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梦拾》 第1章 高娶定亲 芙北的冬天冷得让人发颤,起初只是细碎的玉屑,悄无声息地飘洒着,渐渐地鹅毛大雪便落在了这片土地上,这座原本繁华热闹的边疆城镇,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天寒地冻,谁也不愿意在街上多待一会儿。 只有一些人不同,她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但也不愿离去,总想着能多赚一点钱是一点,要不然在这寒冷的北方不好过冬。 如今兵戈不息,饿殍载道,田园荒芜,野草没冢。 大批难民涌入芙北,也让整个城镇的经济体系变得萧条了许多,也让这些困苦的人过得越来越不如意。 在街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女孩儿,她乱发覆额,鹑衣蔽体,然姿容昳丽,惊鸿一瞥,属实是个大美人。 女孩儿衣衫单薄地蜷缩在角落寒颤连连。 她抬起眼,看着褴褛人群如秋叶匍匐,额抵冷阶,呢喃随烟灰碎在佛前金身下,有的人抱着孩子,哭泣着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似是在祈祷着佛主眷顾,保佑她们度过这个严冬。 这场战乱扰得这座城池民不聊生,这十年来,女孩儿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她不由得心里一颤,眼中含着怜悯地低下了头。 她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日虽聊胜于无,但阿南最近病得严重,虽药材有人解决,但平日里的伙食都得出来乞讨,赚了的钱要给阿南做些补食,最近又得添床厚的被子了。 她神色复杂得看着那个碗,叹了口气,迈着那双冻得通红的脚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 冰冷的空气挟裹着碎雪,猛地扑上了她的面颊,女孩儿冷得缩了缩脖子,又继续往前走。无论寒风怎么吹,虽说她身子瘦小,但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坚定有力。 殊不知在某个角落,有两个男人双手抱胸地站在那里看了女孩儿很久。 从街道一路到难民区,哭泣声越来越多,哭声似是夹杂在雪中,更是有些悲凉和冷清。 这里没有街巷,只有人踩出的泥泞小径,蜿蜒在朽木与草席搭成的“屋子”间。日头西斜,影子拉得老长,蜷在墙角的人像一捆捆被遗弃的旧物,偶尔的呻吟也轻得被风扯碎。 女孩儿皱了皱眉。 正走到破烂的茅草屋前的时候,她愣在了原地,看着一个美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生得极好,一看就是个大美人。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裙,披着白狐裘,肌肤如同雪一样透白,脸就像是玉雕的一样,眉眼蕴着江南细雨。 看见女孩儿的那一刻,她的本有些倦意的双眼,又亮了几分。 她冰凉的双手捧着女孩儿的脸,眼中尽是喜爱。她的手再冰凉,但比起这个寒冬,这个人世,已经很暖了。 “你是阿南的…女儿?阿云?” 墨云这时只有十五岁大,见到美人还是会看得呆愣愣的。 这是程蓉,阿南说过的,这是夷国的侯府的大夫人,是侯府的正房,长相极好,但是体弱多病,身子骨如细柳,风大些都怕把她吹走。 听阿南说,遇见程蓉那日,还是在山上,程蓉听闻女儿跑到山里去了,久久未归有些担忧便上山寻找,程蓉不小心掉进了捕兽洞里,那座山又位于边境,幸好那日阿南上山找野菜,才救了她,两人才得以交好。 程蓉见她这幅样子,轻轻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这时墨云才回过神来,似是有些羞涩地红了脸,她应了声。“嗯……” “常听阿南提起你,阿南总说你又乖巧,生得一张漂亮的脸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她的目光从墨云的脸上转移到了身上,她的笑瞬间凝住,眼里的喜悦被心疼和担忧而代替,她纤纤玉手轻轻地抓住她的衣服,左看右看。 她皱了皱眉。 “你怎么穿这么少,如此寒冷的天气…穿这么少,这哪儿行……” 她立马就把自己身上的白狐裘脱了下来,墨云一惊,正想推脱,却见程蓉一把抓住墨云,一脸严肃地把白狐裘披在了她身上。 “夫人…这可使不得,我听阿南说过,夫人平日里体弱多病,如今把这白狐裘给我,莫说它贵重了,您也会受冻的。” 墨云目光落在了她单薄的肩上,,心里不由得一紧。突然间,程蓉抱紧了墨云。 “莫要担心我,我一会儿便离开了。” 程蓉和墨云差不多高,但程蓉轻得要命。程蓉抚摸着墨云的后脑。墨云心里一暖。 “我有个女儿,所以我最看不得小姑娘这么受冻挨饿了,把自己照顾好,我便很高兴了。” 她松了松紧紧的怀抱,那双亮晶晶的双眼,爱怜般地看着墨云,墨云也和她对视着。 “今日是来给阿南送东西的,药材我多带了一些,也带了些衣物和被子,还有食物,也托人去带了些书简,早就听说你很爱看书了。” 墨云眨了眨葡萄般明亮的双眼,有些惊喜,随即又有些疑惑,她问道:“夫人要走了吗?” “是,如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夷国了。”她刮了刮墨云的鼻梁,笑了笑。 她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钱袋,放在了墨云手上,墨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想要推开,但抬眼便看见她的双眼,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让她瞬间失去了推开的力气。 那双眼睛,那副神情,好像母亲… 她眉眼弯弯地看着墨云,似是想到了什么。 “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下次再见,我就让阿烨娶你回家,无处可去,随时可以来夷国侯府找我。” 墨云愣在了原地,看着女人眉眼带笑地上了马车。 阿烨是谁? 她的鼻头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寒风吹的,只是觉得鼻子酸酸的,只是觉得好冷,她歪了歪头,脸轻轻地蹭着白狐裘上蓬松柔软的毛。 好暖…… 墨云进了屋子,才发现阿南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地上还吐了一大堆血,墨云瞪大了双眼,惊恐地冲上前,把白狐裘脱了下来搭在了她身上。 阿南颤抖着双手抓上了墨云的手臂。她抬起头看着墨云。 “康寿堂的药…有问题…” 她的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墨云看了过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把阿南的身子扶正,正想出去请大夫,阿南又一次地拉紧了她的手腕。 “不要走……我没时间了…” 墨云红着眼眶转身看着她,她咬了咬嘴唇,蹲在了她的床边。 只见阿南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看上去精致昂贵的玉佩放在了墨云的手上。 阿南声音颤抖着,突然又猛地一咳,又吐了血出来。墨云慌张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墨云哽咽着看着她这幅样子。“让我去请大夫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阿南摇了摇头,“没救了…” 她知道,她都知道,阿南她早就不想活着了,自从墨府被灭门,她就已经不想活着了,一个人拉扯着墨云长大,又要隐藏身份,这些不容易,墨云都知道。 她微微地张开了口,“这个玉佩,是你父亲母亲留给你的,你的满月礼物……世间仅有一对,另外一个在你的未婚夫那里……” 墨云抓紧了那个玉佩,她看了看玉佩,未婚夫?我小时候定过亲? “带着这个玉佩去京城找到豫王,你可以相信他,记住…去了京城一定要去杀了凌郢…还有章,承,阳…” 说到这儿,她染红的牙齿森然相叩,发出“咯咯”轻响,像厉鬼啮骨。忽地呛咳起来,血沫溅上眉梢,她大喘着气。 墨云无助地轻轻抚着她的背,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她的手都在抖,不仅是担心她,更是想起墨府的悲痛。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缓缓地呼吸着,逐渐平静了下来,她没有多说什么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破烂的房顶。 墨云小声哭泣着,只听见床上的人小声呢喃道。 “夫人……我终于可以来见你了,终于可以和大家团聚了……” 她的眼泪划过脸颊,落在了枕边。 “只可怜,又只留小姐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墨云抬起头,眼眶早已哭得通红,她冰凉的小手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就那么一瞬间,阿南睁着眼一动不动,她颤抖着双手抚上了她的眼。 墨云紧紧地咬着嘴唇,喉间一声极轻的呜咽,像折翅的蝶,直到嘴唇上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她才松了口,微微地喘着气。 失去亲人的悲痛压抑在了心里,她发现自己怎么哭也再也哭不出来,她知道,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冰凉和孤寂,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在这无边无际的、足以溺毙灵魂的悲痛里,另一种东西悄然滋生。像地底深处最阴冷的毒藤,缠绕着那颗破碎的心,汲取着每一滴血泪,疯狂地向上攀爬。 她嘲讽般地笑了笑,眼泪划过脸颊,又迅速被这寒风吹干,她紧紧地握住了那个玉佩,眼中多了不甘和愤怒。如果不是章承阳的设计陷害,她们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墨府上上下下也不会死于那个晚上,凭什么他们有好日子过…… 当年。 墨云的母亲,温如,是当年温将军家嫡出的小女儿,是京城最有名气的贵女,她生于将门,读得千万书,琴棋书画样样精湛,还生得一副极好的模样。 墨宏远是刑部尚书,经商理政,不仅在掌握了京城大部分的财力,还在政治上有着格外突出的成就,深得陛下信赖。 两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是一纸婚约,也是心意相通,恩爱无比,墨宏远总能想到许多法子逗温如开心,也为了她,没有纳妾。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墨宏远待温如永远如初,去哪儿都想带着她,每次回家都会给温如带礼物,也不顾路程,从城南专门跑到城北给她买她爱吃的那家蜜饯。让整个京城的人艳羡。 怀上墨云的时候,温如想吃酸果子,他就从山上寻了一棵种在了自家院子里,一有空便黏在温如身边,她喜欢牡丹,他就为她种了一院子的牡丹。 那日墨云满月宴,办得风风光光,贵族名门都来了。豫王带着一个快有三岁大的孩子来参加宴会。 墨宏远见他来了便笑着赶忙迎接。 “凌豫你可来晚了啊。” 凌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知道瞎逗我,明明还没来多少人。”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高兴地问了问,“云儿现在在哪儿呢?我不是来和你唠嗑的啊,我是来看我的乖云儿的。” 瞧凌豫这个样子,墨宏远装作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瞧你这样子,在后院和如儿一起呢。”他又弯腰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一脸慈爱地笑了笑。 男孩儿只是看了看他,他倒是和其他小孩儿完全不一样,也不咬手指,不爱哭,也不爱闹,听说现在就已经在读书写字了,给人的感觉也是冷冷的,有股莫名的气势,但显得乖巧。容貌也生得好看。 墨宏远忙了一会儿便去后院找温如了,看温如抱着孩子正和凌豫聊的高兴,他凑近坐在了温如的身边。 “夫人在聊什么?”他眨了眨眼,高兴地问着她。 温如把手中刚剥好的荔枝喂进了他的嘴里,唇角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眼底也藏不住笑意。 墨宏远顿时好奇他心爱的夫人是为何而如此高兴。 “正好你来了,我正和凌豫说着亲事呢,我也觉得子约人不错,和我们阿云很是般配。” 见她如此眉眼弯弯,墨宏远惊讶地愣了愣,凌豫笑了笑。 “而且很有缘分的是,你这小子竟然买到了我买来送给子约的玉佩的另一半。” 墨宏远瞪大了双眼,立马回应他,“肯定是你派人打听好了,借此想来定下这门亲事。” 凌豫哭笑不得,摸了摸身边谢归的头,乖乖吃荔枝的小孩儿呆呆地抬起头,看着他们有说有笑。 “行了,打小我就说不过你,我认了还不行吗?” “就算我们家高娶你们家女儿。” 对不起,我对云归梦拾做了改动,这是新版本的,之后会持续更新,并不会做更改了,求求小宝宝们的支持呀!支持一下主播助力每一个梦想 (?>ω 第2章 遇难 凌豫将头转向了谢归,疼爱般地摸了摸谢归的脸,谢归眨了眨眼睛。 凌豫低下了头问他,“可愿娶阿云为妻?” 他没有说话,并不懂得什么嫁娶之事,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女孩儿身上,她睡得很安稳,不哭也不闹,乖咪咪的,倒像他家中养的兔子般乖巧。 凌豫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便继续与墨宏远聊了起来。 先帝去世后,听说是先帝病倒,国不应一日无主,所以就这先帝阿帝谢无疆登帝,如今谢无疆登帝已有一年了。 凌豫为先帝谢嘉瑞和谢无疆的母族那边的,也算是他们的长兄,被先帝封为豫王,地位倒也不差。 墨宏远为刑部尚书,朝廷上成就显赫,文武双全,为先帝曾多次出谋划策稳固江山解决纠纷,先帝看重他的才能,重用他,到如今这南帝登基,也是重用他,不过这墨宏远并不喜这南帝,除非是有利天下百姓的事,他才肯干。经济上,墨家手下的店铺就占一大半,是这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商人。 墨宏远与这凌豫从政事上便一直交好,一起合作办事。 那段时间,是最美好的回忆,在墨云4岁的时候,当前天下的形势,却不容乐观,要准备打仗了。 墨宏远受旨带一队兵出征,豫王带着年幼的谢归作为主帅出征。 墨宏远与温如含泪告别,温如在府中带着孩子,日思夜盼,只愿他平安归来。 可不料没过半年,传来噩耗,墨宏远妄图叛国,似乎与敌国勾结,就地斩杀。 温如当场就吓得瘫倒在地,整个墨府都觉得不可能,连王妃也这么认为不可能,这么多年,墨宏远为人正直,体恤百姓,不可能叛国。 可他们带着证据和书信归京,书信还是朝廷重臣章承阳亲自写的,还有印章,圣上固然信他。 圣上发怒,当即就决定将墨府满门抄斩,无论是谁去求饶,也没有用。 那晚墨府内,温如让下人收拾东西,趁官兵还没到,早早离开,可没有一个人离开,墨府上下都受过墨宏远的关照,有些还是他捡来的,他们愿意跟随墨宏远。 那晚灯火通亮,温如在房内抱着熟睡的墨云,她含着泪,哭得泣不成声,满脸不舍。阿南在一旁边哭边安慰她,早已经心疼坏了。 温如颤抖着双手,把孩子放在了阿南的怀里,她的手抚上了墨云的眉眼,孩子睡得很熟。 “我给她喂了药,她应该是暂时不会醒来的,你一会儿带着她,从后院跑,往山上跑,跑得越远越好。” 阿南眼中带着泪水看着温如,只看见温如眼中的悲痛,还有几分坚定,她与墨宏远夫妻一场,夫妻一体,她不愿一个人苟活于世。 温如把玉佩放在了墨云的怀里,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她双眼温柔地看向了墨云的脸。 “阿母和阿父都很爱你,很爱很爱,我们阿云是该被上天眷顾,我们阿云就应该永远幸福开心,往后的日子……我们只希望你平安喜乐,做这世间最自由洒脱的女子。” 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估计官兵到了,她脸色一变,推着阿南就往后院走,阿南哭着抱着孩子。 “走!快走!” 在温如一声又一声地催促下,阿南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后门,她只记得那天回头看的那一眼,整个墨府灯火通明,官兵冲了进来。 温如不再看她,转身就往府里走,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坚定,惨叫声此起彼伏,阿南的耳边不断回荡着温如的话。 跑,不要停。 她沿着山路一路往前跑,哪怕摔倒了,也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然后又站起来,继续跑。 她们一路颠簸,直到她跑到很远的一个小镇上,才停下来在路边打算再休息一下再跑。 当时小小的墨云什么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阿南坐在路边上哭得厉害,身边环境陌生,见阿南这样,她有些害怕。 阿南紧紧抱住了她,巨大的恐惧让墨云也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她只听见阿南哽咽的声音。 “墨府都没了……” 阿南哭着又继续带着嚎啕大哭的墨云继续跑,她们不能停,她也不知道官兵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她可以死,但小姐不可以死。 恐惧伴随了墨云十几年,一开始她是真的害怕,又恐惧,那种感觉仿佛能把她压死,阿南带着她一路往西北跑,她们一路上有时饿肚子,吃不饱穿不暖,还遇上了抢劫的,身上的盘缠被抢了不少,她们只是一路乞讨。 阿南对墨云一直很尊敬,很好,有吃的会想着先给墨云。 