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织心动》 第1章 暖阳猫语 星国是世界版图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从百废待兴到硕果盈枝,崛起的速度令诸国瞩目。 “改革开放”始终是刻在星国发展脉络里的核心纲领,国家繁华的背后,藏着一代又一代人深耕的底蕴。 而这份繁华最鲜活的注脚,当属S市、B市、G市与X市这几座核心都市。商业领域,商人描绘着兼具远见与实操的经商蓝图;政治层面,执政者怀揣着为民生谋福祉的理想蓝图;军事维度,军人以炽热的领地意识与家国情怀守护疆土;教育阵线,教育部清晰勾勒着“育人为本”的发展理想。 在S市,三足鼎立的豪门世家撑起了城市经济的半壁江山。排行首位的时家,核心产业正是时境控股——这家巨头企业业务横跨科技、文娱、商业与军工领域,从人工智能研发到大型商业综合体运营,从头部影视制作到国防装备供应,几乎覆盖了国民经济的关键赛道。凭借几代人积累的深厚家族底蕴,以及近年来精准的战略布局,时境控股始终保持着强劲的发展势头,让时家稳居S市豪门榜首。 紧随其后的檀家,命脉产业是青檀医药。这家企业不仅掌握着星国顶尖的创新药研发技术,还构建了从原材料种植、药品生产到连锁医院诊疗的完整医疗产业链,小到日常感冒药,大到疑难病症的靶向药,市场占有率极高,几乎垄断了星国大半医药市场,也让檀家牢牢占据豪门第二的位置。 位列第三的顾家,则以恒源集团为根基。恒源集团深耕能源领域数十年,业务涵盖煤炭、石油、天然气等传统能源的开采与运输,同时在太阳能、风能等新能源领域也布局深远,是保障星国能源稳定供应的核心企业之一,这份“能源命脉”也让顾家在S市豪门中拥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当然,S市的活力从不只靠豪门支撑。坐落于城市东郊的希尔兰德大学,是星国顶尖学府的代名词——它以极强的包容性闻名,始终践行“文化与美德交融共生”的办学理念,让学识修养与品格德行在学子身上相互滋养、并行不悖。 S市近八成的精英人才,要么毕业于这所大学,要么曾在此交流深造,它早已成为城市的“人才摇篮”。 此刻,希尔兰德大学的校长办公室里,暖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木质办公桌上。 “晚舟教授,这学期选你《汉语语言学前沿》和《古典文学鉴赏》的学生,又是全校最多,真是让人欣慰。”校长谢寒松语气里满是赞赏,“上次你用英、法、日三种语言解读《诗经》,学生们到现在还在传呢,说听你上课像‘听多语种的文化盛宴’。 池晚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指尖轻轻搭着文件夹边缘——文件夹侧面露着一角毛绒书签,是只圆滚滚的白色兔子造型,耳尖还缝着小小的粉色绒球。 他闻言温和地笑了笑:“校长您过奖了,汉语本身就藏着无穷魅力,我不过是把这份魅力讲透些。能得到大家认可,我也很荣幸。” “我看啊,不少学生是冲着你这位‘语言学天才’来的。”谢寒松半开玩笑地补充,目光掠过池晚舟脸上的银灰色细框眼镜,“你这平光镜,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池晚舟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坦诚:“校长您就别打趣我了。之前没戴眼镜时,总有学生递信、送礼物,课都不好上。现在这样清净,我才能把更多心思花在课程上——下周要讲《楚辞》,还得再整理些出土文献的资料,可不能让大家失望。” 他眼尾那两颗红痣,是随年龄渐长从黑色转红的,眼尾一颗偏上,眼下一颗似泪坠,衬得原本清隽的眉眼添了几分妖冶,只是大多时候被平光镜挡着,只剩偶尔抬眼时的一点艳色。 池晚舟的谦逊与严谨,一直是谢寒松欣赏的地方——这位中文系教授不仅精通汉语,还能熟练运用二十多种人类语言,私下里甚至研究过动物行为语言学,总说“猫的呼噜声和狗的摇尾巴,也是一种独特的‘语言’”;偶尔听他提过想去蹦极、潜海,偏偏每次都被临时的课务或台风、暴雨打乱,倒成了个小遗憾。两人又聊了几句下学期的教学安排,池晚舟便起身告辞。 希尔兰德大学校园占地约12公顷,单是行政楼就占了4000平方米。池晚舟从行政楼出来时,恰逢下课时间,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从身边走过,看到他便停下脚步,礼貌地问好:“池教授好!” 他总是笑着点头回应,声音温和:“你们好,慢走。”路过校园西侧的流浪猫投喂点时,他脚步顿了顿——几只橘猫、三花正围着食盆低头吃粮,见他过来,领头的大橘猫抬了抬头,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 池晚舟弯腰,指尖轻轻碰了碰大橘猫的头顶,软乎乎的猫毛蹭过指腹,他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还低声用轻缓的语调“说”了句:“今天好像比昨天胖了点,看来吃得不错。” 这话旁人听着像普通的自言自语,可那只大橘猫却像是听懂了似的,呼噜声又响了些,还往他手心蹭了蹭。池晚舟忍不住多摸了两下,直到上课铃快响,才直起身,又轻轻拍了拍大橘猫的背,才继续往教师宿舍走。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黑色短发柔软地搭在额前,额角碎发被风轻轻吹动;银灰色细框平光镜遮住了大半红痣,只在低头时,眼下那颗红痣偶尔从镜片边缘露一点艳色。 浅灰色衬衫的袖口仔细系着扣结,衬得腕骨线条愈发纤细,周身萦绕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像晒足了阳光的旧书,带着温润的墨香;又像被月光磨过的玉,在平和中透着几分疏离——恰如旁人私下里评价的那样,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 其实以池晚舟的家境与收入,完全能在学校附近买一套独栋公寓,但他更偏爱住在教师宿舍——宿舍阳台摆着几个毛绒玩偶,有兔子、小熊,还有个超大号的猫咪抱枕;书架上除了满排的中外典籍,还放着本封面印着猫咪的《动物行为语言学导论》,书旁摆着个小小的毛绒兔子摆件。 这里的每一条林荫道、每一张石椅,都藏着他当年读书时的回忆,住着格外安心。 Hello啊,这是我写的第二本小说啦[害羞],希望多多支持哟[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暖阳猫语 第2章 夜幕商思 与此同时,时境控股现任董事长时渊,正坐在宅邸的书房中审阅月度总结报告。面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在进行一场核心团队的视频会议,他目光冷静,逐一比对数据与汇报内容。 时境的权力交接向来独特——每一任董事长卸任后自动成为公司股东,新任接任者并不经由股东投票选出,而是从时家自幼培养的继承人中择贤而立。 家族并不强制后代只研商经,却唯有真正具备魄力与远见者,才能执掌这艘商业巨舰。 时渊所居的别墅坐落于S市视野最佳的观景之地,安保系统极为严密,经由他亲自升级改造,几乎无隙可窥。 时境控股每月召开高层复盘会议,目的并非形式上的检讨,而是为实时把控运营动态,防范未然。 但若有人问,核心人物跳槽怎么办?回答是:全然不会的,时境控股对自己人从不吝啬,每个人的薪水都很高;再加上还有假期,还有家人也会被考虑在内。 如果是专业人才,待遇就更好了,所以是没有会跳槽的,反而想加入的人更多。现在,视频会议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时渊在不同年龄段挖掘的人才,群英荟萃。 屏幕中发言的是财务总监,一位戴黑框眼镜的女性,语速平稳、逻辑清晰: “老板,本月财务支出同比上升1.2%,利润增长却达 42%,主要来自科技板块与文娱新项目的回报。” 时渊略一颔首,目光已转向下一位。 “演艺公司这边签下几位新人,潜力不俗,已安排专项训练,包括表演、声乐与形象管理。” 时渊开口,嗓音低沉而清晰,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镇定: “按既定流程推进,用款需求直接报财务部。” 法务、市场、研发各部门依次汇报完毕,会议用时不足五十分钟。时渊不喜拖沓,效率至上是他一贯的风格。 视频会议结束,他起身走至落地窗前。S市的天际线在窗外展开,繁华尽收眼底,他却想起上个月攀岩时的心无旁骛。 他自幼痴迷极限运动——攀岩、深潜、越野摩托…每一次挑战体能边界,都令他更清醒地认知意志与控制力。 他的母亲宋知遥曾为此担忧。她是一位低调的钢琴家,他的父亲时谨之时境控股上任董事长,在他接任董事长时什么也没多说,只轻轻嘱咐“注意安全”,转身却让安保团队新增了三个应急小组,连深潜时的备用氧气瓶都要亲自检查三遍。 生活中的他敛去商场上的锋利,墨色短发修剪利落,眉宇间目光深邃,既藏得住敏锐,也显露出静气。 他身穿一件定制深灰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枚极简设计的黑色腕表,整体看似闲适,却依旧气场逼人。 他走到书柜前,取出下一场攀岩挑战的路线图。明天要去城郊新开发的岩壁——那里号称有华东最难的自然仰角。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弹出助理发来的消息,附带着明天攀岩地点的详细资料:城郊鹰嘴崖,新开发的自然岩壁,其中“飞鹰涧”段以75度仰角被圈内称为“华东第一险”,至今只有三人成功登顶。 指尖在“飞鹰涧”三个字上停顿两秒,他唇角微扬,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回复:“备齐装备,明早六点出发。” 刚放下手机,书房门被轻轻叩响,管家陈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先生,晚餐已经备好,另外夫人刚才来电,说周末想约您回家吃顿便饭。” “知道了,”时渊应了一声,将路线图折好放进外套口袋,“告诉厨房,我十分钟后下去。” 下楼时,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正映着墙上挂着的油画——那是父亲年轻时在非洲拍的风景照,后来被做成了油画,画里的草原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角马群正踏过河流。 