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脑后，大脑主人的弟弟找上我【星际】》 第4章 苏醒 晏行苏醒这件事让宋茯陷入了严重的焦虑。 销假回医院上班，宋茯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和米切尔打招呼。 米切尔啧啧开玩笑：“你的脸色真差，身体真不经熬啊，多吃点营养剂补一下身体。” 宋茯笑笑：“好久没熬夜了，身体适应不来。” 连着做了两天噩梦，他还不如早点上班。 宋茯紧张地搓搓衣角，装做无意地说：“修复室的排班是怎么样的？后面还需要我巡视吗？” 米切尔挤眉弄眼：“你要是想多排几天班也行啊。你是第一次见晏行身体修复好的样子吧？谁能想到他长的这么帅，和祁尔元帅也不趋多让，好几个医生护士都往那边跑。” 祁尔元帅，第五军队中的明星军人，有着非凡的外貌和战绩，是无数少年少女的梦中情人。 宋茯皱起眉头，这样的话不是很多人都能接触到晏行吗？ “没人管吗？不是有权限才能进入修复室的吗？” “我们医院哪管的这么严啊？你和我换下班，我和你换下班，大家就都往修复室里跑了。” “这么多人往修复室跑，不会对病人有影响吧。” 米切尔想的完全和宋茯是两回事，不以为意地说：“大家就是看看，要是有人拍照或者做出其他什么泄露病人**的行为，会被光脑监控举报的。” 宋茯沉思起来，医院到处都有监控，做换脑手术这么大胆的事，一定会有记录。找到监控的话，就能找到爷爷在医院安排的人。 米切尔坏笑：“宋医生觉得晏行怎么样？他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宋茯神游天外，不管怎么排除，米切尔作为晏行的主治医生，还是最大嫌疑人。 米切尔见他不回复，又问：“你觉得怎样？” 宋茯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敷衍地回复：“还好吧。” 回到工位，宋茯调出修复室几个月的排班，工作人员超过五十多人，靠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排查哪些人是宋家的奸细。 宋茯现在能做的只能等晏行苏醒，观察换脑手术是否顺利，宋蕴是否复活。 想到这里，宋茯的眼神充满坚定。如果宋蕴真的借晏行的身体活过来了，他要揭露宋家的不法事实。宋家和宋蕴都必须受到惩罚。 宋茯多申请了几次巡视修复室的夜班。米切尔对此乐得轻松。 这几次夜班，他仔细观察无知无觉在修复舱中沉睡着的晏行，试图寻找换脑的手术痕迹。 不得不说，康瑞公司的修复舱治疗效果太好了，他得知真相也太晚了。晏行全身上下肌肤光洁白皙，曾经的爆破伤口也无痕迹，最后，他对着找到的晏行右肩胛的指甲盖大的红色胎记叹口气。 持续三个月的夜班后，宋茯就算闭上眼，晏行的身躯肌肉，他的每处地方都能在脑子里浮现，他用药包敷着眼睛休息，他觉得自己要长针眼了。 米切尔实在没想到，宋茯对于上夜班这么热情。不会真对晏行这个患者一见钟情了吧。 午休期间，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米切尔好心地凑过来，偷偷和宋茯说：“晏行苏醒的事，你别担心了。根据数据还有他入院以前的服药记录，他迟迟不醒的原因是在精神力觉醒中。” 宋茯大吃一惊：“精神力觉醒？” 晏行的个人资料精神力只是B级，是什么原因会使他精神力觉醒？又和宋蕴有关吗？ 米切尔作为晏行的主治医生，有着晏行所有诊疗数据和取药记录，这也是帝国第一医院的强大之处，只要在帝国的医院发生过治疗行为，都会记录在第一医院的信息网中。 他放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这只是我的推断，入院前他一直大量的服用安眠药和止痛药，普通人吃这么多药，早就撑不住了，可他却还能维持正常工作。精神力觉醒有什么反应你也知道吧？” 宋茯点点头，表情变得凝重，他当然知道，他大学主修的就是精神力。 宋茯记得晏行的职业是电脑工程师。失眠、头痛、眩晕种种症状却还能让晏行保持强大的专注力做复杂的数据工作，这完全是精神力提升的表现。 米切尔继续说：“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原本的身体营养不良素质太差，就算精神力觉醒也提升不了多少。修复舱给了他S级的身体可以容纳更多的精神力，他的精神力有了达S级的条件。” 宋茯听不下去了。宋蕴的精神力出生就有B级，死前精神力觉醒过达到A级，若是借由这幅躯体复活，精神力不会真的到S级吧。 帝国精神力S级的人不足十人，可知的人员是总统和几名元帅。近年来，帝国靠着精神力S级的强者在战场所向披靡，持续扩张领土，才成为了星际第一强国。 宋蕴要是达到精神力S级，一定会在帝国的地位大大提高，届时，想扳倒宋蕴和宋家就不容易了。 那太可怕了。 米切尔笑着说：“怎样，虽然晏行家庭条件差点，但是他个人条件还不错吧？” 宋茯已经不在乎米切尔后面说的什么了，他惨白着脸，“希望他早点清醒。医生当然希望病人早点出院。” 深夜，宋茯无精打采的巡视病房，听了米切尔的话，他觉得他的焦虑症都要发作了。 他忍不住有了黑暗的念头，要是晏行就此死去。 要是晏行不会苏醒，那么宋蕴也不会复活。 过往悲惨的记忆不断浮现，他实在对宋蕴这个人惧怕到骨髓。 大学，实习生的他随老师们巡诊，意外见到宋蕴躺在医院的vip病房中。 宋蕴面色如纸，呼吸微弱的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那双曾锐利的眼睛紧紧闭着，深陷在青黑的眼窝里。整张脸毫无生气，像一具蜡像，只有监护仪上闪烁的绿点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宋茯见管家巴特直直向医生队伍走来，连忙低下头，用前方几位白大褂掩盖自己的身影。 巴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在前方响起：“医生，少爷最新的治疗方案出了吗？” 为首的医生翻着病例，语气沉重：“方案已经出来了，但是，照患者目前的状态，做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五，副作用也会很大……” 站在最后的宋茯沉默着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宋蕴居然在精神力觉醒A级时出了意外，爆发了基因病，住院半年了。 宋茯偷眼再次望向病床，这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此刻满是死寂灰败。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翻涌而上，不是喜悦，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一股虚无的荒诞。 他幻想过自己出人头地重逢仇人的场景，他能傲然地站在他们的面前控诉讽刺宋家对他的不仁不义，都没想过，会是如此了无生机的静默。 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恨意，那支撑着他拼命学习、挤进这家顶尖医院的原动力，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意义。他拼尽全力逃离的宋家，他日夜诅咒早得报应的人，居然被命运安排了绝症。 诊疗时间结束，宋茯低着头随查房队伍退出病房。 门缓缓合上。 病床上，宋蕴睁开双眼，望向房门的方向。冰冷金色的眼睛透过房门的缝隙直直锁定了队伍最后方的宋茯。 宋茯上大学离开家后，宋蕴对这个懦弱的弟弟毫无关心，哪想到在医院这个地方见到他。 他眼神暗示巴特凑近，对他耳语几句。 当天宋茯就因冲撞病人、没有医德的理由被医院赶出实习队伍。 宋茯的简历因为宋蕴留下了污点。 