手的。
如果结婚了有孩子,第一个可以跟她姓,第二个得跟自己姓,这个没有商量。
幼儿园就去……
跟班凑在伍德的耳边翻译:“老大,她说你爷爷是墙头草。”
“什么??!”伍德小公子气得脸都扭曲了,“大胆!愚蠢的平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爷爷?!”
伍德攥起袖子要把她打一顿,多伦急忙再次耳边提醒,Alpha不许殴打Enigma。他就提起余蔚的衣领拎到半空,想用恶狠狠的气势逼她道歉。
但是吧,两个人的距离更贴近了,他就发现余蔚的外表毫无瑕疵,有种神性的厌倦感,他凶不起来啊,心脏还怦怦跳。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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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生发出了开水壶烧开的声音,“你是个女人,就跟我去训练室战斗!如果我赢了,你要当我女朋友!”
训练场是他唯一能挑战Enigma的地方,打得再凶狠,最后不过是一项作业评分。
余蔚的目光落在揪住她的大手,无名指的钻戒分外可笑,“你女朋友怎么办呢?”
“分!一个Omega拿什么和Enigma比!”伍德打算不管赢了输了都要分手,输了的话,他就有理由多找余蔚挑战,总能制造出感情的。
“哈哈。”
余蔚的微笑让他以为话起了作用,仍然没有放开她的衣领,穿过逆行的人群,带着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拎去训练室。
新生惊奇地询问他们:“你要对Enigma干什么?”
两个学生劝道:“不要欺负人,Enigma不是单兵,不用去训练场。”
查娜不可思议地摸着下巴,堵在训练场的入口:“余蔚?出什么事了?”
仞搭着查娜的肩膀,两个女生像堵石墙挡住了他:“把她放开。”
伍德回道:“为什么你觉得是我欺负她?Enigma是最厉害的血统,我们这些Alpha加起来也赢不了她。”
仞拧眉喝道:“你打不过别拉上我!菜!就多练!少拿血统当挡箭牌!”
查娜:“……”
多伦:“你的意思是,你的天赋比Enigma更好吗?”
新生:“……”
新生:“……”
Alpha不如Enigma,是写在教科书的事实,对比Enigma的完美基因,Alpha的情绪有缺陷,力量要后天锻炼,感知能力更是最差,Enigma的标准是满分线,越接近,才有机会当指挥官。
如果说……
世界上没有Enigma这种怪物,Alpha不就是满分标准了?最完美的性别?
七十八个Alpha单兵,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起了余蔚。
可以了。
要赢了,包赢的。
伍德轻声地笑起来,一定能和余蔚谈到恋爱,结婚,他要给她生个大胖闺女。
余蔚嫁进他家越早越好,用Enigma的能力赢得涅波斯特家族的荣誉,自己洗清自己的下城身份,说不定还要感谢他的识人抬举。
然后小Enigma接上她的位置,做到将军也好元帅也好,反正不出三代,涅波斯特家族肯定能被推成皇族。
伍德的思维越来越迟缓,沉浸在征服了Enigma的幻想里,当余蔚叹了口气,伸出纤细的手掌时,她的耳光显得那样措不及防。
能理解来自Enigma的耳光吗?
落到脸上的时候,先传来的是耳穿孔的长鸣,如拉响的警笛鸣声,然后才开始头昏脑涨,鼻腔热涌出鼻血,脖颈有折臼感。
除了身体的疼痛,还有心理的屈辱,他被打了,当着所有同学的面,不能还手,因为训练场之外Alpha不许反抗Enigma。
26. 作弊的人们
伍德姿势怪异地躺在地上,眼睛瞪得极圆,义眼受不了脑髓液的压迫,咕噜噜滚出去了,“啊……在哪……”他晃着歪到左侧的头,双手满地抓找,鲜血滴答滴答染红理石地板。
贵族有最轻松的学习方式,在义眼植入脑机,脑机是储存知识的卡,随最新的知识更新内容,节省记忆用时。
弊端便是他们离开了帝国,就会变成头脑空空的白痴。利浦维斯的入学考试禁用脑机,伍德买通监考官放过他的一份,才通过策论考试。
利浦维斯的通融义体参加考试,是为了不同种族军官的力量达到统一水平,懒惰和智商低是不可婉转的硬伤,筛除的正是这种人。
他不能被发现作弊!!
“哇!是好玩的玩具!”查娜做了个拎裙边的动作,想起自己换了校服裤装,便将一脚将血淋淋的眼珠踢远了,跑过去再接一脚,活像个快乐的足球少年。
“什么?还给我??”伍德睁着空洞的眼眶,血泪流了下来,“你去哪里了……查娜同学……”
仞看到机械眼珠时,所有的疑惑都了然,她捧腹大笑,一脚踢翻了挣扎的伍德,“原来你才是蠢货!居然赖给王……什么来着?”
“王少,记不住就叫我王少爷。”小胖稳重地磕着瓜子,“我成为托里星唯一的军校生,自然是有些实力的。”
伍德惶然摸着理石地板,挨了Alpha学生的踢踹,他以为是查娜的腿,结结巴巴地摸上去,有一串镶了宝石的束缚带。
是他的跟班多伦。
“原来是这样啊,伍德,送我新的束缚带,该不会以为我认钱吧?”多伦大声笑道,“利浦维斯只认实力!你有钱,谁又缺钱?!”
“墙头草家族费劲心思,保出来的竟然是个智障!”
“作弊的蠢货!滚出利浦维斯!”
“滚出去!”
“不许你们说我爷爷……”伍德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四面八方的嘲笑如雷声过境,汹涌得能压死人。
余蔚打翻伍德后终于落地了,趁着新生的愤怒被迁移,她灵活地钻进他们走动的空隙,闪进训练场侧门。
日光从穹顶斜切下来,照见运动鞋底粘着的人体组织。
单泉在记录学生初次使用机甲的数据,最后一组的名字他停了很久,分不出哪个人有问题,备注下次拆组这两个人。
他听见有人靠近的声响,电子笔插回衬衣口袋,转回身子,见到了最不待见的学生。
Alpha穷尽努力才能达到Enigma的起点,容易让人灰心,埋怨出生是一道分水岭。单泉是信奉公平的人,所以不喜欢自身有特权、外界还给特权的余蔚。
“余蔚同学,你暂时不需要来训练场,校长没告诉你吗?”Enigma的课程很短,什么东西摸一下就会了,需要的是教心,确保她走上正路。
单泉知道自己肯定会对余蔚不公平,所以拜托了对每个人都不公平的程循。
余蔚愣了几秒钟,笑着说道:“单老师,单老师,伍德同学脖子脱臼了,请你带他去医疗站。”
“……什么?”单泉放下了记录本,快步走向密闭的防火门。
余蔚在心里倒数了十个数,捡起桌上的平板状记录本,想起移动屏会自动扫描她的面容,便以指腹挡住了摄像头。
【Warning!】
屏幕跳出红色警告,她当即反扣了记录本,不甘心地咬住下唇。
单泉没想过孩子的纯恶能到达这个地步,伍德同学的校服被扒掉了,昂贵的义手义脚被拆除了,像条被捕的白鱼翻滚哀嚎。
“你们在干什么啊……”
仞有一双长得吓人的手指,屈指将机械眼珠弹向单泉背后,答道:“清除异党。”
这是很有意思的一句话。
单泉反手握住冰冷的眼球,对仞的说法不置可否,声音没有刚才的怒火了:“都散了吧,抓作弊是老师的工作,休息十分钟继续实操。”
Alpha们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路,查娜蹲在白桦树枝上,将剔透的义眼比作瞄准镜,注视单泉拖着痛哭的男生。
他到底心善,去的方向是医疗站。
查娜再将瞄准镜转到单泉的身后,Alpha矩阵快速收成了一个圈,堵住偷偷摸摸的余蔚,人均超过一米八的女生男生意味不明。
仞扶着手腕弯下腰来:“Enigma,我们有一架要打。”
……
陈满在奋笔疾书抄专业课笔记,后桌突然捅了一下他的肘弯,指着窗台爬来爬去的人影,兴奋地说道:“有个小朋友扒在窗子上,是不是下不来了?”
陈满能认识什么小朋友,转头一瞧,余蔚正费劲地碰窗框的插梢,想要进来,完全不注意一个班的学长的诡异眼神。
好可爱,被小短腿萌得要下奶了。
陈满有起身的动作,同桌连忙给他让位,却见他急得撑着桌子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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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通过门禁感应区,跑到了走廊的窗台底下。
他伸出非常有安全感的手臂,示意余蔚放心跳吧,余蔚一屁股坐到浅浅的窗沿,摇了摇头:“我有事情要请你帮忙,我的同学邀请我打训练赛。”
“第一天你们怎么就打起来了?”陈满睨着训练场外的三两个人,嗤笑:“我陪你去,新生就是欠收拾,学了点皮毛就不可一世了。”
余蔚说:“他们人有一点点多。”
陈满的白眼翻上了天:“多少都要打,要赢,不然在军校混不下去。”
余蔚:“有七十七个人。”
“……”他的眼睛不太自然地翻了下来,“白夜纪元主宰战场的不是人数了,是天赋,如果你能开引力星舰,我们可以做到速杀单兵。”
余蔚咧开笑容,抱着陈满的脖子下来了,挂在身上不撒手,干燥烟熏的信息素也染到她的身体,他的体温像不灼人的火。
“你是第九星系的移民吗?”
“是的。”
“你的故乡很美丽吧?是不是经常有大学生旅游?”
“有的学妹,有的,”在同学们羡慕的眼光中,陈满抱她向训练场走去,喉结随声音震动:“我碰到过一群医学生旅游,她们是Omega,来看风景的,有个女大学生看见了我打铁,她要试试,我不让,Omega的手娇贵得很。”
“我妈说,她又不用完成任务,给小姑娘玩两下怎么了?我就把铅锤给她了,她提不起来,我把最小的锤子给她,她提起来了,敲敲一天,皮肤都晒黑了。”
穿过无人的楼梯间时,瞄准的红点跳到了陈满的脊梁骨,余蔚伸手挡住了跳跃的红点,笑呵呵地问:“什么任务?”
陈满说:“帝国征服了鲁鲁星,所以我要向皇帝交生命税,我没有钱,只能作弊锻造一万斤铁币,再浇上银水。”
余蔚说:“没有被发现作弊吗?”
陈满说:“我们那儿的领主,是出身本地的军官,她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
陈满说:“我打了一百万斤铁,才等来利浦维斯的考试,带我妈离开了鲁鲁星。我看见银币原来是教会的地基,我的命每天被大人物踩在脚下践踏,哈。”
余蔚说:“你恨上城吗?想不想报复他们?”
陈满说:“我憎恨我妈以外的每一个人,又不得不低头考取利浦维斯,猜测考官的喜好极尽赞扬,我便也恨我自己。恨来恨去,没有心力反抗了。”
27. 指挥官
余蔚得到了不标准答案,便停止控制陈满的潜意识,滔滔不绝的男生霎时间卡壳了,剑眉下撇着,神情茫然地抱着她,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余蔚拍了拍愣神的男生,指着训练场外部的三个新生,休息区域的七十四个新生,说道:“学长,就是她们要打我。”
仞蹲靠着弧形的墙壁,流氓似的吹声口哨,含笑望向他:“你就是Enigma叫的外援?”
多伦对余蔚挤眉弄眼:“是不是除了他,别人都不带你玩呀?”
“我不告诉你。”
“哟哟哟,没有人跟你玩,你是一个没有朋友的社交笨蛋。”
“唔……”余蔚仿佛没有安全感的树袋熊,两条腿缠紧陈满的腰身,埋进对方坚实温热的胸口。
他的信息素比较奇怪,极度干燥的气息嗅不出来,只有触觉勉强感知到口干舌燥。
陈满这时候的感觉真是把命给她都行,沉声斥道:“我没听过这届出过S级新生,在你低劣的天赋赢过Enigma之前,管好你的嘴。”
仞大笑。
陈满穿过训练场的休息区域,经过的Alpha旋即起身跟在他身后,相顾无言,如一列沉默有素的士兵。
她们是帝国秩序的坚定维护者,控制欲比校长还强,要自己筛选合格的同伴。就是说,如果末尾的王少证明不了实力,他的三年有一半的概率会被欺凌至死。
他和余蔚无冤无仇,为了自己的地位才打架,混在心思各异的同学里,紧紧地盯着那修长的背影,余蔚在男生颈后交叠的手。
她半张脸埋在陈满的肩头,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穿透沉默的人群,也盯着他。
不,他不配让Enigma停留目光,她看的是他身后的仞。
王少被一股大力踢倒了,滚到了墙边,背部被锻炼器材顶住,没有人向他伸出援手,同学们遵守利浦维斯的规矩,弱者被怎样对待都可以。
仞踢走了挡路的胖子,吹着口哨跑向余蔚,调子相当诙谐,奇长的手指捏住她的脸蛋,为这柔软挑了挑眉,又去将手指挤进肩头,试图碰她的嘴唇。
陈满叹了口气,反手攥住仞的小臂,背摔到了器材的那边,可怜的小胖被当成人肉坐垫,遭到了二次伤害。
“没事吧?”
“别让他进训练场!”
“别碍事。”仞挥退了嘘寒问暖的Alpha同学,扶着拳击测量仪站起来,无所谓地将十千克的哑铃抛向陈满,他侧身闪过,哑铃砸中了第一训练场的强化玻璃,没有丝毫损伤。
第一训练场有正在使用标识,屏幕不断输入环境的监测,和受训人的身体参数。
「世界自毁计时 :00:07:02」
让陈满产生疑心的是两人设置的痛觉,训练场痛觉设置自由,设定在80%有死亡风险,60%有瘫痪风险,平时训练设定在48%,断两根肋骨就能认清自己的实力。
第一训练场正是设置了80%!
那就不是训练了,是决斗,并且倒计时是世界自毁,若是七分钟分不出胜负,体质好的学生能逃过死亡,重伤状态是逃不过的!
仞使劲观察这串数据,无奈新生训练场是单泉设置的参数,一大串程序她看不懂,单老师没教到这里,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
反正屏幕亮着,就说明训练场有人呗。
她对维护Enigma的同性学长充满了恶意,阴恻恻地语言攻击:“我知道你的下一句话,你想说,既然第一训练场有人,我们下次再比吧,对不对?”
少年纷纷笑,对陈满露出了鄙夷,逼得更近,不可能让他走。
陈满抱着孩子转了回来,丝毫没有介意女生的恶意,温柔地道:“学妹,你该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开门,在等我吧?”
他走到空置的第二训练场,拉下监测中枢外面的闸门,监测中枢开机,进入调节环境维度的界面。
“进去吧。”
仞不怀好意地瞪了眼他,双手插兜翻进了神经接驳舱,其他人鱼贯而入,王少路过余蔚身边时,没忍住看了她一眼。
可惜余蔚正专心致志地观察学长,不明白他的黯然神伤。
他不想打架。
余蔚是唯一不欺负他的人,他不想打破可能产生的友情!!!
Alpha默认和Alpha玩,只要她和他当好朋友,他会立刻转阵营。
可是余蔚只看她想看的。
趁着新生是科技盲,陈满将擂台环境改到了血雨地图,最具破坏性的梅子雨,三天能吞掉一副机甲。
打架赢不赢这个事,实力只占到人和,天时地利交给了陈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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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生犯的第一个错。
「时间流速:1:1000」
「倒计时:72h」
「未经管理员允许,不得脱战退出。」
第二训练场的金属门应声锁闭,陈满将懵懂的Enigma抱进了舱室,模拟星舰的牵引线接入她的腺体,他侧身挡住浮动的数据库,察看余蔚和星舰的第一次连接情况。
【神经连接稳定!准备载入控制系统! 】
陈满迟来地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忽然好想把余蔚举起来,对世界炫耀他发现的宝藏,他供了个不得了的小家伙上学。
“你做得很好。”陈满喃喃道,“不要乱跑,等我再次找到你。”
——
控制室的中控台处于运行状态,萧条的背影身着银白校服,正在导出星舰三维立体图的投影。
余蔚坐在地上,两条短腿叉出去,摁了摁鼻梁,没有VR眼镜的压肤感,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扒拉她的腺体,摸一摸又没有实感。
陈满回身蹲到她面前,很是喜悦地搓着她的脸蛋,“余蔚,你第一次连接星舰就成功了哦!赫墨花了一个月才成功的!”
余蔚没有多少喜悦,只觉头晕难受,知道自己控制不好这个大家伙,任由陈满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耳朵:“星舰是Enigma造的,Enigma的精神力就是标准S级,Alpha的精神力如果能达到S级,就也能开星舰。”
“你不能被坏人拐走了,坏蛋Alpha会为了开星舰,抽走你的腺体植入自己。”
难怪利浦维斯捏着鼻子也得收Enigma,没给余蔚设置任何入学考核。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肚子饿了?”
陈满摸上她的肚皮,一整块腹肌竟然变成了平坦的,他实在好心疼,孩子上个学受了多少罪,饭都吃不上就被拉出来打架。
热好的预制食物由层层机械手臂传递,送进了控制室,陈满边给她喂饭边介绍:“星舰有两种形态,根据Enigma的主意识演化出攻击形态,在你能利用第二形态前,不用急着和单兵打架。”
余蔚吃饱了,肚子凸起了原本的弧度,陈满特别有成就感,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说道:“我们在血雨地图的风暴区,你同学暂时过不来,我教不了太多,你先自己摸索用法吧。”
28. 机甲师
工业区的建筑被梅子雨腐蚀殆尽,留出一地残垣,水柱形的雨落到机甲表层,升腾刺鼻的轻烟,驾驶舱各项数值发出警报,伴随解体的“咔哒”声。
「警告:右腿液压传动失效。」
「腐蚀面积45%,卸除供给舱。」
「生命值34%,尽快离开当前区域。」
「提示:未搜集到可躲避区域。」
驾驶舱内的男生按着一切能用的键,试图拖动机甲逃离工业区,按键点了两下熄灭了,他焦躁地抓着头发,满是不可置信:“给我传到哪来了?这还是训练场吗?”
克沙的训练赛是个双人对抗擂台,自然以为这次也是擂台赛,他们有七十七个人诶,一人一根手指也能拆了余蔚的单兵,他以为Alpha必赢的。
他到底在哪里啊!
焦头烂额之际,克沙望见有个比自己机甲大出七八倍的庞然大物,踏血雨而来。
Enigma的精神力比Alpha强,或许驾驶的是更大的机甲,他连忙操作摇杆,举起右手的离子炮。
「离子炮无法使用,是否进入检修?」
克沙要哭出来了,手忙脚乱地进行检修,同时指挥行驶系统拖着右腿逃跑,金属关节犁得火星四射。
瞬息之间,驾驶舱的指示灯全部熄灭。
血色镰刀腰斩了他的机甲。
克沙的半身跪了下去,一时无法动弹,尽管没有找脱战按钮,但他应该出局了。
他当成一场输了的游戏,静静等待神经接驳舱的结算提示。
他没有对余蔚的怨气,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从今往后,他会尊敬强悍的Enigma。
克沙发觉自己被抬起来了,以一道灿烂的弧线划飞天际。
“?”
“没用的单兵,有用的动力系统。”
仞将驾驶舱抛了出去,自己藏在众多金属残骸下,原地拼装克沙的机甲,制作对抗梅子雨的防护层。
她的脊背弓起弧度,六条辅助臂在背后伸展,举着一层漆黑烧焦的物质竭力挡雨,剥离驾驶舱后,齿轮和液压杆不再运作,乖顺若等待被剥皮的处子。
她是机甲师?
克沙昏迷前大脑狂走了一遍走马灯,努力回忆新生训练赛的第一名,仞不是世家出身,他就没有想要结交。
他记得很清楚,上城的身份限定了就业,只有赫朗姆奇家族能当机甲师,平民的她怎么能是机甲师?!
「复合机甲同步率98%。」
「反腐蚀涂层生效,抵抗梅子雨4小时。」
随着最后一片动力系统安装完成,堆满肢体残骸的屏障升了起来,浮在仞的头顶,她扛起血镰刀,优雅地在雨中漫步。
「腐蚀面积:2%」
「生命值:100%」
机械手指刮去了离子炮的锈蚀,填装抢来的弹药,仞对着摇摇欲坠的发电塔开了一炮,建筑轰然倒塌,她亦露出满意的笑容。
「下一个目标追索:519.15km」
……
余蔚的腺体在发烫。
她是个小混混,对腺体的训练来源于街头打架,擅长控制人形大小的意识体,放在别的东西就出现了弊端。比人大出百倍的星舰,她只能控制百分之一的部分。
「连接失败。」
「连接失败。」
她的掌心按在切换系统的认证面板,警报的诊断框反复跳出,她流出了止不住的鼻血。
陈满不是余蔚真正的导师,自己也做不到控制星舰,能教的知识寥寥,他把她抱下了指挥椅,热毛巾蒙住少年的鼻尖,“你不像单兵要自己买武器,星舰什么都能做到的,你希望它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
“……”余蔚的眸子被热气烘得起红,眨巴眨巴眼睛,没法理解他的话。
陈满滑动手指,在控制室放起了赫墨的投影,“我不懂Enigma的感知过程,不如看看你的同性前辈?”
赫墨有自己的专用星舰,攻击时变化成两个半圆环,相扣了绞杀任何对手。符合她的性格,第一道圆弧是禁锢,给人留出认输的机会,是的,所以人们说元帅仁慈。
当赫墨的掌心按在切换系统的认证面板,契合程度往100%飙升,且100%是星舰的极限,不一定是她的极限。
余蔚实在看不出要点,腺体像是火烧了般难受,冲撞着神经,她的情绪被带得焦躁,一腔暗火无处发泄,十指深深插进发根,发出了小狗的呜咽。
陈满忍不住生出怜爱之心,认为应该让程循带她玩,他是最强的S级单兵,教的一定比自己专业。
等等,所以他人呢?
“余蔚,程校长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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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蔚听到名字更焦虑了,推着陈满的肩膀扑倒了他,“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为什么你要提起他呢?”