他的脚步在油画前稍作停顿,目光掠过画中奔腾的角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路线图。 记忆里,父亲曾指着这幅画说,商业就像角马迁徙,看似随群而动,实则每一步都要踩准河流深浅、避开潜伏的鳄鱼——这话他当时只当寻常叮嘱,如今执掌时境才品出其中深意。 下楼转过旋梯拐角,玄关处的智能感应灯缓缓亮起,映出鞋柜上摆放的深棕色登山靴。 靴帮边缘还沾着上次攀岩时的浅灰色岩粉,是他特意没让佣人清理的——比起一尘不染的精致,这种带着“目标痕迹”的细节,更让他觉得踏实。 走到餐厅门口,木质长桌上已摆好温热的餐食,青瓷餐盘旁放着一小碗冰镇银耳羹,是陈叔知道他最近熬夜看项目,特意让厨房准备的。 他拉开椅子坐下,指尖刚碰到餐勺,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母亲宋知遥发来的消息:“周末记得回老宅吃饭,你弟弟也会回来,别忘了,我们也挺久没一起吃饭了。” 他看着屏幕,唇角的弧度比刚才更柔和些,指尖敲下“好”字,才拿起餐勺舀了一口银耳羹,清甜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稍稍驱散了开会与连续工作的疲惫。 第3章 萌宠与峭壁 希尔兰德大学教师宿舍与市中心的距离不算近,但池晚舟每周六都会提前半小时出门——不为避开早高峰,只为绕路经过街角那家开了三年的“知宠语舍”。 这家宠物店的招牌是他亲手设计的,木质底板上刻着蜷成团的猫咪与摇尾巴的小狗,边缘还缀着圈浅粉色毛绒边,像被精心缝补过的旧玩具。推门时,风铃会发出一串清脆的“叮铃”声,总让他想起小时候屋檐下的铜铃。 “池老师,您来啦!”柜台后传来清脆的女声,苏晓然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逗猫棒,逗得一只三花奶猫围着她的脚踝转圈。她抬头时,眼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笑弯的眼睛——这位主攻手语翻译的姑娘,总能精准捕捉到动物细微的情绪变化,连店里最胆小的仓鼠见了她,都会主动凑到笼边。 旁边整理货架的男生林耿闻声抬头,手里还抱着一袋猫罐头:“池老师,昨天那只布偶猫的主人又来了,说它现在愿意吃冻干了,还特意带了罐羊奶过来,让我们分给其他小猫。” 他是法语专业的研究生,当初来店里兼职,纯属被池晚舟“能和鹦鹉对话”的传说吸引,如今也能通过观察狗狗的耳位,判断它是开心还是警惕。 池晚舟笑着点头,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挂钩上——挂钩上还挂着几个毛绒玩偶,是之前学生送的,他顺手带来店里当装饰。 “那只布偶猫之前应激,主要是因为新环境里的气味太杂,”他走到猫舍前,指尖隔着玻璃轻轻点了点,里面的布偶猫立刻抬起头,尾巴尖轻轻晃了晃,“现在它愿意接受新食物,说明已经适应这里了。” 话音刚落,店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米色风衣的女士抱着一只泰迪犬匆匆走进来,脸上满是焦急:“池老师,您可算来了!咽咽这两天怎么都不肯吃饭,连它最爱的牛肉干都闻都不闻。” 池晚舟接过泰迪犬,动作轻柔地托着它的前爪,指尖在它的下巴处轻轻挠了挠。咽咽起初还缩着脖子,片刻后却放松下来,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他凑近咽咽的耳朵,用几乎只有两人一狗能听到的语调轻声说:“是不是前两天洗澡时,耳朵进水了?” 泰迪犬像是听懂了,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池晚舟抬头看向女士:“您上周带它洗澡后,有没有检查过它的耳道?它现在耳道里有轻微炎症,所以没胃口。我给您开瓶滴耳液,每天滴两次,三天后应该就会好转。” 女士又惊又喜,连声道谢。苏晓然趁机笑着补充:“您别看池老师说得轻松,他可是能从猫咪的呼噜频率里,听出它是饿了还是想撒娇呢!” 池晚舟无奈地摇摇头,却没反驳——去年冬天,店里一只流浪橘猫总在夜里发出奇怪的呼噜声,他据此判断猫的内脏有问题,送医后果然查出了早期肾病,及时救了猫一命。 上午的时光在忙碌中悄然流逝,直到正午时分,店里的客人渐渐变少。池晚舟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怀里抱着一只刚满月的奶猫,指尖轻轻梳理着它细软的绒毛。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将他银灰色眼镜的边缘染成浅金色,眼下那颗红痣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池老师,您下午还要回学校备课吗?”林耿收拾完货架,走过来递了杯温水。 “嗯,下周要讲《楚辞》里的‘香草美人’,得再整理些考古资料。”池晚舟低头,看着怀里的奶猫打了个哈欠,眼底满是温柔,“你们下午要是忙不过来,就给我打电话。” 与此同时,城郊鹰嘴崖的山脚下,时渊正弯腰检查攀岩装备。深灰色的攀岩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手腕上的黑色腕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助理陆叙白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应急包,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老板,‘飞鹰涧’这段确实难度不小,要不要再等专业团队过来护航?” 时渊抬眼,目光掠过远处陡峭的岩壁,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不用,我之前看过这里的地质资料,没问题。”他从小就偏爱这种挑战——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能让他感受到生命的鲜活。 戴上攀岩头盔,时渊双手抓住岩壁上的凸起,脚轻轻一蹬,身体便向上攀爬。岩壁上的碎石偶尔会往下掉落,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动作精准而利落。 山风吹过,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深邃的眼眸,里面满是专注与坚定。 不远处,几位攀岩爱好者正驻足观望,其中一个穿蓝色外套的男生忍不住感叹:“这人也太厉害了吧!‘飞鹰涧’这段,我上次爬了一半就不敢动了。” 旁边的女生点点头,目光紧紧追随时渊的身影:“你看他的动作,简直像在岩壁上跳舞,太耀眼了。” 时渊自然听到了这些议论,却没有分心。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岩壁上,每一次伸手、每一次落脚,都经过精准的计算。 当爬到75度仰角的“飞鹰涧”核心段时,岩壁突然变得光滑,几乎没有可以抓握的凸起。 他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右脚猛地踩在一块隐蔽的岩缝上,左手迅速抓住上方的一个小凸起,身体瞬间向上跃起。 阳光恰好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在岩壁上拉得很长。下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他稳稳地抓住上方的岩壁,才纷纷松了口气,忍不住鼓掌叫好。 半小时后,时渊终于爬到了鹰嘴崖的顶端。他站直身体,张开双臂,感受着山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俯瞰着脚下的山林与远处的城市,心中满是畅快。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浸湿了衣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这种征服挑战后的充盈感,是商场上的成功无法替代的。 他拿出手机,给陆叙白发了条消息:“我登顶了,下来的时候不用等我,我想再待一会儿。”然后坐在崖边,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折好的路线图,轻轻展开。 风吹过纸张,发出“哗啦”的声响,他看着上面的标记,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远处的城市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山脚下的溪流像一条银色的丝带。时渊闭上眼睛,感受着山风带来的清凉,疲惫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他知道,等会儿下山后,又要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但此刻,他只想享受这份属于自己的宁静与畅快。 第4章 摆脱 池晚舟回到“知宠语舍”时,暮色已漫过S市的天际线,街角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窗,在店内的木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晓然和林耿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正收拾着散落的逗猫棒,见他推门进来,立刻笑着打招呼:“池老师,您回来啦!刚才有只加菲猫的主人还问您呢,说想请教怎么让猫适应新猫砂。” 池晚舟脱下外套搭在挂钩上,指尖拂过上面沾着的细碎猫毛,温声应道:“明天我早点过来,跟他详细说。” 他走到柜台后,看着满满一筐待丢弃的纸箱与包装袋,弯腰将其抱起:“这些垃圾我去扔了,你们也早点下班吧,路上注意安全。” 宠物店后门连着一条僻静的小巷,只有一盏老旧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 池晚舟刚将垃圾扔进巷口的垃圾桶,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隐约的呼喊:“时珩!