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可以成为顶流吗[快穿]》 第1章 金丝雀,但吃软饭(一) 傍晚十点 时逾瞳孔涣散,半晌后他双手犹如被烫到般捂脸,在床上来回翻滚,耳尖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被表白了。 十九年来也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可偏偏说喜欢他的人是包养了他两年的金主。 金主说要带他去游乐园,他还在想金主看起来这么成熟稳重的一个人竟然还这么有童心,但为了履行金丝雀的职责便同意下来。 在最后一个项目过山车上,耳边风呼啸而过,脸颊耳朵被吹的发疼,时逾死死抓着放置在胸前的把手,强忍着没有尖叫出声。 手背突然覆上一层暖意。 时逾:“?” 他茫然地转过头,顶着狂风眯着眼往旁边看去。 金主伸出一只手,握紧,没有看向身边的青年,而是将目光放在前方,此时过山车也已经到了最高点,正在缓慢下滑,趁几秒钟的空隙,他面无表情开口:“我喜欢你。” 时逾:“??” 身后是乘客凄惨的尖叫声,时逾却觉得世界都静下来了,唇张了张,最后竟只憋出一个字。 “啊?” 这声疑问也很快掩埋乘客的尖叫声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救命啊妈妈我不要坐过山车!!” “来人啊放我下去!!我不坐了!” …… 时逾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了,金主冷静的模样完全不像是那个把表白放在过山车上尽出馊主意的人。 冷静了一会,随后打开手机,最新一条还是他发出去的,时间在20:17分 死脑子快记啊:你真的…喜欢我吗? 也不怪他这么说,他跟绥砚的关系就是金主跟金丝雀。 他大一时因为穷恨不得一天打四份工,几乎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跑餐厅里给人端盘子,空闲的时候还要挤出时间来复习,甚至他大学的学费都是自己交的,父母还每个月按时找他要钱,不给就到学校闹。 时逾没办法,那段时间只能更加拼命赚钱,能不能吃上饭都难说。 本以为自己要当一辈子血包跟牛马,结果他遇到了绥砚。 那是一个阴雨天,雨水如珠帘般打在餐厅的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窗外的霓虹灯光闪烁着,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星,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呼啸而过。 时逾在上菜时被桌上的顾客拉住,对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精致的皮囊,鼻尖上又生了一颗小小的红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因为红痣倒是平添了几分艳丽。 ——走到哪里都很惹眼。 骚扰的次数多了,他就习惯了,因此并没有挣扎,脸上依旧是那副得体的笑,“是需要再添包纸巾吗?先生。” “不是。” 意外的,男人的语调温和。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声音好听?比平日里骚扰他的人好听许多,回答的第一句不是问他一晚多少,也不是刻意挑事以此评价他的长相。 总之,他还是抬头了,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 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那双桃花眼反而像春日里盛开的湖水,清澈明亮,波光粼粼间,但说出来的话倒是过分直白。 “我对你一见钟情,希望以后可以发展更加持久的关系。” “?”似乎跟往日的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被这句话雷了个外焦里嫩,但还是竭尽保持礼貌没有失态,“不好意思…您…” “前期一个月四万。”男人打断他,说话语气并不快,但却给了他并不长的时间用来思考,“可以吗,不需要你做什么,仅仅只是陪伴就可以。” 四万…还只是前期。 时逾不动声色看了看对方的穿着。 开价这么高,又只要陪伴,万一只是给他开了个空头支票,将来要噶他腰子的。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气质…嗯…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这人身上的衣服像是某个很火的大品牌。时逾不是很懂上流圈子,像这些也只在商场的大屏上见过,价格后面那一串零他数都不敢数。 但应该不是盗版,版型看起来很好,袖口上还有着刻着一串英文缩写,银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以及…对方手腕看起来就很贵的表。 这么贵的衣服都穿了,这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青年气质看起来并不像是骗子,如果真的是…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倒霉识人不清,出了事就是人各有命,正好这破日子他也不想继续过了。 想了想自己打两份工累死累活工资也就才六千,时逾果断在心里同意,余光扫向不远处的老板,只能说,“我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下班。” 男人理解地点了点头,松开手目送他离开。 这天过后,就辞掉了所有工作,专心当起金丝雀。 金主说,他叫绥砚,金主还说,以后别叫他金主,要叫他绥砚。 起初时逾怎么也改不掉,毕竟对方给的太多了,直接喊着名字不太礼貌。他便整天学着网上的叫法一口一个“金主”“哥哥”的。 脸面没有钱重要,羞耻心在金钱面前不可以值得一提,一个称呼而已,比他打工遭遇的好多了。 所以他叫起来毫无负担。 绥砚没太客气:“哥哥可以。” 时逾笑眯眯:“好的,哥哥。” 从此之后他的日常生活除了上课就是学习如何讨金主欢心。 但事实就是,金主并不需要他的讨好。 他对他很好,也没有一点架子。 