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将吸血进行到底》 第1章 捱到新天地 “时间？约的明天，我知道，量力而行......” “公司名字我不是跟你说过吗？H,Y,B,E，HYBE。” “我知道妈咪，最近不是一直没生病嘛....我感觉非常好，所以你不要来，我说了不要来，好吗？” 好不容易挂断老母亲的电话，手机却突然黑屏，怎么按也没有反应，时昭明第一反应是幸好是打完电话才坏的。 呆呆地盯着手机，从让母亲答应让自己当练习生，到拒绝家人陪同，再到自己一个人落地陌生国家，时昭明花费了比一般身体健康的孩子更多的努力——他自认为的。 所以....把依旧处于死机状态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他决定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再强求。 时昭明在床上躺平。 这家酒店的隔音做的很好，房间里漆黑一片，能听见的只有床上人细微的呼吸声，并且越发的平缓。 时昭明的意识被大量的红色包裹，黏稠的，仿佛有生命一般的红色液体从脚底一路蔓延，直到淹没至上半身，他才从那熟悉的气味中辨别出来——是血。 大量的血液淹没了他。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窒息，也不觉得恐惧，反而是仿佛回到了母亲羊水中一般舒适与安心，羸弱的身体接受营养的供给，开始继续成长，冥冥中，他仿佛听到有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如地狱响起的丧钟。 她们在说： “欢迎回来。” - 时昭明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身体虚弱的人好像连带着精神也容易变得虚弱，他从小睡眠就不好，对一点点声音都很敏感，又认床，所以来之前心里就做好了失眠一段时间的准备，没想到昨晚竟然一觉睡到天大亮，还差点错过和娱乐公司约好的时间。 从酒店一路小跑走出来，坐上在门口等待的计程车，时昭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体的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昨天睡得很好的缘故吗？他好像是从楼上跑下来的？ 把匆忙间塞入包的手机拿出来，连手机都变正常，他脸上不自觉带出笑来，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到达娱乐公司楼下，已经有人在门口接应他。 他跟在职员身后坐电梯一路向上，顺便扭头四处张望，可惜今天的运气好像还没好到能让时昭明见到几个明星。 职员把他带到组长门口就闪人，时昭明只好自己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打开门，组长坐在桌子后面很友善地对时昭明笑：“来了？坐吧。” 他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组长推过来一杯热水说：“感觉怎么样，能在这里生活下去吗？”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我好像还挺适合这里的，定的酒店也很不错。”时昭明笑着说，“还有血肠，是叫这个名字吧？有点奇特，我以前从来没吃过用血做的食物，但是意外的味道很不错。” 没有比就算是小众食物我也能接受更好的回答了。 组长显然也很意外，“真不错啊，能接受血肠的话，看来我是不用担心你太多了。”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你的身体，真的没关系吗？” 时昭明本来想把手臂伸出来秀一下，但是注目一看只有细细的一根后还是放弃了，“我觉得这次真的不一样。” 怕组长不敢相信，他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支笔说：“不然我签一份免责书给你们好了，该练习生在练习中出现的一切身体问题皆与HYBE公司无关等等，怎么样？” 少年人眉眼飞扬，对于提到自己未来可能出现的死亡那是一点不忌讳。 组长叹了口气说：“倒也没这个必要，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还是可以签一份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时昭明和组长的缘分要追溯到很多年之前。 过去时昭明偶尔会在网上发布一些自己制作的歌曲，一般是吉他弹唱，或是钢琴演奏，也不会露面。不过反响都很不错。 某天有位歌手来私信他关于歌曲采样的事，他同意了。歌手本人的审美很好，他团队的审美也很好，合作非常愉快，最后歌曲发布大火也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这波热度甚至盖过了时昭明自己。 他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小孩，因为歌手他的账号涨了很多粉丝，不过大众对他年龄和外貌的探索欲也变得更强了，幸好他对自己的**保护的很好，只能听出他的声音有几分稚气，反正肯定是未成年就对了，那是天才吧？肯定是天才了，他发的可都是自作曲。 于是又有踩他的声音出来，说谁能证明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作品？毕竟他从没露过面，也不知道身份，说不定他只是出了个声音呢？又说他的制作其实都很青涩，吉他就那几个简单的和弦，给我我也能弹啊，而且完全是因为那位歌手制作的好唱的好那首歌才能火的，他纯纯沾光。 不过这些猜测或是诋毁时昭明都没有回应过，他在网上消失了一段时间，任由那些舆论渐渐平息——其实没有平息，只是实在是没招了。 组长是大火前就关注他的粉丝，因此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有眼光。 她从不多问，只是每次在感觉时昭明消失太久的时候关心上一句，时间久了，时昭明也会简单回复她一句。 【生病了，过几天会发视频。】 每次都是“生病了”。 组长怀疑过这是不是时昭明用来搪塞粉丝的借口，其实她更希望她的怀疑是真的，因为时昭明生病的次数实在是太频繁了。 后来组长入职娱乐公司，成为新人开发组的一位普通职员，每天为了寻找好苗子在现实和网络中疲于奔命。 一次工作摸鱼，让她不小心把招揽练习生的话术发给了时昭明。