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末世》 第1章 君幼时 相安无事的人类会堂门口,站着一个刚从里走出来的七八岁小少年,他望着随时可能会撕裂的天空。 不远处,有个赛车手和另一个人说:“小跟班,你们老大呢。” 小跟班:“我们老大——” 吴客单手抱着比赛头盔,从人类会堂内也走了出来。 “来了。” 小跟班说。 坐在机车后身刚刚的赛车手迎他:“刚换完衣服,还没热身呢,就被喊来参加什么新生代代表会,真是要气死,好不容易开完,又要热死,你还不快点,喂,你干嘛去,比赛呢。” “你管。” 将手中头盔转身抛掷给无聊的人,吴客自己走。 他来到里弄,小少年在的地方。 见人拿着干枯的树枝搁地上捣鼓,他问:“你画什么呢。” 才从会堂门口来到这里的小少年说:“路线。” 吴客弯腰去蹲,同样的姿势带有些许疑问地看:“路线。” “什么路。”他说。 小少年:“活路。” 吴客怪异:“活路?你的吗?” 小少年:“人类的。” 语出惊人呐,他随即调侃这位小少年:“你这小家伙,我们还没进入末世呢,你倒这样想成为一个英雄。” 厌恶这般措辞,小少年说:“尊重每一个为人类的人,不是他想成为英雄,而是他护着了人类,他是英雄。” 发言果真如适才在人类会堂的言论一样犀利。 小少年尚年幼,能有这种举止,吴客难以否认其思想文明地说:“那这个英雄,是你的崇拜者?他是谁。” 小少年丢掉树枝,脚踩自己留下的痕迹上面,他抹除画过的东西说:“英雄本身就叫人崇拜,不过抱歉,我没有崇拜者,所以他是谁,我不知道。” 吴客站起来:“你真客气,小家伙。对了,你怎么没在意见书上署名,你叫什么名字。” 讨厌这个称呼,小少年看了看他,说:“你管。” 小少年即将离去。 高人半头的吴客随同主动介绍自己说:“我叫吴客。我刚刚看你写的话不错,‘不要煽动末世降临前的人类情绪’,我觉得好。” 丝毫不想留任何情面的小少年驻足:“你觉得好,是你觉得,他们都不看这些意见,叫我们去,走个过场,那我们去了有什么用,不如废除这些新生代代表上会的规则。” 十三岁的吴客一愣,“你怎么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加分项的经历啊。不过我第一次见你,我们认识一下,怎么样,真到末世了,落难的时候,我们各自拉一把,你和我说名字,到时我好找你。” 他认真和带有为灾难做好准备的样子,让小少年想说:“人类落难,每个人都会伸以援手,你为什么相信,我们会在那么多的人里面,找到对方。” 吴客竖指,“很深刻,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你是好的,那些人都太坏了,你不知道,太坏了。” 小少年很难理解:“这是你自己想的,你怎么相信和你见过一面的,怎么就知道我是好的。” 吴客再竖指,“问题好,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我一面就可以看得出来。” 面对这个对己很有自信的人,小少年只开口说:“你很唐突。” “好吧。”吴客叉了叉腰。 接着问没得知的答案:“可以交个朋友吗,说一说你的名字。” 少年眼睛纯真。 小少年看不出他的什么坏心思,思考一会儿,才对这个想和自己交朋友的人说:“可以。” “成……” “吴客,比赛呢,怎么,你是怕输吗。” 刚刚怨天怪人满腹牢骚的赛车手等着急地找来激将,并把吴客的头盔给他原封不动投回去。 这个动作很危险。 从小被教导为人类而生的小少年,自己前走接着,他抱怀里和前面人说:“下次,可以多走几步,再给。” 赛车手:“……什么?” 吴客自己拿走小少年手里的东西,道谢地摸摸他的头:“谢谢了,小家伙。” 