麻烦签个名吧!”他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正快步跑来,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后还跟着三两个举着手机的人,脚步急切,显然是在追逐。 男生跑到巷口时,恰好与池晚舟撞了个正着,他踉跄了一下,连帽衫的帽子滑落,露出一张俊朗却带着几分慌乱的脸。池晚舟看着他眼底的焦急,又瞥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人,心中了然——多半是遇到私生了。 “跟我来。”池晚舟没多问,侧身让出身后的后门,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男生愣了一下,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顾不上多想,连忙跟着他钻进了宠物店。 池晚舟反手关上门,将门上的“暂停营业”挂牌翻转过来,又走到窗边,轻轻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喧嚣与灯光隔绝在外。 店内只剩下猫舍里传来的轻微呼噜声,男生松了口气,摘下连帽衫,露出额前微湿的碎发,对着池晚舟拱手道谢:“多谢你帮忙,我是时珩,刚才实在是……没辙了,才跑这么急。”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狼狈的歉意,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攥着连帽衫的衣角。 “不用客气。”池晚舟打断他,指了指旁边铺着浅灰色软垫的藤椅,“先坐会儿吧,外面的人应该还没走,贸然出去容易被围上。” 他转身走向吧台,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素雅的白瓷杯,接了杯温水,又往里面加了一小勺蜂蜜,轻轻搅拌均匀。递过去时,才注意到时珩眼底的红血丝——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显然是被私生追了许久,连呼吸都还带着未平复的急促。 时珩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热,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刚才被追逐的慌乱竟消散了大半。 他捧着杯子,抬眼看向眼前的人:银灰色细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眸清澈温和,眼下那颗红痣在暖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像落在雪地里的一点朱砂。 对方穿着件浅米色针织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却骨节分明的手腕,周身萦绕着一种如晒透阳光的旧书般的温润气质,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还没问你怎么称呼?”他轻声问道,目光落在对方胸前别着的胸针上——那是个银色的猫咪造型,耳朵尖还镶着细小的珍珠。 “池晚舟,就在附近的希尔兰德大学教中文。”池晚舟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不自觉飘向不远处的猫舍——那只下午还怯生生的布偶猫,此刻正趴在窗边,歪着头好奇地盯着时珩,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玻璃。 “你是……艺人?”他斟酌着开口,虽不追星,但偶尔在校园里听学生提起过时珩的名字,知道是当下很火的创作型歌手,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时珩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苦笑着点头:“算是吧,本来就是出来买杯咖啡,没想着会被盯上。” 他话音刚落,店门就被轻轻敲响,伴随着一个女生略显尖锐的声音:“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生进来了?我们是他粉丝,就想找他签个名,不会打扰很久的!” 池晚舟起身走到门边,隔着门板温声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刚才没看到你说的人,或许是你认错方向了。这条巷口岔路多,说不定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又追问了几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可听池晚舟语气始终平静坚定,没有丝毫松动,最终还是不甘心地离开了。直到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池晚舟才转身对时珩说:“应该走了,你要是不急着走,可以再坐会儿,喝口温水缓一缓。” 时珩站起身,再次向他道谢:“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池老师。要是没有你,我今天恐怕又要被缠到半夜。” 他环顾着店内的环境,目光掠过满墙的猫咪照片——有刚出生的奶猫蜷缩在手心,有成年猫慵懒地趴在沙发上,每一张都带着温暖的生活气息;货架上的宠物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还细心地分了“幼宠区”和“成年宠区”,连猫抓板都有不同的造型。 “你这家店真温馨,我还是第一次见把宠物店布置得这么像家的。” “都是学生和熟客帮忙一起弄的。”池晚舟笑着指了指墙上一张放大的照片,照片里他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三只流浪橘猫,身后站着七八个学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那上面的猫,有些是救助的流浪猫,被领养后,主人特意送回来的成长照片;有些是店里出生的小猫,记录着它们从奶猫到成年的样子。” 时珩走到猫舍前,忍不住伸出手指,隔着玻璃轻轻点了点那只布偶猫,布偶猫立刻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玻璃,还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时珩忍不住轻笑出声:“它真可爱,我家里也养了只英短,叫煤球,就是总爱拆家,沙发腿都被它啃坏了两根,让我头疼得很。” “英短活泼,精力旺盛,要是没人陪它玩,就容易通过拆家发泄精力。”池晚舟走过来,看着布偶猫温顺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你可以试试给它买些漏食玩具,把猫粮放进玩具里,让它自己琢磨怎么弄出来,既能消耗精力,又能锻炼它的反应能力。另外,再准备个猫抓柱,在上面抹点猫薄荷,引导它去抓猫抓柱,慢慢就能改掉啃沙发的习惯了。” 他说得细致,时珩听得格外认真,还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逐条记下来,连“猫薄荷要选无添加的”这种细节都没落下,丝毫没有明星的架子。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其实时家有一条固定的规矩,即使是明天要回老家吃饭,但必须要在前一天晚上就要回去。 时珩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想起要回老宅陪父母吃饭,才猛然惊醒:“坏了,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他连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连帽衫,又对着池晚舟抱歉地笑了笑:“池老师,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以后我有空一定常来光顾,还想跟你请教更多养宠的问题。”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签名照,照片上他穿着白色衬衫,坐在钢琴前,笑容干净,背面还签了名字,递到池晚舟面前:“这个送给你,要是你学生喜欢,也可以转送给他们。” 池晚舟接过签名照,看着上面潇洒的字迹,笑着道谢:“多谢,我会替喜欢你的学生谢谢你的。路上注意安全,要是再遇到麻烦,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我就在附近。” 他从柜台下拿出一张自己设计的名片,浅棕色的卡片上印着“知宠语舍池晚舟”,右下角还画了个小小的猫咪头像,递给时珩。 时珩接过名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又对着池晚舟挥了挥手,才推门离开。池晚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确认没有私生跟踪后,才转身关上店门,开始收拾店内的东西。 猫舍里的猫咪们渐渐进入梦乡,只剩下轻微的呼噜声,与窗外偶尔驶过的车辆声交织在一起,温柔而宁静。 两个主角快相遇了哦~[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摆脱 第5章 闲谈 与此同时,时家老宅的餐厅里,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长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餐,清蒸鲈鱼、红烧排骨、虾仁滑蛋,还有宋知遥亲手做的松鼠鳜鱼,都是时家兄弟爱吃的菜。 时谨之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偶尔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宋知遥则站在厨房门口,时不时探头往外看,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阿渊,你弟弟怎么还没到?