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抬棺,百鬼夜行》 第117章 魔神?最顶级的燃料罢了! 姜白话音落下,甚至没有看那箱中的魔神一眼。 他只是从旁边的料堆里,随手抽出一张裁切剩下的黄色草纸。 草纸被对折,再对折。 三两下,一个方方正正、酷似古代刑具“口枷”的纸制小物件便在他指尖成形。 没有符文,没有朱砂,更没有一句敕令。 姜白只是看着那枚纸口枷,平静地为其定义规矩。 “凡入此物,声化为火。” 话毕,屈指一弹。 纸口枷化作一道微光,精准无误地没入木箱,贴在了那团狂乱扭曲的黑色光球之上。 刹那间,那足以撕裂神魂的无声咆哮,戛然而止。 整个院子,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死寂。 箱中,那团光球的光芒却猛地炽盛了数倍。 它像一颗被强行捂住了喷口的太阳,内部无法宣泄的狂暴能量疯狂积聚、转化,散发出一种纯粹的、足以焚灭万物的毁灭性高温。 “消音器装好了。” 姜白对自己的作品还算满意,随即转身,目光落在墙角那尊从地府带回来的镇狱熔炉上。 他绕着熔炉走了一圈,眉头又皱了起来。 “进气口设计不合理,能量传导损耗太大,结构冗余。” 他一边给出质检报告,一边抄起墙角的剔骨刀,对着青铜熔炉的外壁“当!当!当!”就是几下。 迸射的不是火星,而是被锋利规矩切断的法则碎片。 那足以承受地狱业火亿万年煅烧的神器炉壁,在他的骨刀之下,竟如同温室里的花泥,被轻而易举地切开了一个崭新的、造型极简却高效的能量接口。 一旁的徐福,那存在了两千多年的魂体,此刻已经稀薄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看着姜白用对待凡间木料的态度去肢解地府神器,神魂深处那套基于“仙、神、法、宝”的认知体系,正在一寸寸地崩塌、粉碎。 这已经不是“手艺”的范畴了。 这是在定义什么是“手艺”。 “刘根。” 姜白头也不回地吩咐。 “把你记笔记的小本子拿来。” “是,老板!” 刘根此刻已完全进入了高效的助理状态,他从怀里掏出账房先生友情赞助的硬皮本,翻开崭新的一页,笔挺站立,等待指示。 “记:镇狱熔炉,型号-01,初次入库检修。” “问题:原厂设计缺陷,存在重大安全隐患。” “改造方案:优化燃料接口,精简能量回路,提升热效率。” “材料损耗:无。” “工时:半刻钟。” 刘根笔尖飞舞,字迹工整地记录下来,甚至在末尾用红笔加了一句。 “备注:建议后续所有地府产法器入库前,均进行标准化安全改造与性能优化,以提升本店固定资产利用率与操作安全性。” 账房先生的电子眼闪过一丝赞许的红光。 姜白没理会主仆二人的“业务交流”。 他随手捡起之前被改造成炉灰通条的“奠”字幡,一头探入木箱,轻轻点在了那颗暴躁的“燃料电池”上。 另一头,则精准地插入了熔炉新开的接口。 一条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传输通道,瞬间建立! 嗡——! 镇狱熔炉内部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炉身迅速变得赤红,周围的空气被高温灼烧得剧烈扭曲,形成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燃料有了,炉子也热了,还缺点主料。” 姜白说着,竟将手直接伸进了那个封印着魔神的木箱里。 在徐福那几乎要溃散的目光中,他从那团炽热光球旁,捞出了几块之前被镇纸震碎的、沾染着混乱气息的骨甲碎片。 “高杂质矿渣,回收再利用。” 他随手将骨甲碎片丢入熔炉。 甫一接触,那些碎片便在魔神自身的能量灼烧下瞬间熔化,化作一团翻滚沸腾的、蕴含着无尽混乱与毁灭法则的漆黑液体。 “老板,”刘根扶了扶眼镜,像个严谨的科研助理,“根据我的观察,该‘燃料’的能量输出极不稳定,峰值与谷值波动超过百分之三十。这会对最终成品的品控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说得对。” 姜白点点头。 “所以需要一个‘稳压器’。” 他没有动用任何法宝。 只是伸出右手,就这么探入了那足以熔化神铁的熔炉之中。 他的手掌,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绝对隔绝的“规矩”包裹着,在那漆黑的毁灭液体中缓缓搅动,像是在揉捏一团桀骜不驯的面。 徐福的魂体猛地一颤。 他看到了什么? 那只手,每搅动一下,便强行从那混乱的液体中剥离出一缕暴虐的意志。 每捏合一次,便将一种全新的、属于“匠人”的秩序与逻辑,强行烙印进去。 他不是在锻造。 他是在驯服“毁灭”本身! 终于,姜白从熔炉中抽出手。 一柄造型古朴、通体漆黑、长约三尺的巨大尖锥,悬浮于他掌心。 它没有任何华丽的纹路,没有任何能量的流光,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却散发着一种能刺穿万物、粉碎一切“阻碍”的绝对锋利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把‘心脏’拿来。”姜白对刘根说。 刘根立刻将那颗仍在沉稳搏动的泰山石心脏递了过去。 姜白接过石心,在那柄尖锥的末端轻轻一按。 石心完美地嵌入其中,仿佛它天生就该在那里。 咚! 一声仿佛来自天地初开之前的沉重闷响,从尖锥内部传出。 石心,跳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整柄尖锥所有的锋芒与煞气瞬间内敛,返璞归真,看上去就像一块平平无奇的黑铁。 与此同时,后院那个木箱里,作为“燃料”的魔神光球,其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最终,它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粒芝麻大小的、灰白色的结晶,啪嗒一声落在箱底。 一尊横行无忌的骨甲魔神,连同其所有的力量、意志与存在,被彻底、高效地转化成了一件工具,以及一粒残渣。 账房先生在账簿上记下: “消耗‘高杂质矿渣’一份,产出‘一次性破拆工具’一柄,型号‘破障’。” “副产品:‘混乱残渣’一粒。” “本次生产,能量转化率99.8%,利润率……无法估算。” 姜白掂了掂手里的“破障”,眉头微挑。 “重心偏了千分之一寸,收尾的时候急了点。” 他评价道。 “一次性的东西,凑合用吧。” 说完,他将这柄足以让三界神佛胆寒的凶器随手递给刘根,就像递过去一把普通的锤子。 “拿好,别磕了。” 然后,他转身,看向早已魂不守舍、呆立原地的徐福。 “工具备好了。” “走吧,去你说的那个地方,收货。”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陛下,您的违章建筑该拆了! 徐福的魂体已不再是人形。 它是一缕光,一缕几近透明,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的光。 两千年的执念、算计与城府,此刻被彻底碾碎,只剩下纯粹的茫然。 姜白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他死寂的意识深潭。 “走吧。” “去……去何处?”徐福的声音飘忽,是从那团光影的内部发出。 “收货。” 姜白没有多言,仅对角落里静默待命的机械纸人“破界者一号”,偏了偏头。 纸人眼中红光一闪。 它的躯体骤然解构,无数精密的纸质构件在空中飞旋、重组,最终凝成一道比墨更深邃、吞噬一切光线的门扉。 徐福颤抖着,光影凝成一只虚幻的手,在虚空中点出一个坐标。 那不是凡间的经纬。 那是一个直接烙印在九州地脉深处的概念节点。 门扉另一侧的景象,随之固定。 没有黄土与山峦,只有一片无垠的黑暗。 黑暗的中央,悬浮着一座轮廓磅礴的巨物。 它并非实体,而是由一统天下的气运、铁血不灭的军魂、以及唯我独尊的皇权,共同交织而成的一个巨大“规矩”集合体。 一道无形的壁障,将它与三界六道彻底隔绝。 “这便是始皇陵的‘天人界限’。” 徐福的声音透着宿命的苦涩。 “它以大秦国运为基,以九州山河为阵,除非里面的人想出来,或是有另一位始皇帝亲至,否则万法不侵,万劫不坏。” 他曾以为这是世间最完美的杰作。 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最可笑的囚笼。 姜白迈步上前,站在那道无形壁障前。 他没有去感受其中蕴含的皇威与杀伐,只是像个挑剔的瓦匠,伸出手指,在壁障上轻轻敲了敲,然后贴着表面缓缓摩挲。 指尖传来一种绝对光滑、圆润无缺的触感。 “结构致密,浑然一体。” 他给出了初步评价。 “用的‘灰浆’不错。” 灰浆…… 徐福的光影剧烈波动了一下,险些当场溃散。那可是九州龙脉汇聚的磅礴国运。 姜白收回手,从怀中取出那块由《封禅玉册》改造的玉牌。 他没有尝试用它去“开启”什么,只是很随意地,将玉牌贴在了壁障之上。 嗡—— 玉牌与壁障接触的瞬间,整座黑暗空间都为之震颤。 那道坚不可摧的“天人界-界限”,其上流转的无尽气运,像是遇到了天生的债主。 玉牌上的“征税”规矩,正蛮横地从这片属于始皇帝的“私产”中,强行抽取“地脉维护费”。 壁障内部,一股同样霸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意志,霍然苏醒。 “朕的天下,何人敢言征税?” 一个模糊而威严的帝王虚影在壁障之后一闪而逝。 皇权的规矩与匠人的规矩激烈对冲,在接触点形成了一片极不稳定的混沌区域。 壁障表面,浮现出一道道细微如蛛网的裂痕,那是两种顶级规矩反复拉扯留下的结构损伤。 “找到了。” 姜白轻声说。 他朝刘根伸出手。 刘根心领神会,立刻双手将那柄三尺长的黑铁尖锥“破障”,恭敬地递了过去。 姜白接过,掂了掂。 那千分之一寸的重心偏差让他眉头微皱,但终究没说什么。 他走到那片混沌区域前,对准两种规矩冲突最激烈的一点,将“破障”的尖端,轻轻抵了上去。 没有巨响。 没有光芒。 咚。 一声沉闷如心跳的搏动,从尖锥的内部响起。 那是泰山石心在跳动。 仅此一下,尖锥内被强行驯服的魔神毁灭之力,便被这颗“心脏”悉数泵出。 通过那绝对锋利的锥尖,它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纯粹到极致的“破拆”概念,精准注入了壁障的结构节点。 下一刻。 那道横亘了两千年、号称万劫不坏的“天人界限”,无声地……溶解了。 它没有碎裂,没有爆炸。 构成它的所有“规矩”,国运、军魂、皇权,从尖锥抵住的点开始,仿佛被最高效的溶剂分解,整齐地向两侧消融。 一道平滑如镜的圆形豁口,干净利落地显现出来。 像用最锋利的圆规,在一张传世画作上,裁下了一个完美的圆。 …… 东海,龙宫水晶殿。 龙王敖广手中的万年暖玉杯,“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他猛然抬头,龙目惊骇地望向西北方向。 “这股‘断裂’的意韵……比斩断泰山时,更纯粹,更利落。” …… 阴曹地府,森罗殿。 崔判官刚领到一支新笔,正小心翼翼地试着笔锋。 他手一抖,一滴浓墨落在生死簿上,污了一片。 “又是他……”崔判官握着笔,手心全是冷汗,“这次,又是什么东西被他拆了?” …… 始皇陵前。 姜白收回“破障”,看到锥尖因刚才那一下,出现了一丝细微的磨损。 他摇了摇头。 “果然是一次性的,不耐用。” 他随手将这件刚刚破开千古皇陵的“凶器”丢还给刘根。 刘根稳稳接住,掏出鹿皮布,一丝不苟地擦拭干净,然后才小心地将其背好,仿佛那不是大杀器,而是一件需要精心保养的精密仪器。 姜白径直迈步,走进了那道漆黑的豁口。 他环顾四周。 目光扫过那传说中以水银为模的江河湖海,扫过那以息壤铸就、整齐列队的兵马俑军阵。 他的眼神里没有震撼,没有敬畏,只有审视。 片刻后,他转过身,对跟进来的刘根和徐福说道: “入口开得太小了。” 他的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对工程规划不合理的不满。 “不方便大型器械进场,影响后续材料的搬运效率。” 刘根闻言,立刻从怀里掏出硬皮本和笔,表情严肃。 “始皇陵,项目编号003。” “初步勘探报告:入口通道过于狭窄,存在重大施工瓶颈。” “处理建议:对入口进行爆破扩建,或采用模块化拆解、分批运输方案。需进一步评估成本与工时……” 他话音未落。 一旁,那团代表着徐福的光影,在听到“爆破扩建”四个字时,猛地一闪。 然后,彻底熄灭了。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一张纸船,接管始皇陵! 徐福那团光影,熄灭得无声无息。 就像被人一口吹灭的烛火,连一缕青烟都未曾留下。 姜白眼皮都未抬一下,似乎那只是墙角掉了一块不起眼的墙皮。 他关注的重点,始终是眼前的“工地”。 这片地下世界广阔得超乎想象。 穹顶之上,无数明珠仿照周天星辰排列,光芒清冷,映照着下方的一切。 地面,百川江河,五岳山峦,皆以水银勾勒。 液态的金属缓缓流淌,构成一幅浩瀚而冰冷的九州舆图。 这并非简单的模型,而是一座活着的风水大阵。 每一滴水银的流动,都与外界的真实地脉同频共振,抽取着九州的气运,用以维持此地的运转。 水银的流动声细微而密集,汇成一片诡异的背景音,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死寂。 刘根的笔尖在硬皮本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正全神贯注地评估着环境参数。 “现场环境勘测:空气中汞含量严重超标,对生魂及低阶魂体具有强腐蚀性。” “灵气结构单一,呈高度固化的‘皇权’属性,排他性极强。” 他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补充道:“建议所有入场人员穿戴专业防护装备。账房先生,将‘魂体防护服’列入采购清单。” “准。” 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在刘根身边响起。 不知何时,那尊由无数算珠和齿轮构成的账房先生,已经立在水银江畔。 它的算盘珠子飞快拨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经初步资产评估,此地流通‘货币’为水银,蕴含地脉气运0.03标准单位每升,杂质率92.7%。” “品质评级:劣等。” “提纯价值:中等偏上。” “预计可提纯高纯度气运结晶三百至五百标准单位。” 它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兴奋,像是发现了新的利润增长点。 就在此时,平静的水银江河,忽然起了波澜。 那道被“破障”强行开启的圆形豁口,其边缘处,构成壁障的“皇权规矩”正在缓缓蠕动,试图自我修复。 与之呼应,地面的水银也开始加速流动。 一丝丝银色的雾气升腾而起,朝着姜白三人所在的位置弥漫过来。 这些雾气是液化的“皇权规矩”,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涟漪,要将一切不属于此地的“异物”同化、抹除。 姜白却看都没看。 他的目光落在脚下奔流不息的水银长河上,眉头又皱了起来。 “循环系统设计不合理。” 他点评道。 “管道单一,流速不均,能量损耗严重,典型的外行手笔。”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最普通的黄纸,随手一折。 那不是复杂的符箓,也不是精巧的造物。 只是一个孩童都会折的,最简单的纸船。 他弯下腰,将那只巴掌大的纸船,轻轻放入了奔流的水银河中。 纸船没有顺流而下。 它落入水银的瞬间,便拥有了无穷的重量,稳稳地定在了原地。 任凭湍急的液态金属如何冲刷,都纹丝不动。 下一刻,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以纸船为中心,一个无形的旋涡悄然形成。 原本狂暴奔流的水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流速骤然放缓,变得温驯而有序。 它们不再是单纯地向前冲刷,而是开始以一种极其复杂的韵律,围绕着纸船进行分流、回旋、再汇合。 一个技艺精湛的工程师,在这套庞大而古老的管道系统中,安装了一个高效的中央泵站和无数个智能阀门。 那些原本朝着他们涌来的银色雾气,失去了水银大阵的能量支持,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随即,它们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倒卷而回,重新融入了水银长河。 那道正在愈合的圆形豁口,修复过程也戛然而止。 整个始皇陵的“循环系统”,在这只小小的纸船面前,被强行接管。 姜白站直身子,看着被“优化”过的水银河,点了点头。 “这样才算通畅。” 他淡淡地说。 “至少不会跑冒滴漏,浪费材料。” 