可能不该帮他接,小少年更讨厌被摸头,他变换语气的和前面来同样穿赛车服的人说:“没事,不用走,砸吧。” 停下,吴客排疑地问:“你说的什么,砸谁啊。” 但见旁边人像突然消失般没个人影。 人了?前面的里弄可是个死胡同。 赛车手仿佛司空见惯地给他往上一指:“跳上去走了。” 莫说这是坍塌过后的房屋残垣,就是现在,它也有丈高,这小家伙就这么跳上去走了么。 赛车手:“再不走,你是弃赛了?” 吴客走:“再催,我怕是觉得你的能力仅限于此,好像过了这个时间,你就不会比了。” 赛车手:“你胡扯。” 吴客后发制人:“那你不走?” 赛车手:“……走。” 转眼,平滑的赛道上风平浪静,一切看来,都是这么美好。 这里,聚集了一大群热爱机车的十几岁少年,他们忘却身后的烦扰,投入短暂的令人痴迷的爱好当中。 他们摩拳擦掌,戴上头盔扣好,每个人从容地跨上自己的机车,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势必是要争个输赢定胜负。 少年赛手主场,在双方比赛旗帜朝下挥向的那幕,他们个个发动机车,掌握命运般地掌握自己的车动轨迹和行径,每个人都拼出全力地想要超越第一,冲向前排。 变故来了。 吴客的机车,人仰车翻,紧随其后是后面出现连环效应的车手。 他细看凸起的赛道,破壳状撬出一个人头,人头披发,甩脸蹦达空中,白牙青眼不禁让看到的人抓狂,落下来后,脖子墩地。 吴客起来一把揪起它,塞进刚刚的窟窿里:“晚上再出来,鬼。” 众人:“……” 众人跟没见过这种场面似的,差一点吓得魂飞。 还是不久前那个赛车手,他掉车头回:“吴客,真厉害,我们都要躲,去按执法警报,你呢,还给‘人’商量商量。” 吴客扬手小意思:“这有什么怕的,它又不咬人。” 不咬人的鬼像听到一样,不甘地再次破土,犹如为己力证,速咬这位口出狂言者的手臂。 众人:“……” 确定不咬人么。 吴客另一手抓住它:“快放开。” 它缠上他了,吴客越用力抓开它,它越能让吴客的皮肉一块一块脱落下去。 适才回话小跟班,持刀来:“老大,我来救你。” 吴客左手松开,小跟班的刀刺进人头披面的头颅中,也误伤他老大,穿透吴客手臂皮肤。 “……” 小跟班拔刀:“老大,对不起。” 吴客后感后知地疼,他捂住伤口,人不在人前露怯:“算了,你们继续比赛,我去处理伤口。” “那你可输了。” 还是那个赛车手开口。 管呢,吴客离去自如,“输人不输命,不丢人。” 小跟班说:“对,我们老大有伤,你怎么还让人比。” 赛车手:“谁是祸首?” 小跟班记得老大教自己的,谁是源头找谁,他低头拿出袋子把刺伤的人头披面装进去,老大的车是在场地租的不用管,他把它背到肩头跟老大走说:“这不明显吗。” 走到街上,和老大远离人群,小跟班肩背的袋子貌似动了动。 小跟班回头,后面站了一个人,他应该见过,但又不知其谁的没有吭声,感觉袋子没有动静,好好的后,他继续随老大走。 小少年这次不拍麻袋,拍拍人说:“你身上的东西,交给我吧。” 吴客一听回头:“怎么能交给你……” 被拍的小跟班也说:“就是,怎么能交给你,这是我们捉的,我们要拿它给研究所换钱,解决温饱,交给你,我们怎么吃饭。” 吴客让小跟班稍微退后,他说:“没关系,你交给他吧,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可做温饱,这位小家伙,以后也许是我们的朋友。” 得知老大意思,小跟班听话放下:“给你。” 小少年从身上拿出钱来,他在听了人说的话,用作交换说:“给你。” 小跟班接下,如同让他们找到买家地客气:“谢谢。” 小少年扛起麻袋:“不谢。” 要走,闻到人身上鲜血地说:“受伤了吗?” 小跟班:“它咬我老大,一般伤人的鬼,我们才捉。” 小少年:“你们很有原则。” 小跟班:“谢谢。” 吴客说:“好了,小家伙,下次见,我要去处理伤口了。” 小少年:“好,下次见。” 