一天绥砚要开会,回家晚了些,时逾就想,好歹自己拿了对方四万,不做点什么会显得自己很没价值。毕竟在餐厅打工好几个月了,四菜一汤也不算很难。 他支开阿姨,发现这里的厨具不仅很新,连水果蔬菜都是进口的。 于是这顿饭做起来就更轻松了。 等绥砚到了家,走进厨房时,映入眼帘的是对方忙碌的背影。 窄腰上还系着不符合年龄的粉色小猫围裙。 他记得这条围裙,是之前跟时逾去超市买东西看到的打折商品,九块九两条的那种。 围裙两个人都用不上,他推着推车就准备去结账,但时逾拉着他的手,说过去挑两条颜色好看的。 “阿姨自己有的,我们不用买。” “我自己用的,”时逾边回答边在他面前展开围裙,“阿姨哪天有事怎么办,谁给你做饭?别想着吃外卖,外卖不健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看这一条怎么样?”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 “给金主做饭,义不容辞。” 绥砚只是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没再拒绝,时逾想要,那就买,用不用的上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粉色围裙与记忆里的重叠,绥砚倚着门框,姿态懒散,似乎那道人影即使什么都不用做,也能很好的占据他的大部分视线。 青年垂眸,发丝散落在耳边,没注意到绥砚走上前。 “…想你。” 绥砚从身后怀抱住他,双臂环在对方腰间,下巴放在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脖颈,在耳边又重复一遍,语气像是在撒娇,“今天,好累,我好想你。” 时逾没搞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便下意识侧过头想个问明白。 …… 耳边的嘈杂声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 “……?” 他瞪大双眼,没想到对方直接就吻了上来,倏然间想要挣扎,但在注意到男人眉眼间慢慢的疲惫后挣扎力道逐渐变小,心想,他都当冤大头了,自己让他啃个嘴也没什么事。 毕竟一个月四万,嘴皮子一抹就没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时逾嘴都麻了,他象征性推了推身前的人,在对方伸手的一刻握住,指了指锅里东西。 绥砚退了许些距离,他垂眸看着那层因为接吻而亮晶晶的唇,完全忽略了时逾要说出的话,双手与其十指相扣。 “?” “你在听吗?先放开我,饭要糊了…呜。” 身前高大的身影再次倾身压住,将那句未说完都话堵住。 这一次的接吻并没有持续多久,绥砚亲昵地蹭了蹭他,口中呢喃道,“我们刚刚又在接吻了。” 时逾将唇上的口水擦掉,有些悲催地看向被那烧糊的糖醋里脊,心疼是难免的,但即使这样他还不忘给绥砚顺毛,“是啊,小朋友好棒呀。”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些食物怎么办?” 绥砚视线也看向锅里那黑乎乎的“糖醋里脊”只见他沉默了半晌。 绥砚:“我吃。” 时逾:“……你去倒了。”这吃了会死人的吧! . 即使四菜一汤少了一菜变成三菜一汤也很完美了。 绥砚拿出手机恨不得拍几百张照统一发朋友圈,但被时逾拦住了。 “小逾。” “嗯?味道怎么样?下次想吃我继续给你做。” “好吃。”他知道时逾不愿意闲下来,如果对方很想做点什么的话,也可以,但每天都做就不好了。 ——他是想把对方当成少爷一样来养的,整天做饭就像是专门找了个保姆一样。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人做一天的饭。 他知道时逾不爱洗碗,但他很乐意为时逾洗碗。 于是他说,“明天换我来做饭吧,你休息一天。” 时逾满意了:“朕允了,明天记得给我带小蛋糕。” 绥砚笑着,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保证完成任务。” 绥砚(直接往嘴里塞):老婆做什么好吃,多做。 时逾(看向那黑乎乎的一团不明物体):…我让你别吃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金丝雀,但吃软饭(一) 第2章 金丝雀,但吃软饭(二) 晚上12.07分,“咔哒”一声,暖色灯光充斥着客厅里每一个角落。 临近一点,绥砚竟然才回到家。 男人扯了扯领带,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疲惫,眼底都有些泛青。 为了保持市场竞争力,这一天他一直在加班,虽然知道加班的也不止他一个,同时遭殃的还有他的员工们。 他没有买到时逾很想吃的小蛋糕,刚刚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下班驱车时即使已经知道这段时间段蛋糕店早就已经关门,但他还是去看了一眼。 路灯还在敬业驱散着黑夜,街边空无一人,偶尔也会跟几辆车擦肩而过,反反复复最终只剩下属于绥砚的那辆车。 “老板…”坐在前排默默开车的司机欲言又止,他将车停在了咖啡厅,看到了玻璃门上挂着的牌子。 已打烊。 后面还跟着一个猫猫哭泣的颜文字。 透过车窗,绥砚也看到了那个牌子,他捏了捏眉心。 失言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感受,他无法想到对方在家期待自己会给他带什么口味的蛋糕,但等他到了家这种希望就会破空。 按照时逾的习惯,即使买了也会放在冰箱里库存一夜到了第二天再吃。 甜的?晚上不吃,会胖。 太想吃了怎么办?那就吃吧胖点没关系, 咖啡厅已经关了门,不过好在绥砚自己也会做点甜点,时逾很想吃的话他也可以去做个平替凑合一下,明天再给他带蛋糕。 男明星对自己有着严格的规划,刚来到对方的房子里时,他总以为绥砚只是喜欢那张漂亮的脸跟身材。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上除了脸以外,没有其他可图的了。 他害怕万一哪天变胖,脸上起痘,不好看了,绥砚对他就腻了,他就又要再次回到那生不如死的日子,被二十年来对他漠不关心,只给他交过小学学费还催促他早早辍学出去打工的父母吸着一辈子的血。 