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 第1章 我唱我的戏,他听他的曲 戏台后方的油灯忽明忽暗,映得妆镜里的面容也摇曳不定。唐寒捏着描笔的手指稳如磐石,在眼角勾出最后一抹飞红。铜镜中那张本就精致的脸,此刻更添了几分雌雄莫辨的妖娆。 "唐老板,还有一刻钟开锣。"小徒弟在帘外轻声提醒。 "知道了。"唐寒应了声,声音清冷如玉磬。 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人声,戏班众人显然还未从前日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三天前,隔壁街的"永胜班"刚唱到《长坂坡》,一队大兵就冲进去抓走了两个武生,说是怀疑与南边的革命党有勾结。梨园行当里谁不知道,那不过是班主得罪了某位军官,随便安的罪名罢了。 "唐寒,"班主盛怀安掀帘进来,圆脸上堆着勉强的笑,"今晚新来的林大帅可能会来听戏,你... ..." "我唱我的戏,他听他的曲。"唐寒头也不抬,将水袖轻轻一抖,雪白的绸缎如流水般展开。 盛怀安搓着手:"这位林大帅可不比寻常,刚打进北平城就收编了三个师的兵力,连洋人都给他几分面子。你... ..." "班主放心,"唐寒终于转过身来,上过妆的面容在昏暗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我自有分寸。" 锣鼓点准时响起,唐寒深吸一口气,掀帘而出。 台下座无虚席。战乱年月,越是朝不保夕,人们越需要戏曲这样的麻醉剂。唐寒眼角余光扫过二楼包厢,那里不知何时已坐了人——一个身着戎装的高大身影隐在阴影中,只有肩章偶尔反射出冷光。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唐寒一开嗓,满场嘈杂顿时寂静。杜丽娘的哀怨与渴望在他婉转的嗓音中淋漓尽致,那身段、那眼神,活脱脱一个深闺少女。谁能想到卸了妆的唐老板,举手投足间尽是清冷疏离的男儿气。 二楼包厢里,林余书原本不耐地用手指敲打扶手。副官非要他来听什么"北平第一旦",说是融入当地上流社会的必要应酬。他对这些咿咿呀呀的戏文向来嗤之以鼻,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校场多练几轮射击。 然而当那个身影出现在戏台上,林余书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那不是寻常戏子的谄媚作态。唐寒每一个眼波流转都仿佛在诉说无人能懂的孤寂,水袖轻抛间似有万千心事。林余书不懂戏,但他看得懂美,也看得懂骄傲——那种与自己如出一辙、在乱世中仍不肯低头的骄傲。 三折戏罢,满堂喝彩。林余书起身离席,副官赶忙跟上:"大帅,这就回去?" "去后台。"林余书大步流星。 后台一片忙乱,众人见突然闯入的军官,吓得纷纷避让。盛怀安慌忙迎上:"军爷有何贵干?小的盛怀安,是这''庆喜班''的班主..." "刚才唱杜丽娘的人在哪?"林余书环视四周,目光如鹰隼。 最里间的帘子微动,一个素颜男子缓步而出。卸了妆的唐寒眉目如画,却多了几分清峻之气。他拱手一礼:"在下唐寒,不知军爷有何指教?" 林余书怔住了。台上千娇百媚的"杜丽娘",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个骨子里透着冷傲的年轻男子。那双眼睛——眼妆已卸,却比台上更加勾魂摄魄。 "唱得不错。"林余书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 唐寒嘴角微扬:"军爷过奖。若无事,容在下卸妆更衣。" 这是逐客令。副官倒吸一口冷气,盛怀安脸色煞白。出乎所有人意料,林余书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笑了起来:"好,好得很。"他摘下白手套,从怀中取出一张名帖,"林余书。明日我派人来接你,给我单独唱一出。" 唐寒没有接:"班中规矩,不单独应堂会。" "大帅赏脸,你竟敢..."副官厉声呵斥,被林余书抬手制止。 "无妨。"林余书将名帖放在妆台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唐寒,"来日方长。" 待军靴声远去,盛怀安几乎瘫软在地:"祖宗哎,你可知那是谁?新来的''阎王爷'',手上人命比你这辈子唱的戏文还多!" 唐寒拾起那张烫金名帖,轻声道:"我知道。" 窗外,暮春的柳絮如雪纷飞。北平又换了一片天,而这不过是无数乱世更迭中微不足道的一次。唐寒摩挲着名帖,心想明日该唱哪出戏才好——《思凡》?《游园》?还是那出他最拿手却极少表演的《贵妃醉酒》? 他不知道的是,林余书走出戏园后,对副官说的第一句话是:"查查这个唐寒的一切。还有,从明天起,''庆喜班''的安全由我亲兵负责。" [吃瓜]一见钟情的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唱我的戏,他听他的曲 第2章 当今世道,何有选择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影。唐寒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摊着那张烫金名帖。一夜未眠,他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小徒弟在帘外怯生生地唤道:"唐老板,班主让问您,今儿个还排戏吗?" 唐寒将名帖收入袖中:"照常。" "可是...外头来了几个兵,说是...说是林大帅派来''保护''咱们戏班的。"小徒弟的声音发颤。 唐寒眉头一蹙,掀帘而出。院子里果然站着四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班主李富贵正点头哈腰地给他们递烟,那副谄媚样让唐寒胃里一阵翻腾。 "唐老板!"盛怀安眼尖,立刻小跑过来,压低声音道,"林大帅派人来,说是往后咱们戏班的安全他们包了。这...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唐寒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士兵:"我们唱戏的,要什么武装保护?" "哎哟我的小祖宗,"盛怀安急得直搓手,"这兵荒马乱的,有林大帅罩着,谁还敢来咱们这儿撒野?再说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寒一眼,"人家冲谁来的,你心里没数?" 唐寒转身就走:"我去吊嗓子。" 刚转过回廊,他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瞧见没?就是那个唐寒,把林大帅迷得神魂颠倒..." "听说昨儿个林大帅亲自来后台找他..."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谁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唐寒脚步一顿,指节攥得发白。说话的是他师兄赵荣和几个乐师。赵荣唱了十年武生,却始终红不起来,对唐寒这个半路出家却红透半边天的师弟,早就嫉恨入骨。 唐寒深吸一口气,终究没有回头。梨园行当里,流言如刀,他早已学会不去理会。 到了晌午,戏园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唐寒正在后台研读戏本,小徒弟慌慌张张跑进来:"唐老板,林...林大帅来了!还带了...带了好多东西!" 唐寒放下戏本,缓步走出。只见戏园天井里摆着两口大木箱,林余书一身戎装,正指挥士兵开箱。见唐寒出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唐老板,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第一口箱子里是一套绣工精美的戏服,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第二口箱子竟是满满一箱大洋少说也有上千块。 戏班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连盛怀安都瞪圆了眼。唐寒却面色不改,拱手道:"林大帅厚赐,唐某愧不敢当。戏班规矩,不收观众重礼。" 林余书挑眉:"这不是礼,是酬金。今晚我要包场,请唐老板单独唱一出《贵妃醉酒》。" 四周一片寂静。《贵妃醉酒》是唐寒的拿手好戏,但极少演出,只因这出戏太过香艳露骨,常有看客想入非非。林余书点名要这出,用意不言自明。 唐寒抬眼直视林余书:"抱歉,今日嗓子不适,唱不了《贵妃醉酒》。" 盛怀安急得直扯唐寒袖子,却被一把甩开。林余书眯起眼,气氛一时剑拔弩张。突然,他大笑起来:"好!那就等唐老板嗓子好了再说。"他一挥手,"这些先留下,就当是预付的戏金。" 唐寒还想推辞,盛怀安已经扑上去千恩万谢。林余书深深看了唐寒一眼,转身离去,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疯了吗?"人一走,盛怀安就拽着唐寒进了内室,"那可是林余书!手握五万精兵,连洋人都要让他三分!得罪了他,咱们戏班上下几十口人..." "班主,"唐寒冷冷打断,"我卖艺不卖身。" 噎住了,半晌才叹气道:"小寒啊,这世道...由不得我们清高啊。" 唐寒不再言语,转身进了练功房。他脱下外袍,只穿一件素白中衣,开始练功。踢腿、下腰、翻身...每一个动作都用尽全力,仿佛要把满腹郁结都发泄出来。 汗水浸透了衣衫,唐寒却浑然不觉。他想起十年前,父亲因拒绝为军阀唱堂会而被活活打死;想起母亲带着他流落街头,最后病死在破庙里;想起自己为了活路,不得不男扮女装学唱旦角...这世道,何时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傍晚开锣前,唐寒正在上妆,赵荣突然闯了进来。 "师弟好手段啊,"赵荣阴阳怪气地说,"攀上林大帅这棵大树,往后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唐寒头也不抬:"师兄有事?" 赵荣凑近,压低声音:"别装了,谁不知道林余书什么癖好?他上一个''宠幸''的戏子,不到半年就被玩残了扔出来..."他恶意地笑着,"不过师弟这般姿色,说不定能撑久一点。" 唐寒手中的描笔"啪"地折断。他缓缓起身,虽然比赵荣矮了半头,气势却压得对方后退了一步。 "师兄,"唐寒声音轻柔如刀,"我唐寒能在这吃人的梨园行立足,靠的可不只是这张脸。"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还有这个。你若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让你领教领教。" 赵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悻悻离去。 当晚的戏是《白蛇传》。唐寒扮白素贞,唱到"断桥"一折时,台下突然骚动起来。几个地痞模样的人闯进戏园,大声嚷嚷着要"看看那个把林大帅迷住的兔儿爷"。 戏班武行上前阻拦,却被对方三拳两脚打倒在地。唐寒站在台上,冷眼看着这一切。领头的疤脸汉子跳上戏台,□□着伸手要摸唐寒的脸:"小娘子,唱什么戏啊,跟爷回去..." 唐寒后退半步,袖子一抖,一根细长的钢针已夹在指间。就在他准备出手时,一声枪响震彻戏园。 "我看谁敢动他。" 林余书持枪立于门口,身后跟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那疤脸汉子脸色大变:"林...林大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林余书大步走来,一脚将那人踹下戏台:"打断手脚,扔出去。" 惨叫声中,唐寒静静看着林余书。四目相对,林余书眼中的暴戾渐渐化为另一种情绪。他伸手想碰唐寒的脸,却在半途停住,转而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没事了,"林余书声音低沉,"继续唱吧。" 唐寒却摇了摇头:"戏断了,接不上了。"他转向惊魂未定的观众,深深一揖,"今日对不住各位,戏金全数退还。" 人群散去后,林余书仍站在原处。唐寒走下戏台,轻声道:"多谢林大帅解围。" 林余书摇头:"是我连累了你。那些人是对头派来挑衅的。"他犹豫片刻,"唐老板身手不错,刚才那根针...是打算戳他眼睛?" 唐寒一怔,没想到他观察如此细致:"家父生前教过些防身之术。" "令尊是...?" "唐振山,唱武生的。"唐寒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十年前因拒绝为某位大帅唱堂会,被活活打死。" 林余书沉默良久,突然道:"我父亲是前清举人,因支持维新变法,被慈禧下令斩首。" 唐寒惊讶地抬头,看到林余书眼中罕见的脆弱。这一刻,军阀的威严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那个伤痕累累的灵魂。 "所以我才..."林余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道,"唐老板,可否赏脸陪我走走?" 夜色如墨,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后巷。林余书突然问:"为什么不肯单独给我唱《贵妃醉酒》?" 唐寒停下脚步:"大帅何必明知故问?" "如果我保证只是听戏呢?" "大帅的保证值多少钱?"唐寒反问。 林余书笑了:"好一张利嘴。"他凑近一步,近得能闻到唐寒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唐寒,我若真想用强,你以为你挡得住?" 唐寒不退不让:"大帅可以试试。" 林余书大笑出声:"有意思!"他后退一步,"好,我林余书在此立誓,绝不强迫唐老板做任何事。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唐寒怔住了。这誓言太重,不像是玩笑。 "明日我再来听戏,"林余书转身离去,"希望唐老板嗓子已经好了。" 回到戏班,唐寒发现那两大箱礼物仍原封不动地放在院中。盛怀安搓着手凑上来:"小寒啊,你看这..." "班主做主吧。"唐寒疲惫地摆摆手,却在转身时又补了一句,"戏服我留下。" 盛怀安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招呼人搬箱子。唐寒走进内室,从袖中取出那根钢针,轻轻摩挲。针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窗外,不知谁在轻声哼唱着《牡丹亭》的片段:"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英雄救美,老婆要被打动咯[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当今世道,何有选择 第3章 霸王别姬 一张烫金请帖摆在妆台上,在油灯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唐寒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请帖边缘,那上面用漂亮的楷书写着"恭请唐老板过府教戏"。 三天前那场闹剧后,林余书果真日日来听戏,却再没提过《贵妃醉酒》的事。每次来,他都坐在二楼包厢最暗的角落,只在谢幕时鼓掌三下,不多不少。这种克制反而让唐寒心中泛起异样的波澜。 "唐老板,马车已经到了。"小徒弟在帘外轻声提醒。 唐寒深吸一口气,将请帖收入袖中。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白长衫,只在腰间系了条靛蓝汗巾,清雅得不像个戏子,倒像个学堂先生。 林余书的府邸坐落在城西军官区,是座中西合璧的大宅院。唐寒刚下马车,就听见一阵铿锵的刀剑相击声。循声望去,只见后院空地上,林余书只穿着一件汗湿的白绸褂子,正与两名卫兵比试剑法。 阳光下,林余书的身姿矫健如豹,剑锋所到之处寒光凛凛。唐寒不自觉地驻足观看,直到林余书一个回身挑飞了卫兵手中的剑,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入衣领,在白色绸缎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唐老板来了。"林余书收剑入鞘,大步走来。他脸上还带着比试后的红晕,呼吸略微急促,"抱歉,忘了时间。" 唐寒微微颔首:"林大帅好身手。" "花架子罢了,比不上唐老板的真功夫。"林余书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显然是指那天唐寒袖中藏针的事,"请。" 穿过几进院落,唐寒暗自惊讶于这宅子的雅致。原以为军阀住处必定金碧辉煌,没想到处处是古朴的书香气息。最后他们停在一间临水的小轩前,门上悬着"听雪斋"三字匾额,笔力雄浑。 "这是...大帅的书房?"唐寒难掩惊讶。 林余书推开门:"偶尔也住这里。"他示意唐寒进去,"唐老板稍坐,我去换身衣服。" 书房内,一架古琴摆在窗边,墙上挂着几幅山水,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线装书。唐寒走近书案,上面摊开着一本笔记,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他本不欲窥人**,却一眼瞥见"变法""救国"等字样,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对政治感兴趣?" 林余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唐寒一惊,转身时衣袖带倒了案上一个锦盒。盒盖翻开,露出一枚青铜勋章,上面刻着"铁血救国"四字。 "抱歉,我..."唐寒慌忙去捡,却被林余书抢先一步。 "无妨。"林余书将勋章放回盒中,神色如常,"唐老板想先学哪出戏?" 唐寒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在转移话题,却不点破:"大帅想学什么?" "《霸王别姬》。"林余书不假思索,"虞姬舞剑那段。" 唐寒挑眉:"大帅想演霸王?" "想看你演虞姬。"林余书眼中闪过一丝炽热,随即又恢复平静,"不过今日先学唱腔吧。" 两个时辰过去,林余书展现出惊人的学习能力。他嗓音低沉有力,虽不如专业戏子婉转,却别有一番豪迈气概。 "大帅天赋异禀。"唐寒由衷赞叹。 林余书摇头:"小时候家母爱听戏,常带我去。耳濡目染罢了。"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去世后,我有十年没进过戏园子。" 唐寒不知如何接话,只得转移话题:"大帅书房藏书颇丰,想必博览群书。" "闲来无事罢了。"林余书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饮冰室合集》,"唐老板可读过梁启超?" 唐寒摇头。林余书将书递给他:"借你一读。梁公文章,字字泣血,都是为国为民。" 唐寒接过书,无意间瞥见书架深处藏着几本红色封皮的小册子,上面隐约可见"革命""民主"等字样。他心头一跳,不敢多看。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军官匆匆跑来:"报告大帅!城中爆发时疫,已有数十人染病,上头命令我们协助防疫!" 林余书脸色一变:"备马!"他转向唐寒,"抱歉,今日..." "大帅公务要紧。"唐寒起身,"我改日再来。" 林余书却按住他的肩膀:"城中危险,唐老板暂留府中,我派人送你回去。"说完大步离去。 