成爻一个人抱着袋子,来到防御末世城墙外的树林。 他左右看看风水,认为此地不错。 拾起石头成爻刨黄土,他挖个均匀的坟,把袋子中的人头放进去,说:“没有身,头也要入土,安息吧。” 真的会安息吗,人头似乎并不这么想,它毁了装它的东西,蹦跳地出窝,伤口神奇地结痂愈合,不过脸上留下一道疤,不瞑目的双眼盯着要它安息的人。 成爻年少但不怕,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它头颅之上按了一下,掌心即刻散出一点光芒,他念字:“安息。” 也许是此缘故,人头缓缓不再狰狞,一双青目收回,一双常人亡灵目,沧桑地浮现。 成爻说:“入土。” 得到指示,人头披发滚脸,躺去坟中,它应该躺的地方。 成爻拢黄土,为它盖被。 待坡成一个土坡,坟头初成,天下了雨,雨中有电,成爻接雨一怔,“要来了吗,末世。” 他抬头望天,雨中天雷作响,闪闪电光似那恶嚎鸣诛,见树木被劈,见城墙触应倒塌,见人类的哀恸不绝于耳。 成爻回到城内,人类发疯般窜逃,汽车爆炸,人体尸身散落各处,他们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即将迎来的竟是这般的末世。 天要人亡,再坚固的城墙,也抵不住这样从天而降的灾害。 “人类啊人类,我们要灭绝吗。” 成爻倒在地上想。 这是继上一次陨石坠落地球,人类第二次毁灭性的伤亡,各地城市,只有他们这的人是比较多的了。 自那一次,学家们表示,人类各地百年之内不能再有这样的伤亡,否则,人类世界真的会成为历史。 “会吗。” 成爻闭上双眼。 如果这次灾难过后,人类还存在呢,人类是那么顽强的生命,那么坚实的个体。 如果人类继续存在,会怎样呢。如果他活下去,看到的人类世界,是怎样呢。 十四年后。 第2章 台上者 时至今日,成爻还记得多年前雷雨血泊中求生的自己,和如今存活下来的人类。 现在正常生活,物资匮乏、家园修缮等严重关系人类生存问题目前已得到解决。 以及人类繁殖,生态延续都已呈现良好趋势。 所以,人类应该不会再有末日和恐慌。 不过,自从第二次灾难过后,人类世界的许多人逐渐开始有各种的疾病,医生查无病因,束手无策。 专家们全部摇头,不治之症,华佗在世,也难逃抱拳。 但人类总是创造奇迹。 汤一居先生,为此作出非常大的贡献。 集中发言台上,成爻对着话筒:“尊敬的各位,感谢莅临现场,在今天的公开分享会,我们工作人员将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传扬我们汤一居汤学家的杰出事迹,两分钟,给我们准备,大家稍候,很快。” 身为工作人员的纪中,他这人上台随意搬来一个桌子,放到正中。 另一个扮演“病患”的工作人员郜少礼,被人五花大绑拎到台上,心里疯狂吐槽,待会结束看他不骂个遍。 另外一个扮演看护病患的工作人员,看起来倒兢兢业业,没有任何不快,他站在五花大绑的人身侧。 以防台上“患者”突发情况,他好及时应对。 谁扮学家呢,成爻。 成爻套上了白外褂,在桌子上调试一下解药,配到一个安培瓶里。 台下坐席观众之一吴客,对这些熟悉面孔扮演此番生硬节目,他有些生无可恋地讲:“研究所请不起人了?穷到这种地步,是个人都要亲自上场,经费这么有限。” 经费有不有限不知道,反正在台者的表情都是一副被迫营业上班的样子。 郜少礼看到大领导即将扎来的针管,他想立即下台拜拜地说:“这什么东西,别真扎啊。” 成爻坐在纪中给他放的凳子前面,找人血管地推针说:“营养液,少礼,一会的表演你记着。” 郜少礼真不想苟同,他看台下观众地说:“我们这个节目,你不觉得很难看吗,我都不知道有什么看头。” 营养液注入成功,成爻拔针:“看头在你表演者的痊愈镜头,你要知道,尽情演绎,支持我们的自会给我们鼓掌。” “不如直接说。”