即使绥砚对他说过很多次,一见钟情从来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的。 这并不是老套的搭讪方式,他是真的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绥砚没有说的是,时逾以为的初遇,对他来说并不是初遇。 在此之前,他一直不知道时逾身兼数职。 路过花店见到时逾的第一眼时,周围的喧嚣声逐渐按下静音,只留下绷带所裹挟的心跳,世界都被放慢动作,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心脏就怦怦跳。 他想,完蛋了,自己潇洒惯了,终究还是要载。 “叮铃” 花店门前放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绥砚的思绪。 他骤然清醒,发现自己竟不自觉推开了那扇门,鼻尖环绕着的花朵的香气。 “欢迎光临。”青年穿着一件长袖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奶白色纺织马甲,笑容灿烂,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和的气质,“是要买花吗” “啊?嗯…对,对。” “帮我来一束芍药。”绥砚顿了顿,隐约记起今天是九月九日,很巧合的日期,于是他鬼使神差道,“九朵。” 青年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为他包装起来。 从那一刻起,绥砚的视线就不自觉追随着时逾。 是眼神的躲闪,是余光的定点。 其实当时他并没有想过要去包养时逾,他本是抱着只要看着时逾就好的心态,从来没有想过靠自己的权利来强迫对方。 那时对方已经换了工作,原本工作的花店已经搬去了其他市。 绥砚坐在车子的后排上,本想闭目养神片刻,余光却透过车窗看到了走在人行道上的时逾。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时逾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 这条巷子到底是有多偏僻呢…即使是在白天,透过巷口他依然可以看出里面的黑暗。 绥砚:…… 也是从那一天起,时逾连自己都没注意到,每当他下班走进巷子里时,身后总会跟着一个影子。 影子又总会跟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当影子看着他走进小区里时又只会默默选择离开。 他知道他很缺钱,于是在心里下定决心,如果下一次再碰到时逾,就要包养对方。 一边这样想着,他又走进了时逾工作的餐厅里。 * 绥砚到家时,只看到了满满一桌已经凉了的饭餐。 做这顿饭菜的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逾这几天一直在做梦,梦到他仍被困在那小小的出租屋,满分试卷被毫不在意扔在地上,纸上藏着点点水渍,后来的时逾才明白了一种名为伤心的情绪。 次次缺席的家长会,一个独自回家的小路,家中爆发的无数次争吵。 这样成长环境没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反而让他越发压抑,小小年纪心里就藏了一堆事,自卑也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 后来他想通了,人是不能没有钱的,他可以要钱不要脸。 他可以接受自己被顾客嘲笑,可以接受自己被顾客用粘稠的汤汁从头浇下,工作服湿哒哒粘在身上即使浑身难受却仍是冲着对方赔笑。 他甚至可以接受自己被骚扰,感受到那些恶心,不怀好意的视线,不经意被抚摸的大腿,上菜时被抓住的手腕,口袋里满了暗示性极强的小纸条。 他一样照单全收。 再忍忍吧,拿到工资了就走,他想。 然而当拿到工资后,又会想,万一找不到工作了呢?都已经忍了这么久,那就再多忍忍吧,拿到下个月的工资了再走。 就这样日复日,麻木地催眠着自己。 被提出要包养时,他只觉得释然,自己还有什么能够被贪图的? 那四千的工资无法填充家里的窟窿,就算能勉强支撑一阵子,最多也只是过得拮据一点,那他大二大三的学费呢? 于是,他还是选择了同意。 后来,他才发现,绥砚所要的陪伴,就真的只是简单的陪伴而已。 绥砚又当爹又当妈,每天考虑着怎么让自家孩子胖点,他先是自己思考着做了营养餐,结果自己厨艺实在不精,做的饭菜多看一眼就爆炸。 他没办法,只能专门雇佣了保姆来做饭。 时逾太瘦了,简直就像皮包骨。 没几个月,那张脸上就多了一点肉。 生活质量好了,时逾本人也很满意,他看出了绥砚对自己的的态度,那就是一个字。 宠。 靠着这一个字,他没不客气,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绥砚甘之如饴。 时逾迷迷糊糊想着,思绪早就飘到了十万八千里。 他突然身体一轻,像是被什么人拦腰抱起一般。 偏偏那人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这么晚了还在等我啊。” “李阿姨说她有事,今天不在家,所以这顿饭,是你做的吧?小逾。” “怎么怎么乖啊…下次别等了,在沙发上睡会着凉。” “饭菜我会吃光的,不浪费。” “听到了吗?小逾?”那道声音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嗓音轻了许多,“宝宝。” 时逾当然没回答,他本就困得不行,如今又有人在他耳边啰里啰嗦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手随着本能的行为摸索着。 “啪。” 世界清静了。 时逾也满意了,他安然睡去。 那张俊美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巴掌印,绥砚静静盯着对方熟睡的脸,那模样,像极了看待家里不负责的丈夫。 半晌后,他忍不住笑出声,看着时逾不满地皱起眉头,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晚安。” 第3章 金丝雀,但吃软饭(三) 在隔了十几分钟后那边的消息才姗姗来迟,清脆的提示音打断了时逾的回忆。 Y:刚刚在忙,吃饭没?我给你点个外卖? Y:(撤回了一条消息) Y:算了,外卖不卫生,我过去。 绥砚是知道他的住址的,早些年在时逾圈够钱后提出想要解除掉这段包养的关系后就从对方的房子里搬出来了。 