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高楼》 第1章 好一个巨型双马尾 “末日中最强大的,当然是蟑螂啦!” 安娜一脸兴奋,布满老茧的右手指着对面街口。那是一只无法让人忽视的庞然大物,黑色油滑的甲壳在中午阳光下泛着古铜般的高光。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烧焦塑料味。斜射的阳光仿佛从什么厚重的膜穿过,显得迟钝又阴冷。巨物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尖锐刺耳的摩擦,震得碎片四处飞溅。它的“双马尾”比路灯还长,左右探动时,甚至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安娜绿色的眼眸难掩激动,仿佛闪烁着星星。薛静岚的心头一紧,下意识抬手挡住了眼睛。这种情绪过分炽热,以至于刺得她眼睛发痛。 “……不仅会飞,还能爬墙,而且它的卵鞘基本不能杀死!”安娜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不是在陈述恶心的事实,而是在赞叹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但这个也太大了吧!”薛静岚喉咙发干,忍不住尖叫。她顺着安娜的指尖俯视过去,只见那个怪物塞满了整间小青蛙便利店。玻璃门被它的腹部顶碎,甲壳摩擦着断裂的不锈钢货架发出难听的咯吱声。它正在大快朵颐,将一整排桶装泡面卷入口器,咀嚼的声音像是磨损严重的齿轮,烦躁又让人浑身发麻。 薛静岚胃里一阵翻涌。那六条腿布满黑色倒刺,挂着不知道什么动物血淋淋的尸体。两侧的半透明翅膜时不时抖动,带起垃圾和尘土满天飞舞,看起来就知道全身都裹满了细菌和病毒。 “呕——不行了,安娜,我们能不能换个目标?我宁愿被成群的丧尸追,也绝对不要对付一只巨大的恶心蟑螂!更别说还是房子这么大一个!” 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浑然不知踩到了碎玻璃,直到一阵轻微刺痛从脚底传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烟雾与灰尘的味道,已经顺着临街窗口的裂缝袭来,让她几乎咳嗽出声。 安娜却没有动,阳光照在她的发梢,像是给那一抹金色镀上了锋利的光。那一瞬间,薛静岚忽然意识到——安娜是认真的,她看这个怪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向靶心。薛静岚不由愣住,安娜现在和昨天拉弓时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轻快,却藏着一丝压抑的颤音:“冷静点,薛。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能操控它,肯定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缓缓垂下睫毛,齐耳短发遮住了悲伤的眼神。 “或许请再考虑一下吧。或许只有靠它,我才能知道我的妹妹还在不在世上……” 安娜想起妹妹的笑脸,声音消沉了许多。她不像薛静岚是本地人,而是来自遥远的西北海,作为传统弓术的青少年代表,来参加第四十二届北半球青少年全能运动会。 就在昨天中午,法兰西共和历232年,果月25日,11点46分。 她的名字还在体育馆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报,镜头对准那副紧张却倔强的脸庞。可那一幕,仿佛已经是上个时代的幻影。 而后蜀国立体育馆的看台上,薛静岚正在专心盯着全场的焦点,安娜·帕维洛娃。那时候的安娜身着红白相间的布纳德——西北海公社的传统服饰,双手紧紧握住棕色长弓,拇指和食指因为拉弦而微微发抖。阳光从屋顶的钢铁桁架间倾泻下来,洒落在场地中央,映出少女挺拔的身影。 她的额头逐渐渗出细密汗珠,眼神却很是坚定,死死盯着箭靶。那是她最纯粹的时刻。没有观众、没有对手、也没有任何噪音。她的呼吸仅仅随着弦的颤动而收束,整个世界只剩下弓、目标,以及她自己的心跳。 薛静岚记得,当时她还在悄悄攥紧拳头,心里暗暗为这位异国少女加油。 然而,就在观众们屏息等待着箭矢破空的那一刻,体育场的远方却传来嘈杂的骚动。先是鸟群凌乱飞起,发出尖利的鸣叫;接着是地面微不可察的颤抖,烟尘在风中翻涌,隐约传来车辆连环相撞的金属声。人群窃窃私语,直到第一声尖叫响起,附近高楼逐个坍塌躺平,连环的爆炸气浪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应该,就是世界末日的开始吧! 此刻,薛静岚和安娜沉默地并肩站在后蜀国立体育馆废墟最高处,名字俗气的超级至尊贵族全景会员室。她们透过坍塌的看台,仍然在注视着那只巨型蟑螂。 不得不说这个房间的质量是真好,各种物资应有尽有,面积比得上六个标准套间。据说是北非的商人投资的,那群还在信仰宗教的资本家们。 虽然在两百多年前,法国大革命已经成功了,整个北半球随着时间推移也基本团结一致,国家这个名词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沦为类似省份的概念。