当晚，宋茯抹着眼泪回学校宿舍，恶毒地想基因病的治疗率低的可怜，他只要再忍几年，就再也不用见到宋蕴了，宋家的一切都再也牵扯不上他。 那晚他劝慰着自己，难得安心地睡了好觉。 宋茯的右手缓慢地贴上晏行的修复舱，在他眼底，眼前的黑发沉睡着的晏行已然是可怕的宋蕴。 一个毫无人性，处处打压欺负他的坏人。 修复舱的关闭键就在下方，只要宋茯点一下，机器就会立刻停止运作。 修复舱里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幻，逐渐与那张深深刻在他仇恨底片上的脸重合——一样的紧闭双眼，仿佛任他控制。 宋茯被脑子里黑暗的念头压的喘不过气，他的额头冒出冷汗，他张开嘴大口喘息着。 就在这时，宋茯感受到手掌下的玻璃有着细微的颤动，他摇晃着后退，舱内的黑发随水波剧烈浮动，宋茯震惊地看着舱内的男人紧闭的双眼睫毛颤抖着，然后睁开金色的双眸。 晏行睁眼和宋茯对上眼，金色的眼睛瞬间变为竖瞳。 宋茯的瞳孔骤缩，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他仿佛听见了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脑髓深处响起： “好久不见。” 第5章 初见 意识像是穿越一条漫长而黑暗的隧道。 晏行颤动着眼睫，半睁着沉重的眼皮。模糊地白色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身边规律的仪器滴滴声，将他从近一年的混沌拉扯回现实。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将他围在中间，手电筒检查他的瞳孔反射，冰凉的仪器连接着精密的电极贴在他身上。 米切尔看着监护仪上平稳的数据，满脸兴奋：“昏迷整整九个月，脑部活动和身体机能恢复的出乎意料的好。晏行，你公司提供的修复舱帮了大忙！” 晏行张张嘴，喉咙干涩哑痛，发不出清晰的声音。护士李莉体贴地用湿棉签滋润他干涩的嘴唇。 在一片关切声和忙碌中，晏行的余光瞥到那个第一个发现他苏醒，并通知其他医生来的金发年轻医生，并没有参与检查，而是无声无息地退到人群外围，消失在门口，只留下一缕似有似无的兰草香。 晏行重新闭上眼，表现出一副极度疲惫的模样。 米切尔瞥眼观测仪上的数据，示意其他医护人员离开。待所有人离去后，他才笑着开口：“恭喜你，你的精神力觉醒到S级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精神力S级的人呢。 米切尔有些稀奇地看着他。 晏行沉默两瞬，张口发出沙哑声音：“我记得我遭遇爆炸，不可能有生还机会的。” 米切尔：“你进医院的时候，全身只剩大脑是完好无缺，我院只能靠现存的仪器和修复液保持你的意识不会消亡。可是康瑞公司及时提供最新技术的修复舱，把你的身体组织朝着基因最优方向全部重建修复了。相当于你按最好的方向重新成长了一次。” “可是，我现在控制不了四肢。” 米切尔笑眯眯：“这是正常的。你可是睡了近九个月，你需要进行系统的复健。如果一切顺利，大概一个月后你就可以出院了。” “我的光脑……” “噢，你的个人物品护士一会儿会给你带回来。” 米切尔又嘱咐了一些复健事项。 晏行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醒来的消息，以超出预期的速度传播开了。 两小时后，病房门打开，基努一身昂贵的休闲装，步履从容地走进来，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 “晏行，你终于醒了！这段时间，公司的人都很挂念你。”他在床边坐下，目光却像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审视晏行的变化。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眼神涣散茫然，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 基努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违和。 不对劲。 晏行的“气色”太好了，不是那种健康红润的好，而是一种从内里透出来的、近乎诡异的“干净”与“平稳”。九个月昏迷，精神迟钝，这本该彻底磨掉一个人的精气神。 更让他不适的是，这人明明虚弱地靠在床上，底子里却透出一股沉稳威严，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势。 这感觉荒谬又真切。一个连说话都费劲的病人，竟让基努在那一瞬间产生了需要仰视的错觉，连准备好的慰问词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修复舱果然厉害，简直把晏行这个人提升了几个档次。 “谢谢……休总……”晏行的声音干涩虚弱，眼神聚焦缓慢。 “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基努按下心头翻涌的不快，身体微微前倾，进入正题。 “你醒了就好，你昏迷前负责的精神力提升项目，现在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但是后续的仪器的一些核心逻辑，只有你最清楚。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走？” 他紧紧盯着晏行的眼睛，试图从那片茫然后面找出伪装或清醒的痕迹。 晏行沉默了片刻，眼神依旧涣散，慢吞吞地回答：“项目……我……脑子很乱……很多事，记不清了……” 又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基努心底那点因为被无形震慑而升起的不快与恼怒开始加剧翻涌。是错觉吗？还是这晏行在装神弄鬼？ 基努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没关系，不急。你安心养病，公司的事不用担心，你的项目，张昂已经接手了。” 他抛出“张昂”这个名字，像扔出一块试探的石头，紧紧盯着晏行的反应。 晏行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慢半拍地点头：“哦……张昂……他，挺好。” “是啊，他很努力。”基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而且，你光脑里所有的项目资料和数据，技术部都已经成功恢复并接手了。只是……最后那部分关于‘精神力阈值校准’的算法和实时数据流，似乎没有存档？” 他顿了顿，观察着晏行的反应，语气带着逼迫：“现在项目就卡在这里，只要突破这个瓶颈，立刻就能上线。董事会……催得很紧。” 晏行的目光依然呆滞，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仿佛在努力回忆，最终却只是疲惫地闭上眼：“数据……我……我需要时间……慢慢想……身体，还没好。” 看着他这副木讷、迟钝，与半年前那个精明强干、却还带着几分技术员青涩的技术天才判若两人的模样，再对比刚才那瞬间感受到的、近乎脱胎换骨般的沉稳气势，基努心中那点残存的耐心和期待，彻底被一种混杂着嫌弃、恼怒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忌惮的冷漠取代。 就算刚才不是错觉，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废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那点莫名其妙的气势，在绝对的实力和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基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不存在褶皱的衣角，语气淡了许多，带着一种重新拾回的、居高临下的疏离：“嗯，那你好好休息安心养病，公司的事暂时不用操心。