墨云思绪万千,她回过神来,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尸体,天太冷了,阿南的身体都已经冻硬了。 她低沉着双眼,像一尊被抽空了的泥塑,眼角还有泪痕,她的表情冷漠着,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她什么都不想去想。 得先把阿南安置好,她把阿南用薄薄的被子裹住,她把阿南放在了推车上,一步又一步地往山上走,她如同夜里的行尸走肉一样麻木。 顶着寒风,她穿着薄薄的衣服,拖着推车的手已经红透了,她就像不知道痛一样,面无表情。 甚至摔了一跤,但她又爬了起来。 把阿南安置好之后,她就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力气早就没有了,整个人显得更狼狈。 大街小巷处早就没有了人,天冷得让人发颤,墨云穿着薄薄的素衣裙,破破烂烂的,还是夏天的衣物,她双脚通红地缓慢走在大街上。 突然间,她感觉意识有点模糊,眼前的路竟是那样的长。 她纤细又长茧子的手抚着墙,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突然间,眼前一片黑,她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皱着眉,发现周围格外的嘈杂,但却很温暖,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不,又或许可以说是舞台上。 台下大多都是男子,人很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在风月楼。 她两眼一睁,但又发现头晕得不行,嘴也被捂着了,她轻轻地晃了晃脑袋,他们给她喂药了。 只听见身边站着一个男子,嘴里在叫着价,“一千两一次!一千两两次!一……” 突然间,台下一个冷清的声音打断了他。 “三千两。” 墨云皱了皱眉,看向了舞台下。 是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披散着头发,生得一双桃花眼,眸子里是那样的清冷,但又有股妩媚的感觉,看上去就像狐狸一样狡猾有谋略。 旁边的人笑着谄媚地走上去迎接了那个男人。 “呦,什么风把于家主吹了过来。” 男人笑了笑,无视了他,径直地走向了墨云。 他身边带的人把墨云扶了起来,墨云跪在地上,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在看到他双眼的那一刻,她皱了皱眉,她不知道是不是,但她似乎从男人的神色中,发现他有点震惊,愣神了几秒。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男人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然后用折扇挑了挑她的下巴,欣赏了起来。 台下传来一阵哄闹,墨云也能听见一些话。 “这不是于家的家主,于回吗?” “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商贾,还是朝廷命官。” 墨云愣了一下,于回便放下了折扇,那眼神,居高临下,带着笑,高傲的上位者。 她狠厉地看着他。 身份,权力,在这一刻显得是多么重要,普通平民百姓任高位者奴役。 “姿色还不错,带她去三楼房间,等着张天云。” 说完便来了两个人,抓起她的肩膀,就带着她走。 于回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冷起脸之后竟然有些阴暗可怕,他不慌不忙地走下了台,他有那么一刻愣了愣,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 他叹了口气,随即低头摸了摸手中的折扇,轻轻开口。 “去带姓张的去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帮我转告他,这是我送给他的薄礼,等那批禁药送过来了,我会登门再送大礼。” 旁边的侍卫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他低着头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转身就朝楼上走了过去。 客房内。 她挣扎着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太大的力气。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好晕。 好害怕,她是不是要死了? 他们把墨云扔到了一个房间里,她躺在床上大喘着气,只看见那两个人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手脚都被绑了,还被下了药,现在没有一点力气,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墨云迷迷糊糊地睁着双眼,似乎想不到什么办法,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阿母…阿父…” 迷迷糊糊中竟然看见了阿父阿母了…墨云喘着气艰难地想要看清楚,结果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不能死,还要复仇。 不可以死。 她咬紧牙关,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却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晃晃悠悠的男子走了进来,看样子喝了很多酒。 墨云惊慌地滚下了床,身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 男人听见这个声音似乎更兴奋了,搓着手就往墨云那边走。 他一脸心疼坏了的模样,满脸的肥肉,猥琐地看着墨云,简直恶心得不能再恶心了。 “小美人~是不是等急了啊…哥哥这就来了。” 墨云睁大着眼睛看着他,身子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着,男人再也受不了了,一把就把墨云抱了起来。 “唔!” 她疯狂地在他怀里挣扎着,但似乎用处不大,因为力气越来越小了,稍微一用力,力气就全没有了,着身子,想再试试。 男人压在了他的身上,那张嘴迫不及待地扒开了墨云的衣服,吻住了墨云的脖子,墨云已经快恶心地想吐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她颤抖着双手取下了头上的发簪。 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解决他了… 她没杀过人,她的手止不住地在颤抖,害怕,恐惧,涌了上来,但她不能死… 她脑子里反复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运这么悲凉,凭什么仇人可以坐在京城里享福,大富大贵,一家幸福,有错的是他们!凭什么是她!凭什么她们整个墨府就要受这个罪,满门被抄… 她不甘心……不甘心。 她闭上了双眼,正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从门外闯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脚踢开了房门,一只手把墨云身上的男人抓了起来,扔在了地上。 墨云脑子里有一瞬间就像停止了思考一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颤抖着身子睁开了眼睛,她呼吸一滞。 眼前的少年身穿玄色劲装紧束,一件宽大的玄色披风松松地披在他肩头,少年乌黑如墨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成高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在颈后轻荡,他长相有些乖巧,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也带有一丝狠厉,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暗感,瞳仁是极深的墨色,看久了仿佛能吸走光亮,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冰封千尺的锐利与漠然。 墨云往床的角落里缩了缩,少年扯过肩膀上的披风一把扔在了床上盖住了墨云大半个人,遮住了她的双眼。 少年一脚踩在了张天云的胸口上,黑色靴子抬起来踩住了张天云的脸,一把长剑就这么在张天云的脸边拍了拍。 随后,墨云便听见了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慵懒里藏着锋芒,傲慢又狠厉。 “你跑啊,还想往哪里跑。” 少年用剑拍了拍他的脸。 “拐卖妇女,私运禁品,那批货是你运的吧?” 地上的人顿时急了,支支吾吾地说。 “谢、谢归!你个畜生!你弄死我又能怎样,干这个的,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墨云只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那一刀下去,他的血弄了谢归一身,脸上也弄上了。谢归皱了皱眉,门口走进来一个侍卫,递给了他一张手帕,他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血,就把帕子扔在了张天云的尸体上。 他双眼暗了下来,似乎是在嫌弃和恶心那个人的血,他唇角勾起,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牵动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玩味,如同湿冷洞穴里悄然游过的毒蛇,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 他把把剑扔给了侍卫,转过身去就看见了女孩儿躲在披风里一动不动。 他愣神了一刻,目光停留在女孩儿腰间上的玉佩上。 风月楼的主人苏姨之前觉得她自己的这个玉佩挂腰上还挺好看的,说不定能把她的初夜卖个好价钱,就没收她的玉佩。 谢归的眼神突然软了下来,像是知道了什么,似乎又变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一步一步地朝墨云走了过去。 他轻轻地掀开了披风。 墨云早就愣住了很久,现在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紧紧握着簪子,睁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谢归。 那股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这一刻展现地如此明显。 他的神色是那么的软,和刚刚的样子简直不一样。 寒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谢归的发丝被吹动着,他带着笑,轻轻地挑了挑眉,语气温柔,朝她伸出了手。 “跟我走,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求求了,想要夸夸和催更!有夸夸和催更会更有劲写的,谢谢大家喜欢我们的云归梦拾呀!后面会更精彩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遇难 第3章 她是我的人 墨云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谢归的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任感,换一种说法来说,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她还会被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去到京城。 他都这么说了,为何不试一试?他看起来有权有势,可以利用一下他,助她复仇。 突然间,她觉得浑身很难受,眼前也晕乎乎的,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再加上有寒疾,又发了烧还没好,她身子马上就软了下去,晕过去了。 谢归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的腰。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会演。 他从发现那块玉佩的时候他脸上竟浮现出一种近乎空白的愕然,她还没有精力好好看,那种愕然就又消失了。 谢归看着怀里的女孩儿,神色复杂,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神色,眼底翻涌着灼热得烫人的爱恋,又看得他好心疼。 他要带她走,就现在。 他用披风把女孩儿裹得严严实实的,把她抱在了怀里,朝门外走了出去。 前几日谢归就从忘城回来了,听说这张天云悄咪咪地来到了这里,以为谢归不在,想耍个小聪明走这里偷运,他就隐瞒了行踪,暂时住在了镇外,没有回府,就是要抓他个措手不及。 谢家军悄悄处理完门外蹲守的人之后,谢归就悄悄从窗外翻了进来,找到了这里。 谢归在人群中就很显眼,天下之大,谁会不认识豫王养的这位小将军,百战百胜,足智多谋,不仅是皇室,年纪轻轻就自立了将军府,杀人如麻,手段残忍,别人见了就害怕。 不过他容貌生得好,背景好,有权有势,还是会受到很多姑娘的喜欢,不过谢归向来不近女色。 大厅内烛火摇曳,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却在这一刻陡然沉寂。 谢归不是不近女色吗?怀里为何还抱着一个美人…?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无声的惊骇,宾客们手中的酒杯僵在半空,歌姬的琵琶断了弦音。 二楼一个男人惊讶地看向了谢归。 “这…还是谢小将军吗?” 他身边的那个男人睁大了双眼。 “确实是…我都不敢相信,他怀里的那个姑娘是刚刚在高台上被拍卖的那位美人吗?” “这一看就是啊,不是说谢归不近女色吗?” 谢归身上还染着血,不过他这身衣服倒是看不出来有血。谢归就这么冷着脸抱着女孩儿往楼下走。 到了楼下,苏姨才跑了过来,一脸惊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行了个礼。“谢、谢将军。” 她很识趣地闻到了谢归身上的血腥味,又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位祖宗了,冷着脸像要杀人一样。 她直冒冷汗,颤颤巍巍地开口。 “不知小店哪里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谢将军多多谅解一下…” 谢归脚步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他的脸一冷下来,微微下垂的眼尾不再显得无辜,反而压出一片沉沉的、令人窒息的阴鸷,他目不斜视地张口说道。 “赎人的银子我过会儿叫府上的人送过来。” 他微微抿紧了唇,又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姑娘,她云鬓微乱,直冒着冷汗,他皱了皱眉,抬头看向了三楼正在喝酒又看着他的于回。 谢归看向于回的眼神,说得很大声,似乎是在威胁。 “她,是我的人。” 场上静地不能再静了,于回躺在软榻上,就这么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举着酒杯,神色不变地看向了谢归,于回的嘴角扯起一抹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谢归抱着墨云就离开了风月楼。 这个时候于回的人才来到了于回身边,侍卫跪了下来。 “家、家主,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谢归竟然从忘城回来了,外面的人都被谢归的人给……” 于回面不改色,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长发垂在了肩膀上,显地像个美人似的。 侍卫见他没有开口,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于回知道,这次确实是他大意了,谢归刚刚那个眼神,他就知道,谢归是在威胁和挑衅他,谢归大概已经怀疑是他在偷运禁药,还贩卖兵器的事,不过他应该没有证据。 他不会让他抓到自己的把柄的,一丝证据也不会给谢归留。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女孩儿的模样。 那个女孩儿…… 她在台上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眼睛竟然生得好像他那已逝的母亲… 而且她竟然还和谢归有关系。 他突然觉得这局棋变得有意思了很多。 风月楼外。 谢归一眼便认出了风月楼外那辆马车,柳翊拿着折扇风光地从马车上下来。 他是礼部尚书家的嫡长子,跟着谢归他们出来打仗,担任军师一职,最近没有战事,他就喜欢来这风月楼喝喝酒听听曲。 男人长得还不错,年纪和谢归差不多,他身上那件鹅黄色的衣物一看便是用很好的材料做的。 柳翊一眼就看见了谢归,并且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谢、谢归?!你…” 谢归没管太多,没等他话说完,上来就说。 “借用一下你的马车,用不了多久。” 谢归从柳翊身边一过,直直地就上了马车。 谢归看向了车夫,道了一声。 “去将军府,最好快点。” 柳翊就这么震惊地看着他离开了。 他抱着她上了马车,女孩儿坐在他腿上,躺在他怀里,浑身冒着冷汗,他皱了皱眉,看着她状态似乎并不是很好。 