但政治红利和独裁依然是诱惑人心的,北半球的政体虽然名义上统一,信息仍被层层审查,各个自治区也并非安于现状,安娜来自的“西北海公社”据说还保存着古典网络系统。而整个南半球,却几乎汇集了所有糟粕,军阀国王寡头……不必提人人平等这种基础概念,就单是使用通用语,也被南半球大部分国家视为违法犯罪行为。 可短短二十四小时,一切都被颠覆得面目全非:不仅是体育馆周围,其实整个地球的电子信号都被中断,智能化的装置全部失控,部分生物体型突变得巨大狰狞,并且很多人类成为了看起来很不科学的丧尸。 薛静岚很是好奇这些生物还能变回去吗。或许它们只是进化的另一种结果?或许“人类”才是突变前的原型?这些念头像针一样刺进她的脑海——她甚至想象自己哪天也会长出翅膀或外骨骼,只是比现在更理性、更冰冷、更油滑。当然她一点也没考虑过可能是丑陋的丧尸,如果迫不得已她一定会自我了断的。 体育馆外破碎的街道上,布满烧焦的汽车,路边的高压电线缆芯裸露在空气里,不时迸溅出火花。丧尸们呆滞地聚集在离小青蛙便利店门口几十米外,却迟迟不敢上前,它们灰白的眼珠死死盯着蟑螂,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碎玻璃映出那只蟑螂,它布满纹理的翅膜闪烁着微光。薛静岚的目光在它身上游移,既想避开,又忍不住打量,那种不能让人忽略的异物感着实心烦。 “看见了吗?”安娜打破这短暂的沉默,轻声说道,“连丧尸都不敢靠近它,或许我们能靠它轻松抵达南河大酒店,露娜还在那儿的话……” 她的声音几乎要被风吹散,带着一种脆弱的决心。但更像是自我催眠。 “连丧尸都不敢靠近它”——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那只怪物真能带来救赎。 薛静岚打了个寒战,头皮像被针扎般,胃部翻腾得更加厉害。巨型蟑螂的每一次动作,都让废墟中的金属与玻璃摩擦嘶鸣,让她的神经紧绷得发痛。 记忆深处那些被蟑螂惊吓的夜晚在她脑海里浮现:夏夜川西公社厨房的灯光下,总能看见蟑螂触角在瓷砖缝隙里探动,投射的影子就像是巨大的双马尾,如果它们感知到人类的存在,就会迅速的冲刺甚至是飞扑到脸上,那种冰凉又油腻的触感,会让她瞬间从发尖到脚底的发软,晕厥在地上……她的呼吸渐渐沉重而失去规律,像被空气本身压迫着,心脏不正常的加速跳跃,一切都令人窒息。 眼前这一幕,将她童年那种厌恶放大到难以承受的噩梦程度。 “我受不了了,安娜!我们得找个地方藏起来,现在没有马鞍也没有武器,先缓一阵好吗?” 安娜低头片刻。她的视线又重新紧紧锁定那只蟑螂庞大的身影,眼底闪烁着执念。 薛静岚仍不住抖动着,眼神游离却忽然注意到,远处有栋还算完好的高楼似乎正在……“呼吸”? 对,没错,就是呼吸。 ——那是一栋三十三层的商业写字楼,建造于二十年前,比周围的楼宇显得老旧些。可现在,玻璃幕墙下不时浮现出诡异的脉络,如同植物根须般缓慢伸展。墙体偶尔鼓动一下,像是在呼吸空气,但又不像这只蟑螂那样让人恶心,反而出乎意料的和谐,好像一棵行道树,或是别的什么自然产物。 一股低沉柔和的意念,在薛静岚脑海深处忽然出现,仿佛是来自水底,分辨不出方向,朦朦胧胧的。 “恭喜——静。”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安娜却一无所觉,还在盯着街口焦灼相持的怪物们。 “星际……星际文明调查——问卷奖励……奖励已经抵达。如……接受愿意——将继承……我们……我们的文明。” 薛静岚的呼吸急促起来,脑子有些信息过载。感觉像是听见类似“回声”的东西,仿佛自己的思维在空气里被反复播放。每个字都有微弱的失真,似乎同时从各种频率的喉咙里发出。声音陌生而温和,却是在她的脑子里。 她不知道这个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不是幻觉,但她能肯定是来自那栋楼的深处。脑中回荡的低语令人迷惑。她感受到意念的拉扯,有无数的意识试图渗入自己的思维,让她几乎无法分辨现实与幻觉的边界。 薛静岚用力抬头望去,高楼仍然只是静静的矗立在那儿,表面覆满裂纹与碎片。 “薛?你怎么了?”安娜注意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眼神看向那栋稀疏平常的高楼,除了完整些,和城市里别的建筑,也没什么不同。 薛静岚摇摇头,泛白的嘴唇微张,却没有说出真相。 她心底清楚:一旦开口,她们之间刚建立的信任就会瞬间瓦解,虽然末日真的到了,但人类还是恐惧未知的。 ——因为自己,或许已经被某个超级文明选中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逃跑。风里有种极细的低鸣,从那栋楼的方向传来,似乎在等待她回应。 第2章 问卷调查的奖品是整栋楼? 薛静岚强压住心中的疑惑,随口说了句: “我去趟厕所。” 便径直僵硬地朝卫生间走去。 安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刚想问她是否需要纸巾或者棉条时,画有棕榈树花纹的门已经哐当一声关上。 