唐寒站在窗前,看着林余书骑马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军阀,似乎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三日后,唐寒正在戏班后院练功,忽听外面人声嘈杂。李富贵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得了!林大帅派兵把咱们戏园子围了!" 唐寒心头一紧,快步走出。只见一队士兵正在戏园门口搭建临时帐篷,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戏班众人分发药包。领头的军官见到唐寒,立正敬礼:"唐老板!大帅派我们来给贵班做防疫,请配合。" 唐寒怔住了:"这是...林大帅的意思?" "是!大帅说戏班人多易染病,特意安排军医优先处理。"军官递上一封信,"大帅给您的。" 信很短:"时疫凶猛,望珍重。药每日三次,热水送服。戏班安全我已安排,勿忧。——余书" 唐寒捏着信纸,胸口泛起一阵暖意。他抬头问道:"林大帅现在何处?" "大帅亲赴贫民区指挥防疫,已两日未归。" 唐寒心头一颤。贫民区是疫情最严重的地方,别人避之不及,林余书却亲自前往... 又过了五日,时疫稍缓。唐寒再次收到林余书的请帖,邀他过府继续教戏。这次他没再犹豫,一早就去了。 林余书看上去疲惫不堪,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却仍强打精神接待唐寒。 "大帅该多休息。"唐寒忍不住道。 林余书摇头:"《霸王别姬》才学了一半,怎能半途而废?" 这次教学,气氛比上次轻松许多。林余书甚至尝试着模仿虞姬的兰花指,逗得唐寒忍俊不禁。午后,林余书命人备了茶点,两人在书房小憩。 "唐老板为何学戏?"林余书突然问。 唐寒沉默片刻:"家父死后,家母带我流落街头。后来她病重,为筹药钱,我把自己卖给了戏班。"他苦笑,"谁知刚签了卖身契,她就...后来班主见我生得清秀,让我学旦角。" 林余书目光深沉:"我父亲被斩首时,我才八岁。母亲带着我东躲西藏,靠给人洗衣缝补为生。她最爱听戏,却再没进过戏园子。"他轻抚桌上的勋章,"这枚''铁血救国''章,是她临终前给我的,说要我记住父亲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 两人相对无言,却比千言万语更懂彼此。窗外暮色渐沉,林余书突然道:"留下来用晚饭吧。" 这顿饭吃得简单却温馨。饭后,林余书亲自送唐寒回戏班。夜色如墨,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两人并肩走着,距离比以往近了许多。 "小心!" 林余书突然暴喝一声,猛地将唐寒推开。一声枪响划破夜空,子弹擦着林余书的手臂飞过,在墙上溅起火星。紧接着,三个黑影从巷口扑来,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取林余书咽喉! 唐寒不假思索,袖中钢针激射而出,正中一名刺客眼睛。那人惨叫一声,匕首"当啷"落地。林余书已拔枪击毙另一名刺客,却被第三人从背后偷袭。 千钧一发之际,唐寒纵身扑上,硬生生用身体挡在林余书背后。匕首刺入他左肩,鲜血瞬间浸透白衫。 "唐寒!"林余书怒吼一声,一枪结果了最后那名刺客。 唐寒踉跄了一下,被林余书一把扶住。鲜血从指缝间涌出,他却笑了:"大帅...没事就好..." "你..."林余书声音发颤,"为什么..." 唐寒眼前发黑,最后的意识是林余书将他打横抱起,耳边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喊声:"军医!快叫军医!" 再次醒来时,唐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晨光透过纱帘,给房间镀上一层金色。林余书坐在床边椅子上,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正低头看文件,眉头紧锁。 "大帅..."唐寒轻唤。 林余书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你醒了!"他几乎是扑到床前,"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唐寒摇头,虚弱地问:"刺客是..." “张作霖的人,冲我来的。"林余书咬牙切齿,"却连累你受伤..." 唐寒想抬手,却牵动伤口,轻嘶一声。林余书急忙按住他:"别动!军医说再偏半寸就伤到肺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林余书突然握住唐寒的手:"为什么替我挡刀?" 唐寒垂下眼睫:"本能反应罢了。" "撒谎。"林余书声音低沉,"你知道我昨晚看了你多久吗?三个时辰,我眼睛都没眨一下,生怕..."他哽住了。 唐寒抬眼看他,轻声道:"大帅不是说过,要护我周全?"林余书不自觉握紧唐寒的手,冰凉一片,好久他才缓缓开口:“不会了”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以后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吃瓜]感情升温[紫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霸王别姬 第4章 唐寒,我会护你一辈子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唐寒微微睁开眼,左肩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轻哼了一声。 "别动。" 低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唐寒这才发现林余书坐在一张硬木椅上,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胡茬,显然一夜未眠。 "水..."唐寒喉咙干得发疼。 林余书立刻俯身,一手托起他的后颈,一手将温水送到唇边。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阀,此刻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军医说伤口很深,至少要卧床半月。"林余书放下杯子,眉头紧锁,"我已经派人去戏班通知盛怀安了。" 唐寒试着动了动身子,立刻被疼痛逼出一身冷汗。林余书按住他的右肩:"老实躺着!"语气严厉,眼中却满是心疼。 "大帅...不去军营?"唐寒虚弱地问。 叫我余书。"林余书用湿布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军营的事有副官处理。你现在是我的首要任务。" 唐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他垂下眼睫,不敢直视林余书灼热的目光。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个丫鬟端着药碗进来:"大帅,该换药了。" 林余书接过药碗:"我来,你下去吧。" 丫鬟退下后,林余书小心翼翼地扶起唐寒,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唐寒皱了皱眉。 "嫌苦?"林余书轻笑,"堂堂名角,还怕喝药?" 唐寒闭眼一口饮尽,苦得浑身一颤。忽然,一颗蜜饯被塞进他嘴里,甜香瞬间冲淡了苦涩。他惊讶地睁开眼,正对上林余书含笑的双眸。 "小时候生病,我娘就这样哄我吃药。"林余书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她走后,再没人..." 话戛然而止。唐寒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铠甲下的林余书——那个失去双亲、孤独长大的男孩。 换药的过程更加煎熬。林余书动作尽可能轻柔,但当纱布从伤口剥离时,唐寒还是疼得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突然想起戏班里的规矩——再疼也不能喊出声,否则就是给班主丢脸。 "疼就喊出来。"林余书仿佛看透他的心思,"这里没别人。" 唐寒摇头,冷汗浸湿了鬓发。当药粉撒在伤口上时,他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忍忍,马上好。"林余书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像是在忍受同样的痛苦,"唐寒,看着我。" 唐寒抬起眼,发现林余书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小时候我爹常说,痛的时候盯着一样东西看,能分散注意。"林余书用镊子夹起新的纱布,"所以,看着我。" 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成了唐寒的锚点。他死死盯着,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处可以依靠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林余书终于松了一口气:"好了。" 唐寒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瘫在林余书怀里,后背湿透了一片。林余书没有急着放开他,反而轻轻抚上他苍白的脸颊:"你救了我一命。" "本能反应罢了。"唐寒轻声说。 "撒谎。"林余书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你知道我昨晚看着你流血的样子吗?我..."他的声音哽住了,"我宁愿那一刀捅在我心上。" 唐寒心头一颤。