郜少礼无奈。 成爻起身和台下观众鞠躬,他的表演完成。 接下来请看病患的痊愈速度,郜少礼脑子一丢,假装恢复好站起来,眼睛一惊,嘴巴一张,脸上一喜,马上痊愈了。 由旁看护的工作人员给他松开束缚的绳子。 他本该对神医圣手感恩致谢,却想以下犯上,给大领导一点颜色。 于是,成爻脱掉白外褂之时,众人看到痊愈患者扮演者郜少礼两个巴掌向大领导那边扇,脚向大领导那边踢,尽情演绎变成生活演绎。 台下满场欢呼兴起,掌声笑声顿时拧成一片。 “……” 郜少礼尴尬了。 在大领导转身之际背过身,他对天长思,真成事就完蛋了。 不知其因的成爻不吝啬地说:“大家对你的表演很喜欢。” 郜少礼:“……” 台下观众吴客,看眼里精准张口说:“傻吗。” 坐着,他怀里被人塞张纸条,纸条里面包裹的是钱。 两眼放光的同时,吴客知道自己的工作又幸运地降临了。 没错,他在这里赖以生存的活计就是帮别人发泄情绪,针对化定制大客户需求。 而所谓的大客户需求呢,无外乎他接的单都是有关那位台上者成爻的。 帮他们骂,骂成大领导,拿着研究所和赞助的钱不干人事,整天外出游玩。 帮他们打,打成大领导,德不配位,在其位不谋其职,整天把工作交代完,编号2118城市当中,哪里还有他这个人。 帮他们弄,弄死成大领导这个影响极坏的人,最好横尸街道,万人唾弃。 额,后面这个有点危险。 他吴客做的是小小的生意啦,杀人放火那事,暂免,他不接这么要命的单。 再多的钱,他也得有命花不是。 还好,和他一样承这职业的人不多,他这份努力努力可以称得上独一无二的事业生涯,目前没有特别激烈的竞争人手出来单挑。 因为哪里有人从监狱出来之后,还能嬉皮笑脸双手合十地接下一个任务。 这次,他也才从关押了七日的小黑屋中出来,这不一下就有任务上门了。 就说他不能白坐台下吧。 尽管是经过实名验证的支持者,也能混出来几个看不惯台上那个不干人事,这不外出游玩又整幺蛾子演出什么节目的人。 甚至分享凭什么让不干人事地来作分享,人家汤一居先生作出的贡献,轮得着他在台上演说答谢?! 有时,吴客很佩服这些不知黑不知白的人,但当下生长环境如此,谁知道是不是末世,反正人类每天都在减少,骂谁的都有,杀谁的都有,打谁的皆有。 哪份工作都在有的人的眼里,被视为不正经。 既然不正经,他为什么排斥这份工作,而且这份工作分明很好。 和成大领导混熟,感觉那人也不错。 好了,话不多说,事不多想,他准备开干。 收来纸条的字是:打。 看来挺恨成大领导的。 成爻走下台,研究所青年工作人员纪中说着分享落幕结束语,“大家可以退场了。” 观众依次散,工作人员收着搬上来的东西。 吴客一人作贼地走到一条街上,不知窘迫地观察着四处,咳咳,不不,他这是正经职业。 画好的成爻画像,被他张贴栏杆、墙面,小孩背后他还不经意放了一张,漫游两步,觉得此行为不妥后,立刻又给拿了回来,张贴别处。 “是我吗。”成爻乍现。 吴客比本人还慌,但他对此早有经验地跐溜奔跑:“不是。” “看着像。”成爻淡定地说。 吴客摆动胳膊不管,他就是跑地说:“都打成那样了还像。” “所以是我。”成爻叹了一口气。 不打自招的吴客狡辩:“哪里是你了,那是画。” 成爻追人很轻松,几乎不用怎么跑,他说:“画成这样,也不是真打,雇主是否满意?” 丝毫不知被套话的吴客:“怎么不满意,我的雇主很大方。” “所以是我。”成爻停下,甩出绳子打结说。 吴客:“……” “怎么还套人话。” 吴客双手被绑住,又一次被成大领导拽着绳子听候发落地走,光天化日下酷似游行。 有时候,吴客真觉得,他的雇主和客户,似乎不是想看成大领导为难,相反,是想看他的笑话。 真那么好笑吗,吴客看着周围人。 他说:“你能不能给我个口罩,不然把我的头蒙上,这样真的很丢人呢。” 成爻抻直绳子,不顾地说:“那要不你死吧。” 这像是一个大领导说出来的话么。 那?