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头顶上的一片天》 第1章 当尊严被撕的支离破碎 邢州的秋雨,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绵密地落下,不带一丝痛快,只是黏腻地、无休无止地笼罩着整座城市。 云曦站在诊室门口,挂号单被冷汗浸得发潮。 她不知道,二十分钟后,她会把这半年来最隐秘的伤疤,对谁倾诉,她更不知道听她倾诉的是什么样的人。 推开门,一片刺目的白。 墙面白得发亮,像一块巨大的、毫无瑕疵的石膏板,压迫着她的视觉。 就连诊椅上,也套着一层白得发亮的椅罩,干净得不近人情,仿佛在拒绝任何一丝污浊或情感的沾染。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似乎怕自己身上的晦气玷污了这片纯粹的洁白。 坐在她对面的男医师很年轻,戴着细边眼镜,白大褂一尘不染。他低头看着她的初诊病历,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着。 “说说吧,什么情况?”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鼓起勇气潜入深水。 她开始讲述,声音起初是干涩的,后来渐渐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讲如何发现老公沈钧安衬衫领口上那抹刺目的口红印;讲他手机里那些来不及删除的、语气亲昵的聊天记录;讲她如何试图挽回,换来的却是更长久的冷漠和夜不归宿。 她还讲他在朋友面前如何扮演体贴丈夫,关上门后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讲她最后一次鼓起勇气,在夜里从身后抱住他,却被他粗暴地甩开。 那句“累了”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浇到脚。 她语无伦次,把这半年来积压的委屈、困惑、痛苦,像倒豆子一样,摊开在这片惨白的空间里。 她渴望一个答案,一个指引,哪怕只是一句不带偏见的倾听。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年轻的医师就站了起来。 他没做任何评价,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对面那面白墙前。 那里挂着一道同样雪白的帘子,若非他伸手去撩,云曦根本不会注意到。 “唰啦”一声,帘子被拉开。 帘子后面,不是一个柜子,也不是一扇窗,而是一个四五十厘米见方的、黑洞洞的空窗。 这空窗像一面被挖掉了镜面的镜框,幽深地镶嵌在墙体里。 云曦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卡住了她。 更让她惊骇的是,医师侧过身,开始对着那个空洞说话!对面传来了模糊的回音,像是在交谈。 “啊?!我刚才讲的……另一个房间有人听?!” 她的心狂跳起来,眉头紧紧蹙着,那些她视若伤疤、难以启齿的夫妻私密,那些她鼓足勇气才袒露的脆弱,竟然成了隔墙有耳的谈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五六分钟过去了,医师还在那里说着什么,语气轻松,甚至偶尔还传来低低的笑声。 云曦如坐针毡,不安地变换了一下坐姿,皮质椅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又过了两三分钟,她终于确定,他们只是在单纯的闲聊。 一股被彻底忽视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绝望,冲上了她的头顶,却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她习惯了先忍着。 “医生……医生!”她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烦躁,却没敢有半分逾矩。 医师似乎这才想起她的存在,有些不情愿地终止了谈话,走了回来,重新坐下。 “医生,我……我到底该怎么办?”云曦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的颤音。 她此刻才真正看清他的脸,非常年轻,恐怕只有二十五六岁,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未曾褪尽的学生气。她揣摩着,这估计是刚拿到硕士学位不久的实习生。 男医师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一副权威的姿态。他沉吟了片刻,用一种近乎轻飘飘的语气开了口: “唔,我听下来,核心问题不就是……你想和你老公睡,他不跟你睡嘛。不就是你想让你老公抱抱你,他不抱嘛。” 云曦浑身一僵,双手瞬间冰凉,她死死攥着衣角,她想骂人却没敢发作。 医师浑然未觉,继续微闭着双眸,沉浸在自己的“指导”中: “这好办!女人嘛,要懂得温柔,示弱。你想和好,把他拉回家庭,可以主动一点嘛。比如说,帮他打打洗脚水,帮他洗洗脚……男人嘛,都吃这一套……”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云曦只是默默抓过旁边的包,起身时动作都带着惯有的克制,转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直到冰冷的、带着秋日寒意的雨水打在脸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冲出了门诊大楼,而雨伞,还遗落在那间令人窒息的治疗室里。 她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扎进了连绵的秋雨中,汇入了门诊楼前密集的、打着雨伞的人流。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顺着她的脸颊、脖子,不停地往下淌。 雨水把她的刘海贴在眼皮上,她却只是抿紧嘴唇,没抬手去擦——她怕一抬手,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冲动就会破堤。 她不是不敢生气,她只是习惯了先检讨自己。 “是不是我哪里又说错了?” 这个习惯,她用了二十八年。 今天,她第一次想改。 改不掉,她就永远只能受委屈。 