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马上撤回，而是提心吊胆地注视着那行跳动的“...正在回复中”，像是眼睁睁看着铡刀落下。 但她最后还是先回复了，因为已经过了撤回的时效，而对面的时昭明好像决定忽视这条私信。 【抱歉，我失误把工作消息发给你了，不用在意。】 这次对面回复的很快：【没关系】 但这次，私信界面上的“正在回复中”出现又消失，组长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脉络，于是她决定试探一把，【我觉得你很有才华，不知道你对成为练习生有没有兴趣呢？】 ... 马上，坐在会议室和时昭明打上视频电话的组长意识到自己不仅很有眼光，也拥有无与伦比的运气，同时还拥有看见机会就及时抓住的勇气。完全是成功女人。 组长心里残存的一点属于粉丝的激动心情，在见到时昭明的第一面瞬间褪去，随即涌上来的是自己竟然发掘到宝石的狂喜。 “what the 你长这样？！你要是在twi上发张照片我敢肯定你马上就能爆火...我的天啊.....”对面的人看上去大概只有15、6岁，很瘦，唇色苍白，看上去不是很健康，但是那张天使脸庞给组长带来的冲击让她忘记了一切世俗的标准。 时昭明不会韩语，所以他们全程用的英文交流。不过因为组长过于兴奋导致时昭明插不上话。 “.....只要你来，我保证你一定可以出道！”说到兴起，组长用手狠狠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拍了一下，与她状态相反的是对面的时昭明。 “抱歉我打断一下，贵司对练习生身体素质要求一定很高吧？” 组长的热情渐渐熄火，在时昭明给她说明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后更是心如死灰。 原来时昭明回复的那些【生病了】的私信都是真的，他病到需要住院，所以接触不到音乐设备，好上一段时间后又再一次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住进医院。 但组长没有生气自己之前那一大段兴奋的说明白费，这么多年follow时昭明的账号，她已经到了能够换位思考理解很多人的年纪，因此她说自己会发一份练习生们日程表给时昭明作为参考。 镜头那边的时昭明看上去像一朵正在衰败的花，“我只是....实在有些好奇，抱歉，我应该早点说明的。” 组长慌张摆手，“没关系的呀，又不是你的错。”想了一下，她征求时昭明的意见，“我可以把你的资料上传到公司吗？不会有特别**的，就是记录一些基本信息，也算是我的一个业绩了，我敢说你的条件完全是s级练习生呢，同事一定会羡慕死我的。”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经一些，不至于太像是在哄小孩。 时昭明马上答应了，镜头那边的脸头一次在组长面前露出如此放松的笑，只是笑意带动肌肉，让他的下巴看上去越发的尖瘦，带出几分病弱。 他说：“如果能帮到你的话就太好了。” 挂掉电话的组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悲伤席卷，她捏着手机躲到楼梯间深呼吸，马上又回到办公室，把时昭明的资料上传到部门内部。 马上有同事来敲她：“这么优质的练习生你哪找来的？！确认过脸了吗？不会是照骗吧？” “确认过了，真人比照片还好看。”组长得意洋洋地炫耀，马上又像是被一只手强行抚平了所有情绪般平静下来，“但是他经常住院，身体可能承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 同事们都叹气，“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 过了几年，跳槽升职成为HYBE-A&R部门组长的组长没想到自己会再次收到时昭明的消息。 但是，也许她内心一直在期待奇迹的发生，所以在收到时昭明消息的那一刻，用最快的速度为对方争取了来韩国的机票。 “先去体验一段时间吧，如果身体感觉不舒服千万不要硬撑知道吗？当不成我们公司的艺人，其他合作还是可以的嘛。”组长笑着拍拍时昭明的肩膀。 “等会儿会有位练习生来带你，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他，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联系我，千万不要客气知道吗？” 第2章 关系户 李羲承刚到组长办公司门口就听到了这句话。 家境贫寒的小孩为了改变阶级拼一把来当爱豆博出头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当一个行业开始赚钱后就会被有钱人接手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再多关系户都不是新鲜事，因此李羲承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有点想笑，原来组长也有这么殷勤的时候。 等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他和往门口走的时昭明打了个照面。 很大很圆的眼睛，皮肤白的像是从来没有照过太阳，眉毛和头发都是浅棕色，嘴唇也有些苍白，因此黑色的瞳仁变成时昭明身上最深的颜色，当对方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李羲承的脚步停在原地，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秒时昭明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看上去很惹人喜爱。 李羲承也马上回过去一个笑，明明是在自己的主场，看上去莫名的比时昭明还要局促几分。也许是因为现在是在组长办公室吧。 “羲承来了？”组长的声音变得公事公办，“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练习生，你带他去练习室吧。” 李羲承被叫到，立马收回笑容，恭敬地站好了回答：“内。” hybe本部的空间都是留给艺人们使用的，练习生们呆的地方是本部附近的一栋大楼，吃饭的话可以去公司合作的餐厅还有便利店，在那里吃饭是不用钱的。 “不过每餐吃了什么要在账本上记录。”李羲承带着时昭明往练习生们使用的大楼走去。 “竟然还包吃，那包住吗？”时昭明问。 倒是李羲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原来有钱人也会喜欢免费的东西。