项目嘛……总有办法解决的。” 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看来，晏行已经废了。最后的瓶颈必须另寻他法。 “我……我会尽快……恢复的。”晏行声音微弱，带着病人的孱弱。 基努没再回应，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所有伪装顷刻剥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必须加快合作计划了。 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当门外脚步声彻底远去后，躺在床上的晏行，缓缓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之前的茫然、迟钝、虚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渊般的沉静。 与领导基努的对话晏行毫不在意，他的脑子在回味刚苏醒时看到的画面。 他闭上眼，浮现在脑海里的是那个年轻医生惊恐的脸。 那是一张相当出众的脸。 即使在震惊失色的时候，依然能看出清隽的轮廓。皮肤是带着粉色的雪白，鼻梁高挺，薄唇因惊惧微微张着。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淡蓝色的瞳孔水汪汪的，像莲花池里清透的泉水。 晏行记得他退后一步时，额前金色的碎发扫过白皙的额头。他戴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睫毛很长，正因震惊而轻颤。 那双浅蓝色瞳孔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猛地收缩。年轻医生的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晏行甚至能回忆起对方额角沁出的细小汗珠，沿着清晰颌线滑落，以及那只按在修复舱上、骨节分明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 那双手很漂亮，修长干净，是一双适合拿手术刀的手。 再睁眼，他有点疑惑。 基努进来之后看他的表情也怪怪的。 照刚刚那位米切尔医生的原话，他送来医院只剩下大脑，其他部位都是再生的。他还没照镜子，只能感受到一头黑发长到披肩，除此以外感受不到身体部位的其他区别。 那他现在长什么样？很吓人吗？ 第6章 复健 晏行的个人用品被送来了。那台外壳破损严重的光脑，无声诉说了当时爆炸的惨烈。 基努的人拿走了所有明面上的资料，晏行隐藏在光脑系统深层的文件似乎无人动过。 未读信息里，躺着来自“先锋生物科技研究所”的邮件，对方的语气已从关切变成最后通牒： 【晏行先生，关于我司发出的offer，已超期近四个月未得到回复……】 【晏工，很遗憾，我们的项目无法再等待下去。】 跳槽没希望了。 等他复健回去，恐怕康瑞公司的数据员也做不长久。 职场是残酷的。一个关键岗位空缺九个月，足以让张昂替代他的位置。今天基努今天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他已经是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废人。 晏行默默打开自己的私密账户，余额显示只剩余一千多星币。不用想，肯定又是被父母拿走了。他胸口发闷，涌上一阵无力感。 他这个小鹿星来的的外乡人，能在中央星生存，全靠康瑞公司数据员的这份体面且收入不错的工作。 他还要大学的助学贷款，还有后续还要付医疗费、复健费，父母的赡养费……失去了原先的工资和奖金，想要在在中央星生存下去，压力大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果然没那么幸运，即使侥幸在爆炸中捡回一条命，还得面对负债累累的泥潭。 晏行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胡思乱想了这么久，头却一点都不疼，难道是因为精神力觉醒到了S级？可是精神力有什么用？又不能换成钱。 与此同时，米切尔医生回到了办公室，笑着对宋茯说：“院里安排我明天去阿斯兰特星参加个学术会议，晏行后续的复健，就全权交给你了。”说着，他便将晏行的所有相关数据都转发了过去。 宋茯眨了眨眼，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没想到，获取晏行全部的身体数据竟然会如此顺利。 “由我接手……没问题吗？领导那边同意了？”他谨慎地问。 米切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里带着点暧昧：“当然啦，整个办公室就属你对晏行患者的情况最上心，了解得也最透彻。” 宋茯低头翻看光脑上传来的数据，目光迅速锁定了一处异常。9月13日的脑电图，确实有一个微小的波动。他的心思立刻被数据吸引，随口应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病人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复健室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晏行有些疑惑地看着走进来的米切尔医生，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金发男人，是之前见过的那位。 宋茯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别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复健过程不可避免会有大量身体接触……他一点也不想和“宋蕴”有任何近距离交集。 米切尔笑着对晏行说：“晏行，我这周要出差，后续你的复健就由宋茯医生负责。” 宋茯只得上前一步，努力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礼貌微笑：“你好，我是宋茯，后续将由我为你执行复健方案。” 他不太敢直视晏行的眼睛。尽管晏行和宋蕴从头到脚，除了那双金色的眼眸，再无半分相似，可他内心深处，仍莫名地畏惧与晏行对视，生怕某个瞬间，那个熟悉的灵魂会突然冒出来。 临走前，米切尔把宋茯拉到门口，促狭地压低声音：“我这一走，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这可是和晏行亲密接触的最佳时机。” 宋茯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主动要求加夜班巡视修复室时，米切尔看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原来是产生了这种误会。 “米切尔！你别胡说八道！” 米切尔用手指着眼睛，笑嘻嘻地说：“我哪有胡说？你之前那么积极加夜班，非要往修复舱室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这几天记得注意下形象，不然真把人吓跑了。” “米切尔！”宋茯的声音带着羞恼，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你再不走，就赶不上星船了！” “行行行，我走我走。”米切尔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临转身又朝宋茯眨了眨眼，“机会难得，跟人家好好相处。” 