按理说,在一般金主听到这句话就该发怒了。 什么意思?钱够了就走了呗?我是你的提款机吗? 时逾有点心虚,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直接就同意了,听到他要搬出去也只是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这些年在金主手里圈了零零散散几十万,还不算上对方送的一些奢侈品。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愧疚了。 绥砚就好似看出他的无措,轻声道,“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手机不停震动着,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Y:我知道你很忙,不想我来的话,开视频,我教你做几道家常菜也行。你上次不是还说喜欢吃我调的火锅蘸料吗。 Y:喜欢你是真的,不是开玩笑,如果非要说的话,餐厅里第二次遇到你的那句一见钟情,从来不是开玩笑。 第二次? 还未在这段话里品出什么,对面还在不停发这消息,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如此看来,跟绥砚的见面并不止一次,但第一次…又在什么时候? 对面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绥砚像是在极力解释着什么似的。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用觉得困扰,如果因为我的表白而感到不知所措,那是我的错。” “我们做朋友也好。” 死脑子快记啊:你说的一见钟情,是什么时候的? 同一栋楼里,就住在他对面的绥砚看到这段话愣了愣,耳尖带了一点红,他轻触屏幕,打下两个字。 “花店。” 他想了想,怕时逾记不起来,又加上一句。 Y: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九月九日,你问我要买什么,我说,要九朵芍药。 …… 时逾是真没想到他们的初遇建立在他以为的第一次见面之前。 仔细想想,绥砚不算太丑,也很有耐心,做饭也好吃,人还很听话,更重要的是。 他有钱。 他给钱还大方。 当机立断,他回复:我同意了,月底帮我搬行李。 房租月底到期,搬过去住刚好可以省下三四千的房租费。 绥砚给他的钱都被存在卡里,几乎没怎么动过。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余额上这么一串的零,真要花他还是选择能省多少省多少。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惊喜。 对方正在输入中七个大字挂在上方。 时逾见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后,看了一眼时间。 1.03分。 凌晨了啊…晚睡会起痘,有了黑眼圈可不好看,他打下一段话表示自己要先睡觉,顺便又威胁一下绥言让他别熬夜,变丑了就分手。 绥砚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他刚发过去两个字“什么”。 消息提示音没再响起。 发完这段话时逾不再幻想屏幕那人的表情,干脆把灯一关,手机一丢,被子一盖,两眼一闭,安心地进入梦乡。 另一边坐在书房里还在处理文件的绥砚此时将文件扫在一旁,捧着手机不停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他答应了…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他怎么这么好啊(哭哭小表情)这么晚了他会不会饿啊。 这样回答会不会太奇怪了?他会不会觉得太冷漠了? 绥砚戳了戳他的头像,聊天记录缓缓出现一行字。 我拍了拍小逾乖宝说:“你是小皇帝” 绥砚一顿,果断又去设置给自己改了拍一拍,改完回来后随后心满意足戳了戳自己的头像。 我拍了拍自己说:“拜见大王” 这样才对…他想着。 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绥砚弯了弯嘴角,敲敲打打最终只留下七个字。 好想快点见到你。 第4章 金丝雀,但吃软饭(四) 夏日未央,蝉鸣扰人思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暑气。 这是时逾搬进绥砚那栋别墅的第一个月,先不说绥砚每天下班都会给他带一份甜点。 有时是麻薯,有时是蛋挞,有时是泡芙。 跟开盲盒似的。 要是当天很想吃某个甜点时他都会专门戳戳绥砚,点名道姓要对方给他带吃的。 每当这时绥砚都会照单全收,除了时逾指定的东西以外,他还会多带一份“盲盒”。 就这样过了几天,当时逾再次站在体重秤上,他终于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又变胖了。 当天他就对刚到家的绥砚说… 别给我带饭了,我要减肥。 绥砚表示理解,这天往后他没再专门去给时逾买甜食。 ——而是改成自己亲手做。 时逾晚上总是容易饿,一饿就睡不着,睡不着就喜欢缠着绥砚去做饭。 连续几天时逾发现。 这样更容易胖了! 人类真是一个神奇的生物,时逾有些伤心。 倒是绥砚乐在其中,亲手做饭当然好,外面的东西都没有自己做的健康。 时逾挣扎,时逾放弃挣扎,时逾发消息给绥砚。 死脑子快记啊:今天带麻薯。 * 绥砚此时坐在车里享受酷暑中唯一的清凉,前排司机还在笑呵呵说话。 “今天竟然不堵车,怪好。” “嗯。” 他敷衍地应和了一声。 男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地一丝不苟,就连领带也是时逾给他挑的那条,临走前对方还亲手给他打了领带。 时逾就是最好的。 红灯还有半分钟,他索性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时逾曾经见过几次绥砚处理文件时的模样,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冷白的手背上青筋微起,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 无视掉其他消息,他率先点进置顶那名叫“小逾乖宝”的聊天框里。 