她压着陈满的腰身,信息素失控了似的,汹涌冲撞他的感官,Alpha无法动弹,不觉涌起了战战兢兢,他突然感到害怕。
对方再怎么可爱小只,到底是Enigma,Enigma可以对Alpha做任何事。
陈满听见自己的声音解释:“我不提了,你可以下去吗?”
余蔚爬下了陈满的身子,没有瞧一眼失神的男生,蹲在指挥椅上,继续乱拍认证面板,细微的电火燎进她的手指,带着麻痒的刺痛。
陈满站起来的角度看过去,她的脸颊圆鼓鼓的,像软糯的面团子,让人有咬一口的欲望。
她的行为越界了,无奈长了张好脸,令陈满不好意思计较。
陈满抓住拍击的手心,温度比他的体温更烫,他没放手,说道:“今天不学了,靠信息差一样能赢,星舰的防御系统最完善,熬死她们吧。”
信息差是重要的作战手段,比如说陈满知道这里要下一场死人雨,比如新生不知道余蔚用不了第二形态。
余蔚心有不忿也无可奈何,没有受过系统培训,裸考自然会失败。
她能接受Enigma的失败吗?
除了她以外的人都不能接受。
余蔚被捧到了一个虚高的点,一步不对,她就会掉进深渊。
控制室的显示屏排成列队,播放双月在各个战场的记录,陈满关闭了元帅的炫技视频,扫描剩余新生的落点。
梅子雨先手破坏机甲,他再把残存的新兵蛋子杀了,训练赛就能结束了。他不会质疑余蔚的能力,认定需要多给孩子一些时间。
可是陈满放大了追踪地图,却瞧出一丝毛骨悚然。
风暴眼刮起了立体的雨幕,除了星舰,不可能有单兵通过,而且单兵要跋涉千里穿过死人雨,她在路上就该倒下了。
仞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我来到利浦维斯,是为了证道Alpha。”
她拖着几近报废的机甲,拨开了浓稠的雨幕,天光乍泄,半残的单兵踩着她的肩膀,跳进了终无雨处。
查娜手握血镰刀,将仞的半身勾进了风暴眼,她没有将武器还给主人,一刀砍进了星舰的控制室。
29. 下饭
一声脆响,防护罩爆出裂痕,异常的是仞是A级单兵,武器系统却被判定为S级——只有S级武装能击穿星舰防御。
血镰刀钩住星舰的观察窗,刃口是特殊的倒刺结构,在击穿防护层后就地扒住,就像是兽类咬住了反抗的猎物。
陈满转身离开控制室,他的机甲在星舰底仓保护得完好无损,这两个女生凑不出一副完整的机甲,能直面Enigma又怎么样?
但查娜手中的武器让他有所忌惮,市面上没见过的大家伙,显然是贵族的订制武械。模拟战怎么会出现私人订制装备?
三个单兵就此搏杀。
余蔚帮不上忙,星舰形态根据意识改变操作系统,目前死死定格在第一形态,她思考下一步动作,随后系统根据她的欲望,送来了美味的午餐。
好吧,她确实是饿了,单兵打架十分下饭,陈满一脚一个,把人踹出了风暴眼。
赢了……?
比单兵更快回到无雨处的,是镰刀的刃,奇怪的刃口勾进驾驶舱的接合板,传出不妙的“咔哒”声。
仞想拆掉他的机甲!
陈满拔不出刀尖,笨拙地握住探索的血镰刀,被切碎了机械手指。他只想给新生一个教训,训练室痛觉设置在30%,没有剧痛的感觉,只觉手掌麻木了。
他回头看向星舰的控制室,斑驳的观察窗后,余蔚冲他笑了一下。
“……”陈满有点想哭。
他打算想其他办法战斗,松开了向内挺进的刀刃,隔着暴虐的雨流,拆卸刃勾住的力度如同脱力了一般,偏差了弧度,主动撤离了。
他听见摔倒的砰然巨响,和机甲烧化的噼啪声。
「失去行动能力。」
仞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梅子雨腐蚀出了乌黑的锈迹,她身下压着查娜,受保护受伤不深,也被圈在一个安全地无法动弹。
仞的手臂只有一根引线连着拳头,来不及修缮了,她用肩膀把查娜再次顶进了风暴眼,查娜以血镰刀勾住她的腰身也带了进去。
踩着同类的尸体才走到这里,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穿过风暴眼时,最凶猛的梅子雨降落,如案板上的菜刀,将单兵切得七零八碎,暗银色的组织液横流,糊住机甲的驾驶舱,仞看不见了。
「对于未知,你保持恐惧还是求索?」
这是入学笔试的附加题,仞选择了「求索」,正如她的日常困境,平民被教会封闭了求知渠道,被迫自愿成为社会的螺丝钉。
「腐蚀程度:97%」
查娜将血镰刀横在身前,擦干净了她的视界窗,没有用了,她的行动能力丧失了,她想要让查娜去对付剩余的人,却看见一只巨大的眼睛。
竖立的眼睛。
它立在她们面前,高约百尺,瞳孔散出细长的黑色影子,影子是手,许多只手把仞抓进了眼睛。
仞:“……”
仞:“!!!!!”
她的大脑变成了空白,悄悄计算的各项消耗被迫打断,恐惧填补了心算,对于Enigma的未知恐惧。
“同学,不要私自改装武器,没达到合格标准,我先没收了。”
在赤红的世界,一具白骨筑成的机甲,奇异诡谲不似人形,骨甲缝隙中渗出细长粘稠的液体,像斩不干净、牵丝绕骨的肉结。
他的全身因先天破坏,没有手掌脚掌(支撑系统),没有眼睛(视界窗),没有心脏(供能系统),缺少太多,谁也不知道操控者如何驾驭。
仞感觉到引力作用刮走了手里的刀,在骨甲周身飞跃半弧,地面随刀光崩开了一道狰狞的地裂,深渊无底,紧接着,她的意识断连了。
「仞,退出训练场。」
「查娜,退出训练场。」
「陈满,退出训练场。」
「泽菲尔,退出训练场。」
余蔚跌在指挥椅上,按着腺体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到眼前,指甲缝留存了斑斑血迹,流向指关节。
骨甲在巨大眼睛的周围点地行走,影子不攻击他,是余蔚没看见他,等她看见还有一个人,冷不丁爬到她身上来了,吓得要死,把他甩进了地裂深渊。
「程循,退出训练场。」
结束了。
单兵们的结算数据大多是「0/1/0」,几个人有击杀记录和输出记录,其中,查娜的助攻数达到了可怕的「48」。
余蔚打败了隐藏Boss,结算项加到满分,陈满把她抱出神经接驳舱,喜悦地举了起来,说道:“学妹,你真厉害!把他们都打败啦!”
他以为余蔚是来走个过场的,要靠自己打败新生,没想到余蔚突然发挥了恐怖如斯的实力!
余蔚看着离地越来越高的运动鞋,还有单兵们惊恐的目光,挠挠头:“我是不是可以当他们的老大了?”
单兵:“是是是。”
余蔚顿时高兴起来,抬了抬手,立刻有人送来一杯白桦汁,她抱着玻璃杯,坐在陈满的手臂上,巡视庞大的第二训练场。
仞同学的体格像花豹似的,精壮极了,按理说比普通同学更能抗训练场痛觉,却只有她晕倒了。
查娜拔掉连在她身上的牵引线,脱离神经接驳舱的控制,使劲晃她的身子,她紧皱眉头,嘴唇闭得发白。
余蔚从陈满的身上跳下来,指着她们说:“你去把她带到医疗站!”
陈满低眉顺眼:“是。”
余蔚昂首挺胸地走在过道上,慰问受伤不齐的单兵,大伙和她说话很紧张,不敢说自己身体难受,因为他们被仞打败了,她打败了仞。
慰问到一个清丽的男生时,余蔚还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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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沙就从校服口袋掏出了五个银币,“老大,我要给你交保护费。”
余蔚叉着腰拿起银币,反复观赏,确定是一百元,她非常满意啊,揣进裤兜,摸摸克沙的头,“我会保护你的,有事情尽管找我吧!”
“好!”克沙猛然站了起来,大高个体型平地拔起,余蔚的手滑下去了,不好意思垫脚摸他。
她老成地把手背到身后,踱步去了下一个接驳舱,王少自知不便和余蔚提起结交朋友了,遂掏出了一把金瓜子,“余蔚,我跟你。”
余蔚敞开了书包,让他放保护费进来,放完了,毫不犹豫地去找下一个新生。
过了一会,新生围住巡视的余蔚,递来张小板凳,让她坐着数钱。
同学们有钱的交钱,没钱的借钱,往她的书包里丢,然后可以抱抱余蔚,吸一吸她的信息素。
多伦:“感知力好像更强大了。”
克沙:“我也是,来打架。”
查娜抱起手臂,冷眼看着同学吸完狗打起来了。
等到人群散开,她走到余蔚的身后,蹲下来,胸腔贴着余蔚的后背,温热的手掌握住余蔚的手,问道:“你是走读生?”
“嗯。”余蔚沉浸在赚到了钱的现实里,对她人的占便宜,她没有丝毫抵触。
“尽快去数字银行,用Enigma的身份找行长,将银币换汇信息终端,上城下个月就不用银币了,它们会失去任何意义。”
余蔚发觉到一个重大决策,银币是皇室通行的货币,禁用银币相当于砍断了皇帝的手腕,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
“明摆着。”查娜说道,“科学院带来了机械革命,她们做什么决定都是正确的,货币当然也用她们所用的。”
“不要告诉其他人。”查娜低声地笑,“军校生被信息屏蔽了,是个机会,贵族换血的日子来了。”
余蔚算了几件事的概率,试探地道:“所以利浦维斯也要接入源晶了?”
“不知道程循的态度呢。”
查娜屈指向小书包弹了一枚银币,与不知真假的消息,起身离开了第二训练场。
她在中枢拍下掌印,门向两侧移开,出去时,有覆面者和她擦身而过。
“校长好。”
余蔚听见招呼声,连忙将书包的银币揣进裤兜,左边放一堆,右边放一堆,如果程循要没收她的小书包,不至于全部白给。
她的两个裤兜装得饱满,卫衣口袋沉甸甸的,还给运动鞋塞了两枚万元面值的银币。
余蔚心里疯狂推算概率,程循会怎么做,收兜里的钱还是书包的钱,一个篮子该放多少鸡蛋,该不会全都要吧?
忽然,她的眼前变成倒转景象,被强劲的手臂勾住了肚子,程循越过七零八落的学生,把她夹进臂弯带走了。
30. 情热
「放开我。」
「让我回家。」
「再给我两万银币。」
她偷偷给程循出潜意识的暗示,抬头望他的表情,男人的黑发柔软地贴在额头上,覆面冷质生硬,蓝眸下睨的寒光刺得她缩了缩。
夕阳西下,教学楼漾起长鸣的音浪,程循箍着余蔚的腰身向办公楼走去,靴跟碾过满地夕照,好温馨的场景。
“那个是放学铃声吗?”余蔚问道,“我可以回家了吗?”
“不关你的事。”程循答道。
余蔚不喜欢被他夹着,他们都喜欢这么带她,一点也不顾及她的腰被坚硬的皮带硌着,火星子都要擦出来了。
她使劲扭动身体,不择手段地拽程循的裤子,还没拽下来,尾椎骨就挨了一巴掌。
哇塞。
又打她。
学长的放学时间到了,三三两两步出教学楼,刚好见证传言中温和儒雅的校长,粗鲁地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还手欠地扒拉他,此起彼伏响起一片吸气声。
“我们可是凑了三百万供余蔚上学,她能不能低调些……”
“要是校长弄死了余蔚,可以还我钱吗……”
“我不要钱,就要余蔚好好的!不许和BO厮混了!”
余蔚被四面八方的人盯得难受,晃着脚尖踢程循的小腿,踢到了钢板的感觉,她哼哼唧唧收了脚,指着路边的售货机胡言乱语:“我要喝汽水。”
程循走了过去,手指按在感应区,摘去指套的手指褪去了青线,没那么可怕了,并且血管凸起的模样有一丝性感。
重物的碰撞声里,冒着寒气的汽水瓶子滚进了取物框。
余蔚以为程循会放她下来,可惜程循太清楚她什么德行,两根指头夹着瓶口,示意她就这么喝。
余蔚撇头:“拧不开。”
程循单手握住汽水瓶身,将瓶盖划过腹肌,几滴气泡弄湿了高领紧身衣,肌肉线条极为优越。
余蔚伸手去接橘子汽水,却见他颇为自然地将瓶口杵进了她嘴里,奶孩子的动作,眼底有一抹诡异的慈祥。
清甜的汽水和兰花暗香灌进她的观感,交织男性亲近的灼热气息,她的喉结随汽水滚动,喝好了一口。
程循再倾斜瓶身,将剩余的饮料倒进她嘴里,余蔚仰着脑袋,抬头不见他的容颜,胸怀是那样的大,宽广如温床,才能容忍她的随手戏杀。
她没有机会说话,一路上安静地喝饮料,再也没有闹过。
余蔚被逮进了校长办公室,背着书包靠门罚站,室内阴气森森的,她的手有点冷,伸进了裤子取暖。
程循整理桌上的材料,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皱眉斥道:“不许掏裤/裆。”
哎,她又没掏程循的,凶她做什么?
余蔚不服气得很,办公室有那么热吗?开个冷空调把她冻死了,还没说他呢。
他带着纸板夹到余蔚的跟前,比寒流更阴冷的眸子低垂着,盯起了失礼的小手。
那胸肌似乎比昨天大了两公分,在她的头顶蒙出一片阴霾,压迫感太强了,她弱弱地把手抽出来了。
程循没有因此流露满意,情热期的Alpha,脾气会比平时大出许多,他怎么看余蔚怎么不顺眼,“开学第一天,你打我的学生就算了,怎么连我都打?你要干什么?想当利浦维斯的新校长?”
余蔚不敢作声。
他掂量手里的纸板夹,抽出了一张记录表,拍到背面的白纸页,“写篇检讨交过来,我看着你写。”
余蔚点了点头,跑过去坐他的座椅,抓着程循的钢笔,慢吞吞地写了起来。
“你有错别字。”程循站在对面,指着她写的第一句话,指节叩得发响。
余蔚划掉了那句话,换成了新的道歉句。
“不会写那个字吗?”
余蔚抬眼:“安静。”
她竟然敢凶他。
程循感到难以置信,她竟然敢凶他,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从来就没有人凶过他!
他摔门而出,震落了桌上的纸。
余蔚听见脚步声消失,环顾四周,没有见到类似监控的装置,她捡起飘到地面的文件,看起了第一行。
然而程循为人谨慎,这是一封用加密符号写的信,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他们防着谁?防我?”
余蔚摸摸下巴,忽然将项链塞回了贴肤的里衣,“不对,防的是虞承庭?”
余蔚倒也不是添乱的小孩子,不会因私打扰程循正在做的事情,她整理这几张文件,摆回了书桌。
她打开了桌角的保温杯,一股草药的香气跃了出来,结合杂乱的生活经验,她有点不确定:“抑制剂泡枸杞?”
程循在搞什么名堂?
余蔚原位放回保温杯,把旁边的章盒打开,校长的私章特别漂亮,用的是璀璨鎏金的墨,墨汁难得,是地星的古董货。
哥们挺有钱哈。
忽然,她的无名指被针刺了一下。
她难以置信地把盒子翻面,底部竟有一根短刺,凸起的花纹是极细的针管,连接着第二层空墨盒。
上层金墨是视野陷阱,所以她没能发现。
余蔚猜测不到程循的用意,要她的血还是信息素?
难道他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身世?
她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已经被发现了,也不怕多条罪名了,蹲下来撬开了书桌的抽屉。
她发现了有趣的一幕,关于程循为何善于给她下套。
余蔚的资料放满了整个抽屉,有体检报告和基因分析,就能了解她这个人的天性。
她的私章,校服,随身配饰,以至于饭卡和资金补贴证明都在这个抽屉,开学就给她发了张学生证。
完全不在乎她怎么在学校活吗?
余蔚只把抽屉塞回去了,任由自己的东西翻得凌乱,既然程循比想象中更讨厌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偏见,那还装什么装?
模拟战供给的食物是幻觉,离开了训练场就失效,她打算放了程循的鸽子,回家吃饭,将兜帽蒙上脑袋,跳上了十八楼的窗台。
余蔚是空间系指挥官,随意便能干涉两个训练场的边界,造成程序混乱,痛觉设置失效。
按理说她离开训练场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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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饿,不会痛,可是她的腺体仍在忍受指甲划伤的痛苦,就很奇怪了。
她习惯身上带着各种伤,分不清怎么回事,以为是饿出来的,就想回家找虞承庭要饭吃。
明红色的苍穹下,放休的学生犹如零星的雨点,黑衣帅哥和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去的是办公楼的路线。
余蔚死死盯着楼下的人,待程循走进办公楼,她跳回真皮座椅,抓起钢笔,继续写检讨。
痛苦。
好痛苦。
她能根据推测和理解做到无障碍阅读,但是不会写字,三百字检讨令她拼尽全力,无话可说。
「对不起,我不认识太多的字,没有辞写了。」
程循开门进来了,手里拎的礼盒包装放在桌角,见她头也不抬地缩成一只,便拆开了包装。
程循扶着覆面,纤长的卷睫轻抬着,不愿和她说话,一点一点将小蛋糕往她手边推。
嗯,离家出走被海风吹清醒了,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余蔚的童养夫,余蔚可以凶他。
他想缓和尴尬的关系,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奖励训练赛得了第一名?还是写检讨有态度?
上城的时间进入夜晚,暮色沉降时,莺鸟掠过军校的钟楼,跌进无垠海。
“我不想写了,想回家。”停顿的笔尖在纸面洇出墨团,余蔚索性戳破纸张,“你实在接受不了我呢,直说,我自己会躲你远远的。”
程循的睫毛跟着戳破的纸颤了颤,推着蛋糕碟子碰她的手指,“我没有不接受你,能当你的导师,是我的荣幸。”
她一天的运动量太大,把虞承庭的信息素抖干净了,留着她自己的,好香,说实话,他也想像新生那般吸她。
但是他不能吸余蔚。
玻璃柜映出程循绷直的肩线,情热期的躯体散出的信息素比平常更浓烈,像曝晒后的兰花香草。
“程循,你以为我在以退为进?”余蔚挎起书包,“我看起来很想当你的学生?”
别骂了,他要哭了。
当然,不是眼睛。
她叫他全名的声音好悦耳,咬字酥酥麻麻的,好清澈的少年音。
“时间很晚了,你写完检讨就放学吧,”他自顾自地答道,“明天我不在学校,给你放假了。”
“放什么假?宁可放养我也不给我换个导师?”余蔚撑住桌沿倾身逼近,“你天天在想什么?”
他的手指突然翻上抓住她的小臂,几乎是拽着她穿过整排书架,兰香与锈息相互纠缠,程循音色不稳:“不是放养,我身体不舒服休息一天,给你分了寝室,你下次上学就可以住了,你的东西我会整理好送过去。”
“什么,等等……”
“先回去吧回去吧余蔚注意安全。”
他难得失礼,抓着余蔚的胳膊拎出了办公室,重重向她关上了门。
他颤着手打翻杯子和笔架,抓起信息素收集器,注射进面罩的呼吸装置,戴回自己脸上。
汹涌渐渐地平息,程循仿佛吸到了猫薄荷的猫,缩在椅子里,双目涣散,微微翻起了白眼。
“想结婚……”
31. 夜莺教会
余蔚挎着小书包离开了学校,专心地踢一块石子,把它踢到码头,踢向黑色的夜海。
小石子碰到一双筒靴,停了下来,循着长长的腿望上去,男人的衬衣解开三粒扣子,冷白的胸沟若隐若现,熬出的黑眼圈变得浅淡,眼尾幽深染红,有隐约的颓丽。
他忽然变得有些韵味了。
虞承庭唇角漫开笑意,伸出手掌,余蔚立刻把耳朵给他摸摸,抓着他的掌心摸自己的脸蛋,如果她有尾巴,简直会摇得螺旋飞起,“你怎么来啦?”
大哥比起别人,至少表面对她好,那她就最喜欢他啦!
“我跟领导提了家里有孩子,以后不会再加班了。”虞承庭表情享受地揉她的头发,“才放学吗?”
“我在学校写作业,写完了才走的。”余蔚热乎乎地蹭着他的手,“你是不是每天都能接我放学了呀?”
“是呀。”
余蔚高兴极了,后退一步撩起卫衣的衣摆,虞承庭以为她要给他看腹肌,结果是令人毫无欲望的儿童身材,白期待一场。
算了。
他给面子地摸上了肚皮,上手却不是软的,而是折枝的触感。
原来余蔚的松紧带插了一朵鸢尾花,历尽波折,还完好地保留着,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心思。
她摸摸鼻子,说:“我要把这朵小花送给你。”
花叶割过软糯的皮肤,留出一个小口子,她没有发现,催促虞承庭快点接受。
虞承庭掐着腰,抽出了鸢尾花,“别人也有吗?”
“没有哦。”
“那就好。”他将鸢尾花别在左胸口袋,眉眼弯着,鼻梁的痣点缀其间,多了几分媚意。
余蔚焦急地挥舞双手,他笑着把她抱起来,她搂着虞承庭的脖子,兴奋地说道:“大哥,我今天做了好多好多事哦!”
“我也做了好多好多事,镇压了一处下级世界叛乱,调节两个领导打架,带了四个实习生上岗。”
“你比我忙哦!”
“肯定呀,你一个小孩子能忙到哪里去。”
“大哥,我今天揍了七个八同学!”
“多少?七十八?你把新生全打了??”
……
虞承庭觉得上学还是有好处,让余蔚认清现实,程循就知道守那个死寡,肯定排挤她,她就会发现自己是对她最好的人。
他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让两人的感情升温。
哦,余蔚说会话就亲了他的脸。
她真粘人,真可爱。
太热情了。
……等等,不对劲!
一到家,他钥匙还没放进斗柜,余蔚猛地蹿上他的大腿,裤子都差点给他扯了,声音嘶哑地低吼:“大哥,我要舔你的腿。”
虞承庭瞳孔地震:“你在利浦维斯都学了些什么?!”