刘根手中的笔停住了。 他看着那只在水银河中充当“中央处理器”的纸船,又看了看自己记录本上刚刚写下的“敌对环境自我修复机制”,默默地用笔划掉。 他在旁边重新写下几个字。 “勘误:本地管网系统存在设计缺陷,已由老板完成初步优化升级。”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施工方案:永久性纸船一座。成本:黄纸一角。施工耗时:三秒。项目负责人:老板。” 一旁的账房先生,算盘打得更快了。 “检测到本地‘货币’流转效率提升17.4%,提纯损耗降低9.2%。” “气运结晶预估产量上调至六百标准单位。” “利润率……”它的声音因为高速计算而出现了一丝卡顿,“……重新评估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光芒在他们身后闪烁了一下。 徐福那几乎熄灭的魂体,又顽强地亮了起来。 他刚从“爆破扩建”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就看到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亲眼见证,那座由始皇帝倾尽国运、天下方士呕心沥血构建的,足以镇压千古、隔绝天人的“永恒水循环”,被一只……纸船,给“疏通”了。 那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家传承千年、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被一个工匠拿来垫了桌脚,还嫌垫得不够稳。 徐福的光影剧烈地明灭着。 这一次,不是因为惊骇,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荒诞与迷茫。 他开始怀疑,自己耗费两千年光阴,心心念念要回来打开的,到底是一座无上仙国,还是一个……待拆迁的违章建筑? 姜白没有理会身后那个快要短路的老鬼。 他沿着被“驯服”的水银河岸,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前方那片黑暗中,如同沉默山脉般矗立的巨大阴影。 那是大秦最精锐的军团。 是始皇帝横扫六合的铁血基石。 兵马俑军阵。 “走吧,去看看下一批料。” 姜白的声音平静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 “刘根,记一下。” “在。” “水循环系统改造完成,下一步,安保系统。”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老板,这批兵马俑的良品率不足三成! 穿过寂静流淌的水银江河,前方那片沉默的“山脉”轮廓越发清晰。 那是由成千上万个陶俑组成的军阵。 步兵、弩兵、车兵、骑兵,排列整齐,严阵以待。 他们虽然静立不动,但一股无形的煞气早已凝聚成实质,如同一面看不见的墙,横亘在前方。 那不是寻常的杀气。 而是经历过灭国之战,饱饮了无数生灵之血,最终沉淀下来的铁血军魂。 冰冷、纯粹,不带任何情绪,唯一的目的就是碾碎前方的一切敌人。 在这股煞气的笼罩下,连穹顶星辰的光辉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刘根的脚步下意识地放缓,他感觉自己的魂体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针尖抵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煞气场强度……已超出可量化范围。” 他扶着笔记本,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初步判断,任何生魂或鬼物进入场内,都会被瞬间撕碎其意识。” 账房先生的算珠停止了拨动。 “目标:兵马俑军阵。单位数量:八千(预估)。构成材料:息壤,锐士军魂。状态:休眠。威胁等级:极高。资产价值……” 它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无法估量。其蕴含的‘军魂’与‘煞气’为高度凝练的概念性资源,若能完整剥离,可用于锻造‘军主’级神只或‘破军’级法器。但回收难度……同样无法估量。” 徐福的光影跟在最后,飘忽不定。 他看着那熟悉的军阵,眼神复杂。 “这是大秦最强的盾。”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骄傲,也带着一丝悲哀。 “他们是为陛下守护永恒国度的不朽战士,他们的意志,就是陛下的意志。任何擅闯者,都将被他们无情地抹杀。” 话音刚落,军阵之中,有了动静。 最前排的一名将军俑,那双空洞的陶制眼眶里,骤然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 仿佛一个信号。 嗡—— 霎时间,整个军阵八千兵俑,眼中尽数亮起同样的红芒。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但那股无形的煞气,却在这一瞬间,从弥漫的“场”,凝聚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矛”。 一柄由八千铁血军魂意志汇成的、肉眼不可见的巨矛,锁定了姜白一行人,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姜白。 那股意志纯粹到极致:杀! 在被锁定的瞬间,刘根闷哼一声,魂体剧烈波动,几乎要被这股意志直接冲散。 他面前的硬皮本上,凭空出现了一道深刻的划痕,被利刃斩过一般。 徐福的光影更是黯淡到了极点,几乎要再次熄灭。 唯有姜白,依旧站在原地,面不改色。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柄已经悬在头顶的意志之矛,而是像个挑剔的古董商,目光在那些兵俑身上一一扫过。 “泥胚的质地还行,是用了息壤。”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 “可惜,火候没掌握好。”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名最先苏醒的将军俑。 “这一尊,明显是过烧了。魂魄与息壤结合得太死,灵性不足,显得僵硬。” 他又指向旁边一名弩兵俑。 “那一尊,火候又不够。魂体虚浮,煞气不凝,是个样子货。” 他的点评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那柄由八千军魂凝聚的意志之矛,在听到这些话后,竟微微一滞。 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在执行命令时,CPU忽然出现了一丝不解。 姜白没有理会这种微妙的变化,他像是巡视自家窑厂的工匠,一边走,一边继续点评。 “整体来看,良品率不足三成。大部分都是残次品。” 他做出最终结论,语气里满是惋惜。 “工艺粗糙,品控不严。浪费了这么好的材料。” 这句话,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柄悬顶的意志之矛,轰然散开,重新化为漫天的煞气。 但这一次,煞气不再是凝聚的杀意,而是充满了混乱与暴躁。 八千兵俑眼中红光大盛,他们不再保持静默,僵硬的陶制关节发出“咔咔”的摩擦声,手中的青铜戈矛缓缓抬起,直指那个对他们“作品”本身评头论-足的男人。 这是对他们身为大秦锐士荣耀的终极侮辱! “要动手了?”刘根紧张地看着姜白,“老板,启动紧急预案吗?” “用不着。”姜白摆了摆手,“跟一群土坯,动什么手。” 他从怀里,慢悠悠地取出了那枚由龙脉玉髓雕琢而成的“山河印”。 印章不大,方寸之间,却仿佛承载了整个九州山河的重量。 看着那蠢蠢欲动的兵马俑军阵,姜白没有将印章砸过去,也没有用它去释放什么惊天动地的威能。 他只是弯下腰,将“山河印”,轻轻地,盖在了脚下的土地上。 咚。 一声闷响。 那声音不大,却直接敲在了这片地下世界的“心脏”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山河印”上,那两个由玄奥金纹构成的古字——“山河”,骤然亮起。 一股比皇权更古老、比龙脉更根源的意志,从印章中扩散开来。 那是天地的规矩,是九州山河本身的“所有权证明”。 兵马俑脚下的土地,本质上是骊山地脉的一部分,是九州山河的一部分。 而构成他们身体的“息壤”,更是与大地本源相连的神物。 当“山河印”落下,这片土地的最高“规矩”被瞬间改写。 它不再仅仅属于始皇帝,它首先,属于“山河”。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八千兵马俑,集体凝固了。 他们抬起的戈矛,迈开的脚步,眼中燃烧的红芒,都在这一刻定格。 他们体内的息壤,与脚下的大地,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共鸣。 这种共鸣,带来的是一道源自本源的、无法违抗的指令——静止。 因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不允许他们动。 那股暴躁混乱的煞气,也如同被掐断了源头的火焰,迅速消散。 整个世界,再次回归死寂。 姜白直起身,收回山河印。 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迈步走进了凝固的兵马俑军阵中。 他走到那尊“过烧”的将军俑面前,伸出手指,在它的胸甲上轻轻一敲。 “咚。” 一声闷响,像是敲在了一块劣质的砖头上。 “质地太脆,一碰就碎。回收价值低,直接当粉料处理。” 他话音落下,那尊威武不凡的将军俑,从被敲击的点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在“哗啦”一声中,碎成了一地陶片。 其内封存的军魂,连同那点猩红的光,都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姜白又走到那尊“欠火候”的弩兵俑旁,同样敲了敲。 “梆。” 声音发闷。 “结构疏松,杂质太多。拆解后,息壤可回收,魂魄部分……只能当低等燃料。” 他又随手拍了拍旁边一匹高大的战马俑。 “这个还行,烧得均匀,形态也正。可以完整回收,拆了当零件用。” 他一边走,一边敲,一边点评。 “这个不行,有砂眼。” “这个歪了。” “这个……嗯,勉强算个优品,单独打包。” 刘根已经跟了上来,他手中的笔记快速翻页。 “项目003,安保系统评估报告:” “状态:已停机。” “资产盘点:兵马俑八千余,根据老板质检标准,划分为:优品37件,良品812件,次品3455件,废料3696件(待确认)。” “处理方案:按品级分类拆解,回收可用材料。优品单独封存,良品打包运输,次品现场提纯,废料……就地销毁。” 徐福的光影漂浮在军阵之外,他看着姜白如同逛菜市场一样,在曾经让六国闻风丧胆的大秦军阵中挑挑拣拣,将那些不朽的英魂,当成一堆品相不一的“货品”来估价。 他看到一尊他曾经认识的、以悍不畏死着称的百夫长陶俑,被姜白用手指弹了一下脑门,评价为“头部有裂纹,影响整体结构强度,降级为次品”。 那一刻,徐福两千年来建立的一切认知,彻底崩塌了。 他终于明白,在姜白眼中,这世间万物,或许真的没有神圣与凡俗之分。 只有“材料”和“作品”。 以及,那些做得不够好,需要被拆掉重做的“残次品”。 而他心心念念的始皇陵,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巨大的……材料仓库。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清理完外围的“安保系统”,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 一座巍峨的地下宫殿群,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它完全仿照秦时都城咸阳的格局建造,宫阙楼阁,层层叠叠,气势恢宏。 而在所有宫殿的最中央,是一座九层之高的祭坛。 祭坛之上,十二尊高达十余丈的金人,分列两侧,手持巨型兵器,如同天神般拱卫着祭坛顶端。 那里,静静地停放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 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十二尊金人散发出的恐怖威压。 它们不像兵马俑那样是煞气的集合体,而是散发着一种纯粹、古老、近乎于“神”的气息。 它们是这片仙国雏形的“规则处理器”,是始皇帝意志的最终执行者。 “十二金人……” 徐福的光影已经凝实许多,不再明灭不定,但声音里透着一股死灰般的平静。 “收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它们不是死物,而是陛下为自己准备的‘神胎素体’。每一尊都蕴含着一种天地至理,是这座陵墓真正的核心。” 刘根的笔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 “核心资产:十二金人。属性:神胎素体。功能:规则处理器。评估:具备极高的‘再加工’价值,可作为本店‘造神’业务线的顶级原材料。” 账房先生的算盘珠子几乎要摩擦出火星。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规矩’聚合体!资产价值……超出数据库上限!建议!立即!不惜一切代价!完成收购!” 姜白没有说话,他迈步向着那座九层祭坛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一股无形但绝对霸道的意志,从那十二尊金人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片空间。 那是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意志。 在这股意志的笼罩下,一切外来的“规矩”都将被压制、扭曲、乃至同化。 这是属于帝王的领域,是始皇帝为自己打造的绝对国度。 在这里,他的意志就是唯一的法则。 姜白腰间的戒尺,轻轻震动了一下,其上蕴含的“匠人规矩”感受到了挑战。 他背后的巨斧“开山”,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渴望斩断这片束缚。 但姜白没有动用任何工具。 他只是平静地走着,一步,一步,踏上通往祭坛的台阶。 第一层。 第二层。 …… 当他踏上第八层,距离那十二尊金人只有一步之遥时,那股帝王意志的压迫感达到了顶峰。 空间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模糊而伟岸的帝王虚影。 他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目光如日月,俯瞰着这个胆敢踏入他永恒神国的“凡人”。 “朕,即是天条。” 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直接在姜白的意识中响起。 这不是声音,而是“规则”的直接宣告。 话音落下的瞬间,十二尊金人眼中同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 它们没有动,但它们所代表的十二种天地至理——锋锐、厚重、永恒、寂灭等等,被那股帝王意志统合,化作一道无形的皇权枷锁,要将姜白彻底禁锢、碾碎。 这是“规矩”层面的直接对抗。 帝王的“统治”规矩,对上了姜白的“匠人”规矩。 面对这足以让神佛都为之臣服的无上皇威,姜白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去看那威严的帝王虚影,也没有在意那十二尊金人。 他只是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那张红底金边,绘着神将之貌的脸谱。 那张由战鬼王煞气开光,蕴含着“军令如山”绝对规矩的法器。 他将脸谱,慢慢地,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当脸谱与他的面容完全贴合的瞬间。 轰!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姜白身上冲天而起。 不再是匠人的平和与专注,而是一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铁血煞气。 如果说,始皇帝的意志是君临天下的“皇权”,那么此刻姜白所代表的,就是执行这皇权、扞卫这疆土的“军权”! 君王制定规则,将军执行规则。 