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但垃圾演技!》
1. 潜伏
边缘星系A53此时正夜色浓浓。
许觅清隐藏在星际空间站的巨大阴影里,空间站的人工重力系统让她有些发晕,这里弥散着金属和机油的气味。
难闻,许觅清皱起眉头。
她抬起头,眼前正是一扇巨大的铁门,铁门周围浮动着星星点点的能量粒子,一闪一闪。
看来,果然是这里——
KU6星际集团,隶属于帝国下的唯一一支生物科技集团。
忽然间,手腕间的精神力手环无端震动几下。但许觅清没有理会,伪装好自己便潜入了这个大名鼎鼎的KU6集团。
KU6内部,一片空旷寂静。
许觅清低着头,顺着长长的旋转楼梯谨慎地走着。
她的脚步很轻,可这里太过于安静,让一切微小的声音都能放大数十倍。
偌大一个集团,怎么这个点一个人都没有?莫非这个集团不加班?
良心集团啊。
许觅清压下头顶的问号,往上拽了拽脸上戴的超大号蓝色医用口罩。
好闷。
她这次潜进KU6集团,是从星际贸易联盟情报人那里获取了线索,听闻该集团违规生产各类致幻药物,欲侵占边缘星系的文明,因此过来暗访。
她是以保洁身份混进来的,可是这集团里别说是保洁了,连个站职员都没看见。
顾不得这些了,许觅清只得继续弯着腰佯装佝偻着往前走着。
“咳咳”,空旷的走廊传来一声清脆的咳嗽。
许觅清一个激灵,这声闷声的咳嗽就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击打着她的天灵盖。她的汗毛顿时全立了起来,她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转头看去,她的旁边有一扇棕红色木门,正紧紧闭着。
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清丽的声音,“王姨,我的药送到了没有啊?”
许觅清有些愣神,她心底陡然如同起了万根尖刺一样。
一定不能让她出来。
“啊,快了。”许觅清只得压低了声音模糊地回应了一句。
见里面没了人再问,她迅速向前走去,不自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605号,她心里反复念着这个数字,她需要到这个办公空间去,寻找她要的东西——
KU6秘密文件。
601……602……603……604。
六,零,五。
605的门开着,里面灯却灭着。
看来是这里的站职员已经下班了,却忘记了关门。
真是个聪明的小糊涂。
许觅清低下头,忙小心翼翼溜进去,那办公桌一股灰尘味,就连椅子上都是灰蒙蒙的,唯独那华丽的黑色桌子上工工整整地摆着一份报告。
在昏暗的灯光下,白纸黑字,看上去错不了。
虽然有些蹊跷,但她只能迅速,没有多少时间了。
许觅清忙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颤抖地拿起一看,封面悍然写着几个大字——
霸,道,总,裁,爱,上,我,弟。
许觅清挠头:?不可能。
她向来冷静,可此刻心中的慌乱,却如同一万匹草泥马奔涌而过。
这,这肯定是障眼法!
她又急切地翻了几页。
真,真是……真是霸道总裁爱上我弟啊!!!!
要崩溃了好吗好的。
她千辛万苦,受尽艰辛,嗓子提到肚脐眼,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这才潜入这个边缘星球的空间站,……
这一路的艰辛她只能咽进肚子里,总不能真把这本《霸道总裁爱上我弟》带回联邦复命吧……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完全就是那个白色小人坐在地上捂着红红的头的表情包——
哈哈,我不信。
不过时间有限,她不能真困在这里了。许觅清默默留下一滴被自己蠢哭的泪水后,冷静把这书放回了远处。
环顾四周,许觅清大喜——角落有一个透明瓶子,里面装着蓝色液体。
她抬起手腕,手腕间的精神力手环对准那液体,她的眼前却显示出来几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正在闪烁着。
奇怪?坏了?