他身高一八六,腿有一米二,余蔚被他走路迷得神魂颠倒,通红着脸蛋求道:“求求你了,就给我一次好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话。”
虞承庭暗骂了一声,拖着腿部挂件迈进主卧,着急忙慌地翻找床头柜,拿了自己的抑制剂,问道:“是易感期来了吗?”
“又不会掉你一块肉,给我舔舔怎么了?!”
“我是你哥!”
领养回执的虚影浮到空中,将余蔚的脑袋穿来穿去,兄长签名的三个字都在打她的巴掌。
余蔚的狂热被一盆冷水浇个彻底,通红的眼珠流转清明,抬眸瞅着怒不可遏的男人,放开了罪恶的小手。
顺带把他的裤子往上提了提。
虞承庭的脸更黑了。
“我没有易感期,说不清楚,我再想想办法吧!”她闷着头走向盥洗室,双手插进裤子里。
虞承庭也容忍不了她在精神方面侮辱自己,吹声口哨,阳光房的玻璃门应声而开,两条大狗狗快乐地跑了过来。
“带她到外面遛一圈,累趴了再回来。”
狗狗们点了点头,追着被吓跑的余蔚离开了。
横临区的前身是教会据点,夜莺教会迁址到王都后,它留下了不少前世纪建筑,塔形的房子很高。
底层的男人一无所有,容易惹是生非,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廷议审遵从教会的吩咐,一道律令把男人关在了夜晚的家庭。
她们捂住男性的嘴,使其不得出声,禁足令推行得非常顺利。监察员的接线率下滑也在证明,廷议审虽然霸道,但是正确。
余蔚在前头跑,两条狗在后头追,掠过Omega市民捂紧长裙的尖叫声,她翻进了一家巷子里的小酒馆,狗狗被拿着棒球棍的酒保拦了下来。
“小孩,身份证看看?”酒保赶完狗,来赶她了。
酒馆晦暗,灯色霓虹,余蔚戴着鸭舌帽掩住了大部分的面貌,她没认出这是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Enigma。
余蔚不想用血统等级压人,谁都知道Enigma十七岁,没有用的。
她踌躇地站着抠手指,偷偷地瞧化浓妆的女人,妆容夸张得看不出原本的五官,她的颈侧有一处黑羽纹身,附在大动脉的表皮。
酒保看她那畏缩的样,不禁心生怜悯:“行了,小孩,你就坐这看着,不许进舞池。乖乖的,我就送你一杯牛奶。”
余蔚能白嫖就开心了,坐得十分端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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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擦完手头的杯子,按动仪器打进牛奶和冰块,送给了表现乖乖的未成年人。
“你的纹身痛吗?”余蔚撇了口奶沫,望向她的脖颈,“为什么要纹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这是忠于教会的标志。”酒保答道,“夜莺教会是极端爱女的群体,不论地位,不论血统,她爱我们,我们也会爱她。”
余蔚抱着杯子点了点头,冰牛奶下肚,物理压制了体内的热潮,她恢复理智,便唤出信息终端。
【虞承庭】:狗,还回家吃饭吗?
【虞承庭】:十分钟,我见不到你,你就不用回来了。
虞承庭居然要把她赶出去,睡冰冷的大街,余蔚愤愤不平,对酒保小姐道了别,赶紧用两条短腿跑回家。
“饭在桌子上,饿了去吃。”
她卡着十分钟的死线跑到家门口,屋里的门被管家开了,虞承庭在卧室里喊她,她跑去餐厅,果然有一碗咖喱饭摆好了。
余蔚心想,难怪他那么急,现烧的饭再过一会就要冷掉了。
虞承庭坐在梳妆台前,拿着卸妆水打湿纸巾,细致地擦起了脸,卸完妆,他摘掉两边耳饰,收进抽屉。
他原本只是想稍微看看,这一看便愣了神,他的眼角伸出道细微的纹路,不是刻意勾画的眼线,是他长了一道皱纹。
他……长皱纹了?
遇见余蔚之前,自己有那么不修边幅吗?
“虞承庭,你坐了很久了。”
不知何时,余蔚走进了卧室,倚着门框,手捧饭碗,饶有兴致地观察他。
虞承庭不答话,只是用手指按着眼角,好像这样就能将它按平,他心里有了打算,也许该试试Omega保持容貌的法子。
虞承庭突然问:“我和程循比,谁漂亮?”
余蔚说:“你漂亮。”
虞承庭问:“卸妆了也漂亮吗?”
余蔚挑眉:“你化妆了?”
他莫名恼怒,可狗那呆呆傻傻的样子,发火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火,到时只会让他气得睡不着觉。
“吃你的饭去。”
余蔚挠了挠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凶自己,也许是吃饭不认真吧,她就回餐厅继续吃了。
她把碗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剩,想着大哥的情绪指不定还在发火,如果她带着一堆Alpha的信息素,臭臭地拱上去,他恐怕要气昏了。
余蔚这样想着,蹬掉了脏兮兮的运动鞋,单手脱去卫衣,肚子吃饱了挤着裤腰了,她放松地拉开裤绳,大开,无意地往下一瞥,突然愣住!
她……
好像长大了。
32. 训练
余蔚没有强健的体魄,贸然开星舰造成了意识反噬,硬件跟不上软件,整个人处于升级系统的状态。
虞承庭察觉到她睡得太久了,虽说他故意不叫余蔚起床上学,但她真的睡了一天一夜后,他有点慌。
余蔚梦游滚到了床尾,抱着虞承庭的脚不放手,他的脚苍白温凉,皮质层太薄,表面能看见淡青的血管,有信息素残留。
“……”虞承庭轻轻踢了她一下。
余蔚被踢得意犹未尽,口水流出来了,发出了愉悦的哼哼声,翻身压住了他的脚背。
虞承庭望了会天花板,把管家叫进卧室,带着一根绳子。
他捆绑的技术非常娴熟,绑住余蔚的全身纠正睡姿,再敢对他的脚流口水,绑在咽喉的绳子会扼住呼吸。
“大哥,你把我绑得太紧了,勒到我的蛋蛋了。”余蔚被窒息感弄醒,只得用脑袋撞Alpha的胸肌。
虞承庭说了声“抱歉”,给她解开绳子,她身上红一道紫一道,仿佛被人鞭打过。
余蔚说:“你给我请一天假,理由是我蛋蛋痛。”
虞承庭说:“你有时也不必说实话。”
他编了感冒的理由发给程循,一分钟后收到了程循的驳回,理由是医疗舱能治。
余蔚叹了叹气,抢走他的虚拟键盘写实情,十秒后收到了程循的驳回,理由是玩游戏玩的。
虞承庭:“……”
余蔚:“……”
“怎么办!他要强迫小狗上学!”虞承庭幸灾乐祸地拍手笑,“他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
“是的,我最讨厌他了。”余蔚埋进他的颈窝说道,“没有办法了,我需要利浦维斯的毕业证,还是上学吧。”
单泉对余蔚的意见特别大,认为利浦维斯不是上城,没必要给她特权,程循就顺水推舟地通知已办好余蔚的住宿手续,他情热期失联的日子,麻烦教导主任替他带孩子。
他是最强的Alpha单兵,欲望比常人重太多,一天缓不过劲,和余蔚独处怕做出失控的举动,他又忌恨虞承庭。
单泉一生一次的勇敢,刚好落进校长的圈套,程循潇洒逃班,留他一人苦苦挣扎。
“校长,你给我打个保证。”单泉找他反复确认,“她不会乱标记Alpha吧?”
“不会的。”程循特别自信余蔚的人品,目前为止,她守口如瓶,只标记过未婚夫的腺体。
就这个双洁爽!
“哎呀……”单泉忧心忡忡,摸着下巴走来走去,“我也不是禁止谈恋爱,余蔚是个负责的孩子吗?要是情难自禁,标记了军校的哪个Alpha……”
“她一定会负责的。”程循自信地打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对,她就应该服从闭校制。”单泉豁然开朗,不和乱七八糟的人沾到关系,她在学校喜欢了哪个小伙子,就会忠于军队了。”
并且,一旦联想到余蔚那可爱的小身板,如何欺负自己的强壮学生,单泉终于对余蔚放开了偏见。
“余蔚同学,从今天开始,你要其他的小朋友一样住在学校里。”
单老师低着头,两手搭住少年的肩膀,说道:“校长不在的时候,我方便带你。”
余蔚莫名其妙:“我连星舰都会开了,你能带我什么?”
单老师说:“我复盘了你打的训练赛,你的身体素质不够好,做不到完全控制星舰,我认为你应该适当参与单兵的训练。”
“你认为我初次能开得有多好?”她可是三天就爆了精神阈值,把星舰开出第二形态。
单老师说:“你不服我,我就让校长带你了。”
上将的威名传得太远,小孩听了都怕,果然,余蔚听到要被程循带,马上就拉塌个脸了,“我不要被他带。”
就这样,她参加了单兵的课程。
单老师把她领给了高年级的学生,共同参加越野训练,然后他继续带一年级。
学长有情商有大局观,也会照顾人,单泉想着先让余蔚和他们做队友,意外情况比较少。
“两天时间,你要跑到终点。”单老师给她放宽了要求,“你可以带干粮和水,匕首和火柴,跑累了也能休息,反正你要48小时内到终点。”
学长们忍不住发笑,他们训练可是空手出发的,难道余蔚在旅游吗?
余蔚掂了掂小书包,乖乖地回答:“我带零食就够了哦。”
“也可以,做事情前多问问萧襄。”单泉的糙汉心软得不像话,“不要喝生水,野蘑菇也不能乱吃,呐,这个手环你要带好。”
这是军校生互相联系的介质。
“我对你们没有监视权,会给你发信息,你必须回复。”
余蔚戴好了手环。
“老师,再唠叨天要黑了。”萧学长把着她的肩膀,把人带进了人群,“我们会把她安全送到终点的!”
他们晨跑在山脚近路,越野训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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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定的路线,翻过连绵起伏的群山,大概三万公里,到海岛的另一头。
学长依然充满野性,个个露着性张力很强的肌肉,在这群一米八一米九的大只佬里头,余蔚穿着加绒卫衣,头戴鹅黄色鸭舌帽,背着书包好像个路过的小学生。
她为了毕业证,皱着眉头和Alpha们出发了。
他们在教导主任的眼皮底下冷酷而沉默,擅长服从,一心为了目标前进,隐约有了帝国未来军官的气势。
余蔚混在学长的年轻肌肉里,脸蛋跑得通红,翻过第一座小山头,离开教导主任的视线,他们不减速度,她落到了队伍末尾。
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可能有点差,总是依靠天赋投机取巧,一旦来了寒流这些不可控因素,会第一个摧垮余蔚的身体。
余蔚哆嗦着腿停了下来,看着埋头前进的学长,拧开一瓶果汁喝进肚子,她已经难以呼吸了,想要休息一会。
得亏天赋血统强悍,不然首先被教导主任劝退。
突然,她的身体晃了晃,饮料在浅色卫衣撒了几滴,视野陡然转高,她被萧襄抱进怀里,回到了队伍领头。
萧襄赤着半身,喘息均匀,颤动的坚硬胸肌夹住了余蔚的脑袋,她闻到他身上的硝烟味信息素。
余蔚要被熏吐了,极不情愿地扭动身体,想要发出抗议,然而张嘴就是男人咸咸的汗。
救命啊!!
“你就是指挥官啊?”萧襄在她头顶笑呵呵的,移开些余蔚的脑袋,让她能说话。
“对,我就是指挥官,你要听我的话。”余蔚抖吧抖吧小腿,“放我下去!”
Alpha学长依言把她放到地上,余蔚没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呢,萧襄兴奋极了,大声指着她说:“新鲜的!星舰指挥官嗷!”
“真的假的?”一个学长推了推余蔚的肩膀,她被推坐到地上,书包碰了一底的灰。
“还是个宝宝就出来当指挥官了呢,”一个学长搓了搓她的脸蛋,奇异的手感让他眉头挑起,“比Omega的脸蛋还软。”
“同样是S级,她一点都没有高手的架子。”冷酷服从命令的学长,离了视线就和同伴说笑,“曲声慢装得要死,以为在他之后出不了S级吗?”
“肚子怎么鼓鼓的,是不是藏坏水了?”英俊的Alpha戳戳余蔚的肚子,她隐忍地吸紧肚皮。
“真好玩,哈哈。”许多手指乱戳余蔚的身体,把她弄得东倒西歪。
33. 坦言
山里的夜晚很冷,从允衣服都没穿,还能记得带个打火机,将烟草卷进草稿纸,照例先给萧襄,却见他颇为自然地没收了。
萧襄点燃篝火,将打火机揣进裤兜,蹙着眉头搓余蔚冻红的手掌。余蔚经不起外在环境的影响,容易生病,Alpha的身体总是炙热,让她想要靠近。
单兵的身体素质很好,就算露着腹肌也不会着凉,他们想拿余蔚的体重练一会手,可惜萧襄看人看得紧,没找着机会。
自从余蔚白天被人逗哭了,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
余蔚吃零食吃得困了,抱紧书包枕着萧襄的胳膊睡觉,他把她嘴里的半根鸡腿拿出来,想了一会,没想出怎么处理,干脆自己吃掉了。
英俊的Alpha同学淡淡开口:“其实大伙都看出来了,校长不喜欢余蔚,和同事互相踢皮球,踢给了单老师。”
“想一出是一出。”萧襄嗤道,“他有名声归有名声,不配当校长也是真的。”
“泽菲尔和他打,没赢。”
“她要是能当校长,我就能竞选元帅了。”
系部之间互相看不起是利浦维斯的传统。
S级学生少之又少,招生部将考核降到零也难以找到人,校领导商量选一些单兵当指挥官培养,泽菲尔包含在内。
如果余蔚内定了指挥官,从允就不用受那个女人的气。
从允看着同学怀里的圆脑袋,心情好了很多,手也痒了,伸手拨弄她的后脖子。
突然,有奇怪的嘬嘬声传了出来,他和萧襄面面相觑,萧襄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默默把余蔚的脑袋按回去。
她没有被人强行拖走,身体就安定了,不再咬萧襄学长。
“抱歉,我是怕她闷到呼吸。”从允尴尬地挠了挠头,自己的胸肌隐隐也有些痛了。
“……”萧襄强装镇定,“没事,我一个皮糙肉厚的Alpha,被咬两下没事。”
余蔚从这晚开始闷头睡大觉,任谁也喊不醒,她的个头突飞猛进地增长了整整一厘米,学长大为惊叹,她居然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为了让余蔚好好长高,萧襄默默无言地抱了她全程,并且遵从单老师的命令,把洗干净的野果压成果泥,等开水降温一并喂进去。
他提前感受了婚后带娃的生活,头发乱成了窝,眼睛青肿泛黑,心态崩塌。
余蔚睡到终点就醒了,完成了越野,四肢晃了全程,感到非常的疲累啊。
同学们观察到她的气质有些变了,不是成熟,而是跋扈,看人的目光带着颐指气使。
哎……小孩没睡醒还是咋滴?
她慢吞吞地从萧襄身上爬下来,他负了好几个小时的重,手臂肌肉充血,硬邦邦地垂在身侧。
余蔚注意到了某个牙印,大惊失色,把小书包往他胸口推,“我给你找件衣服穿噢!”
萧襄绝望地看着她,“我同学早就看完了,你现在给我穿衣服,太晚了吧。”
余蔚说:“对不起。”
萧襄说:“你就光嘴巴说说?不请学长吃个饭?”
余蔚觉得这是应该做的,跑到脸色铁青的校长腿边,摊开手心,“喂,把我的学生卡给我!”
程循气得浑身发抖。
教导主任误以为是气她偷懒,摆了态度喝斥道:“余蔚同学,你怎么可以训练偷懒?我要扣你的学分了!”
“难道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余蔚不知道学分是什么,理直气壮地道:“我是Alpha吗?你就把我当成Alpha训练?”
下一刻,众目睽睽之下,教导主任动作机械地向她鞠了躬。
程循的脸色变了。
“我是一个外星人,你不会因材施教,就不要教嘛!”
学生们窃窃私语,对余蔚指指点点,程循反应过来,抄起她的腰肢把她抱走了。
“停下来。”程循低声喝道。
随后,众人以为刚刚发生了错觉,单泉对的是校长鞠躬,然后她被校长抱走教育品行。
原来她不是异类啊。
办公室。
程循可怕的强壮身材步步逼近,弱小的余蔚退到小角落里,退无可退,撇着嘴巴强词夺理:“你先不要骂我噢,是你当导师不合格,没有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余蔚有错吗?青春期的小朋友爱装逼不正常吗?
她似乎到了那个最烦人的时期,到处惹麻烦而不自知,程循要是揍她一顿,她不见得能记得痛,过会又觉得自己行了。
程循头次给人做心灵辅导,整个人说不上来怪怪的:“余蔚,除了Beta性别,哪个性别被标记过后,被标记对象会立刻进入情热期,你知道这件事吗?”
余蔚不知道呀,哪有人给她上生理课,她混在没有信息素的Beta里面多年,也没见过真正的情热期呀。
“我不是不要你了,是你的标记让我进入了情热期,这段时间,我难以面对你。”
冷酷的男人就这么把实话说完了,如果没有面罩隔着,他也许会脸红。
“哦,所以你今天过来,是情热期结束了?”余蔚歪着脑袋看他,“你的情热期有多少天?”
这其实是非常私密的问题,相当于问人的内裤穿了什么颜色,冒犯得很,可惜小狗不知道,小狗好奇心重,要问清楚。
“你……”程循咬着下唇难以作答,这是能说的吗?“我……和别的Alpha差不多。”
“别的Alpha是多少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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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在问,“情热期来了是不是要亲亲?你和谁亲亲了?”
“余蔚!”
余蔚缩了缩脖子,挤出两滴眼泪装可怜,“你不想教我就算了呗,凶什么凶呀?”
教她什么?怎么亲人?他看起来很有经验?
程循冷漠地道:“有伴侣的人会找伴侣解决,没有伴侣的人,会服用大量抑制剂,或者打针。”他挽起袖子,示意手腕的针孔,“不可以经常打速效针,会伤害腺体的灵敏性。”
“哦。”余蔚点点头听明白了,这个Alpha为了及时给她上课,打了副作用很强的针。
程循的眼神柔软了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易感期是Alpha的基因缺陷,Beta没有基因缺陷,公平的血统会让他们能力中庸,所以你很特别,像Beta一样没有缺陷,又比Alpha的能力更加突出。”
“还好吧。”余蔚摸了摸鼻子,被哄得很开心,尾巴翘上天了,对程循的意见小声了许多,原来他说话这么好听。
“他们以为你的天赋是驾驶星舰,是靠努力就能追上的地步,你要尽可能藏着自己的秘密,帝国对异类的排斥比你想象的大。”
“我知道了。”余蔚扭扭捏捏地抓着手指,感觉校长也没有那么目中无人,承认她的价值,不轻视她的天分。
程循把她抱到座椅上,取出衬衣口袋别着的钢笔,连着空白作业本拍给她,“好,知道了就写检讨吧。同学,睡觉开心吗?为什么要把学长当成交通工具?”
余蔚:“………………”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程循仍不想给她上课,他居然专门跑过来羞辱她,欺负她不认识字。
程循看着她鬼画糊了一会,最后那点和蔼可亲绷不住了,把检讨书抽走,“你玩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余蔚听到可以玩,耳朵支棱起来,说道:“我回家了噢!”
程循说:“你想回家收拾东西方便住校对吧?让虞承庭寄快递。”
余蔚说:“你好像在想尽办法为难我。”
程循说:“你听不听话?”
少年把后脑勺对着他生气。
程循把她的脑袋转回来,认真地说道:“余蔚,我认识你妈妈,她托付了我一些事,就算你不愿意,我也必须要完成。”
原来他有苦衷?
余蔚:“你先说事。”
程循:“等你成年了,我给你介绍个男人,你们要结婚。”
居然在十八岁就能过上老公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吗?余蔚乐得龇起白牙,“他长得帅不帅?”
程循说:“一个丑陋的老男人,脾气恶劣,身子骨也差,好在存了点钱,能让你过得不至于太苦。”
余蔚被吓哭了。
34. 同居
余蔚没有想过有天要离开大哥,住宿的事还没有对他说,他会不会很慌张无措,自己不仅被坏人拐走了,还要赘个老男人。
“我要和大哥睡觉,长大了也要娶他,”她下定决心把话说开,“你不要再欺负我了,我最讨厌你了!”
程循:“……”
你看你全身最硬一张嘴,这下搞砸了吧?
有各种协议背书,竟然沦落成小三?
程循拳头硬了:“你和虞承庭谈了吗?”
“关你什么事啊?”余蔚严肃地警告他,“你不要插足我们的感情噢,不然我就告诉同学们。”
她确实长大了,开始有责任感了,而责任对象不是程循,这将毫无意义。
“你再说一次,我会把你退学。”
余蔚觉得他这人无药可救,讲不了理就用身份压人,面对男人的各方面欺压,她的火气也上来了,如实道来讲透:“你本来就不想收我,是因为血统优先级不得不收,你真的有资格给我开退学证明吗?你有拒绝Enigma的权限吗?”
“你弄错了规则,你没有预备生的身份,就是任教会处置。”程循冷冷地道,“很多人在等我松口。”
那一刻,小狗脑袋的褶皱被抚平了,拉展了,开始感到豁然。
她终于明白帝国管理制度为何怪异且冲突,原来是因为教会,教会和军队是对立方,不遗余力地杀掉对方的资源。
都在等一个时机。
这样看来,余蔚两头跑好危险哦。
所以,程循由着她跑来跑去,原本真想弄死她啊?
“我被你说服了。”余蔚扯掉代表教会眼睛的项链,畏畏缩缩地交给了男人。
程循说:“同学们都不想当你的室友,所以你只能和我做室友。”
余蔚:“你是不是骗我?她们说你常年住疗养院。”
程循:“……你质疑校长?”
余蔚寻思他在开玩笑吧,一女一男,一E一A,同居在一起,没出事算他不行。
可程循也的确不行,要不然不至于因病住院。
难道他说的是真话?