此刻,她只想找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把自己藏起来。 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感觉每一个路过的目光都像探照灯,将她从里到外照得通透。 刚才在诊室的经历,仿佛把她扒光了衣服,扔在了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任由陌生人审视、点评。 “不,心理咨询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她的心在痛苦地挣扎、呐喊,却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小区附近的,只是站在熟悉的大门口,那股和沈钧安身上如出一辙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她几乎是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她去了常去的那家水疗中心。 空无一人的淋浴卡间里,温热的水流裹着她的身体,像一层单薄的保护壳。 她对着冰冷的瓷砖站定,终于敢让泪水无声滑落——不敢哭出声,连呜咽都要死死憋着,只让水流顺着发丝往下淌,掩去脸上的狼狈和眼底的凄凉。 这是她唯一敢释放情绪的方式,安静、隐秘,不打扰任何人,也不暴露自己的脆弱。 可就在这无声的宣泄里,心底那点想改变的念头,却像雨后的草芽,悄悄扎了根。 下午,她准时去幼儿园接了孩子,没有回家,径直去了闺蜜贾予纾的家。 她们是小学同桌,二十年来,一直像亲姐妹一样。 两个孩子在铺着软垫的小房间里拼着乐高,清脆的欢笑声隔着门传出来,衬得客厅格外安静。 柔软的布艺沙发,温暖的灯光,与上午那间冰冷的诊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曦,今天去医院……怎么样?”贾予纾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红茶,关切地问。 云曦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却依旧冰凉。她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积攒足够的勇气,再抬起头时,目光里带着一种贾予纾从未见过的决绝: “予纾,我想离婚。” 贾予纾端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眼睛直直地望着她,满是难以置信: “曦!你别冲动!出一家门入一家门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离婚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跟我学,他们玩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他们会出轨,咱就不会出墙了?” 云曦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心里猛地腾起一股焦躁和陌生感。 这真的是她认识了二十年的知己吗? 她没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 贾予纾见她不语,以为她听进去了,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要我说,不管他在外面跟谁在一起,只要不得病回来,洗干净不就完了?你离婚再找一个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有过去?” 云曦缓缓站起身,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她看着贾予纾,目光里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去了,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我做不出你说的那些事。” 说完,她没看贾予纾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径直走向小房间,语气温和却坚定地招呼孩子: “宝宝,我们该走了。” 贾予纾挽留不住,送到门口还在不甘心地叮嘱: “曦,别那么死心眼,现实点!” 云曦没有回头,只是紧紧牵着孩子的手,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进了电梯。 午夜,窗外的雨还在下。 云曦毫无睡意,独自坐在书房的电脑前。 屏幕幽幽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打开搜索引擎,指尖顿了顿,终究还是输入了“离婚协议模板”几个字。 正当她仔细浏览条款时,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沈钧安回来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将网页最小化,随手点开一个常玩的游戏界面,绚丽的画面瞬间遮住了屏幕上的隐秘。 沈钧安裹着睡袍从浴室走出来,一只手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走到云曦身后,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 云曦的身体瞬间僵硬,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抗拒。 沈钧安的手悬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不悦和嘲讽: “怎么?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还不能碰了?” 「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想过我是你的媳妇儿吗?」 这句话在她心里疯狂地呐喊,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沉默。 她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拿起手机,解锁,调出相册里沈钧安与其他女人出双入对的照片,抬手举到他眼前。 