在“战斗”这个最纯粹的领域里,将军的规矩,远比君王的规矩更加直接、更加纯粹、更加高效! 那道试图禁锢姜白的无形枷锁,在接触到这股“军令如山”的煞气时,竟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出现了一道裂痕。 “皇权”的规矩,在“军权”的极致锋芒面前,被撼动了。 戴着神将脸谱的姜白,双眸之中,一边是代表杀伐的暗金,一边是代表慈悲的绯红。 他抬起头,与那道模糊的帝王虚影对视。 他没有说话。 但他身上那股“军令如山”的规矩,却形成了一句更响亮、更霸道的回应: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咔嚓!咔嚓嚓! 那道无形的“皇权枷锁”,应声碎裂! 十二尊金人眼中的金光剧烈闪烁,它们所代表的“天地至理”陷入了混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因为它们同时收到了两个最高指令——来自“君王”的“诛杀”,和来自“将军”的“待命”。 两种规矩在它们体内激烈冲突,让这十二尊神胎素体,第一次陷入了“宕机”状态。 祭坛顶端,那具青铜棺椁,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动。 显然,棺椁里的那位存在,也从未预料到这种情况。 戴着脸谱的姜白,不再理会那道开始变得不稳定的帝王虚影。 他迈出最后一步,踏上了第九层祭坛。 他走到最左侧的一尊,手持巨剑的金人面前。 他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下达什么命令。 他只是抬起手,用指关节,在那金人光可鉴人的胸膛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 传出来的,不是金石交击的清脆声,而是一种沉闷、空洞的回响。 姜白摘下脸谱,脸上的铁血煞气瞬间散去,又恢复了那个平静的匠人模样。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空心的。” “为了省料,外面鎏金,里面是青铜。而且铸造工艺不行,有气泡。”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已经彻底呆滞的刘根和徐福。 “通知一下你们那位老板。”他指了指青铜棺椁的方向,“这批货,我收了。” “成色虽然差了点,但胜在量大。拆了回炉,提纯一下,应该还能凑合着用。” “账房。” “在。”账房先生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祭坛上,算盘拨得飞快。 “开始计算拆解方案。”姜白吩咐道,“这十二个大家伙,还有下面那八千个陶罐子,都算上。制定一份最优成本的运输计划。” “另外,记一笔。” “始皇陵拆迁项目,工程款,就用这十二个金人抵了。” “至于这口棺材……”姜白看了一眼那具青铜棺椁,“算是赠品,就不另外收费了。” 祭坛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账房先生的算盘声,和刘根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砰。” 青铜棺椁内,传来一声清晰的、仿佛是某种玉器碎裂的轻响。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老板,这始皇帝是个残次品! 棺椁内玉器碎裂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地下宫殿中,不啻于一道惊雷。 徐福的光影剧烈闪烁,魂体几乎要当场溃散。 他耗费两千年心血,布下惊天大局,引来姜白这位“拆迁工”,为的就是这一刻。 可当他亲耳听到姜白将始皇帝的棺椁评价为“赠品”,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荒诞感,还是让他几近崩溃。 那可是始皇帝! 是镇压了一个时代,试图以人身窃取天命,打造永恒神国的千古一帝! 他的长眠之所,他的最终归宿,在这位匠人眼中,竟然只是拆解十二金人后附送的边角料? 刘根的手停在半空,笔尖的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记录眼前发生的一切了。 他的大脑处理器在“老板牛逼”和“这不合理”之间反复横跳,濒临宕机。 唯有账房先生,忠实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 算盘珠子拨动的速度更快了,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冷酷。 “报告主上,十二金人拆解方案已初步制定。最优方案为:就地熔炼,提纯核心‘规则’金属,废料压缩打包。预计可得‘神金’三百六十斤。” “兵马俑军阵回收方案:优品三百具,可作‘神胎’骨架;次品及废料建议转化为‘一次性热源’,用于熔炼金人,可节省魔神燃料0.7个单位。” 账房先生的汇报还没结束,那具巨大的青铜棺椁,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嗡”鸣。 一股比之前“唯我独尊”的皇权意志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力量,从棺椁中缓缓苏醒。 那不是单纯的帝王威严,而是一种“存在”本身。 仿佛这片天地,这方宇宙,都因他的存在而存在。 他就是“中心”,他就是“一切”。 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账房先生的算盘声戛然而止,纸人身躯上浮现出无数混乱的字符,其“规矩”系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扰。 刘根更是闷哼一声,魂魄剧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股力量从身体里剥离出去,碾成齑粉。 “朕的国,谁敢动?” 一个声音响起,不再是通过意识直接宣告,而是真实地在宫殿中回荡。 那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每一个字都重如泰山,每一个音节都能撼动法则。 随着声音,青铜棺椁的盖子,缓缓地、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一个身影,从棺椁中坐了起来。 他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面容与传说中的画像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威严,更加深邃。 他的双眼紧闭,但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让整个地下宫殿的“规矩”都开始向他坍缩。 十二尊已经“宕机”的金人,在这一刻重新亮起光芒,但这一次,它们没有散发出任何攻击性的意志,而是如同最忠诚的臣子,向它们的主人投以最崇高的敬意。 “陛下……”徐福的光影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尽的复杂情绪。 有恐惧,有敬畏,也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期待。 始皇帝没有理会徐福。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左眼之中,是星辰流转,宇宙生灭;右眼之中,是山河变迁,社稷更迭。 仅仅是一眼,就仿佛看尽了万古沧桑。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接落在了姜白身上。 “你,是何人?”始皇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审视的意味,“非神,非仙,非鬼,非人。你身上的‘规矩’,很特别。” 姜白没有回答。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位从棺椁中苏醒的千古一帝,就像看着一件刚刚出土、等待鉴定的古老器物。 他的目光从始皇帝的冠冕,到龙袍,再到其身下由水银龙脉汇聚而成的“龙榻”,最后停留在那双蕴含宇宙生灭的眼睛上。 片刻之后,姜白摇了摇头。 “原来不是活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什么?”刘根一愣。 始皇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以自身为蓝本,融入十二金人的‘规则’,再以水银龙脉为血肉,兵马俑军魂为意志,试图在这座陵墓中,创造一个‘规则化’的自己。” 姜白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想法不错,有点‘缸中之脑’的意思。用一个虚拟的‘我’,来代替真实的‘我’,从而达到永生。”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始皇帝。 “可惜,手艺不到家。” “第一,核心处理器,也就是你的神魂,与十二个金人端口的兼容性太差,导致规则输出不稳定,时常冲突,就是刚才那种‘宕机’的情况。” “第二,能源系统,也就是水银龙脉,杂质太多,能量转化率低下。刚才那艘纸船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循环优化’,就差点让你的系统过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姜白看着始皇帝的眼睛,缓缓说道,“你这个‘虚拟人格’,缺少一样最关键的东西——‘自我’。” “你只是一个按照预设程序运行的‘皇帝’概念聚合体。你的一切行为,一切威严,都来自于‘始皇帝’这个身份,而不是来自于‘你’。所以,你不是活的。” “你只是一件……最精密的‘人偶’而已。” 随着姜白的话语,始皇帝那张万古不变的威严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他那双蕴含宇宙生灭的眼眸中,星辰开始混乱,山河开始动摇。 因为姜白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刻刀,精准地剖开了他存在的本质。 他确实不是真正的始皇帝。 真正的始皇帝,其血肉之躯早已在两千年的时光中腐朽。 而他,是始皇帝以无上意志和举国之力,为自己打造的“永生备份”。 一个活在“规则”中的皇帝。 “一派胡言!” 始皇帝的概念聚合体发出怒吼,整个宫殿剧烈震动。 十二尊金人同时举起兵器,无尽的规则之力汇聚而来,化作一柄贯穿天地的巨剑,朝着姜白当头斩下! 这是皇权的怒火,是整个“仙国雏形”的最强一击!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姜白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那块泰山石镇纸“山河”,轻轻地,放在了脚下的祭坛地面上。 “咚。” 一声轻响。 镇纸落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柄由规则之力汇聚的巨剑,在距离姜白头顶三寸的地方,骤然凝固。 整个地下宫殿,所有的光影,所有的能量流动,所有的意志波动,在这一刻,全部陷入了“绝对静止”。 始皇帝概念体脸上的愤怒表情,被定格。 十二金人高举的兵器,纹丝不动。 就连徐福跪伏颤抖的光影,和刘根脸上惊恐的表情,都化作了一幅静止的画卷。 “绝对静止”的规矩,以镇纸为中心,笼罩了整座祭坛。 在这片万籁俱寂的领域中,只有姜白能够自由行动。 他走到那柄凝固的规则巨剑前,伸出手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 “嗡……” 巨剑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材质太杂,结构松散,一碰就碎。” 姜白摇着头,给出了评价。 然后,他缓步走到那具已经无法动弹的“始皇帝”面前,近距离地审视着这张曾经威压天下的面孔。 “虽然是个半成品,但这个‘概念聚合体’的构思,还是有点意思。” 他伸出手,像是在触摸一件艺术品,轻轻拂过“始皇帝”的龙袍。 “这样吧。” 姜白收回手,对着这个被“静止”的帝王说道。 “你的陵墓,我拆了。你的金人,我收了。作为交换,我帮你这个‘人偶’,补全那份缺失的‘自我’。” “让你……真正地‘活’一次。” 说完,他转过身,走向那具已经空了的青铜棺椁。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颗由泰山岩、鬼母线、蚀骨水、镇狱火共同铸就,并由镇纸“山河”敕令的“神胎之心”。 那颗还在沉稳跳动着的石心。 他将石心,轻轻地放入了棺椁之中。 然后,他拿起镇纸“山河”,解除了“绝对静止”的规矩。 时间,恢复流动。 “咔嚓!” 规则巨剑应声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始皇帝的概念聚合体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他没有再次攻击。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姜白,又低头看了看那具空棺椁里,正在“砰、砰、砰”有力跳动着的石心。 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从他这个“概念聚合体”的底层逻辑中,疯狂地涌现出来。 那是对“生命”的渴望。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全都是疯子 “砰……砰……砰……” 由泰山岩铸就的石心,在青铜棺椁中沉稳跳动。 每一次搏动,都精准地踩踏在天地法则的节点上。 整个地下宫殿的水银龙脉随之共鸣,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 始皇帝的概念聚合体僵立原地,那双蕴含星辰山河的眼眸,死死锁定了那颗石心。 一股他从未拥有,甚至无法理解的东西,正从那颗心脏中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纯粹的、蛮横的、不讲道理的“生命力”。 这股生命力,与他自身由规则、意志、军魂堆砌而成的“存在”,截然不同。 他的是程序,是设定,是“始皇帝”这个概念的逻辑延伸。 而那颗石心,是“我”! “它……” 始皇帝的声音干涩,第一次失去了万古不变的威严,透出一种底层代码错乱般的颤抖。 姜白甚至没有看他,目光只落在自己的作品上,淡淡评价。 “一件合格的‘核心’,该有的样子。” 合格…… 始皇帝咀嚼着这个词,眼中的星辰流转得愈发混乱。 他耗费千年光阴,集举国之力,铸就的永生备份,在这个匠人眼中,仅仅因为缺少一个“合格的核心”? 一股源于存在本身、对于完整的本能渴望,瞬间压倒了皇权意志。 他伸出手,指向棺椁中的石心,声音里不再是命令,而是一种程序对补丁的绝对渴求。 “给朕。” 姜白终于瞥了他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谈。 “这是我下一件作品的心脏,不是为你准备的。” 始皇帝的概念体猛地一震,皇权意志再次暴涨,试图强行夺回主导权。 “朕乃始皇帝!这天下万物……” “你不是。” 姜白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规矩。 “你只是他留下的一道影子,一个程序。” “真正的始皇帝,要么烂成了泥,要么早就投胎去了。” “你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也配称‘朕’?” 这番话,如同一柄无形的刻刀,狠狠剐蹭在始皇帝概念体的核心逻辑之上。 他的身形剧烈闪烁,构成他身体的规则线条紊乱不堪。 “我……不是始皇帝?” 他喃喃自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认知崩溃。 姜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是这里决定的。” “不是龙袍,不是冠冕,更不是天下。” 他又指了指棺椁中的石心。 “而它,能让你明白这一点。” “但,它是我的。” “不!” 始皇帝的概念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整个宫殿都在震颤。