他接着说：“住宿的话需要您另外向公司进行申请。” 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时昭明并没有申请住宿的想法。 第一个去的地方是地下一层，电梯附近有块告示板，上面贴着要通知的事项以及练习生们的每日日程表，时昭明凑上去研究了一会儿，朝九晚十，每个饭点还有两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去哪个练习室看门牌就好了，不过最常用的是1-1，这间练习室最大，能容纳的人也最多。”李羲承给他介绍。 练习室里音乐震天，里面显然已经有人在练习，时昭明把脸凑到门上的小窗户上往里面偷看，很多男孩姿势整齐的在跳同一支舞，氛围接近他去过的舞室，每个人都在认真地练习，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有老师在旁边看着的缘故。 不想刚来第一天就被抓去练习，时昭明扭脸一本正经地对李羲承提出需求，“我渴了。” 李羲承不知道在想什么，慢一拍才反应过来，“练习室里有饮水机，平时可以自己带杯子来喝，你第一天来，我们可以去附近的便利店。” 因为不能暴露练习生身份，所以两个人都带上口罩才从公司出去。便利店就在公司大楼旁边5分钟就到的距离，时昭明拿了瓶水，看李羲承干站在一旁的样子，一个拐弯朝冰淇淋柜拐去，“前辈nim，什么冰淇淋比较好吃？” 李羲承走到冰柜旁边，思考了半天拿了一包香草味的冰淇淋，“这个味道还不错。”香草味最不容易出错。 接过李羲承手里的冰淇淋，他又挑了一个巧克力口味的朝柜台走去. 李羲承还以为他拿了自己的份，连忙说：“我不吃。” “啊？”听到拒绝的时昭明回头，“我买来自己吃的，我习惯一次吃两个。” 仿佛能看见李羲承在便利店里一寸寸石化，对方瞬间从脸红到脖子的样子让时昭明很想笑，他努力憋住，刚想掏钱的时候，想到什么扭头问李羲承，“这个便利店是不是和我们公司合作的？” 这么快就变成“我们公司”了....李羲承本来想使坏说些不在规定时间内不许来消费之类的借口，但是看着对方那张无辜的脸，最后还是上前跟店员要账本，顺便跟人介绍一下这位是他们公司新来的练习生。 “请你吃。”出了便利店时昭明把手上李羲承选的那包冰淇淋递过去。 “不是花的公司的钱吗？”李羲承就这么看着他，没想到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当面借花献佛。 “不是签的我的名字嘛。”时昭明很自然地撒娇，对象是谁并不重要，时昭明也不在乎。 “不是说习惯一次吃两个吗？”想到刚才的事，李羲承有点生气，手指贴着裤缝不动，但面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只有我一个人吃也太坏了吧？”时昭明做出很义愤填膺的样子，把冰淇淋硬塞进他手里，“好吃的东西要和亲故一起分享嘛。” 接着迅速转移了话题，“你是几几年生的？我听说韩国人都很在意年龄，只有同龄人才能说是亲故是不是真的？我是01年的.....” 时昭明拉开便利店门口的椅子坐下，一只手拿着冰淇淋，另一只手在包里翻找，嘴上不停地叨叨，还抽空看了李羲承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觉得我话太多了吗？抱歉，我平时不这样的，这不是来到新环境嘛，我有好多好奇的事情。” “公司不允许练习生们私下交流。”李羲承手里还拿着那袋冰淇淋，感觉有点软了才打开吃，这是那种吸吸果冻一样包装的冰淇淋，所以化一点反而更方便吃。 时昭明不知道，还以为他心情变好了一点，这才放下心来，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对他说：“你可以坐到我身边吗？不然说话总听不清楚。” 李羲承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时昭明对面换到了他身边的位置。 “...公司不允许练习生们私下交流。”坐过去之后，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次声音也抬高了一点。 时昭明觉得这人实在是有点呆萌，怕笑得太明显让李羲承看到又要恼羞成怒，故意把半个身体侧过去装作翻包的样子笑了个痛快。 “我也是01年的，土生土长的韩国人确实会比较在意年龄，不过对外国人不会要求太多，但是你要是想融入到他们之中的话，还是入乡随俗一点比较好。”李羲承相当客观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把包里翻出来的巧克力、肉脯等小零食都堆到李羲承面前，他用空出来的手握住李羲承的手用力晃了晃，“亲故！以后不用对我说敬语了，我们说半语吧！” 没等李羲承回复，他又得意地捏住鼻梁，摇头叹气，“是不是太local了？要是大家都以为我是本地人可怎么办是好？” 李羲承不想说话。 没关系，时昭明可以把他的份全都说完。 “但是你说公司不允许是什么意思？kkt可以加吗？公司不会强制要求看你的手机吧？不过那也太过分了应该不会吧？公司里会用监控监视我们有没有说话吗？要是说话被发现了会被叫去挨骂吗？那我要是结束练习回家路上找你说话的话，公司也发现不了吧？” 提问风暴席卷而来，李羲承一脸呆滞，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流血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可以加，目前我没经历过，会，不算挨骂吧，算警告，次数多了会威胁让你回家，真要想联系公司也拦不住。” “不过，也没这个必要吧？毕竟大家也不是来公司交朋友的。” 李羲承这句话一说出来，连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这倒也是。” 李羲承看过去，时昭明脸上没有一点异样，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他说的话，还是脑子缺根筋没听出来。 “哎呀。”下一秒，时昭明伸手捂住嘴，装模作样地感叹道，“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呢。” 他对李羲承说：“听说韩国的韩牛很有名，方便一起去给我介绍一下吗？” 时昭明把邀请说的让人很难拒绝，况且还是韩牛，李羲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坐上叫来的计程车，预约的是李羲承推荐的店，环境很清幽，确定了预约名单后马上有服务员过来带他们进了包厢，**性也做的很好。 