一路上又很颠簸,他往角落里移动了一下,自己坐稳了一些,把她抱在怀里抱得更紧了,这样就会更稳一点。 而且她身上真的好冷,他轻轻地拍了拍女孩儿的背,像是在安抚女孩儿。 “别怕…” 他轻声地在女孩儿耳边说着。 到了府上之后,谢归径直地就抱着墨云往自己的房里走,看着自己榻上的被子薄薄的,自己府上又没有厚被子,只好拿出好几件披风衣服搭在了上面。 发现墨云身子还在发抖,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还是好冷。 还好这阿无带着大夫来得快,谢归让阿无去烧一壶热水,自己就在这里守着。 大夫针灸了一会儿,女孩儿全程紧紧皱着眉,似乎很难受似的。 大夫叹着气抬起头。 “这姑娘天生身子就弱,现在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我把她的寒气排了出来,多休息一下等她醒来就好了。” 大夫起身,又看向了床上的女孩儿,女孩儿简直病得可怜。 “她这寒疾应该是长时间受冻,吃不饱饭,导致寒气深入经络、脏腑,每到冬天就会剧烈发作,咳嗽咳得厉害甚至会吐血,伤脏腑,照顾不好,养不好身子,会关乎性命。” 谢归皱了皱眉,看着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直到大夫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我一会儿回去开点药,你叫你的人来拿一下,每日早晚两次,没药了就来找我,这样子还得继续针灸排寒。” 大夫说完便走了。 谢归走到了她的床边,低着头看着她,墨云紧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再加上她长得还不错,乖乖巧巧的,现在这么看还挺让人怜悯的。 阿无端着烧好的热水就来了,谢归接过木盆,似乎想到了什么。 “阿无,你现在就去衣坊里买一两件冬天的衣物,给她穿的。” 阿无点了一下头就准备去,谢归又叫住了他。 “她身高大概在我肩膀下一点点。” 说完阿无便出门了。 谢归拿热水打湿了帕子,敷在了她额头上。他看着女孩儿这幅样子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在外面过的什么苦日子,瘦了不少,还没长多高个子。 当面墨府被满门抄斩的时候,谢归还在外和凌豫征战四方,听闻墨宏远叛变一事,凌豫都不信,他也不信,但证据确凿,还没等查清,就听说墨宏远不慎摔下悬崖,就这么死了。 得知墨宏远叛变,他当时就想回京救墨云,他担心她的安危,他不想她有事。 在京城的那几年,谢归其实经常在皇宫里读书写字练武。 他至今都还记得,在墨云四岁的时候,那年皇后寿宴,墨宏远携妻女来到了皇宫赴宴。 谢归嫌吵,在寿宴上待了一会儿便偷偷溜出来,去御花园里晒太阳发呆。 谢归躺了一会儿便听见不远处的桃树上似乎有动静,他皱了皱眉,起身过去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四岁大的墨云也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竟然在偷桃子吃。 倒也可以说是这棵桃子树本来就长得矮,但她那么矮小的女孩子,竟然爬树偷桃子。 女孩儿穿着一身粉嫩嫩的小裙子,盘着头发,挽起袖口,小小的手摘着桃子,怀里还揣着一个。 桃树上的桃子结得正多,谢归似乎来了兴趣,双手抱胸站在桃树下,笑了笑,有些好奇地歪着头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他认出她了,看那玉佩就认得。 墨云被吓了一跳,揣着桃子就惊恐地往树下看去,没站稳,突然就从桃树下摔了下来。 “啊-!” 谢归惊慌地伸出双手却没来得及接住她,还好不是很高,草也很多,这块地也是松的。 墨云趴在地上吃痛地叫了一声。 “呜……” 兜里的桃子全滚了出来,墨云气鼓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也脏兮兮的,她皱着眉看向谢归。 “你怎么回事啊!打搅我的好事,还害我摔了一跤。” 谢归笑得更灿烂了,想逗这个小家伙玩玩。 “皇后寿宴偷偷溜出来,来这御花园偷太后的桃子吃,胆子不小啊…” 他朝她一点点地凑近,他比她大三岁,个子也比她高得多,女孩儿被吓到了,但又强装镇定。 “咳咳…你、你别告发我,好不好?” 女孩儿扯着衣服,看着很扭捏,他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转头便伸手给她摘桃子,墨云两眼放光地看着谢归。 “你帮我摘桃子呀?” 墨云水灵灵地大眼睛看着他,突然发现他长得还不错,她的神色也比刚刚软了不少。 谢归笑着回头看她。 “刚刚不是挺凶的吗?” 墨云皱着眉,撅着嘴小声嘟囔着,“我这是懂得变通…” 摘完桃子后,女孩儿很豪爽地邀请他在桃树下一起乘凉吃桃子。 他躺在桃树下手里拿着桃子,看着天空,也不知道说什么,女孩儿翘着二郎腿就大口大口地啃着桃子,毫不在乎形象。 他侧过头看了看她,她脸上肉嘟嘟的,好可爱…眼睛也亮亮的,和他见过的那些名门千金不太一样。谢归眼里多了好多好奇,对他这个未婚妻的好奇。 女孩儿察觉目光就看向了他,谢归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耳朵红红的,她主动开口展开话题。 “你为何不去参加寿宴啊?皇后寿宴可热闹了。” 谢归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怕吵。” 墨云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咬了一大口桃子,嘴里不知道叽里咕噜说啥,但大概能听清。 “也是…寿宴规矩也多,我不喜欢那些规矩,还不如出来晒晒太阳,吃吃桃子……” 突然间小路那边传来一阵声音。 “墨小姐……” 墨云见状赶紧扔了桃子,把两三个桃子又揣在了怀里,偷偷摸摸地准备跑路。 谢归挑了挑眉,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笑了笑。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了头,看向了草地上坐着的谢归,他拿着一个桃子,嘴角上扬,正笑着看着她。 墨云又很会变通地想要威胁他,眉头轻轻皱了皱。 “你不许和别人讲我来御花园偷桃子,你也帮我偷桃子了的,我们是一伙的。” …却发现自己说话软地毫无杀伤力。 说完她就跑走了,腰上的铃铛一响一响的。 那一声声铃铛一点点地响进了他的心里,在他心里回荡了这么多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好特别,好有趣,好有意思。 好想见她。 在她走后,谢归又躺了回去,他轻轻地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脑海里竟然浮现了刚刚女孩儿吃桃子的模样。 “好甜……” 明明桃子很常见,也常吃,为何这个桃子不一样,竟然那么甜。 可能是因为在没有课业的艳阳天,桃树下很凉快,他刚好口渴了。 又或者说,是他觉得她的未婚妻,很甜…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了,他莫名觉得脸好热。 再到后来,出征在即,他本想趁着没有课业,偷溜出去找她玩,但似乎没有机会了。 出征那天他听说她病了,凌豫去找墨宏远,他也顺路去了,听说她在屋内,他偷偷摸摸地跑去了后院,想要最后见她一面,哪怕远远地看着也好,他远远地就听见了屋内女孩儿大叫着。 “我不想喝…这药好苦啊,我想去送阿父。” 奴婢跪在她的床边,一脸着急。 “小姐,这不可以,您前两天才摔伤了腿,不能下来,伤势会加重的。” 他皱着眉,听着她嚎叫着,他似乎是有些担心她。 还没等他走过去,就听见凌豫在叫他,他不得不就这么走了。 后来他也经常从墨宏远那里旁听到关于墨云的消息,知道她过得好,就会很安心。 出征后的日子里,他也经常想着她,看着玉佩的时候,他总在想她过得好不好,还会不会爬树摘果子,会不会摔伤? 这是喜欢吗? 好像是喜欢… 这是一本双复仇双强小说哦,后面剧情会很刺激且爽的,拜托拜托,希望大家喜欢,过两天会又更新呀。卖个萌??·??·???? 来看我下一章好不好[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她是我的人 第4章 别来无恙 他派人去打听过很多次,墨府的死人堆里,根本就没有发现墨云的踪迹。 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停止过寻找墨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寻一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竟然会在风月楼再次遇见她,他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相遇,如果没有玉佩,他都不太能确定,她是不是墨云。 她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谢归的眼神软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丝。 “终于找到你了…” 如果有人在的话,就会发现,谢归现在的样子完全和平常两个样子,眉眼间竟多了些许温柔和怜爱。 墨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觉得晕得慌,她慢慢地喘着气,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而这个地方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墨府… 夜色如墨,火光却将天幕烧成狰狞的紫红,原来风风光光的名门世家,此刻已沦为一片血火地狱,化作冤魂聚集之地,唯有冲天的怨气与血腥,随着夜风,弥漫不散。 墨云艰难地支撑着自己起身。 周遭的空气灼热,吸入口鼻的却尽是血腥、焦臭和一种……肉块被烧灼的可怕气味。 墨云微微张着嘴,睁大着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 哭喊声、厮杀声似乎早已沉寂,只剩下火焰噼啪的爆裂声和房屋坍塌的轰鸣,反而更衬出一种死寂的绝望。每一具尸体都曾是一个鲜活的人,此刻却都凝固在最后的恐惧与痛苦之中。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院子中心,浑身冰冷,止不住地细微战栗,手指死死揪紧心口的衣料,仿佛这样才能缓解那几乎将她撕裂的、窒息的剧痛。 她虚弱地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坐在了地上,她死死地捂着心口,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她却发不出任何哭声,只有破碎的气音从颤抖的唇间溢出。 “为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这般不公。” 她叫嚣着不公,墨宏远本本分分地做人做官,为何却会落得这个下场,墨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命,就是这么轻贱吗… 此刻间,她的耳边似乎传来了许多声音,是墨府所有人的不甘和怨恨,这份冤屈,她们不甘心。 “杀了章承阳…杀了凌郢!” “杀了他们!” “为墨府洗清冤屈!!” 墨云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墨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瞬间浸透衣服,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双眼大睁着,瞳孔在黑暗中剧烈颤抖。 她目视着前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平静了一下心绪她才开始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这是哪里…? 她的脑子里慢慢回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说带她走的男人。 她扯下了头上的簪子,紧紧握在了手心里,她警惕地下了床往门外走,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谢归手里端着药往这里走。 墨云手里的簪子瞬间握地更紧了,她皱着眉看向了谢归。 谢归见她醒过来了,愣了一下,目光又注意到她手中握紧的簪子,他挑了挑眉,举着手里的药,嘴角带笑看着她。 “治病的药。” 墨云见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她警惕地往后退了退,双眼凶狠地看着他。 “谁知道药里有没有下其他东西。” 谢归见她这么紧张,没有继续往前走,站在了原地,空着的一只手,把腰间的玉佩拿了出来,他微微地歪了歪头,笑着看向了墨云。 “你叫墨云,是墨宏远的小女儿,你的母亲叫温如,你有一个未婚夫……” 从墨云听见他叫出她名字的时候,她就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手里的簪子握地更紧了。 谢归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去,墨云紧张地一点一点往后退,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 墨云一直退到了围栏上,她无路可走了,她慌张地看着谢归,生怕他对她动手,只见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手里的簪子,他凑近了一点,认真地看着女孩儿那双眼睛。 “这是要谋杀未婚夫啊…”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也亮亮的,这明明是冬天,为何看着这双眼睛,竟然让她感觉如此明媚… 寒风吹过,耳边只听见了他的声音。 “别来无恙,我的未婚妻。” 他手劲儿太大了,一只手抓着墨云的手就已经硬生生把墨云控制住了,墨云愣了几秒,又皱了皱眉试图挣扎一下,谢归才放开了她。 墨云往角落里缩了缩,谢归眼里含笑地把药递了过去。 “这是你的药,不喝会死,所以我劝你最好喝了。” 她记得,她记得自己有一个未婚夫,不过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果不是那个玉佩,她也不太能信,而且,他竟然知道她是谁。 谢归在风月楼杀张天云的那副样子,是个人都会害怕担忧。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他手中的药,谢归转身便往房间里走。 “站外面不冷吗?” 墨云跟着他进了屋子。谢归束着高高的马尾,依旧穿着那身玄色衣物,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少年独有的稚气。 他坐在了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墨云皱着眉头喝完了手里的那碗药,她抿了抿嘴。 谢归撑着头看着她喝完了药,随后又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趁她没注意,谢归伸手便把她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 墨云反应过来,起身就想去抢,奈何她力气小,反应慢了一点,谢归一只手三两下就把她的双手的手腕给抓住了。 他另外一只手把玉佩放在了桌上,也把自己的那块玉佩放在了桌上,它们刚好又都是方的,拼在一起,好像构成了一幅凤凰涅槃图,精致又好看,就连这材料,也都是用稀有的赤玉做的,是郭守成大师的绝世之作,天下仅此一对。 墨云愣了两秒。 “信了吗?” 谢归淡淡地笑了笑,放开了手,坐了下来。 “你是墨府的千金,是墨宏远最小的女儿,你母亲叫温如,你叫墨云,墨宏远有个挚友,叫凌豫,是我的义父,我们从小便订了娃娃亲。” 他手执杯子,轻轻地晃着,目光落在杯子上,嘴角牵起一丝笑,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个模样,让墨云看愣了,他长得确实很勾人。。 “那年皇后寿宴,你在御花园偷太后的桃子吃,这些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被他说得,墨云哑口无言,说起偷桃子吃,这倒是让墨云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墨镜耳根一红,她摸了摸耳根,偏了偏头看向了其他地方。 “跟着我,我能给你权势和地位,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京城的危险程度比你想的大,你要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原因就是,因为我义父,因为你是他挚友的女儿,他很在意,又或者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墨云看着窗外的大雪,从芙北到京城路途遥远,再加上环境气候恶劣,她不能弄到足够的食物和衣物,路途上还有土匪,她不会武功,好多东西都不会。 他看了看谢归,谢归正笑着看她,她也不知道这家伙可不可信,但她目前唯一可做的,就是抓住一切机会,哪怕是只有一丁点希望,赌的就是万一。 “好,我信你。” 谢归起身便从房间的一个小桌子上拿了一张纸,手指碰了一下杯子里的水,他一笔一划地写着。 “从今以后,你就叫"莫"云,记住,是这个"莫",你是礼部尚书莫格的独女,是他丢失在外的女儿。” 说完谢归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墨云一个人愣在原地,她坐了下来,盯着那张纸发了会儿呆,似乎是想到了之前的事,她的眼中莫名有些悲哀。 