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兄弟之女尊求生指南》 第1章 咒语与绑定 “First Blood!Double Kill!Triple………” 电脑屏幕上,陈默操控的游戏角色正大杀四方,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激动得差点把桌上的泡面打翻。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得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陈、默。” 他吓得手一抖,慌乱地按下Alt Tab键。 屏幕上绚丽的游戏画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海王领导江泓就站在他工位旁,剪裁完美的深灰色Prada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办公室惨白的灯光下闪烁,反射出的光芒和他眼神一样冷。 江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习惯性漾着多情涟漪的瑞凤眼里,此刻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审视,还有一丝看到什么碍眼东西的讥诮。 “公司的水电和网络,是让你用来钻研‘软饭之道’的?” 江泓的目光扫过陈默屏幕上还没来得及完全关闭的小说页面——《女尊世界:软饭的自我修养》,那夸张的封面和鲜红的标题格外醒目。 他修长的手指在陈默的隔断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发出令人心慌的响声。 “看来工作量还是不饱和。这个季度绩效,C。” 绩效C! 这意味着奖金泡汤,年终奖减半,甚至可能被炒鱿鱼! 陈默心里的火“噌”地一下窜了上来。他辛辛苦苦加班当牛做马,眼前这个海王,今天挽着Mary,明天搂着Brenda,后天还能和Salina共进晚餐,自己迟到早退却步步高升,现在居然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断他生路! “江总,我……” 陈默想辩解,是项目本身有问题,是客户太奇葩。可对上江泓那双冷漠又仿佛能看穿一切借口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被碾压的屈辱和无处发泄的愤怒。 江泓微微俯身,高级定制的冷冽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飘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如同冰碴摩擦的压迫感: “有时间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不如想想怎么提升你那可怜的业务能力。还是说...”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尾音拖长,意味不明,“你真觉得,靠你这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就能上位,吃软饭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默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理智瞬间被愤怒淹没。 他猛地一指屏幕上那本小说,用游戏里暗红色、扭曲如蛇行的符文标注、旁边配着古怪注释、号称是“失落纪元禁忌咒语”的文字,对着江泓,用尽全身的力气和积攒的所有怨气,吼了出来: “我咒你这天杀的海王!也穿到那女尊世界去!尝尝被女人轻贱、永世不得翻身的滋味!” 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办公室的LED灯管发出刺耳的爆鸣声,疯狂闪烁!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沉,乌云密布,狂风呼啸着拍打玻璃幕墙。 陈默电脑屏幕上的所有字符都开始诡异地扭曲、流动,仿佛活了过来,暗红色的符文更是像血一样要从屏幕里滴落出来。 江泓惊愕地后退半步,瑞凤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想斥责“你疯了!”,却感觉一股无可抗拒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巨力抓住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空间在他眼前扭曲、旋转、破碎,意识瞬间被扯入无尽的黑暗…… …… 江泓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的。 