我给他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时渊坐在一旁的餐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的庭院里——那棵老槐树下,还留着他和时珩小时候玩闹的痕迹,夏天时两人总爱在树下搭帐篷,听父亲讲过去的故事。 他拿起手机,刚想给时珩打个电话,就听见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时珩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 “爸妈,哥,我回来啦!”时珩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松鼠鳜鱼,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妈做的松鼠鳜鱼最好吃,外面餐馆做的都没这个味道。” 宋知遥见他平安回来,松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我们都快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刚才遇到点小麻烦,手机调了静音,没听见。”时珩一边吃着菜,一边含糊地说道,随即想起傍晚的遭遇,眼中瞬间亮了起来,放下筷子,对着时渊兴奋地说:“哥,我今天遇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他将傍晚在宠物店遇到池晚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被私生追逐的狼狈,到池晚舟主动开门相助的温暖,再到两人聊起养宠话题的投缘,连池晚舟说“猫的呼噜声频率不同,需求也不同”的细节都没落下,说得绘声绘色,眼底满是敬佩。 时渊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渐渐变得专注,当听到“池晚舟”这个名字时,他挑了挑眉——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希尔兰德大学的合作项目资料里见过。 上个月时境控股与希尔兰德大学合作筹建“语言文化研究中心”,他看过合作方提供的专家名单,池晚舟正是中文系的核心参与教授,在古汉语与动物行为语言学领域都有很深的造诣。 “你说他能从猫咪的呼噜声里判断出它们的需求?”时渊端起面前的青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龙井,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好奇。 “是啊!”时珩用力点头,拿起手机翻出刚才记的备忘录,递到时渊面前,“你看,他还跟我说怎么让煤球不拆家,说得特别专业,连选什么材质的猫抓柱都跟我讲了。 而且他人特别温柔,一点架子都没有,我跟他聊了快一个小时,感觉特别舒服,一点都不觉得拘谨。”他又从钱包里拿出池晚舟给的名片,递到时渊面前:“这是他的名片,他开了家宠物店叫‘知宠语舍’,就在希尔兰德大学附近。下次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既能谢谢他,还能让他帮我看看煤球的视频,分析一下它拆家的原因。” 时渊接过名片,指尖拂过卡片上清晰的字迹,目光落在右下角的猫咪头像上——线条圆润,画得格外可爱,看得出来主人的用心。 他想起之前看的资料里提到,池晚舟不仅精通英、法、日等二十多种语言,还曾发表过《猫科动物呼噜声与情绪关联研究》的论文,当时他还觉得这种跨界研究很新奇,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听到关于他的事情。 “再说吧,最近公司事情多。”时渊将名片还给时珩,语气看似平淡,眼底却闪过一丝微光。 宋知遥看着兄弟俩的互动,笑着说道:“既然是帮过你的人,有空确实该去谢谢人家。阿渊,你也别总忙着工作,多跟你弟弟出去走走,放松放松。你看你,这阵子又瘦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时谨之也放下报纸,附和道:“是啊,工作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你们兄弟俩,一个忙着公司的事,一个忙着演艺事业,平时见面的时间本来就少,趁这个机会多相处相处也好。” 时渊闻言,看向时珩,见他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像只期待被允许出门的小狗,忍不住失笑:“好,等我忙完手上的项目,就陪你去。” 时珩立刻欢呼起来,拿起筷子给时渊夹了一块排骨:“哥,你真好!我跟你说,那家店的猫咪真的特别可爱,尤其是那只布偶猫,眼睛像蓝宝石一样,还特别黏人,下次去我一定要抱抱它……” 晚餐在温馨的氛围中继续着,时珩不停地说着傍晚的趣事,时渊偶尔会应和几句,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窗外。 夜色渐深,庭院里的老槐树在灯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时渊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时珩描述的画面:暖黄的灯光下,那个戴着银灰色眼镜的男人,正温柔地抚摸着猫咪,眼底满是笑意,眼下的红痣在光下若隐若现,宛如一幅静谧而美好的画。 他拿出手机,打开搜索页面,输入“池晚舟希尔兰德大学”,屏幕上立刻跳出许多关于他的信息——有他发表的《楚辞“香草美人”意象新解》的论文,有学生在论坛上称赞他“用三种语言讲《诗经》,像听文化盛宴”的评价。 还有几张他在课堂上的照片。照片里的池晚舟,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神情专注地讲解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周身萦绕着一种温润而儒雅的气质。 时渊看着照片,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停顿,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好奇。他想,或许有机会,真该去“知宠语舍”看看,看看那个能让时珩赞不绝口、能与猫咪“对话”的教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兴趣。 马上了哦~[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闲谈 第6章 雾织林 隔天周末,自然也是难得的闲暇时间,天气更是应了人心意的“梦中晴天”。 澄澈日光如融化的金水,一泻千里地穿透淡薄云层,将S市近郊那片被称作“雾织林”的秘境镀上了层暖融融的光晕。 林隙间,昨夜未散的晨雾被染成乳白的丝绒,一缕缕、一团团地在古木之间悠悠浮动,草木清苦的气息混着湿润泥土的潮气,在空气里缓缓散开,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尝了口刚沏好的碧螺春,清冽又带着回甘。 池晚舟就是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决意往雾织林走走的。 他没戴那副惯常架在鼻梁上的银灰色细框眼镜,清隽的眉眼在朦胧雾霭中愈发显得干净通透,像被月光浸过的冷玉,温润又带着易碎的清寂; 唯有眼尾那两颗红痣,此刻在晨雾的氤氲里愈发妖冶夺目,宛如两滴凝结的血珠,无端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身上是件素净的米白色棉麻衬衫,袖口被他松松挽起,露出线条干净流畅的小臂。 他本就极爱这处“既似现世烟火,也类桃源秘境”的地方,林子里终年环境幽美,空气中总浮着淡淡的树木清香,春末夏初时更甚,湿润的雾气常年如薄纱般笼罩着林地。 每当阳光穿林而过,便会漫出漂亮的丁达尔效应,光柱里浮尘翻飞,像无数细碎的星子在跳舞。 这里最适合踏青、写生、辨草木虫鱼,更别提里头还栖居着不少诸如猕猴这类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苏清晏的绘画天赋纯粹得惊人,那份对自然光影、生灵姿态的敏感,仿佛也借着血脉的牵引,悄悄传到了池晚舟身上。 因此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想先在这片林子里观些野趣生机,再回去对着画布细细落色——他那间小小的画室里,早已堆了数张关于雾织林的速写,却总觉得少了点“活”的灵气。 沿着被落叶与苔藓覆盖的小径慢慢往里走,脚踩在松软的腐殖土上,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林间静得很,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扑棱着翅膀掠过树梢,留下一串清脆的啼鸣,旋即又归于沉寂。 池晚舟放轻了脚步,目光细细描摹着身边的一切:老槐树枝干上新生的嫩苔,形状像极了翡翠雕琢的鳞片;一株早开的野山茶,把艳红的花瓣落在了他的衬衫肩角;还有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正围着一丛紫菀花上下翻飞…… 直到一阵极细微的、带着痛楚的呜咽声,猝不及防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池晚舟的脚步猛地一顿。 那声音又细又弱,却像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林间的静谧。 他循声望去,目光穿过几株蕨类植物的羽状复叶,落在了不远处一截横倒的古树旁—— 此刻,他正蹲在那截需要两人合抱的枯木边,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又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温柔。 “别怕,很快就好。”清润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山涧溪流漫过光滑的鹅卵石,轻轻落进那团小小的、颤抖的生命里。 被压在枯木下方的,是一只年纪尚小的猕猴,棕黄色的绒毛被尘土沾得有些灰扑扑,后腿被一截断裂的树杈死死压住,正发出细细的、带着哭腔的呜咽,毛绒绒的身子不安地扭动着,小爪子徒劳地扒拉着地面,眼底满是惊恐与痛苦。 池晚舟的动作极轻、极缓,他先小心翼翼地拨开猕猴腿侧的碎石与腐叶,又从随身背着的帆布包里,摸出一把小小的折叠小刀——这原是他为了应急切割画纸或处理枯枝备着的。 此刻,他用刀柄一点点、试探性地撬动压着猕猴的枯木边缘,指腹因为用力,被粗糙的树皮蹭破了皮,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系在怀里这团小小的、温热的生命上。 他甚至能感觉到掌心下,猕猴那快速又微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揣了只慌乱的小鼓。 “再忍一忍,小家伙,马上就好了……”他低声安抚着,声音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林间的风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偶尔掠过的鸟鸣,衬得这方小天地愈发安静。 池晚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里,他却连擦都顾不上,眼神牢牢锁定着枯木的动静。 终于,随着“咔嚓”一声极轻的脆响,枯木的压力猛地松动了! 池晚舟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将那只小猕猴轻轻抱进怀里。 小家伙起初还因为惊吓与疼痛挣扎着,毛茸茸的爪子不安地扒拉他的衣襟,细细的尖牙甚至无意识地碰了碰他的衬衫布料。 可仅仅片刻,当它感受到怀中人掌心稳定的温度,以及那清浅、带着草木气息的呼吸时,竟渐渐安静下来,小脑袋往他颈窝里蹭了蹭,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皮肤上,带着点奶气的依赖。 池晚舟抱着猕猴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让小家伙能更舒服些。 他低头看着怀里闭上眼、仍在微微颤抖的小生灵,眼底满是疼惜,正想寻着记忆里护林站的方向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声响,伴随着极轻微的、带着风的动静。 他猛地回头—— 逆光中,一道身影自雾气缭绕的林间显形。 第7章 相遇—心动的开始 时渊刚完成一场低空跳伞,黑色的极限运动装紧贴着劲瘦的身躯,布料上还沾着晨雾的湿意与草叶的碎屑。 墨色短发被山风掀得微乱,几缕碎发垂在饱满的额前,衬得那双目光愈发锐利如鹰隼。可就在他看清池晚舟的瞬间,那双总是在商场上沉静无波的眼眸,骤然凝住了。 那画面太过惊人:清俊的男人怀抱着一团毛绒绒的暖色生灵,米白色的衬衫被晨雾洇得愈发柔和,眼尾那两颗红痣在光影交错里妖冶夺目,周身仿佛漾着一层与森林融为一体的静谧光晕,像极了这片雾织林孕育出的玉质君子,完美得像一幅不该存在于现世的油画。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这十个字毫无预兆地、轰然撞进时渊的脑海,让他那颗早已习惯了冷静自持的心脏,竟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加速奔涌,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还有林间风掠过树叶的轻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迈步上前,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他知道他是池晚舟,但现实中的人往往比照片上的人冲击力更大些,便沉声问道:“你……怎么回事?这小猕猴受伤了?” 池晚舟也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惊得微怔了一瞬。 男人身形挺拔得过分,一身黑色劲装将肩宽腰窄的轮廓衬得愈发清晰,浑身散发着刚完成极限运动后的蓬勃张力。 眉眼深邃冷冽,像淬了冰的刀,却意外地没有丝毫压迫感,反而有种极具冲击力的、属于强者的英俊。 但池晚舟顾不上惊讶,立刻抱着猕猴往前递了递,语速极快地解释:“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猕猴,它的后腿被枯木压住了,我刚把它救出来,得尽快送护林站处理伤口。” 他说话时,抱着猕猴的手臂却稳如磐石,生怕一个颠簸就碰疼了怀里的小家伙。 时渊的目光飞快扫过猕猴受伤的后腿——那里的绒毛被血渍濡湿,隐约能看见皮肤的擦伤。 又瞥了眼池晚舟蹭破、还渗着血丝的指尖,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护林站往这边走,有个近出口,路比较好走。”他抬手指向右侧林间一条被藤蔓半掩着的隐秘小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 两人刚要迈步往小径方向走,右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喧哗声,隐约夹杂着几句争执的叫嚷,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时渊的脸色瞬间微变,他不动声色地对池晚舟说:“你先抱着它往出口走,我去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不等池晚舟应声,他已迈开长腿,快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黑色的背影在雾色里显得格外利落。 不过片刻功夫,时渊就看清了状况——是几个临时组队的游客,大概是所谓的“野生旅行团”,因为进山路线的分歧正吵得面红耳赤,情绪激动之下,甚至有人推搡起来,眼看就要闹大。 他本想直接制止,可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池晚舟抱着猕猴的样子,以及那双过于夺目的红痣……鬼使神差地,立刻打电话给相关人员过来处理,而他转身走了回来。 等他重新出现在池晚舟面前时,语气依旧平稳得听不出丝毫异样:“没什么大事,是有人在这里组了个旅行团,在商量接下来的路线。” 池晚舟没起任何疑心,点点头,抱着猕猴的手臂紧了紧:“那就好,我们赶紧去护林站,别耽误了给它治伤。” 但他没看见,时渊在说出那句话时,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从小到大,时渊从不说谎,答应别人的事必定做到,眼底容不得半粒沙子。 可这一次,为了眼前这个抱着猕猴、眼尾缀着红痣的男人—池晚舟,他竟破了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规矩。 晨雾依旧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他们脚边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池晚舟抱着猕猴走在前方,米白色衬衫的衣角被山风轻轻吹起,露出一截纤细却有力的腰侧;时渊落后他半步,目光却始终无法从他眼尾那两颗红痣上移开,心脏的跳动声,竟比刚才从千米高空跳伞时还要急促、还要混乱。 雾织林的光影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命运的丝线,正借着这晨雾与阳光,悄然缠绕向彼此,再也解不开。 同固化了的蜡烛,与融化了的蜡烛一样。 第8章 救助 护林站的木屋藏在雾织林深处,红棕色的木板被岁月浸得发亮,门口挂着的铜铃被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时渊推开虚掩的木门时,护林员老周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擦猎枪——他守这片林子快三十年了,从青丝到白发,林子里的一草一木、每种动物的习性,都刻在他骨子里。 见两人抱着团毛茸茸的东西进来,老周放下枪站起身,目光扫过池晚舟怀里的猕猴,眉头立刻皱起来:“这是后山那群猕猴里的幼崽吧?看这样子,是被枯木压伤腿了?” 他不用凑近看,仅凭毛色和体型,就认出了这小家伙的来历,转身往屋里走时还不忘叮嘱,“快抱到里屋的木桌上,我那急救箱就放在窗台上,纱布和消毒水都是上周刚补的新货,对付这种皮外伤,保准没问题。” 池晚舟小心地将猕猴放在铺着旧绒布的木桌上,小家伙大概是认熟了他的气息,不再像刚才那样发抖,只是用湿漉漉的黑眼睛盯着他,小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袖口,连老周走近都没松开。 池晚舟蹲下身,指尖轻轻蹭了蹭它的头顶,温声安抚:“乖乖的,周叔是这里的老护林员,他处理过好多受伤的小动物,很快就能好。” 老周戴上磨得发亮的皮手套,从急救箱里拿出镊子,先小心翼翼地夹走猕猴后腿绒毛里的碎木屑,又用生理盐水慢慢冲洗伤口——他的动作娴熟得像在摆弄珍贵的瓷器,连猕猴都没怎么挣扎,只是偶尔发出两声细弱的呜咽。 时渊站在一旁,目光没怎么落在猕猴身上,反而频频看向池晚舟:男人半蹲在桌边,侧脸线条被阳光描得柔和,眼尾的红痣在光下愈发鲜明,像落在雪地里的两朵红梅,连垂在肩头的碎发,都透着股温软的气息。 “你对动物倒是有耐心。”时渊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声音比在林间时放轻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的刻意亲近。 池晚舟抬头看他,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温柔:“它们懂好坏的,你对它好,它就愿意亲近你。” 