余蔚边走边沉思,有些动摇,程循路上给她讲学生手册的内容,简略概括一句话,有事要找他,不许瞒着他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他说话声压温柔了其实不高,矮矮的余蔚什么也没听见。
但她情绪价值给得很足,点点头表示都知道了。
“食堂菜谱根据学生体质量身定做,对于你可能不好吃,你不喜欢,可以用权限改成喜欢吃的。”程循的窥探欲简直要溢出来,“你喜欢吃什么?”
余蔚:“嗯。”
程循在面罩后急得咬嘴唇:“不用束手束脚,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余蔚:“你说得对。”
“所以你喜欢什么?”
他的声音和海风刮进余蔚的耳朵,她隐约听见“喜欢”,脑袋嗡的一声,要爆炸了。
什么喜欢她?
余蔚挣脱了男人的大手,气鼓鼓地跑掉了。
他肯定有阴谋。
程循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头也不回地穿过白桦树大道,越跑越远。
彼时,三年级下了机甲课,季情同学被闷头跑的小狗顶到后腰,哀叫一声,看清背后的人,顺手把她抱到了手臂上,“看路呀,有鬼在追你吗?跑得那么急?”
余蔚生气地别过脑袋,“你不要再装了,假装喜欢我,其实都不想和我做室友。”
“哪有?是我没被……”分到。
季情忽然住了口,因为校长正在快步逼近,眼神很冷。
我去,鬼来了。
“余蔚,有问题先找你的导师。”他把人往地上一放,和同学勾肩搭背地跑了。
程循叫不住调皮的学生,气得逮住余蔚教训:“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让人抱?你是小宝宝吗?”
余蔚又没叫别人抱,人家主动贴过来的事情,程循要怪她,她上下嘴皮一碰就是顶嘴:“你没抱过是吧?”
程循:“…………”
软乎乎的大总攻,好抱爱抱,再不抱将来没机会。
程循:“你是小宝宝。”
余蔚:“有病……”
程循:“嗯。”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病症一般,程循伸手捞她,余蔚反身一扭,从他胳肢窝底下逃走了。
两个人一跑一走地到了同居处,程循不住在教师宿舍,有个独栋的小楼,离人类很远,离管理系统很近,楼外能见到蓝色的海,像他淡漠的眼睛。
越靠近海,气温越下降,程循解开余蔚的书包,要开暖空调时,她窃窃地笑起来:“我的卫衣加绒了,不用开。”
程循沉默了一会,把她带去了一大间衣橱。
衣橱有比卫衣好看百倍的各年龄段女性贵族服饰,余蔚并没有动心,她看着校服和上将制服挂在一起,没明白程循怀着什么心情整理的。
在那天,余蔚把自己的东西丢出抽屉,把程循的办公室弄成了狗窝,他一件件捡走了吗?
脾气很坏也很好了。
程循取下银白色的小号校服,对着萌萌的余蔚比划,叫她试试,不合适他送回修改。
“不合适可以穿你的制服吗?”她想在同学当中装逼。
程循:“你等我死了再说这话。”
余蔚的个头和入学时差异不大,校服非常合身,就是观感有点突兀,程循盯了会她的肚子,让她回去穿加绒卫衣。
余蔚:“!”
瞳孔地震的胖小狗被领到主卧门口,程循手搭着她的肩膀,认真地对她说:“这是我的房间,你不可以进来打滚。”
什么用词?
果然还在介意办公室被弄成狗窝吧?
余蔚:“哦。”
程循面不改色地说谎:“你在家可以放松一点,不想就不贴抑制贴,我有腺体病,不会被你影响。”
余蔚难以置信地抬眸望他。
这和说不舒服可以不戴有什么区别?
他……
好大胆……
嗯。
程循就是这个意思。
余蔚一寸寸撕掉了抑制贴,铁锈味的信息素溢了出来,他腺体里的青线被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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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乱走,甚至向身体的主人讨好。
“自己摸索玩吧。”程循捏了捏她的脸颊,转身进卧室了,带上了门。
余蔚向大哥示好屡屡不得意,还差点被赶出家门,她没有对程循说什么,他就说她可以不戴,包容了她的坏习惯。
幸福的小狗在柔软床榻里打滚,抱起兰花香的被子猛吸,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几乎想要狂笑。
就在这时,校内手环提示有作业邀请,邀请下方有两个按键,一个是立即接收,一个是过十分钟自动接收。
余蔚立即接收了作业,开始写训练感想。
单老师被她劝愧疚了,是他不尊重Enigma的习性,他愿意被余蔚牵着鼻子走,从她的喜好入手,制定学习方案。
一个人要捡回很久以前学过的知识,是很不容易的。
余蔚趴在床上写作业,每十个字会出现一个错别字,她不知道,还写得很兴奋。
突然!
狗窝被人掀开了门。
男人背对光线刺目得好像救赎:“你没上过学?”
“你怎么知道?监视我了吗?”余蔚不意外他的出现,轻轻晃着小腿,“你不许在我的房间装监控。”
程循抄起她的作业本,反扣到桌面,额神经突突地跳,“不认识字要说出来,说你写不了材料,没人会怪你!”
“哦,所以你为什么吼我?”余蔚问道,“你是不是嫌我是笨蛋?”
“你不是笨蛋!”情热期的程循相当冲动,气急了吼道:“谁是你导师?你有问题不会叫我吗?!”
“想教我写就直说,老凶我干什么呀?”余蔚撇撇嘴坐了起来,翻回作业本继续写字,“快点出去,不要影响我写作业。”
明明有更好的对话方式,和余蔚慢慢培养感情,程循总是冲动地搞砸一切,幸亏她性子软,没有和他计较过。
小狗软硬都吃,好可怜。
自己好可恶。
“我第一次教育学生,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你感到不舒服,要指出来。”他蹲下身子,揪了揪她的卫衣边边,“我会改的。”
“那我说了噢,”余蔚慢吞吞地扭回来,正视他的漂亮眼睛,“你总是希望我按照你的想法做事情,也许你是对的,可你也独断,不关心这会不会给我造成不方便。”
“是我的错,没有听你的意见。”程循想死的心又有了,“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不方便?会尽快解决。”
“下个月,上城会取消银币支付,我手里有一点点钱,要变成废币了。”余蔚掰着手指头说道,“我想着每天能回家的话,找一天虞承庭的休息日,带我去数字银行换钱。”
“你想得很周全,未成年人处理账款是需要成年人陪同。”程循赞许地点头,“可我也是成年人,你怎么不问我?”
“呃……”余蔚该说什么?他自从吻别后,老是像个男鬼缠着她,存在感是挺大吧,为什么不找他,现在是存在感的问题吗?
“我是利浦维斯军校的校长,也是联邦数字银行的最大股东。”程循语气稀松地介绍道:“你有问题找我,永远比找虞承庭的用处大。”
35. 小狗的凝视
余蔚整理好收来的保护费,装进小书包,找到在家里拖地的程循,嘱咐道:“我有五万银币,你帮我存进数字银行。”
程循手撑着拖把杆,点点头:“好,你还有两千批下来的生活补贴,是银币发放的,我现在给你吗?”
余蔚寻思拿了现银也花不出去呀,摇了摇头,“不用,这五万二你拿着!”
程循说:“好。”
男人打扫完卫生,洗了手,转头看见余蔚把作业本揣进兜里,要出门。
他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幽幽出声:“为什么当着我的面给别人交作业?”
余蔚:“……”
程循:“你为什么要接收他的作业?不认识谁是你导师吗?”
哥们要不然看看有没有拒绝的选项呢?
余蔚实话实说:“我想要顺路看看训练场,因为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训练场里没有真家伙,学生神经连接接驳舱操作单兵,本质和意识控制星舰形态一个道理,为什么别人开不了大星舰?”
程循眼神阴暗地搓她脑袋:“你一个人看不懂的,让我教你吧。”
哦,他好像有那个分离焦虑症。
“我出门应该贴回抑制贴吧?”
“我帮你。”
越来越不对劲了,帮忙贴抑制贴这个动作,非常的暧昧啊,相当于事后给她穿内裤,程循的表情藏在面罩后,余蔚就也看不懂他怎么想的。
她的脑袋埋进程循的胸肌里,被兰香熏得流口水,程循的手臂绕过她脖颈遮信息素,等到贴好了,他的衬衫也湿得差不多了。
“怎么管不住嘴呢……”他无奈道,“我换件衣服,等一等。”
余蔚胆大包天地跟踪他,扒住虚掩的门缝,他脱去修身的衬衫,脂包肌的后背特别壮实,没有上次的可疑伤痕。
余蔚瞅得心痒痒,看不顺眼,想要挠两道恢复原本的样子,他就那种时候最温顺。
程循早就发现她了,在梳妆台的镜子看到的,他被尾随的少年吓了一跳,同时一点点怒气涌上心头。
小小年纪怎么可以那么好色!
程循转念一想,没有人教过余蔚规矩,没准她不知道不能这么做,要是自己骂了她,她又会被他的粗鲁伤到心。
他假装不知道被凝视,一本正经地跪坐着,拿起床头柜的新衬衣,不敢穿得太快,害怕余蔚胡思乱想。
他侧身侧一半,提示得非常明显了,然而余蔚还在看,程循只好尴尬地打领带,心里求她不要看了。
小狗脑袋探进来了啊啊!
他感到难堪,羞耻,冒出更不妙的想法,若是余蔚偷看洗澡,程循又该如何应对?
万一她站到浴缸边上了,他到底洗还是不洗?!
程循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抉择,雷厉风行的男人,对付形形色色的人,以冷血,以暴力,解决了大多数问题。
他要解决余蔚吗?
不能,因为余蔚是可爱的小狗。
程循扶着面罩开门,状似无意地膝踢了一下她,把人轻轻顶出门,惊讶的语气道:“你怎么在这?”
“你没说我在哪等你啊?”余蔚撇了撇嘴,“你走路不看地吗?踢到我了!”
“不好意思。”程循歉意地颔首,“下次在门禁那里等我就好,如果你要找我,给我发信息。”
余蔚哼哼唧唧地扭回去,启动手环,她的权限不用在校园网预约老师,可以和各系部老师直接对话。
余蔚点击视频通话,萌萌的五官挤进屏幕,虚拟屏幕对面是一副黑面罩,神秘男子连个全脸都不愿露。
“你能不能把面罩摘了?我都没有覆面,这样信息不对等。”
忙着截屏的程循抬起头来,“你要看我的脸做什么?”
三番两次把他的身子看干净了,他说什么了?
余蔚惆怅,叹息,无法顶嘴。
到了训练场,她把作业本交给了单老师。
单老师看了一会鬼画糊,若有所思:“我会优先根据你的体质制定训练计划,你的训练量能接受到什么地步?”
余蔚:“我写了。”
单老师求助的目光看向程校长,程校长抬头看天花板。
余蔚:“你根本就不想看我的作业吧?是不是在耍我?”
单老师冤枉,没见过这么折磨的文字。
她到底写了什么啊?校长!!
余蔚生气地跑进第一训练场,程循环起手臂,忍笑跟着她,悠悠说道:“你上次用了自残开二态吧?这是指挥官被逼到绝境才会用的维持神经的办法,你的身板又孱弱,等到了绝境,恐怕没有机会开出来。”
“你怎么知道?你也会开大星舰?”余蔚愕然。
“一态,S级单兵都能上手,二态,开过十来次。”程循说道,“不过我还是喜欢当单兵。”
余蔚看他的眼神变了变,能让单兵上手指挥,说明当时的指挥官已经没了,帝国军所遇险境不多,十来次的说法,恐怕维持到程循最后一次指挥,而不是他再也不能开。
“意识形态这一说法,推到最后都是神学。”程循懒散地靠着接驳舱,低头对余蔚笑笑,“上限高,不稳定,基础建造难,军队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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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用单兵数量取胜。”
余蔚:“那我走?”
“指挥官是给战场兜底的存在。”程循话锋一转,“意志力比单兵更强,必要时刻你得接手所有单兵,你赢了就是我们赢了。”
余蔚听懂了,原来指挥和单兵的区别在于意志,指挥能承载住无数辆机甲的意志。
程循正常上了一节课,有了青年教师的样子,余蔚对他放下了偏见,认为他除了偶尔发神经,人还挺负责任的。
垃圾中转站的盗版工具书很多,狠狠地坑了余蔚一把,她把问题交给程循,修正了记忆中的答案。
余蔚用第一训练场,其余新生就只能用第二训练场,他们无心上课,一个个和单老师求情,扒在第一场偷听程校长授课。
单老师破解余蔚的作业焦头烂额,没多想同意了。
“下课,吃饭去。”
程循看了一下手环,把余蔚抱出连接舱,余蔚脚不着地地被提到门口,小弟们惶恐地靠在墙两侧。
同学犹豫道:“校长,时间不冲突的话,我们可以旁听你的课吗?”
程循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还有精力旁听?让单泉加训。”
小弟们尖叫着跑走了,他真的好可怕。
余蔚说:“我要和他们去食堂。”
程循顿时不高兴,食堂有什么能吃的呀就去去去,“家里的饭有毒是吗?”
余蔚又不知道他做了饭,“你时间管理厉害嘛,程循大师。”
她不知道饭卡有没有钱,秉着省一点是一点的念头,被他带进办公室,机器人送饭同时到办公室,有两份。
余蔚端着碗看程循。
程循无所谓,解开覆面。
余蔚瞅一眼就哆哆嗦嗦扒饭了,十分凌厉凶狠的长相,不听话的人能被他往死里整,难怪单身二十八年啊,好可怕。
“你的资料表填写的生日是1月17日,是真的吗?”
余蔚悄悄算日子,岂不是下周一就过生日了?要塞老男人给她了吗?
程循一看就知道她在憋坏水,又问不出真话了,“你回不回答,我都会把这个日期当真。”
余蔚:“别搞我啊。”
程循垂眸笑笑,余蔚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像被小比格犬外表迷惑,尚且不知道问题严重性的主人,她劝是劝不动了,老实地蹲在椅子上吃饭。
“腿放下去。”
余蔚唯唯诺诺地放下腿,不小心踢到了程循的脚踝,程循低头看了看,她一只运动鞋挂在椅栏,一只运动鞋正踩在他的皮鞋上。
程循:“。”
36. 破防
程循十年没做过饭了,捡起生疏的手艺硬做饭,米饭底下焦成了一片。
余蔚以为他特意做了锅巴,没有多想,掰开坚硬焦香的锅巴,艰涩地咀嚼。
她的懂事让程循更加内疚,竟然为了他可笑的自尊,如此难以下咽的饭也硬着头皮配合吗?
“余蔚,别吃了。”
余蔚一惊,感叹他也太烦人了吧,吃个饭都要发神经?除了为难她还知道什么?
“呵,你以为我想吃吗?我哥做饭最好吃了,你永远也比不上他!”
“你……!”程循要发火的同一瞬间,理智也上头,承认自己不行很难吗?虞承庭三天两头给宠物做饭,厨艺比他好不正常吗?
“是,我不如虞承庭,我会慢慢学习的。”
他抖去余蔚踩住的脚,平静地收走碗筷,她拿起校长的教案,转椅面对落地窗自学。
程循低着头说:“我教你认字吧。”
“你不是要学虞承庭吗?”余蔚嗤道,“规矩学明白了再来找我。”
程循因为语气不温柔被误解了。
他有一点点懊恼,自己不仅做饭难吃,说话也难听,那么好哄的小狗都被他弄炸毛了。
他回忆副官的巧言令色,僵硬地挤出字眼:“所以尽我所能帮助你,把我的价值提供给你是应该的呀。”
余蔚翘起二郎腿笑道:“有这份觉悟就好,下等的Alpha。”
拳头硬了。
忍一忍!
程循在检讨上铺了一层临摹纸,把余蔚的椅子转回来,说道:“就从你的检讨入手吧,我带着你写一遍。”
趁小狗脑袋反应不及时,他握住她的手,按在第一行字,夹着声音问道:“我看不懂你写的东西呢,这句话是什么?”
“我不应该欺负校长。”
“原来是这样,小手放松,注意我写的笔画。”
歪歪扭扭的笔画被程循强行拨正,透着几分苍劲恣意来。
余蔚不得不承认,校长写字比她好看,她有点点不高兴,写完第一段就嗫嚅着不想写了。
“小狗狗字体也很可爱。”程循发觉了她的怯懦,睁眼说瞎话地哄少年:“只是写得太慢了,你学我写字,可以更快地写完作业,然后你就有更多的时间玩了。”
余蔚:“你多大的人了?天天就知道玩?你这个年纪怎么玩得下去的?”
程循:“?”
“你怎么能不学习啊?”余蔚嫌弃地要死,“生活条件好,就能不学习了吗?学习是为了自己,锻炼思考的能力!”
“对不起……”程循冷脸应和着,“是校长看轻你了,我们小余真是个上进的人。”
他弯腰站在椅后,结实的手臂肌肉圈着余蔚,萦绕兰香轻淡,“这个字是谦虚的谦,不是歉。”
“道歉不该是言字旁吗?”
“你是这样理解的?”程循隐隐找到了她不识字还能读书的原因,不由一阵心酸,“嗯……大部分字体能根据你的习惯记,小部分,先听我的改吧。”
余蔚说:“你坐着教我吧!我还要写很久,你的腰别闪了。”
程循说:“谢谢你的体谅,我的腰很好。”
余蔚安心了些许,这意味着他不会再因自身原因碰瓷自己。
程循听到的只有她嫌他年纪大,老了腰不行了。
他是各方面不年轻了,心随着被女人打压变成死水,身体……比起十年前,的确不如。
他仍然能满足小狗,但他不再年轻。
比他年轻的男人有的是,这之中,有多少人能满足小狗,也多的是。
一滴滚烫的水珠滑落空中,砸到余蔚的手背,她惊愕回头,却见程循正在喝热水,端着保温杯,跟个老大爷似的。
余蔚真服了,以为自己的话太煽情,把校长说哭了。
程循:“你也要喝?”
余蔚:“我不喝啊。”
很尴尬。
校长的一举一动透着诡异,让人想不到他下一步要干出什么来。
余蔚被高高在上的Alpha挠得心痒,想要撕开他的伪装,让他露出破防的一面。
“低等的Alpha,你不配教育我,去,把赫墨叫过来,Enigma勉强配当我的导师。”
她挑衅地注视程循,程循面无表情地放下保温杯,另一只手将她的手紧紧压住,余蔚写不了字,索性松开钢笔。
程循把她压在办公桌上,顺手抄起教鞭,余蔚心说不妙,他破防了,好像倒霉的是自己。
“等等!”她害怕地侧着身体,往他的臂弯靠,“你先别揍我,多反思自己,是不是你的教育太失败了,让我想要换导师?”
“……”程循冷淡地睨着她,“小孩子得寸进尺的毛病,要改。”
教鞭攻击即将落到她的腚!
“等一等!!!”余蔚疯狂挣扎,“你好好说呗我肯定改,别动手!我还小,被你打坏了以后的幸福怎么办?!”
这句话果然震住了程循!
他放开压着少年的手,若有所思,余蔚拔腿就跑,撑着办公桌越到另一边去。
她窜到门口没有成功开门,意识到被人反锁,校长不开口,她就不可以乱跑。
简直是囚禁!
校长高大的影子笼罩她的头顶,余蔚贴着墙寸寸挪动,被压迫感逼进墙角,大口大口喘气,“你不要过来噢……”
程循摊开手心,细长的教鞭递给她,“你认为我做错了事情,让你反感至此,我有错时,你应该训我。”
余蔚有了得寸进进进尺的机会,她敢进吗?她流着冷汗摇头,“没有,我瞎说的,我有多嘴欠您是了解的。”
“余蔚……我真的没有错吗?”
“没有的,没有的,都是我的错。”
“你有错啊,犯错的孩子应该怎么办?”
坏了,把自己绕进去了!
余蔚咬着嘴唇心一横,慢慢转过身去,“你想揍就揍我呗,到时候联姻对象说我不行,我就说是你打坏了。”
她转移问题运用得越发炉火纯青,即将变成一只不折不扣的坏小狗,程循暂时想不到治她的办法,不禁被气笑了,“坐回来,继续上课。”
联姻倒计时六天。
当天吃完有所改良的晚饭,余蔚写作业的时候,反复想到这件事。
听说老男人有点小钱,她便没有抗拒结婚,分完财产再离婚,一无所有的她赚到了。
只要他别像程循那么难搞。
赘纳程循那种人,打死她也不开结婚的头,因为百分百离不掉,敢提离婚就等着被榨干抛尸吧!
余蔚需要一些信息,判断下一步的动作,她走出卧室寻找程循,听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强壮的影子隔着磨砂玻璃若隐若现。
她不假思索地前去开门。
程循居然把门反锁了。
他什么时候偷偷加的锁?!
余蔚对于男人的心机多看了一眼,贴着玻璃慢慢蹲下来,注视紧绷的影子,等待他洗完澡。
“这是我的浴室,你走错了。”程循压下心中惊悚,找了一百个理由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认识的话,在房间等我,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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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领你去。”
“不洗澡,找你。”
“好,你在房间等我。”
“等不了,开门。”
“你有事得等我穿了衣服再说。”
“不行,我很急。”
“五分钟也等不了吗?”
“等不了。”
程循只有一条浴巾,无论如何也出不了这个门,无奈地道:“你说吧,我听着。”
余蔚谨慎过度,对他充满了不信任,观察不到微表情,她会更难思考真假。
她通过自己的权限算计程循,发觉他有部分上将权限没有放交,就这么自称卸任了,满嘴谎话。
不要紧,小狗见不到上将,随身戴了军校手环,可以给他打电话!
然而,程循接了一秒视频通话就挂断了,她只看到一秒浴室天花板。
“接电话呀!”余蔚焦急地劝道,“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必须面对面!”
“重要到需要我坦诚相对吗?”程循绝望地捂紧胸口,两块冷白肌因为紧张,无论如何也抹不平,将浴巾撑出旖旎的弧度。
“对呀!!”余蔚就是这个意思,“你快点开门!我要和你说话!”
“我不信有什么话非得面对面,就在这儿说!”