这样直白的感情流露,与林余书平日杀伐决断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转移话题:"大帅...余书为何要学《霸王别姬》?" 林余书沉默片刻,终于松开他,起身走到窗前。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我母亲生前最爱这出戏。"他的声音低沉,"她总说,项羽虽败,却有虞姬生死相随,胜过刘邦坐拥天下却孤家寡人。"他转身看向唐寒,"我十六岁参军,二十岁当上营长,二十五岁成为一方军阀。人人都说我野心勃勃,可我只想..." "改变这个世道。"唐寒接上他的话。 林余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唐寒微微一笑:"大帅书房里的那些书,还有那枚''铁血救国''章...不像是贪权慕禄之人会留的东西。" 林余书大步走回床边,握住唐寒的手:"你懂我。" 唐寒垂下眼睫:"我不过是个戏子..." "不。"林余书打断他,"你是我见过最通透的人。"他犹豫片刻,终于道,"我确实有野心,但不是为了权力。这个国家...需要一场彻底的变革。" 唐寒注视着他炽热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为何这个军阀与众不同——他心中燃烧着理想之火。这种认知让唐寒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 "我十岁入戏班,"唐寒轻声说,"盛班主看我生得清秀,让我学旦角。第一年,我每天挨的打比吃的饭还多。"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左腕内侧一道淡疤,"这是我不肯穿女装时,被大师兄用烟头烫的。" 林余书眼中闪过一丝暴怒,但很快被心疼取代。他轻轻握住唐寒的手腕,拇指抚过那道疤痕。 "第二年我红了,盛班主立刻换了副面孔。"唐寒苦笑,"戏子无情?那是因为我们的情早在鞭子下打没了。直到..."他抬眼看向林余书,"直到有人不把我当玩物,也不当赚钱的工具。" 两人的目光在晨光中交汇,无声胜有声。 唐寒在林府养伤的半个月里,林余书几乎寸步不离。白天他处理军务时就让唐寒在书房榻上休息,晚上亲自为他换药。有时唐寒半夜醒来,会发现林余书坐在床边椅子上打盹,手里还攥着没看完的公文。 伤口结痂后,唐寒坚持要回戏班。林余书拗不过他,只好派亲兵护送。盛怀安见到唐寒,激动得老泪纵横:"我的祖宗哎!你可算回来了!林大帅派人天天来问,我都快被吓出病了!" 唐寒安抚了班主几句,回到自己简陋的屋子。与林府的舒适相比,这里阴暗潮湿,但他却感到一丝安心——至少在这里,他不必时刻警惕自己的心防被攻破。 然而当晚,林余书就来了。他大步走进戏班后院,完全不顾盛怀安在一旁点头哈腰,径直来到唐寒房前。 "伤好了?"林余书上下打量他。 唐寒点头:"多谢大帅挂念。" "叫我余书。"林余书皱眉,"明天我来学戏,《霸王别姬》还没学完。" 就这样,林余书恢复了每日来戏班的习惯。不同的是,现在他们之间多了一种无言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彼此都能心领神会。 一个月后的傍晚,唐寒突然对林余书说:"我想演《霸王别姬》。" 林余书挑眉:"终于肯给我单独唱了?" "不,"唐寒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我想和你同台。你演霸王,我演虞姬。" 林余书愣住了:"我?上台?" "你学得够好了。"唐寒难得露出调皮的笑容,"怎么,林大帅怕了?" 林余书眯起眼:"激将法?"他突然大笑,"好!就陪你疯一回!" 消息一出,整个戏班炸开了锅。盛怀安急得团团转:"这...这成何体统!林大帅何等身份,怎能上台唱戏?" "班主放心,"唐寒淡定地说,"只在戏班内部演,不对外。" 排练持续了整整一周。林余书虽然唱功生涩,但霸王的气势浑然天成。当他身着戎装,手持长剑站在台上时,仿佛千年前的西楚霸王再世。而唐寒的虞姬,柔美中带着刚烈,与林余书的霸王形成绝妙对比。 正式演出那晚,戏班所有人都来了,连厨房的老张都挤在角落里。锣鼓点响起,林余书大步登场,一声"力拔山兮气盖世"震得满堂喝彩。唐寒随后出场,水袖轻抛,眼波流转,将虞姬对霸王的痴恋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演到虞姬自刎时,唐寒一个漂亮的转身,假意将剑刺入咽喉,然后倒入林余书怀中。按照排练,林余书应该悲痛欲绝地抱着"死去"的虞姬,唱完最后几句。但此刻,他凝视着怀中唐寒的脸,竟忘了台词。 唐寒微不可察地捏了捏他的手腕,林余书这才回神,仓促唱完。谢幕后,掌声雷动,盛怀安激动地宣布设宴庆祝。 酒过三巡,林余书已微醺。他借口透气,拉着唐寒来到后院。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 "你今天..."林余书声音沙哑,"太美了。" 唐寒脸上发烫:"大帅演得也好。" "叫我余书。"林余书突然逼近一步,将唐寒抵在廊柱上,"你知道我今晚看着你''死''在我怀里时,心里想什么吗?" 唐寒屏住呼吸,不敢动弹。林余书的气息混合着酒香,灼热地扑在他脸上。 "我想,若真有那一天..."林余书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绝不独活。" 说罢,他低头吻住了唐寒的唇。 这个吻带着酒气和压抑已久的情感,霸道又温柔。唐寒脑中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林余书的军装前襟。 林余书稍稍退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给你的。" 盒中是一枚古朴的玉佩,温润如脂,上雕双鱼戏水。 "林家祖传的,"林余书将玉佩系在唐寒腰间,"我母亲留给未来..."他顿了顿,"留给我最重要的人。" 唐寒手指轻颤,抚摸着玉佩:"太贵重了..." "不及你万分之一。"林余书握住他的手,"在这乱世里,我林余书发誓护你周全。" 月光下,两双眼睛深深凝视着彼此,无需言语,心意已通。唐寒轻轻靠进林余书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仿佛找到了漂泊半生后可以停靠的港湾。 [烟花]恭喜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唐寒,我会护你一辈子 第5章 离分 晨露未晞,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停在戏班后门。唐寒拎着简单的行囊,四下张望后迅速钻入车内。车子驶过清晨的北平街道,最终停在城西一处僻静院落前。 青砖小瓦,朱漆大门,院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唐寒刚下车,就看见林余书一身便装站在门口,嘴角噙着掩不住的笑意。 "喜欢吗?"林余书接过他的行囊。 唐寒站在院中环顾——三间正房,两侧厢房,小巧精致。最妙的是后院竟有个小戏台,虽然简陋,但一应俱全。 "这是..." "以后你教我唱戏就用这个。"林余书从背后环住他的腰,"离军营只有一里路,我随时可以过来。" 唐寒耳根发热:"我还没答应搬来..." "昨晚是谁在我怀里说''不想回戏班了''?"林余书在他耳边低语,热气拂过颈侧。 唐寒挣开他的怀抱,假装严肃:"林大帅,请自重。" 林余书大笑,拉着他的手走进正屋。屋内陈设简单却舒适,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多宝阁里放着几件古玩。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字——"一生一代一双人",笔力雄浑。 "你写的?"唐寒惊讶地问。 林余书点头:"临摹的,练了半个月。"他有些不好意思,"本想写''在天愿作比翼鸟'',太难了。" 唐寒心头一暖。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阀,竟为了他偷偷练字。他走到书案前,发现下面抽屉里塞满了写废的宣纸,每一张都反复写着同样的词句。 "以后我教你。"唐寒轻声道。 就这样,唐寒搬进了这个小院。林余书白天去军营,晚上回来学戏。有时军务繁忙,他就把文件带回小院批阅,唐寒在一旁研墨添茶。两人仿佛在乱世中辟出一方净土,不问外事。 一个雨夜,唐寒披衣起身,发现林余书不在身边。他寻至书房,看见林余书伏案工作,眉头紧锁。桌上摊开的文件上赫然写着"剿共"二字。 唐寒悄然退回,却被叫住:"过来。" 林余书拉他坐在膝上,下巴搁在他肩头:"吵醒你了?" 唐寒摇头,目光扫过文件阴违。"他指向地图,"这里山高林密,''□□''往山里一钻,我们''找不到''很正常。" 唐寒挑眉:"大帅这是...抗命?:"" "叫我余书。"林余书轻咬他耳垂,"我不是什么大帅,只是个...想改变现状的普通人。"他叹了口气,"这个国家需要变革,但不是靠流血。" 唐寒转身面对他:"你就不怕被人告发?" 林余书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这支部队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没人敢。"他抚上唐寒的脸,"不过,只有你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唐寒心中某个闸门。他突然明白了林余书为何对他如此特别——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世界里,他们是彼此唯一可以袒露真心的人。 "我给你写了出戏。"唐寒突然说。 林余书惊讶地抬头。唐寒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卷手稿,封面上写着《将军令》三字。 "只给你一个人看的戏。"唐寒展开手稿,轻声念道,"''铁马金戈入梦来,将军夜起拂霜刃。