她没时间多想,只是握紧手里的瓶子,狗狗祟祟地正要逃出去。
不过,许觅清还没来得及高兴,她的身影便陡然顿住了——门外投下一片阴影。
她大气不敢喘一声,迅速蹲下.身,躲在高大的桌子后面,屏住了呼吸。
寂静几秒后,一声冷淡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刺骨的凉意,“联邦新闻网的记者都是这么大胆的吗?”
许觅清瞬间呼吸一滞,脸色铁青,两腿几乎抖成了筛子,鬓边也不自觉渗出冷汗。
该死!这个人精神力太强,她手腕间的手环竞不住地颤抖,一股难以控制的恐惧笼罩了她。
这个人……究竟是谁?
精神力手环让她能够拥有储存的丰富精神力,却又让她无法克服对对更高阶存在的恐惧。
许觅清深吸一口气,解下了自己手腕间的手环,毫无留恋地扔到了一边。
褪去手环的一瞬间,她的理智终于恢复几分。
目前来看,此人并非善类,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这个男人已经指出了她记者的身份,显然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许觅清在联邦新闻网兢兢业业混迹多年,好不容易升级为独立记者,谁知道第一次出这种任务就输得如此彻底?!
难道……她今天真的要把命搭在这里了吗?
许觅清抹去额头冷汗,心下,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
她一咬牙,颤抖着站起来,“我这里,有我们联邦清洲台存储相关机密的基因序列密码,让我出去,我告诉你,求你……不要杀我。”
那人背着光而立,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出身材高挑。
但她没敢睁开眼睛去看,既然现在她还没死,就证明这个人似乎对她提议感兴趣。
这是她唯一的筹码,是她活命的最后机会。
男人没有开口,一步一步靠近,许觅清甚至感受到是一阵风雪般冷冽的气息袭来,带来极致压迫的寒意。
那人走进她,薄唇只吐出一个字,“说。”
许觅清深吸一口气,“先让我出去,你站在门里,我站在门外,我告诉你。”
或许是之前的提议让男人有了点听她废话的兴趣,她一步一步挪着位置,走到了门外。借着光,她才看见男人这张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唯一的表情可能是一点点戏谑。
许觅清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离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远了一点,缓缓开口道:“5''-ATGCGTACGTTGACCGAGTTCGAA-3'',5''-TACGGAATTCGCG……”
许觅清一口气说完,就像是报菜名一样,“哦,最后还有个撇。”
男人:“……”
沉默了几秒后,男人忽然勾起了唇角,似乎被她提起了兴趣,问道:“没了?”
“没了。”
“但我似乎记得……新闻网中心存储室的基因密码不是五个片段么。”
五位数!蒙错了!
完蛋!
她哪里知道什么存储室的基因密码,而眼前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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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她知道的都多,估计是真去过,难不成是……
赏金猎人?!
原先她以为自己最多就是被绑进地下室受尽酷刑参与什么变.态人体实验呢,现在既然对面是赏金猎人了就应该不用太担心了吧,毕竟赏金猎人解决她几秒钟的事情,应该也不屑于用这些低劣的手段。
好歹不受折磨。
好事。
好事归好事,只要许觅清不傻,她就该知道一个事。
那就是——跑啊!!!!
快跑!快跑啊!快!几乎是男人说完那话不到0.1秒的时间,许觅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腿比脑子快地逃窜了出去。
这大理石地板摩擦小,很滑,许觅清也顾不上这些了,她额头冷汗频出,把这辈子能使上的力气都用上了。
现在以她的速度去参加联邦奥运,估计能拿个奖回来。
因为已经不是奖牌在对她召唤了,是生命之神在对她招手啊啊啊!