她正想现在应该干吗,门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欸?!轻点轻点放,这些可都是将军巨资买的镜子还有化妆品。” “首饰也轻点!” 墨云好奇地推开门,就看见一堆黑衣服的人搬着一大箱一大箱东西,一个少年穿着玄色束衣,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额头前的刘海被冷风吹地飘动着,他生地好看,看着年级小小的,比墨云还小的样子,稚嫩的样子惹人怜爱。 男孩看见墨云打开门,眉头也不皱着了,笑着朝墨云跑了过去。 “姐姐!” 墨云微微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姐姐?” 男孩眉眼弯弯的,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可爱死了。 “是啊姐姐,哦对,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莫睿,你可以叫我阿睿,我是你的阿弟。” 墨云这才想起来谢归刚刚说的话,笑了笑,伸出手慢慢地摸了摸他的头。 “阿睿?” 这两下可把他给高兴毁了。 “阿姐,这些东西可都是子约哥哥花大价钱买的,你昏睡的这两天,他不仅嘱托我们去临时买了衣服,还买了一堆首饰和化妆品,你要用的日用品都买上了。” 莫睿靠近了墨云一点,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偷偷和你说,子约他专门去问过柳翊,找人问了好久,才挑出这些,虽然是临时的,但是都是很珍贵的。” 有一说一,他这个人还是挺好的。 莫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愣了一下。 “对了阿姐,我还有点军队那边的事要处理,得先走了!” 他边跑边回头说道。 “你养好身体!我下次来看你!” 墨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朝门外跑,眼里似乎也多了些柔和,她没有过弟弟妹妹,这下突然又有了一个弟弟的感觉,似乎有点不一样,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总之,现在心里似乎暖暖的。 她看向了天空,雪还在一直下,院子里的雪都堆起厚厚的一层了,这个冬天,真的好冷。 她叹了一口气,便走进了屋内。 谢归买的东西还挺多,白狐裘,还有一些披风,一些衣裙,红色和鹅黄色的居多,还有紫色蓝色绿色的,看样子,好像都是边境上能买到的最好看的衣服了。挑的胭脂也好看,就连梳妆台和镜子都好看。 墨云蹲了下来,好奇地像只小猫一样翻看着里面的东西,突然门口又有人敲门,墨云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一个年纪似乎有点大的女子。 “小姐好,我叫惜月,从今以后就是您的贴身奴婢了。” 墨云呆呆地点了点头,看向了里面那堆东西。 “那…可以帮我吗?” 惜月笑了笑,就带着她进了房门,把门关了起来。 墨云的底子很好,穿上了鹅黄色的衣裙,显得更加地明媚耀眼,再加上她本身就身型好看,穿上更加有型了,她的妆容淡淡的,就美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惜月给她盘了头发,戴上了一些发簪,显得更加小巧可爱又漂亮了。 还有那双眸子,大而圆润,宛若两潭清可见底的秋水,眼波流转间,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与好奇。一点朱唇如初绽的樱花瓣,小巧饱满,与白皙的肌肤相映,更添几分娇嫩。不施粉黛,已是清丽难言。 惜月有些惊叹地看着镜子里那张美地动人的脸,眼含喜爱地看着墨云。 “小姐生地真是好看…是惜月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了……” 她眼底藏不住笑意,垂眸浅笑,唇边带着小小的梨涡。 “你好会夸人。” 惜月轻轻地摸了摸墨云的头。 墨云突然想到什么,眉头微微一紧,开口时又散开了。 “惜月,我们去趟风月楼。” 说完惜月便出去备好马车和人手,带着墨云就往大门走。 谢归站在大院子走廊处,和莫睿站在一起。 女孩儿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披着白狐裘,美地惊天动地的,她小步小步地走着,在雪地里,仿佛一只雪白的小猫,惹人怜爱。 他紧抿的薄唇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一瞬,耳根悄然漫上一抹薄红。 他竟然看着她的背影看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深呼一口气。莫睿也不知道他怎么站在这里看阿姐的背影那么久,直到马车离开,他才缓缓开口道。 “去城外叫他们过来吧。” 新的一章来啦,生了一场大病,现在才有力气继续更新,我会尽量努力快一点更新下一章,希望大家能一直看下去,喜欢我们云归梦拾!谢谢呀![哈哈大笑] (我很爱云归梦拾,很爱我的每一个角色,我会努力学习写作,写好这本书,写好每个人,因为热爱,所以不是很累哈哈[奶茶]) 多多留言评论好不好呀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别来无恙 第5章 贪心 芙北的天气冷地让人身子一颤,墨云裹着厚厚的白狐裘也被冷地小脸红红的。 出门之前墨云还给惜月多加了一点衣服。 马车踏着厚厚的雪,一点一点地往风月楼走。衣服所带来的温度,让人的思绪又回到了阿南还活着的日子,那些冻地她们难受的日子,她突然有些哀伤,是对阿南的离世。 自从她们来到芙北,住到那里,芙北的冬天开始越来越冷,大家都骂她们是灾星,害死了他们的家人和孩子,他们抢过她们的东西,不断地排挤,乞讨也会因为他们而不顺利。 她恨他们。 惜月看着墨云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 “小姐怎么了?” 墨云摇了摇头。 “没事。”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说道到了风月楼,墨云就下了马车。 今日的风月楼和往日一样热闹,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带着惜月和两个侍卫进了风月楼。 风月楼被琴声和人群的吵闹所挤满,墨云艰难地穿过人群,在廊坊处向一个舞者询问了一下。 “你知道你们老板在哪里吗?” 舞者摇了摇头,便赶着上台演出了。 这时,一个长相妖艳的美人拍了拍墨云的肩膀,她浓妆艳抹,抹着厚厚的胭脂,盘着头发,自己梳的辫子垂在肩膀上,她衣着单薄,还是艳丽的紫色。 她两边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笑地简直像个绝世美人。 “美人这是在找老板吗?” 她扇着扇子,笑着问道。 她美地让人呼吸一滞。 “是的,你知道老板在哪里?” 她收起了扇子,靠她更近了一点,依旧笑着。墨云往后退了一步。 “我就是。” 见她这幅模样,她也没有再靠近一步,只是笑出了声。 “我叫柳宛如,你可以叫我柳娘。” 墨云之前确实没见过她,之前她有点意识的时候,有注意到,是一个老婆婆在使唤一些丫鬟给她换衣服梳妆。 “今日前来,是想取回我落在这里的平安符,我想兴许是落在风月楼了。” 柳宛如身上的香味,都没靠她太近都闻到了。 “姑娘自行前去寻找即可,前些日子听说容婆婆把你绑到了风月楼,刚好那几天我没在楼里,有事外出,在这里,我向姑娘道个歉。” 她低着头行了一个礼。 墨云看着她行完礼,便开口道。 “无事,也不怪你。” 柳宛如笑着抬手示意,一个丫鬟便从后面低着头走了上来。 “让她跟着姑娘一起去吧,楼里人多,怕姑娘出什么事。” 墨云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这里,到处都找了,依旧没有看见平安符的身影。 她有些失落,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了。当她下了楼,走到底楼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姑娘且慢。” 她听着有些耳熟,回头一看,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灰色的衣尾,披散的头发。 是于回。 墨云瞳孔微微放大,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由心而生,她呼出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好久不见,美人。” 侍卫从后面走到了墨云前面,他见这个形式,于回笑了笑,依旧下楼,走到了墨云的身前。 “姑娘不记得我了?” 墨云没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眉头一皱。 “那日的事情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姑娘,今日恰巧碰到,特来道歉。” 