小狗又被上将吼了,有一点点不屑,如此心虚,果然想要掩盖什么吧,看来,今晚问不到男人的真话了。
“不说了,拜拜。”
余蔚鞋子也没有穿就跑掉了,光脚踩进松软的沙滩,追着退潮的海水奔跑。
大家都喜欢骗她,耍来耍去,她用真心去吃别人的假意,吃得好想吐。
强烈的自我厌弃感让她不跑一跑难以消减。
冰冷的海水卷着浪花推潮,回潮的冲击令余蔚站不稳脚,身体晃了晃,害怕地后退。
极少有学生经过这片海水浴场,半夜更是没有一个人。
余蔚怯怯地回望晦暗的小楼,灯火映着一片花园,血红色的、叶瓣细长的花开得正艳。
原来长开了是这副样子。
维森家的花园种的同种,没有长开就被大小姐“发疯”剪掉了。
余蔚沿着打湿的沙滩一直奔跑,脑袋仍转回去看着花园,仿佛害怕花会追过来,把她拖进无法控制的场景。
突然,她踩到滑腻的东西,绊了一跤摔倒了,她惊恐地往后退去,看到一条蛇的尸体。
冬令时,夜海滩,军校生夜训的哨声停了,冷风拔凉地吹进她心里。
余蔚控制自己不要想程循和教会的关系,去关注一条死去的海蛇。
它是什么时候死的?
它为何而死?
苍穹又高又远,破碎的朝霞泄出乌云。
余蔚攥着一条蛇的尸体,面朝望不到头的大海。
没有人教过她要怎么对待死者。
她为自己的无知感到害怕,想要问一个人,要一个人给出真心的答案,应该如何面对生命的过世。
她还能问谁?
海蛇已经死掉了!她的问题还没有问出来,反应回来要问的时候,晚了!
程循早就找到她了,开始并不想打扰余蔚,一味地等待着,等她走向自己寻求帮助。
然而余蔚没有回头,抓着死蛇一步步往海里走去。
程循解开墨黑的轻质大衣,追到少年笼住她单薄的肩膀,温声道:“你把蛇放回海里,它仍会被冲到岸边,你可以问我要一柄军刀,在岸边挖一个坑埋它的尸体。”
余蔚半身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回头眼神躲闪地看着程循,应道:“我想要一把军刀。”
37. 强行喂奶
“你埋葬了一条海蛇,揣着什么样的心情?你看到了它最后一眼,然后义无反顾地抛弃了军刀,小手手握住潮湿的沙子,是什么感觉?”
磕磕磕啪啪啪啪啪!
磁场向下压迫,低至冰点,单兵控制系统失灵,四肢着地跪着,用自身强硬的素质坚持爬向星舰。
余蔚闭着眼睛,手掌被一只大手压在指挥台上,程循站在她背后,弯腰挨着她的发顶,挥一挥苍白的小手,仿佛帮助她拨弄沙子一般。
“它不死可能会咬人,你不知道它是否会咬人,在未知发生之前,你想不想杀它?”
“凡我之下,由我定罪。”
无形的磁场再度压迫,单兵机甲发出噼里啪啦的电花声,她隐约闻到烧焦的烤肉香味,三十个人同时烧起来,味儿确实冲。
教导主任进通讯系统狂扣问号。
他不认同程循的教育方式,如果说绝望分为一到十级,应该在一级开始锻炼学生,让她们认为自己的力量能战胜绝望,这样推到十级,还有勇气为帝国拼死一战。
上来开十级,直说无法战胜,想干啥?
程循瞥了眼刷屏的通讯页面,提醒余蔚:“下课。”
新生结算本次训练数据,看着看着就哭了,被一个下城流浪汉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为了进入军校做出的努力、他煊赫的家世优渥的资源好像是笑话。
教导主任应对这一幕焦头烂额,命令小朋友们不许哭了,有点军官的样子,然而他们被打破防了,根本停不下来,他只得拿宽广的胸怀抱抱孩子。
余蔚看着单泉的大胸肌将同学的脸蛋挤出肉,若有所思地看看身边覆面的男人。
程循:“你哭我也抱你。”
余蔚的眼泪一秒流出来啊,在训练场嚎叫得最大声,堪称撕心裂肺,她一哭别的小孩都不哭了。
她们觉得丢脸。
程循叹气俯下身来,黑色紧身衣包裹着两块胸肌,泛着兰花香,轻轻压中了少年的脸蛋。
她偷摸地伸舌头,被校长打了一巴掌。
同学们看呆了。
上将此人属实狂妄,敌人自己人都打一巴掌就算了,连压制他的Enigma他也打,脾气真带劲儿嗷。
余蔚的色心因这一巴掌渐渐平息,流露出纯粹的怯懦,摸着脸颊嗫嚅:“你居然又打我……”她可是好不容易答应和新生对练的。
程循心说你干的是人事吗?
怎么可以大庭广众耍流氓啊你这只坏小狗!
余蔚推开校长要扶她的手臂,攥紧拳头离开了训练场。
上次只有仞伤到了脑神经,这次三十个人全面覆盖,症状分摊稍微轻些,却也没有力气找余蔚的麻烦。
仞同学挨了两次揍,身体耐造程度上了个档次,程循正在和单泉交流训练强度,她假意说自己先走一步到医疗站,实则是阴气沉沉地尾随小狗同学。
咽不下这口气。
余蔚同学被堵到了楼梯口,怀疑她想自己的零食吃,警惕地抱紧书包。仞同学恶意地伸手推小书包,余蔚被这力度推倒了,坐到了楼梯上。
她不会跟没眼色的同学计较,隐忍地站起身子,然而魁梧的女Alpha挡在身前,用力一戳她的肩膀,又把她推回楼梯坐着。
“你不要再弄我了,我会揍你的。”余蔚气势汹汹地比划拳头,“要知道一个未成年Enigma发怒起来,可以撂倒一位帝国上将噢!”
“我是要看看你的能耐。”
仞做得越来越过分,她摆烂不肯起来,她就把人往地上戳,长腿跨上三个台阶,停在余蔚腰侧。
余蔚满头大汗,对准了要咬她手指头,然而仞不给她这个机会,毫无章法地推她的肩膀和肚子。
“我真的要揍你了哦!”
“等着呢。”
仞收回长腿后退半步,脚前掌踩到台阶边缘,这当然支撑不住185的成年人,余蔚没有任何动作,而她被自己推下楼梯了。
眼看后脑勺要砸到下级台阶,她反手攀住楼梯栏杆,不至于滑到底层受伤,松了口气。
仞抬眸看见程循站在余蔚背后,搭着少年的肩膀微微倾身,怜悯地注视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没有看见余蔚背后有人。
是余蔚在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她居然被余蔚耍了三次,强烈的耻辱感冲击着高傲的女Alpha,她再也忍不住了,要冲上台阶用实力揍一顿呆萌的Enigma——
“仞同学,我给你留个作业,下次你见到我,你要告诉我,此刻楼梯口有几个人?”
查娜、克沙、萧襄、泽菲尔等各年级段军校生,站在楼梯的最上层,对惊恐的女生指指点点随后大声嗤笑,余蔚也恶意地笑。
程循正在做饭。
他的里衣外面套了件围裙,傲人的胸脯遮挡得一马平川,青筋暴起地颠锅炒虾仁。
放学的余蔚解开书包,跑到他身边站着,看了一眼大锅,问道:“你做虾仁饭吗?”
程循很久不杀人了,年纪上来各种消遣显得索然无味。
余蔚今天欺负同学了,没有听他上次的劝告,他本打算饭后教育孩子,谁料她一刻也等不了,甚至要借自己的手杀掉不喜欢的同学。
他是校长,不是黒社会。
“不一定非要虾仁,想想更妥帖的选择。”算程循偏袒她了,顺着她的说话方式。
余蔚被炒虾仁香得流口水,好想吃这道菜,“就要虾仁,不能换。”
“不行的,不行,你还是小孩子,虾仁不适合你。”
“虾仁!”
“虾仁不行。”
“我要虾仁!”
“你不要虾仁了。”
“给我吃!”
“不……哦可以的,这就是给你吃的。”
程循做完炒菜洗干净手,回来四个菜消失了三个,余蔚端着满满的饭碗,蹲在门口扒饭,见到他半只脚迈出大门槛。
程循:“???”
余蔚两只脚都迈出了门槛,埋头不做声,拿把小勺挖虾肉吃,一边吃一边观察校长。
程循取下口袋别着的电子笔,伸长成教鞭,敲了敲挪开的椅子,命令道:“过来吃饭。”
余蔚说:“我不去,你打我巴掌,让我好难堪,不可能再跟你坐一桌。”
程循说:“我数到三。”
余蔚听见这话就火大,想把男人摁着揍一顿立立规矩,然而她暂时没有殴打帝国最强Alpha的能力,只有被揍的份。
“一。”
余蔚冒出了把他骗进训练的想法,借力星舰她完全可以掌控单兵,程循敢和她对练,她首先要打他四个耳光,因为自己被打过三个耳光。
“二。”
她要拆光程循的大机甲,相当于扒了他的衣服,只有自己看怎么够?偷偷直播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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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败名裂!
“三。”
话说衣服都脱了,不做点什么过不去吧?
余蔚的凌辱欲在这一刻达到顶点,饭都吃不下去了,碗筷放到脚边,不料这在程循眼中有了别样的意味。
程循底线强硬,坚持不在饭桌训孩子,既然她吃完饭了,他就可以发作了,“你是不是欺负同学了?”
余蔚笑道:“何止啊?我不止欺负同学,还要欺负校长,比起她们,我更想听见你的呻吟,我想要看见你屈辱的眼泪。”
程循不可置信她的理直气壮,实在是太下流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捞起余蔚的腰身,巴掌就打了下去,“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余蔚怦然大怒,自己可是最最厉害的Enigma,意淫程循是他的福气,居然敢打她的屁股,太可恶了,这让她对欺负程循有了无法拔除的执念。
“你不可以这么说话……”他的声音也在颤抖,“你看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怎么艹我吗?你会尊重人吗?”
余蔚寻思他说话也糙啊,咋有脸教训自己?
但是她不敢顶嘴,痛腚思痛。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过导师?”不到余蔚成年,程循都把她当作普通的学生,最多是比别人可爱点的小孩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那方面。
他怎么可以被小学生意淫啊?怎么可以尽说些让他去死的话?!
余蔚感觉他有精神分裂。
极高的道德感和极低的下限让他变成了一个价值观混乱的可怜男人。
应该是单身久了精神出问题了。
可怕的老处男。
“你直说我不能意淫导师呗,我又不知道。”余蔚无奈地道,“我一个外星来的小土狗,不懂规矩,能不能对我有点包容心?”
“等等……”程循没法把她当成普通学生了,经过提醒,他发现他骂的好像是老婆。
他幻想中高大威猛的未婚妻,渐渐与眼前一米五的下流小狗重合,被他单手抱着,圆圆的肚皮露出了卫衣。
呃……
“你可以想,但不能说出来。我知道一些青春期的孩子有性压抑,我不应该,这个,压抑个人心理,嗯,不要给对方造成困扰就是了。”
余蔚问道:“我真的可以随时想艹你吗?”
程循努力把这个小朋友带入婚约对象,然而他仍然回答不出来,他答应的话,那个“想”字就不用发音了。
词穷的程循把她放了下去,余蔚得不到标准答案,冷笑了声,一瘸一拐地走回卧室。
他惊觉自己是不是手劲太大了,懊悔追至心头,捧着胸脯追过去喊:“那个,你不要在外面要求喝奶,会让我难堪,私底下,可以的。”
然而,回应男人的只有响亮的关门声。
程循没有再锁浴室,心不在焉地泡在清水里,撕开了腺体贴,清新的兰香蹿出虚掩的门,充斥这座住着Enigma异性的小楼。
他延长了洗澡时间,泡到皮肤发红,唇瓣缺水失色,心心念念的小狗也没有闻着味赶来。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到余蔚最后失望的眼神,胸口涨得难受,摸了摸睡袍,沁湿了好大一片。
他摸进余蔚的房门,站在床头,余蔚肉嘟嘟的脸蛋正面仰着,张开嘴唇小声打鼾。
程循叫了她几次名字,推她的身体,她也没有醒来,他爬到余蔚身上,对准打呼噜的嘴将自己交给了她。
38. 深藏不露
程循平撑在她两侧,刚开始怕压痛了余蔚,好似做平板支撑地挺胸抬头,慢慢地磨她的脸蛋和嘴唇。
余蔚半天没吃到嘴里,或是吃到了很快被挪出嘴唇,没见过世面的少年被钓急了,主动抱住程循的后背。
她真是个爱睡觉的小宝宝,就算溃不成军了也没有醒来。
程循愉悦中掺着不满,慢慢落下重心,一身壮实肌肉挨到薄软的被子,可怜的小奶狗被两百斤大猫为所欲为,即将被压成小狗饼干——
“chen……”余蔚皱眉喘不上气,嘟囔了一声梦话。
她要醒了吗?
还是做梦梦见了自己?
程循优越地俯视着余蔚,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命令道:“叫我的名字。”
余蔚闭目答道:“陈满学长,我的内裤买小了,蛋蛋不舒服……”
程循变脸归变脸,到底是要帮助余蔚的,他没有给异性买过裤衩,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心理挑战。
从测量异性的尺码,进入售卖私物的商店,到面对店员的打量目光,买好裤衩,交给余蔚,他似乎第一步就拉不开面子。
“谁来救救蛋蛋……”
好吧,他的面子,余蔚的鞋垫子。
程循终于被需要了,掀开小被子,余蔚吃饱的肚皮勒着岌岌可危的灰色睡裤,他以目光丈量尺寸,眉头越陷越深。
程循咬着手指爬下床榻,大半夜出门给学生买新裤衩。
他有点精神恍惚。
关于小狗深藏不露。
翌日清晨。
余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其实不必醒,她不参加恐怖的早锻炼,想想自己能利用这段时间做什么,忽而发觉嘴里有股香甜的奶味,腰际格外舒坦。
她低头瞧去,自己正穿着上城顶级设计师奥特伯的高奢定制款夜空系镶蓝晶钻石裤衩。
余蔚同学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陷入沉思,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忘记洗澡了,居然就这么穿了一千万的高奢定制款裤衩吗?
不,她不会犯不尊重新裤衩的错误。
她跑到程循大开的卧室门口,凝视靠着腰枕办公的男人,他坐在书桌前双腿交叠,衬衣半敞,胸前春光乍现。
程循余光瞥见踌躇的少年,呃,没穿裤子,不好点评,他招了招手让她进来。
余蔚第一次踏进上将的闺房,很内向,不敢乱看装饰,只敢看男人欲露不露的胸肌。
口水流下来了。
程循的态度温柔到诡异,揉摸她的细软头发,说道:“早上好,找我有事吗?”
余蔚摇了摇头,指着镶钻裤衩问道:“我是来问你,这是你给我买的吗?”
程循说:“对呀,你喜欢吗?”
余蔚说:“喜欢,我会记得每天洗澡的。”
程循说:“你真是个讲卫生的乖宝宝。”
余蔚说:“我可以不穿裤子出门吗?”
程循涌起些许苦涩,自己给余蔚做的事情不多,一条裤衩而已,她竟要展示给全校同学观赏。
“不行,你对我耍流氓就算了,还敢骚扰其他同学?”
余蔚攥紧了千万裤衩,怯怯地瞅着他,“我对你耍流氓,真的可以算了吗?”
“算了呀,成熟的男人是不会和小朋友计较的。”
余蔚围着大床走来走去,心脏跳得厉害,异性的体香包围了渺小的她,信息素直接骚扰她裸露的腺体。
她看见了程循床上的枕头,凹陷的部分,不由自主地想象男人的夜晚以什么姿势躺在那里。
她低头望着蓝色小裤衩,脚步一转,把自己怼进墙角面壁思过,轻声嘟囔:“我饿了,做饭给我吃。”
程循微妙地拉下了脸,摸着没有任何防护的后颈,起身下楼做早饭。
余蔚顶墙默数十个数,再也控制不住年轻的身体,冲进带着残余体香的被窝,闭住眼睛,将枕头当成男人的脸,发泄她对上城人的不满。
考验一个Enigma的自控力?
没有的,揍死她也没有的。
二十分钟后。
警告提示送到了校长的通讯器,有人企图开他的办公电脑,录入了余蔚的生日密码,密码自然错误。
程循不以为意,以为她不小心碰到了,当作不知情不想管,随着密码错误的消息不断弹来,第七次,他的工作电脑被锁住了一整天。
程循:“?”
他没有办法工作了,也暂时不想解决,逆来顺受,给孩子做营养均衡的早餐。
过了一会,他个人的监控系统被锁了。
程循顿感不妙,快步回到楼上,果然,整洁的卧室一塌糊涂了,他翻开沾着可疑液体的枕头,团成坨装的被子,并没有找到破坏的来源。
叩,叩,叩。
他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听见地板轻轻的敲击声,程循单手推移大床,顶到墙边,随后床底的胖小狗无所遁形!
余蔚匆忙往上衣口袋塞了东西,撑着胳膊加快爬行,程循冷脸拖回她的脚踝,提起来想揍两巴掌,她早已了解男人的秉性,扬手挡住了上城顶级设计师奥特伯的高奢定制款夜空系镶蓝晶钻石裤衩。
“……”程循把她带出卧室,无力地劝告道:“侵犯隐私是没有礼貌的行为,请你改正。”
“哦,我只是觉得熟悉。”余蔚说道,“就像我曾住过这里,以为可以随便玩。”
她当然会觉得熟悉,这是白杉住过的宿舍,程循希望她不抗拒和自己同居,没有动过一件家具的位置。
程循庆幸自己没有因此凶她,原来她是这么想的,他环着高傲的胸脯,淡淡地颔首:“你在自己的房间可以随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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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余蔚点了点头。
程循训完叛逆期孩子,回到厨房继续做早饭。
余蔚在狗窝窗前顿了顿,略一思索,跳下了二楼,关了校长的监控,她才能放心做自己的事情。
这学校比起二本军校没别的好,就是校长有钱,医保全额报销是冰山一角,利浦维斯模仿指挥官的意识流,耗费重金搭建远程模拟的架构,控制的是真实的机甲,伤害转移到架构中,数据储存在科学院的服务器。
极度安全的环境造就了学生对生命的漠视,既然医疗站一定能修好身体,打架下死手又怎么样呢?
余蔚第一次走进医疗站,见到了多日不见的伍德同学,很倒霉,他仍然是条人棍。
他的昂贵义体被同学损毁了,装不回本体,对于一个即将被退学的作弊生,Alpha校医没有兴趣上报资金重新购买义体,他就不人不鬼地活在校医室里。
“余蔚同学……”他伸着脑袋叫她。
余蔚:“?”
伍德同学扭到病房边,咬着白牙僵硬地笑:“对不起,打扰你了,校长,校长最近有没有提过补考……”
“单老师不是叫你准备好了就申请补考吗?”余蔚说道,“你该不会想求程循通融通过吧?我告诉你吧,他最烦的就是抄捷径的人,你早被他拉进黑名单了。”
伍德用肚皮挪着距离,乖顺的脑袋蹭蹭她的手,“余蔚同学,你帮帮我,我不能被退学,我会给你最大的报答,你知道涅波斯特家族吧,我们家有最大的仿生机器人工厂……!”
“科学院和涅波斯特的合作断了。”余蔚说道。
“什么?!”伍德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科学院和贵族集团有牢不可破的合作关系!
“单老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担心影响你的备考情绪。”余蔚说道,“你们家是集团的会员,想出个军官好不被夜莺教会踩着,她们也是同样的想法,涅波斯特碍眼,你以为你怎么能通过入学考试?”
伍德同学的心沉了下去,廷议审考官也出利浦维斯军校的卷子,是给Alpha的捷径吗?原来是骗他被程循制裁的捷径。
“我更不能被退学了!”他从未有过如此聪明的时刻,敏锐察觉到家族荣辱就在他一身,“我们家攒了很多很多的钱,你帮我通过考试,报酬我仍然付得起!”
余蔚真想把千万裤衩拍到同学脸上讲理,“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吗?你留校又能怎么样?你同学总能找到我不在的时候吧?”
余蔚把手插进运动裤口袋,冰冷的琥珀质感让她焦躁不已,既然伍德同学不再纠缠,她转身走进了外伤科诊室。
她在上将的闺房发现了一件样本,一块早年剜下来的皮肤,被冷冻封存,保留着苍白的肌理,羽毛纹身栩栩如生。
哦,他还跟教会有一腿啊。
39. 分歧
“医生小姐,我有一点点外伤要处理。”
值班校医是个女Alpha,戴着金丝细链眼镜,热情的大美人,送走腻腻歪歪的同性学生,等来一只鬼鬼祟祟的小狗。
虚假的教官程循,真正的教官余蔚,一己之力摁着新生老生殴打,若不是训练是模拟战,军校不知道被拆多少次了。
校医的工作量近来成倍增长,偶然还要兼任学生的心理医生,却没有对余蔚产生偏见,示意她脱衣服瞧瞧。
余蔚拉起窗帘,慢吞吞地脱掉套头卫衣,是的,自从知道军校生医保全报,身体突然就扛不住了,哪哪儿都好痛耶。
校医当小狗被石头绊了脚找她看看,没成想肩头的皮肤溃烂了那么大一块,原来她身上的腥臭味是从此发出的,可以往来的学生受的是神经方面的内伤,怎么会有如此大面积的外伤?
“在学校外面受的伤吧?和小混混打架?”
“在学校里受的伤,程循揍我的。”余蔚说道,“你帮我治好,我就不来烦你了。”
“你怎么张口骗人?拖得感染了……”校医转身拿通讯手环,“我要通知校长。”
“等等!”余蔚追过去抱住她的腰,“我可是Enigma,你怎么听他的话不听我的话?”
“就算你在校外受了伤,只要你是利浦维斯的学生,我都会帮忙管,但你怎么能诋毁校长?”
“我以为你不管外头呗……”余蔚抱着女人的白大褂蹭蹭,“对不起,我再也不诋毁校长了,你帮我治一下呗。”
“唉,好吧好吧。”
料想到程循的暴脾气,大概会真的揍一顿黏人小狗,校医为了减少工作量,替她把这事瞒了下来。
外伤在于上城是最好治的,送进医疗舱就能治好了,余蔚强打精神等待身体修复,瞳孔收缩不安地转脑袋,听人们走动的声音,仪器的启动声。
“怎么搞成这样?”突然,校医敲了敲医疗舱的观察窗,“你吃了什么?我看见你肚子里有重金属。”
“被发现了吗……公立医院都查不出来呢……”余蔚眼神躲闪,侧身避开观察窗,“别管我了,以后就不吃了,不要给我做手术,我的时间不够用了。”
“什么时间?”校医小姐环臂斥责道,“你今天留在我这里,我要给你……”
做手术?