门“咔哒”一声关上，复健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宋茯和米切尔在门口的低语，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晏行耳中，异常清晰。晏行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他的听觉怎么变得这么灵敏？这也是精神力觉醒带来的变化吗？ 宋茯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白大褂的衣角，依旧不敢去看晏行的眼睛。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最终还是宋茯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在宋茯的搀扶下，晏行沿着平行杠，艰难地尝试迈步。汗水不断从额角渗出、滑落。 “慢慢来，别着急。”宋茯的声音很近，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晏行的耳畔。 晏行咬紧牙关，试图控制颤抖的双腿迈出下一步，身体却猛地一晃。宋茯立刻收紧手臂，两人的身体瞬间贴近。隔着薄薄的衣料，晏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鼻尖也萦绕着他白大褂上淡淡的、清冽的兰草香气。 “抱歉……”晏行喘着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 “不用道歉。”宋茯的呼吸似乎也有些紊乱，“我们……休息一下。” 复健远比想象中艰难，晏行心里越来越焦躁。 又一次尝试失败后，晏行重重地坐回训练椅，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自嘲，挫败地看着那双不听话的腿。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运动衫。 他低着头，原本的长发被护士剪成了利落的寸头，畏畏缩缩的动作显得他更可怜了。 宋茯站在一旁，迟疑片刻，还是温声开口：“今天才是第一天。你昏迷了半年多，肌体功能需要时间恢复。复健计划原本就安排了两个月，我们循序渐进。” 晏行点点头，伸手扶住旁边的栏杆，试着站起来。他的手臂微微发抖，但还是坚持着站稳了。 复健结束时，晏行坐在训练椅上喘着气，额头上都是汗。 宋茯站在一旁，看着他低垂的侧脸，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个安静隐忍的晏行，和他想象中那个人该有的样子完全不同。 宋茯看着晏行被护工推着轮椅离开复健室，那个沉默又带着点落寞的背影，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像他。 一点也不像。 如果现在这具身体里真的是宋蕴，那他绝不可能这么安静，更不会露出那种无助的神情。宋蕴的气势是更外露，更有压迫感的，他只需一个眼神扫过来，自己就会吓得噤声。 宋茯皱着眉头收拾复健器材，层层疑问涌上来：怎么回事？难道换脑手术出了什么问题？宋蕴的意识并没能成功占据这具身体？ 不管怎样，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接下来他必须更仔细地观察这个晏行才行。 晏行醒来这些天，除了领导基努，再没别人来看过他。医院里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他父母拿走他所有积蓄的事，私下里都忍不住摇头叹气。 这天下午，护士李莉轻轻敲开门，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晏先生，康瑞公司那边已经停止支付后续费用了。这次的医药费和治疗费，需要您自己先结一下。” 晏行心里一沉，问道：“一共多少？” “三千五百星币。” 他默默打开光脑，看着账户上仅剩的一千多星币，全部转了过去。“剩下的钱，能不能宽限几天？” 李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去跟财务科说说看，但最晚这周内一定要付清。” 因为没钱，复健后的机器理疗项目全都取消了。晏行明白，现在想重新站起来，只能全靠自己。 晚上，他拨通了姐姐晏斐的光脑号。 “姐，是我。”他顿了顿，“能不能借我点钱？” “多少？”姐姐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 “一万星币。” 通讯那头传来吸气声：“这么多？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我保证半年内一定还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行吧。不过我说，你要是在中央星实在待不下去，就早点回来。爸妈不知道从哪儿弄到的钱，在中央星把钱全赌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回来这些日子才老实打工。真是没一个省心的，要是你在，他们说不定还能听你几句劝。” 挂了电话，晏行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那笔钱估计就是他的存款，每次得知父母的消息，他总会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这时，宋茯拿着一小束金盏菊走进病房。他特意选了这种花，宋蕴生前最反感金盏菊，若真是他，绝不会毫无反应。 “该复健了。“宋茯将花插进床头花瓶，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 金盏菊鲜黄灿烂，晏行的视线从花束转到向茯的脸，他的嘴角不禁上扬起来，满腹的郁气似乎都缓解了些。 “谢谢你的花。” 是没想到的反应，宋茯僵硬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 晏行双手撑住床沿准备挪到轮椅上，宋茯立即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稳稳支撑他起身。 刹那间，晏行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兰草清香，与金盏菊的花香截然不同。待他想细闻时，宋茯已松开手，退到合适的距离。 晏行抬起头，正好对上宋茯淡蓝色的眼睛。那清澈的蓝色让他一时怔住，忘了移开视线。 心脏莫名被攥了一下。 复健过程中，每当宋茯伸手搀扶，晏行都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在不经意的触碰中，晏行的心跳微微加速，偷偷打量起这位医生。宋医生的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软，专注时眼镜后的睫毛轻垂，白大褂永远整洁得体。 宋茯也在暗中观察他。见晏行始终温和顺从，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第1章 爆炸 闹钟急促响起，纯黑色的床铺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关掉光脑。 晏行坐起身，苍白的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他已经失眠半年了。睡前的安眠药似乎只发挥了一半的作用，他的身体很沉重，精神却很清醒。 