不斩敌酋不卫国,只为良人守孤灯...''" 林余书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吻如雨点般落下。又要窗外雨声渐急,却盖不住两颗心跳动的声音。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唐寒在小院辟了间练功房,每日练嗓习武不辍。林余书则迷上了书法,常在夜深人静时临帖。有时唐寒一觉醒来,发现枕边人不在,寻至书房必见其专心致志地挥毫泼墨。 "写什么呢?"某夜唐寒揉着眼问。 林余书慌忙用袖子遮住宣纸:"秘密。" 唐寒佯装生气去抢,两人笑闹成一团。最终林余书投降,展示了他写的字——竟是《将军令》全篇,虽然笔法稚嫩,却一笔一划极尽认真。 "本想练好了再给你看..."林余书耳根发红。 唐寒打仗眼眶发热,小心地卷起宣纸:"我要裱起来。" "不行!"林余书急忙阻拦,"等我写好了再..." 唐寒已经将宣纸藏进怀中:"这是第一版,最珍贵。" 林余书无奈,只得将他搂紧:"罢了,随你。" 然而,乱世中的平静终究是奢侈。林余书生日这天,他在军营设宴,坚持要唐寒出席。 "这不合适。"唐寒皱眉。 "有什么不合适?"林余书不以为然,"你是我的人,谁敢说半个不字?" 唐寒还想推辞,却被林余书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我准备了一套女装,想看你穿。" 唐寒瞪大眼睛:"你..." "就一次。"林余书眼中闪着期待,"《贵妃醉酒》,只唱给我听。" 最终唐寒妥协了。宴会上,当他一袭华服登场时,满座哗然。眉目如画,腰肢纤细,活脱脱一个绝代佳人。林余书坐在首位,眼中满是骄傲与占有欲。 唐寒的表演惊艳全场,水袖翻飞间,眼波流转处,无不令人倾倒。然而当他余光扫过席间," 却发现几个年长军官面露鄙夷,交头接耳。参谋长周鸣更是脸色阴沉,目光如刀。 表演结束,林余书亲自上前搀扶,在众目睽睽下牵着他的手回座。唐寒如坐针毡,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宴会散后,林余书喝得微醺,搂着唐寒不放:"今天你太美了...他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唐"上头的命令。"林余书语气沉重,"但我打算阳奉寒勉强笑笑,心中却隐隐不安。果然,第二天一早,周鸣就闯进了林余书的办公室。 "大帅,有些话不得不说。"周鸣面色严肃,"您与那戏子...太过亲密了。" 林余书冷下脸:"我的私事,轮不到你管。" "若是私事,属下自然不敢置喙。"周鸣不卑不亢,"但您是一军统帅,言行举止关乎全军形象。上峰已经有所耳闻,对您...颇有微词。" 林余书拍案而起:"谁在背后嚼舌根?" "大帅息怒。"周鸣压低声音,"如今局势微妙,北伐军节节胜利,我们夹在中间,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您若因一个戏子失了上峰信任..." "够了!"林余书厉声打断,"唐寒不是''一个戏子'',他是我的人。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周鸣不敢再多言,躬身退出。但他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却让林余书心中警铃大作。 当晚,林余书回到小院,发现唐寒正在收拾行囊。 "你这是做什么?"他一把按住唐寒的手。 唐寒头也不抬:"我回戏班住段时间。" "为什么?" "今天周参谋长去找你了吧?"唐寒终于抬头,眼中是林余书从未见过的坚决,"余书,我不是傻子。我们...太招摇了。" 林余书皱眉:"你怕了?" "我不怕。"唐寒摇头,"但我不能成为你的软肋。"他轻抚林余书紧绷的脸,"你在做大事,不能因我而功亏一篑。" 林余书将他搂入怀中:"没有你,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唐寒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更长久的相守。等局势稳定了..." "局势永远不会''稳定''。"林余书苦笑,"这个国家病了,病入膏肓。" "那就治好它。"唐寒抬头看他,"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最终林余书妥协了,但他坚持每晚都要来戏班看唐寒。两人表面上减少了接触,私下却更加亲密。唐寒开始创作新戏《望君归》,准备等林余书下次出征时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命运从不按常理出牌。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紧急军令送达林余书手中——北伐军逼近,他的部队被调往前线。 消息传来时,唐寒正在练功。林余书冒雨冲进戏班,将他拉到无人处:"我要走了。" 雨滴顺着林余书的帽檐滑落,像无声的泪。唐寒胸口如被重击,却强自镇定:"何时动身?" "明日凌晨。"林余书紧紧攥着他的手,"这次...很危险。" 唐寒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屋取出一个锦盒:"给你。" 盒中是一枚精致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将军令》的第一句唱词。 "我托盛班主从上海带的。"唐寒声音微颤,"让它替我...陪着你。" 林余书将怀表贴在胸前,突然将唐寒拉入雨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深吻住他。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 "等我回来。"林余书在他耳边低语,"一定等我。" 唐寒点头,喉头发紧说不出话。 开始甜了[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离分 第6章 我只为一人 新年应期而至,唐寒站在戏台最高处的飞檐上,远眺南方。落下的雪厚厚一层扫过他的长衫下摆,手中的《申报》被攥出深深的褶皱——"北伐军攻克长沙"六个黑字刺得他眼眶发烫。正发着呆,余光就撇见阿四高举着一封信,边朝这边跑边大声喊:“唐老板!唐老板!”跑到唐寒跟前停下,把那封信递给他,气喘吁吁道:“唐老板!林…林大帅来信!” “啪” 手中折扇应声而落,唐寒双手颤抖着接过信,他不敢打开,他怕可他又很期待,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还是颤抖着打开,匆匆扫了几行,这才放下心来,是林余书亲笔:见字如晤,展信舒颜。今已拿下长沙,归期未定,望吾妻珍重,勿念。 唐寒盯着“吾妻”二字,耳朵竟泛红,阿四在一旁看着,露出好奇的表情,想看看信的内容,还没看到唐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信收好,耳朵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小孩子少打听。”阿四不屑的撇了撇嘴走了 待阿四走后,唐寒又把信拿出来再次读了几遍。“谁是你媳妇…”唐寒心里这么想着,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藏不住心事:“婚都还没结…哼。”唐寒轻哼一声,终于把信收好回到戏班,今天晚上要唱的是《天官赐福》 “云拥旌旗离法尘,仙乐迎空下天宫。敕命三元临凡界,护庇人间万事兴。天地阴阳重交泰,日月星辰复光明。” 台下的看客们屏着气,眼神紧紧锁着台上,手里的茶盏悬在半空忘了呡,就当众人沉浸在戏里时,突然一声惊呼打破了这氛围,唐寒踉跄着走了几步跌下台去,幸而台下有人接着他,才免得摔倒,可肩膀上却被划伤。待唐寒站稳后赵容才慌张的下台扶着他:“哎呀!师弟!你没事吧?”故作慌张的查看唐寒身上的伤势,眼里却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唐寒被带下去包扎伤口,盛怀安刚把 药涂好,林余书就传信来了,短短四字:新年快乐。唐寒唇边不自觉勾起笑,方才的疼痛似已不在,盛怀安知趣退下。 年夜饭 “哈哈哈”盛怀安高举酒杯:“恭喜我们唐老板,恭喜你今朝功成名就登金榜,愿此后前程似锦福满堂!可喜可贺!”唐寒一笑而过,一饮而尽后道:“班主言重,若非班主提携,我也不会功成名就。”盛怀安摆摆手,招呼大家吃喝:“大伙今天都喝尽兴啊!咱们不醉不归!”取得一片喝彩声。 新年的夜格外美,烟花炸亮夜空,碎金般的光落下来,连晚风都带着热闹的甜 林余书远在长沙,望着天上的月,墨夜被烟花染得绚烂,每一声绽放都衬得夜色更温柔,林余书摩擦着怀表,上面的人是唐寒,垂眼望着怀表上的人眼神不自觉的盛满爱意与温柔 唐寒倚在院里的躺椅上闭眼享受着新年气息,甜甜的,热热闹闹的,身后的廊亭上这只几只鸟,叽叽喳喳的在庆祝新年。 虽然两人天各一方,但共同赏着同一片天,就好似一直在旁边,从未离去。 “愿作军阀掌中戏,唱尽红尘温柔乡” “我想你了” [吃瓜][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我只为一人 第7章 我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男宠 新年已过,春雨连锦,唐寒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林余书留下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将军令》唱词已被摸得发亮。林余书出征三个月,来信不过五封,最近一封已是半月前。 "唐老板!"盛怀安谎慌张张闯进来,"周参谋长来了!" 唐寒心头一跳,匆忙将怀表藏入袖中。周鸣一身戎装站在院中,雨水顺着帽檐滴落,面色比天色更阴沉。 "唐老扳。"周鸣微微颌首,"大帅托我给您带个信。" 