她的动作很轻,眼神里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只有一片沉寂的冷。 沈钧安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两秒,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是被戳穿后的恼怒。 他放下毛巾,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刺骨: “听说……你今天想去精神科看病?还想离婚?” 云曦的心猛然一阵凛冽。 她想离婚的话,今天下午才在贾予纾家提起,沈钧安怎么会知道?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全身。她死死咬着下唇,没说话,可攥紧的拳头,暴露了她此刻翻涌的情绪。 婚姻背叛,闺蜜插刀,求助无门——当一个女人在人生十字路口被扒光所有尊严,她是如何绝地求生,亲手为自己重建一片天的? 收藏此文,看一个脆弱的灵魂如何变得柔韧且不可战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当尊严被撕的支离破碎 第2章 我只要头顶上的一片天 邢州的深秋,寒气已然浸骨。法院门口那几棵老槐树,叶子掉得精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倔强地指向灰白色的天空。 云曦独自一人走进法庭,在原告席坐下。 她拒绝了律师,选择自己面对这一切。 空旷的法庭里,她挺直的脊背显得格外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摧折的坚韧——那是压抑了无数次后,硬生生撑起来的骨气。 作为被告,沈钧安的阵仗截然不同。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后跟着两名表情精明的律师,而他那位在市井里练就了一身胡搅蛮缠本领的大姐,则像一只斗志昂扬的斗鸡,进了法庭就用挑剔又凶狠的目光上下扫视云曦,仿佛她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庭审开始。 云曦陈述事实,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条理却清晰得可怕,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 她讲到他的出轨,他的冷暴力,那些被践踏的信任和被碾碎的自尊,字字句句都带着隐忍的重量。 然而,当她提及夫妻生活上的长期冷遇时,沈钧安立刻打断,脸上堆满了故作惊讶的无辜。 “没有啊?法官同志,这从何说起?” 他转向法官,语气诚恳得近乎委屈:“我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前天……对,前天我们还同房了呢。曦曦,你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记错了?” 他甚至还亲昵地叫了她的小名,目光里满是假惺惺的“担忧”。 “沈钧安,前天我在新乡出差,请问——你究竟和谁同的房?” 话音落下,法庭瞬间死寂。 云曦没有看向被告席,只盯着法官面前那截深色木纹,眼神沉静得像盯着一把即将出鞘的刀,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戳穿后的冰冷笃定。 沈钧安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伪装出的温情面孔裂开一道缝隙,尴尬与狼狈顺着缝隙往外溢,他张了张嘴,半天吐不出一个辩解的字,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你放屁!” 一声尖利的叫骂打破了寂静。 沈钧安的大姐猛地站起来,手指几乎要戳到云曦的鼻尖,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和恶毒诅咒,如同决堤的污水汹涌而出: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自己没本事看住男人还有脸告?我看你就是外面有人了!想离婚去找野男人是吧?我告诉你,没门!我们沈家绝不会让你这种女人好过!克夫败家的扫把星……” 那些污言秽语像有形的冰刃,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尊严。 法官厉声呵斥: “肃静!被告家属,请注意法庭纪律!再喧哗就请你出去!” 但那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唾沫横飞地撒泼。 最终,法官失去了耐心,法槌重重落下: “法警!请这位女士立刻离开法庭!” 休庭了。 云曦拖着浑身脱力的身体,回到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打开门,一片死寂,连空气都透着冰冷的陌生。 她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冲向孩子的房间。 房间里,空空如也。 儿童床上没有了小小的身影,衣柜里属于孩子的小衣服、书架上的绘本、散落在地上的玩具……所有能证明孩子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仿佛那个小小的人儿从未在这里生活过。 云曦感觉心脏一阵绞痛,几乎要停止跳动。 她疯了一样在家里每个角落翻找,颤抖着呼唤孩子的乳名,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墙壁和无边的寂静。 恐惧像带刺的荆棘,死死缠住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她最不愿联系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沈钧安若无其事,甚至带着一丝悠闲的声音: “喂?” “孩子……孩子呢?”云曦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沙哑,却依旧忍着没歇斯底里。 “孩子嘛,”沈钧安轻描淡写地说: “你不用找了。大姐也是好心,怕你急着离婚,情绪不稳定,影响孩子。就把孩子先接回老家住段时间,也好让你……一心一意地跟我打离婚官司。” “沈钧安!