他想起刚才在林子里的情形,又补充道,“刚才多亏你指了近路,我之前只知道护林站的大致方向,没走过那条小径。” “我常来这边跳伞,对路线熟。”时渊走到窗边,目光落在窗外缠绕的青藤上,看似随意地提起, “我之前看过你的照片,在希尔兰德大学的合作项目资料里,你是‘语言文化研究中心’的核心参与人?” 池晚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是时境控股的人?我确实参与了,上个月还和你们公司的项目组开过视频会议,不过当时对接的是项目总监。” “我是时渊,时境现任董事长。”时渊转过身,伸出手,指尖还带着晨雾的微凉,“之前的会议我在外地考察,资料是助理整理后给我的,你的《猫科动物呼噜声与情绪关联研究》,我当时还特意多翻了两页,很有意思。” 池晚舟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池晚舟的手偏凉,指腹带着常年翻书、握画笔留下的薄茧; 时渊的手温热,掌心有攀岩留下的细小划痕。 短暂的触碰后,两人迅速收回手,空气里莫名多了几分微妙的安静,只有老周给猕猴缠纱布的细微声响。 第9章 回忆 老周很快处理完伤口,将猕猴放进铺着干草的旧纸箱里:“这小家伙得留这儿观察两天,等伤口消肿了再放归,不然回了林子也跟不上族群。”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向两人,“你们一大早进山,肯定没吃早饭,我去煮两碗粥,灶上还温着昨天蒸的红薯,正好填填肚子。” 不等两人拒绝,老周已经钻进了厨房,木屋里很快飘起米粥混着红薯的甜香。 池晚舟走到纸箱边,看着猕猴蜷在干草里打盹,小脑袋还时不时往他的方向蹭一蹭,忽然想起什么。 转头对时渊说:“你是不是在十七岁那年,跟着父母去过高山美术馆?当时美术馆在办我母亲苏清晏的个人画展,你们还在《雾林初雪》那幅画前停留了很久。” 时渊愣住了,眼底浮现出惊讶:“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那时候我刚结束海外游学回来,陪父母去看展,距今快十年了。” “我当时在画展帮忙,负责给观众递画册。”池晚舟眼底泛起笑意,记忆翻涌上来, “你那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定制西装,比同龄人显得沉稳很多。你母亲问你最喜欢哪幅,你指着《雾林初雪》说,‘这画里的光影,像极了阿尔卑斯山的清晨’,对吧?” 时渊的耳尖微微发烫,没想到自己多年前的细节,竟被池晚舟记得这么清楚。 “那时候刚从阿尔卑斯山滑雪回来,对光影特别敏感。”他语气自然地解释, “我父母和你父母是希尔兰德大学的校友,毕业时还一起拍过合照,他们一直很欣赏苏清晏老师的画,特意带我去看展,还说想请苏老师为老宅的书房画一幅定制作品。” “我记得,”池晚舟笑起来,眼底弯起浅浅的弧度,“我母亲后来真的接了那笔委托,画的是《草原暮色》,因为你父亲说年轻时去非洲考察,最难忘的就是草原日落。 她画的时候总说,‘找我画画的人很多,但提要求时能说出自己故事的很少,这家人很特别’。” 老周端着两碗粥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红薯,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笑着打趣:“原来你们早就有渊源?这可真是缘分!我守这片林子三十年,还是头回见这么巧的事,雾织林这么大,偏偏让你们遇上了。” 池晚舟接过粥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口。 他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米粒软糯,还带着淡淡的红薯香,忽然想起画展那天的情形——阳光透过美术馆的玻璃穹顶,落在《雾林初雪》的画布上。 时渊站在画前,身姿挺拔,手里的素描本翻到空白页,却迟迟没下笔,只是盯着画里的雪枝出神,连身边路过的观众都没注意。 “那幅《草原暮色》,最后挂在老宅书房了吗?”池晚舟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母亲去世后,他很少再打听当年画作的去向,此刻提起,倒有些想知道结果。 “挂在那里了,”时渊喝着粥,目光落在池晚舟的侧脸,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我父亲每天早上都会擦一遍画框,说那幅画里的日落,比他拍的所有照片都有温度。 去年老宅翻新,他特意叮嘱工人,一定要小心搬运那幅画,不能有一点磕碰。” 池晚舟心里一暖。母亲的画能被这样珍视,是对她艺术生涯最好的认可。 “我母亲总说,画画不是完成任务,是帮人留住珍贵的回忆。” 他低头看了眼纸箱里的猕猴,眼底满是温柔,“就像现在,我们帮这小家伙治好伤,也是帮它留住回到林子的机会。” 老周收拾好急救箱,走到两人身边:“这猕猴我会好好看着,你们要是想来看它,明天这个时候来就行,正好能赶上它换药。” 池晚舟站起身,走到纸箱边,最后看了眼熟睡的猕猴,目光落在时渊沾着草屑的黑色运动装上,忽然开口:“你很喜欢极限运动吧?看你这一身装备,还有掌心的划痕,应该常去攀岩、跳伞之类的?” 时渊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算是爱好,忙完工作会去放松一下,挑战极限的时候,能暂时抛开琐事。” “真羡慕你,”池晚舟眼底掠过一丝怅然,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之前总想去蹦极、深潜,可每次都被临时的课务、突发的暴雨打乱计划,到现在都没实现过。”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想起那些被搁置的出行计划,语气里满是遗憾。 时渊看着他眼底的失落,心里忽然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下周末打算去城郊的海上牧场深潜,那里水质很好,还能看到珊瑚礁。 如果你有空,要不要一起?我提前安排好装备和安全保障,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池晚舟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惊喜,像被点亮的星星:“真的可以吗?如果到时候没有任何阻力的话……” “当然,”时渊看着他雀跃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正好我也需要个伴,你要是愿意,我们这两天可以先确认下时间。” 池晚舟用力点头,眼底的遗憾被期待取代:“我有空!下周的课我可以提前备好,正好能去试试深潜。” 两人走出护林站时,晨雾早已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小径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池晚舟走在前面,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偶尔还会指着路边的野花和时渊分享,眼底满是期待。 时渊跟在后面,看着他鲜活的侧脸,心里的期待愈发浓烈——从美术馆的惊鸿一瞥,到雾林的重逢,再到此刻约定的深潜,这样的交际线,出乎意料,更有种快意之感。 第10章 画间映影,庭前风暖 池晚舟从雾织林返回时,日头已爬到中天。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膝头,带着暖融融的温度,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抱过猕猴的柔软触感,以及与他短暂相触时,掌心传来的温热与粗糙划痕。 推开教师宿舍的门,一股混合着松节油与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靠窗的画架上,还立着一张未完成的雾织林速写,纸上的晨雾只用淡灰色铅笔勾勒了轮廓,尚未染上灵气。 他换下沾了草叶与泥土的衬衫,换上一件宽松的米白色针织衫,指尖擦过衣领时,忽然想起时渊逆光而立的模样——黑色劲装紧贴着挺拔的身形,墨色短发被风拂得微乱,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光影中亮得惊人,竟比雾织林的晨光还要夺目。 甩了甩头,池晚舟试图将这突如其来的念头驱散,转身从柜子里取出颜料与画笔。 他本想完成之前未竟的速写,可当笔尖落在画纸上时,手腕却不受控制地转了方向。 淡青色的颜料在宣纸上晕开,渐渐勾勒出雾织林的轮廓:古木苍劲,枝叶交错,晨雾如轻纱般缭绕,阳光穿透林隙,洒下细碎的光斑,与他今早所见的景象别无二致。 可画到一半,他的笔尖顿住了。目光落在画面右侧的空白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时渊的身影——他站在晨雾中,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地看着自己,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竟与这片静谧的山林莫名契合。 鬼使神差地,池晚舟蘸了些深灰色颜料,小心翼翼地在空白处落下笔触。 笔尖在纸上流转,时渊的轮廓渐渐清晰:黑色的极限运动装,微乱的短发,挺拔的肩线,甚至连他眼底那份沉静中带着锐利的神色,都被精准地捕捉下来。 画到他的眉眼时,池晚舟特意放缓了动作,深褐色的颜料细细晕染,试图还原那双眼眸里的深邃。 直到最后,他用极细的笔尖,在画面角落添上了一缕飘散的晨雾,恰好将时渊的身影半掩,似真似幻,宛如梦境。 放下画笔时,夕阳已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将画纸染成了暖金色。池晚舟看着眼前的画作,忽然有些失神。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明明是想画山林野趣,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一个刚相识不久的人画进了画里。 画中的时渊,与雾织林融为一体,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让整幅画多了几分鲜活的张力。 