Y:好的老婆!保证完成任务^^ 数字跳动着,代表着倒计时的结束。 时逾最近似乎很想养一只小猫,刚好距离他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可以的话,今天就先带泡芙好了,蛋糕和小猫都会在生日那天等他。 3,2,1… 还没动司机起车,他就从挡风玻璃上看到马路对面一辆犹如脱缰野马般失控的黑车,在撞飞骑着电动车的路人后,直直冲了过来。 砰—— 绥砚瞳孔剧缩,大脑瞬间空白,司机想踩油门躲避已来不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失控轿车狠狠撞上了他的车。挡风玻璃瞬间破碎,尖锐的玻璃碴飞溅而出,割破了他的脸颊。 车头被挤压得变了形,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脑袋狠狠撞在了侧围板上,眼前一黑。 他来不及去看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怎么样,视线就开始模糊,甚至听到周围一片嘈杂,警笛声、人们的惊呼声混作一团,鲜血从他的额头缓缓流下,滴落在破碎的玻璃上,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绥砚还在想。 ……今天运气有点背。 * 某小区的客厅里,桌子上放着几张试卷,耳边是小朋友天真的语气询问,“家教哥哥,这一题我还是不会。” “…嗯?不碍事的,我再多讲几遍就好了。”暂时充当一阵子家教老师的时逾回答。 初中部考试需要借用考场,于是被借用考场的小学特意放假两天,小姑娘的妈妈发来消息说下午有事要回一趟老家,让时逾上午补课一两个小时就好。 时逾收到消息后就立马赶过去了,打车十几分钟的功夫。 家教还是朋友介绍的,按照朋友的话来说,就是… “我妈亲戚家的孩子成绩太差了,我妈想让我去给人家儿子补补,但是你也知道,小逾,给六年级的小朋友补课倒不是什么困难事,难就难在我挂科了,又不能直接拒绝。”朋友哀嚎一声,“真没时间了,义父啊。” 时逾同意了,更主要还是他不想被绥砚一直养着,一直窝在家里迟早会废。 小朋友叫江欣欣,听课认真也很乖,休息时间还会给他讲些学校里的小事情,比如好朋友请她吃了薯片或者是糖果,再比如就是老师找她回答问题,她都能答对。 一小时过去很快,但小姑娘的妈妈还要采购一些礼品带回老家,怕小朋友一个人在家不太放心,就拜托时逾再帮忙带会孩子。 也没什么事,时逾便同意了。 小朋友很聪明,提示一下就能懂,很快就把作业写完了,他便拿来一张课外试卷。 舒缓的手机铃声响起,时逾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备注,对着还在跟题目较劲的小朋友说,“我去接个电话,欣欣先把卷子写了,不会的空在那里就好。” “好呀。”江欣欣笑着应答,“如果我全写了,哥哥会奖励我什么吗?” 时逾也笑了,“都对了的话,下次来会给欣欣带小零食。” “咔哒——” 门锁被拧开,女人提着一箱牛奶进了屋,看到时逾手中的电话,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连忙开口。 “现在没什么事了,小逾你要是急的话可以先走。” 她说着将桌子上的盒饭递给他,“今天辛苦你了,大早上的就把你叫过来了,还没吃饭吧?” 时逾本想说不用,但女人直接将盒饭推进他怀里。 最终,他无奈笑了一下,轻声道谢。 解决完这个小插曲,时逾拎着盒饭离开,站在走廊里接听了电话,没等他询问,对面率先开口,“大事不好了啊嫂子!” 时逾:……? 等等,他企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大事不好了?你慢点说。” “我哥伤到脑子失忆了!” 时逾:“?” 人民第一医院。 绥砚穿着病号服,头上裹着纱布,挂着吊水,靠着病床,神色忧郁看向窗外。 一旁是绥父绥母和那不值钱的弟弟。 绥谏言一脸痛楚:“哥,家里三只耗子叫什么你都还记得,你怎么就偏偏忘记掉嫂子呢?” 绥砚:“什么嫂子?我结婚了?等等,为什么家里会有耗子啊喂!” “我不是总裁吗?”绥砚看向自家母亲,语气里满是茫然,“都请不起人来定期打扫了…妈,咱家是破产了吗?” 绥母没有回答:“人家小逾跟你多少年了,一年啊!一个少年人能有多少个一年的?如今你倒好,出个车祸脑子一丢人再失个忆就当没事了?” 绥砚不可置信看向自家老爸,希望对方能说点好的为他自证清白。 绥父不负众望:“儿子,这样不负责的行为是不好的,我们绥家爱上一个人就要对那个人一辈子负责。” 这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并不好受,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医院就算了,周围人还都说自己忘了个人,听了半天自己反倒成了坏人。 忘了谁? 没有啊!!绥谏言都说了自己连家里几只耗子的名字都记得,都这记忆了怎么可能会忘啊!! 这三只耗子到底咋回事啊!! 他抬头,弟弟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忘了嫂子啊!” “嫂子?”绥砚目瞪口呆,把耗子抛到脑后,他指了指自己,“我?年纪轻轻就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绥谏言一脸慈祥地拉下他的手指,“不,你没有孩子。” 绥砚闻言放下心来,刚想问那所谓的嫂子是不是父母给自己搞的联姻就看到绥母举着手机像是在翻找什么。 他问道,“在找什么。” “在找小逾的照片。”绥母敷衍回答,“你还跟我说你对人家是一见钟情,此生非他不娶。” 绥砚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非“她”听到这句话自己也来了兴趣,“我们一定很恩爱吧?” “对啊。”这次是绥谏言接话,“嫂子可帅了。” “……?你用词是不是不太对?” “你要说美也可以,但说一个男生很美很帅会不会有点矛盾了?” “男…”绥砚顿了顿,满脸不可置信,“男的?” 第5章 金丝雀,但吃软饭(五) 屋里四道目光实在灼热,时逾有些拘谨地站在门边,他能感觉到绥父绥母异常逃避的目光,绥小弟…还是一如既往。 他刚刚到来绥谏言就站起身,眨着那双亮晶晶的眼,抓着青年垂落衣摆,笑着喊了一声哥哥。 