唐寒接过信封,强自镇定:"大帅....可好?" "前线吃紧。"周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大帅分身乏术,有些事…身不由己。" 待周鸣离去,唐寒拆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数语:"军务繁忙,暂不得归。勿念。---余书" 笔迹潦草,与往日工整的字迹大相径庭。唐寒将信纸翻来覆去,再无他字。窗外雨势渐急,打在瓦片上如万马奔腾。 又过半月,唐寒实在按捺不住往,换了便装去军营打听。守卫告诉他,林大帅昨日已回城,正在司令部开会。 "听说要办喜事了。"一个卫兵小声嘀咕,"上头要把陈师长的妹妹许给大帅..." 唐寒如遭雷击,手中油纸傘"啪"地落地。他转身冲进雨里,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灌入衣领,却浇不灭胸中燃起的无名火。 司令部门以车马如龙,唐寒躲在对面茶楼二层,要了壶碧螺春。茶水谅透时,司令部大门终于打开。林余书一身戎装大步走出,身后跟着几位军官和位穿鹅黄旗袍的年轻女子。女予巧笑倩兮,不时凑近林余书耳边私语。 唐寒手指掐进掌心,鲜血混着雨水滴在地上。他看到林余书扶那女子上了汽车,自己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突然抬头望向茶楼窗口---仿佛感应到什么。 唐寒迅速后退,却已来不及。两人目光隔雨相撞,林余书眼中闪过震惊,随即是慌乱。唐寒转身冲下搂梯,却在门被两个卫兵拦往。 "唐老板,"其中人低声道,"大帅请您稍候。" 唐寒冷笑:"告诉他,不必了。" 回到戏班,唐寒翻出那枚双鱼玉佩,用绸布包好,托人送去司令部。当晚,林余书冒雨而来,军装湿透,眼中血丝密布。 "听我解释。"他抓住唐寒手腕,"那是上峰安排的,我不得不应付... 唐寒甩开他的手:"大帅的私事,不必向我这个戏子解释。" "唐寒!"林余书声音嘶哑,"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们我有…." "有什么?"唐寒冷笑,"一个见不得人的男宠?" 林余书如遭重击,踉跄着后退一步:"你…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样子…”唐寒声音发抖,强撑着桌角才没倒下,他轻声道:“年轻漂亮,家世清自,能给你前途... ” "我不要什么前途!"林余书怒吼,"我只要你!" 唐寒摇头,眼中泪光闪烁:"余书,这世道...由不得我们任性。" 林余书上前想抱他,却被推开。两人僵持良久,最终林余书颓然离去,背影佝偻如老人,唐寒脱力般坐在床上。 次日清晨,戏班来了几个陌生面孔,点名要听《望君归》。唐寒强打精神登台,唱到"将军百战声名裂,回首河梁肝肠绝"时,台下突然骚动 "就是他! "一个尖利的声音喊道,"那个宣传赤化的戏子!" 十几个军警冲进来,将戏台团团围住。盛怀安跪地求饶,被一脚踢开。唐寒站在原地,水袖垂落,脸上脂粉未卸,显得格外苍自。 "唐寒是吧?"领头的军官冷笑,"有人举报你借唱戏宣传革命,跟我们走一趟!" 拷加身时,唐寒竟感一丝解脱。至少入狱后,不必再面对那个让他心碎的人。 牢房阴暗潮湿,唐寒被推入时险些跌倒。墙角已经蜷缩着几个人,见他进来,警惕地缩了缩身子。 "你也是''□□"? "一个满脸血污的年轻人问。 唐寒摇头:"唱戏的。" "嘿,又一个被赵荣举报的。"年轻人呼了一声,"那王八蛋专害同行。" 唐寒心头一震,赵荣是他的大师兄…原来如此。 审讯开始于次日凌晨。昏暗的利讯室里,铁钩、皮鞭、发盆一应俱全。 "说吧,谁指使你唱那些及动戏文?"审讯官慢条斯理地磨着匕首。 唐寒声音嘶哑:"无人指使。我只是唱戏。" "嘴硬。"审讯官一挥手,"上夹棍!" 十指连心,唐寒痛得两眼发黑,几乎晕厥,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血流了他一手,恍惚间,他想起林余书教他的方法---痛的时候盯着样东西看,注意力不要集中在疼痛上。他盯着墙上斑驳的血迹,想象那是林余书肩上的伤疤,心里更痛了。 "听说你和林余书有一腿?"审讯官突然凑近,"他是不是□□分子?" 唐寒猛地抬头:"胡说!林大帅忠心耿耿!" "还护着他?"审讯官拧笑,"给我打!" 皮鞭如雨落下,唐寒很快失去意识。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扔回牢房,身旁放着一碗馊饭。 "吃吧,死不了。"隔壁牢房的老囚犯递来半壶水,"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一-被相好的出卖,还傻乎乎护着人家。" 唐寒摇头:"他不会... ” "刚才狱率说了,"老囚犯压低声音,"林余书亲自批示要严查你们戏班。" 唐寒喉头一甜,呕出一鲜血,原来如此。为了撇清关系,为了那个家世清白,能给他好的前途的女子...他蜷缩在稻草堆里,第一次放任自己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狱率突然打开牢门:"唐寒! 有人给你送东西!" 一个小包秋被扔进来,里面是干净的中衣和小瓶伤药。唐寒颤抖着打开夹在衣服中的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坚持住,我想办法。---余书"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唐寒将字条贴在胸口,泪水再次涌出。或许...或许还有希望? … 又过了三天,唐寒被带去审讯室,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周鸣站在窗边。 "唐老板,"周鸣转身,面色复杂,"大帅让我来.. 传个话。" 唐寒心头一跳:"什么话?" 周鸣递过一张字条:"自己看吧。" 字条上写着:"形势所迫,无力回天。各自珍重。--余书"唐寒如坠冰窟。这字迹....确实是林余书的,但比往日更加冷硬决绝。他抬头,眼中已无泪可流:"他…真这么说?" 周鸣点头:"大帅让我转告你,认罪或许能轻判.." 唐寒突然大笑,笑声嘶哑如鸦啼:"好一个无力回天!好一个各自珍重!"他将字条撕得粉碎,"告诉他,我唐寒他妈当初瞎了眼!什么狗屁护我周全!全他妈是假的!" 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他快崩溃了。 回到牢房,唐寒蜷缩在墙角,将脸埋入膝间。所有的温暖回忆都成了淬毒的刀,一刀刀剜着他的心。最痛的不是背叛,而是自己竟然还抱有一丝希望,像个可笑的痴人,唐寒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摩擦林余书临走前给他的怀表:“林余书…骗子”。 夜深时,牢门突然轻轻打开。一个黑影闪进来,捂住往唐寒的嘴:"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唐塞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戏班的小武生阿四。 "盛班主花钱疏通的,"阿四急道,"快跟我走!" 唐寒摇头:"我不走。"走了就是逃犯,一辈子见不得光。"唐寒苦笑,"不如死了干净。" 阿四急得跺脚:"唐老板!留得青山在... ” "我的青山."唐寒喃喃道,"已经塌了。" 阿四最终无奈离去。唐寒望着铁窗外的残月,想起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护自己一辈子周全的人,如今却成了他最大的痛楚,唐寒笑了一下,好像突然释怀了…放屁!就他妈是个骗子!唐寒用他的血在墙上写了13个字:都说戏子无情,可我为你赌上一生……很遗憾,他赌输了… 真的输了吗? 翌日清晨,狱卒来提人时,发现唐寒高烧不退,已陷入昏迷。 "要死不活的,别脏了牢房。"审讯官皱眉,"送去那个地方吧,反正是个男妓。" 唐寒被裹进草席,扔上一辆马车。车轮辘辗,驶向未知的命运。昏迷中,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唱《将军令》:"铁马金戈入梦来,将军夜起拂霜刃... 此刻的林余书正站在军事地图前,对周鸣大发雷霆:"谁他妈让你假传我的命令?!唐寒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他妈第一个要你的命!艹!”林余书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狠狠踹翻桌椅,怒目圆睁的盯着周鸣,手都在抖,他快气死了。 周鸣不卑不亢:"大帅,大局为重。上峰已经怀疑您与革命党有染,若再营救一个赤化分子''... ” 林余书一拳砸在他脸上把他狠狠砸到墙上,震得灯都在晃:"给老子备马,立刻马上!" 气急败坏的指着门口 "来不及了,"周鸣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低声道,"唐寒已径被转移..不知去向。" 林余书如遭雷击,缓缓跪倒在地。窗外,秋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像是谁的眼泪,流不尽也止不住。 林余书砸了一晚上的东西。“老子他妈现在就写离职报告!妈的…当个屁的军阀,他妈的把老子老婆都给当没了!”林余书望着那怀表,他和唐寒一人一个,如今只能借物思人,看着这块表,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林余书看着怀表上的照片,那是唐寒唱霸王别姬时照的。喃喃自语:“唐寒,我对不起你。” 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我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男宠 第8章 陪你演完最后一场戏 雨水顺着司令部的瓦檐倾泻而下,在青石板上砸出无数小坑。