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无法抗拒那颗石心带来的致命诱惑。 他猛地扑向青铜棺椁,要去夺取那颗能让他“完整”的心脏! 然而,他刚一动,姜白便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向他的眉心。 始皇帝概念体的所有动作,瞬间凝固。 他眼中的星辰山河,他周身的皇权意志,他的一切,都被这随意的一指,钉死在原地。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给你一个机会。” 姜白收回手指,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这颗心脏,为‘神胎’所铸,天生带有‘破旧立新’的规矩。” “它现在会进入你的身体,对你进行‘格式化’。” “承受住了,你就是全新的‘你’。” “承受不住,你这道影子,连同这十二金人、八千陶俑的‘规则’,都将成为它的养料。” 说完,姜白甚至不等他回应。 因为材料,不需要有意见。 他手腕一翻,那颗在棺椁中跳动的石心,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始皇帝概念体的胸膛。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以始皇帝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皇权,也不是神威,而是一种纯粹的、原始的“毁灭”与“新生”的交织! 泰山石的厚重、鬼母线的因果、蚀骨水的衰败、镇狱火的毁灭,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 “啊——!” 始皇帝概念体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 他身体里“皇权”的规则,被石心的力量无情地撕碎、碾压,然后贪婪地吸收。 环绕祭坛的十二尊金人,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体内的“规则”金属被强行抽取,化作一道道金色流光,涌入始皇帝体内。 更远处,八千兵马俑军阵,无论品相优劣,同时崩解! 封印其中的锐士军魂化作滔天煞气洪流,咆哮着冲向中央祭坛,尽数灌入那具正在被重塑的躯体! 整个始皇陵,这个沉寂了两千年的“仙国雏形”,正在以一种惨烈而高效的方式,被“格式化”! 跪伏在一旁的徐福,目瞪口呆。 他引姜白来,本想借其手打破始皇设下的界限,染指不死药。 可他万万没想到,姜白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整个陵墓连同始皇帝的影子,一起丢进了熔炉! “疯子……全都是疯子……”徐福喃喃自语,魂体稀薄到近乎透明。 刘根则在一旁,奋笔疾书,在本子上冷静地记录。 他平静地看着这场剧变,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窑匠,在观察一炉新瓷的烧制火候。 “火候,差不多了。”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这始皇帝算优良品?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顽石砸入死水,在寂静的地下宫殿里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刘根停下了记录的笔,他看着那个从棺椁中坐起的“新生儿”,眼中满是茫然。 是啊,他现在是谁? 他还是那个试图以人身窃取天命的千古一帝吗? 还是老板手下,一件刚刚出炉的新作品? 账房先生的算盘珠子罕见地停顿了片刻,似乎也在为这个存在的归属与定义,进行着内部系统的精密运算。 唯有姜白,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像是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只是淡淡地反问道:“你觉得你是谁?” 那个新生的存在沉默了。 他低头审视着自己,感受着体内那颗泰山石心的厚重,感受着鬼母母线构建的因果脉络,感受着镇狱熔炉淬炼过的坚韧,也感受着菩提枯枝带来的那份“寂灭”的空无。 这些,都不是“始皇帝”的东西。 他抬起头,那双纯黑如墨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姜白平静的面容。 “我,不是他。” 他得出了结论,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情绪。 “他是过去,是规则的聚合,是已死的概念。” “而我……是现在。” 姜白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名字呢?总得有个称呼。” “称呼……” 新生的存在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检索着脑海中那庞大驳杂的信息库,那是始皇帝、十二金人、八千兵马俑留下的“数据遗产”。无数的名字、代号、尊称闪过,但没有一个能与他此刻的“自我”相匹配。 最终,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诞生的那具青铜棺椁,以及脚下这座正在被重塑的陵墓。 “我自‘归墟’中生,便叫……阿房吧。”他轻声说道。 阿房? 刘根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想起了史书上那座传说中未曾建成的宫殿,再看看眼前这位由千古一帝改造而来、雄性气息爆棚的存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板的作品,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账房先生的算盘立刻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新资产‘阿房’已录入。” “类别:智慧型生物构装体。当前状态:初始。潜力评估:极高。所有权:本店。” “阿房……”姜白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置可否。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代号,方便记账而已。 “交易完成。”姜白看向阿房,“你的‘自我’,我帮你补上了。现在,该谈谈我的工钱了。” 阿房从棺椁中站起。 他赤着双足,一步步走下祭坛,来到了姜白面前。他的身高比姜白要高出一个头,身形挺拔如松,虽然面容依旧是始皇帝的模样,但那双纯黑的眼眸,却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求道者。 “这座陵墓里的一切,除了那具空棺,都归你。” 阿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包括……我自己。” “你?”姜白眉毛一挑。 “我由你所造,我的存在,便是你的作品。” 阿房的逻辑清晰而直接。 “我的所有权,自然归你。你可以将我拆解,可以把我回炉,也可以……给我下达指令。” 这番话让一旁的刘根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获得“自我”的强大存在,竟然如此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工具”属性,甚至主动要求被“使用”。 这种感觉,比始皇帝的霸道更让人心悸。 账房先生的算盘声再次响起,清脆而悦耳。 “报告主上,资产‘阿房’已更新状态。新增属性:绝对忠诚。建议:可作为本店‘高级打手’、‘资产清算员’及‘移动工作平台’使用。” “移动工作平台?”刘根小声嘀咕,脑海里浮现出阿房变成一张桌子让老板刻东西的诡异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姜白看着阿房,并未立刻接受这份“所有权”。 他绕着阿房走了一圈,目光锐利,像是在检查一件刚刚出窑的瓷器,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瑕疵。 他一边看,一边点评。 “‘寂灭’的属性中和了皇权意志的残余,避免了人格分裂的风险。嗯,还算不错。” 最后,他停在阿房面前,伸出手,捏了捏阿房的手臂。 “材质密度尚可,但柔韧性不足。看来兵马俑的陶土和金人的青铜,融合得还不够完美。” 姜白给出了最终的评价。 “算是个……优良品吧。离‘完美’还差得远。” 阿房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被评价的不是他自己,而真是一件物品。 “既然是我的东西,那就得听我的规矩。”姜白收回手,“第一,别自称‘我’,听着别扭。以后,你的代号就是‘阿房’。” “是。”阿房点头。 “第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让你做的,一个念头都不能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 “第三,”姜白顿了顿,指了指周围一片狼藉的地下宫殿,“把这里打扫干净。所有能用的材料,分门别类放好。不能用的,压缩成块,回头当垃圾扔了。” “是。” 阿房干脆利落地应下,随即转身,开始执行他的第一道指令。 他走向那堆积如山的兵马俑碎片,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黑色旋涡。那些碎片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吸引,纷纷飞起,在半空中被分解、提纯,然后凝聚成一块块大小均匀、质地纯粹的陶土砖块,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旁。 他又走向那些已经失去光泽的金人残骸,同样的手法,将它们熔炼、压缩,变成一块块金光闪闪的“神金”锭。 整个过程高效、精准,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充满了工业化的美感。 刘根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高级打手”兼“资产清算员”的工作效率吗? 自己这“优秀肉盾”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个凑数的。 一种强烈的职业危机感,涌上心头。 “老板,”刘根凑到姜白身边,小声问道,“我……我是不是要失业了?” 姜白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他负责粗加工,你负责精加工和后勤。把你的账记好,粥熬好,别想那些没用的。” “哦哦!”刘根顿时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岗位暂时还是稳的。他赶紧拿起小本本,开始记录阿房清点出来的材料清单。 就在这时,一直被众人忽略的徐福,那道已经稀薄到快要看不见的魂体,颤颤巍巍地飘了过来。 “上……上仙……”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那……那不死药……” 他终究还是没忘了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 姜白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阿房正在拆解的青铜棺椁。 “不死药?” 姜白摇了摇头。 “从来就没有什么不死药。那只是始皇帝为了维持他这道影子程序稳定运行,用国运和水银龙脉炼制的一块‘能量核心’罢了。现在,它已经成了阿房身体的一部分。” “没……没有?” 徐福如遭雷击,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耗费两千年,算计了一切,最终却发现,自己追寻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噗”的一声,徐福的魂体再也无法维持,彻底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账房先生冷漠地记录:“合作方‘徐福’,因认知崩溃,魂体消散。合同终止。应付款项:无。” 对于徐福的消失,在场没有任何人表示在意。 姜白走到那具被阿房拆解出来的空棺椁旁,这具由上古青铜打造的棺椁,在失去了所有附加的规则和能量后,显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古朴、厚重,上面刻满了繁复而神秘的纹路。 “这口棺材,材质不错。”姜白用手指敲了敲,发出清脆的金属声,“拿回去,可以给我的那些‘老朋友’们当个集体宿舍。” 刘根闻言,脑补了一下把什么骨甲魔神、吊客之类的“光球”塞进一口棺材里的情景,顿时觉得这个“集体宿舍”的说法,真是“刑”啊。 就在这时,已经将整个地下宫殿清理得差不多的阿房,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抬起头,纯黑的眼眸望向宫殿的入口方向。 “有东西来了。”他说道。 话音刚落,整个始皇陵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气息,从他们进来的那个豁口处,疯狂地涌了进来。 那气息充满了贪婪、暴虐和对一切生灵的憎恨。 账房先生的算盘声变得急促尖锐。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混乱’属性入侵!” “威胁等级:灭城级!与‘骨甲魔神’同源,但能量级数高出3.7倍!” 刘根脸色一白。 他想起了那个被老板做成“燃料电池”的魔神,那个魔神的同类,而且更强? 姜白却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嫌恶。 “拆家的老鼠,来得这么快?” 他看向那个豁口,冷声道。 “阿房,你的第一个活儿来了。” “把那只老鼠,给我拍死。”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纸人抬棺抬棺 阿房领命。 没有言语,没有蓄力,他的身形就在原地淡化、消失。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始皇陵的入口豁口,独自面对那股吞噬一切的混乱洪流。 那是一头比骨甲魔神更庞大的怪物。 它的形态无法用任何已知的生物去定义,更像是一座由无数扭曲肢体、破碎甲胄和哀嚎脸孔强行粘合的、活着的垃圾山。 其核心,一团污浊的墨绿色火焰在熊熊燃烧,释放出足以让神明都陷入癫狂的意志污染。 “吼——!” 怪物发现了阿房,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 这不是声音。 这是纯粹的意志冲击,能让一座城市的生灵瞬间脑浆沸腾,魂飞魄散。 阿房站在那里,身形纹丝不动。 他那双纯黑的眼眸,深邃得像是什么都不存在的宇宙虚空,没有映照出怪物的疯狂,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那咆哮而来的无形洪流,轻轻一握。 “聒噪。” 两个字,吐出便成了法则。 那足以倾覆天地的意志冲击,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压实、抹平,最终归于虚无。 一颗投入黑洞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怪物的混乱意志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它那亿万张脸孔上的暴虐,统一转化为一种原始的困惑。 它无法理解。 后方,姜白眉梢微动。 他意外的不是怪物,而是阿房的出手方式。 没有动用泰山石心的力量,没有借助始皇皇权的残余,仅仅是一个纯粹的动作,一个纯粹的念头。 将一切归于“寂灭”。 不只是物质,也包括概念本身。 “看来,‘自我’这个程序,装载得还算成功。”姜白低声自语。 刘根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程序?老板又在说他听不懂的天书了。 他只知道,这位新来的“阿房哥”,强得实在有些离谱。 那个让他从骨子里发冷、连魂魄都在颤抖的恐怖怪物,在阿房面前,竟真像一只咋咋呼呼的野狗。 