时昭明用茶杯掩住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当然价格也不容小觑。 见他看着菜单不说话，李羲承贴心地压低声音：“要不然我们走吧？上次是家里人带我来吃的，我只觉得味道很不错，不知道价格会这么贵。” 时昭明没有回答，而是叫来了服务员。 他笑眯眯地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说：“我第一次来，你们有什么推荐的菜品吗？” 服务员很流畅的报了几个菜名，并贴心地翻开菜单展示上面的图片和价格——这才是真的贴心。 根据服务员的推荐点完菜，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时昭明这才开口，“不用担心价格，如果我想请你吃便宜的，直接带你去路边摊就好了。” 李羲承问：“为什么？” 时昭明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李羲承解释道：“我没做什么需要你感谢的事，有也是公司安排我做的。” “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李羲承看过去，时昭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即使语气听上去像嘲讽，但他的脸很好地修饰了这一点，让李羲承还有自我说服的可能，不至于感到太过于羞辱。 “我看练习室墙上贴着的月末评价第一名是你，你实力应该挺不错的吧？我有不会的可以去问你吗？”他接着说。 李羲承隐隐松了口气，“你不请客也可以来问我，我会教你的。” 时昭明说：“心甘情愿地教总比别人指使的好吧？” 第3章 生病 李羲承承认自己是个很敏感多疑的人，所以不可避免的总是觉得时昭明话里有话。 但是时昭明总是把话说的很随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像是在路边散步，看到东西就拿脚去踢，不管踢得是碎石子还是落叶，砸到什么东西也不管，总之，像小孩子一样顽劣又漫不经心。 因此“他这是什么意思”这种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的瞬间，又会被“大概因为是外国人所以才这么说话”，或者是“应该是我多心了”这些想法挤掉。 服务员把生食材端上来，一边介绍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什么部位，一边把肉放进烤盘。牛肉接触到烤盘的瞬间，爆发出一股诱人的油脂香气。 至此，两人之间的对话告一段落，时昭明眼巴巴地盯着烤盘看，李羲承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端着茶杯扭头喝水，或是四处张望打量着包厢的装饰。 于是第一块烤好的肉顺理成章的被夹给了时昭明。 高品质的牛肉加上烤的恰到好处的熟度，吃得时昭明眉开眼笑。 “我不会说的。” 美味的牛肉里突然夹进来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时昭明：“啊？” 如果李羲承是在回答他前面说的话的话，那很莫名其妙了，如果李羲承是觉得两个人光吃饭不说话有点尴尬的话，那他去旁边唱首歌或者跳个舞都比现在在这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要来的好。 看到他的眼神，李羲承问了一句，“你和组长nim认识？” 时昭明恍然大悟，“你听见怒那跟我说的话了？所以认为我是走后门进的公司，所以才不喜欢我。” “没看出来你还蛮仇富的嘛。” 时昭明上下扫视李羲承的空隙，站在旁边烤肉的服务员悄悄放慢了速度。 “我没有！”李羲承马上反驳，也不知道驳的是哪句话。他看向旁边的服务员说：“剩下的肉我会烤的，您先下去吧，有需要我会再叫您的。” 时昭明嘴欠：“可别把肉烤糊了。” 李羲承没有回他这句话。 服务员放下烤肉夹遗憾退场后，李羲承才开口：“我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 “是你没有讨厌我，还是你其实不仇富？” “大家都是这样的，有新人来的话，因为不知道对方能坚持几天，如果投入了感情对方却因为坚持不下去选择离开，或者是被淘汰，被留下的人会更难过。至于你和组长的关系，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哇塞这个话术，“大家”知道你在外面这样造他们谣吗？还有怎么想都是被淘汰的人更伤心吧，成功留下的人真的还会记住被淘汰的失败者吗？ 时昭明吃着李羲承烤好夹过来的牛肉，敷衍地点头：“嗯嗯嗯我相信你。” “你完全没相信吧？！”李羲承音量稍微大了一点。 时昭明瘪嘴，泫然欲泣，“我有点喜欢你才找你玩的，你干嘛凶我......” 喜...喜欢？ 李羲承觉得头有点晕晕的，拳头却又有点痒痒的，正巧有块肉烤好了，他拿起夹子准备夹给时昭明，顺便道歉。 “对....” “那块都烤老了，我不要，你自己吃吧。”时昭明毫无知觉地打断李羲承的话，浑然不知自己只是随便一撩，却掀起身边少男的头脑风暴。 李羲承递到一半的手又忍辱负重地收回去。 时昭明说：“如果有人向你打听我的话，你就直说好了，这样的误会多多益善嘛，不过呢，我会装作不知道的。” 李羲承不理解，“为什么？”小哥哥就这样呆萌。 问问问就知道问，我是你老师吗？时昭明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动一下自己聪明的小脑袋呢？还有我这种条件怎么看都应该是blft求着要签约，而不是我要走关系进来吧？” “你为什么又要露出那种不服气的表情来？” “没有啊。”李羲承不小心被抓包，忘了自己手上拿的是烤肉夹子而不是筷子，嘴唇被烤热的不锈钢烫到，发出一阵哀鸣。 时昭明：“恶，好脏哦，你记得叫服务员拿个新夹子来。” 咽下一口凉水的李羲承：“你还有良心吗？” - 凌晨两点的首尔市区依旧人声鼎沸。 酒店房间里的时昭明从马桶上抬起头，觉得自己应该是因为太没有良心遭到报应了。 上面的嘴刚吐完，又开始肚子疼的时昭明认命的开始穿衣服准备去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熟悉到他几乎要呕吐，但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在闻到这股味道后心底升起的安全感。 挂号，问诊，紧接着就是挂水，时昭明习以为常地伸出手臂。 