头痛欲裂,仿佛被重锤击打过。 更可怕的是,无数陌生的记忆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强行灌入他的脑海,挤压着他属于“江泓CEO”的认知—— 他是端王正君,江泓。 出身曾显赫一时的江家,可惜家族早已在党争中失势败落。 他因性子清高冷傲,不懂也不屑于曲意逢迎,加之嫁入王府多年一无所出,早已被妻主端王彻底厌弃,随便寻了个由头,打发到王府边,偏僻破败的别院“静心苑”“静养”,形同囚禁。 日常用度被层层克扣,身边仅剩的几个仆从也散漫欺主,昔日他连正眼都懒得瞧的侧君、小侍,如今个个都能来踩上一脚。 他挣扎着从冰冷的硬板床上支起身,看到梳妆台上那面模糊不清的铜镜里,映出一张依旧能看出原本俊美轮廓,却苍白憔悴、眉宇间凝结着挥之不去的屈辱与不甘的容颜。 这容貌,与他现代的身体有七八分相似,却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对比记忆中现代社会他呼风唤雨、无往不利的风光,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同冰水般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江泓,竟会落得如此田地! …… 与此同时,京城,靖安侯府,锦云轩。 陈默在一阵暖香软玉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触目所及是流光溢彩的销金帐,触手温软光滑的红罗被,空气中弥漫着清甜悠远的薰香。房间内陈设极尽奢华,连角落里的灯架都似乎是纯金打造,晃得他眼花。 他懵懂地坐起身,立刻有四名容貌清秀、身着轻纱的小侍柔声上前,动作轻柔地搀扶他: “贵君您醒了?” “可要奴侍们伺候您更衣?” 陈默被扶着走到一面巨大的、清晰如水银的琉璃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身肌肤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绝世帅哥,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虽然还是他,但又不是,比他大学时的校草还帅出三个等级! 超级优化版本啊! 紧接着,脑中的记忆翻涌而来——他是靖安侯家最受宠的贵君,陈默。风头无两,妻主正浓。靖安侯,富婆中的顶级富婆,目前对他极为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 “卧...槽...” 陈默下意识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嘶”了一声,随即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淹没了他,“发了!真穿了!哥们儿梦想成真了!这特么是直达顶配的至尊软饭啊!果然什么饭都得修炼才行!” 他兴奋得差点想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打几个滚,庆祝这从天而降的泼天富贵。 乐极生悲。 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阴暗的快意冒了出来——那个把他逼到绝路的天杀海王江泓是不是也穿了?!不知道穿成了什么倒霉蛋,最好是个刷马桶的洗衣奴!让他也尝尝活在底层的滋味! 这念头刚闪过,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绞痛!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烧红的铁丝在他心脏上狠狠勒紧! 同时,一个模糊却无比真实的画面强行闯入脑海——是江泓! 他穿着一身明显不合体的、洗得发白的旧袍,在一个荒草蔓生的破落院子里,被一个身材粗壮、面目刻薄的管家模样的女人,极其无礼地推搡呵斥,身形踉跄,脸上是极力隐忍的屈辱…… “呃啊!”陈默猝不及防,捂住心口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脸色煞白。 那疼痛和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那种心脏被攥紧的窒息感和画面带来的冲击感,却无比真实地残留着。 陈默扶着妆台,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 几日后,皇家御苑,夜宴。 靖安侯府的奢华马车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平稳行驶。 陈默一身云锦裁成的华服,衣摆上用金线银丝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在车厢内夜明珠的柔和光线下流转着低调奢华的光泽。