晏行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床洗漱，镜子里的他随手拨开被水沾湿过长的刘海，戴上黑框眼镜，挡去尖锐冷漠的金色瞳孔。 他从脖子位置依次解下纽扣，脱掉家居服，露出一具肌肉分明的精瘦身体，肤色是不见阳光的白皙。 晏行换上挂在墙上的工装，蓝色衬衫，暗红色夹克，沉闷的颜色让他穿的更显阴沉。他随手把桌子上的光脑塞进上衣口袋，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声音且慢条斯理，只用了十五分钟。 他推门离开宿舍，阳光撒到他身上，晴天的太阳有些刺眼，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宿舍离公司很近，走路的话只要十分钟就能到。 八点二十，晏行踩点进入公司，公司的食堂排着零散的队伍，他站在队伍最后，前面的同事张昂看到他，惊呼：“晏行，亏你今天还能起得来上班，你昨天不是三点多才回去的嘛。” 他没回话，只是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 晏行漆黑厚长的刘海几乎盖住眼睛，他又带着黑框眼镜，整张脸只能看到半露的眼睛、弯起的嘴角，显得很诡异。 张昂倒是习惯他阴沉的模样，不在意继续说：“还以为你每天都吃营养液呢，原来也是会吃饭的啊。” 晏行刚要开口，张昂身边的同事戳戳他胳膊，示意他赶紧打饭。张昂赶紧往前走，也不听晏行回复什么。 晏行习惯了，他吃完早餐就到工位坐下，拿出抽屉的工牌挂脖子上，接着操作光脑开机。 上班时间开始了。 昨天刚赶工结束一个工单，今天没那么快来新活，这意味着他有半天思想放空的时间。 家庭群开始闪消息，姐姐今年生了小孩，目前在家休产假，姐夫每天都在群里发侄女照片。小妹做游戏主播，不时会在群里发链接。爸妈也会发今天做了什么，每个人都在发自己想要说的话，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复。 他们好像都没事干一样，每天都在发信息，群里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思绪放空二十分钟，工作群响起滴滴声，基努组织发消息布置任务了。 康瑞公司是做生物制药的，晏行所在部门是负责用计算机建立模型，测试新出药物的功能性。 晏行又被分配到最复杂的数据搭建任务。他一目十行，一边浏览着领导给的基本信息，一边在脑海里开始验算流程。等数据看完，他已经在用灵活的十指敲击键盘。 代码被流畅打出，键盘不断的敲击声响起。其他程序员还在冥思苦想用什么代码能精确算法的时候，晏行已经在工作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禁苦笑，天才就是天才，永远望尘莫及。 晏行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张昂叫他半天没见他有动静，直接伸手关掉他的光脑屏幕。 屏幕一片漆黑，晏行有些恼火地看向手的主人。 张昂无奈开口：“晏行，你工作先停一停，团建时间到了，悬浮车十分钟后就开，我们得赶紧上车。” 晏行张口说今天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低哑：“可是基努说今天内要完成……” 张昂不耐烦转身就走：“老大都上车了，团建后要拍集体照片，赶紧的吧。” 晏行重新点亮屏幕，把数据保存完才站起身。他跟在张昂背后，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上车后，张昂直接坐到别人给他留的空位，晏行没找到空位，大家都低头玩光脑，没给他半分眼神。 他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挤进去。被挤的同事白了他一眼，也没什么话语，就是抱着手离他远了一点。 晏行也学着他环抱双手，不多占别人一点空间。 他们这辆悬浮车坐的都是像他一样的基层员工，一半人还穿着未换下来的工服。每天早出晚归，靠咖啡因和营养剂撑着加班，就算今天团建是在中央星最出名的游乐园，大家也提不起兴趣，车上的气氛非常沉闷。 领导们坐的悬浮车就在前方，车辆外部保护层用的金属和保护漆都是上品，车身造型也流畅美观。车辆明明同时出发，现在已经把他们甩了一段距离。 晏行的组长，休?基努就在这辆车上，今天荒唐的游乐园之行，是因为他晨会上随口一句怀念童年的旋转木马，人事部就把团建地点安排在游乐园了。 人事丽萨甜腻的声音从前座飘来：“基努组长，座位还坐得舒服吗？” 基努今天穿了件白色真丝T恤，领口随意敞着，他懒洋洋靠着柔软的座位，价值上万的限量运动鞋踩在前排椅背：“还可以，你安排的不错。” 同为组长的王勇凑过来，语气满是讨好：“对了，还没恭喜你成为这个季度的业绩冠军。” 基努狭长的眼皮抬了一下，漫不经心：“都是团队努力的结果，也多亏有你们这些前辈们帮忙。” “休少爷，你太谦虚了，要不是你带领团队，项目怎么能顺利完成？我可是听说了，总部科技园专门留了一层给你当实验室呢。到时我们可得沾你的光去参观参观。”市场部的戴维满脸堆笑。 大家哄笑着，有人接话：“年少有为，照你这个势头，升到部门领导也快了。” “哈哈哈。提前说声恭喜了。” 基努这才勾勾嘴角，搭在扶手的手腕轻微抬起，星空般的璀璨的钻石表盘在车内灯光下闪动：“大家都是同事，说这些就见外了。”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基努身上，一位短发女人不发一言，低头掩下眸中的凶意。 余姝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左手把坐垫攥的死紧，这个靠家世空降的富二代，不过是踩在别人的脊背上捡功劳，真以为没人看透他那些虚报成本的小动作？ 悬浮车停稳在游乐园门口，晏行从挤人的车下来，正午阳光太晒，他戴上帽子避开人群，走到树荫下乘凉。 他压低的帽子突然被一只红色指甲的手抬起：“晏工，你可让我好找啊。” 晏行面无表情：“有什么事吗？” “董事会上周最新通知，要抽调各组组员成立最新项目组。这是公司最大的项目，完成后参与者都会升职。” “项目组组长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希望你成为我的组员。你也不想你的功劳全被那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抢走吧。” 晏行不接话，把帽子拉下，起身就走。 余姝气急败坏：“你还是不答应吗？跟着基努，你永远是打下手的。到我这，你才能施展才华。” 晏行轻笑，这才正眼看余姝一眼。 “基努待我不薄，我没理由跳槽。他给的奖金够我在首都星买个公寓了。你能给我什么？上个月我的奖金就有三十万星币。” 康瑞公司的数据员的年薪就是三十万星币。 眼见晏行离开，余姝又气又急：“基努的人品我们有目共睹，因为他的缘故，一整条产业线无端被废除。你我不合作，怎么能担保下一个被解雇的不是我们？” 突兀的声音响起：“余组长，没想到你对我有这么多偏见啊。” 来人正是休?基努，他两手插在裤兜，缓步走来。暗金色的长发在阳光闪着细碎的光，休闲的服饰此时显得气势逼人。 他笑着：“余组长，劝你一句，好好带自己的组。总惦记别人的人，不合适吧？” 既然已经被他听到了，余姝索性撕破脸：“合不合适不是你说的算的。基努，你以为至今为止，你的业绩就毫无破绽吗？实验室是怎么报下来的，不用我提醒你吧？” 基努脸色微变，随即冷笑：“你不会以为就凭这样，就可以把我拉下马吧？” 余姝笑得开怀：“古地球有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倒是很适合你。” 晏行无心再听两人争执，安静离开。 两人作为领导都不是良主。基努靠家族势力在公司一席之地，却刚愎自用。余姝虽有能力，却功利心强。这趟浑水他懒得再沾，他已经接受了一家生物研究所的offer，下个月他就可以离职了。 