像金汤匙可以不在意绩点，学历，大学没毕业就拿着家里的钱满世界飞着去玩，有想做的事就可以不用考虑该靠什么维生全心全力去拼搏，但是还在摆脱贫穷的人早早就应该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力。 这场病就是时昭明任性的结果。 深夜的急诊室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因为喝醉了不小心摔断腿的人。 时昭明在床上躺好，挂着药水的那只手渐渐变得冰凉，怎么都回暖不了，他有些后悔来的太急，不然应该带着自己的保温杯过来，或者是暖宝宝——虽然当时的情况不急不行。 病床周围的帘子也没拉上，虽然没什么人，但是有人路过的话就会往他这里看一眼，非常扰人心态。 时昭明装作玩手机的样子，眼角余光一直在等着人过来，这样他可以叫人顺便帮忙拉上他的帘子。 “那个....” 来人被叫住，转过来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时昭明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记得晚上练习的时候见过他。 怎么运气差到一叫就是同公司的练习生..... 时昭明赶紧装作摸脸，低头捂住半张脸，声音含糊地用釜山话说：“这位青年，麻烦您帮我拉一下帘子，谢了哈。” 那人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帮忙把帘子拉上后好像也没走远，就在隔壁响起了对话声。 时昭明竖起耳朵偷听。 “....西八运气贼tm差，从坡上摔下来了西八，呀成训呐哥真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来，谢谢你了，医药费我之后肯定会还你的，真的....” 紧接着就是朴成训的声音，“哥你没事就好了，医药费就算了，也没有多少钱。” “呀，果然是我弟弟成训...”一阵劲爆的卡痰声后，骨折哥继续说，“你今年也要退役了是吧？以后确定要做练习生了？” “内。” “西八长得帅就是好啊，花滑不行也能进大公司当爱豆，真好啊小子，你以后要是出道了，哥一定会在网上发布你的美谈的，帮忙交医药费的人性甲等弟弟竟然是爱豆朴成训，怎么样绝了吧哈哈哈哈。” “诶——这些有什么重要的，哥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隔壁聊了几句之后，渐渐没了声音，时昭明猜朴成训应该已经走了，这才放心的放下手。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一只手从时昭明床位的另一边伸进来，等了几秒钟才拉开帘子。 朴成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时昭明瞪得溜圆的眼睛，唇角微微上钩了一下又被压下，看时昭明好像要说话，他赶紧伸出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时昭明不知道他要干嘛，想到自己现在是病号，对方又是运动员，二者之间的武力值差距实在是过于悬殊，于是赶紧在嘴唇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小嘴巴，不说话。 朴成训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时昭明什么都不知道，低着头在手机上删删改改，朴成训也不说话，耐心地等他打好字。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朝朴成训翻开：【你被欺负了吗？】 幸好朴成训马上就摇头了。 毕竟他要是真的说自己被欺负了，时昭明也帮不了他，隔壁那个满嘴脏话的小子听声音就知道绝对是小肚鸡肠的混混，朴成训最多被勒索点钱，但时昭明被揍一下是真的有可能会死。 朴成训把手上的东西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一小杯热腾腾的牛奶，一瓶电解质水，一小包湿巾，还有几个小面包。 给我的？时昭明用手指着自己。 朴成训点点头。掏出自己的手机也开始打字。 【刚来的时候护士以为我是您的朋友所以跟我说您得了肠胃炎，要注意饮食，不知道什么能吃所以买了点面包，牛奶不想喝的话可以拿来暖暖手。】 【还有....可以当做没在这里看见过我吗？】 不多管闲事的人才能活得长久。时昭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睡着了，什么人都没看见。还有谢谢你买的东西。】 【我生病的事，你能也当做不知道吗？】 朴成训看了马上点点头，也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那在公司要装作不认识吗？】 时昭明有点奇怪：【反正在公司里练习生们之间也不能说话的吧？】 朴成训：【您也要参加选秀吗？】 大概是发现时昭明茫然的表情，朴成训接着打字：【公司在8月份会开启一档社内选秀节目，确定参加选秀的练习生私底下不能有接触，其他练习生公司没有要求。】 此时此刻，时昭明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李羲承这个贱人！ 第4章 生长痛 大概是时昭明的表情太阴晴不定吓到朴成训，他在不久之后就选择告辞离开。 病房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比朴成训出现之前更为强烈的寂寞席卷了时昭明。他被浸泡在这样的情绪里昏昏欲睡。 不久后护士来换了一次药，时昭明清醒了一点，拿出手机，借口自己的外国人登陆证有点小问题需要处理和新开组staff请了一天假，然后才安心再次睡下。 等药都打完，时昭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床头柜上的那杯牛奶已经凉透了，他想了想，还是端在了手心。 离开医院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轻松，再熟悉他也不想在医院待着。 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只有微微的暖意，一阵风吹过来那点暖意就消失不见，但是时昭刻意往太阳光下走，想着多晒晒太阳总归是好的。 可能是身体还没好全，他越走越觉得疲惫，连手上那个小小的纸杯都快要拿不住，好像不是错觉，恢复意识之后发现自己正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臂抬起来挡住裸露在外的头脸。 身后有急促的人声在靠近，“您没事吧？” “谢谢。”