于是房间氛围变得更加沉默。 时逾也察觉到了这一丝的不对来源于病床上支着身子的青年。 绥砚目光灼灼盯着他。 “……” 老实说,时逾并不理解绥父绥母愧疚的眼神,从开始他就只是一个金丝雀,之后就是由金丝雀转正的,并不算完全的男朋友。 那样愧疚的眼神,不该是一个富贵家族对着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如果事情真的很糟糕,他们完全可以掏出一张支票要求他自己离开。 所以……真的很糟糕吗? 时逾紧张地想,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呢?连最爱闹点绥谏言都只说了一句话。 他对绥砚的父母并不熟悉,在他的印象中,仅仅见过的一次面,是书房父子俩人处理公司上事物,而他只是在送吃食的时候不小心入了一次镜头而已。 现在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如今察觉到三人躲避的目光,一人迷茫中带有一点困惑的眼神,时逾只能垂着头,这些年还是被绥砚宠惯了,差点就忘。 他跟绥砚之间的阶级差别太大了。 第一次见父母竟然还是在医院…时逾想着,勉强对着绥谏言笑了笑,随后继续感受来自病床上那死盯不放的目光。 ……绥砚怎么一直盯着他?这人平日里明明很有分寸,令人不适的过度视线从来不会有。 现在这道视线甚至开始让时逾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今天发生的每一天都很魔幻,走起路轻飘飘的,看起来很严厉的家长就站在不远处,回避他的目光,或许又在心里暗戳戳怪他,怪绥砚,找了这么个金丝雀。 这样说不对,他没差劲到这个地步。 “他是谁?” “……” 时逾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绥母,却只看到了一头大波浪长发,因此也没有看清绥母眼底的不忍。 绥砚疏远不似做假,对方当然也不可能做出假装失忆逗弄自己的行为,这跟他总裁的形象不符。 这算什么? 时逾思考一会,恍然大悟,这应该是让他主动避嫌? 富家子弟要找也会找门当户对的,哪用得上他这个平民窟出来的人?如今金丝雀跟家长也见了,回避他的样子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他说:“我是…”看了看戴耳机窝在角落的绥谏言,改口,“你的初中同学,听到消息说你出了点事,我来看望一下。” 低头看手机假装看公务的绥父:“?” 注视墙壁内心想了一百多个安慰词的绥母:“?” 假装戴耳机实际调成静音并暗戳戳观察局势的绥谏言:“?” 绥父身体一顿,手机熄屏了都不知道,这个人似乎都呆住了,绥谏言连耳机掉了都没去捡,他微微张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时逾。 尤其是绥母,她转过身说不上来到炽热视线投向时逾。 即使没有看她,时逾却莫名从这道视线里品出什么。 应该是,伤心跟…失落? …什么意思。 金丝雀主动离开,此时不应该暗自窃喜吗?这幅震惊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绥砚并没有去纠正,看起来是真的失忆了。 “这样啊…”绥砚顿了顿,暗戳戳开口,“说话你多大了啊?不知道这个年纪婚否?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医生说我只是失去了一点记忆,但从一些片段里看,我好多同学似乎都结婚了。” 失去一点记忆时真,不过你跟初中同学早就没有联系了吧? 绥谏言在心底吐槽,懒得拆穿自家哥哥暗自打听漂亮青年人的生活。 时逾也没想到他会硕这个,表情空白一瞬后很快回答:“没有。” “那就好。”绥砚似乎松了一口气,察觉到家人的视线后果断改口。 “抱歉,我的意思是早婚不好,私定终身的事情不能草草决定,双方都要好好考虑,期间要经历几年的长跑,不过是我的话就不会,喜欢上一个人……” “就决定一辈子都是他了。” 一旁的绥母听到这句话后小幅度松了口气,想,这下安心了。 时逾摸不着头脑,他想不明白绥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套用官方回答,“哦好的。” “……”绥砚一句话卡在嗓子眼里。 第6章 金丝雀,但吃软饭(完) 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漂亮青年,内心悲愤。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解风情? 绥砚再次强调,“我很专一。” “哦…”时逾捏了捏手心,没明白他到意思,只能回答,“挺好的。” “……” “绥谏言,你嫂子是谁?” 坐在一旁的少年实在见不得自家大哥扭扭捏捏的模样,他放下手机,屏幕上刚好弹出胜利,界面上充分展现出了当代少年人的电竞实力。 ——绥砚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如果绥砚身上真的出现那种只忘记一个人都狗血剧情走向…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希望大哥下次被撞狠点,最好把那段回忆都记起来。 他心惶惶等待许久,绥砚一开口他恍然大悟。 于是电竞少年打开了一局游戏。 “我知道我知道!嫂子就在这里!” “?”绥砚本想问他自己对象是谁,毕竟一见钟情的人就在这里,不提前跟那人断了,那这场恋爱谁都不会好受,如今听到绥谏言云里雾里的话,他迷茫了,表情出现一瞬间空白,“在哪里?” 食指指向站在中间的半长发青年,轻掀起眼皮,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 “啊。” “你果然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时逾:“?” 稳重的总裁露出了不符合他人设的惊喜,时逾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但在绥砚话落的瞬间,大脑里传来另一道男声,听起来应该在二十岁左右,嗓音温和,语调不急不慢。 “剧本出现bug,即将传送至指定地点,预计三分钟后到达乐园1705号。” 青年有些困惑,他怀疑自己可能真的出了点什么问题,决定等看望完绥砚后自己再去精神科检查一下。