这半年来，他的身体出了奇怪的问题，脑袋里时不时有低低的嘈杂声，身体疲劳精神却格外充沛，睡眠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就算长时间过度用脑工作加上吃安眠药，他也无法进入沉睡。 钱他已经赚够了，在这家公司继续负荷高强度的工作，接触药物、设备其他等等的辐射，他真的会短命。 晏行低头快步穿行在喧闹的游乐园里，他避开过山车的尖叫和旋转木马的音乐，拐进无人经过的小径，这里是设备落后的鬼屋区域，招牌的骷髅头已经褪色，鬼屋门口的死神雕像积了层薄灰。 太阳穴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他抱着头踉跄两步摔倒在雕像旁边。缓了两秒，他才喘着气扶着死神的镰刀坐起来，手心被金属的边缘划破流血。 这点疼痛让他脑袋有了一丝清明，他坐起来背靠死神的膝盖，遥望着炫彩的摩天轮，远处的喧嚣似乎传了过来，他的脑海里开始嗡嗡声作响。 晏行适应了这次的疼痛，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掏出口袋的光脑刷信息。 光脑的对话框悬空浮现，家庭群发了一张女孩照片@晏行，“相亲对象照片发你了，看看怎么样。” 晏行皱起眉，伸手划掉信息，照片误弹出来却加载卡顿，只显现一个模糊的轮廓。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鬼屋深处猛然冲出来。 爆炸声震彻天空，晏行的身体被气流卷起，瞬间被狠狠撕碎，他在剧痛中失去意识，最后的画面是他亮屏的光脑呈条抛物线飞走，落入烟雾中。 远处传来人群的尖叫哭喊声，警报声此起彼伏，冲天响。 当气浪平息，晏行刚刚所在之处只剩下模糊的血肉。 一片灰烬中，外壳破碎的光脑闪烁着微弱的光。 第2章 治疗 星际新闻头条。 游乐园突发爆炸事故，事故造成多人伤亡，目前正在紧急搜救中。 宋氏集团总经理宋蕴二十八岁因病去世，集团后续继承人成谜。 …… 中央医院楼梯通道，一男子手持光脑，他身着白大褂，身姿硕长匀称，金色头发乖顺的垂在额前，带着无框眼镜，浑身散发着干净矜贵的气质。 宋茯把新闻刷到最底，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他靠在墙上长吐口气。 舅舅这时突然来电，他调节情绪后才接通。 “宋蕴过世了，你看到新闻了吧?宋氏集团现在怎么办？你知道谁会接手吗？” 宋茯皱起眉头，他认亲后住在祖宅，和同父异母的宋蕴一起长大。舅舅总以为他和宋蕴关系要好，老向他套问集团消息。 “我不清楚。” “现在也不是唯血缘关系上位的那一套了，集团和我没有关系。” “舅舅，我很忙，先挂了。” 宋茯挂断电话，无奈地揉揉眉心。 比起没感情的哥哥他心头反而是爆炸事故这件事情更重。他推开救生门快速返回工位，这场爆炸事故突如其来，伤亡人员暴增，医院肯定会忙起来，他得赶紧回到岗位上了。 此时一名头包纱布的暗金色发男人，从宋茯身侧快步而行。 基努昂贵的衣服上点点灰尘血迹，早没了之前的光鲜。他按着耳朵上的光脑怒吼：“快点从公司调动最新的生物再生设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救活晏行！他手上有生物医疗项目的核心技术，没了他，整个项目就完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现在！立刻！把设备调到医院！” 宋茯面无表情，在他走后才嫌弃的撇撇嘴。从哪来的霸总，和他追的剧里的男主一个调调。 医院果然忙起来了。大量伤者进院，医护人员通知伤者家属，霎时间医院现场变得哭天抢地的。 宋茯把宋蕴去世的消息抛之脑后，全心投入到工作中。 …… 晏行父母得知儿子遇难消息，买了特快星船的票从小鹿星赶到中央星医院。 医生米切尔严肃通知：“患者全身器官损坏至89%，目前我院设备正在维持他的生命特征，但是修复时间已经赶不上他的损坏时间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晏毅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意思啊？你一定要救我儿子啊，他还那么年轻，才二十五岁，还没结婚生子啊。” 杨仙花哭的满脸是泪：“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只要能救我们儿子能好。” 跑过来的护士凑上前，对米切尔耳语。 米切尔这才表情缓和，长舒口气：“现在最新设备已经调进我院了，患者可以替换修复舱了，”他点击手上的光脑导出清单，“麻烦先把目前的费用交了。” 晏毅和杨仙花滑动账单，看到最后一行，巨额的金额让他们崩溃，着急地说：“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费用呢？不是都没开始治疗吗？” 米切尔皱眉：“现在的费用只是治疗仪、修复舱的使用成本，还有修复液的费用。你的儿子全身肌肉、内脏、骨骼都有损伤和缺少，所幸大脑还算完整。他如果不是送到我们医院抢救的话，人早就没了。” 基努安排好修复舱的事宜就赶到这里，听到了晏行父母和医生对话的全过程。 他打量完这对中年夫妇朴素的着装打扮，照着金属门的反光，整理完头发和表情，才不慌不忙地走近对他们开口。 “你们好，你们是晏行的父母吧？我是他的领导，公司特别派我来看他的情况。” 男人的头被绷带包扎了好几圈，全身衣服有着不同痕迹的脏污，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晏毅夫妇疑惑地看着来人。 基努继续：“晏行作为骨干员工，公司已经调最新的修复舱进医院，后续会安排全力救治，也会包揽全部治疗费用。” 晏毅这才改变看法，此刻觉得男人犹如天神降临，他直接跪下，泣不成声：“谢谢你，谢谢公司。” 基努顿了一下，找到他衣服的干净地方，才下手扶起他。 基努不急不缓说出目的：“只是晏行领头的项目还没完成，公司已经投入成本了，停滞一天损失都会很严重。所以希望你们把晏行的光脑交给我，我安排人把他做的内容拷贝出来继续完成。” 杨仙花早就查看过儿子的光脑，密码多次输入错误已经锁死，她有些胆怯：“可是光脑现在打不开了。” “没关系，我会安排人来负责的。” 米切尔听他们几个来回，病人还在等着安排，他有点没耐心了，把账单递上前：“那麻烦签下治疗同意书，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 杨仙花拉住晏毅的胳膊，迟疑：“可是……” “别说了，我们同意。”晏毅颤抖地把光脑交给基努，随即在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基努五指收拢，握紧手中的外壳破损搁手的光脑，微微一笑：“我这就去安排人支付费用。你们放心，晏行的治疗公司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经过漫长的等待，米切尔走出手术室，通知晏行父母可以看望更换修复舱的晏行了。 晏毅夫妇急切地过去，杨仙花隔着玻璃看到修复舱里儿子的躯体，直接晕死过去。晏毅惊恐地瞪大眼睛，托住妻子的身体，脚开始发软。 修复舱充满了绿色的修复液，晏行的身体，不，那已经不能说是身体了，几团不明的血肉在液体中漂浮着。勉强能分辨的一块血肉是大脑，其他的大概是破烂的内脏。 晏行这个模样，他还能救活吗，治疗后他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吗？ 米切尔却面色平常：“更换修复舱进行的很顺利，晏行的大脑还保持着活性。你们也看到了，他身体的其余部分都需要由修复舱进行修复。只是这个设备是我院第一次使用，还说不准修复时间。医院会每天安排人查看晏行的身体状况，你们暂且放心。” …… 谁也没想到晏行的治疗过程如此漫长，同期住院或轻伤或重伤的人员早已出院，只有晏行在医院呆了半年。 