有保安做支撑，他终于站起来，并且被扶到建筑物的阴影下，一下子感觉好多了，他对保安做解释，“我没事，刚刚就是，大概是因为我没吃早饭吧，有点低血糖。” “那就好。”保安闻言，从兜里掏出一个黄灿灿的东西，掰开成两瓣全都塞到他手里，“大叔我啊是济州岛人，今年济州岛的橘子大丰收，你拿着吃吧。” 橘子皮被拨开时溅出气味清新的汁水，时昭明一手拿着橘子，一手拿着牛奶，没办法再动作。保安看到了就把那杯牛奶接过来，“你先吃吧，我给你拿着。” 太热心了，时昭明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掰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浓郁的甜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酸，是很有橘子味的橘子。 “谢谢您。”时昭明朝保安微微鞠了一个躬，“济州岛的橘子确实很好吃呢。” 保安大叔看了他一眼，带着方言口音说：“第一次吃？” 时昭明点点头说：“内。” 保安大叔又问：“喜欢吃？” 时昭明再次点头，“内。” 接着就见大叔从另一个制服口袋里又掏出一个圆润的橘子递给他，“那再给你一个。”表情带了点冷冷的傲娇。 时昭明被逗笑，接过橘子在羽绒服口袋里装好，接着吃起手上的橘子，保安大叔就站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时昭明：“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保安大叔：“没有，不是所有济州岛人家里都有棵橘子树的。” 是不是所有人都对济州岛人有这种刻板印象？时昭明笑得抬不起腰，“那叔叔您家里有橘子树吗？” 保安回道：“你现在吃的橘子就是我们家橘子树上结的....哎呀我们家里是有，不过也有没有树的人家啦。”有一点被说中的不好意思。他接着说：“青年你是韩国哪里人？有机会去济州岛看看吧，从树上直接摘下来吃的橘子更新鲜好吃呢。” “我看上去像韩国人吗？” 闻言，保安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说：“哎一古我就说我们国家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孩子，你韩语说的也太好了，让我看看....中国人？” “内，中国上海人。” “上海？我知道上海，上海人都很有钱的。”保安大叔凑近，小声对他说，“叔叔家有个女儿，学习很好，人也热情善良，怎么样？要不要叔叔给你她的电话号码？” 人到了一定年纪，很多事情就变得不在意了，就算是再不可能的事，他们也会用开玩笑的语气随口投掷出来，问问而已，又不会掉块肉，如果真的能成，那更好。 时昭明也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真的吗？要不要试试？” “真的？你别看叔叔我长这个样子，我女儿随了她妈妈，长得漂亮着呢。” 见大叔快要当真的样子，他赶紧解释：“但是，介绍给我太可惜了。” 他把手往自己下巴上一放，“能看出来什么吗？” 大叔满脸疑惑地在他脸上扫视，“什么看出来什么？漂亮？帅气？啧，年纪好像有点小？哎一古，你还没成年吧？” “短命相。”时昭明嘴里吐出的话让氛围迅速冷却，“有算命的说，我活不过20岁。很感谢您看好我，不过还是让怒那去找更健康的人吧。” “哎一古....哎一古.....”大叔很想说拒绝就好好拒绝，用不着说这种诅咒自己的话，但是看对面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天只冒出来一句，“我认识一个神婆，真的很准的，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没良心的为了赚钱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 可能因为时昭明是南方人，所以总觉得首尔的冬天格外的冷，他紧了紧羽绒服领口，但还是感觉有风吹进来，最后还是算了，这种感觉也挺新鲜。 站在寒风里用手机检索到首尔市区的马场洞那边有知名的畜产品市场，时昭明坐地铁2号线来到马场站，照着地图往市场走去。 在此之前，时昭明对农贸市场这种地方，只有电视剧里或书上的描写，因此到了门口，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戴上口罩遮挡住复杂的气味。 市场很大，他漫无目的地走着，问了好几家都说没有卖。 “要买猪血那要凌晨来的呀，现在早就卖完了。”一位店主对他说。 时昭明有些泄气，旁边一家卖韩牛的店主问他：“青年，你买猪血干什么？开店吗？” 时昭明扭头看去，是一位看上去很精明的奶奶，他回答道：“不是的，是我奶奶想吃，所以我想买来试着做做看。” “现在谁还在家里做，直接去买来吃不久行了？”奶奶说话很直爽，但是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如果不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某个猜想，时昭明这辈子也不会来买鲜血的。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微微垂下视线，眼睛似乎有些微发红，他说：“我爸爸以前开过汤饭店，他做的猪血汤饭真的很好吃，但是现在吃不到了，奶奶想吃的是爸爸做的猪血汤饭，所以我才想自己试着做做看。” 马上他又扬起笑容，虽然半张脸都被口罩遮挡，但是眼睛弯弯，看得出一点强颜欢笑，“没关系，那我凌晨的时候再来试试看，打扰您了。” 他朝店主鞠躬，准备走的时候被奶奶叫住，“牛血行不行？我这里还有点牛血，本来打算自己家里吃的，你要就拿去吧。” 时昭明在心里松了口气，马上应下，“牛血也可以的！我可以先回家试着做做看，社长nim您真是个好人！真的谢谢您了～” “谢什么，又不是白给你的。”店主弯腰从冷柜里拿出一个白桶，打开盖子给时昭明看。桶里是鲜红凝固的牛血。 “那当然要给钱了...诶？怎么是固体的？”看见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牛血，时昭明有些愣神。 “凝固了就是这样的呗。”店主依旧很酷地回答。 不想显得自己挑三拣四的，搞得店主连这点牛血也不卖，时昭明干脆闭上嘴把这桶东西买走了。 回到酒店后他看着桶里那一大块牛血发愁——万能的网络告诉他，刚接出来的牛血是要加水和盐稀释凝固的，如果他想买到那种刚接的新鲜血，估计要去农村找。 没有任何一个精神和心里正常的人类会想要吃这种东西吧？ 