他歪靠在柔软的引枕上,由着小侍将剥好的水晶葡萄送入口中,眯着眼欣赏窗外那些对他这侯府车驾纷纷避让、面露敬畏的行人。 “啧,”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将几天前那要命的心绞痛暂时抛到了脑后,“这软饭,真他娘的香。” 今日靖安侯带他入宫赴这迎秋宴,正是他显摆侯府恩宠、巩固地位的大好时机。 皇宫夜宴,设在临水的飞霜殿内。 殿内灯火璀璨,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陈默被雍容华贵的靖安侯带在身边,享受着周围或艳羡、或嫉妒、或巴结的目光,正有些飘飘然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见大殿最偏僻角落里的一个身影,让他猛地呛了一口酒,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是...江泓?! 只见他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颜色暗淡陈旧甚至能看到细微褶皱的正君礼服,独自一人坐在最不起眼的席位上,与周遭的珠光宝气、华服美器格格不入。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但过于苍白的脸色和紧绷得近乎僵硬的下颌线,却泄露了他的窘迫与艰难。 那双在现代总是含着讥诮打量别人的瑞凤眼,此刻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只定定地看着面前案几上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品质粗劣的酒水,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俊美却蒙尘的雕塑。 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被世界抛弃的孤寂感和落魄感,隔着一整个喧闹的大殿,依然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陈默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因穿越而起的愧疚,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扬眉吐气的快感冲得七零八落。 哈!报应!天道好轮回! 这眼高于顶、刻薄寡恩的海王,竟然真有今天! 他刻意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一丝不苟的衣襟,抚平袖口根本不存在的褶皱,端起一杯琥珀色的、价值千金的御酿,脸上挂起漫不经心又带着明显奚落的笑容,摇摇晃晃地朝着那个被遗忘的角落走去。 “哟——” 他拖长了调子,声音在相对安静的角落显得格外清晰,立刻引来了附近几位贵君、侧君的侧目。 “这不是端王正君,江泓哥哥吗?” 陈默走到江泓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风口处坐着?可是这宫里的酒水不合哥哥胃口?唉,也是,听闻端王殿下近日新得了一位妙人,温柔小意,最是解语,想必是...没空关照旧人了。” 江泓闻声,缓缓抬起头。 看到是陈默,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错愕,随即,那错愕便被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漠然所覆盖。即便身处如此不堪的境地,他的目光依旧带着一种天生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审视和冷静,平静无波地落在陈默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有些吵闹的物件。 “靖安侯贵君。”他开口,声音平稳,甚至没什么起伏,像碎冰撞在玉上,清冷疏离,“有何指教?” 这态度! 他居然还敢用这种看蝼蚁一样的眼神看他! 陈默心头那股被压抑许久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 他上前一步,几乎凑到江泓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而恶意地嗤笑道:“指教?不敢当。就是来看看江总...哦不,是江、正、君。想问问,这软饭馊了的口感如何?还咽得下去吗?比起您当年喂给别人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独特’?” 说完,他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直起身,准备好好欣赏江泓的失态、愤怒或者至少是难堪。 然而,就在他转身迈出第一步的瞬间—— “呃啊——!” 