土豪的审美也真是统一直接,金色的门,金色的灯,金色的吊顶,金色的墙壁,甚至连洗手盆都是让人发晕的金色反光……厕所不仅面积堪比一个房间,并且所有东西全都是金色的。薛静岚坐在金色的马桶盖上,看着金色门把手中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像被某种金色的液体包裹着,越来越沉闷。等了半晌,刚才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她看向金色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似乎正泛着微微的金光,又像是错觉。薛静岚在心中酝酿了一阵,深吸口气,很有礼貌的开始沟通起来。 “你好。” “你好?” “你好……” “你好!” 连续在心中问候却没有回应让薛静岚有些恼怒,一不小心就吼了出来,等她明白发生什么时再捂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你好!!” “薛!你还好吗?” 安娜听到厕所里的动静,瞬间跳起来,冲到门口用力拍了拍,害怕薛静岚在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我我我,我………没事,咳咳咳。我是在跟那个……那只蚊子说话,不对,我是赶走蚊子!也不对,哎呀!总而言之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真是奇怪的薛,或许是当地独特的文化吧,安娜一脸困惑。本来她还在研究床单够不够结实,如果编成长条,用渔人结绑在蟑螂的双马尾上,应该可以支撑一会儿,但还是不好控制,虽然她骑过马,但操纵蟑螂似乎并不太一样。 这件事情上薛确实说的对,目前没有工具和武器,还是稳妥点好些,毕竟要是自己死掉了,那露娜肯定只能孤独的生存在末日当中,她今年才13岁呀,不管作为体操运动员,还是家中最小的妹妹,她都有着大好的未来。 安娜又听了一会儿厕所的动静,摇头笑了笑。她突然又有点心安,至少她们还活着,还能闹腾。 可是笑意没有持续多久,安娜的手掌还搭在门上,又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震动,好像整堵墙都在轻轻发抖。她把耳朵贴近,听见极轻的嗡鸣声,不像是排气扇或者暖风。 她屏住呼吸。 “薛?你在里面干什么?” 没有回应。 安娜下意识后退半步,眼角瞥见客厅那盏金色台灯竟然闪了一下。 “别出事啊……”她低声说到。那种来自运动员的警觉本能让安娜想要冲进去,她握紧拳头,绷紧脚尖。但理智又告诉她,现在最好不要破门而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还没有那么熟识。 薛静岚因为这一出搞得满脸通红,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出去,自己在安娜心中的印象肯定更加古怪了。但这些都是小问题,目前还有更为紧迫的事情:那个所谓的奖励。 她一边责怪自己神经衰弱,一边又在默默盘算,万一真有什么神秘力量出现,或许这就是能在末日中拯救她们的唯一机会。毕竟如果真有“被选中”的人,为什么不能是她?也许这一切混乱,都是要她去证明点什么——比如她不只是个平凡的公共实习生。 算了算了,一切随缘吧。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既害怕,又隐隐期待。她得尝试些别的方法,重新联系上那个声音。 薛静岚起身用手指触碰金色水龙头,冰凉得像是早春的河水滑过手心,完全没有夏末的感觉。轻轻旋转时发出“咔嗒”声,仿佛在提醒她这里每一寸都极尽奢华却仍是冰冷。薛静岚用双手接住流淌的水,洗了把脸,任由水滴溅落。 旁边的高级香薰散发着香气,像细丝一样缠绕在她的鼻腔里,甜得发腻。她忽然觉得时间被拉长了,连空气的流动都慢了一拍,仿佛凝固在金色的光芒里。她的指尖不知何时沾到香薰液,那股人工花香竟然透过皮肤往血管里钻,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实验楼闻到的消毒水味——甜腻、干净、却让人想逃。 她顺手拿起那罐香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坐回纯金打造的马桶盖上,尝试着再次沟通脑海里的声音,思绪渐渐向那栋大楼靠近,她感觉应该可以了,等待……冥想……似乎水滴响得更大声了。 “呼……” 口水滴落在了她的手上,差点下意识把香薰扔出去。 “嗯?” 薛静岚刚想动弹,却满脸痛苦,她发现腿已经麻了,结果就是除去自己差点睡着以外,无事发生,一阵无语弥漫在她心头,于是放下香薰无奈地等待着双腿恢复,思绪又开始放空了。 她闭上眼睛,想象自己与大楼连在一起,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触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脚底似乎踩在柔软的光影里。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金色液体,她能感觉到心脏和大楼脉动同步跳动,思绪像水波一样一圈圈荡开,逐渐与那未知的存在对接。 