晏毅夫妇没有中央星的长期居住证，只申请到半年的停留时间，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是住在医院的。身体修复时间漫长又缓慢，整个过程磨人又血腥。杨仙花晕倒过几次才能接受修复舱里的的血肉是他的儿子。 在中央星衣食住行都要花钱，晏毅用晏行父亲的权限，向联邦申请使用晏行的账户。审批下来，晏行的户头居然显示只有十万星币，名下毫无资产。 晏行毕业就在中央星的康瑞企业工作，工作时间有七年了，怎么也不可能存这么少钱！他们在小鹿星做帮佣，一年都能攒下三万星币。 只是儿子还毫无意识，他们也无从问起。 十万星币三个月被二人挥霍一空，只剩下返回小鹿星的星船钱。晏毅夫妇询问康瑞企业会继续支付医疗费，而且医院每周会向他们汇报晏行的身体状况。这才灰溜溜得从中央星回家。 这也成了医院人员的最新话题。 米切尔无奈摇头，“真是吸孩子血汗钱的吸血鬼。现在都星际1506年了，哪里还有这样的父母啊？” 宋茯没插话，默默想着，穷苦人家，自然如此。在中央星土生土长的米切尔当然不理解。 住进祖宅前，他和母亲住在中央星周边星，阿姆星的社会救治区，那里为了一口饭买卖子女的事情时常发生。更别说这些个近百年才完成收编的星球了。 护士李莉笑：“康瑞公司福利还真好，就这样还能继续出钱出设备。修复液和能量石每天都会损耗，费用幸好有公司托底，一般人可付不起这笔费用。” 另一个护士：“你专业对口，去那也不错啊。” 李莉摆摆手：“那个植物人进院的身体指标数值全是过劳！我可受不了那么大的工作强度。” 话题渐渐从植物人晏行转到康瑞公司。 “你们听说了吗？康瑞又出新的医疗设备了，不知道我们医院能不能安排上。” “还出了新的营养剂，我最近吃过，感觉比以前见效速度更快了。” “休?亨利上位总经理后，公司研发出这么多新产品，儿子休?基努现在也是部门经理了。” “一家人还真厉害，看来康瑞以后也要是他们的了，哈哈哈。” 深夜。 宋茯今晚值班，他向行政部办公室领到修复室和病房的权限后，他最先从修复室开始巡查。 宋茯仔细观察浸泡在修复液的伤员，在光脑里记录修复舱的数据。 房间最深处，摆放着康瑞捐赠的医疗设备，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观察这个昂贵的修复舱。 时隔半年，晏行的身体已经全部修复完成，机能达到最佳状态。 他浑身肌肉蓄势待发，肌肤光洁如新，原本玩闹或事故导致的疤痕全部消失，幼时缺乏营养导致发育不良的骨骼变为最完美的状态，他的身高比进院前的数据多了十三厘米。 长时间的浸泡修复液，晏行长出的黑色长发在循环冒泡的绿色液体里飘动，他的脸庞俊美异常，可惜双眼紧闭，毫无活人感。 宋茯从手上的光脑调出晏行照片，这是一张半身证件照。青年男子暗红的夹克胸口写着康瑞二字，刘海几乎盖了半脸，带着黑框眼睛显得阴阴沉沉的。 宋茯震惊地反复对比晏行的照片和本人，不愧为最顶级的修复舱，这治疗效果说是改头换面也差不多了。 他的视线从他的脸看到身体下部，红了脸，又飘走，再看一眼。 修复效果照理说只会在自身基因最大范围的优化，小鹿星原住民的基因有这么厉害嘛？ 修复室的数据记录完毕，全部无异常。宋茯把光脑放回原位，准备去巡视病房。 宋茯离开后，最深处的修复舱内，浸泡在绿色修复液的黑色长发男子，他的右手食指动了动。 第3章 换脑 十一点多，医院接收一位病人，宋茯处理病人的状况后，短暂休息了下。隔一小时，他继续巡视病房……最后一次巡视病房结束，宋茯打着哈欠写交班记录。 到下班时间，宋茯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疲惫。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精神提升剂吞下，这才觉得舒服点。 宋茯把白大褂脱下，他此刻只想赶紧回家，补上昨晚落下的电视剧。 “宋医生，你下晚班啦？” 一个男声在身后响起，宋茯回头，护士希伯正抱着检验单，白口罩上方的眼睛亮晶晶的。 希伯是今年来的实习生，刚毕业的学生总是活力满满，待人热情。 宋茯带着礼貌的微笑:“是啊，好久没上夜班了，身体适应不来，我先回去休息了。” “那宋医生你好好休息，慢走哈。” 直到金色卷发的男人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希伯才恋恋不舍地回头，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宋医生，上完夜班还这么帅。” 医院里早就传遍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宋医生，不仅学历高医术高，家境也很优越。只是他从不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张扬，总是一身简洁气质的装扮，温和得像春日细雨。 …… 宋茯回到家，智能管家小圆温润的女声响起：“欢迎回家，全屋已清扫完毕，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用了，休息吧。” 小圆退回玄关位置，自行关闭电源，呼吸灯由绿色变为红色。 宋茯哼着歌打开冰箱，翻找着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这时光脑提示音响起，他以为是医院的紧急通知，掏出来却是管家巴特的消息。 “今晚七点，宋总寿宴在祖宅举办，二少爷请准时到。” 宋茯一下子烦躁起来，没了吃饭的心情，他把西柚果汁拿出来屯屯屯一口气喝下。 他真不想回去。 祖宅在中央星的花园城市的富人区。那个地方对他而言从来不是家，他十一岁被认亲回家，父亲在他十三岁时去世，在此之后他在那个家里就得不到丝毫亲情。 每次回祖宅，都让他被迫回想起悲惨的童年生活，直到上大学住宿舍他才感受到自由。 宋茯把自己瘫在沙发上，随手把抱枕抓到怀里。全息电视正回放着电视剧，此刻正到剧情**，男女主角被女二离间爆发激烈争吵。原本他应该激动的上网跟帖，可是他完全提不起精神。 宋茯在电视剧的配音里渐渐沉睡，全息电视检测到无人观看后自动关闭。智能管家小圆从黑暗的玄关滑行出来到宋茯面前，拉起沙发角落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宋茯翻了个身，毯子滑落，小圆早有预料一样，把毯子拉回去。 宋茯熟睡的八小时内，他的身体很不老实，小圆重复了三十四次拉被子的动作。 再睁眼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宋茯丧着脸慢吞吞地起身换衣，驾车开往祖宅。 车开近祖宅时，远远就能看到宴会早已开始，庭院里男男女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宋茯叹了口气，推门下车的瞬间，喧闹声如潮水般涌来，裹着浓重的酒气和香水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这不是我们的宋大医生吗？”尖锐的男声传来，宋茯抬眼看去，宋芃端着酒杯坐在上位，一身黑色正装，酒气把脸颊晕染通红。这位是他大伯的儿子，一直和长房的宋蕴走的近，是他的跟班。初高中宋芃和他一直同年级同班，宋芃在学校总是联合人针对欺负他。 他走过来，语气满是轻蔑:“大哥葬礼，你早早离席。爷爷的寿宴，你也敢迟到，真是不把这个家放在眼里。” 宋茯面无表情，话也不想多说：“你想怎么样？” “迟到当然要罚酒了。”他面带讥笑，随手从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拿起酒杯递给宋茯。 周边传来附和的笑声，宋茯无心和他争论，将酒杯夺过，举杯一口饮尽。 “可以了吧？”宋茯瞪着他说。 宋芃耸着肩膀移步。 宋茯大步穿过庭院和客厅，走上二楼。他本来就不想久待，只是为了礼数，才把爷爷的礼物送到。 宋芃的朋友莱曼碰碰他肩膀，“你怎么老是针对他？宋家的产业可轮不到他吧？” 