怪物的困惑只持续了一秒,便被亿万倍的狂怒所取代。 它庞大的身躯疯狂蠕动,无数条布满倒刺的骨鞭从体内挤出,撕裂空气,带着能斩断法则的毁灭之力,狂风暴雨般抽向阿房。 面对这足以将天地打成筛子的攻击,阿房依旧没有后退。 他伸出另一只手,在身前缓缓划过。 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 随着他指尖的移动,一道无形的“界限”被凭空划定。 所有抽向他的骨鞭,在触碰到那道界限的瞬间,前端便无声无息地消融。 力量、物质、附着其上的混乱概念,一同被干脆地抹去。 攻击,再次无效。 怪物彻底陷入了癫狂。 它放弃了所有试探,庞大的身躯向内坍缩,所有的肢体、甲胄、脸孔都化作养料,涌向核心那团墨绿色的火焰。 它要将自己的存在压缩成最原始、最纯粹的一击,彻底摧毁眼前这个无法理解的“错误”。 恐怖的能量波动开始汇聚,整个始皇陵地下空间剧烈震颤,穹顶的土石簌簌落下。 账房先生的算盘声急促如暴雨倾盆。 “警告!目标能量反应正进行指数级跃迁!已超出可计算范围!建议主上立即撤离,并启动‘阿房’自毁程序,以规避潜在风险!” “自毁什么?”姜白瞥了账房先生一眼,“刚出厂就报废,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看向阿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速战速决,别把刚收拾好的地方弄脏了。” “是。” 阿房应声。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跨越了空间的距离,也跨越了他自己划定的那道“界限”。 他瞬间出现在了正在蓄力的怪物面前。 怪物的混乱意志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情绪——恐惧。 阿房抬起手,并指如刀,对着怪物核心那团墨绿色的火焰,轻轻一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光芒万丈的对决。 阿房的手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刺入了那团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核心。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怪物庞大的身躯僵住,所有的能量奔流戛然而止。 它核心的那团墨绿色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 其中的疯狂、暴虐、憎恨,被一股更高级的“规矩”强行擦除。 火焰,熄灭了。 阿房收回手指,指尖上,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黑气缭绕片刻,便彻底消散。 失去了核心的怪物,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骨架的沙堡,轰然崩解。 它化作漫天纯粹的黑色尘埃,簌簌落下。 “拍死了。” 阿房转身,对着姜白的方向,平静地汇报。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种工业化的精致美感。 刘根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那漫天飘落的黑尘,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阿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重装了一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就是老板口中的“优良品”? 这战斗力,简直就是出厂自带满级神装,还把GM权限给破解了! 账房先生的算盘珠子停顿了足足三秒,才重新响起,声音带着一丝机械化的呆板。 “……威胁已清除。‘阿房’战斗力评估报告需重写。初步结论:该资产具备对‘混乱’属性的绝对克制能力。建议用途更新:指定区域净化、高危资产回收、概念性污染物处理……” 姜白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始皇帝的“秩序”与菩提的“寂灭”,本就是对“混乱”的降维打击。 “行了,别发呆了。”姜白拍了拍刘根的后背,“活儿还没干完。” 他走到那口古朴的青铜棺椁旁,用手指在棺壁上敲了敲,发出“当当”的脆响。 “阿房,把它抬起来。” 阿房走过来,单手托住棺椁的一端,轻易将其举起。这口重逾万斤的上古青铜棺,在他手中轻若鸿毛。 “太慢了。”姜白摇了摇头,“而且扎纸店地方小,你这么大个子,进去不方便。”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几张黄纸,取出一支狼毫笔,蘸了蘸旁边水银河里提纯出的“汞精”。 刘根好奇地凑过去看。 姜白手腕翻飞,笔走龙蛇,几下就在黄纸上画出了几个形态各异的小人。 这些小人肌肉虬结,膀大腰圆,脸上画着憨厚又卖力的笑容,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好手。 画完,姜白将黄纸往空中一抛,口中轻念:“起!” 黄纸无火自燃,化作青烟。 烟雾散去,八个身高近丈、浑身肌肉如同钢铁浇筑的纸人壮汉,凭空出现。 他们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皮肤是坚韧的黄纸原色。 “参见主上!” 八个纸人壮汉齐声呐喊,声如洪钟,震得整个地下宫殿嗡嗡作响。 刘根看得眼都直了。 这……这又是老板的新作品?看起来就好能打……不对,是好能干活的样子。 “去,把那口棺材抬上。”姜白指了指阿房手中的青铜棺。 “得嘞!” 八个纸人壮汉应了一声,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阿房面前,分列棺椁两侧,弯腰,沉肩,齐喝一声:“嘿!” 沉重的青铜棺椁,被他们稳稳地抬在了肩上。 “主上,往哪儿走?”为首的纸人壮汉,瓮声瓮气地问道。 姜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破界者一号”。 机械纸人接收到指令,双眼红光一闪,再次伸出双手,在虚空中撕开了一道通往扎纸店后院的裂隙。 熟悉的、夹杂着淡淡粥香和纸墨味的空气,从裂隙中传来。 “回家。”姜白淡淡地说道。 他率先迈步,走入了裂隙。 刘根和账房先生紧随其后。 阿房看了一眼那八个抬着棺材的纸人,纯黑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数据流,像是在分析这些同为“造物”的结构。 随后,他也跟了进去。 最后,八个纸人壮汉抬着巨大的青铜棺椁,迈着沉稳的步伐,消失在裂隙之中。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阿房哥申请住棺材! 扎纸店的后院,一如既往的宁静。 石桌,石凳,灶上的锅里温着粥,香气安神。 唯一的异样,是院子中央多了一口巨大而古朴的青铜棺椁。 它的存在,像一头闯入江南水乡的巨兽,自带的历史厚重感与皇权威压,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淡。 角落里假寐的石狮子掀了掀眼皮,瞥见棺椁上残留的始皇龙气,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这玩意儿的气息,远不如老板兜里那块叫“山河”的石头疙瘩。 刘根从空间裂隙里出来,脚踏实地,长舒一口气。 还是自家后院舒服,始皇陵那股子水银味儿,闻久了脑子都发沉。 八个膀大腰圆的纸人壮汉,将青铜棺椁轻巧放下,落地无声。 “老板,这些大哥是……?”刘根凑近姜白,压低了声音。 “抬棺力士,以后店里的粗活归他们。”姜白语气平淡。 刘根连连点头,心里盘算着以后搬米袋子和劈柴终于有人代劳了。 账房先生绕着青铜棺走了一圈,算盘珠子炸响。 “资产:上古青铜棺(空)。” “材质:未知青铜,含微量‘太乙精金’。” “评估:高危‘概念’的绝佳封印容器,或可拆解提纯,建议改造为‘高管集体宿舍’。” 听到“集体宿舍”,刘根的眼角疯狂抽搐。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如雕塑般静立的阿房。 这位新来的阿房哥,以后不会也要住棺材吧? “就宿舍吧。”姜白拍板,“地方宽敞。” 账房先生立刻记录:“决策已定,启动‘集体宿舍’改造方案,需隔音符纸、空间阵图、千年棉絮……”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阿房,开口了。 “主上。” 他看向姜白,那双纯黑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类似“请求”的数据流。 “我能否,也住进去?” 一句话,全场死寂。 刘根手里的记录本差点惊掉。 姜白也意外地挑了挑眉:“理由。” “我自其中诞生。”阿房的回答不带一丝情感,逻辑却无比清晰,“回归初始环境,能让我的‘自我’认知更加稳固,减少因外界信息流造成的系统冗余。” 翻译过来就是:住棺材,有安全感,系统运行更流畅。 账房先生的算盘适时响起:“报告主上,资产‘阿房’的申请符合其初始维稳需求,从资产保值角度,建议批准。可为其开辟独立单间,加装‘请勿打扰’模式。” 姜白无语了片刻。 他看着阿房顶着那张始皇帝的脸,一本正经地申请住棺材,这画面充满了极致的黑色幽默。 “随你。”姜白最终还是同意了,“等我改完。” “是。”阿房点头,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 “你们,”姜白指了指那八个抬棺力士,“去,把那锅粥分了。” “谢主上!”八个力士声如洪钟,走到灶边,一人一碗“补天粥”,寻了个角落蹲下,呼噜呼噜大口吞咽,像是在给身体灌注燃料。 刘根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自己,危机感爆棚,赶紧也去盛了一碗。 得补补,不然以后在店里连话语权都没了! 就在后院一片“和谐”的进食氛围中,巷口,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威严与焦躁。 守门的石狮子猛然睁眼,低吼一声,巷口空气瞬间凝滞,“生人勿进”的规矩激活。 门外,一声威严的喝令如律法般砸来。 “城隍办事,闲人退避!” 神力冲击在无形屏障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石狮子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准备给门外不知死活的家伙一个教训。 “让他进来。” 姜白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平静无波。 石狮子不甘地收回力量,屏障消散。 “吱呀——” 扎纸店的大门被一股巨力从外推开。 一名身穿官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名手持枷锁的狰狞鬼差,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江城城隍爷!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店内,最终死死钉在后院那口青铜棺椁上,脸色剧变。 “好大的胆子!” 城隍爷怒喝,声如重锤,“此乃牵动国运的龙气禁物!尔等小小扎纸匠,竟敢私藏,意欲何为?!” 神力音波震荡,寻常人闻之,当场魂飞魄散。 然而,刘根只是皱了皱眉,觉得有点吵。 那八个喝粥的力士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捏着拳头,关节嘎巴作响,眼神不善地盯着城隍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撕碎。 城隍爷心中一沉。 神威无效?这扎纸店,果然有天大的古怪! “哼!装神弄鬼!”他将手中的城隍大印一亮,“本神奉阴司之命,彻查龙脉异动!此棺,便是源头!来人,给我封了!” 两名鬼差应声上前,就要祭出锁链。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他们面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阿房。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鬼差的锁链便诡异地凝固在半空,上面的符文疯狂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你……你是什么东西?!”城隍爷看着阿房那张与史书画像七分相似的脸,一股荒谬的惊骇感直冲神魂。 阿房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眼,用那双纯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城…隍爷。 城隍爷被他看得心头发毛,感觉自己的神位、权柄,在对方的注视下,都变得毫无意义,随时会被那片死寂的虚无吞噬。 源于神魂深处的恐惧,不可抑制地升腾。 就在这紧张对峙的时刻,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账房。” 姜白甚至没从后院走出来。 “在。” “记一下。”姜白的声音传来,“江城城隍,未经许可,擅闯本店,并试图查封本店资产,恐吓本店员工。” 账房先生的算盘声清脆而冷酷。 “按规矩,该怎么罚?”姜白又问。 “回主上,”账房先生推了推眼镜,“擅闯费三钱香火,恐吓费五钱香火,意图查封本店资产,属严重挑衅行为,按规矩,当没收其作案工具……” 他顿了顿,看向城隍爷手中的大印。 “……并罚没其本月全部俸禄,作为本店的精神损失赔偿。” 城隍爷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气得浑身发抖。 “荒唐!简直荒唐!本神乃阴司正神,执掌一城法度,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根端着空碗走了过来,打断了他。 “这位……城隍爷是吧?” 刘根清了清嗓子,学着老板的淡然语气,努力让自己的腿不抖。 “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你,包括你背后的阴司,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立刻支付八钱香火的赔偿金,然后滚。” “第二,”刘根顿了顿,指了指城隍爷和他身后的鬼差,“本店最近新开了‘神只重塑’业务,看你们品相不佳,可以给你们打个八折,回炉重造一下。” “你们可以选择,是付钱,还是……成为材料。” 姜白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听见了?”他看向城隍爷,“规矩就是规矩。” 说着,他从柜台下,随手拿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剪刀。 一把普普通通,用来裁剪纸钱的铁剪刀。 姜白拿着剪刀,对着城隍爷的方向,虚空一“咔嚓”。 “第一,剪你官威。” 话音落下,城隍爷只觉得身上一轻,那股由神位带来的、让他可以威压一方的官威,竟然凭空消失了。他身上的官袍,也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如同普通的戏服。 城隍爷大惊失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姜白又“咔嚓”一下。 “第二,剪你神印。” 城隍爷手中的城隍大印,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上面光华尽敛,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噗!” 城主爷如遭重创,喷出一口金色的神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第三,”姜白举起剪刀,对准了城隍爷的眉心,“剪你神位。让你也尝尝,当个‘孤魂野鬼’是什么滋味。” 看着那把平平无奇,此刻却比地狱刑具还要恐怖的剪刀,城隍爷彻底崩溃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今天,踢到了一块何等恐怖的铁板!