心口那股熟悉的、却比上一次猛烈数倍的绞痛再次悍然袭来! 如同被一把无形的钝刀狠狠捅入,还在里面残忍地搅动!痛得他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同时,脑海里那个画面清晰得刺痛他的神经:江泓被他这番话气得呼吸一窒,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瘦削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着抖,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屈辱和怒火在他眼底疯狂燃烧,却被他用惊人的意志力死死压在冰冷的表象之下。 “贵君!贵君您怎么了?!” 身后跟着的小侍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冲上来搀扶住他几乎软倒的身体。 陈默捂着胸口,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脸色惨白得如同金纸,他惊恐万状地看向依旧坐在原地、只留给他一个冰冷侧影的江泓。 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一嘲讽他、激怒他,自己就…… 那个荒诞却无法忽视的念头,此刻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那个该死的咒语!难道不止是让他们穿越,还把他和这个天杀的海王强行绑定了?! 江泓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不寻常的动静,微微侧过头,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扫过陈默痛苦扭曲、冷汗淋漓的脸,他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头,瑞凤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了然与深沉的疑虑。 陈默被小侍们手忙脚乱地搀扶着,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靖安侯身边。 接下来的宴席,他再也没了刚才的得意和兴致,山珍海味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宴席过半,他实在憋闷得厉害,便借口更衣,由一个小侍扶着,溜到了殿外连接水榭的曲折回廊下,想吹吹冷风,理清这诡异又要命的状况。 夜风带着荷塘的湿气吹拂在脸上,稍稍驱散了些许烦闷。 他正盯着水中破碎的月光倒影发呆,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极近的距离响起。 “陈默。” 陈默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回头。 江泓不知何时,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月光只照亮了他半边脸庞,俊美依旧,却毫无生气,眼神比这秋夜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你刚才,”江泓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慎,“是怎么回事?” “关、关你什么事!”陈默心虚地梗着脖子,试图维持气势,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 “是吗?”江泓上前一步,跨出阴影。 虽然衣衫陈旧,但他挺拔的身形和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却比锦衣华服更有力量。 “我很好奇,”他慢条斯理地说,目光却锐利如箭,直刺陈默心底,“若我现在,‘不小心’失足掉进那边水不算浅的荷花池里。或者,‘一不小心’触怒了某位脾气不太好的皇亲贵胄...” 他顿了顿,欣赏着陈默瞬间变得惨白的脸,才继续用那种冰冷的、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说道:“你这靖安侯心尖上的贵君,会不会突然心疾发作,或者...遭遇些别的什么不测,比如,一命呜呼?” 陈默的脸唰地一下,血色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江泓所说的,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可能性! “你...你敢!”他色厉内荏地低吼,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你可以试试,”江泓极轻地冷笑一声,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寒意,“看我敢不敢。” 