他一点都不想吃的。时昭明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是他想吃，他只是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他要的并不多，只是活着，健康的活着，也不用太健康，可以时不时的生个小病什么的，但是不要那种需要住院和开刀的大病，只要这样就好了，世界上有几十亿的人都是这样活着的，为什么他不可以呢？ 半个小时后，时昭明在厕所里洗已经空掉的桶，确认上面没有残留的血迹后才扔进垃圾桶。 镜子里的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生病了，虽然皮肤依旧苍白，但是脸颊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嘴唇也充满了血色，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时昭明不敢多看，觉得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 凝固的牛血是和血液一比一或者一比二稀释过的，其中的血液含量并不高，反而像道开胃菜，大脑在告诉时昭明这些还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更多，更有营养的食物来滋养身体。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11点。时昭明只请了一天假，如果明天再不去公司恐怕组长就要打电话来问他的身体状况，时间不等人，他马上搜索起首尔周边的农村。 最好是离繁华的市中心远一点的，没什么人去旅游的乡下，这些地方的摄像头也不会太多，通过naver的实时监控确认就可以了，谷歌地图上可以看到哪家有养鸡鸭，时昭明很快锁定了一处地方。 坐着长途巴士晃晃悠悠了几个小时，终于落地的时候，时昭明迫不及待的从车上下来，坐完巴士并不意味着到达目的地，他接着打了一辆计程车，目的地是一个人口稀少的村子。 司机的视线通过后视镜时不时在时昭明身上扫视，试探性问他是来旅游的吗？ “这种小村子可没什么好玩的。” 时昭明马上意识到，他穿得一身黑，又包的太严实，怪不得别人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把口罩摘下来放进口袋，露出一个笑容，饱满的苹果肌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稚气，他把身体挤到驾驶座和副驾之间的缝隙中，探头问司机：“叔叔，您是本地人吗？” “您知道哪里有卖走地鸡吗？” “我不是来旅游的，我是一位美食家！来寻找最新鲜的食材～” “......外面买的鸡都是工厂里催熟的，一辈子没在土地上奔跑过，没吃过一口虫子，那能叫鸡吗？那是没有灵魂的鸡肉，you know soul？s,o,u,l.....” 司机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警惕到放松再到后来的厌烦，到底是谁家的倒霉孩子跑出来了啊？！ 第5章 报警 庆尚北道某废弃采石场，一辆警车径直往山上开去。 这是一个废弃很久的采石场，平时几乎没人会来，不是附近村子的人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采石场的存在。 今天一早附近的警局就收到村民的报警电话，报警人称自己在采石场附近迷路，无意间发现一具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尸体。 昨夜下了暴雨，把山路冲的泥泞。开到车子无法再行驶的地方，几位刑警和法医从车上下来，神色匆匆的往采石场的位置走去。 离得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采石场的乱石之间，在开发后遗留下的大块石壁下，那个人影显得无比渺小，又莫名的让人后背发寒。 走近看，采石场上竖立着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在十字架的上面，有一个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白色内.裤的年轻男子被钉在上面，神色愉悦，全身上下的皮肤呈现程度不同的蓝紫色，其中以嘴唇和指甲的颜色最甚。 几乎是在看见男子的瞬间，在场几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出多年前同样是在这个地点发生的一个案件——“闻庆十字架自杀事件”。 但是与多年前那个案件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次的现场更像一次拙劣的模仿，一个恶劣的玩笑。 法医结束工作，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感叹：这次怕是又是一桩悬案了。 死者的样子并不让人觉得可怖，现场的空气因为昨夜下的暴雨，寒冷中甚至透着一股清新，但也因此，所有可用的线索都被冲的一干二净，整个现场连一点血迹也找不到。 “根本死因是失血性休克导致的全身器官严重缺氧和功能衰竭，还有死者脸上的表情和身体分泌物说明他死前感觉很愉悦，有什么东西混淆了他对痛苦的感知，但死者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伤口，甚至连一个针孔也没有。”法医冷静阐述道，“我检查了好几遍，最后在尸体脖子左侧大动脉位置发现了两块和周围颜色不一样的皮肤。” 抱着手臂，沉默听着法医报告的刑警走到尸体旁边蹲下，一只带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把死者头部往另一个方向掰，使他脖子上的皮肤能被看得更清楚。 “这里。”刑警顺着法医的手看去，死者脖子上有两块圆形的皮肤，比旁边的皮肤颜色更浅一些，质感也更细嫩，就像是死前新长出来的皮肤，位置也很对称。 另一位刑警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开玩笑道：“世界上不会真的有吸血鬼吧？看上去完全就是被吸血鬼喝光了血然后被抛尸......” 顶着两位前辈的视线，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的会有吸血鬼啊，哈哈，哈哈。” 没有人回应他，整个现场只有他的干笑声在回荡。 法医回归正题：“人我先带回去了，后面有什么发现再联系。” “好。”