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 刚刚还威风八面的城隍爷,此刻涕泪横流,毫无尊严地跪倒在地,对着姜白连连磕头。 “小神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上仙!求上仙看在小神修行不易的份上,饶小神一命吧!”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东岳大帝的法旨能当柴火烧吗? 城隍爷的求饶声在扎纸店里回荡,带着一种神性被剥离后的凄厉。 他身后那两个鬼差,早已吓得魂体溃散,化作两滩浓稠的阴气瘫在地上,连抖动的资格都失去了。 他们何曾想过,在江城说一不二、威严如山岳的城隍大人,竟会被一把凡俗的剪刀,剪断了神道根基。 姜白手中的剪刀,悬在城隍爷的天灵盖上,锋刃的寒光倒映出他崩溃的神情。 他没有落下。 不是心软,而是觉得无趣。 将一个神只彻底剪成孤魂野鬼,后续会引发一连串的阴阳失衡,秩序紊乱。 他讨厌处理这种 messy 的“售后”。 “不想魂飞魄散?”姜白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问晚饭吃了没。 “不想!不想!求上仙开恩!求上仙饶了小神!”城隍爷彻底放下了神只的尊严,磕头如捣蒜,神冠都撞歪了。 “行。” 姜白收回剪刀,随手扔回柜台,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那就按我的规矩来。” 他转向账房先生,后者心领神会,算盘珠子立刻炸响,声音冰冷而精准,如同切割灵魂的手术刀。 “经核算,来访者‘城隍’,触发本店多项收费条例。” “一、擅闯禁地,罚没三百年香火道行。” “二、言语不敬,意图威吓主上,罚没五百年香火道行。” “三、动用神权,污染本店地界,清洁费折算为神职权柄一成。” 账房先生顿了顿,空洞的眼眶转向城隍爷。 “以上,请问是选择支付道行,还是割让权柄?” 城隍爷听得神魂剧颤。 香火道行是他的根本,神职权柄是他的存在之基!这哪里是罚款,这分明是要将他连根拔起! “上……上仙……”城隍爷的声音都在发抖,“小神……小神修行千年,积攒不易……可否……可否用外物抵偿?” “外物?” 姜白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那件已经黯淡无光的城隍官袍上。 “你这件袍子,‘城池守护’的概念织得太粗糙,‘赏善罚恶’的纹路也驳杂不纯,拆了当抹布都嫌硬。” 他又扫了一眼地上那两滩鬼差所化的阴气。 “这两坨,能量密度太低,回炉提炼都出不了一两阴铁。” 姜白的点评,字字句句都像剔骨刀,将城隍爷最后一点侥幸刮得干干净净。 他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以及你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不值钱的垃圾。 “我给!我给!小神愿意支付!” 城隍爷彻底崩溃了,他不敢再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念头。 他双手掐诀,身上百年苦修的香火道行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化作点点金光,被账房先生手中的算盘尽数吸收。 城隍爷的神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几百岁。 “报告主上,八百年道行已足额收取。”账房先生冷静地汇报,“另,检测到其神职权柄出现结构性松动,是否需要进行‘加固维修’?此项服务收费。” “不必了。”姜白挥了挥手,“让他留着这点残渣,好回去传话。”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现在,谈正事。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别跟我扯龙脉异动,那是我拆迁留下的脚手架。” 城隍爷一个激灵,连忙跪直了身体,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 “回……回上仙!小神前来,并非本意,实乃……实乃奉了东岳大帝法旨!” 东岳大帝? 姜白眉头微动。 泰山那块“料场”,不是已经有主了吗? “泰山那地方,现在谁是管事的?”姜白问道。 城隍爷一愣,没明白姜白话里“管事的”这种凡俗称呼,但还是老实回答:“东岳大帝执掌泰山神域,统御天下万鬼,乃阴司正神之首……” “哦,最大的那个包工头。”姜白懂了,“他找我干嘛?也要竞标?” “不不不!绝无此意!”城隍爷吓得连连摆手,“大帝只是感应到始皇龙气再现,恐其为祸苍生,才命小神前来查探。既然此物在上仙手中,那……那自然是天下之幸!” 这番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 “法旨呢?”姜白懒得听他废话,伸出了手。 城隍爷不敢怠慢,连忙从怀中恭恭敬敬地捧出一卷金色卷轴。 卷轴神光内蕴,散发着镇压幽冥、审判六道的浩瀚神威。 然而,就在姜白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卷轴的瞬间。 一直静立在角落的阿房,那双纯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卷轴内部一丝极其隐晦的法则波动。 他向前踏出半步,挡在了姜白身前,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脏。” 话音未落,那金色卷轴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位格的“定义”,神光猛地爆发! 一道巍峨如实质的泰山虚影从卷轴中冲天而起,带着审判万物的无上意志,朝着姜白当头压下! 这哪里是什么法旨,这分明是一道借法旨为媒介,由东岳大帝亲自降下的神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上仙小心!”城隍爷惊呼出声,他也没想到,大帝的法旨竟是如此凶险的杀招! 后院里,八具抬棺力士的煞气瞬间沸腾。 然而,姜白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甚至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阿房。 “一件工具,哪来那么多戏。” 他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那卷爆发出万丈神光的卷轴。 然后,就像是处理一张碍事的包装纸,随手将其按在了旁边柜台上的那方泰山石镇纸“山河”之上。 “咚。” 一声极轻微,甚至有些沉闷的触碰声。 那道巍峨磅礴、仿佛能压塌天地的泰山虚影,在接触到镇纸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铁,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升起,便彻底湮灭,消散于无形。 紧接着,那卷金色的法旨,其上流转的亿万符文、神道规矩,像是被一个无底的黑洞瞬间抽干,所有光芒尽数敛去。 它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发黄的草纸。 千里之外,泰山之巅,东岳帝宫。 端坐于神座之上的东岳大帝猛地睁开双眼,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一滴金色的神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滑落。 他留在法旨中的那缕神念,连同其中蕴含的泰山权柄,被一股同根同源、却又高出无数个位阶的恐怖“规矩”,彻底碾碎、抹除! “‘山河’……” 东岳大帝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名为“骇然”的情绪。 “他不是在借用,他……就是‘山河’本身!” …… 扎纸店里。 姜白拿起那张已经变成废纸的“法旨”,在眼前晃了晃。 “纸质还行,纤维够长,韧性也不错。” 他评价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 “可惜,被写满了字,没法用了。” 他随手将纸团揉成一团,精准地弹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城隍爷已经彻底石化了。 东岳大帝蕴含神罚的法旨……被当成废纸扔了?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在今天这一天之内,被反复碾碎、重塑、再碾碎……最后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行了,没你的事了。”姜白对着城隍爷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回去告诉那个什么大帝,我的作品,他没资格看,更没资格管。” “再有下次,我就不是扔他的废纸了。” 姜白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补充道。 “我会亲自去泰山,给他换个新庙,再换个新神像。” “是……是!小神一定原话带到!一定!” 城隍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甚至顾不上去扶那两滩烂泥似的鬼差,逃也似的冲出了扎纸店。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刘根小声嘀咕:“老板,就这么放他走了?万一他回去乱说话……” “他不敢。”姜白淡淡道。 他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那团废纸。 刚刚那一下,他不仅碾碎了东岳大帝的神念,更在那张纸上,留下了一丝“山河”镇纸的本源气息。 只要东岳大帝的神智还正常,在看到那团废纸后,就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以及,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一位能定义“山河”的匠人。 解决了不速之客,后院再次恢复了平静。 姜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终于落在了那口散发着上古气息的青铜棺上。 “开工。” 他对着那八个早已等候多时、煞气满盈的抬棺力士说道。 “把这口棺材,给我拆了。” “我要用它,打一套新茶具。”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拆了始皇棺椁,给你做个更大的! 城隍爷连滚带爬地逃出巷子,神魂上的创伤,远比不上精神上的彻底崩塌。 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姜白那句平淡却重逾泰山的话: “我会亲自去泰山,给他换个新庙,再换个新神像。” 他知道,那不是威胁。 那是一个匠人对自己作品不被尊重的,最直接、最朴素的反应。 巷子深处,后院重归宁静。 “拆了?” 刘根瞪大了眼睛,手里擦拭碗筷的抹布停在半空。 他看着那口古朴厚重的青铜棺椁,那可是始皇帝躺过的地方,上面交织的龙气与皇权,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头发颤。 这东西,老板要拆了做茶具? 阿房静立一旁,纯黑的眼眸毫无波澜。 对他而言,棺椁只是一个容器。 既然主上有了新的用途,那么它的形态便不再重要。 “主上,此棺材质为首山之铜,内蕴‘镇压’与‘封禁’之规,并经由水银龙脉与国运浸润千年,其本质已非凡物。” 账房先生的算盘拨动,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分析。 “若制成茶具,其‘封禁’特性可完美锁住茶汤灵韵,使其万年不散。” “‘镇压’特性则能平复任何暴烈灵材的能量冲突。” “综合评估,此举可将‘饮茶’这一行为,提升为‘炼化灵韵’的高效规程,资产增值潜力巨大。” “你倒是会算。” 姜白瞥了账房先生一眼,从工具架上取下一把看似普通的羊角锤和几根样式古怪的錾子。 “开工。”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对八个纸扎的抬棺力士下了命令。 八个壮汉瓮声应诺,煞气沉凝,稳稳地将沉重的青铜棺椁放平。 他们与这口棺椁一同诞生于始皇陵,如今又要亲手将其拆解,却没有丝毫迟疑。 姜白走到棺椁前,屈指轻弹。 “铛——” 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响荡开,其中夹杂着一丝龙吟与万民叩拜的虚影。 “还挺吵。” 姜白摇了摇头。 他拿起羊角锤,没有用蛮力,而是循着棺椁上那些繁复的纹路,不轻不重地敲击起来。 “咚……咚咚……咚……” 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地落在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节点上。 那不是简单的敲打,而是一种解构。 他手中的锤子,仿佛在与青铜棺椁上铭刻的千年皇权与法则对话。 随着锤音的节奏变化,棺椁上那些象征着九州山河、日月星辰的浮雕开始变得黯淡,其上盘踞的龙气被一点点震散、剥离。 整个棺椁,正从一件承载历史的“重器”,被逐步还原成一块纯粹的“材料”。 刘根看得目瞪口呆。 老板这手法,不像是在拆东西,更像是一个顶级的锁匠,在解开一道由时间和权力铸成的,最复杂的锁。 “阿房,去把那截孽龙骨拿来。”姜白头也不抬地吩咐。 阿房转身进入工具房,不多时,便捧着那段被姜白处理过的黑色斧柄走了出来。 姜白接过斧柄,将其抵在棺椁的盖沿接缝处。 他拿起一把錾子,对准一个点,羊角锤落下。 “咔!” 一声脆响。 坚不可摧、连神罚都能抵御的青铜棺椁,其盖板与棺身之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一股沉寂了千年的苍茫死气混杂着至高的皇威,从裂缝中猛地冲出,化作一头张牙舞爪的黑龙,直扑姜白面门! 刘根吓得“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姜白眼皮都未曾抬起。 他身后的阿房向前一步,那双纯黑的眼眸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黑龙。 “寂。” 一个字,言出法随。 那头由皇权死气凝聚的黑龙,在半空中骤然凝固,随后如同沙雕般寸寸崩解,化作最精纯的阴气粒子,消散无踪。 “主上,此为‘开棺煞’,蕴含始皇帝最终的执念,可污人神魂,等级评定为‘优良’。已处理。” 阿房平静地汇报。 “嗯,废料而已。” 姜白继续手中的活计,锤音不断。 他用孽龙骨斧柄作为杠杆,以錾子为楔,沿着棺椁的结构,一点点将其分解。 那不是破坏,而是一种近乎完美的拆解。 每一块被分离下来的青铜,都保持着最完整的材质特性,断口平滑如镜。 一个时辰后,巨大的青铜棺椁,被完整地分解成数十块大小不一的青铜板材,整齐地码放在院子中央。 姜白拿起最大的一块,掂了掂份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够做一把壶,六个杯子,还有一个茶盘。” 他随手将一块边角料扔给刘根。 “拿去,给你熬粥的炉子加固一下,省得天天烧糊。” 刘根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块巴掌大的青铜片,入手冰凉沉重,上面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帝王威仪。 他咽了口唾沫。 用这玩意儿加固炉子?怕不是煮出来的粥,连鬼神都得跪着喝。 就在这时,扎纸店外那条沉寂的巷子,起了变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是阴风呼啸,也不是鬼哭神嚎。 巷口的地面,青石板的缝隙里,无声无息地渗出了一缕缕淡黄色的泉水。 泉水并不污浊,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陈腐气息。 泉水汇聚,在巷子口形成一汪浅浅的水潭。水面上,飘来一片孤零零的纸钱。 紧接着,巷子两旁的墙壁上,那些斑驳的墙皮开始脱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砖墙。 