她发现这位同学有个很奇妙的点,总在回答下一句话,节省了两人的交流时间,所以她想了多少条可能?为什么对自己这么防备?
“余蔚同学,我抽你一点血,你介意吗?”
“介意。”
面对浑身长刺的同学,校医小姐也有治她的办法,“我告诉校长你来咯~”
余蔚笑道:“你敢出这个门,医疗站的磁场要失控,我没做过不了解后果,你比我经验丰富了解吗?”
校医冷哼道:“反正难受的不是我,你就一辈子待在一米五吧。”
“你不用担心我,多吃饭就能长高了。”余蔚快速穿完衣服,翻身跳下病床,“谢谢你愿意帮我,下次再会。”
余蔚没有伤病拖后腿,状态略微回到了从前,在校园道上快速奔跑,程循收拾完房间肯定会发现她干了什么,她已经准备好生死决斗啦!
体训的高年级学生也在跑步,一群人故意挤向边上的余蔚,坚实的膝盖不小心踢到她的腚,余蔚恼火地摸了摸腚,就地停了下来。
萧襄当是少年跑累了,笑着把她抱进怀里,眼看可怕的胸肌要攻击她的脸蛋,她推胸大叫:“我没有被布置训练噢!快点放开我!”
“我有啊,陪陪学长。”
“放开我,我有正事要做,没空陪你练,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了。”
萧襄看她说得那么认真,遗憾放人,挥开跃跃欲试的同学们,目送她磕磕绊绊地跑出了校道。
余蔚回到了白色小楼,心跳快快的,推门照灯明亮,地面被有洁癖的程循拖到反光,他坐在餐桌边,呆愣地对着热了不知多少遍的饭菜。
他随着开门的声音侧过去身体,一双眼睛微红,因面罩遮挡看不出表情,声音沉闷:“去哪了?”
余蔚挽起长袖笑道:“我把伍德同学的脖子打脱臼了,到医疗站看他呀。”
程循沉默了一下,起身走到她面前,弯着腰歪头小心看着她,“那个,还给我。”
“什么还给你?说清楚呀?我偷了你什么东西?”
他不堪受辱,伸手想自己来抢标本。
余蔚后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比划僵在半空的手心,喝道:“我叫你说话!”
“你还给我……”程循迎着刀抓住她肩膀,手心被坚决的刀尖划破,血流滑腻险些抓不住,“你是好孩子,不可以偷东西,还给我,我就当没发生过。”
他用血手摸余蔚的肩膀,冷峻的手臂,忘记了洁癖般不管不顾,平日斯文儒雅的人设,此刻和固执的男人沾不到边。
余蔚咬紧后牙槽,两根手指夹出裤口袋的标本,程循的眼睛亮了亮,下一刻她把标本砸向了他的脸!
“你这个贱人!”
程循没有反驳,拿回东西就够了,他抓紧标本,魂不守舍地抬腿欲离开,余蔚在背后冷冷开口:“我叫你走了吗?”
程循解开黑铁的面罩,按按僵硬的面部肌肉,转身朝着少年跪坐下去,“哦。”
啪!
果然面颊迎来了一耳光。
“你真是害死我了。”
余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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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能迷惑人,留下弱小好欺凌的印象,不到挨打谁也想不起来,徒手勒死Beta恶徒的也是她。
程循被打得嘴角出血,不敢反抗,甚至有一丝满足,看起来余蔚还挺喜欢他的,没戳破最后一层纸,给他留了体面。
“你是不是参与杀害了白杉?”
如果问是不是杀了白杉,程循尚能解释一番,她偏偏圆滑,问你知不知道事儿。
程循还能怎么作答,清泪悄无声息地挂在睫毛间,他跪在地上攥紧手指头,雾蒙的蓝眸委屈地瞟着Enigma。
“对不起……”
余蔚的狠劲被未因为猛汉落泪松动,手掌攀到他颈间,男人并不反抗,任由性命被她掌控。
程循脸颊涨红,很快就难以呼吸了,锋利的眼睛弯着,眼珠上翻,牵着银丝微吐粉舌。
余蔚啧了一声,抬头抚着他头顶,将色气的脸庞往下压,“我,我要去趟卫生间,回来希望看到你把它吃掉了。”
嘴巴不可能吃掉,会噎在喉头窒息死。
她还是要程循的命。
十分钟后,余蔚离开了卫生间,松紧带都没有系,急着来看上将死了没有。
程循的表现出乎意料,仍然跪坐在地,只是单单穿了件衬衫,他低着头肩背发抖,努力吃掉一颗标本。
没有开发的地方怎么能轻易吃东西,更别说他因为紧张的心情收紧了,干涩的他靠蛮力塞进了罪证的一小半。
他害怕辜负导师期待再也不能照顾余蔚,就算撕裂了他也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程循并不恐惧疼痛,耐痛能力自从七八岁后提到了质的突破,熬过在实验室整夜痛得打滚的时日,今后受的痛苦不会再也不会比那天更痛。
“啧。”余蔚要被神秘男子急死了,给了时间他也不想想解释,让吃什么就乖乖吃什么,好吧走捷径算他有点聪明,可关键是——
“这是什么啊???”
程循耸了耸肩,语气隐约骄傲:“我的贞操呢。”
“你一把年纪没好过女人?”
“嗯,不需要她们。”
“那你自己能开吗?”
“解不开呢,只有妻子能帮我解开。”
这是妻子一目了然丈夫是否处男的证明,普通男Alpha十八九岁就能解开了,程循活到二十八岁也没解开,侧面展示了他高洁的品德。
“不是……”余蔚也不知道怎么说了,目前锁的状态一塌糊涂,时间太长了,肉和金属长在一起,任哪个女人也解不开啊。
“没关系的,我不疼。”
“哎,你,你看着办吧。”她被暴露狂吓到了,脑袋瓜过载,四下踌躇,转身把热饭菜端进卧室,关紧了门。
40. 苍白的解释
余蔚没有太多爱好,不擅和人交往,放学坐家门口钓鱼,钓到什么都献给程循,程循待在家里温柔地等着她的猎物。
一条很大的烤熟鱿鱼,满盖小狗饭碗,软滑的触手伸出碗沿,挨到她的手背,沾着黏乎乎的番茄酱。
死了还在骚扰余蔚。
沉默的鱿鱼像不说话的程循,光是呼吸就仿佛挑衅让她火大!
她把鱿鱼的须须甩回饭碗,怒气冲冲地打开门,程循顿时双腿发软,后退了半步,不知道她又要怎么折腾自己。
余蔚把鱿鱼饭碗端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两人都聪明,他知道自己要遭受更惨无人道的惩罚了。
他试着讲理:“余蔚同学……不要浪费食物,很多人都吃不上饭呢,糟蹋食物是可耻的行为。”
“哼。”余蔚盯住忐忑的男人,咬下了鱿鱼的头,虎牙将皮层咬穿到底,嘴角沾到一层番茄酱。
程循拖着麻木的腿脚爬过去,抽出手帕给她擦嘴角。
他跪着和余蔚一样高,方便照顾小辈,然而她最讨厌男人的装模作样,一把打开他的手手,“你起来!”
程循不确定地道:“没有吃完也可以起来吗?”
“不起来就说话!”
他的胸肌被打了一巴掌,身体微晃,衬衫被汗水打透,紧紧贴住硬块肌肉,身下淌出一抹殷红色,初来的血液过分滑腻,让标本脱了手。
程循从容不迫地捡回标本,继续塞进血肉模糊,面上没太大波动,答道:“我没有证据佐证,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吧?”
余蔚道:“你的信用度出门连充电宝也刷不上吧?”
程循苦笑,良久沉默。
余蔚突然发难冲进他怀里,探手抢走了皮肤标本,程循像搁岸的窒息的鱼那样,胳膊撑地动了一下,然后不再动了,无助地看着少年。
“别……”
她身形矫捷跳开,再抄起威胁过男人的水果刀,指着他斥令道:“不要跟来!”
余蔚跑进狭小的厨房环顾,献给程循的猎物,他都好好保管着,放在了……在水箱。
她在水箱里摸到肥硕的海鱼,腥潮的鱼鳞拍打灰色卫衣,鱼眼瞪圆,鱼嘴张开张大,她把搀血的皮肤标本塞了进去。
余蔚跑过挑高的宽敞客厅,跑向门外的一片海滩,程循心脏狂跳,仿佛她怀里挣扎的活鱼,声色激动地呵斥:“你要做什么?不行,不行的……那是我身体的一块肉。”
扑通。
扑通。
少年人固执己见,听不得他的劝告,把活鱼放回海里,拨水驱赶它游得更远,海水漾漾荡开,波光潋滟,小鱼游回自己的过去。
程循以为自己很难迈过这一关,大概会想哭吧,或者抓着某个人不断倾诉,然而反应比想象中更冷漠,被扔了一块肉,无动于衷,他换了手帕擦拭身体的流血。
“别擦了,起来跟我决斗。”
“不要。”他把宽厚的背脊对着余蔚,擦完了身体擦地板。
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
他的血像一条红色的蛆,长出了细细密密的足,没有思考能力,仅会顺势爬行。
“我要去洗地毯了。”程循不想管别的事情,仅知道要补眼前的漏子,长腿收拢,迅速地爬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余蔚一腔火气被点炸了,抓住寻找清洗工具的男人,“我叫你解释你光哭,叫你决斗你要做家务,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没有。”程循卑躬屈膝。
余蔚圈住他的脖子,往下按压,对着下巴暴躁大吼:“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被割下来?藏在床底暗屉是为什么?”
“是我肋下的一部分肉,离开教会就切掉了,不知道为什么留着,大概是人没有办法摈弃过去。”
他带着些讨好地看着余蔚,恳求不要再问了,他现在风光就够了,不要追溯过去长什么样子了。
“为什么……”
“小宝,再不吃饭就冷了。”程循打断问话,“吃冷饭会肚子疼,你也不想肚子疼吧?”
余蔚骂骂咧咧地扒饭。
程循低头整理过紧的腿环,将衬衫下摆逐个扣好,然后穿裤子,赤足踏进家居拖鞋。
他卡住余蔚的胳肢窝,把气鼓鼓的胖小狗搬回卧室,抽走地毯离开了。
这是余蔚生日的前一天。
程循私权滥用,成人礼定在生日这天,这是个非常大的意味,代表毕业礼物沾了余蔚的光提前发放。
“伍德同学,学校发机甲了,快回来。”
“你不要退学了,退的不是时候啊。”
健全的同学们特意来医疗站嘲笑人棍,伍德蒙着被子呜呜地哭,棋差一招,都怪自己放肆,但凡当时再忍忍就能得到A级机甲了。
校董对这项决策大为不满,因为奔着取代Enigma指挥官的念头训练学生,程循此举是断了同学们的退路,只有单兵一条路选。
那指挥官能选谁呢?
他那个宝贝学生!
余蔚当然不知道校长的用心,不会被人取代,就不能有人害她,她还在对程循生气,每顿只吃两碗饭,羞辱他一事无成,连饭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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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吃。
程循被骂了,不敢反驳,眼睛红红地洗她的内裤,泪水掉进冒着肥皂泡的小盆里。
“谁让你给我洗内裤了???”余蔚路过尖叫,“我就一条内裤,你洗了我穿什么?!”
程循闷闷答道:“我给你买了新内裤,放过这条好不好?”
“哈,你以为一条内裤就能贿赂我吗?我不穿了!”余蔚把作业本往地上一扔,“你的作业我也不写了!”
不写作业?
程循不能忍,“我布置得很难做吗?你不学好数学,怎么在磁场干扰人工智能失控时算降落点,你是要当指挥官的,单兵的命都托付在你手里!”
余蔚:“我一个外星人管帝国人死活干嘛?死就死了,反正后台会给我补,你们这种单兵的小命批发嘛。”
“余蔚!”
“程循!”余蔚正色喝道,“战场上就是两队的指挥官博弈,单兵除了对耗没有任何用处。”
程循卷起手臂的袖子,快步追赶跑路的少年,“你不是爱学习吗?怎么轮到数学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啊!”
“数学它不会就真不会啊!”余蔚绝望地道,“程老师要不然继续练字吧,我肯定好好配合。”
“练字是为了方便我阅读,我看得懂了就不用练了。”程循绝望地催促道,“你为什么不爱学数学?装装样子行不行?多学一点对你没坏处,将来你想保谁也不会后悔。”
“不是的,不是。”余蔚摇头反驳,“不要把我当成帝国人教育啊,我猜赫墨元帅的成绩也偏科,因为我们只学想学的。”
虽然她说的是真的,但程循气笑了,“你想学什么?”
余蔚:“我要入侵帝国的网络中枢。”
程循:“?”
余蔚抹了把脸回头,既然老底给程循兜完了,也不怕说出想法了,“你相不相信白杉没死?”
程循:“我不相信。”
“你很现实,她确实死掉了,那她的意识呢?”
“意识在人死后会消散。”
“你错了,又把我们当做帝国人,你知道不同的磁场是相克的吧?”
“嗯。”
“你们说源晶是一项磁场,维系帝国网络,我测试过了,我的磁场和源晶不相克。”
“你说得不对。”程循说道,“源晶在白杉之前就出现了。”
“源晶从哪里来?你见过原料吗?”
“我没有见过,是教会提供的。”
“星舰放大了指挥官的磁场,赫墨是不是毕业后就没有回过上城?”
“……”
余蔚挑眉摊手。
41. 嫁衣
新生和老生虚拟演练结束,围着单老师听复盘记录。余蔚背着手站在她们后面,仰头思考着,同学回头看到她,顿时惊喜,“余蔚同学!”
“嗯?”她点了点头,“我来看看你们训练,要和我练两把吗?”
“不是,”同学说道,“明天是成人礼,我想问你有没有舞伴?”
话音未落,前排的仞暴起挤开Alpha,抓住余蔚的手手,不容置喙地命令道:“你,明天跟我跳舞。”
查娜同学自背后抱住她,拍去仞同学的手腕,幽幽说道:“余蔚同学,我们是好朋友吧?”
路过的余蔚还在宕机状态,又有人挤到了她面前,定睛一瞧,是高年级的萧襄,“两个女人怎么可以跳舞,你应该和我跳舞。”
“去你爸的。”紧随其后的是泽菲尔学长,“余蔚同学,你肯定最喜欢我吧?我可是三年级学生,比她们都成熟哦。”
余蔚的确欣赏成熟的人,就要答应学长时,清秀的男生被推了过去,撞开了泽菲尔同学。
“哈,你们忘了她上学靠谁吗?”季情把人往余蔚脸上猛塞,胸肌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脸蛋,“是陈满出主意筹钱供你进军校的,你不想跟陈满学哥跳舞吗?”
“我……我……”余蔚满脸通红,一方面是因为被胸肌攻击了,一方面是想到了那天发脾气压倒学哥。
她事后反应过来,真是太无礼了。
“不用介怀……你想和谁跳就和谁跳。”陈满红着脸微笑,“我不会跳舞,不要勉强。”
阿提克斯以王室之礼俯身,轻吻她的手背,“余蔚同学,想要来皇宫玩吗?”
“呃……”余蔚的脑袋转来转去,看向了阿提克斯。
“他哄你的,皇室也不能破坏闭校规矩。”泽菲尔笑着拨开头发,颈侧有一处黑羽纹身,“但是,我有办法。”
“啊……”
余蔚怯怯地把手伸向泽菲尔,半空中被一道教鞭打断,单泉抱着笔记本,怒目以视,“你怎么跑进来了?校长呢?”
他要被气死了,看看看看,一只小狗跑进训练场,大家都不要上课了!
余蔚跟程循吵完架,气得摔门跑了,她不愿意提起家里那档子事,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昨天落了一本书,没有看完呢……”
原来是他误会了,她不是来捣乱的,单老师收敛了凶巴巴的语气,抱着教案点头,“你去拿吧,下次要和你导一起过来哦!”
小狗被赶出训练场了,揣着一本地理学图画书,有些迷茫,总是比别人慢一步,别人知道成人礼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
那还能说啥呢,校长锁她校园群聊权限了呗!
和锁她出入校门的权限一样!
余蔚委屈地抹了抹眼睛,被欺负了不愿声张,自知被程循玩弄于鼓掌之中,她们之间有个天大的误会,谁也没打算解开,而现在,就算是为了自己,也需要深一步谈谈。
她是个大度的人,愿意让出一步,再来一次谈话的机会,势必要把混乱邪恶的程循纠正回来。
余蔚坐在家门口钓鱼,要钓一只肥鱼献给程循,哄哄他的态度,不要抗拒自己的问话。
唉,她这些天态度够差,放下饭碗就骂人,两人的交流一度白热化,程循整日以泪洗面,心里记恨她也是正常的。
然而或许有些倒霉,她空军了。
一、直、在、空、军。
余蔚僵硬地扯着嘴角,心说不会这么倒霉吧,快钓啊,没有猎物不敢和程循说话,要怎么对上那双期盼的眼睛。
虽然水箱还有上次钓的鱼,但她的轴脑袋过不去这个弯,认为意义不同,不是当天的鱼不新鲜没有诚意。
总要有人低头,那就让她来行动吧!
午夜零点,钟楼响起钟声,余蔚没有如程循期望刷新成年体,变得魁梧伟岸,让人甘愿依靠,她仍是扶不上墙的小奶狗,和昨日并无分别。
余蔚岔开短腿收起鱼竿,至此水桶仅有几条小鱼苗,她犯困了,提着水桶回家了。
客厅感应亮起昏黄的灯,没来由的冷风吹得她战战兢兢,她跑过去关了窗户,还是感觉到有风吹来。
“他睡下了吗……”她真难受啊,意识到自己好没用,怎么会一条像样的鱼都钓不上来,他是不是饿着肚肚睡觉的?
余蔚颓然坐进组合沙发,双手无力地撑着膝盖,微微的风声犹在吹拂,银白发尾也被带动。
她细细倾听奇怪的风声,撕开了抑制贴,信息素和气流分子纠缠,反控制对方,是的,这是磁场形成的原理。
Enigma有最霸道的信息素。
她闭着眼睛行走,黑暗中铁锈落成一幅画,画面是一条流丽的路,有下行台阶。
余蔚蓦然睁开眼睛,自己跟着信息素走到了一间密室。
那些穿着红嫁衣的人在密室里,身材如出一辙高大,排列有序,有十一个,一排站了四个人,第三排少的一人有些突兀。
余蔚已知自己要和新郎结婚,却没想到有十一个新郎,好多人哦,一周都排不过来。
她感到难以置信,“喂,你……”拍了拍新郎的肩膀,它轻飘飘地往左倒了,左边的两个新郎也被碰倒在地上。
原来是假人。
余蔚松了口气。
这些人穿着不同的嫁衣,地理书谈到过犹吉星,那个潮流的时代,审美日新月异,比方说第一年流行抹胸嫁衣,第二年就流行严严实实的了。
有人每年在做最美丽的嫁衣。
这个房子是谁的?
余蔚通晓了所有的答案,不禁笑了出来,的确出乎意料,藏得太深了,说到丑陋,她第一个排除了某人,哪里能想到他自述丑陋呢?
她无意逗留,转身跑上台阶,尽头门后有一位穿着红嫁衣高大立影,静静地等着她。
余蔚以为也是假人,推他的身体,手感是实心的,他没有被推倒,宽袖底下伸出有力的手掌,一把攥住了余蔚的衣领。
美艳的男人单手撩起盖头,化着淡妆,因骨相优越分外妖异。
“时间到了,我要嫁给你了。”
“……程循。”
“我要嫁给你,我的梦想就是嫁给你。”程循半空提着她压着墙上,红艳的唇瓣凑在她唇边,“余蔚,我要结婚。”
“你发哪门子的疯?”余蔚猩红的眼睛瞪着他,“你改变控制我的方式了吗?以为结婚我就会心甘情愿地被你捆住?”
“没有别的目的,我要结婚。”程循平静地与她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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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一刻也等不了,我要做你的男人。”
“你冷静一点,放我下来,有话好好说。”
“下来就答应我了吗?”程循松开手掌,聆听少年落地的声音,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如同每一个Omega对余蔚露出的微笑。
余蔚捂着脖子咳嗽,“你等我想一想,我需要时间,想清楚结婚的利害关系……”
“我们有婚约的。”程循低着头摆弄手环,一张协议书在昏暗中亮了出来,他把字迹调到最大,映在余蔚眼眸,“你不要装看不懂,每个字我都教你认识了。”
“在这儿等着我呢?”余蔚说道,“你先别急,结婚的事情放一放,我要……”
“不能放!”程循突然尖叫,“我一个人住了十五年婚房,你知道这十五年我怎么过的吗?每天都在幻想你赘我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十五年前我才三岁!”
“对啊,你三岁我就跟了你了。”
余蔚哑然。
程循温柔地抱她起来,拍了拍运动裤的灰尘,“你对我有很多疑问对不对?你不是想离开学校吗?我带你离开,天城区,有个房子,那才是你的家,我们的婚房,我们到那里说话。”
余蔚说:“我不会跟你走的。”
“好。”程循自顾自地当她同意在这里了,应该是同意结婚了吧,能同房了吧,他生怕事出变卦,把余蔚推进冰冷干燥的墙角。
余蔚哪是能随便糟蹋的体质,脊梁骨被撞得怪疼的,尚未缓出一口气,如狼似虎的寡夫扑了上来,粗暴地扒了可怜的运动裤。
“你是个双标的人哦!”之前她要跟程循贴贴,他表现得矜持禁欲,斥责余蔚不懂事,不许贴贴,现在怎么可以这样!
“成年人,结婚,才可以同房,要遵守规矩。”程循把绣金线盖头掀到脑后,微歪脑袋,有一丝疑惑,“为什么没有反应?”