宋芃冷哼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清高样，都是在宋蕴脚底下的人，凭什么他还那么傲气。” …… 宋茯走到书房，敲门：“爷爷？” 无人回应。 宋茯推门进去，纳闷地走到书架后寻找。这里也不在，爷爷不在庭院和客厅，那是在卧房了？ 吱呀一声，对面的书架旋转打开，宋清明和管家巴特从暗门里走出来。 宋茯下意识蹲下身，把自己藏起来。 是爷爷的声音：“小蕴现在情况怎么样？” 另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换脑顺利，身体也修复完毕了，大少爷意识还在沉睡中，预计这两个月内醒来。” 宋茯听着他们的话莫名其妙，宋蕴不是死了吗? “都半年了，连个具体苏醒时间还报不来！”爷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压低：“你确定小蕴一醒来，就能掌控新的身体吧？” “那个专家是这么承诺的，他告知我换脑手术做得很完美。” 宋清明的焦虑这才松动一点：“啧，小蕴的身体太差，精神体提升到S级就撑不住了，不然也不用换个身体。” 巴特附和着：“幸好当天有个伤员几乎全身损毁，方便换上宋蕴少爷的大脑。” “他身边人解决好了吧？” “已经处理好了。他的关系简单，只有父母姐妹，没有朋友。父母三个月前已经被引导到赌场输光钱财离开了，姐妹至今没有现身过。” “等他醒来就通知我。也得安排他进公司了，真想早点把宋芃赶出去。他那副跳梁小丑的模样真让人生气。” “宋芃手头的项目存雷，他出局是迟早的事……” “……”两人对话的声音逐渐消失，宋清明和巴特交谈着从书房离开。 良久，宋茯蹲酸的腿才支起来，他心脏狂跳，浑身冷汗连连，宋蕴、换脑？是和晏行吗？ 这怎么可能？他们是什么时候安排的？ 作为医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种非常规的治疗手段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上位者在滥用权利，蔑视下位者的生命，还是背弃医学伦理的违法行为。 宋茯几乎是踉跄着冲出祖宅，夜风吹得他满身寒意，坐进车里，他才发觉爷爷的礼物还紧握在手里。 宋茯定了定神，把礼盒扔到后车位，操控车辆启用自动驾驶模式，沉声说：“到第一医院。” 医院。 夜晚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宋茯瞳孔识别后走进医生专用电梯。 电梯在五楼停下，值班的希伯惊讶问：“宋医生，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宋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有个报告落在医院了，对了，米切尔有在医院吗？”米切尔是晏行的主治医生，肯定对他入院至今的情况非常了解。 希伯调出值班表，查看后摇摇头：“没有呢，你要是有急事的话直接光脑联系比较好吧。”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宋茯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他调出患者档案系统，搜索晏行的名字。果然他的入院日期和宋蕴发生事故的日期是同一天。他再点进晏行入院至今的身体数据—— 屏幕显示：权限受限，无法访问。 宋茯无力地靠在椅背，闭上眼睛。医院对病人资料的管理很严格，每次申请查看都需要向行政部开通权限。如果是在医院做的换脑手术，晏行的身体数据一定会有波动。 爷爷能做到这种事，那他们在第一医院一定有内应。是谁？主治医生？某个护士？甚至是他会每天见面打招呼的人？ 每个人突然都变得可疑起来。 回到家已是深夜。宋茯在浴室囫囵洗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让他的头脑保持清醒，思绪却更加混乱，一张张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脸在脑中切换，他完全想不到是谁主导的换脑手术。 越洗越冷，宋茯关上水龙头，擦掉镜子溅上的水渍。镜子中的他整张脸变得憔悴苍白，哪还有昨日意气风发的医生模样。 他倒在床上蜷缩起来，想赶紧睡下，这天太过漫长，发生的事情超过他的负荷，他已经无法继续思考了。 黑暗的公寓内，智能机器人保持关机模式。偌大的空间内只有宋茯沉重的呼吸声。金发男人在睡梦中，手指无意识地紧揪着被子，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 十一岁的他，被舅舅牵着走进复古雕花的大门，远处的老人看到他们，转身进入祖宅。 舅舅加大步伐跟随管家巴特进入客厅，宋茯被舅舅拽的跌跌撞撞。还没站定，舅舅推了推宋茯的后背，声音带着谄媚：“小茯，快叫爷爷。” 宋茯不安地抬头看向上位的老人，手指紧紧攥住衣角，轻声叫了声“爷爷”。 正厅里坐在紫檀雕花沙发的宋清明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场面尴尬局促，一个少年这时走出来，他有着灿阳一样的金色瞳孔，语气亲和地笑着说：“你就是宋茯吧？欢迎你来到宋家。” 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哥哥。 宋家安排宋茯到中央星的贵族学校上学，在宋茯又一次获得年纪第一后，堂哥宋芃和他的小团体开始找他麻烦。“私生子”、“垃圾星来的难民”……这些词汇如同毒针，每天扎在他的身上，他的课桌被乱涂乱画，午餐被“不小心”打翻，他永远找不到组员做小组作业。 他忍了又忍，终于在一次被反锁到厕所隔间泼了一身冷水后，想到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回到祖宅，踌躇着走到宋蕴的房间门口，手抬起又放下，犹豫地敲开宋蕴的房门，哭着：“哥哥，宋芃他们……”。 宋蕴嘴角上勾，金色的瞳孔却没有一丝温度，声音冰冷：“宋茯，你好像有奇怪的错觉，这里是我的宋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天晚上他哭着给舅舅打电话，想和舅舅回阿洛斯星，电话那头疲惫的声音传来，“小茯，阿洛斯星的家早就被拆了，我们来到这个家多不容易，你怎么还想着回去呢？你是宋家人，你要听话，努力让他们更喜欢你……” 连依赖的舅舅也这么说，宋茯在祖宅变得越来越安静，他们的行为变得越来越过分。 他房间里的东西被摔的一团乱。妈妈留下来的手作背包被弄的满是脏污。 宋茯气愤地拿着包和宋芃争执，两人拉扯间，他突然从楼梯滚下，剧痛让他卷起身体，他抬起头看肇事者是谁，楼梯顶端一双金色的瞳孔正对着他。 宋蕴脸上带着微笑，瞳孔如毒蛇般竖立。一旁的宋芃满脸惊恐。 漆黑的、带着花纹的蟒蛇从宋蕴的脚下滑出，吐着红色的信子冲向宋茯，一口咬住他的脖颈。 宋茯尖叫着从床上弹起，他大口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光脑响起，是医院的电话，宋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喂，我是宋茯。” 米切尔欢快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宋茯，我听希伯说你昨晚找我？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宋茯的头脑还在混乱中，米切尔是个可信的人吗？ “……我值夜班的时候，发现晏行的数据和以前有细微不同，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的，后来想想还是要和你提一下。” “你还真是细心，照数据来看，他很快就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