那…… 桥沿栏杆外是海,映衬着天边的蓝和夕阳晚霞。 吴客看看,说:“你松开,我跳下去。” “……” 成爻走近,亲自给他松开了。 “你真松开啊。”吴客瞧眼周围地说。 成爻伸手看下面的海:“不是你说的。” 又讲:“跳下去,海里面的东西顷刻间会把你分食,也好,省得关了,我也累了。你要不跳,自己把绳子系上。” 给台阶呀,他吴客跪。 吴客拿起绳子的另一端服软地给自己双手缠上打结,左右为拳举到成大领导眼前,身有此前经验地说:“我们走吧。” 看他一眼,成爻身依海上桥面栏杆地拽起绳子,让他往自己身边来地说:“做这工作好玩吗,换一个人,死了。” 不过他没死,吴客求成大领导大发慈悲退两步地鞠躬:“下次绝对不做。” 成爻如听这话多次耳朵起茧地看着这个每次保证过后忘掉的人,不觉笑了一声,手指挥挥,将那些贴在各处画有他丑画像的东西,聚到一块,抬指烧了,灰烬各散。 周围人见罢,佯装无事地该走走,该离离,以后再也不看热闹。 成爻对原地像石化的人说:“看见吗,再有下次,把你烧成灰,我想不过分。” 吴客点点头,他点点头,强烈表示自己已经看到。 成爻挽两圈绳,收一收距离,他带人走。 还是要把这人关到研究所附近的小型监狱,不然…… 没办法。 回来研究所外和大领导斗智斗勇的郜少礼和两位在台伙伴说:“你们好歹拦着点我,我真踢过去怎么办。” 不仅人随意,往常说话更随意的纪中搭腔:“怎么拦,我们胳膊这样抱着你拦吗?” 对于人做的动作,郜少礼同意地说:“那你当时这样拦啊,大领导万一知道,我不就……” 两位伙伴,属纪中是个活人讲话地说:“大领导不是夸你了吗。” 郜少礼:“那是他不知道。” 纪中:“他现在也不知道。” 话说着说着,大领导回来。 纪中和另一位伙伴望去,纪中话不过夜地说:“这人又来了。” 吴客被拽走到后头地讲:“你们好啊,是啊,我又来了,大家多多关照。” “……” 三个人没有一个想听进去。 郜少礼对这厚颜无耻的人说:“您可真够作的,我们这里成你家了。” 打算把这厚颜无耻落实到底的吴客:“是吗,真的可以,好啊,这里是我家,我常回来住住,没有问题,是吧。” 郜少礼:“不是,我们不欢迎。” 吴客不作不行:“那我来了,请我出去吗,也好啊,可以出去吗?” 郜少礼握拳,留心看看身后,没人拦的话,他就不握拳了,不敢在大领导面前放肆,他说:“不可以。” 走得远一点,吴客喊说:“你看,也不欢迎也不可以,那我到底是出是留。” 那三个人全都不想再搭理他,各自转头离开,眼不见为净。 成爻止步,吴客差点撞上。 一看,这是关自己的地方到了。 成爻说:“你暂时还出不去。” 吴客说:“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你说呢。”成爻给他推门。 第3章 林中梦 吴客轻车熟路踏进,在人要关门的那刻,夹门框伸脖探脑地问:“这次还是关七日再放吗?” “七日啊。”成爻反问。 明知反问故作不知的吴客:“好的,七日。” “不行。”成爻改变主意。 右身在里,左身在外,吴客:“难道减了吗,三天?三天也行。” 成爻理会地慢着性子说:“关多久,你做主?” “一个月。”成爻挑人哽话的时候,叫人闻听消息猝不及防。 吴客表面悉听尊便,内里却是把所有的缺德话想过来了个遍。 他回去看着安稳坐,但成大领导锁门走后,他起来扒着通风的窗户,一气之下就想“越狱”。 可瞟到成大领导投来的眼神老实了,他老实了。 算了,日后还得靠这种混熟的关系讨饭吃,吴客走回去待坐,昂首念叨:“一个月,一个月啊。” 怎么这么长。 他还没被关到一个月过。 往常不是三天、五天,就是七天。 而且是成爻一回来,就把他给放了。 “不会这次他要外出一个月,外面到底有什么,他去到外面的时间比待在2118还长。” 吴客望屋顶,自个嘀咕。 纪中来了,他打开门,不情不愿给人端来一盘饭,用那种冷嘲的语气说:“怎么不饿死你。” “我也没说饿啊,你倒勤快,那我笑纳是了。”