他目光幽深地锁住陈默:“看来,我们之间,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多了一些...非常有趣的联系。” 陈默彻底慌了神,所有的侥幸心理在江泓冷静到残酷的分析下荡然无存:“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江泓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混杂着厌恶与不得不接受的算计,显然,与陈默捆绑这件事,让他极度不适。 “在我弄清楚这诡异的状况,找到解除之法前,”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命令道,“你最好祈祷我,活得顺心一点,至少,别再被人随意折辱。” 他微微凑近,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找个机会,单独见面。详细谈。别耍花样,陈默,除非...你想亲自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心碎滋味。” 说完,他不再看陈默那副如丧考妣、面无人色的惨状,利落地转身,拂袖而去,融入回廊更深处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默僵立在原地,夜风吹拂着他华贵的衣袍,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透骨的冰凉。他绝望地看着江泓消失的方向,那里只余下一片空寂的黑暗,然后猛地抱住了自己快要炸开的头。 妈的!这碗梦寐以求的顶级软饭...怎么还附带了个能要他命的祖宗绑定器啊?! -------- 第2章 落魄海王硬核融资 三日后,端王别院后街,一家门可罗雀的小茶馆。 陈默捏着鼻子,两根手指拈起颜色发暗、边沿还有缺口的粗瓷茶杯,左右四顾,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地方又小又破,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茶叶和陈旧木头混合的怪味。他身上价值不菲的云锦华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活像只走错片场的花孔雀。 “啧,江总挑地方的品味,倒是和你的处境很相配。”陈默撇撇嘴,最终还是没敢喝那杯茶,“被软禁在别院,还能传递消息,江总果然是江总。” 对面,江泓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坐姿却依旧挺拔如松。 他对陈默的嫌弃视若无睹,只冷冷瞥了一眼:“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嘿!你这求人的态度……”陈默刚想炸毛,心口立刻传来一丝熟悉的抽痛警告,他立马怂了,悻悻然压低声音,“……行行行,你是大爷。说吧,约我这‘顶级贵君’出来干嘛?去欣赏你那别致小院的……落魄风情?” 江泓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敲了敲,直奔主题,语气冷静得像在开投资项目分析会:“我缺钱。需要启动资金。” “哈?” 陈默夸张地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端王正君,跟我这个吃软饭的要钱?你们王府已经穷到这份上了?” “王府不缺钱,但我缺。”江泓面不改色,眼神锐利,“我的份例被克扣,身边可信之人无几。想要破局,必须有钱打点,培养人手。” 陈默乐了,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关我屁事?你落魄,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凭什么给你钱?让你好过了,我这儿,”他指了指心口,“岂不是白疼了?” “就凭这个。”江泓目光沉静地看向他心口的位置,“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一直被刁难羞辱,心情郁结,难保不会某日‘想不开’,比如去撞个柱子,或者绝食个三五天。不知道尊贵的靖安侯贵君,能不能承受得住相应的……‘共鸣’?” 陈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二郎腿也放了下来。 他想起宴会上那两次钻心的疼,脸色开始发白。 “你……你威胁我?” “陈述事实。” 江泓语气平淡无波,“投资我,是目前保障你自身舒适度最高效的方案。否则,我们可以一起烂在这里。” 陈默憋得脸都快紫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多少?” “五百两。白银。”