你……” 无数狠话堵在云曦胸口,却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不等她说完,沈钧安便掐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云曦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定定地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瞬间被风干的雕塑,一动不动,将近半个小时。 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在她体内冲撞、翻涌,却找不到任何出口,最后都被她压进了心底最深的地方,凝结成一块冰冷的石头。 接下来,她异常平静地拿出手机,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有条不紊地联系搬家公司。 下午,云曦带着属于她的几箱衣物、被褥和积攒多年的专业书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承载了她无数痛苦记忆的地方,搬进了一间狭小但干净的廉租房。 她比谁都清楚,在达到沈钧安的目的之前,她休想再轻易见到自己的孩子。那个男人,正用孩子作为最残忍的筹码,逼她屈服。可她偏不。 一个月后,法院二次开庭。 这一次,沈钧安没有带律师,独自一人前来,竟摆出了一副痛改前非、祈求和解的模样。 与上次的嚣张抵赖截然不同,他在法庭上除了道歉就是求饶,言辞恳切得仿佛要落下泪来: “法官同志,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看向云曦,眼神里满是“懊悔”的哀求: “曦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惹你生气。你看,我们家大姐也认识到错误了,她特别想当面向你认错。我爸妈也说了,只要你不离婚,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我们还有孩子,孩子不能没有完整的家啊……” 法官似乎也被这“浪子回头”的戏码打动,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曦:“原告,被告态度诚恳,也认识到了错误。你们夫妻多年,又有孩子作为纽带,是否可以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 云曦安静地注视着沈钧安“演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动容。她甚至对沈钧安大姐非法抱走孩子、企图以此胁迫她的事实,只字未提——有些账,不必在这时候算。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那里表演,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法官见云曦油盐不进、去意已决,知道调解无望,终于准备下达判决: “云曦,在判决前,你还有什么要求要提吗?要相信法院会公正处理。” 云曦缓缓地、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抬起头,看着法官,嘴角竟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然后,说出了此次坐在法庭上,面对法官的第一句话: “我只要头顶上的一片天。” 判决书下来了。 由于沈钧安此前转移财产做得隐蔽,云曦没能分得婚内财产;孩子被沈家强行带走,对方经济条件又明显优于目前无稳定住所的她,抚养权最终判给了沈钧安,云曦也因此无需支付抚养费。 最后,法官基于沈钧安的过错,判决其当庭支付云曦两万元,作为精神补偿。 听到这个结果,云曦脸上那疲惫的神情忽然消失了,她甚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看向法官。 签字环节。 书记员面前的桌上,放着那叠决定她身份转换的判决书,旁边是崭新的两沓百元现金,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轮到云曦签字画押时,她忽然笑了,笑得弯下腰,眼泪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心里却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原来我想要的不是钱,不是孩子,不是道歉,只是一片能喘气的天。 直起背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自己骨头里传来“咔”的一声轻响,那是隐忍多年的枷锁碎裂的声音。 从今往后,她不要再受此羞辱。 笑够了,她放下笔,伸手拿起那两万元钱,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拍到了法官面前的桌面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打破了法庭的沉寂。 “你们……这是有备而来呀!”她看着法官,眼神清亮如刀,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彻底的释然。 “得,这钱,给你家娃娃买玩具去吧。”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提笔在判决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重重地按下了红色的指印。 她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判决书,转身,目光如冰冷的箭矢,精准地射向站在被告席上的沈钧安。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迸溅而出,带着压抑多年的仇恨与彻骨的极寒: “沈钧安,你听着。只要你不死,我就要你眼睁睁看着我怎么闯过这一关。只要我不死,我就等着看你的结局!” 话音落下,她决绝地转身,攥着那份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判决书,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出了法庭,走进了那片她誓要为自己挣来的、自由的天空之下。 