砖石的纹路自行变幻,竟勾勒出一幅幅模糊的壁画,画中是奈何桥、忘川河、三生石的轮廓。 整个巷子,在悄无声息间,被改造成了一处通往阴间的渡口。 “主上,外部环境参数正在被重写。风水格局被强行扭转,‘阳间道’被临时遮蔽,此地正被定义为‘黄泉渡口’。” 账房先生空洞的眼眶里,光芒闪烁,迅速分析着。 “警告:本店‘鬼见愁’门柱的规矩正在被绕开。对方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在更高层级上,修改了‘地图’本身。” 刘根看着巷子里的变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种手段,闻所未闻。 不是打破规矩,而是重写规矩! 姜白放下手中的青铜板,走到门口,看着巷子里的“黄泉渡口”,脸上第一次露出几分匠人的审视与挑剔。 “格局小了。” 他摇了摇头,点评道:“引黄泉水,却无渡船;立奈何桥,却无孟婆。只学了个形,没得其神。手艺太糙,根基不稳,是个半吊子。” 话音刚落,那汪黄泉水潭中央,水波荡漾。 一艘乌篷纸船,无帆无桨,悄然浮现。 船头,立着一个身穿古旧官袍,面容模糊,却透着无上威严的身影。 那身影并未看向姜白,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唉……” 一声叹息,仿佛引动了天地间最深沉的悲苦。 巷子里的光线瞬间黯淡,空气中充满了生离死别、爱憎怨怼的复杂情绪。 刘根只觉得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爹娘。 就连账房先生身上的阴气,都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波动。 唯有姜白和阿房不受影响。 “有点意思了。”姜白嘴角微翘,“玩弄人心,勾动七情六欲,这是想从内部攻破?” 他没有出手,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 他想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乌篷船上的身影,缓缓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了姜白的身上。 那目光,没有审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与苍茫。 “年轻人,阴阳有序,生死有界。” 那身影开口了,声音仿佛由无数亡魂的呢喃汇聚而成,直抵神魂深处。 “你过界了。” “我这里的界,我说了算。”姜白淡淡回应。 “是吗?” 那身影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 “你扎的纸人,能挡阴兵,能退神罚,确实有几分门道。但你可知,这天地间,最大的‘规矩’,是‘人心’。”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凌空一点。 巷子外,江城之中,无数正在熟睡的人们,在梦中同时听到了这声叹息。 医院里,垂危的病人回光返照,拉着亲人的手,交代起了后事。 家庭中,原本和睦的夫妻,忽然想起多年前的旧怨,反目成仇。 高楼上,失意的青年,仿佛看到了绝望的尽头,一步踏出。 人心之中的阴暗、悔恨、绝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情绪炸药桶,只需要一根火柴,便会彻底引爆。 “你扎的纸人,能安抚这满城的人心吗?” 船头的身影,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姜白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不是惊慌,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 “你在教我做事?”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 “既然你喜欢玩纸,那我就陪你玩玩。” 他五指微屈,对着院子里那一堆拆解下来的青铜棺椁板材,虚虚一握。 “我这套茶具,还缺个烧水的炉子。” 话音未落,一块最大的青铜板材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急速旋转、折叠、塑形。 无数细碎的火星迸射,那不是锻造的火焰,而是“规矩”在碰撞、在重组! 转瞬间,一个造型古朴、三足鼎立的青铜小火炉,凭空而成,稳稳地落在姜白面前的地上。 炉身上,没有繁复的纹饰,只有一个古拙的篆字——“静”。 姜白屈指一弹,一缕极细的南明离火落入炉中,火苗“噌”地一下燃起,却是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炉火生起的瞬间,巷子外,那座被搅动得混乱不堪的城市,所有躁动的人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瞬间平息了下来。 医院里的病人安详睡去,争吵的夫妻相拥而泣,站在高楼边缘的青年,茫然地退了回来。 所有负面的情绪,仿佛被这个“静”字炉,隔着无尽空间,尽数吸收、燃尽。 巷子口,乌篷船上的身影,猛地一颤。 “你……你这是什么炉?竟能焚烧人心欲念?!” “哦,一个烧水炉而已。”姜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风轻云淡。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得多加个功能。” 他看了一眼那个“静”字炉,又看了一眼船上的身影。 “或许,还能当个火葬场。”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神职?扒下来当衣服!你连办白事都不专业! 刘根哆哆嗦嗦地将报纸拿了进来。 他将报纸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一角,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身体本能地离那方泰山镇纸远远的。 他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后院。 那个贴满符箓的破木箱,像一道烙印,死死刻在他眼球上。 箱子里,关着一尊魔神。 而他,刘根,刚才亲手把那尊魔神变成的“光球”,给扔了进去。 这事儿,够他跟孙子的孙子吹一辈子牛。 也够他后半生每个夜晚,都被无尽的噩梦纠缠。 姜白对刘根的魂不守舍视若无睹。 他拿起报纸,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像一位严苛的编辑在审阅版样,寻找着有价值的图样或文字。 店里一时间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以及石砧上,刻刀偶尔调整角度时,与石面发出的轻微刮擦声。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抹平一座城市的危机,仅仅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然而,这种匠人独有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巷子深处无声地渗了进来。 那不是阴气,也非怨气。 那是一种能直接浸透魂魄的悲戚,一种让心口凭空破开一个大洞,无端想哭的寂寥。 刘根正想去后院看看锅里的粥,刚走到门口,脚下就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竟是一张惨白的纸钱,不知何时,像一片枯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门槛上。 他愕然抬头。 整个巷子的上空,不知何时起,正有无数张纸钱,如冬日的第一场残雪,无声无息地飘洒而下。 没有风。 它们却固执地盘旋着,精准地、一片片地落向扎纸店的方向。 “呜——呜咽——” 一阵若有似无的哭嚎,从巷口幽幽传来。 那声音不似唢呐,又胜似唢呐,像是无数个寡妇在坟前哭断了肠。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强制性的感染力,钻进耳朵,直接在人心里搅起一片滔天巨浪的悲伤。 刘根双腿一软,死死扶住门框,才没当场瘫下去。 他看见,巷口那两根“鬼见愁”门柱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个穿着一身粗麻孝服,头戴高高孝帽,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白布的身影。 它手中,还举着一根挂着白幡的细长竹竿。 幡布上,用淋漓的鲜血,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奠”。 它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明明看不清面容,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天塌地陷、日月无光的巨大哀恸。 柜台后,账房先生拨动算盘的手指,停了。 它那双墨点绘成的眼睛,死死盯着巷口的身影,纸糊的身体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 “吊……吊客……” 账房先生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异样的情绪,像是一串无法识别、导致系统濒临崩溃的乱码。 那被称为“吊客”的身影动了。 它一步,一步,缓慢而执拗地走向扎纸店。 它无视了门口两尊纸狮发出的威胁性低吼,也无视了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的刘根。 它的目标很明确。 径直走向了……后院那个装着“高杂质矿渣”的木箱。 吊客停在木箱前,将手中的“奠”字幡重重往地上一插,然后从怀里掏出香烛、元宝、三牲贡品,竟是要当场开坛,祭拜箱中那个被定义为“矿渣”的“亡魂”。 “擅闯私宅,乱丢丧葬废品,无证经营吊唁服务。”账房先生冰冷地报出条目,“三项违规,开始计费。” 吊客对它的声音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点燃了三炷香,插在箱前。 它缓缓跪下,准备叩首。 “吵死了。” 姜白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一丝创作时被打扰的明显不悦。 他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那把精巧的刻刀。 他的目光扫过一地狼藉的纸钱,又看了看那跪在箱前的吊客,眉头皱得更深了。 “谁家办白事,这么没规矩?” 姜白走到吊客面前,伸出刻刀的刀柄,轻轻敲了敲它面前那根“奠”字幡。 “幡布,用的是最次的阴沉木浆纸,韧性全无,一戳就破。” “这‘奠’字,写得更是个败笔。墨色虚浮,怨气不凝,笔锋里没有半点对死者的敬意,倒像是赶着下班打卡,敷衍了事。” 吊客跪地的身体,明显一僵。 姜白又俯身,捻起一撮纸钱烧成的灰烬,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一脸嫌恶地弹掉。 “纸钱用的也是劣质草木灰,还掺了硫磺,烧起来一股怪味。呛活人,熏鬼魂。你这是来吊唁,还是来上刑?” 他绕着吊客走了一圈,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尊神只,而是在审视一件粗制滥造、让他这个强迫症晚期无法忍受的失败品。 “还有你这身孝服,针脚粗疏,线头都露在外面,版型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没有半点哀戚之相。” “哭声也是,光打雷不下雨,纯粹是干嚎,一点感情都没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姜白最后停在它面前,用刻刀指着它,下了最终定义。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是对的。” “你,不配当个匠人。” 此言一出,整个巷子的悲戚气氛为之一滞。 那吊客缓缓抬起头,蒙面的白布之下,似乎有一双空洞而怨毒的眼睛,穿透了布料,死死盯住了姜白。 一股比先前浓郁百倍的灾祸与不祥之气,轰然爆发! 它在宣告,它不是匠人,它就是“灾祸”与“死亡”的规矩本身! 然而,姜白只是平静地看着它。 “一身的不祥之气,倒是真的。”他点了点头,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块成色上佳、但未经雕琢的璞玉,“可惜,你根本不会用。” 话音未落,他闪电般出手。 他的手并没有触碰到吊客的尸体。 他抓向的,是它身上那件粗麻孝服所代表的,“吊唁”这个“概念”! 在刘根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吊客身上的孝服,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开始剧烈地扭曲、拉扯! 吊客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啸,那不再是哭声,而是存在本身被强行剥离的痛苦嘶鸣! “这身‘孝’的规矩,我要了。” 姜白五指猛然一握。 “哗啦!” 一声清脆的、仿佛布匹被硬生生撕裂的脆响,在概念层面炸开。 吊客身上的孝服,连同它所代表的“吊唁”与“灾祸”的权柄,被姜白强行从它身上剥离了下来! 那权柄化作一团不断蠕动的、由纯粹悲伤与不祥构成的灰白色布料,安静地悬浮在姜白手中。 失去了神职外衣,吊客的身影瞬间变得稀薄、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它惊恐地后退,想要逃离这个能把神职当成衣服一样扒下来的怪物。 “等等。” 姜白叫住了它。 吊客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分毫。 姜白将那团灰白布料随手抛给账房先生。 “入库,品名‘概念孝服’,材质优良,可用于制作高阶隔绝类法器。” 账房先生的算盘“哗啦”一响,将布料收起,在账本上添上了新的一笔。 随后,姜白走到那根“奠”字幡前,一把将其拔起,颠倒过来,用刻刀在另一头干净利落地削了几个凹槽。 “这个也别浪费了。” 他把改造过的幡竿递给刘根。 “拿去,以后就用这个捅炉子里的灰,长短刚好,还防烫。” 刘根颤抖着接过那根刚刚还代表着死亡与灾祸的幡竿。 现在,它是一根藤条。 做完这一切,姜白才看向那已经淡得快看不见的吊客残影。 “行了,没你事了。” 他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 “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以后办白事,专业点。再让我看到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连你一起回炉。” 那吊客的残影如蒙大赦,化作一缕青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巷子里,飘洒的纸钱和那股悲戚的气氛,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姜白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重新走回石砧旁,拿起刻刀,继续之前未完的工作。 “老板……”刘根捧着那根崭新的通条,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又裂开了一道崭新的缝,“咱们店……是不是该在门口挂个‘神佛退散’的牌子了?” 姜白头也不回,专注地盯着镇纸上刚刚刻下的第一道纹路。 “不用。” “他们会自己挂的。”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章 活剥鬼王,你的胃正好当熔炉! 长街死寂。 所有鬼王的视线,都盯死在姜白身上。 而被姜白指着的那位画皮鬼王,忽然笑了。 她笑得媚态横生,身姿摇曳。 那张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蛋上,眼波流转,媚骨已入魂。 