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陈默差点跳起来,“你当侯府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那是我家妻主辛辛苦苦……好吧,可能就是大风刮来的,但那也是我的软饭本!” 江泓微微挑眉:“靖安侯昨日刚赏了你一套东珠头面,价值不下千两。区区五百两,对你而言,九牛一毛。” “你连这都知道?!”陈默惊了,这海王被困在别院里,消息还这么灵通? “基本的信息收集能力。”江泓淡淡道,“给,还是不给?” 陈默咬牙切齿,内心天人交战。 给钱,肉痛;不给,可能心痛(物理意义上的)。 最终,对心绞痛的恐惧战胜了对金钱的不舍。 “……算你狠!”他恶声恶气地从怀里摸索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五百两!记你账上!利息按京城钱庄最高算!” 江泓看都没看那银票一眼,只问:“怎么携带?别院耳目繁杂,直接银票不便。” 陈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冲窗外候着的自家小侍招招手。 一个机灵的小侍立刻捧着个小包裹进来。 “喏,”陈默把包裹推过去,“碎银子和小额银票,好藏好用。少爷我贴心吧?” 江泓打开快速检查了一下,数额无误,包裹利落。 “合作愉快。”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愉快个鬼!”陈默嘟囔,“我这软饭吃得真亏,还得自费养个对家!” 江泓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半侧过身。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清瘦却依旧精致的侧脸,眼神里带着一丝陈默在现代就熟悉的、属于精英人士的算计和锐利。 “对了,”江泓像是忽然想起,“听说靖安侯手下有支商队,近日在收购南边的丝绸?” 陈默警惕地看他:“干嘛?又想打什么主意?” “给你个建议,让她们立刻出手,至少抛售七成库存。”江泓语气平静,“三日内,南丝绸价格会大跌三成以上。” 陈默一愣,随即嗤笑:“你当你是股神啊?穿个越还能预知未来了?在这破别院里,能知道什么商业行情?” 江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端王昨日宴后,‘无意中’向侍从感叹,陛下似乎对南边几位进贡使臣过于豪奢的用度略有微词,尤其提及‘一匹千金’的南绸。言者或许无心……” 陈默脸上的讥笑慢慢僵住。 江泓继续道:“但听者……比如主管宫内采买、一直想找机会讨好陛下的刘大人,自然会‘意会’。打压南绸价格,向陛下表忠心,同时自己低价吸纳,一举多得。这种操作,眼熟吗?” 陈默张大了嘴,背后瞬间出了一层细汗。 这信息差玩的……这海王就算落到这地步,对权力运作和人心的把握,还是这么刁钻! “你……你怎么不早说!”他急了,这能省(赚)多少啊! 江泓理了理那身破旧青衫的衣袖,姿态从容:“现在,我的融资估值,是不是该重新评估一下了,陈贵君?下次见面,希望你能带来更好的‘投资条件’。” 说完,他拿着那包银子,像拿着千万融资的商业计划书一样,从容不迫地消失在茶馆后门狭窄的巷弄里。 留下陈默一个人对着那杯劣质茶水发呆,半天,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妈的!这软饭……怎么吃得这么卷啊?!” 茶馆分别后,江泓并没有立刻返回那座令人窒息的别院。 他揣着那包来之不易的“天使投资”,拐进了京城最喧闹的坊市。 他身上的旧青衫完美融入了人流,只有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与周遭带着烟火气的闲适格格不入。此刻的他,不像个落魄正君,倒像个潜入敌后的商业间谍,开始了他对这个时代的“尽职调查”。 药铺前,他听着掌柜抱怨边关不稳,某几味药材来价飞涨;布庄里,他摸着各色布料,状似无意地问及南绸风波后的行情;食肆外,他观察着往来人流,计算着成本与人流;他甚至去了人牙市场,冷漠地评估着那些待售仆役的价值。 信息碎片汇入他的脑海,逐渐拼凑出这个世界的经济脉络。 日落时分,他才回到别院。 那个管家婆子叉着腰站在门口,唾沫横飞地指责他“不守规矩”。 江泓眼皮都没抬,从袖中摸出一块约莫二两的碎银,精准地弹进她怀里。 “闭门静思,忘了时辰。这点银子,妈妈打壶酒压压惊。” 管家婆子的咒骂戛然而止。 她掂量了一下银子,脸上怒容瞬间化为谄笑:“哎哟,正君您这是……老奴不是那个意思……” “我院里的小侍,手脚不太干净。”江泓打断她,声音没什么温度,“明日给我换两个老实本分的来。要嘴严,身子骨结实些的。” 管家婆子捏紧了银子,眼珠一转,立刻应承:“是是是,包在老奴身上!” 江泓不再多言,径直穿过荒凉的庭院,回到他那间冷飕飕的屋子。 关上门,他点燃一盏昏暗的油灯,铺开一张粗糙的草纸,就着微光,用烧剩的炭条勾画起来。 