至于是呼唤还是拜拜就要靠她的腿了。
这辈子她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自己的母亲,小时候天天揍她,让她练就了一双铁腿,就算是没有了精神力手环的辅助,她也有优良的逃跑能力。
只可惜,那人似乎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她的身后,怎么甩也甩不开。
转角——遇见。
吓得她转身换个方向接着跑。
下楼——遇见。
吓得她转头向上爬着跑。
进门——遇见。
吓得她直接跳窗跑。
这男人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不急不慢,也不杀掉她,也不放过她。
许觅清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打算活活把她累死呢……
虽然是在逃跑,但是许觅清依旧一路上默默记下了其中构造,若是她能够活着逃出去,下次再来,也算是有所准备。
万幸,她居然一路冲出了集团后门,钻进了一条蜿蜒的废弃空间站小巷中。
那小巷曲折复杂且四处布满锈蚀的管道,周围是适配本地重力的低矮建筑,不时有废弃休眠箱阻挡视线。
天色又暗,只有银色的人造月光能勉强用来辨认方向。
迷宫……
这简直是迷宫,许觅清知道身后的人还在,因为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甩开那个男人的时候,身后总会发出些许声响来提醒她——
我就在你身后。
呼呼……她大口喘着气,脑中一片空白,腿也是累的几乎抽筋了。
可是为什么……
她回到了原地。
许觅清意识到,这是一个死胡同。
许觅清缓缓停下了脚步,她没有转身,身后一片寂静,就像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一样。
沉默片刻。
“这小巷,是你们KU6的屠宰场吧。”
“你把我从KU6引出来,就为了在这里不留痕迹地杀了我是吗。”
许觅清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她陡然转身,今晚的月色很亮,让她也禁不住眯了眯眼睛。
男人没说话,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边缘星系此时正是冬天,下着密密的雪,眼前雾气模糊地散去,她此刻终于看清了那随意坐在低矮建筑顶上的的男人。
寸头干净利索,一身黑色铆钉皮衣,那眼神淡漠疏离,似乎是居高临下地在藐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蝼蚁。
居然……是他。
许觅清愣神。
可男人似乎没有再听她废话的意思,从兜里取出一把能量粒子手枪,随意地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再停下之时,那黑漆漆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她——
2. 地球
这一刻长地像是一辈子。
看着漆黑的枪口,她忽然脑袋“嗡”的一声,只余下一片空白。许觅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风吹过她鬓边的细发。
耳边落下一句轻飘飘又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偷东西的记者,第一次见。”
这冬天真是寒得刺骨。
一朵小花夹着雪花悠扬飘落,司临居高临下地睨着眼前人,似乎在思考怎么从许觅清的手里夺回那个蓝色的瓶子。
片刻后,许觅清睁开眼睛,似乎也意识到司临想要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她手里紧紧握着的瓶子。
只要瓶子在她手里,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许觅清正想以此作为要挟,可是下一秒——
那手里的瓶子却忽然异动,它里面的液体幻化成无数风暴般的粒子疯狂旋转起来,之后几乎是在一瞬间爆炸开来,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小巷瞬间就被巨大的精神粒子所笼罩。
一闪一闪的精神粒子,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浮动在空中。
—
地球,1月12号。
前天傍晚,小雪便开始纷纷扬扬,可屋子里还亮堂。
许觅清窝在柔软的沙发上,耳边的手机滚烫,还传来声音,“小许啊,你这次这几个选题,都没通过啊。价值不高,意义不大。”
选题不通过,这意味着她之前的做的所有的工作都付之一炬。
“好的,老师,那……我的那篇稿子还发吗?”