林余书站在窗前,手中捏着刚刚收到的密报,指节泛自。 "消息确凿?"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副官低着头:"是…唐老板被关在警备司令部大宇,罪名是宣传赤化。听说...用了重刑。" 林余书猛地转身,桌上茶杯被扫落在地,捧得粉碎。三天了,自从得知唐寒被捕,他动用了所有关系,却连见一面都做不到。上峰突然下达的剿匪命令像一道柳锁,将他死死钉在司令部。 "大帅,前钱急报!"通讯兵冒雨冲进来,递上一纷电报。 林余书扫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北伐军先头部队已逼近五十里外的青龙桥,明晨必须开拔。 "周鸣呢?"他突然问。 "参谋长去…去陈师长府上商议婚事了。" 林余书眼中闪过一丝暴怒,随即又归于死寂。这场政治联姻,如今成了上峰要挟他的筹码---应下婚事,唐寒或可轻判;拒绝,则两人皆亡。 "备马。"他抓起军帽,"去警备司令部。" 副官慌忙拦住:"大帅!上头明确指示,此案任何人不得.." "滚开!"林余书拔抢抵住副官额头,"要么跟我去,要么我现在毙了你再去!" 雨幕中,黑色轿车疾驰而过,溅起一人高的水花。警备司令部大门前,卫兵见是林余书,不敢阻拦,却悄悄派人去通知长官。 牢房走廊幽深曲折,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排泄物的恶奧。林余书大步流星,军靴踏在水洼里,溅起的泥水弄脏了笔挺的军裤。 "唐寒关在哪?"他厉声问道。 犹率战战兢兢指向最里间的牢房:"长长官,这人犯是重犯,上峰有令... 林余书一把推开他,冲到铁门前。透过狭小的珊窗,他看到墙角蜷缩着一个身影,那么瘦小,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唐寒…"声音哽在喉咙里。 那身影动了动,缓缓抬头。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林余书看到一张几乎认不出的脸一-惨白如纸,双眼凹陷,嘴角凝结着血痴。唯有那双眼,在看到他的瞬间,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余…书?"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林余书抓住铁珊,指节发白:"我来了,别怕…" 唐寒艰难地挪动身子,缭拷哗啦作响。当他终于爬到门前时,林余书看清了他身上的伤痕一-十指肿胀发紫,显然是上了夹棍;单薄的中衣上遍布鞭痕,有些已径和血肉黏在一起。 "为什么不认罪?"林余书声音发抖,"认了罪或许能轻判.." 唐寒突然笑了,于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他们....要我说你是...同谋...” 林余书愣在原地。原来如此。唐寒宁受酷刑也不肯证陷他。 "傻子"他伸手想抚摸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却只能碰到冰凉的铁栅,"你何必... ” “当今世道...”唐寒艰难地仰起脸,"知己难求,更何况…” 话语未尽,但意思两人都明白 一滴热泪砸在林余书手背上。他猛地转身,对狱卒吼道:"打开!" 狱卒吓得后退两步:"长官...这、这不合规矩.... ” "大帅!"副官匆匆跑来,"上峰来电,命您即刻回营!北线军先头部队已经…" 林余书站在原地,浑身发拼。一边是军令如山,一边是奄奄一息的挚爱。这个在战场上从未犹豫过的铁血军人,此刻竟像个孩子般无助。 "余书"唐寒轻唤,"去吧....我没事... ” 林余书跪在铁门前,额头抵着冰冷铁栅:"等我. 我一定救你出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警备司令带着兵匆匆赶来:"林大帅!您这是…" 林余书起身,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这个人犯,我要带走。" 警备司令面露难色:"这...没有上峰手瑜.... ”“我林余书的名字就是手瑜!" "大帅,"警备司令压低声音,"您若强行带人,不但救不了他,反而会坐实他的罪名。到时候.…." 林余书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看着唐寒奄奄一息的样子,理智几乎崩断。 "给他请医生。"最终,他咬牙道,"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临走前,林余书脱下大衣,塞进牢房:"等我.. 三天..不,两天!我一定回来!" 唐寒抱着还带着体温的大衣,轻轻点头。他的眼神,像是已经预知了结局,却仍愿意陪他演完这场戏。他知道不可能了,不可能救他出来的 林余书,你负了我 第9章 林余书,再见 回到司令部,林余书立即召来心腹:"备两份手令,一份调唐寒保外就医,一份…若我阵亡,由你护送他去香港。" "大帅!这.. ” "执行命令!" 夜深人静,林余书独自在办公室信。写废的纸团散落一地,最终他只写下简单几句:"坚持住,已安排救接。此生不负——余书" 他将信封好,交给最信任的副官:"亲手交给唐寒,任何人不得径手。" 副官立正敬礼:"誓死完成任务!" 黎明时分,部队开拔。林余书骑在马上,回头望向北平城。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像块沉重的铅板压在比心头。 前线战况激烈,林余书亲临指挥,仿佛要用战火来麻痹自己。每当炮火稍歇,他就派人回城打探消息。第三天傍晚,副官满身是血地冲进指挥部。"大帅…信…信没送到…"副官跪倒在地,"唐老板他.. 被转移了,不知去向……" 林余书一把揪往他衣领:"什么叫不知去向?!" "周参谋长他…他截了您的信…"副官咳出一 口血,"还伪造了回信...告诉唐老板您放弃他了... ” 林余书如遭雷击,松开手跟跑后退:"不可能唐寒不会相信…" "唐老板…接到信后绝食了."副官泪流满面,"后来就被秘密转移有人说…说是已经.…." "闭嘴!"林余书拔抢指向副官,手却抖得瞄不准,"去找!活要见人...死要....最后两个字哽在喉咙,化作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炮火再次响起,这次是敌军反攻。林余书站在阵地上,任由子弹在耳边呼啸,仿佛在寻死。奇迹般地,他活了下来,部队还打了胜仗。 凯旋之日,北平城张灯结彩。林余书却径直去了警备司令部,得到的却是唐寒"已病逝"的消息。 "尸体呢?""按规矩无名尸首一律…" 林余书技枪抵往警备司令太阳穴:"再说一遍?" "焚…焚化了."警备司令裤挡湿了一片,"骨灰…撒在乱葬岗…" 抢掉在地上。林余书转身离去,背影向偻如老人。 当晚,司令部彻夜亮着灯。林余书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摆着唐寒留下的怀表和半本《望君归》 手稿。他打开抽屉,取出一瓶白兰地,仰头痛饮。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中的痛楚。 "报告!"门外出兵高声喊道。 "滚!"酒瓶砸在门上,碎片四溅。 周鸣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个醉醺醺的徽遇男人,哪里还有半点铁血阀的影子? "大帅,上峰来电嘉奖,陈师长... 林余书抬头,双眼血鱼红:"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吗?"他摇摇晃晃站起夹, "我最后悔..没在第一次见你时…一抢毙了你… 周鸣面色一变:"大帅醉了。" "醉?"林余书大笑,笑声中带着哭腔,"我倒是希望…"他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口,却呛得剧烈咳嗽,酒液混着血丝从嘴角流下。 周鸣悄悄退了出去,对卫兵吩咐:"看好大帅,别让他做傻事。" 夜深了,林余书瘫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唐寒的怀表。酒精麻痹了身体,却让记忆更加清晰。他想起唐寒第一次登台的样子,想起他在小院里教戏的专注,想起离别之夜那具在月光下颤抖的身体. "唐寒...他对着虚空伸出手,"对不起... 而此时的唐寒,正蜷缩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高烧让他神志不清,恍惚中听到有人在说话: "死了没?""还有口气…""上海那边出高价….这样的货色….""便宜他了." 车轮辘辘,驶向未知。唐寒抱紧怀中的军大衣,那是林余书留下的唯一信物。 第10章 终不负 上海法租界的冬雨下得淅淅沥沥,打在百乐门歌舞庁的彩色玻璃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林余书坐在角落,军帽压得很低,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勋章---"铁血救国",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长官,查清楚了。"一个便装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那家妓院就在霞飞路后面的弄堂里,专门收..特别的货色。" 林余书的手指猛地收紧,勋章边缘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掌纹蜿挺而下。两年了…自从一个囚犯告诉他曾在上海见过一个像唐寒的戏子,他就像着了魔似的四处寻找,北伐军兵临城下,部下们劝他保存实力,他却抛下一切来了上海。 "今晚行动。"他起身,军大衣下隐约露出抢柄。 便衣男子犹豫道:"那边是青帮的地盘,万一... "没有万一。"林余书眼神阴鸯,"挡我者死。" 