左侧,列出潜在机会:边关药材短缺、南绸风波后的市场空白、廉价小吃模式、信息不对称的利差…… 右侧,评估自身资源:陈默那边不稳定但可用的资金渠道、初步用钱撬动的仆役更换权、以及对权贵行为模式的洞察力。 最后,他在下方写下“风险”二字,并重重划了三条线: 1.生存环境风险:别院克扣,人身受限。 2.政治风险:与端王关系恶劣,地位脆弱。 3.绑定对象风险:陈默。性格跳脱,智商存疑,情绪不稳定。 他的目光落在“陈默”这个名字上,炭条在上面点了点,留下一个浓黑的印记。 油灯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 江泓靠回冰冷的椅背,揉了揉眉心。 窗外是彻底沉下来的夜色,以及这座冷院特有的、死寂的寒。 评估完毕。 结论清晰的令人绝望。 他,江泓,曾经的资本弄潮儿,在这个异世界,目前毫无疑问属于——负资产。 而那个唯一的“合作伙伴”,则是所有风险变量中,最不可控、且愚蠢系数最高的一个。 指望陈默有长远眼光?不如指望端王明天突然良心发现跪求他复合。 合作,仅限于最低程度的必要利益交换。 他拿起炭条,在草纸的最下方,写下几行冷硬的字: 【针对绑定对象陈默的暂行管理策略】 1.定位:短期不稳定资金源 & 低级信息渠道。 2.交互原则:指令清晰,代价量化。 3.控制手段:以绑定疼痛为威慑,以短期利益为诱饵。 4.目标:榨取可用价值,最小化其蠢行带来的风险。 写完,他吹熄了油灯,将自己浸入黑暗之中。 下一步,该让那位“贵君”投资人,看看他这笔“风险投资”的初步使用方案了。 希望陈默的心脏,足够承受接下来的……“项目汇报”。 ------ 第3章 贵君的嘚瑟 几日后,一封笔力遒劲、格式工整的“请安折子”被送到了端王府正院。 内容简洁得令人发指。 先是例行公事请安,随后轻描淡写地提及别院冬日炭火不足,“恐损王府体面”,恳请按旧例拨付。末尾附了一句,说听闻陛下近来不喜奢靡,望殿下在朝堂上多加留意,莫被小事牵连。 通篇语气恭谨却疏离,没有半分怨愤或乞怜,倒像是幕僚的理性提醒。 折子递出去,石沉大海。 江泓毫不意外。 他本就没指望一封信就能打动端王。这只是第一步,一枚轻微的探路石,目的不是立刻解决问题,而是微妙地提醒对方“正君”这个名分的存在,以及他并非完全蠢钝无知。 当然,他发现穿书也有穿书的优点,比如:书中原主的技能他自然都有。 又过了两日,别院的炭火份额竟真的被稍稍补齐了,虽然仍是次等货,但至少冻不死人了。 管家婆子送来时,脸色惊疑不定,打量江泓的眼神多了几分谨慎。 江泓面无表情地让她把炭放下。 心里冷笑:看来他那便宜妻主,至少还要点脸面,或者,确实对朝堂风向足够敏感。 靖安侯府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妻主~您瞧嘛,我就说南边那些绸缎华而不实,陛下定然不喜。” 陈默剥了颗水晶葡萄,殷勤地喂到靖安侯唇边,眼巴巴地求表扬,“幸好咱们听……呃,我机灵,让管事妈妈们早早脱手了,不然这次可要亏好多呢!” 靖安侯就着他的手吃了葡萄,顺手捏了捏他光滑的脸蛋。 笑道:“就你鬼精鬼精的。倒是省了本侯一番手脚。说,想要什么赏?” 陈默眼睛滴溜溜一转,撒着娇靠在靖安侯肩头:“默儿能替妻主分忧就心满意足啦……不过,要是妻主舍得,城东新开那家银楼好像有几件不错的头面……” “买。”靖安侯心情颇好,一口应下。 陈默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矜持。 等到靖安侯被前朝事务请走,他立刻蹦起来,叉着腰在铺着厚毯的屋里转了两圈。 “哈哈哈!爽!这情报贩子当得值!” 得意够了,他忽然想起那个提供情报的“源头”,脸色又垮了下来。 “啧,还得给那家伙送好处……妈的,这绑定真是亏本买卖!” 他虽然肉痛,但更怕心口痛。 而且这次确实靠江泓的消息得了好处,一点不分好像……有点不地道? 最主要,是怕下次没消息了。 他磨磨蹭蹭地吩咐小侍:“去,把库房里那件灰鼠皮的坎肩,还有上次宫里赏的那盒用剩的伤药……哦对了,再包几包点心,要那种顶饿管饱的,一起给端王别院那位送去。” 小侍一愣:“贵君,送这些……是不是太简薄了些?”那灰鼠坎肩还是旧款。 陈默眼睛一瞪:“简薄什么?他现在那境况,有的用就不错了!难道还让小爷我给他送金送银啊?美得他!就送这些!告诉他,是小爷我心情好,赏他的!” 端王府别院里,江泓看着桌上那包东西。 灰鼠皮的坎肩(款式过时);一盒不错的伤药(只剩半盒);还有几大包油滋滋的硬点心。 以及陈默小侍原封不动转达的那句:“贵君赏你的”。 江泓额角的青筋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块点心,掰开,看了看,又放下。 这是以为他连饭都吃不上的节奏吗?! “回去转告陈贵君,”他声音平淡无波,“东西收了。点心……下次可以换成果脯,更耐存放。另外,问他,对京城里即将兴起的‘暖锅子’生意,有没有兴趣投一点。三日内回话。” 小侍懵懵懂懂地回去了。 江泓拿起那件灰鼠坎肩,比划了一下,大小竟意外合身。 他嗤笑一声,丢到一边。 蠢货。 连施舍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和蠢气。 但东西本身……确实实用。 