他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上时渊的轮廓,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涟漪。 想起在护林站时,两人谈及母亲画作的默契,想起他提出一起深潜时的坦诚,想起他掌心那因攀岩留下的细小划痕,池晚舟的耳尖微微发烫,连忙将画作卷起来,放进了画筒里。 收拾好画具,池晚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决定回梧桐庭院一趟。 他当时在小的时候,一家子人都住在c市有一次在看书,结果有蛇出现,舔着他的脸,他当时镇静极了,反而抓着蛇的七寸去找他的父母,但之后便变得不爱说话,却只是轻微的。 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一次,导致他变得更不爱说话,只会平时的打招呼问好。没办法,他们一家就搬到了s市。 梧桐庭院坐落在S市老城区,庭院里种着两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每到夏天,浓密的枝叶便会撑起一片绿荫。 驱车抵达庭院时,天色已近黄昏。推开朱红色的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庭院中央的梧桐树,叶片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 苏清晏正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手里捏着一支极细的勾线笔,正对着面前的静物写生——石桌上摆着一束刚剪的月季,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她的眼神专注而明亮,纵然已过知天命之年,作为画家的敏锐洞察力丝毫不减,连花瓣边缘最细微的纹路都不肯放过,笔下的线条流畅而精准。 父亲池维明则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中国通史》,看得十分专注,连他进来都没察觉。 “爸,妈,我回来了。”池晚舟笑着走上前,目光落在母亲的画纸上——那是一幅庭院一角的写生,石桌上的月季开得正盛,笔触细腻,色彩温润,依稀能看出母亲年轻时的画风。 苏清晏抬起头,脸上立刻露出欣慰的笑容,放下画笔:“晚舟回来啦?快过来看看我刚画的画,总觉得这月季的明暗过渡还差点意思。” 池维明也放下书,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厨房炖了你爱吃的排骨汤,应该快好了。” 池晚舟走到石桌旁,仔细端详着母亲的画作,轻声说道:“颜色很正,只是花瓣的层次感可以再加强一点,用淡粉色在边缘晕染一下,会更逼真。” 他拿起一旁的画笔,蘸了点淡粉色颜料,在母亲的画纸上轻轻补了几笔。 苏清晏看着他补过的画作,眼睛一亮:“还是你眼光准,这么一改,确实好看多了。” 她放下画笔,拉着池晚舟的手坐下,“最近学校的课忙不忙?上次听你说要参与时境控股的合作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池晚舟想起时渊,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些,“上周和他们的项目组开了视频会议,对接得很顺畅。 对了妈,你还记得多年前给时家画的《草原暮色》吗?我今天遇到时家的现任董事长时渊了,他说那幅画现在还挂在时家老宅的书房里,伯父每天都会擦一遍画框。” 苏清晏闻言,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当然记得,时家那家人很懂画,也重情义。当年你伯父描述非洲草原日落的时候,眼里有光,我画那幅画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在重现他的回忆。” 她顿了顿,看向池晚舟,“你和时家的这位小董事长,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池晚舟想起雾织林里的相遇,还有护林站的闲谈,“他人很沉稳,也很坦诚。我们今天在雾织林偶遇,还一起救助了一只受伤的猕猴,聊起当年的画展,才知道原来早就有渊源。” 池维明在一旁补充道:“时家的孩子都很优秀,时渊年纪轻轻就执掌了时境控股,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个有魄力、有远见的年轻人。”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你们能有这样的缘分,也是好事。” 晚餐时,餐桌上摆满了池晚舟爱吃的菜。苏清晏不断地给他夹菜,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注意身体,不要总熬夜备课画画。父亲则和他聊起了最近的历史研究新发现,两人从秦汉史聊到唐宋文学,气氛十分融洽。 饭后,池晚舟陪着父母在庭院里散步。梧桐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晚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苏清晏忽然说道:“晚舟,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忙着工作和研究,有空多出去走走,遇到合适的人,也该好好把握。” 池晚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母亲的意思,脸颊微微发烫:“妈,我知道了,顺其自然就好。” 池维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母亲说得对,工作再重要,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催你,但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能懂你、陪你的人。” 夜色渐深,池晚舟告别父母,驱车返回教师宿舍。一路上,他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出画纸上的身影,还有父母的叮嘱。 他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悸动源于何处,只觉得与时渊的相遇,像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缘分,在雾织林的晨雾中悄然绽放,带着几分朦胧,几分期待。 回到宿舍,他从画筒里取出那幅画,挂在书桌前的墙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画纸上,画中的时渊与雾织林在夜色中融为一体,竟透着几分温柔。 池晚舟坐在书桌前,看着画作,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心里默默期待着下周末的深潜之约——他隐隐觉得,这场约定,或许会让他的生活,迎来一些不一样的改变。 第11章 静默微光 周一清晨,希尔兰德大学的校园被薄雾笼罩,空气里弥漫着青草与露水的清新气息。 池晚舟提前半小时抵达学校,刚走进教学楼,就遇到了抱着一摞作业本的中文系辅导员李薇。 “池教授,早啊!”李薇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他身上,“这学期你的课还是这么抢手,昨天还有学生跟我打听,能不能加塞进你的《古典文学鉴赏》课呢。” “李老师早,”池晚舟笑着回应,侧身让她先过,“要是还有空位,就让学生来吧,多一个人喜欢古典文学,总是好的。” 两人并肩往教室走去,李薇叹了口气:“空位早就满了,现在想选你课的学生,都排到下学期了。对了,跟你说个事,你这学期带的大三(2)班,有个叫任怀的女生,最近状态不太好,上课总是走神,作业也经常迟交,我找她谈过两次,她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问不出什么来。” 池晚舟的脚步顿了顿,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女生的身影——总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穿着素净的衣服,头发长长的,遮住了大半张脸,无论课堂讨论多么热烈,她都始终保持着沉默,像一株悄无声息的植物,存在感极低。 “我注意到她了,”池晚舟轻声说道,“之前上课提问时,我看她眼神里有想法,但就是不举手,没想到状态这么不好。” “是啊,”李薇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她成绩一直不错,上学期还拿了奖学金,这学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都蔫蔫的,眼神也总是怯生生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问过她同寝室的女生,她们说林默最近总是独来独往,晚上经常躲在被子里哭,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 池晚舟的眉头微微蹙起。大三正是学业压力渐增、对未来感到迷茫的阶段,很多学生都会出现情绪波动,但任怀的状态,似乎不仅仅是迷茫那么简单。他想起李薇刚才的描述,“躲在被子里哭”“怯生生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走进《汉语语言学前沿》的教室时,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学生们已经差不多到齐了。池晚舟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教室,目光最终落在了最后一排的任怀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衬衫,头发依旧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放在桌面上,指尖紧紧攥着笔,指节都有些发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她却微微缩了缩肩膀,像是在躲避光线,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上课铃响起,池晚舟走上讲台,打开课件。