吴客伸手,他闻到饭香。 纪中气地给他放到顺手边的桌子上:“在我们这里韬光养晦来了,是吗,自己拿,谁给你送,不是我们大领导说,我真想把这一份吃的倒了,顺便把这屋子拆了,然后送你去真正的监狱,毙了。” “……” 吴客摸摸头,“我那么讨人厌吗?” 纪中怒气地说:“没见过你这样的,折磨我们大领导,你去做个别的事不行?非要做这种事情,我们大领导怎么不把你打死,丢到河里喂鱼,扔到山里喂狼,不要出现在这个城市。” “……” 吴客挠挠脸,脸皮尚在:“是我说吗?” 纪中翻他一眼:“说狗的。” 吴客:“……” “那我不是狗。” 吴客致力于把掉在地上的话捡起来。 纪中又翻他一眼,在桌上饭的餐盘边敲敲说:“我们大领导擅长养狗,不擅长喂人,你要是不想下次被骂,到时间出去了老实点,听见没。” 吴客叹一声,人在挨着窗户的桌下凳上,身依后面柜子地说:“你知道我做什么,你这样说话,不利于我收敛,反而有助于我收集素材,下次给你们领导把这些话还回去,另外特别标注下,他们研究所的谁谁说的,你说这样好吗。” 稍后见人瞪个眼睛无言以对,吴客说:“好也好,不好也好,我都说。” 简直欠,纪中抡着拳头上去了。 另一位门外等候,整日与他同行,时常一副兢兢业业但话不多的伙伴尹特过来出手阻拦:“别打。” 纪中理智找回地放一放手,离开又翻人一眼地对尹特说:“下次你来送饭。” 尹特:“……我也不想送。” “……” 正吞口吃饭的吴客,饭掉一半,不是,不能不给他送饭吧。 记中往后一瞥:“那让他饿死。” 不行,吴客放筷,维护自己的一日三餐:“这么小的年纪,你可不能干坏事。” 不能饿死他吧。 僵持下,尹特勉强揽活:“我送,不过我们一起。” 纪中不想说话了,他走,彻底离开。门还是尹特关上。 吴客继续埋头进食,不忘说:“跟我斗,嫩点。” 说来在这挺好的,他有饭吃有地睡。不用风餐露宿,就是来的次数,他不昧良心地说,是有一点点多。 晚风吹来,吴客腿搭自己另一腿,枕着手掌心闭目度夜。 屋外有动静,像是门锁被人往下一扣,开了。 吴客被惊醒地坐起,胳膊放膝,还有一手捂床席,待人进,他讲:“你……” 月光洒在屋里,身穿白外褂的汤一居笑笑,“别来无恙,吴客。” 吴客哼声,“想不到我们都活着,你倒是成了一个名声在外的先生啊。” 汤一居说:“不管怎样,还是怀念那个时候,只论输赢的时候。” 不过现在,那个当年跑道上的赛车手,俨然已是一位研究所学家汤一居先生,并且盛名在外。 吴客说:“怎么,我胳膊快断你要比,我关在这里,你还要比。” 汤一居摇头,“我不玩机车很久。有兴趣吗,带你参观我们研究所。” 吴客一躺身:“没兴趣。” 汤一居:“确定吗?” 吴客好奇:“你怎么夜里带我参观。” 汤一居:“应该说夜里成爻休息,还是说白天不好放你。” “……” 爬起来,吴客:“你倒是有空。” 汤一居笑笑,“巧了,有空,正好路过。走吗。” “谁不走。”吴客穿鞋,跟人走出这间屋子透透气。 乘电梯,到达研究所顶楼,中途一下没停。 吴客:“你就是这么带我参观的?” 汤一居:“时间有限,去我的实验室看看吧。” “我以为你说成爻大半夜会醒呢。” 吴客走在暗黑的过道上说。 实验室外,汤一居密码解锁打开门,他扶扶手推开地说:“有道理,没准会。” “……”吴客:“我感觉你好像整我。” 汤一居笑笑,等人进来,他关门说:“你有人罩着,谁会整你。” 扭头的吴客,听人这样讲,他当即自嘲:“谁能?就我这作天作地的,要死八百回了。” 覆手套给自己戴上,汤一居:“你也知道,这要没人纵容,不死了?” 谁知道呢,可能他命大,吴客摸摸后脑勺看看周围说:“这就是你平时治病救人,研究药方的地方。” 汤一居戴上口罩,开始着手调试什么地说:“没错。” 到处看看,全是药物实验用品,吴客什么也看不懂地说:“有一种像是病的病,你能治吗?” 