就在一个月前的普通夜晚,本来她还躺在单人宿舍里,正开心玩着猛兽大战妖怪,好不容易凑齐了300滴血液,刚好够买吉娃娃大炮,手机突然卡住,弹出个简陋的弹窗出来,刚想骂UAE的垃圾胡萝卜服务器,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份朴实无华的调查问卷—— 《文明倾向调查》 当时的薛静岚刚想叉掉,又突然看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只需真实回答,超级文明神秘礼品等你来拿。 超级?文明? 神秘?礼品? 嗯……有点意思,她鬼使神差的点了下一步。 1.若你能保证多数人的生存,但必须牺牲至亲,你会如何选择? A.保多数人 B.保至亲 C.拒绝选择,尝试第三种方案 薛静岚心想第一题就上难度?虽然说她出生在实验性质的川西公社,那里并没有亲人的概念,但薛静岚也不希望食堂阿姨因她而死。选C!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时,光线闪烁了一下。 2.当资源极度有限,你会: A.优先供给最强大者 B.优先供给最弱小者 C.平等分配 C!革命成功了可不能再退步回去,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3.当遭遇入侵,你会: A.发展更强武器反击 B.建立更强防御体系 C.寻找谈判与妥协的可能 她轻轻咬住下唇,B!我不是什么天真的笨蛋,南边现在还全是敌人呢。 4.你希望社会的秩序建立在: A.权威与强力 B.共识与协作 C.不确定的自由 啊……好难,B还是C。A肯定不可能,B就是现在的秩序,但是有些无聊啊。偷偷选C应该没人知道吧,薛静岚心虚地望了望四周。 5.如果发现一颗新星球,你会: A.征服并利用 B.观察并学习 C.尝试与原生智慧体交流 C!当然要和外星人交朋友咯。后面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奇怪。她担心会浪费很多时间,却又忍不住点下一题。 6.当面对不可知的现象(超越当代科学的力量),你会: A.拒绝接受,只依赖理性 B.盲目崇拜 C.保持怀疑但继续探索 CCC!是在说神秘学嘛!官方虽然早就摒弃了宗教,但对这些浪漫主义的玩意儿可从不排斥。 7.你认为个体价值与集体价值的关系是: A.集体高于一切 B.个体高于一切 C.二者平衡,随时切换 当然是C咯,怎么全是C,难道坏掉了?下一道不可能也是C吧? 8.当你与同伴意见不合时,你更倾向: A.服从多数 B.坚持己见 C.寻找能兼容的方案 还真是C……她愣了几秒。 稍微想想也知道,多数或者自己肯定都不能代表正确吧! 那时的她没注意到,窗外风声好像短暂静止了一瞬。 9.如果你得知文明必然毁灭,但你可以让“思想”或“血脉”延续,你会选择: A.思想(留下文明遗产) B.血脉(延续基因与繁衍) C.两者皆可舍弃,接受终结 A!血脉这么不牢固的东西,当然只有思想会永存。 10.最后,请选择一个你愿意遵循的核心词: 力量/平衡/自由 这算什么问题……当然是平衡咯! 屏幕上出现了个笑脸,还有句感谢你的回答。 果然就是骗人的吧?薛静岚面无表情关掉了问卷,把吉娃娃大炮放在了后排,对准了蓝蒜头乌龟妖怪。 现在她完完全全想起来了,可当时只是填写了昵称,并没有留下别的什么信息,而且这个奖励到底是什么?“继承我们的文明”,我们又到底是谁啊。 她的小脑瓜充满问号,到底接受什么。薛静岚痛苦的双手抱头,把齐肩的黑色卷发揉成了一团。反正都末日了,什么都不奇怪吧。她安慰着自己,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冰凉的地面贴在脚背,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指尖又开始略微颤抖。 “继承文明?什么三流文明轮得到我来继承。”她低声嘀咕着,心里又忍不住想象如果真有外星人,它们一定长得像黄瓜,绿色又光滑。想到这儿,她居然轻轻笑出声,笑声又被回音放大,显得怪异又空洞。 可她身体仿佛什么电流划过,后颈有些发凉,像被什么无形的目光注视着,汗珠顺着脊背往下滚动。突然,薛静岚灵感迸发!不会是直接用脑子想着接受就行了吧? “……已接收。思维——有效。语言——不稳定。你——是……承继者?” 那声音有三层:一层在她耳边呢喃,一层在胸口震动,另一层似乎从远处传来,带着延迟。每个音节都像被拉伸又折叠,几乎听不懂,却又能明白意思。 她试图回答,但舌头发硬。 “谁……谁在说话?” “我们——继承——文明。” 那“文明”二字像被扭曲,撞击着她的颅骨。她的视野开始闪烁,金色的墙壁像液体一样融化。她下意识塞回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也同时猛地震动起来,当薛静岚回过神时,解锁屏幕又弹出了一个月前同样简陋的弹窗: “接受成功!奖励已经激活。” 薛静岚心里一阵悸动,手指不由自主悬在手机屏幕上空,然后点击了下去。脑中瞬间闪过各种奇怪的画面——未知文明、古老文字、星际城市。 薛静岚觉得自己仿佛被卷进了个巨大的漩涡。弹窗一闪显现出新的文字,她几乎是机械地读出声: “‘红豆好好吃大厦’与静绑定成功?” 