对面沉默几秒,安慰道:“小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篇既然已经被别人提前发表过了,咱这篇肯定是发表不了了的。新闻具有时效性嘛,你也理解一下。”
“好,谢谢了。”她沉下声音应道,手机缓缓滑落到沙发上。
同行偷窃成果,抢先发表新闻稿,她在清洲台混了三年,依旧没什么名堂,打击倒是受了很多。
明明才七点,天色已经大暗。许觅清静静地看着窗外飞落的雪花,窝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双眼空洞落于虚无。
雪花愈发大了。
一片形状标准的雪花贴在了窗上。
许觅清伸出手,指尖碰到那片冰凉的玻璃。
她终于回神,敛下眼眸,踩着拖鞋向着衣柜走去。
出去走走吧。
飞扬的大雪中,一抹红色的围巾格外显眼。昏黄的路灯映在她的发丝上,露出她惨白的脸蛋。
她忽然停下身,扭身抬头望去——
开心花店。
她想,给自己买束花吧。
她提步走上前。
已经接近傍晚,开心花店里却依旧人很多。
付了款,许觅清挑选了一支颜色最深的花朵。
她看着手里的花,心底对自己说——许觅清,没事的,乐观一点。
她刚走出店没几步。
“啊——”
下意识低呼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却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花朵飞了出去。
落到了雪地上。
来去匆匆的人群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上面,留下几个雪水化了之后的黑色窟窿。
那朵紫罗兰就这样混着泥泞蔫趴趴地躺在地上,凌乱不堪。
许觅清忽然间愣住了,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大脑一片空白。
浩大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那朵残花和纷纷扬扬的雪。
寂静无声。
“小姐。”身后忽然有人在唤她。
许觅清木讷转身,一朵紫罗兰映入眼帘,缠着精致的丝带。
她错愕一瞬,目光缓缓上移,看见的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神色冷淡,他那深邃的眸子正看着她。
她依稀记得,是花店店长。
他说,“花没了再买就好,眼泪掉下来,就流回不去了。”
许觅清怔然,她诧异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抹去了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郑重点头。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说,“谢谢你。”
男人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紧接着开口,声音淡淡的:“一支十五块。”
—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床上伸出来一只手摁掉了这烦人的音乐,又慢慢缩了回去。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
妈蛋!烦死了!为什么一直响!
许觅清拿起桌边的手机,屏幕上的亮光亮地她睁不开眼睛。
【6:20】
还早,再睡会儿……
许觅清刚刚放下手机想再躺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手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哪里?给她干哪里来了?这还是主星系吗?!
睡意顿时醒了一大半,她猛得从床上跳起。
伸出手来一看,这哪里是她的手,这骨节分明的手分明就是男人的手啊!
不是,这什么情况……
一段她倒在雪地里的记忆忽然想起,她猛地意识到——不是手里的能量瓶爆炸了吗……
好消息:她还活着!
坏消息:活到另一个人身上来了……
她醒来没发现自己是在猪圈鸭圈鸡圈,而是在一个房子里。
好事。好事。
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可不是这个,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必须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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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觅清匆忙举起手腕,她低头一看。万幸,自己的精神力手环还在。
她抬手叩击腕间的银灰色手环,米白色的全息光屏瞬间在眼前展开,上面跳动着星域坐标、周围环境能量值与实时通讯信号,她扫过这些数据,迅速摸清了当前处境——
这里是……来自偏远星系的地球。
她愣了一瞬,又飞速滑动光屏——
【查找该星球部署精神副体】
屏幕迅速出现几个字——
定位:【安宁医院】
【副体记忆已同步百分之10%】
【副体记忆已——】
不幸的是,刚出现这几个字,许觅清的精神力手环就出现几个红色的感叹号,闪烁几秒后,熄灭了屏幕。
自动开启精神休眠模式,关机了。
没有了精神力手环,她无法在星际间穿越。
也就是说,她无法从地球回到自己的主星系。
许觅清长叹一声,她盯着自己的手环哀痛几秒后,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精神副体是星际联邦工作人员给自己在各个星球安置的代替体,以便自己不在该星球的时候,能操控自己的副体行事。
用地球人的话来说,就如同是玩《模拟人生》游戏按自己的外貌和性格给自己捏了个小人,可以控制它,不控制的时候也能模仿自己自发地行动。
许觅清一拍脑袋,惨叫一声,此刻她后悔万分——
自己从没关注过这些,导致当初设置精神副体的时候,一点精神力都没有给这些小人分配。她想都不用想,地球上副体的各项身体机能,一定……很糟糕吧。
还有,她依稀记得,副体和主体不能同时出现,当主体来到某星球时,将会直接使用副体的身体以及生活环境。
那刚刚光屏上显示的【安宁医院】是怎么回事?她又为什么和自己的副体同时出现了?她现在又是谁?又在哪?要怎么样才能给精神力手环蓄电?她又怎么样才能回去?