尤其是那半盒伤药。他收起药盒,眸光微沉。陈默这种“帮忙”方式,效率低下且充满不确定性,但聊胜于无。必须尽快开辟更稳定的资源渠道。 那个“暖锅子”的点子,是他这几日调研的结果。 天气转寒,这种简单热闹、食材可丰可俭的吃法,很有潜力在中等人家和军中低阶将领中推广。 投入不大,回报快,且不易引人注目。 就看陈默那头猪,能不能听懂这记铃声,并愿意为下一口食挪窝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中枯枝。 与端王修好之路漫长且艰难,但至少,炭火多了些。而那个绑定的蠢货,虽是可厌的负资产,但目前看来,似乎……还能榨出点油水。 风险暂控,项目……算是艰难地挪动了一点点。 陈默听着小侍带回的“果脯”建议和“暖锅子”投资邀请,气得差点把手里新得的珍珠簪子掰断。 “他当小爷我是他的伙夫还是账房?!还点名要果脯?呸!给他块砒霜糕要不要!” 他在铺着软缎的榻上翻滚蹬腿,像个炸毛的猫。 滚了两圈,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陈默僵住,悻悻地坐起来,揉着胸口,一脸憋屈,“妈的……这绑定还带售后反馈的?” 他骂骂咧咧,但还是叫来了管事妈妈,没好气地吩咐:“去,打听打听,京城有没有什么新开的‘暖锅子’铺子?或者……有没有人要转让的食肆?要地段还行但经营不善的那种。” 管事妈妈虽疑惑,但贵君吩咐,立刻照办。 靖安侯府的办事效率自然一流,不到半日,消息就回来了:还真有几家,其中一家在城西平民和低阶武官混居的地段,原店主老家有事急售,价格相当合适。 陈默捏着鼻子,想着江泓那副“爱投不投”的死样子,又想想心口的疼,最终还是肉痛地掏了笔私房钱,让管事妈妈去盘了下来。顺便,他让人采买果脯时,故意挑了几种最酸最涩的打包。 “哼,酸死他!” 端王府别院里,江泓收到了那包品相不佳的果脯,以及一张简略的地契文书和一把钥匙,附带一句口信:“铺子盘了,亏了本君跟你没完!” 江泓检查了一下果脯,挑出一颗品相稍好的放入口中,酸得他眉心微蹙,随即又面无表情地咽下。能补充体力营养全面就行,口味是奢侈品。 他拿起地契看了看,地段和价格都在他的预期之内,甚至略好一些。 看来陈默虽然蠢,但执行力和资源调动能力确实不错,当然,主要还是要靠拼妻主。 他立刻行动。 用陈默之前给的银钱,他让新换来的、稍微老实点的两个小侍,一个去铁匠铺定制了几口特制的中间带隔板的铜锅,另一个去采买了一批价格实惠的肉类、菜蔬和大量耐储存的粗面饼。 又让那管家婆子去找两个手脚麻利但工钱要求不高的帮厨妇郎,许以微薄利诱和“端王别院”名头的空头支票(虽落魄,唬唬平民百姓偶尔还有点用)。 一切悄无声息又高效地推进。 江泓坐镇冷院,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指挥官,精准地调度着有限的资源。 三日后,“百味暖锅”悄摸摸地开业了。 没有鞭炮喧天,只在门口立了个简陋的木牌,写着实惠的价码和“汤底免费,丰俭由人”。 起初无人问津。 直到傍晚,几个下值的低阶武官冻得哆哆嗦嗦路过,被那浓郁的免费骨汤香气和热腾腾的蒸汽吸引。 “这锅子倒新奇,还能一分两味?” “价钱也公道,比酒肆便宜多了,管饱!” “来来来,试试!” 热汤、滚锅、实在的肉菜,以及在这寒冷天气里难得的温暖和热闹氛围,很快让这小店有了人气。虽然赚的是铜板碎银,但架不住人多,每日竟也有了不少盈余。 江泓听着小侍每日送来的、越来越好的流水汇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笔下勾画的下一步计划越发清晰。他甚至让人送了一份特色的双拼暖锅和面饼,去了靖安侯府,指明给陈贵君尝尝。 陈默看着那口造型奇特、汤底翻滚的铜锅,以及旁边片得薄薄的肉和洗得水灵的菜蔬,愣了一下。 “这啥?那家伙搞出来的?” 他学着旁边小侍的样子,夹起肉片在滚汤里涮了涮,蘸了点粗盐放进嘴里。 眼睛顿时一亮。 嘿!还真不赖!没有现代火锅的复杂,但暖和又好吃,还挺好玩! 他正吃得欢,靖安侯进来了,闻到香味,也来了兴趣。 “默儿,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妻主!这叫暖锅子!可好吃啦!”陈默立刻献宝,忙不迭地给靖安侯涮肉布菜。 靖安侯尝了几口,点头赞道:“嗯,味道确实鲜香,吃着也暖和。哪家酒楼的新菜?明日让厨子也学学。” 陈默卡壳了,眼珠一转,含混道:“就……就城西一家小馆子,瞎吃着玩的……妻主喜欢就好!”他可不敢说是自己投资(主要是江泓搞)的,显得他不务正业。 但心里那点小得意又冒了出来。 看来这海王,搞钱还真有两下子? 然而,好景不长。 这日,江泓正在计算这几日的盈余,思考下一步是扩大店面还是增加菜品时,院门被不客气地敲响了。 管家婆子连滚带爬地进来,脸色惨白:“正、正君……不好了!王府来人了!是、是李侧君身边的人!说咱们……咱们用王府名头在外经营贱业,有辱王府声威!要来拿您问话呢!” 江泓执笔的手一顿,抬眸,眼中寒光一闪。 冷钉子,果然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