第3章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请自行前往目的地接收奖品,期待与你再次相见,记得及时补充奖品的能量哦:)” 脑中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落下,像从大号中滑出的音符,流畅但音调有些奇怪,余韵带着轻微的电流感。 薛静岚手机屏幕上闪出一个像素风格的精灵耳小绿人。它穿着粉色紧身衣,身体比例略失真,眼睛的像素块一明一暗,应该是在模仿眨眼。 在那同时,她周围的电流轻轻闪烁,空气中出现细微的噪音波纹。随后,小绿人的身体塌陷成一栋灰粉色的小楼图标,安静地落在屏幕角落,图标边缘犹如微微呼吸般起伏,像某种生物正在假装沉睡。 薛静岚感觉自己宕机了,胸腔不自觉的微微抽动。她后颈的皮肤早已被汗水浸得粘腻,新的汗珠又随之冒出,顺着脊椎滑下滴落。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耳中只有嗡鸣,直到金属马桶的冷意透进大腿,才确信自己还在这个世界。她迟疑了许久,艰难地按下了冲水键,水声轰然卷走一切残响。 推开内里还是金色的棕榈树大门,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烈香薰味,她有些恍惚的倚靠在门框边,余光里却没有注意到还忙着打结的安娜。 安娜正蹲在客厅的窗边,忙着把一块玫瑰金色带流苏的厚重窗帘撕成条状,双手在布料间来回穿梭,动作熟练且快速,只是指节有些泛红。随着门越打越开,厕所里的金光映在了她脸上,衬得那张有些失去血色的紧绷面孔更加苍白,镶嵌着仿佛深不见底的苍翠眼眸。她听到开门的声响,语气中透着关心,却也没有抬头地说道: “总共计时半个小时诶,这样对身体不太好哦,薛。在我的家乡,那里有种果汁挺管用的,要是现在你能喝上一杯就好了。” 布条被她手指灵巧地一下又一下打成了死结,丝绸的材质几乎变成了麻绳。但过了片刻,那轻微的凝滞感让安娜察觉到异常,太过于安静了。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得到回应,安娜疑惑地抬起头,只见薛静岚手还在拽着门把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被按下暂停的动画。 “怎么了?薛,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不对,现在肯定连医院也毁掉了。”安娜心头一紧,她瞬间想起那些被拖走的尸体、破碎的救护车,她苦恼地咬了咬嘴唇—— 自己并没掌握什么医学知识,除了在电视上看过狗血剧里并不标准的心肺复苏术,别的一概不知,可薛似乎真是出了些小问题,但在末日里这可是会要命的。这个房子里面应该有药品吧,再不济体育馆肯定有医务室之类的,但也不太行,早知道就该报名人类共善署的选修课程了,一定要撑住啊,薛,安娜心中瞬间闪过无数想法。 “那个……薛?你要不要先躺一会儿?吃点什么?” 安娜快步走到薛静岚的身边,在薛静岚眼前挥了挥手,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薛,你听得到吗?你还在吗?” 薛静岚眨了眨眼,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喉咙里挤出一声:“我……没事。” 她努力想让语气平静,可脸却还是瞬间变得通红。刚才脑海里的声音和奇怪的绑定信息让她难以启齿,更不要说厕所里的那些无法解释的动静。薛静岚怕安娜觉得她彻底疯了,再想说什么时却只是张开了口,但手机里的应用却是实实在在的,删除、重启、拔电池都没用。 安娜睁大眼睛盯着她,虽然半信半疑,却还是收回手,转而叹了口气:“算了,这些都是小问题。薛,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呆在这里迟早会出事的。” 薛静岚缓步挪到加厚落地窗边,外头的景象仍然让人心头一沉:远处的广告牌正在燃烧,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坍塌的楼宇像折断的积木堆砌在街上。偶尔传来爆炸声,夹杂着动物和人类的惨叫。香薰味在空气中发酵,混着焦糊和腥臭的气味,刺得让人眼睛发酸。 她抬头望向窗外的远方,薄雾之中,一座高楼仍在烟火中矗立。那层灰粉色的幕墙闪着奇怪的亮光,像是在顺着节奏呼吸。每次风掠过,光就轻轻起伏,又重新归于沉默。 薛静岚盯着看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正是她的奖品:红豆好好吃大厦,似乎和几十分钟前又不一样了。那种感觉很怪——它并不像一栋建筑,更像是只在远处凝视她的生物。 她本来以为昨天的骚乱很快就会结束,因为感觉又像是南半球某群恐怖分子的一次袭击,如同新闻里那些永远模糊的画面,最近几年南边的动作频繁而没有征兆,却没想到实际上是更为糟糕的局面。 仿佛灾难电影般,飞机和卫星从天上掉下来,机器人失控殴打选手,观众们互相撕咬啃食,血和汗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整个场馆乱成一锅粥。