她用两万块,买断了过去,买下了未来。代价是孩子,换回的是脊梁。 这章写得很痛,但这是新生的开始。收藏一下,陪她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我只要头顶上的一片天 第8章 灾难就是化了妆的祝福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我只要头顶上的一片天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8章 灾难就是化了妆的祝福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9章 夜色冰淇淋的未来序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我只要头顶上的一片天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9章 夜色冰淇淋的未来序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10章 潜意识钥匙在心底深处 燕北机场的国际出发厅,永远笼罩着一种混合着期盼与伤感的特定频率。 贵宾休息室外,柔软的沙发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只剩下低缓的背景音乐与咖啡机运作的微弱嗡鸣。 云曦靠在彭序宇的怀里,他的手臂坚实而稳定地环着她,像一座沉默的堡垒。 她闭着眼,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带着檀香的味道,这味道让她安心,也让她更清晰地感知到离别在即的刺痛。 “老公,” 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胸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 “明年休假,把时间调整一下,好不好?别让我一个人……在家里过春节,吃汤圆。” “团圆”这个词她终究没有说出口,那份刻意维持的轻松背后,是即将吞噬她的孤寂。 “好。”彭序宇的回答短促而笃定,没有任何犹豫。 他疼惜地低下头,下颌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忍不住将一个温热的吻,印在她带着清淡香气的发丝间。 “曦,”他声音压低了些,说: “房子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只是……由于一些系统上的原因,我们只能等到明年我回来,再去领结婚证了。” 他陈述着事实,语气平稳,却仔细留意着她的反应。 云曦从他怀里微微直起身,脸上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失望或疑虑。 她甚至笑了笑,伸手替他理了理本就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不怕。”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落地生根的坚定。 “领不领那一张纸,我们也是事实婚姻了。反正婚宴定在明年,证就明年领,没问题的。” 她选择相信他,如同相信她自己。这种超越形式的信任,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有力量。 “嗯。” 彭序宇的心被一种温热的胀满感充盈着。他握紧她的手: “学习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我给你报了名,明年三月份正式开课。不过老辛说,你现在就可以先看书,听网络课预热。三月份开始是周末的面授课,五月份就要考试,节奏会很快。” 云曦认真听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三月份开始,正好是花店周末最忙的时候……我回去就提辞职。只是,以老板娘的性子,估计不会轻易放人。” 她微微蹙眉,不是畏惧,而是在冷静地评估障碍。 “我得想想办法。” 彭序宇抬手看了看腕表,金属表盘反射的冷光,像一根细针,在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扎了一下,带来一丝不易觉察的、迅速蔓延开的绞痛。 离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他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伸出双臂将云曦重新紧紧地、紧紧地箍进怀里。 仿佛想通过这最后的拥抱,将所有的牵挂、不舍与守护,都烙印在她身上。 云曦从他怀中挣脱,率先站起身,姿态从容。 她替他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帮他穿上。 “走吧。” 她抬起头,脸上漾开一个清浅却明亮的笑容。 “我等你回来。多保重,注意安全。” 她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望着他,说出了那句看似轻松,却承载了全部未来重量的告别语: “别让我落单。” 这举重若轻的五个字,让彭序宇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爱与怜惜。 他站起身,高大身影笼罩住她。 云曦默契地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他的脖颈。 她双唇轻启,伸出柔软的舌尖极轻、极快地,在他那双她最爱的、深邃如潭的眼睛上,依次扫过。 随即,她用力地吻了他的眼睛后才深深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 头等舱内,彭序宇靠在椅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眼皮上那微凉的、来自她舌尖的湿润渐渐蒸发。 他没有抬手去擦,任由那一点独一无二的触感,如同她的印记,伴他远行。 云曦回到那间如今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充满彭序宇痕迹的房子。 她在书桌上看到了三本心理咨询师认证考试的教材。 「假如我考取了证书,假如我成了专家,我要不要考雅思?