薄唇轻抿便准备再次张口。 “时逾,没必要继续演戏了,先休息一下吧,回到乐园后我给你复盘。” 声音又出现了,还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时逾不得不信自己脑子里真的有个东西。 什么东西会寄存在自己体内里?会不会取代自己然后用他的身体花光所有的积蓄? “……”听到心中所想,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劝休息的男声难得卡壳,惊叹于时逾的脑回路,他好脾气道:“按照‘降临’那边的话来说,我应该算是你的经纪人。” “差点忘了你选择的是沉浸式模式。嗯…不用担心你的积蓄,我的存款还有很多,你也不是流浪汉。” “倒计时一分半,时间已暂停,坐下休息休息吧?” 走廊静悄悄,原本喧哗声也在一刻之间消失不见,时间似乎真的如他所说,暂停了,时逾顿了顿,坐在病床上,他看着绥砚那双瞪大的眼,想,他们真没人情味,偏偏卡在他金主最失态的样子停滞时间,便问,“为什么会出现bug?”他还记得对方说出的第一句话。 “这个剧本走向不对,原本是一篇狗血失忆虐文。”男声耐心解答,“主角攻是必须要经历车祸然后失忆,记得所有人唯独忘记了主角受…是你扮演的角色。” “阶级是导致两人关系僵化的导火索,主角攻失忆后父母会为他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并与其结婚,不过依照现在看来,主角攻时失忆了,可他依旧对你一见钟情。” “以及主角攻的父母,剧本上描写他们在得知失忆后应该欣喜若狂,拿出一张卡要求主角受离开…主角受是你。”男声再次强调,“从刚才的发展来看,他们并没有要求你离开,尤其是当得知主角攻只忘记了你一个人后反而有了明显的不满,根据数据检测,他们似乎都很希望主角攻再被撞一次。” “……为什么?” “再撞一次没准就能把记忆撞回来呢?”男音笑道。 “总之这就是剧本的bug,主角攻不该两次对你一见钟情,主角攻的家人也不该抱有再被撞一次的想法。” “还有十秒钟,等你回到了乐园,就会记起一切。” 男声自然充当着倒计时。 “现在还有7秒。” 时逾垂眸,他的印象里,绥砚面对他人时,是成熟的,稳重的,情绪从不外露,那张骨相优美,异常俊美的脸,在面对他时总会失态。 四万,就足够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绥砚永远是最温柔,最包容他的人。 俯身,微凉的手心捧着温热的脸颊,在那薄唇上留下一吻。 那是一个很轻的吻,轻到就像是一阵微风吹动了芍药花,迫使花瓣轻轻蹭了蹭手心。 “哥。”时逾说着,突然笑出声,以前怎么就没有觉得这个字别扭呢?绥砚确实比他还大,但自从对方向他表白后,他就再也没说过那两个字了。 “下次见。”下次会见吧? “2。”男声静静看着,降临一共有三万多个剧本,同一个剧本随到第二次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当演员回到乐园就会恢复所有记忆,讲不讲并没有太大意义,时逾早晚都会知道。 “1。” “正在传送……目标地点乐园1705号。” 第7章 乐园 房间很简洁,奶油白为主题,透过窗外树枝缝隙洒下丝丝阳光照射在沙发上熟睡的人脸上,原本的白皙脸颊上染上了半边红晕。 一切都岁月静好。 纤长的睫毛轻颤,他半阖着眼,还未完全清醒。 “您有一条来自经纪人括号岁聿括号完的消息,是否查看?” 翻了个身改为正面躺着,似乎是因为好不容易从剧本中出来,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嗓音都带着刚睡醒时的黏黏糊糊,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无意识撒娇,“帮我查看一下。” “好的。”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一点卡顿回答道,将消息又重复一遍说给沙发上的人,“等我,我我我,十分钟,你先,先先先恢复一下状态。” “……卡顿怎么这么严重了?回头就拿去维修换一个播报系统。”时逾小声抱怨着,经过这么一遭他也精神了,重新清清嗓子,“小鸠,帮我回答不用复盘。” “已帮您回,回答,不用复复盘。” “不是复复盘,是复盘…”时逾耐心纠正,而后又想,小鸠型号这么老了,没准哪天嘎嘣一下就要寿终正寝,自己这样算不算虐待系统?唉…小鸠你真好,这样想着,他改口:“你去休息吧,辛苦了。” 小鸠:“好的感叹号x1。” 时逾:“??” 听着播报系统的专属下线音乐,时逾长长叹了口气,想给它换零件但奈何没积分。 是的,从回到乐园起他就恢复了全部记忆。 三年前现代突然爆火一款模拟扮演角色游戏,名字就叫做降临,只要购买了这一款游戏官方就会给你邮寄一个头盔,美其名曰为沉浸式体验。 设定很有意思,玩家为演员,从最底层的艺人做起,当成为顶流获取的权限就更多了,退圈,转行成为导演,或是创建一个经纪公司……这点玩家们更喜欢称之为工会。 降临在一众对战系列的游戏中脱颖而出,收获大量好评,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个想要混进娱乐圈的梦。 他们享受着从底层小花做到顶流影帝影后,不惜日日夜夜肝剧情到凌晨甚至通宵。 根据官方消息得知,降临共有将近七千多个剧本,有长篇,有短篇,关于亲情爱情友情,关于小猫小狗小动物,现代修仙古风权谋无限流,可以说这里什么设定都有。 任务很简单,只需要选好剧本,在故事中扮演自己的角色,遇到选项时要根据自己的角色设定来选择,选错了扣分,选对了加分,结局是不能改变的,结局必须要根据剧本。 由于太过于沉浸式,看里面的NPC跟看真人一样,一些内向的玩家甚至会感到羞耻,而为了照顾他们,降临特意在一次更新中加上一条。 降临:感谢演员们的支持,这是降临的第二周年啦。 …… 我们这次更新了…… …… 简单了来说,如果剧本中的结局是遭人唾弃,死在了大街上,或是被心爱之人背叛,死在牢房里。 共同点就是,死路一条。 既然都是死,不如自主选择死法,临近结局不需要走强制剧情,如果不想被NPC看着死亡,那就一个人在深夜跳海自尽。 只要结局死亡就好。 同理,幸福美满的方式也有很多。 他进的这个剧本,等级应该只在A跟B 之间,当然,B 是原本等级,变成A大概是因为他进本前勾选了沉浸式。 在降临中,沉浸式体验是指抽空并植入扮演角色的记忆,以另一种形式来闯关, 好处也是有的,虽然等级会提高,但福利实在丰富。