今天要讲的是语言与情绪的关联,他特意挑选了一些古今中外的诗歌、散文片段,结合语言学知识,分析文字中蕴含的情绪表达。 课堂上,学生们积极互动,时不时有人举手提问,气氛十分热烈。池晚舟一边讲解,一边留意着任怀的状态。 她始终低着头,目光落在课本上,却没有翻页,只是盯着某一行文字发呆,连周围同学的讨论声都仿佛与她无关。 讲到“语言是情绪的载体,沉默也是一种表达”时,池晚舟刻意放慢了语速,目光温和地扫过最后一排:“很多时候,当人们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时,就会选择沉默。 这种沉默,可能是迷茫,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内心深处的挣扎。但无论是什么,都不是孤单的,总有人愿意倾听,愿意理解。” 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量,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池晚舟看到,任怀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攥着笔的手指松动了些许。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纷纷收拾东西离开教室。池晚舟故意放慢了整理课件的速度,等教室里的学生差不多走光了,才走到最后一排。 任怀正低着头,慢慢收拾着课本,动作迟缓而机械。 “任怀同学,”池晚舟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她,“刚才讲的内容,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任怀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她的眼睛很大,却布满了红血丝,眼底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惶恐,像是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想低下头。 池晚舟没有追问,只是拿起她桌上的课本,轻轻翻开:“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这一页,是不是对‘情绪性沉默’这个概念有疑问?” 课本上,那一页的空白处,用铅笔轻轻画着几道凌乱的横线,看得出来,她刚才确实在认真听,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任怀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不懂的,池教授。”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池晚舟对视。 池晚舟没有勉强她,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要是以后有任何问题,无论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上的,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在三楼302,每天下午没课的时候,我都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写下自己的办公室电话和微信,递到任怀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不方便当面说,也可以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我看到都会回复的。” 任怀看着便签纸上清秀的字迹,又抬头看了看池晚舟温和的眼神,眼底泛起泪光,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便签纸,小心翼翼地放进课本里,轻声说了句:“谢谢池教授。” “不用客气,”池晚舟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易碎的瓷娃娃,“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任怀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着,没有说话,但池晚舟能看到,她的指尖紧紧攥着那张便签纸,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离开教室后,池晚舟立刻找到了李薇,详细了解了任怀的情况。李薇告诉她,林默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父母都是农民,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 她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上学期因为成绩优异拿到奖学金,本以为能让父母高兴,没想到却遭到了同村人的嫉妒,有人在背后议论她“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迟早要嫁人”,甚至还有人故意刁难她的父母。 “她大概是把这些压力都自己扛下来了,”李薇叹了口气,“加上这学期专业课难度增加,她可能觉得力不从心,又没人可以倾诉,才变成现在这样。我怀疑她可能得了抑郁症,但又不敢直接问,怕刺激到她。” 池晚舟点点头,心里的担忧愈发强烈。抑郁症患者最需要的就是理解与陪伴,若是得不到及时的疏导,情况可能会越来越糟。 接下来的几天,池晚舟在课堂上总会有意无意地关注任怀。他会特意挑选一些积极向上、充满力量的文学作品讲解,在提问时,也会选一些难度较低的问题,温和地鼓励她举手回答。 起初,任怀只是低着头,不敢回应。但随着池晚舟一次次温和的鼓励,她渐渐有了变化。 在一次讲到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时,池晚舟提问:“大家觉得,陶渊明笔下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传递出一种怎样的人生态度?” 教室里沉默了片刻,就在池晚舟准备自己讲解时,一个细弱的声音从最后一排传来:“是……是摆脱束缚,追求内心平静的态度。” 是任怀! 池晚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笑着点头:“说得非常好!任怀同学精准地抓住了诗句的核心内涵。陶渊明在官场不得志,却能回归田园,在自然中寻找内心的宁静,这种豁达与通透,正是我们在面对压力时所需要的。” 他特意加重了“面对压力”几个字,目光温和地看向林默。林默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里有了一丝光亮,不再像之前那样惶恐不安。 课后,任怀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走到了池晚舟的办公室。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轻声说道:“池教授,我……我想跟你聊聊。” 池晚舟立刻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示意她坐下:“慢慢说,不用急。” 任怀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口,让她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些。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烦恼——同村人的议论、父母的不理解、学业的压力,还有对未来的迷茫,这些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甚至有过想退学的念头。 说着说着,任怀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还让父母担心……” 池晚舟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递上一张纸巾。等她情绪稍微平复后,才温和地开口:“任怀,你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就已经很勇敢了。你一点都不没用,你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名牌大学,拿到奖学金,这已经比很多人都优秀了。” “每个人都会遇到低谷期,”池晚舟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真诚,“就像四季更替,冬天总会过去,春天总会到来。 那些议论你的人,只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也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梦想;你的父母或许暂时不理解你,但他们一定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至于学业和未来,我们可以一步步来,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慢慢寻找,花自向阳开,人终往前走。我们要一直向前看,对吗?” 声音温和而有力量,任怀也不自觉的点头。“嗯,谢谢池教授”任怀露出了发自心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