年长的刑警朝她微微颔首，“辛苦。” - 接连而下的雨滴砸醒了时昭明。 紧接着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农家小院，微微躬身，手上抓着一只已经死亡的鸡，鼻尖是雨水的腥气和羽毛被打湿发出的臭味。 来不及惊慌，浑身上下充沛的精力让他感到浑身战栗，他像这辈子从未站直过的人一样莽撞地挺直腰板，是长高了吗？往下看的视角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同时，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雨点越来越大，溅到他眼底，折射出腥红的光。 脸上黏腻的让人难受，他不自觉伸手抹了一把。 “你....你是谁？”背后传来老人警惕的声音。 时昭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傍晚时曾来过这里，为了买两只鸡。 老人接着说：“没事的话你就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本来应该赶紧逃跑的，但是意外的是，时昭明一点也不觉得慌张，他慢慢转过身，恰巧此时天上出现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布满血迹的脸，睫毛打缕，一眨眼一颗小血珠就掉了下来。 “啊！”老人被吓得大叫，手紧紧抓着门，却还是腿软，慢慢滑坐在地上。 “老人家。”时昭明朝老人走过去，瞳孔像一盏不会被风雨吹灭的灯，发着暖暖的红光，他说，“怎么吓成这样，来，看着我。” 老人不敢抬起头，被他掐住下巴硬抬起来，“说，今天晚上你什么人都没见过。” 老人的眼睛逐渐变得呆滞，她跟着时昭明重复，“我今天晚上什么人都没见过。” “真乖，怎么坐在地上？多冷啊。”时昭明扶着她走进屋子，里面的布置很简陋，看上去生活条件并不好。 “哪个是你的房间？” 老人伸出手指，慢慢地指向一间房间。 “你先回房间吧。”时昭明松开老人，把身上那件被血水弄脏的羽绒服脱掉，像在自己家一样钻进厕所洗脸。 洗好脸后他在这个狭小的房子里踱来踱去，拉开老人房间的门，发现她一直僵硬地站在里面。 “坐啊，怎么一直站着。”时昭明拿起柜子边上的相框，照片上是一起笑着的奶奶和一位少女，“这是谁啊？” 老人：“孙……孙女，幼丽。” 时昭明眼珠子一转，看着老人说：“奶奶，下午幼丽来看你，奶奶很高兴，所以杀了两只鸡做清炖鸡给幼丽吃。” “对，幼丽说想吃奶奶做的清炖鸡，所以我杀了两只，幼丽说要和奶奶一人一只。”老人迟缓地说。 时昭明： “幼丽觉得院子里的鸡太臭了，奶奶养鸡也很辛苦，所以幼丽帮奶奶把鸡都卖掉了。” 老人慢慢重复着他说的话。 时昭明打开自己的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拿出来放到老人手上说：“这些是幼丽给奶奶的孝敬，平时没办法经常来看你，奶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如果觉得寂寞的话，养一只小狗也不错。” 以防万一，他又问了老人一遍，“奶奶，下午有人来找过你吗？” 老人说：“下午，下午幼丽过来了......给幼丽做了清炖鸡……幼丽很孝顺，不养小鸡了，改养小狗……” “那晚上呢？” “晚上……没有人……没有人……” 时昭明满意地点头，打了一个响指。 凌晨，老人从睡梦中惊醒，不知心底的恐惧从何而来，干脆起身去喂鸡。 鸡呢？ 院子里一片空荡荡，老人突然想起来，孙女说想养一只小狗。 - 时昭明昨天没有来练习。 李羲承没有空闲到时刻关注时昭明的动态，但是像他那样的孩子就像是黑夜中唯一亮着的灯，注定要被人时刻关注动态的。 从早上一直到下午，连不是他们班的练习生也来了，用找朋友的借口堂而皇之地走进来，环顾四周，没看见想看的人后又像小虫子一样聚在一起议论。 “呀，人呢？” “不是说有个长的超级漂亮的新人吗？” “照明不是外国人吗？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吧，说不定晚上就会来了。” “什么照明啊，是昭明好不好，你小子刚来就给人家起外号，真没品。” “干嘛说的好像你们俩很熟似的，你跟时昭明说过话吗？” “他昨天才来我哪来的机会跟他说话？” “所以说啊....” ..... 所以说啊，明明只是单方面认识，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为什么要装的好像跟时昭明很熟的样子？ 李羲承的视线扫过那群练习生，心里隐约产生了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要给时昭明发消息问一下为什么没来吗？他摸着包里的手机，犹豫了很久，终于编辑好信息点击了发送。 消息很久都没被读。 李羲承删删改改，又码出一条：【或许是因为吃的东西不习惯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请随时联系我。（ps.我现在在上舞蹈课，看见马上回复）】 半个小时后李羲承装作喝水偷偷确认了一下，没有收到新的消息。 一个小时后，再次想确认手机的李羲承被舞蹈老师点名，“羲承今天总是看手机呢，是因为恋爱了所以集中不了精神吗？还是因为拿到月末评价第一名所以松懈了觉得可以无视其他人了？” 李羲承马上站起来，深深地弯下腰说：“不是的，对不起老师，接下来我会集中精神练习的。” 作为还没有出道的练习生，要永远谦逊，努力，并且时刻铭记公司对你有期望才会训练你，改造你，评价你，要永远保持感恩的心。 李羲承一直都做的很好，这也是他被公司看重的原因之一。 把该教的内容教完，舞蹈老师就下班了，至于细化，那是练习生们自己的事。李羲承一直到饭点才背着包出了公司，这个时候拿出手机看就没人会说他了。 时昭明回复了两条消息：【不是因为你，只是有点事要处理】 【我明天会去练习的】 李羲承觉得自己很好笑，明明一开始也算不上喜欢，怎么现在还因为时昭明回消息的语气过于冷淡而感到受伤，真是莫名其妙。 时昭明说了今天会来练习，但李羲承还是没有见到他。 不过也正常，练习生们也不是都按照一个日程表行动，所以碰不到面也是正常的。 这么想着，声乐室门口响起一声“昭明xi”，李羲承扭头去看，发现是朴成训和时昭明。 他们认识吗？ 在李羲承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的时候，前面两人已经结伴离开了。 文中的闻庆十字架自杀事件是真实事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