入夜后,雨下得更大了。林余书带着六名精锐悄无声息地潜入妓院,门外挂着"怡红院"的灯笼,在雨中显得格外暖昧。一个保镖刚想出声,就被抒断了脖子。"搜,每一间房。"林余书的声音比冬雨还冷。 二搂最里面的房间没有锁,推开门,一股霉味混着药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没有灯,只有窗外霓虹灯偶尔闪过的一点光亮。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听到响动,立刻往墙角缩了缩。 "别…别打我."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是唐寒,"我唱…我这就唱.." 林余书如遭雷击,手中的抢"啪"地在地上。他颤持着划亮火柴,微弱的光钱下,那个瘦得脱形的人影让他心脏几乎停跳…曾经顾盼生辉的双眼如今深陷如两个黑洞,曾径如玉的脸颊上如今添了几道狰柠的疤痕,曾经乌黑茂密的头发如今枯白如草。 "唐寒…"他单跪在地上,伸手想触碰,又怕碰碎了这镂游魂。 那人却惊恐地往后缩,枯技般的手臂挡在面前:"客官想听什么?《思凡》? 《游园》?我…我都会..只求你别打我…" 林余书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怀中的人轻得可怕,骨头硌得人生疼,还在不停地发抖,声音呜咽。林余书心疼的一抽一抽。 "是我....余书....”他声音哽咽,"我来带你回家... 怀中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不..不....余书不要我了…他写信说…说."话语化作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林余书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几个药包和半碗冷粥。他捧起唐寒的脸:"那是假的!周鸣伪造的!赵容也参与其中!我已经把他们处死了!我从来没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唐寒的眼神涣散,显然已经认不出他了。 "看…"林余书谎忙从怀中掏出那枚双鱼玉佩,"记得吗?我们的定情信物.. ” 唐寒盯着玉佩看了半响,突然伸手想抓,却又缩回去:"偷的…他们会打." 林余书心如刀绞,将玉佩塞进他手中:"你的,本来就是你的。"他轻轻哼起《将军令》的调子,"铁马金戈入梦来,夜起拂霜刃... ”唐寒突然安静下来,歪着头听。当林余书唱到"不敌酋不卫国,只为良人守孤灯"时,一滴泪从他凹陷的眼眶中滚落。 "余…书?"他颤抖着伸手,触碰林余书的脸,"你真的…来了?" 林余书紧紧抓住那只枯瘦的手贴在脸上:"是我.. 我来晚了." 唐寒的眼泪突然决堤,整个人向前倾倒,额头抵在林余书肩上,发出小动物般的鸣咽。林余书抱起他,轻得像抱着一片羽毛。 "走,我们回家。" "家."唐寒在他怀中轻轻重复这个字眼,像在品尝一个陌生的糖果。 离开妓院时,他们与闻讯赶来的青帮打手交上了火。林余书一手抱着唐寒,一手持枪射击,弹无虛发。一颗子弹擦过他脸颊,血滴在唐寒苍白的脸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别怕,"他将唐寒的头按在胸前,"闭上眼睛。" 唐寒却挣扎着抬头,用袖子去擦他脸上的血:"将军,流血了...." 这声"将军",让林余书险些跪倒在地。唐寒记得,记得他们一起演《霸王别姬》的日子,记得他演霸王时唐寒总爱戏称他"将军"。 一路血战,他们终于冲出重围。林余书带着唐寒连夜离开上海,南下香港。 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吹拂着唐寒枯白的发丝。这么多年来,林余书遍请名医,唐寒的身体渐渐好转,精神却时好时坏。有时他能认出林余书,两人像从前一样谈诗论艺;有时他又会突然惊恐发作,缩在墙角不停地说"我唱,我这就唱”。 这天清晨,林余书正在书房写作,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清亮的唱腔。他冲出去,看见唐寒站在梨树下,一袭白衣,正在唱《牡丹亭》。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唐寒…"林余书不敢上前,怕惊散了这美好的幻象。 唐寒转身,眼中是从来有过的清明:"余书,梨花开得真好。" 林余书屏往呼吸,生怕这是一场梦。唐寒缓步走来,伸手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生:"你都有白发了。" "唐寒..你.. ” "我都记得。"唐寒微笑,眼中含着泪,"那些黑暗的日子,是你的声音一直拉着我,不让我彻底沉论。" 林余书将他拥入怀中,梨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肩头。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军阀与戏子,只是两个伤痕累累却依然相爱的灵魂。 从那天起,唐寒的精神一天天好起来。他们在半山腰买了栋小楼,林余书继续写他的《城南旧事》,唐寒则重新练嗓习武。虽然嗓音不如从前清亮,身段也不如从前柔美,但对林余书来说,这就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某个春日的午后,唐寒在躺椅上小憩,林余书坐在一旁看书。当他抬头时,发现唐寒的胸口已经不再起伏。 "唐寒..?"他轻声唤道,生怕惊扰了爱人的好梦。 没有回应。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唐寒安详的脸上,也照在他手中紧握的那枚双鱼玉佩上。林余书轻轻握住那只已经冰凉的手,没有哭,只是为他披上大衣,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夕阳西沉。 三日后,女佣发现林余书伏在书桌上,仿佛睡着了。桌上摊开的手稿写着《城南旧事》最后一章: "...乱世如炉,我们不过是两粒火星,偶然相遇,迸发出足以温暖彼此的光芒。若有来世,愿生在太平年代,与你再续这一世未尽的缘分——完" 笔迹到此,一滴墨渍晕染开来,像极了那年离别的泪。 “唐寒,我终没负你” 书桌上静静躺着的两个红本子,像是等着他们下一世迟来的婚礼 ——全文完—— 全文完啦,算He。。。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终不负 第11章 番外1 书信[番外] 【1926年8月】 "今日盛班主又催我唱堂会,我推说嗓子疼..."字迹忽然模糊,灯芯爆了个火花。他慌忙抖开信纸,却蹭到未愈的刀伤,疼得倒吸冷气。 怀表从兜里滑出来,表盖内侧《将军令》的刻痕映着月光。远处炮火忽明忽暗,他鬼使神差哼起那句"不斩敌酋不卫国",惊动了查哨的副官。 "大帅,您..." "闭嘴。"他猛地把怀表扣在胸口,"听见没有?" 副官茫然摇头。 林余书却笑了,沾血的指尖轻叩怀表:"他在唱呢。" 庆喜班的后台冷清得吓人。 唐寒对着斑驳的镜子勾脸,胭脂抹到第三遍才盖住眼底青黑。自从林余书出征,盛怀安就拼命给他接堂会——"趁林大帅的热度还没过"。 【1927年3月】 吾爱: 今晨拿下德州时,在敌军指挥部发现架留声机。我抢了张《牡丹亭》唱片,此刻炮火暂歇,战士们围着听"良辰美景奈何天",有个山东兵哭着想娘。 (此处有被水晕开的字迹) 若你在此,定要笑我五音不全。 伤口无碍,子弹只擦过左肩——正好是你惯常倚靠的位置,老天爷都给我们留记号。 余书 急就于战地医院 (随军邮差捎来冻硬的牛皮纸信封,拆开抖落几粒战壕沙土) 【1928年3月】 吾爱: 见字如晤。 奉天比北平冷十倍,呵气成霜。昨夜梦见你排《游园》,水袖甩到我脸上,醒来发现是帐篷漏雪。 周鸣总唠叨我半夜点灯批公文——他哪知道我在描你教的兰花指(别笑),可惜握枪的手终究捏不稳笔。随信附晒干的格桑花,战地医院小护士说此花耐寒,与你很像。 又及:伤口按时敷药,别嫌麻烦。 林余书 于奉天城外战壕 [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番外1 书信 第12章 红妆[番外] 城南花已开,旧事不常在 城南花已开,隔世再相拜 香港的春夜,半山小院张灯结彩。 林余书穿着唐寒亲手绣的喜服——玄色长衫襟口缠着金线牡丹,衬得那道疤都温柔三分。唐寒却临时改了主意,凤冠霞帔往妆台一推:"今日我唱生角。" "拜堂也唱《游龙戏凤》?"林余书扣住他戴玉扳指的手。 烛火噼啪炸开喜花。没有宾客,只一树梨花作证。当林余书掀开盖头时,唐寒突然用戏腔念白:"将军——"尾音被吻咬住,胭脂染了将军衣领。 ———— 红烛高烧,林余书牵着唐寒的手走到厅堂正中。地上铺着绣有并蒂莲的锦毯,案上供着双鱼玉佩——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一拜天地——" 林余书突然将唐寒往怀里一带,左手护住他后腰,右手与他十指相扣,就着这个相拥的姿势一同躬身。唐寒耳尖泛红,却故意在他耳边轻喘:"将军连拜堂都要绑着人?" "二拜高堂——" 对着空椅子深深一揖。林余书低声道:"我娘若在,定会喜欢你。"唐寒眼眶微红,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夫妻对拜——" 林余书突然将人打横抱起,在唐寒的惊呼声中俯身:"这样拜,才算夫妻一体。"额头相抵时,他尝到唐寒唇上胭脂的甜味。 交杯酒是温过的梨花酿。林余书故意将酒盏举高,唐寒踮脚去够,被他趁机搂住腰转了个圈。酒液洒在衣襟上,像极了那年戏台上的血染胭脂。 "礼成——" 夜半,林余书摸到枕下藏着的枣生桂子,唐寒蜷在他怀里笑:"梨园规矩,婚夜得藏这个..."话音未落被人压着讨"早生贵子"的彩头。 窗外,满树梨花被夜风吹落,恍若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