要不要……」 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在她眼前展开了模糊而充满吸引力的轮廓。 然而,理想的第一步就遇到了坚硬的现实。辞职,成了横亘在眼前的一大难题。 她做好了被老板娘责骂、甚至克扣工资的准备,却万万没料到,当她刚委婉地提出因为要上学而不得不离开时,老板娘的反应是哭。 不是假惺惺的做戏,而是真正的、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曦姑娘啊!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你真的就不要我了呀?你这一走,咱们店可怎么办?那些大客户的单子,离了你谁搞得定?你这是要了我的命,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呀……” 老板娘哭得声泪俱下,捶胸顿足,仿佛云曦的离开不是辞职,而是一场背信弃义的抛弃。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这汹涌的眼泪确实让云曦犯难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顺利离开?装病?生什么病才好?什么病,才能让她不得不放手,甚至主动让我走呢?」 云曦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也开始有些茶饭不思。 几天后,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云曦上班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始感到畏寒、头晕,额头发烫。 用体温计一量,已是低烧。到了下午,体温更是能飙升到骇人的39.8℃。她昏昏沉沉,几乎无法工作。 然而,更奇怪的是,一旦她下班回到家,不出半个小时,那来势汹汹的高烧就像退潮一样,悄无声息地自行消退了,连一丝疲惫都不曾留下。 这种情况连续发生了三天。 眼看着云曦在店里脸色潮红、精神萎靡,几乎要晕倒的样子,老板娘纵然万般不愿,也不得不让她先回家休息,怕她真出事。 云曦在微信里跟彭序宇描述了这件难以解释的怪事。 “媳妇儿,”彭序宇的回复很快,带着他特有的冷静分析力。 “别是你冥思苦想,把潜意识给调动起来,帮你了。你这情况很像心因性的躯体化症状。这样,你一会儿去校门口那家花店,买一束花回家插起来,看看还发不发烧。如果没事,明天就去医院,系统查一下过敏源。” 云曦依言而行。她去买了一束鲜艳的玫瑰和百合,带回家中,仔细修剪后插入花瓶。 她坐在旁边观察了很久,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第二天,她甚至特意去花店转悠,帮忙处理了一些边角料的花材,依旧安然无恙。 她带着满腹疑惑,来到了燕北市第一人民医院。 经过一系列详细的检查,医生拿着化验单,语气肯定地告诉她: “检查结果显示,你是严重的花粉过敏。尤其是某些特定种类的花粉,你的免疫系统反应非常剧烈,高烧是典型的急性过敏症状之一。” 云曦瞬间石化了。 这也太诡异,太不可思议了!她做了这么久的花艺师,终日与鲜花为伴,怎么会突然患上严重的花粉过敏? 她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越洋电话,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老公,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彭序宇的声音沉稳而确信,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媳妇儿,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这恰恰证明了,你的潜意识正在动用一切力量来协助你达成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目标。现在,拿着你的检查结果,去辞职吧。” 当云曦将那张印着“严重花粉过敏”的化验单递给老板娘时,老板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被愚弄的愤怒。她一把夺过单子,三下两下就撕得粉碎,纸屑扬了一地。 “云曦!你个小丫头片子别跟我在这儿作妖!” 老板娘叉着腰,唾沫几乎喷到她脸上。 “走!现在就去医院!我找我朋友,亲自带你做检查!你要是真花粉过敏,我不仅痛痛快快放你走,还多给你结两个月工资!要不是,”她恶狠狠地盯着云曦: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我扣你半年工资!” 此时,或许是情绪激动,或许是身处花店这个环境,云曦已经开始感到熟悉的眩晕和发热,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体温迅速升高,整个人昏沉无力。 老板娘不由分说,拉着几乎站不稳的云曦,直奔她朋友所在的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当老板娘从朋友手中接过那张崭新的、结论一模一样的化验单时,她彻底傻眼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那医生朋友还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老同学,赶紧让人家走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严重的花粉过敏是能引发过敏性休克,会出人命的!你留着她,等于留了个定时炸弹在店里。” 云曦终于彻底解放了。 她回到了安静的家,她本想等着彭序宇的电话,与他分享这解脱的瞬间,却不知何时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睡得如此之沉,连越洋电话执着的铃声,也未能将她从黑甜的梦乡中唤醒。 潜意识,是我们最忠诚的盟友。当现实的去路被堵死,它会为你开凿一条意想不到的隧道。告别过去,云曦的新生,从一场“蓄谋已久”的花粉过敏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潜意识钥匙在心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