于回是行礼道歉的,但墨云还没说话,于回的笑容凝住了。 “我并不接受道歉。” 这句话一说,于回便直起了半弯着的身子,他笑出了声,随手理了一下他的长发,深呼了一口气。 这时,有个人从楼上跑了下来,大叫了一声于回的名字,那人束着马尾,穿着束身的青色衣裙,他似乎喝地有点多了,走路都走不稳,他的年纪似乎和谢归差不多大。 他冲过去便推开于回,站在了墨云的面前,这动作,让墨云一惊。 “你想干什么……” 还好于回站的稳,只是往旁边挪了一下。 于回神色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那眼神,看得人心里害怕,但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柳公子怕是误会了,我是来想邀请这位姑娘来我的生日宴。” 柳翊快要站不稳的时候,墨云及时地去扶了一下,他笑着回头看墨云。 “谢谢你啊……” 说完便整个人晕倒在了墨云的怀里,惜月一看,便让那两个侍卫过来扶着他。 周围的人围成着看着热闹,墨云听到了一句。 “这于公子和谢将军的关系可能不太好啊,于公子怎么敢邀请他去。” 墨云没有笑着看他,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于回拿出了请柬,朝她那边递了过去,于回依旧带着假笑。 墨云接过了请柬。 “姑娘可一定要带着谢将军一起来本府作客…” 感觉他话里有话,墨云不再理会他,转身就往风月楼外走去。 如果她回头看的话,可以看见于回阴沉的眼神,仿佛一只饿狼,盯着自己的食物。 这时,二楼的廊坊处,柳宛如双手撑在围栏上,好像看了很久似的,只是嘴角上扬,嘴里念着。 “"墨"…云…” 走到门口的时候,墨云才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这里有个人,自己又认不到,带到谢归府上,怕是不太好。 这时,惜月开口说道。 “小姐放心,我认地柳公子,他的姐姐是风月楼的老板,就是刚才那个女人,柳公子还是在将军的军队里打仗,和谢将军是挚友,我认地柳公子的宅院。” 说完,墨云便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和另外一个侍卫回府中去了。 柳公子?看来得回去问问谢归了。 等到了宅院,才发现宅院静地让人后背发凉,她裹紧了白狐裘,准备在府内找找谢归,在廊坊处刚好不小心碰见了府内的厨娘,并不年轻,府内现在除了墨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了。 看来这谢归平时不喜欢女人靠近。 她没看见墨云的时候皱着眉头,提着食盒急急忙忙的。看见墨云的时候她脸上一悦。 “小姐回来啦?我叫阿萍,你可以叫我阿萍婆婆,谢将军平时都这么叫的…” 墨云点了点头,说着说着,阿萍突然想起了什么。 “小姐…就是有个事情,我女儿生病了,她阿父来和我讲的,这个点了,将军没在府上,估计在城外军营里,想能不能姑娘帮我送送食盒。” 墨云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你去吧,我待会儿帮你和他说一声。” 墨云提着食盒就往门外走,带着食物就一个人上了马车,她怕麻烦侍卫,也就没有让他跟着来。 芙北并不大,人也不是很多,去到城外也并不远,谢归的军营刚好驻扎在城墙外的那一大片空地上。 到军营。 墨云下了马车,一个人踩着厚厚的雪,走到军营门口。 这时门口的两个谢家军拿着兵器把墨云给拦住了,不过他们说话的语气倒是很温和,也没那么凶。 “姑娘,要有通行令才能进入。” 早知道就带着那个侍卫了,墨云有些无语自己地站在原地,想要开口解释。这时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莫睿。 她喊了一声。 “莫睿!” 莫睿本来低着头看信来着,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过去,一看见是墨云,他脸上便挂起了笑容,还有惊讶。 他兴冲冲地跑了过去,那门口的两个侍卫就放开了兵器,莫睿兴高采烈地看着她。 “阿姐,你怎么来了?” 墨云也笑着回应他。 “来给谢归送食物。” 莫睿点了点头,便向旁边两位侍卫说道。 “她是我阿姐,而且还是谢将军府上的人,下次看见她,注意一点儿,知道了吗?” 他的语气硬硬的,那两个谢家军低头回应道。 “是,将军。” 莫睿拉着墨云的手腕便往军营里走,墨云的手腕小小的,他一只手便能抓住。 走了一段距离他才想起来,自己拉着墨云的手,他耳根一红,迅速放开了墨云的手,咳嗽了两声。 墨云见他这么羞涩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玩儿,竟然觉得有个弟弟,还挺好的。 她歪着头看他。 “阿睿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拉着了?” 看她眉眼弯弯的样子,莫睿的脸更红了,他别过脸去,支支吾吾的。 “因为…因为…” 墨云笑出了声。 莫睿气急败坏,小脸皱成一团了。 “阿姐居然还笑…” 墨云踮起脚想拍一拍比她高一个头的,小她一岁的弟弟。莫睿见状,微微低了低头。 “好啦,你刚才在看什么?” 莫睿高兴地拿出手里的那封信,递给了墨云,墨云一看,原来是他阿母写的信,字里行间全是担忧与保佑。 “是阿母寄过来的,说家中一切安好,阿兄在朝廷为官员,如今还升了职位,阿姐可能不知道家里的情况,阿兄和阿母,还有阿父都是极好极好的人,这么多年,他们都很想你。” 说着说着,就说地墨云心里暖暖的,她对家的印象,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了,如果阿父没有去,如果没有那些人的栽赃陷害,她们家也可以像这样幸福。 听着听着他讲,墨云就出了神,莫睿的一句话打断了墨云的思绪。 “好了,将军一个人在山上的那块荒地上练箭。” 墨云点了点头,抬头看去,山并不高。 “好。” 莫睿有些担忧地问道。 “阿姐一个人可以上去吗?” 墨云挽起了袖口,准备往山上走。 “没关系,我可以。” “那好吧,我一个人回去了,要写信告知家里,找到阿姐了…” 虽然说山并不高,但是还是挺陡的,她还是花了好长一点时间才爬上去的,往日和阿南待在一起,上山都穿地便捷,爬也好爬。 爬到山顶的时候,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就提上了食盒。 谢归就在不远处射箭。 突然间一支箭从远处飞了过来,从墨云右肩上擦肩而过。 墨云整个人瞪大了双眼,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心脏仿佛停了一下一样,她大口地呼吸着,手止不住地发抖,那一刻,她的身子颤了一下。 远处,谢归拿着弓,他微微歪着头,少年束着马尾,头发垂在了肩膀上,他面无表情,另外一支箭还在弓上,瞄准的方向,刚好是墨云这边。 他似乎冷了十几秒,才射出箭,射在了另外一边的靶上,他唇角两边微微上扬,笑着看向了墨云。 “不好意思,射偏了,我警惕性有点高,刚刚没认出你。” 信他才怪。 墨云现在还没缓过来。 果然,也不能太信他,都只是利益间的关系而已。 墨云提着食盒走了过去,放在了他旁边的地上。 她好奇地回头看了看,他射箭,次次都正中靶心…… 突然有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她僵硬地扬起了笑容,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看向谢归。 “我问你个事。” 看她仰着头看他的样子,像只小兔子,他笑着微微低头看她。 “说。” 墨云双手交叉握紧,期待地看着他。 如果说要给他们两个颁奖,那一定是最佳演员奖。 “我想学射箭,你能不能教我。” 谢归笑了笑。 “为什么?” 墨云放下了手,低着头。 “因为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遇到危险无法自保,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学武,甚至有一天我可以帮上你,这就是你教我,所能获得的利益。” 对,我能成为你手中的利剑,帮你解决麻烦,这是给你的报酬,而你教我,是我为了复仇而想学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倒是真像个千金大小姐。 谢归半蹲了下来,他眼尾微挑,眸色深沉,像带着钩子,欲拒还迎地撩拨人心。 墨云抬头便一眼看见了他的双眼。 此刻,他和她对视着,女孩儿眸色清凌凌的,像浸在冰水里的黑琉璃,冷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时,他开口说道,他的嗓音如同喝了桃花酿一样,勾人心尖。 “我可是很贪心的。” “我要你给我织平安符。” 感情和利益的纠缠。 谢谢大家的观看呀[哈哈大笑]谢谢大家喜欢我们的云归梦拾。我会继续努力更新的!求求评论,点个收藏不迷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喜欢云归梦拾,后面会更精彩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