汤一居像是工作中,问:“什么病。” 吴客说:“就是……” 手中合成药物配制完成,汤一居掂掂剂量说:“我知道了,你把你手边的瓶子拿来给我。” 手边瓶子不止一个,吴客看看问:“哪一个?” “随便哪一个。” 汤一居说。 那吴客就随便拿一个过来给他。 汤一居拔下口罩,看人手中递他的瓶子,随即手指并拢一挥,当场把瓶子空中运回地说:“其实,我不需要。” 当场明白的吴客,他看回到原位的瓶子:“耍我。” 汤一居用针管抽自己刚刚配好的药液,说:“你的能量使不出来,也可能是不具有,没有。” 吴客呆呆望,等他感到一股针尖刺痛从他胳膊那传来时,他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地倒在地上。 万幸眼未合,吴客撑起很困的眼皮问:“这是什么……” 汤一居说:“昏睡的药。” 惜小命的吴客问:“没毒吧……” 洗手的汤一居回:“没毒。” “那……” 撑不住了,药物促使吴客本能地昏去。 这一觉,他一个人睡到天亮。 清早,换身衣服的成爻来到研究所,一人直奔学家实验室,他敲门。 一宿未眠都在研究东西的汤一居说:“可以进。” 成爻按了指纹解锁,他进来后转身把门关。 醒来手扶药台意识迷离的吴客,在睁眼看到眼前某个背影是谁,他人瞬间犹被醍醐灌顶身复原样,把自己铺好,并且迅速。 成爻察觉,但转身一望,实验室除了学家,没有别人。 汤一居说:“该出发了,大领导。注意忆梦精灵的食性,而我要完好的忆梦精灵,还有什么对的吗?” 从药物台回过视线,成爻说:“忆梦精灵生于林中深处,史料记载,无影无形,极其难遇,需要时间。” “时间你自己定,不过越久,需要救治的人类,身上痛苦就会多一分,直到不痛,人也死去,是我们大领导希望看到的吗?”汤一居说。 没有人希望看到。 成爻说:“我知道,我尽快。” 汤一居似看一眼哪里,说:“需要助手吗,你带去,好有个照应。” 从来没有过助手,成爻:“学家觉得,我需要吗。” 汤一居笑笑,“是我忘,大领导一人足够,不过,有人又要说你玩去。” 药物台下偷摸缩身的吴客悄悄听着。 成爻步伐消音,发现他人的两手搭臂靠在身后的洗手台,明知其谁故说:“谁。” 汤一居脱掉手套,他摘下口罩,向已被看到的那人走去,指其说:“不是他吗。” 他:“……” 吴客抬头和两人对视。 这种场面,哎,小事。 他游刃有余当作若无其事起来周身看看,摸头说:“我怎么在这呢,我怎么到这来了。” “我把你带来的。”汤一居真诚,不像撒谎,也没撒谎。 “……” 不慌不慌,吴客:“你什么时候带来的。” “昨晚带来的。”汤一居似乎想看戏的,说着还向成爻那看了一下。 吴客充愣到底:“那我怎么一夜都在这。” “你睡在这。”汤一居说。 “……” 吴客:“那我怎么就睡在这?” 这才应该是他醒来要问的第一件事才对。 汤一居:“等他啊。” 随后低声和人说:“去吧,找你想找的。” 狐疑的吴客没太听懂其间意。 但实验室汤一居为主,他赶客:“你们走吧,快离开,我要继续我的研究。” 成爻先走,他没留下什么话。 汤一居和他说:“大领导,这人留在城内,严格来说,易生事端,关到这里呢,各自没什么好处,不如像物尽其用那般,也让人尽其用,2118外,危险不少,大领导带上他,紧急时刻,多个照应。” 成爻停身听了说:“学家是怕我一人赶不回来?” “不是。”汤一居否认,“大领导实力覆盖2118,不过我和吴客曾相识,知道他为自身使不出能量这事,苦恼多年,倘若你带带他,在外面找些感念,不定他就使出来,大领导功德一件。” “功德。”成爻问。 汤一居说:“没错。他的能量使出来,可来研究所作为,大领导再不用担心这人在外祸害其他。” 吴客听闻,他说:“我……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