薛静岚也曾尝试着逃出去,但失控的智能安保措施让体育馆这个封闭空间成为了炼狱。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被人流冲散,拼命寻找生路。就在走廊的拐角处,薛静岚回头时看见了那个背着弓的女孩——安娜,顺着人群竭力往不复存在的出口方向挤去。 那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挥手,本能地朝着安娜高喊:“这边!”。 安娜似乎心有所感,正好抬头四目相对,犹豫了一瞬,却还是靠近了她。 “安娜·帕维洛娃!你要跟我走吗?”薛静岚记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用平日里绝不可能出现的大嗓门吼着。 “你认识这里的路吗?” “我在这儿当过志愿者!跟我来!” 就这样,安娜挤了回来,选择相信这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两人跌跌撞撞,火光映得通道扭曲,广播系统还在循环播放“请有序撤离”,她们在迷宫般的体育馆里穿行,不断躲避疯狂的生物和机器,试图找出一条生路。经过无数阻碍,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就在快要绝望之际,半敞开门的超级至尊贵族全景会员室出现在她们眼前。 筋疲力尽的她们在发现并没有别的幸存者跟来时,简单商量了几句便把门死死关上。尽管铁门已经足够厚重,但血腥味和腐烂味依然充斥着她们的鼻腔,爆炸声震得整栋建筑都在颤抖。 薛静岚快速打量着会员室的内部,在最近的房间里看到个结实的大衣柜,她拍了拍安娜,用眼神示意后,又是飞快地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她们用毛巾包裹住身体,蜷缩在衣服的空隙中,热气让人窒息,却谁也不敢出声。 又等了许久,外面的光线透过衣柜门缝,时暗时明。至到夜色降临,这时她们才敢小声混乱地说着些什么,但其实现在想起,根本只是各说各的。薛静岚和安娜商量着轮流守夜,迷迷糊糊中睡着又惊醒。紧张,仍然占据了大部分情绪。就这样,两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却将生命托付给了彼此。 回忆到这里,薛静岚垂下眼睫,声音轻轻的:“谢谢你陪着我撑过了昨晚。” 安娜看了她一眼,手上的丝绸绳索已经打好结,用力又攥了下:“彼此吧。要不是你带路,我也早就变成了那些丑陋的东西。” “暂时不用担心那么多,薛。从这里逃出去才是要紧事,虽然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好。但你是本地人对吧!我听你的。那个,蟑螂我也放弃了。暂时放弃了。你说的对,现在还不是好时机。不管公社民兵,还是地方公会都没有反应。” 安娜压低声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而且,我们最好不要从正门出去,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从窗户下去……或许还有机会。” 薛静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那些混乱的念头按下去,抿了抿唇,终于开口:“行……那就从窗户走,我大概知道怎么走稳妥些。” 安娜闻言,目光一亮,手里的丝绸绳被她再次拉紧,因为过于结实而让掌心微微勒出红痕。 “那我们就做好准备吧。”她用力系了最后一个结,声音低沉而坚定,“不管前面会遇到什么,总比被丧尸吃掉好。” 薛静岚重新点亮手机,屏幕映亮她的侧脸。离线地图的灰色纹理闪着微光,城市在她掌中缩放成一张破碎的骨架。她指尖滑动,红点跳跃。 后蜀国立体育馆差不多在整个后蜀市的正中间稍微偏北,那么红豆好好吃大厦应该是右边,右……右……她的手指划着屏幕,找到了!那就是东南方。她的目光顺着路径滑动:最近的方案,需要向南经过蜀王宫公园,从太阳神鸟大广场出去,沿着解放大道一路向下,再经过大悲桥,然后向右转,顺河岸行走或者穿过青石巷都可以。 一共是3.8公里,步行大概需要三十多分钟,要是地铁还在的话,十五分钟左右就足够了,单车应该也差不多的时间,但外面的路况,还是算了吧。薛静岚盯着那串数字,心里大致盘算。 她刚放大地图,屏幕忽然一闪,一条陌生的地铁线从地图下方冒出,连接着她所在的点,最终汇入一个陌生的标识:三个重叠的……细胞?翠绿和银白相间的颜色。薛静岚愣了两秒,再次缩放,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幻觉?”她在心里想,却莫名觉得,那个点之后应该还会出现。 薛静岚沉思了片刻,把手机揣进了牛仔裤兜,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橙色T恤早就被汗水和灰尘染成暗黄,转头看向安娜,她穿的布纳德也是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来历不明的污渍。