“因为我没准备好。”余蔚无奈地道,“你别急,我们先谈谈。”
固执的程循跪行到她腰侧,坐了上去。
“等等等等!”她差点被压死了,“不要冲动啊,我的胯骨轴子好疼!”
“第一次都会有点痛的。”程循各方面经验丰富,唯独此时天真无知,他不仅不知道,并且高傲地认为做得对。
“不是!!骨头!你先起来起来!”余蔚急死了,“你不要硬来啊!!!”
“帮我解开吧。”程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撩开真空的嫁衣,一览无余。
可余蔚哪里会解贞操锁,这是男Alpha共同的秘密,情色小网站或许有解锁视频,而她没怎么上过网啊!
“程循,冷静一点,你是着急开锁,不是真正想要对吧?”余蔚弱弱地后退了退,“你等等,我要查一查资料,马上来帮助你。”
“你误会了,有锁会让你不舒服。”程循体贴地说道,“我没关系的,你舒服了就好。”
“哦,为了让我舒服,你下去吧 ,我要学习开锁了。”
程循找不出说辞的纰漏,不甘心地咬着指甲下去了。
余蔚竭尽全力起身,动了一下剧痛的胯骨,两秒钟后,不妙的轻响声传了出来,两人神色骤变。
好像真的……压坏了。
42. 解开一道锁
余蔚同学自我管理能力差,素质堪忧,喜欢说谎,出手恶毒,服从能力差,不方便控制。
程循的自尊心特别强,接受不了被拒婚,思考介绍自己的方式,最终决定隐瞒,霸王硬上弓。
果然打了个措手不及,跑都来不及跑,她只得咬牙吃掉婚事,从此和他捆绑在一起。
但他没想到余蔚有那么脆弱,不可置信地摸起了小狗腿子,一寸一寸检查,怎么会还是出了问题?
胖小狗的脂肪是白长的吗?
“好像是这里。”余蔚把他的手按到胯骨,“是不是碎掉了?”
“……你应该有些缺钙。”
余蔚能填饱肚子就幸福了,哪里有机会补充营养呢?她不知道后果好害怕,下意识揪着程循问:“我应该怎么办?”
“补钙。”他好像是人机。
半夜两点,校医小姐打算在岗睡觉,不可能有学生来了,那些Alpha的训练强度往自身极限拉的,个个身体倍棒,模拟训练也不在夜晚,肯定没有什么事了。
然后她就看到程循刷进了医疗站,将权限卡塞回衬衫口袋。不料手抖,塞进了余蔚同学的嘴巴。
余蔚被皮带子反绑了双手,咬着权限卡不做声。
“你不要乱吃东西了!!!”校长和校医同时尖叫。
余蔚被男高音和女高音攻击了,不以为意,吐出权限卡,哼哼唧唧地扭头就走。
程循揪住皮带子拖回来,对校医说明来意,“我带孩子检查身体。”
她不想检查身体,脑袋埋进程循的衬衫,顶着人家的腹肌道:“不要抽我的血。”
“抽血。”程循道。
余蔚勃然大怒,张口啃咬他的腰肌,他的皮肤兰香馥郁,清甜爽口,狗有点咬上瘾了。
趁她咬得忘我,校医调好针管,扎进她反绑的手,抽了一百毫升的血。
“我带她到医疗舱。”程循人模人样地说道。
“她又受伤了吗?”
“被石头绊到脚了,小问题。”总不能说他霸王硬上弓失败了吧?
校医小姐点点头,带着针管去做血液检测,程循拔不开尖利的狗嘴,索性弯腰单手兜住余蔚的膝盖,另一只手扶住后背,抱去医疗舱。
“我会不会死掉?”
“不会。”
“我是先天的Enigma,会不会被发现和白杉有关系?”
“你是不是知道赫墨是后天的?你怎么知道的?”
“铺着源晶的地方有影像,用我的眼睛能看到白杉留的消息,我们就这样交流,联系在血液里。”
程循没法理解她的话,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外星人。
“程循,银币后续怎么处置的?”余蔚问道,“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在学校好像在下城。”
“我其实也看不懂,想试试让联邦银行吞掉皇室银行。”程循答道。
“程循,你为什么到了上城又改道?”
“因为我想要找你。”
“程循,如果我当时动作再慢点,不跟别人换命了,你是不是早就能找到我?”
“你做的是对的,任何时候都不要束手待毙。”
“以后我的问题都能得到你的答案了吗?”
“你能得到我的答案。”
余蔚主动贴紧他的身体,好像依赖妈妈的小熊,絮絮叨叨地问些疑惑,脑袋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程循:“余蔚,我不明白,你这是喜欢我的意思吗?还是单纯的性骚扰?”
神志不清的余蔚没再说话了,那点血把脆弱的她抽昏了。
当天。
同学们穿着整齐的校服,聚集在雾中密林,利浦维斯有校内传送点在这里,经过短暂的旅途,她们可以到达A星校区。
A星的治安程度比上城宽松,是帝国唯一合法的机甲使用地,常办大型赛事或活动,设计与自由比上城激进。
高楼大厦,信号铁塔插入云霄,随处挂着高饱和度的广告牌,紫色蓝色晃眼,交通轨道在空中四通八达,不会被械斗波及。
A星不止有军校生,也有常驻居民,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贫民窟融入城市的地底,地上的人看不见。
原住民在地底看着地上的改造人,谈论那高楼里的是更精密的改造人吗?要多么厉害可以住在高楼?有人说应该是Ai吧,Ai统治着这片辖区。
高楼的指挥官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谈资,她被按在书桌底下,蹲在程循腿间,努力拆解贞操锁。
“你行不行?”程循某些方面是个急性子,非要余蔚这天解开他的锁,落实妻夫,让他变成一个完整的男人。
“不行。”余蔚下不去手,拖的时间太久了,锁深陷皮层,取出来要一把刀。
“我听别人说用手就能拆,你也用手。”
这是一码事吗?
人家十八岁青春少男,全是胶原蛋白,恢复能力也快,嵌了锁都可爱,你是少男吗?
程循冷淡地催促:“余蔚,你的秘密在我的手里。”
抽血是为了动手术,动手术清理腹腔,校医原意清出不能消化的硬金属,而打配合的程循在血肉培养皿中抓到了一只变异的虫子。
“好吧。”余蔚被坏男人威胁了,只得帮助他解开锁。
“没吃饭吗?一点劲儿都没有?”
余蔚翻了个白眼,豁出去了,两根手指插进伤口,把伤口扩大,她在黏糊糊的血肉里翻找二十年前埋的锁。
程循被抓着锁不便后退,修长大腿胡乱地踢她,锁出来三分之一了,余蔚不想功亏一篑让收缩的肉带回锁,忍受羞辱狠狠往回拽拉。
上次塞的皮肤标本,弄伤了裹住锁的皮肤,伤口没有愈合,是顺水推舟的机会。
“快点……”
“慢点。”
医疗舱什么原理?催生出缺的人体组织,可能是一块骨骼,一块皮肤,一部分血小板。
新生的肯定脆弱,着急使用会二次受伤,照程循欲求不满的那样,恐怕要天天流个大滩血。
程循咬破了手背,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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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来余蔚取出二分之一,她的运动裤被皮鞋踢得皱巴巴的,脑门子汗如雨下,“大头出来了,马上就好了。”
“快点!”
余蔚懒得和不讲理的计较,正如她所说的,后面就很快了,随着男人一声轻喘,附着血迹的锁被拿了出来。
她要丢垃圾桶,程循又作妖:“不许丢,我要保存。”
“……行。”没有触到她的霉头,她便容许了,“上点药吧。”
“你先进来。”程循小猫依人地靠在她怀里,像个娇羞的小丈夫。
“……”余蔚看一眼血口就不行了,自己不是重口味的人。
程循见她犹豫不决,恼怒抓起教鞭指着她,“进来!”
“有点累了。”她短暂地行了一下,然后继续不行。
“我不想说第三遍。”
程循要搞强制爱太难了,没轻没重会弄伤余蔚,只能让她主动,余蔚那个开摆的死样,让他也了解到摆烂是多么让别人恼火的事情。
“打成死狗也不行了……”不过余蔚比起程循还是有态度,诚实是美好的品德。
“我有你最新的体检报告,别装了!”程循骂道,“我不想发火,快点儿。”
余蔚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唉,不忍直视,腿软了。
“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给你机会不中用?”不能算强扭的瓜了,是瓜在疯狂追击狗嘴。
“亲亲也是一样的。”她提议道。
程循的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好似看着一个怪物,“为什么要接吻?”
“你的初吻给我,也是交出了第一次呀?”
“第一次就是做,没有必要接吻吧。”他的语气理所应当。
“你只想跟我做,不想接吻?”余蔚说道,“你跟我扮演丈夫呢?”
“没有扮演,我就是你的丈夫。”程循不耐烦地道,“快做。”
接吻是文艺片固有的场景,渲染氛围,最终结果是滚上床,他只需要结果,不要多余的前情。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你不觉得吗?”余蔚面露尴尬,抓紧裤腰带,“你明明猜忌我,厌恶我,为什么非要我成为你的妻子?”
“我喜欢你。”程循说道,“够了吗?今天我会很忙,你不进来,我就自己来了。”
她自从初见就喜欢程循,不是怦然心动与干脆的落幕,是细水长流,以至于被程循怎么欺负,始终说服自己给他个机会。
可他不是冰山,是人机,按照已设定的程序做事情,没有心的,更习惯控制余蔚,确保不能出他的格。
程循耐心有限,不愿在好日子发火,抓着她的手腕凶狠地拽近自己,系带一解即松,探手帮助胆小的萌妹。
他也没有经验,问抓网黄的同事现学的。
程循善学善用,做饭不好吃,第二次做就抓住了狗的胃,不会做饭学习教程,第一次就把狗伺候得舒服死了。
“好了,来吧。”话音未落,被溅了一脸。
……最烦自我管理能力差的人了。
43. 平民与公主
程循抹开溅到脸颊的液体,盯了手心片刻,嫩舌探出,小心舔着吃进了肚子。
“你完成任务了吗?”她忐忑地问。
“我说,没有任务。”程循的执拗超乎想象,“你必须今天破了我的身子。”
“我,我不敢进去。”皮翻着肉,肉渗血水,余蔚不敢感受第二次。
程循展示当天的日程表,和余蔚的相处只能到八点半,之后他要上班,没有空。
余蔚想说点狗和人有生殖隔离的烂话,能不能搞柏拉图啊,他的神色过于冷酷,显然不是个开玩笑的时机。
“婚约给我看看吧?”
程循撤掉日程表,展示一封手写的文书,电子记录有锚点,手写的不会被系统搜索删除。
【我自愿养育乙方直到成年,供给一切资源,乙方需要在我宝成年时同其结婚,不论她伤残愚钝,劣行低德,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婚姻的幸福。
甲方:白杉
乙方:程循】
天哪,风流白导的私生女不知道有多少,到处收留帅哥投机,批发式婚约居然成为了一个帝国上将的心结吗?
“程循,啊!!我*!!!”
程循再也忍受不了推脱,趁她尚有感觉,强行用来填充空虚的自己,抓着余蔚的肩臂,好像要把整个人按进去。
他当然不会流水,又流血了,相较以往意义重大,他不再是老处男,变成了一个完整的男人。
余蔚赶忙要挣开手臂,太离奇了,像在强迫一具尸体,她感受到了柔软饱满的人体褶皱,应该还有固体血块什么的,也可能是碎肉吧。
是余蔚先放弃的。
他谈到情爱就不像个人,毫无常识可言,只知道挤压,压迫,以为余蔚会舒服,其实……哦是有点舒服,但更多的是恐惧。
她摆不脱程循,索性装昏,颤了颤身体,一头栽进他的胸口,不知是脸颊还是胸肌有弹性,她的脑袋被微微反弹了一下。
程循骂道:“没用的家伙。”
余蔚流出了羞愧的眼泪,是她出尔反尔,说好长大就要了程循,结果逃得比谁都快,她是没有信用的坏小狗。
程循的心情不大好,把她丢去一旁,想到有照顾的责任,拿来风衣外套盖在余蔚身上。
他一直心情不好。
他对别的小朋友也烦躁,脾气微有发作,不像对余蔚那么过激,因为他对余蔚有伴侣的要求。
程循要进周考的考场了,这一天学生要和Ai单兵对练,无限制淘汰赛,打到个人认输,认输他批复退学。
“校长,上午好。”
程循落座教师区的考官席,尚未和同事说句话,便有人来找他了,来人是修造院的院士,一位优雅的中年Alpha。
“上午好,院士。”程循颔首示意,“您有事情吗?”
“哦……是的,我是来告诉您,其他的学生没有问题,我们做不出Enigma的星舰。”院士面带歉意地说道,“翻修前校长的星舰可以吗?”
“不好意思,我是个血统低等的Alpha,决定不了Enigma的事宜,您找我学生商量吧。”程循装出的歉意比她更深,“她在我的办公室。”
“她是个如白校般的孩子吗?”院士心里吃惊,竟还有人能让他自述血统低贱。
“不是。”程循讽刺地扯了扯唇,“不要把她和白校相提并论。”
女人遗憾离开。
然而这个范围巨大的考场,还有80%的女教师和女学生。
少数人必然被多数人凝视,比程循职位低的教师,悄然谈论校长的衣着如何动人,身材如何劲爆。
他不是穿给她们看的,衣着得体表现出个人教养,她们不会这么想,第二性的漂亮是给第一性提供的情绪价值与性价值。
“怎么走路有点儿拐?”
“哈哈,被女的干懵了吧。”
程循不自在地戴紧了面罩,Enigma的信息素安抚忐忑。
他的旁边位置是空的,女人们料想到余蔚的重要性,心照不宣给她留着座位。他也希望余蔚能来,小狗一定会教训造黄谣的女人。
“这儿没人是吧?没人我坐了。”
“请。”
虞承庭环顾后排的教师,她们出现了索然无味的神情,他笑了出来,道:“我是赫墨元帅的副官,代表元帅前来观礼。”
大家这才对他高看了两眼。
机械工程系的主任走了下去,主动跟他握手,“我们在选拔表现优秀的学生,好达到新制的特权标准。”
上城有教会和皇室,A星有科学院和贵族集团,将帝国比作一个球体,相当于球体的阴暗两面,有一面势必要被踩着。
“辛苦了。”虞副官回握女人的手,然后坐到程校长的旁边。
考核开始了。
学生用的是没有评级的试炼机甲,没有上限和下限,考试是两只一模一样的单兵搏斗,被打到场下或者认输,会被校长退学。
复制单兵的原型是模拟训练的数据,打败本体是最难的考验。
虞承庭若无其事地摘去皮手套,取出新的手套戴着,“程循,有人说过你傲慢吗?”
“从不傲慢。”程循冷冷地看着场上实况,学生被复制单兵来了个扫堂腿,摔成仰面趴,站起来也不会了。
“谁家的小孩?怎么考进来的?”
“不是,你看她的腿,输送管被踢反了,所以站不起来。”虞承庭提醒道。
“那又怎么样呢?”
输送管运输能源到身体各部,相当于单兵的血管,粗度大概是成年男人的手臂,藏在机甲缝隙很细,位置刁钻。
正因为刁钻,所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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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攻击。
被攻击到了,半身瘫痪也不用打了。
从复制单兵能看出来女生的天赋不错,出手不靠力,靠巧劲,也足够狠辣,基础知识掌握度高。
可惜校长见过更多的天才,不觉罕见。
程循签完了退学通知,等她喊出认输就发放。
虞承庭戳了戳他的胳膊,“我们打个赌,你一封退学通知都给不出去,我赢了你要还我小狗。”
“那你输定了。”程循冷笑。
资质不齐的学生不说,有个作弊生要补考呢。
“怎么回事?”预备区的学生有些着急了,“没有攻击到心脏,为什么不动?”
“查娜同学睡着了吗?”
“我知道原因了!”男同学恍然大悟,大笑拍了一下大腿,“她妈是廷议审的议员,她拿到入学考试的答案不是很简单嘛!”
另一个同学也明白了,“原来她也是作弊生。”
“能不能相信同班同学?”
“说起来那个作弊生呢?”
……
查娜的机甲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强化玻璃碎进了供能系统,供氧跟不上了。
她从指挥椅下来,在随身背包捡出趁手的军刀,全力一砸,打碎了视野窗,新鲜空气涌进指挥室。
“居然带刀了吗?”
“难道能赢?”同学即使鄙夷作弊,也隐隐期待反转的结局。
“做错了,这么做是能够呼吸,但复制机甲攻击进视界窗,按她的习惯,会死人的。”仞喃喃道。
她不再观看一片小屏幕,跑出准备考试的教室,校长没说除了考生的人不能进考场,她就顺利跑进了露天考场。
两台巨大的机甲死战,掀起狂风,试炼机甲被踹到了考场边缘,眼看要掉下去,辅导员机器人担心仞自不量力被误伤,形成阻隔的边界隔开她和查娜。
仞的皮筋被风刃割断,流露如水的黑发,她是上城的平民,从来没有高声说话过,用手护住被迷乱的眼睛,生涩地高呼:“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吧?拨错齿轮了,还要往下130公分,顺时针拨60度,不要再多了啊!”
查娜先前打碎了有形的窗,听到了平民的声音。
她不管摸到什么东西,照她说的掰了回去,复制单兵的下一步是扼杀生机,疾速俯冲而来,这恰好是下盘最不稳的时机,她一记扫堂腿将其踹倒。
她旋身攀上被踹反零件的单兵,杀死比赛。
程循收起退学通知,给她鼓掌。
同学们都给她鼓掌。
“喜不喜欢这个妹妹?”虞承庭见缝插针地问道,“可以还我小狗吗?”
“你性缘脑啊?”程循骂道,“别侮辱我的职业素养了,师生恋应该枪毙。”
“你最好说真的。”虞副官无聊托着侧脸,摩挲信号中断的耳钉。
44. 小赌怡情
“蛋蛋!你怎么了?蛋蛋!!”
余蔚闻到兰香就失控,奈何前脚喂饱了男人,再起不能,处于支楞和痛到支楞不起来的两种状态。
“这件衣服有问题!”衣服被下了椿药,椿药是程循的信息素。
程循离开军队后天天穿的不重样,成人礼这天他穿了个特艺术的衬衫,半块胸肌敞着,湖绿色的风衣脱给了余蔚,盖在她脑袋顶,暗示这是一只菜狗。
余蔚竭尽所能也丢不开它,贪恋地吸食信息素,处于一个半支楞的状态,一滴也没有了。
“我该怎么出去……呜呜……”没有锁链,没有禁锢,一件衣服让她兵荒马乱。
“程循……”
砰、砰。
余蔚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爬到玄关打开房门。
伍德趴在地上靠肚皮移动身体,被粗心的同学踩得灰头土脸,“她们通过试炼了,我也想要通过,可我没有办法操控机甲,你能帮助我吗?”
如虞承庭所说,没有人会认输,同学们找到了捷径,打成两败俱伤,保持清醒的意识,说明不认输,就没有人会被退学。
不输就是赢。
办公室能听到考试实况,余蔚听到了仞的喊声,对规则和捷径有所了解,“你喊口号就行了呀。”
“不是,我一定会输的。”伍德焦急地说道,“我训练时健全,开得很差却也能开,之后被拆了肢体,没有录入训练数据,我一定会被复制单兵打死的!”
“关我什么事?”余蔚说道,“你不听我的话吗?你留下来没用,复制单兵不打死你,同学也会打死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伍德叫道,“你先帮我,后续我自己想办法,我什么都会做的,报酬也会给你的。”
“你能给我什么?”
“你是先天还是后天的Enigma?”
“……后天的。”
“我给你一个秘密。”伍德说道,“我可能知道一个先天Enigma的残肢去向。”
余蔚咧开笑容,抓住伍德同学的头发,他精明的竖瞳变得涣散,服从。
“在哪里?”
“在……”
【伍德同学,请在十分钟内参加考核。】
伍德听到考试播报浑身一颤,用头撞开余蔚的手臂,像条陆行鱼游出办公室,他碰到了同班同学,心急的同学揪住他后背的衣服领去考场。
余蔚继续跟外套搏斗,好香好香,兰花多数时候清淡,让人联想到禁欲系帅哥,实际它的香气到最深处浓烈起来,是糜烂堕落。
“斯哈斯哈……”口水打湿了绿风衣,她好像是爽死了。
突然,被黑暗笼罩的世界变得明亮,浓郁的信息素散开了,女人难以置信地拎着外套,看着傻乐的少年,“你在做什么?”
余蔚一秒钟回到状态,冷酷地擦了擦口水,“我在研究Alpha的信息素对Enigma的影响力。”
院士对以身入局的少年崇生了敬意,扶起她说道:“我是修造院的利唯,隶属科学院,你现在有空吗?我带你看看星舰的状态?”
“我也有大星舰吗?”她乐得合不拢嘴,又傻笑了。
利唯给她擦口水,“你用的是白杉的星舰,因为我们做不出Enigma的,如果你不满意,我们愿意替程循教导你基础理论,协助你做出自己的大星舰。”
余蔚:“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利唯:“加入科学院。”
余蔚嘟嘟囔囔地走远了,大星舰不能诱惑到她,她是意志坚定的Enigma,不会被轻易诱惑的。
利唯追着她劝说:“你不觉得上城不可理喻吗?生来的性别和血统怎能评定人的优先级?你钻到她们设定的空子了,Enigma,你要被杀死的。我们不一样,以机械革命,减小人与人的差距,你不想和我们创造一个平等的世界吗?”
余蔚停下了脚步,重新打量利唯的外表,轮廓比Alpha同学更柔和,耳朵与鼻梁小巧,体型也小巧。
她仅有眼睛动过,红蓝异瞳,在机械满天飞的赛博世界,近乎是普通的原生人。
“你原本是Omega。”她断定道。
“对,我是Omega,需要被呵护的上城弱势群体,只有结婚命运的女人。”利唯无所谓地说道,“不过我没有结过婚,今年四十岁了。”
不结婚没标记的Omega必定英年早逝,过度发达的科技挽救了这群人,同时也严重损害了Alpha的权力。
“难怪科学院建立在A星。”余蔚说道,“维持现状不好吗?你们逃到了没有血统压迫的乌托邦,还要证明什么?”