随着她的笑,身后那由无数枯骨堆砌的裙撑,发出“咔咔”的摩擦声。 “小哥,你看上奴家的皮了?” 她迈开莲步,走向姜白,声音柔媚入骨。 “奴家这身皮囊,可是采集了九百九十九位绝色女子的容貌,用她们的眼泪和嫉妒心,熬了三百年才制成。” “你想要,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取。” 她每走一步,四周的景象就变幻一分。 白骨长街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桃花盛开的林间小径。 阴风化作暖阳,鬼哭转为鸟语。 一座精致的绣楼拔地而起,她就站在楼下,对着姜白伸出白皙的手掌,眼中满是痴缠的爱意。 “郎君,随我来,这枉死城又冷又硬,哪有奴家的温柔乡舒服?” 这是直指人心的幻术。 她身后的几位鬼王,眼神各异,都乐得看这个活人先被销魂蚀骨,它们再坐收渔利。 姜白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桃花林、绣楼、美人,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从箱子里,拿出了那柄黑色的戒尺。 没有挥舞,也没有灌注任何法力。 他像个最严谨的工匠,举起戒尺,对着眼前的幻境,仔细比量。 “门楣高三尺,不合规矩。” “梁柱用桃木,承重不足。” “至于你……” 他将戒尺指向那美人,尺尖在她眉心前一寸处停下。 “五官比例失调,左眼比右眼高了半分,嘴唇的弧度也太刻意,匠气太重。” “下下品。” 话音落下,他用戒尺的顶端,在空中轻轻一敲。 “嗒。” 一声脆响。 眼前的整个桃花源,连同那位绝色美人,轰然破碎,化作漫天镜片般的碎光消散。 长街,还是那条白骨长街。 画皮鬼王站在原地,脸上的媚笑彻底凝固。 她与神魂相连的幻境,被一道纯粹的“规矩”判定为不合格,直接拆了。 她的魂体剧痛,像是被人生生撕下了一层皮。 “你……” 她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姜白已经动了。 他收起戒尺,从箱中取出那把窄刃骨刀,以及一张薄如蝉翼、泛着淡淡青光的空白纸张。 “既然你不肯自己脱,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姜白左手持纸,右手握刀,眼神专注得像一位即将为绝世美人画像的画师。 画皮鬼王感受到了魂飞魄散的恐惧,她尖叫一声,魂体化作一道粉色烟雾,向着长街尽头疯狂逃窜。 她要逃! 逃离这个不讲道理的怪物! “想走?” 姜白没追。 他只是站在原地,举起了手中的骨刀。 刀尖,隔空对准了那道正在远去的粉色烟雾。 然后,他下刀了。 他不是在劈砍,而是在他面前那张青色的纸上,刻画。 第一刀,顺着纸张边缘,画下了一个女子的轮廓。 远处,那道粉色烟雾猛地一滞! 烟雾的最外层,竟不受控制地被剥离了一圈,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姜白笔下的那道轮廓线中。 纸上的线条,亮了。 “啊——” 画皮鬼王发出凄厉的惨叫,她感觉自己的“形”,正在被对方强行拓印! 她不敢再逃,魂体疯狂扭动,试图变幻模样。 她变成青面獠牙的恶鬼,变成枯瘦嶙峋的僵尸,变成一摊毫无形状的烂肉。 只要没了“皮”,他就取不走! 可姜白的刀,根本不理会她外在的任何变化。 那把骨刀的刀尖,像是长了眼睛,无视一切表象,直接锁死了她魂体最本源的那张“皮”之烙印。 姜白下刀如飞。 第二刀,刻画眉眼。 第三刀,勾勒鼻唇。 他每一刀落下,画皮鬼王身上的某一部分就会变得透明。 而纸上的画像,则会多出一分神采。 她眼中的媚,她唇角的俏,她肌肤的光泽,她积攒了千年的风情与神韵…… 正被一笔一笔地,从她的魂体上刮下来,裱糊到那张纸上。 这是一个匠人,在进行最精细的剥离作业。 “救我!饕餮!救我!” 画皮鬼王彻底崩溃了,她向着同伴发出了绝望的呼救。 那山峦般的饕餮鬼王,眼中凶光爆闪。 它本就对姜白身上那股庞大的生机垂涎欲滴,此刻见同伴遇险,再不迟疑。 “吼——” 饕餮鬼王张开腹部最大的那张嘴,那张嘴急剧扩大,化作一个吞噬天地的黑洞,朝着姜白当头罩下,要将他连人带魂,一口吞噬!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无常鬼王也动了。 它手中的哭丧棒亮起幽光,一道代表着“死亡”的阴司律令,无声无息地缠向姜白的脖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恐怖的吸力与致命的规则,从两个方向同时袭来。 然而,面对这足以吞噬一切的攻击,姜白连头都没回。 他刻画的刀尖,稳得没有半分颤抖。 他只是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巴掌大的,用普通纸扎的,看起来憨态可掬的小小石狮子,随手往地上一放。 “看门。” 纸狮子落地,拔地而起。 只一瞬间,它就变成了一尊三丈多高,通体由花岗岩构成,双眼燃烧着地火的狰狞巨兽。 它对着那吞噬而来的黑色巨口,张开了同样巨大的石头嘴巴,猛地一吸。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饕餮鬼王引以为傲的吞噬神通,竟被这石狮子,原封不动地,反吸了回去! 石狮子像是在吃一根长长的面条,将那道黑色神通吸进嘴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饕餮鬼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它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本源,被对方硬生生给吃了! 而且对方的牙口,比它还好! 它惊恐地想要切断神通,可那石狮子咬得太死,它根本挣脱不开。 另一边,那道死亡律令,在靠近姜白三尺范围时,他腰间那柄黑色的戒尺自行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一道无形的“规矩”场域展开,将那道律令直接弹了回去。 无常鬼王闷哼一声,握着哭丧棒的手,竟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电光石火之间,姜白落下了最后一刀。 他为纸上的美人,点上了瞳仁。 “收工。” 他话音刚落,远处那团粉色的烟雾,彻底失去了所有色彩与形状,变成了一团最普通的,懵懂的,近乎透明的游魂,茫然地飘在半空。 而姜白手中的那张青色纸张,此刻已然大变样。 纸上,一位绝色美人跃然纸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出来。 整张纸,不再是纸。 它拥有了皮肤的质感,温润、细腻、吹弹可破。 一张完美的“画皮”,新鲜出炉。 姜白对着纸张吹了口气,吹干上面的最后一丝“墨迹”,然后满意地将它卷起,小心放回了金丝楠木箱。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那几个已经神魂俱震、动作凝滞的鬼王。 那头饕餮鬼王,还在和石狮子角力,只是它的身躯已经缩小了一半,显然是亏到了姥姥家。 那位无常鬼王,则死死盯着自己布满裂纹的哭丧棒,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惊骇与茫然。 姜白没理它们。 他的目光,在剩下的几个鬼王身上扫过。 最后,落在了那正被石狮子不断吞噬本源、惊恐万状的饕餮鬼王身上。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鬼王的耳朵里。 “你的胃不错。” “用来当熔炉,正好。”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他熬的不是颜料,是神明的禁区! 刘根没走。 他不敢。 双腿灌满了铅,死死粘在扎纸店冰凉的地面上。 老板走了,这间小店却比他在时恐怖百倍。 角落里那些尚未完工的纸人纸马,一双双墨线勾勒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齐刷刷地转了过来,死盯着他。 空气中,檀香与纸张的陈旧气味里,钻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他坐立不安,李将军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像揣着一窝催命的毒蜂。 他不敢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光影微微晃动。 姜白回来了。 他肩上扛着那块惨白的停尸石,另一只手拎着那套纸屠具,身上不见半点血污。 他步履平稳,神情淡然,不像刚经历了一场屠杀,倒像是去菜场买了块上好的五花肉。 “老……老板。” 刘根的嗓子挤出两个干涩的音节。 姜白“嗯”了一声,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向后院。 “咚!” 停尸石被重重放回原位。 那个白纸托盘里,堆着小山似的暗红色肉瘤,脱离了主体,却依旧在微弱地搏动,散发出甜腻腥臭的气味,钻进鼻腔,搅动胃液。 刘根跟在后面,只敢站在后院门口,一步都不敢再往前踏。 只见姜白从库房搬出一个半人高的陶土丹炉,又拎来一桶清冽的井水。 他将那些跳动的肉瘤,像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全部倒进了丹炉。 接着,他拿起那把纸做的剔骨刀,在自己的指尖再次划开一道口子。 一滴血珠渗出。 这滴血,比上次在屠宰场时,色泽更显殷红,质地宛如将化的琥珀。 血珠滴入丹炉。 井水瞬间暴沸! 炉下无火,炉中却滚起浓白的蒸汽,腥气冲天。 那些肉瘤在滚水中剧烈翻腾,竟发出一阵阵牛羊临死前才有的,细碎而绝望的悲鸣。 姜白面无表情,从墙角抄起一根搅火用的铁棍,伸进丹炉,不紧不慢地搅动起来。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像是在熬一锅上好的浓汤。 刘根的胃里翻江倒海,再也扛不住,扶着门框,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 江城临时指挥部。 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那个从血煞妖物身上分离出的核心,被封在油纸包里,静置于会议桌中央。 它不再跳动,但每个注视它的人,都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道长,这东西……真的安全?”李将军的声音沙哑,透着疲惫。 玄清道长擦着额头的冷汗,面露苦涩。 “安全?李将军,这东西就是‘灾祸’的具象化!那位前辈只是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手段,暂时将它‘打包’了。” “它现在是被关进笼子的猛虎,一旦脱困,凶性只会十倍、百倍地增长!” 他伸出一根不住颤抖的手指,点向那个油纸包。 “我能感觉到,里面的煞气正在疯狂冲击封印。这层纸,怕也是那位前辈的手笔,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一个科学院派来的年轻顾问扶了扶眼镜,压低声音嘀咕:“有那么玄吗?检测报告显示,它只是一团高能量的生物组织……” 话未说完,玄清道长猛地回头,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锁住他。 “生物组织?” 玄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崩溃的尖利。 “你知道那屠宰场五十年死了多少生灵吗?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血水和怨念浸透了亿万遍!这东西,就是那片土地上所有死亡、痛苦、怨毒的集合体!” “给它一滴血,它能还你一片血海!你管这个叫生物组织?” 年轻顾问面色惨白,嘴唇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指挥部里,落针可闻。 李将军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军人的沉稳与决断。 “将此物列为‘S级封存物’,立刻转运至西山地底基地,动用玄铁重棺,配合朱砂符阵,进行永久封存。” “另外,”他停顿一下,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关于扎纸店的那位前辈,所有相关信息,提升至最高保密等级。对外,他是我们的‘特级技术顾问’。对内,他是江城的‘定海神针’。” “记住,我们和他之间,不是上下级,不是合作,是交易。” “他有任何需求,第一时间满足。他要材料,我们就去找材料。他要报酬,我们就付报酬。” 李将军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看着那个被他用红笔重重圈出的小点。 “从今天起,城南那条巷子,列为禁区。” “派一个排的兵力,二十四小时在外围警戒。听清楚,不是防止敌人进去,是防止我们自己人,不知死活地闯进去,惊扰了前辈。” 他下达了最终命令。 “我们手里,只有这一张王牌。谁敢把它打烂,我枪毙谁。” …… 扎纸店后院。 丹炉里的水,已经熬成了粘稠的暗红色浆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腥气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杂着草木与金属的奇异芬芳。 姜白停下搅动,抽出铁棍。 那暗红色的浆糊迅速冷却,在丹炉内壁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宛如红玉的晶体。 他拿起一把小锤,对着丹炉外壁“当当当”轻敲几下。 内壁的晶体整片脱落。 他伸手进去,捧出一大块暗红色的结晶体。 此物入手温润,质地却异常坚硬,在灯光下,内部有流光缓缓游走,似有生命。 “成色不错。” 他点点头,将结晶体置于石臼,拿起石杵,开始研磨。 坚于钢铁的晶体,在他手下,却柔软得如同新做的豆腐,被轻易碾成了最细腻的粉末。 刘根已经吐空了,此刻正虚脱地靠在门边,眼神发直。 他无法将眼前这美丽到妖异的红色粉末,和之前那些蠕动的肉瘤联系在一起。 姜白将磨好的粉末倒进一个白瓷碗里,兑上几滴桐油,用一根狼毫笔细细调和。 一碗顶级的朱砂“颜料”,就此制成。 那红色,鲜活得像是心脏里流出的血,却又带着一股镇压万邪的沉重与死寂。 “成了。” 姜白放下笔,端起那碗颜料,如同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他转过头,看到了门口脸色惨白的刘根。 “还没走?” “老……老板,李将军他们……”刘根终于找回了声音,想汇报指挥部的决定。 “知道了。”姜白摆摆手,打断他,“账单,我会让账房先生送过去。你回去吧。” 他走到刘根面前,从柜台上拿起一个素面的纸扎拨浪鼓,指尖蘸了一点新成的颜料。 他随手在鼓面上画了一个憨态可掬的笑脸娃娃。 那笑脸的红色,在落笔的瞬间,似乎自己活了过来,在纸面上微微一动。 “这个,拿去给你女儿玩。” “小孩子觉轻,夜里容易被脏东西吵到。” 刘根捏着那个拨浪鼓,那画着笑脸的鼓面,触手的灼热感,几乎要烫穿他的掌心皮肤。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滚油堵住,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对着姜白,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逃了。 像身后有索命的恶鬼在追,转身冲出了扎纸店。 直到跑出巷子口,一股阴冷的夜风吹过,他才打了个哆嗦,神智稍稍回笼。 街道的路灯忽明忽暗,远处的城市阴影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探,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恶意。 他心头一紧,手下意识地晃动了一下那个拨浪鼓。 “咚咚。” 纸做的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就在这一刻,刘根感到周围那股阴冷、恶毒、贪婪的视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条街道,死寂。 前所未有的清净。 喜欢纸人抬棺,百鬼夜行请大家收藏:()纸人抬棺,百鬼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