幸好,这个超级至尊贵族全景会员室什么都不缺——食物、酒水、衣物、珠宝、棋牌、甚至还有整套的室内高尔夫。 她想,至少在逃亡前,先换身干净舒适的衣服。 第4章 但一定要做好准备 “喏,给你。全新的还是达斯勒的。” 换上黑色冲锋衣,还有登山鞋的薛静岚焕然一新。光滑布料紧贴手臂,散发着新衣特有的气味,到达她的鼻腔时,薛静岚忽然意识到,这世界上似乎再也没有可能,出现刚生产的东西了。 她把挑好的崭新棕红色运动装,递给了站在窗边的安娜,衣服上面绣着六叶草,这是北半球知名运动品牌达斯勒的标志。 “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来选,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我第一次见几十平方的房间只是拿来放新衣服的,真是太奢靡了。我觉得M码你应该合适,但是这里鞋子的尺码,好像只有几种,我倒是合适的。” 薛静岚36码,和这里的女主人一样,倒是方便选择。 在她翻找衣服的时候,安娜已经把绳子对折,绕着主卧的床腿打好了下降结,绳结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她动作冷静而专注,似乎只有在这种精确的操作中,才能维持理智而不崩溃。 这边离看台顶部大概3楼的样子,另一边临街,足足有13楼的高度,意味着她们还是只能先降到体育馆里面。安娜心里估算了下,问题不大。至少目前看起来,场里的大部分怪物已经离开了。窗台下面也看不出动静,而那只巨型双马尾在另一边街上,不太可能会遇到。 接过薛静岚递来的衣服,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一身因为逃亡而破烂脏旧的布纳德,安娜心中有些不舍,这是她们当地特有的服饰,都是家人们一针一线手工缝制,只有盛大节日或者赛事才会穿上。 安娜又想到了可能正在等她的妹妹,少年组的体操比赛在另一个场馆,这两天已经失去新鲜感的露娜,都是呆在场馆附近的南河大酒店里养精蓄锐。比赛前跟她的视频通话里,露娜还抱怨着早餐太烫了。安娜几乎能想到镜头里那杯热牛奶升起的白雾,现在却连空气都带着焦味。如今,区区几十公里的距离却显得那么遥远。 而在更为遥远的八千公里外,家乡的木屋,和蔼的村民,布满白雪的村落,不知道还是否存在。更不知道这场灾难,到底仅仅局限于此,还是……更远的地方。 想到可能再也无法回去和相见,安娜有些忍不住想要痛哭一场,但又知道这毫无用处,只会让局面更加紧张。她得坚强一些,还有很多人正在等她呢。安娜用力握紧衣服,抿了抿嘴。 “这儿还有各种包哦,我准备背这个,黑色的鹦鹉螺双肩包。还有这个,蓝色的斜挎包,居然还是红石牌的,这里还有好多我只在广告和文章里见过的品牌。这个是给你挑的,野人登山包,80L还带有外支架。“ “谢谢你,薛!”安娜弯腰一把抱住拎着几个包包的薛静岚,声音隐约带着些哽咽。 薛静岚的脸瞬间酡红,僵硬的站在那里,很不适应这种热情直率的表达,自从幼稚园之后,她就再也没抱过谁,毕竟这里还是比较内敛的文化。 她尝试弯曲手臂,想拍拍安娜的背,结果发现那只是腰部——安娜比她高出半个头,薛静岚逐渐平静下来,只能有些沉默地虚揽住安娜。 “说起来薛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品牌啊?” “啊……啊?” 薛静岚被安娜跳跃的话题问懵了,随后又反应过来,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便说到: “因为基本每个大品牌我都去兼职过,去年的时候很想买家酿计算机的便携电脑来着,当时16岁可没多少职位能让我选择,而且这些品牌的工资都比较高。哈哈哈,正因为如此,才对品牌这么敏感。我的那个导师也说,‘薛静岚,我看你以后可以去当时尚杂志编辑,设计专业还是太屈才了。’”。 她夹着喉咙尖声尖气学了段,安娜顿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我总是忍不住,在论文里把某品牌写成具体的名字,特别是在有配图的情况下。” “不用太担心了,安娜。搞不好这只是一场整蛊节目什么的呢,毕竟,我们还活得好好的。就算不是,我也相信我们没问题的!” “希望如此吧,那我去选双鞋子。” 安娜声音缓和下来,正好她低跟的皮鞋不太适合逃跑时穿。 她随意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又把薛静岚挑的包放在了窗边,拿上运动套装折进了衣帽间。确实跟薛静岚说的一样,近百平方的房间里琳琅满目,被薛静岚翻得有些杂乱,但也不是自己的东西,无所谓吧。 那些物品似乎属于客厅墙上挂着的照片——那对情侣或者夫妻,各式各样的衣裤鞋帽,甚至放有像古董一样的礼裙。此外摆放着些展柜,签了名的奖杯、球衣、手套什么的随意堆砌。这些光鲜的符号此刻像是一场刚刚结束的梦,物品的主人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安娜39码的脚长不上不下,穿不了男主人45码的大鞋,更小的也不行。她踌躇不决,皱眉思考着,眼睛失去焦距。算了,先换衣服吧,安娜心想。 而薛静岚自顾自的继续“搜刮”着,看见有用的东西就想放进包里,瞧见抽屉便立刻拉开,甚至地毯也要掀起来看看,不时可以听到她压低声音的惊呼。 “七神花露水!现在夏天一定得带上!嗯……果月是夏末……秋天的蚊子可厉害了!带上带上。” “医药箱?感冒药?装进去。创口贴?装进去。健胃消食片?装进去。牛黄解毒胶囊?装进去。血府逐瘀丸?这是什么玩意儿?装进去。” 她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默念着:“食物、水、药品、工具……”像背咒语一样。薛静岚不想停下,就好像这样可以假装那些剧变并没有发生。 “让我来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好东西。怎么全是酒,没品位。” 薛静岚从观赛的客厅晃到客卧,眼前又是一亮。 “这个吹风机不错,我看看,是松上的,不错不错。” “烟?不需要,走开。” “这个花烛!好好看!我一直想买来着,可惜有泥,还是个陶盆的,下次一定!” 薛静岚再次收获满满,背包几近极限,鼓鼓囊囊的快要爆炸了。她随手打了个结,拍拍背包,像刚完成一项仪式。 “好啦!”她对自己说到,“现在总算踏实些了。” 但她还没有收手,目光转向了健身房,嘴巴瞬间向下一弯,看起来非常失望,却依旧是迈了进去。 “哑铃太重了,还是算啦。” “嗯……或许会有箭吧?安娜可能会用得上。” 另一边的安娜,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仔细翻找遍了衣帽间,仍然是没有收获,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走了出去。 安娜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确信地打量着客厅,又倒了回去。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已经开始出现幻觉,说不好薛刚才在厕所里面,也是遇到了这种情况,嗯,一定是这样的。 她再次走出衣帽间的门,反复进出,终于确认了眼前真的不是幻觉。安娜看了看大门,并没有被打开的迹象。但整个客厅,却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像被洗劫过了一般,沙发已经翻了个面,桌椅全部躺平,甚至连84吋的超大电视也被卸了下来。 安娜困惑的四处打量着,她在衣帽间并没有听到什么太大的声音,但外面已然是天翻地覆了。 她小心地踮起脚,绕过废墟般的客厅,尝试找到薛静岚。安娜看了看,只有客厅左侧,挨着更衣室的主卧还没有什么变化。 而客厅右边的客卧、健身房、浴室、会议厅、餐厅,都像被巨人拿起来抖了抖,所有的东西散落一地,安娜有点呆滞,继续迈着脚步,终于在厨房看到了正蹲着的“仓鼠”—— 背着好几个胀鼓鼓的包的薛静岚。安娜小心翼翼地喊道: “你在干什么?薛。” 她好奇地看了过去,而薛静岚正在尝试把水池的不锈钢水管拧下来,安娜觉得自己一定是已经疯掉了。 “快从她身体里滚出去!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薛!我来救你了!” 安娜看了圈周围,拿起一个不锈钢盆,朝薛静岚扔过去,薛静岚刚好把管子拧下来,因为太用力和背的太多,顺势肚子朝上地倒了下去,管子正正挡住飞来的“暗器”,“哐当”一声,她才歪着头注意到表情惊恐的安娜。 “安娜?你多久过来的,刚才还想让你帮帮我呢。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鞋子吗?嗯!这一身挺适合你的,果然我的眼光没错。” 安娜的表情有些困惑,不知道该说什么,薛的反应和声音都挺正常的,当然,除了那奇怪的行为。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薛。” “啊?这不是很明显嘛,收集物资呀。我可是又背了好几个包,肯定背不完,到时候你也帮我背一些吧。” “我们需要这么多东西吗?或者说……需要这些吗?比如这个不锈钢管子到底有什么用。” “现在可是末日了!安娜!这些都属于不可再生资源,一定要尽可能的拿走呀。比如这根管子,可以当作火炉的烟囱。” 安娜一脸无奈,她手指着薛背包里的羽毛球拍问到:“那这个又有什么用?” “拍扁丧尸的脑壳。” “这个呢?一摞救生圈?” “万一有洪水可以保命呢。” “还有那个?” “哪个?哦,贴纸啊,可以做标记,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薛静岚越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安娜的表情越是古怪,感觉快要到认知的崩溃边缘。 “这个飞行棋?我们无聊了可以玩,你不是射箭很准吗?你可以这样,把棋子像飞镖一样。咻咻咻——” 安娜听到这连串的拟声词,逐渐一脸茫然,怀疑不是自己的问题,而薛静岚才是真的疯掉了,转身准备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特效药。 “哎!等等,安娜!主卧我可以弄了吗?我看你打着下降的结,没敢动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