“我们不能永远逃离,逃离是在渔网的缝隙断肢求生,让步本属于我们的权力,我们要做的应是撕开渔网。”利唯说道,“除了女A的人不能做错任何事情,你不认为荒谬吗?”
例虞承庭所说,规矩由不守规矩的人制定,既然上城的政治面女人居多,那就定女尊世界,A的信息素向下控制O,就定Alpha是人。
“说来说去,我只问你一件事,计划里是不是有改造Omega?放弃自己的性别,像你这样?”余蔚说道,“利唯·赫朗姆奇?”
利唯微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
“你说你是修造院的,想必是一位机甲师,除了赫朗姆奇家族,被禁止从事修缮机甲。”余蔚说道,“你享受得不够多吗?还要得到什么?”
“呵,自以为是的照顾。”利唯嗤道,“驱逐女O从事二等行业,引入好控制的男O进入政台,顺便博了好名声,好啊。”
余蔚不置可否:“实话实说,我要保护的Omega小姐不在了,我对所有上城人都不能共情,你不必劝说了,请回吧。”
女人再次遗憾离去。
余蔚揣紧香香的风衣,离开了办公楼。A星校区特别大,占领一个区那种,教室也隔得远,远到二年级学生用机甲代步,赶时间上课。
她扒住某个同学的机甲腿被带走了。
单兵听从指挥官的命令,将她带到存放星舰的专用室,说来有趣,余蔚看到它的第一眼恍惚了,眼前变成噪点画面。
亿亿个细小的分子整齐排列,干扰的信息素分子不过是沧海一粟。
星舰分子比人体分子好控制,仅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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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余蔚后退一步,它们便跟着信息素前进一步。
“我明白了,这个扣在A星,指挥官扣在上城,会连不到信号。”小狗指挥官掏出本本记录推测。
余蔚接下来的时间,测试人外的最大控制距离。
辅导员提起伍德放进试炼机甲,机甲是个人形,由于连接不到手脚,支撑系统弃置,他只能趴在考场中间。
他没有手指,脸滚键盘,极限赶上了考核。
“有点悬,他按得到攻击键吗?”同学露出担心。
“管个作弊生干嘛?”
“我们这届好不容易正名了有实力,不会因他被校长拉低印象吧?”
查娜轻嘘:“好可怜,没有支撑系统怎么打?”
“不是不能打,找到机会咬坏复制单兵的脚,趁它摔倒,咬腿中断输送能源。如果他忘记了输送导线在哪当我没说。”仞环着手臂点评,“他的上半身比复制单兵灵活,趴着能打。”
同学们各有各的论点,讨论输赢和战术,伍德截取有用的听在耳中,听到了新生第一的指导,茅塞顿开,准备尝试咬单兵的脚。
他不知道输送导线在哪,碰碰运气。
万一能赌赢呢?
补考要开始了,复制单兵迟迟没有上场,教官组聚集讨论,有人说别管男的了,就用训练数据吧,有人说不公平。
“我要公平。”程循把一沓作业本摔在桌上,翘起二郎腿。
虞承庭小声骂:“你发什么神经?”
“是你们先为难我。”程循坦然说道,“我给你们足够的时间了,为什么不测算最新数据?”
“他成绩倒数第一,入学也是靠作弊进来的……”女人露出深深的鄙夷,“您和我心里都明白,我们不过是走个过场开除学生。”
“实在不行设置切断复制单兵的手脚,公平了吧?“”虞承庭催促道,“快点儿吧,我等着领小狗回家呢。”
“不一样。”这也不是最新的数据,半个伍德的意志力比整个伍德更强,没有录入复制单兵,那么他比别的学生更容易赢。
比如说仞同学,新生最强,同时是机甲师,所以复制单兵也是机甲师,考核时互相拆机甲直到剩一个头,双方都没有办法搏斗,经此一役,她的控制能力达到了3A,距离S级指挥官一步之遥。
这个是程循爱看的,磨炼需要意义让人成长。
“明白了,我带他回上城,算最新的数据,然后再来补考。”教导主任说道,“您等我一会。”
曲声慢自随行军官走出来,笑着按住桌上的作业本,“程校长,总是在为一些垃圾费心,不累吗?还是你就爱看两个垃圾打架?”
“在赌啊。”程循笑道。
“赌你自己那样吗?”曲声慢笑得花枝乱颤,“怎么不大些?用你的机甲补考,反正它也没有手脚,万一小同学爆发了比你更大的潜力呢?”
虞承庭心说不妙。
血色机甲被Ai操控走进考场,没有手掌脚掌的支撑系统,矜持地点地行走,在惊呆的作弊生面前站定。
“你说得有道理,人类的潜力不可估量,”程循点头称允,“好,赌!”
45. 两位指挥官
余蔚把白杉的星舰当作狗玩具,训练离地飞行,自己则是玩滑板,半空跳板,漂亮地上下坡。
不知不觉,她和大星舰跑到了周考的考场。
之前仞打破认知,在其她人考试时进过考场,没有受到处分,同学们明白了这种行为是被允许的,后面的考试纷纷来到现场观看。
余蔚对伍德的补考非常放心,他的对手是最弱的机甲,她来祝贺他补考成功,道出不用依赖别人,大胆保持自信,顺便问问白杉残肢的去向。
然后她看到号称【绯色之茧】的S级单兵上场。
余蔚:“???”
绯色之茧的外表十分惊悚,不像A级机械感重,它所有的关节缝隙,不断渗出红色的血肉,血肉并不会掉,垂在手臂等部位,拉成很长的水滴状。
余蔚目瞪口呆,知道程循精神不正常,所以折腾自己,但没想到他到处发病,随时随地折磨学生。
场上正在体现碾压式胜利,试炼机甲被绯色之茧的血肉侵蚀了内部,慢慢地分割组件,这种做法像程循对余蔚的入侵,将她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切给自己。
余蔚追逐滚下台阶的滑板,同时星舰放大磁场压迫。
她控制不住程循,自然也管不了他的机甲,只能造成方形场地坍缩,自中间开始向四周裂开。
“什么情况?”男生恍惚了一下,就看到考场四周塌陷了,“校长有这么重吗?简直是只超级大肥猫!”
“你不许诋毁校长!他的身材可好了!”女生叫道。
“咋滴见过?”
“他穿的都是显身材的衣服呀?总不能是给余蔚看的吧?”女生自信极了,“一直在勾引我!”
经这么一挑拨,伍德从场子边缘滚回下陷的中心,绯色之茧因为地形突变,锥形脚四下走动。
伍德趁其行动不稳,在废砖上矫捷地游动,咬住单兵的锥形脚,用尽全力。
“傻叉啊。”仞无奈地喊道,“你都能咬到脚了,跳一把咬控制总台不行吗?”
“不是你让我咬脚吗?!”
绯色之茧稳定行走,将伍德踹回原来的边缘。
“对人对甲出战术啊,没有脚掌的话,他没有支撑系统,倒不下去的。”仞轻声道,“你该认输了。”
“我不会认输的!不要回家!”热血上头的伍德同学咬紧牙关,再次向中心游动。
绯色之茧颇有耐心,一次次再把他踢回边缘,而坍塌让四面栏杆倒在一起,形成阻止他掉下去的底线。
此刻伍德同学仿佛逆袭流爽文男主,入学遭同学欺凌,受尽冷眼,丧失了一半身体,这一战是他逆袭的起点,必定能打脸瞧不起他的Enigma,打量恶毒同学与校长,走上人生巅峰。
“我跟你拼啦!!!”
伍德爆发了此生最大的潜力,放弃无用的机械腿,腿被踢出场外,迎着单兵的踢踹扑了上去。
他以诡异的扭动弧度,钻到绯色之茧后背,撞向控制总台,他对仞同学的指导深信不疑。
可是他发现,这副机甲没有心脏。
空的!
他硬着头皮撞属于总台的地方,那里伸展出单只翅膀,将绝望的男生打飞了,被倒塌的栏杆拦住才没掉下去。
“这是什么原理?怎么控制?”仞睁大了眼睛,看着单兵的一举一动,大脑飞速运转,“伍德,放弃手脚节约能源,用你娇小的躯干躲避攻击,保证存活。”
伍德无数次脸滚键盘,卸除了机甲手脚,各项警报变成统一的警告:【失去行动能力。】
哈,他本来就没有行动能力。
绯色之茧不紧不慢地点步而来,左边也伸出了机械翅膀,巨大到占领半个考场,翅膀前倾,分不清要扔出考生还是将他竖向对切。
“Alt,den,inj,pen,Alt,Alt,hir……”仞喃喃念道。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新生第一的说服力就是强,伍德用尖下巴猛磕几个按键,下巴麻了,也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你是不是又骗我啊?”
“她在教你向指挥官求救。”单老师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搞快点,我要看最强的单兵决战最弱的指挥官!”
无声之间,试炼机甲面前撕开一条黑洞,张开了巨大的眼睛,瞳孔圆睁,收缩放大,一列璀璨的数据呈环形转动。
同学们以为指挥官在星舰里,翘首以盼,其实她在背后不远处滑滑板。
“这是我们家孩子的星舰吗?真漂亮啊。”虞承庭叹道,“你没有地方攻击她,靠近她就会被吃掉,怎么办?”
“最烦作弊的人。”他撕开抑制贴。
余蔚摸了摸腺体的位置,照肉眼来看,并不能看到与星舰的连接线。
然而她仿佛被绳索栓住了脖颈,张嘴喘息着,腺体由红转青,无名的引力将她的身体往考场拉扯。
她冒出悚然的感觉,方才远程控制星舰没有出问题的,进了考场,脖颈的束缚感变得那么深了。
“有指挥官在搞我!”
余蔚得到了结论,S级是一道分水岭,S级以上都不是正常人,能干扰指挥官的必定是指挥官,所以他又在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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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小狗!
本体脱离星舰,两位指挥官的控制程度只能达到一半,程循面上游刃有余,挥手掌控星舰,而心里的怒火足以将余蔚烧成小狗碎片。
床上萎靡不振,床下英勇无敌……?
眼状星舰周围的光流数据,呈现反方向转动,艰难后退倒了下去,吃掉了试炼机甲。
试炼机甲在考场之外出现了,这也代表他出局了。
【伍德·涅波斯特,补考失败。】
“忘记了,你也是S级。”虞承庭听着考试播报,皮笑肉不笑地鼓掌,“精彩的博弈,女人征服世界,男人征服女人。”
随后他抓住曲声慢,狠狠拍打他的手臂,“你这个神经病,神经病,谁让你跟他赌的?我怎么领小狗回家?”
曲声慢大惊:“你没跟我说啊哥。”
虞承庭一边打他一边道:“是我没说吗?光知道搭讪女导师,听不见我说话,这也就算了,听到能添乱回来倒是快!”
曲声慢:“那咋办啊哥。”
虞承庭长叹一声气,负手离开考场,留话:“你,去给他两巴掌。”
曲声慢刚经过二次的记忆清洗,服从能力特别强,得到准确命令,没有问原因,直愣愣地走到程循边上抬手。
程循睨了他一眼,“没被打够?”
曲声慢点了点头,“没被打够,跟我打架吧。”
——
余蔚是在学校停车场被抓到的,当时地上有一枚银币,她捡起来,又看到一枚银币,如此反复,最后捡到了一双长筒靴跟前。
覆面的男人露出一双清冷的蓝眸,靠着跑车就那么看着她。
余蔚受到了无情的惩罚,被靴尖碾住作案工具,狠狠地摩擦,她感到怯懦,羞耻,看狗的眼神让她还有点兴奋。
“你能用自由时间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帮别的小孩作弊?”
“我是听不懂帝国规则的小狗狗。”余蔚色眯眯地咽口水,“你跟小狗狗也较真吗?”
“不较真,那就算了吧,另外,狗要绝育才能健康成长,我带你去吧?”程循冷笑道,“反正你也用不上。”
“我不是小狗狗了!”余蔚有点汗流浃背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踩我了,我有点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活着哪有舒服的……”程循一听哪里不对,“你说什么呢?”
“求求你不要踩我了。”余蔚流下了羞愧的口水,“对不起,我再也不帮同学作弊了。”
程循托起一双手臂,对狡辩置若罔闻,望着兴奋的来源,深深地皱住了眉头。
46. 嫌弃
胖小狗被装进了跑车的副驾,程循拆了一副止咬器给她戴着,她手足无措地转脑袋,环顾四周,尾巴也不敢摇。
程循指着她的裤子,有耐心地讲道理:“你做错了事情,我在惩罚你,不是奖励,你不可以起反应。”
“哦。”余蔚不敢不听他的话,被装进车里了,惹到程循生气,他脑子抽风带自己去绝育就麻烦了。
程循继续道:“你跟我说说呢,是不是有原因,使你帮助同学作弊?你不是有意和我对着干吧?”
余蔚道:“我把你打了一顿,你也不告诉我当年的内情,让我很没办法,伍德同学上来就要告诉我白杉的残肢去向,想选这个人当同伴。”
程循听着感觉她要出轨,这时候还不解释,婚姻可就毁在自己手里了,于是如实托出:“我不说,是在践行对白杉的承诺,不让你卷进任何政治斗争,你想要什么,告诉我给你拿就是了。”
余蔚怒道:“你是不是看扁我了啊?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程循道:“是,你扁扁地回家吧。”
余蔚勃然大怒张开嘴巴,颚骨立刻被止咬器顶酸疼,她撸起袖子又要把程循打一顿,程循蹙眉抓住手腕,平静地道:“你不用管那些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就换个地方吃饱喝足睡觉,不好吗?”
余蔚道:“其实我信不过你的办事能力。”
程循道:“说我欺负你的事?我没有老婆时每天都想死,算如何让死亡推动利益最大化,你跟我报完身份后,虽然我更想死了,但也不愿让你守寡。”
余蔚不知自己怎么他了,撇开脑袋哼道:“你的意思是不满意我吗?”
程循语气艰难:“没有丈夫不爱妻子。”
余蔚:“那你给我弄一下。”
程循按下车门按钮,冷声驱赶小奶狗:“舞会开始了,你不许答应同学的邀约,不许和任何同学说话,等我到了,请我跳舞。”
余蔚:“跳完舞能不能给我弄一下?”
程循低着头解开面罩,拿出烟盒掐了根烟含在嘴里,余蔚听见打火机的声音,立刻麻溜地跑开了。
他没有烟瘾,认为人烦燥了可以去死,这样不仅保留自己的干净和清白,并且不污染她人。但他目前不太能死,就需要排解的东西。
他以为再苦不过恪守本心,等待老婆长大,然而这仅是开始,望到头的后半辈子最让人绝望。
处男之身被三分钟完事了,是他遭遇过最大的耻辱。
十四年,三分钟。
时间对他而言仿佛笑话。
余蔚没有找跟同学说话,在晚会吃蛋糕,吃饱了坐在椅子上消食,瞳孔失焦,嘴角满足地扬着。
偶尔有同学来餐车这边,女同学喜爱喝红酒,男同学要保持身材吃蛋糕很少,在她面前交谈。
“学哥,我想给新机甲染色,可以去哪些地方?”
“一般我们会去修造院,刷利浦维斯的学生卡有折扣,撑得起多次染色。但修造院的老师们太传统,如果你的染色风格出格了,她们不会允许你开出修造院。”
“我没有预算的限制,我还想在机甲表面加些镀层,怕见识不够,用不到最好的耽误了处男甲,你可以给我些建议吗?”
“哈哈,你有预算就去银月港呀?让黑机甲师修缮你的机甲,也许可以达到3A。”
非赫朗姆奇家族的机甲师是黑机甲师,躲在银月港的九曲十八弯,找他们接单,需要靠谱的领路人。
“如果一台机甲本就是评级3A,岂不是不能更进一步了?”
“有是有办法,通过改造腺体跃升S级,不过风险你知道的。”
“是的……腺体过于脆弱,驾驶A级机甲尚且会损伤,再进行逆位手术,风险太高了。”
女生谈完了话,在花篮里折了一支玫瑰,送给帅气的学哥,他收下玫瑰向她伸手,两个人就去跳舞了。
余蔚眼前雾蒙蒙的,众人变成一副固定的像素画,画面拆分成无数的碎点,她又看见自己的信息素了。
不同颜色的粒子互相碰撞,像一阵有形的风,好难看,她把手伸进运动裤,准备睡大觉了。
“余蔚想和谁跳舞就和谁跳舞,不想跳舞就算了。”
温和点名的声音,滑进了她的耳朵,涣散极致的圆形噪点骤然收缩,变得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同学们在指挥官眼里终于有了个人样。
余蔚虎躯一震,立即望向出声来源,教师区的程循说完话,旁边的虞承庭笑着说道:“我们再打个赌,你不会被她邀请。”
余蔚学着女生的样子邀请异性跳舞,为了表达诚意她一手一支玫瑰花,穿过优雅跳舞的Alpha同学们,奔向教师区。
“大——哥——”她想到这些天被程循欺负受的委屈,泪如雨下。
虞承庭情绪价值给得特别好,学着余蔚的语气哽咽喊:“小——狗——”
程循当场变脸,自己可是余蔚的丈夫,她邀请别人跳舞,和出轨有什么区别?
他跨步上前,来到看台的边上,看似平平无奇地靠着虞副官,实则在用力顶开男人。
虞承庭不是利浦维斯的毕业生,来自其他军校,不比利浦维斯的学生差劲,素质也是非同一般。
他笑眯眯地回顶程循,青筋暴起,两个Alpha暗中较劲,一时不分高低。
“虞承庭,能不能去死啊?”
“你再杀我一次,当着余蔚的面,说不定我会死呢,试试吗?”
不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原派给余蔚当导师的张老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场了,程循看学生看得太紧,不让接触别人,包括老师,此刻让他找到机会了。
他越过无语的其她老师,暗搓搓前进,弯腰挎开双臂,一副能接好少年的样子,余蔚必会落入他宽广的怀中。
“你——是——谁——”
余蔚跑快了刹不住脚步,眼见要撞向可疑的陌生男子,忽而两只脚原地悬空,被抓住肩膀,轻飘飘地让人提了起来。
单泉面无表情地道:“同学,走错了,这儿是教师组,不参加任何活动。”
“那个!那个!”余蔚急得向看台抬下巴。
单泉没明白意思,瞥了眼过去,程校长和虞副官手臂贴手臂,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他会错意了,以为两人不愿意,这事需要一个坏人出头,那么他愿意做坏人,“你不能仗着自己是Enigma就强迫Alpha。”
程校长的脸色隔着面罩扭曲了。
虞副官不虚弱地大声咳嗽。
余蔚急道:“他肯定愿意跟我跳舞,不信你问他的意见!”
教导主任有点制不住活泼的小奶狗,只有校长能制住她,他被余蔚的脑门撞到了胸肌,微微皱眉呵斥道:“你是Enigma,谁敢拒绝你呀?”
程循:“那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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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你别说话,我懂你意思。”单泉回头对他露出会意的笑容,“余蔚,回去,你可以邀请最漂亮的男同学跳舞,没有人会拒绝你。”
漂亮的同学。
一句话把两个年上熟男卡死了。
余蔚满眼是貌美的大哥,比上次更好看了,上次的他风情万种,脸色却惨白,今天他的状态好正常,肤如凝脂玉,让小狗有啃啃啃的冲动。
“不认识路的话,我带你过去。”单泉看见她戴了止咬器,嘴巴还管不住想要标记别人,不由轻视自控力差的少年,抱起她离开了教师区。
余蔚被带到了Alpha同学的区域,手里还有两支玫瑰花,气氛非常紧张,所有邀请伴侣的女同学被男同学按住,等她发话。
余蔚一次次往教师区跑路,半路再被教导主任抱回来,叫她立刻选个同学跳舞,不要祸害抹不开面子的大人。
男生们悄悄挺起胸肌,整理发型,她仰望着各个年级的Alpha,看花眼了,一张脸后面是更漂亮的一张脸。
“这个人的脸蛋漂亮,这个人的身材好,我应该如何抉择?!”余蔚同学瞳孔地震,嘴唇颤颤巍巍,曾发誓感情方面忠于一人,现实的诱惑总在说服她开后宫。
单泉觉得她有时机灵善变,有时又耿直得往死胡同猛撞,就提醒道:“你可以都选,轮换,反正今晚还有很久。”
“先选哪一个!?”
“后选漂亮的,你睡前想到最后见到的美貌,没准能做个美梦。”
豁然开朗的余蔚踏出短腿,走向身材好的男生,他矜持地笑了,生怕中途被反悔,快步迎了上去。
他移开了位置,露出背后的晚会门口,有几个军官在那说笑,女人的手臂伸出栏杆,握着文件夹说教什么,旁边男人有一副惊世容颜,面露不满地侧开了头。
他恰好和余蔚对视到了,而那双含情眼当真是看狗都深情。
余蔚顿时热血上头,所有人被她抛到脑后,眼中只有美若天仙的男子,若能和他跳舞,她每天都能睡个好觉。
教导主任以为她找男同学,没有阻止,她目不斜视地推开了男生,握着两支玫瑰花怯怯地道:“你好。”
“你是?”军官笑意不明。
“我叫余蔚,18岁,Enigma血统,S级指挥官。”她把自己的优势都报出来,但凡是个帝国人就被她迷倒了。
“S级,怎么了?”曲声慢蹙眉思索着,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戴着止咬器,说话慢一些。”
余蔚被摸得好舒服,小狗尾巴摇得欢快,“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你吗?”
“嗯!”
曲声慢盯了会她的小身板,肉乎乎的脸颊,收回手掌冷漠地道:“小孩,我也是S级。你看那边,虞副官,程上将,都是S级。”
余蔚不知道有这么多厉害的人,不过觉得还不错。
“所以指挥官很特别吗?”
“啊……”
曲声慢抬手掩着鼻子,似乎闻到了难以忍受的臭味,“你该不会是那只下城的流浪狗吧?”
余蔚攥着玫瑰的手手发抖,献花从她无力的手里掉了下去,离开的女军官将其踩得蔫巴巴的,她一声不吭地跑出了晚会,窘迫的眼泪夺眶而出。
程循推开阻挠的副官,快步穿过后排过道,曲声慢腆着笑意迎来,距离正好,接到了他出门前顺手的一耳光。
不是训诫,就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