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出现bug也很令人费解,这导致时逾辛辛苦苦勤勤恳恳过剧本,最终只得到了… [积分x15] 时逾翻面板的手顿了顿,笑容僵在脸上,他直勾勾盯着那三个数字,又怕眼花看错整个人凑近了一点。 ……我怕不是还没睡醒。 游戏大厅一个素包子就要十积分,肉包子更是在这个基础上又加了三十。 一碗拉面,四十五,加牛肉片贵十五。 B 剧本最低也该有五百积分,那他这仅仅两位数的又算什么? 还要不要人活了啊!辛辛苦苦过完剧本以为这个星期不愁衣食,一看面板,哦十五积分。饿了再买个肉包子一看,呵呵,负债二十五。 在现代当社畜被资本殴打,来到降临继续给高级生物当牛马看笑话。 没关系,看看物品都奖励了什么…时逾竭力安慰自己。 [没什么鸟用的蛋x1] [简介:看起来是颗蛋其实就是一颗蛋,你以为蛋如其名?恭喜你答对了——它真的没什么鸟用,至于会孵出什么…没准会是彩虹小鸡呢?] “……” “砰砰砰。” 敲门声恰到好处响起,来人似乎只是象征性敲了一下,见没有人应和,门外静默一会,没多久就传来了钥匙孔转动的声音。 岁聿单手拧开门,不知是不是错觉,时逾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他看着门外拔钥匙的青年,视线不自觉移动到对方的左手上。 白皙清瘦的手腕上挂着一个塑料袋,看不清是什么,但从那熟悉的粉色包装盒跟形状,以及自己跟经纪人好哥们之间的感情,时逾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A区小吃街的章鱼小丸子——!”这对连饭都吃不起的时逾来说不亚于手机没电送充电宝,刚下大雨就有伞。 简称,雪中送炭。 岁聿好笑似地将吃食递给时逾,他经常穿着白衬衫,看起来温温柔柔,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唯一知情人时逾表示,信什么都别信外貌。 他曾经在游戏大厅里见过对方,洁白的衬衫上染了鲜艳的红色,凌乱发丝遮挡住那双平日里看谁都温柔的眸子。 纸箱角落里躲着一个男人,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准备给人来个出其不意。 “噗嗤——” 染了血的蝴蝶刀精准落在脖颈处,在夜空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男人目瞪口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叹,就被系统检测失败自动退出了剧本。 大逃杀剧本被杀后不会死去,也不需要遵守人设,选择这类剧本的玩家实在少数,除了晋级就是发泄情绪,投入的演员咖位也不一样,你可以在里面看到排行榜上的影帝,也可以遇见挂着透明艺人称号的新人。 有关杀戮剧本的等级只会在S级别以上,时逾依稀记得岁聿开启直播间的那一次,是没有新人的晋级赛,参加的人几乎都是榜上的名人,等级也在S的基础上多了一个 。 五百进三。 但岁聿是唯一的通关者。 …… 在A区里时逾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吃,老板放的章鱼分量很足,木鱼须也放了很多,他跟这个老板很熟,对方每次都会放上很多很多的海苔跟肉松,咬下去险些爆汁,热量会灼热舌尖,烫红唇瓣。 岁聿安安静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轻声询问:“慢点吃不用太着急。” “嗯嗯好。”时逾完全没在听,他太饿了,几乎是一口一个,很快十五个小丸子就剩下了最后一个,便随手插起递到对方嘴边,“谢谢你哦善良的经纪人哥哥。” 演员咖位在到了潜力新星后,就必须要参加一档求生剧本,期间全程直播,三百人中仅仅只有一百五个经纪人观看直播,通关人数不定,但如果没被经纪人选中那么下次需要继续参加求生剧本,直到被选中为止,后续才能升咖。 超一线以及影帝咖位,如果选择的经纪人排名太低,手机可以向主系统申请更换经纪人。 但如果是排名很高的经纪人选择了三线及以下咖位的演员,也可以强制性更换。 虽然不知道对方一个经纪人榜前三的大佬为什么会选中他这个并不强的小透明,明明同期有更多实力比他还要强的演员。 可岁聿还是选择了他,从潜力新星到三线艺人。 他那时候的排名并不亮眼,以岁聿的实力,完全可以去当超一线甚至是影帝的经纪人。 “……”岁聿一愣,接过了最后一个小丸子,从善如流道谢。 “来之前抢到了一个很适合你的剧本,要看一看吗?”他说着打开面板,将剧本内容分享给时逾。 幽蓝色面板浮现,率先出现的是右上角代表剧本等级的S,跟左下角扮演角色难度的B。 时逾呆了,S级剧本很常见,但扮演角色的难度在B就很少见了。看着岁聿唇角勾起的一抹浅笑,整个人都显得青春洋溢,更像是校园文中的温柔学长,他却不由自主想象着对方打趴一个个经纪人的残暴模样。 时逾:“……”好兄弟,我这次一定带你发财。 面板依旧透明,白色小字逐渐浮现而出。 【未知入侵】 【主演:时逾】 【参演:杨若光,叶轮】 【简介:当黑暗降临,你来到了名为“未知入侵”的无限世界中,传说只要完成十个副本,主神就会允许你许下一个愿望】 【角色信息:主人格失踪的第一年,时逾身为副人格却没有跟着失踪,而是成为鬼魂在尘世间游荡,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直到第四年,他被一股莫名力量吸引,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原本的世界…】 “剧本还满意吗。”岁聿看向时逾,“S级剧本需要全程直播,体验可以改为半沉浸式。” 时逾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半沉浸式指主系统只会抽取一部分记忆,将那一部分跟角色记忆融合在一起,结算起来会比保底奖励要高,也能让演员快速脱离情绪。 “不用担心,这次剧本我会看完全程。” 收回面板,时逾有些惊讶,“一周的进本次数你过完了?” “没有。”岁聿诚实回答,“还差三个,但也足够领先其他经纪人了。” 他笑着看向时逾,阳光打在身上,整个人似乎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乐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