一连串的问题在许觅清的脑海里炸开,许觅清的目光缓缓落下,聚焦在床边那个智能手机上。
她忽然浑身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指纹解锁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手机,向上一划。
21个未接来电。
拨号人:未知。
等等,这个号码……
现在这个人给“自己”打电话,会不会是知道这件事的因果?
许觅清揉了揉脑袋,大脑飞速旋转,虽然没转出什么结论来,她还是当机立断拨打了回去。
对面一秒接通。
还没等她开口对面已经传出声音。
“现在,立刻,来安宁医院。”
是个有些熟悉的男性声音,语气似乎带着极度的忍耐和却又透露出十足的暴躁。
3. 初识
安宁医院……
她的精神副体也在安宁医院。
许觅清一怔,脱口而出:“哦,这到底是——”
“嘟……嘟……嘟……”可她还没问出口,手机里已经传来挂机的忙音。
神经病吧。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许觅清又花了五秒钟时间感叹自己的重生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之后便带着那个手机赶忙打车过去。
“师傅,去安宁医院。”
网约车司机是个有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安宁医院?”
许觅清一愣,安宁医院是A市最大的医院,“啊,师傅,安宁医院怎么了?”
师傅摇了摇头,手下打着方向盘转弯,自顾自地道:“哎呀,我闺女在里面上班。前几天听说送进去一个特漂亮的小姑娘,一头米白色头发跟明星一样,竟然光天化日被高能武器伤害了了,唉,你看现在A市这治安,这种禁止的武器都不管,简直了……还是不要去的好,万一那小姑娘被什么人坏人盯上,这安宁医院也要成为不安宁的地方喽。”
许觅清愣了愣,这小姑娘听上去会不会……就是她自己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压下心底疑问,因为手环没有能量,她也不能查看别的东西,只能翻一翻自己的口袋。
她随便摸了一把,掏出来一张卡片。
【AAA开心花店老板司临】
许觅清:“……”她好像知道这个人。
好像就是之前一支紫罗兰卖她十五的黑心老板!
还是谁呢……
许觅清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很熟悉,还是没想起来。
她还没继续,出租车就已经缓缓停下,师傅回头对她说:“到了哦。”
许觅清一愣,也忘记了还要继续看看身上还有什么。
下了车道了谢,许觅清之后几乎是小跑进医院,向前台小姐姐询问这个号码的病房。
前台小姑娘查了电话号码后,低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你就是那个女孩的亲属啊,她今天早上刚刚醒了。”
“我马上带你过去。”
“多谢。”
那前台小姑娘方才还低着头,刚抬起头看向她,忽然愣住了神。
许觅清不解地看着她。
她在看什么呢?她脸上有字吗?
许觅清礼貌地出声提醒道:“小姐姐?”
那女孩迅速回过神来,脸颊一片红晕还带着难堪的神色忙道:“嗷嗷,你随我来吧。”
走了几个病房,许觅清终于站在了这扇门前。护士小姐姐交代了几句在病房的禁忌便离开了。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眼前的场面着实吓了她一跳。
“自己”依靠在病床头,面色惨白,左手上拿着一个苹果,另一个手拿着水果刀正在削皮。
看见有人进来,“她”终于抬起眼眸。
“关门。”冷冷的声音。
许觅清还没从这个诡异的画面里回过神,她下意识转过身,“哦哦。”
她刚关上门,还没再转过身回来,忽然耳边一阵呼啸。
许觅清的直觉告诉她,有危险。
她瞬间浑身僵硬,十秒钟后,她才颤颤巍巍地用余光看去,刚刚似乎有一把水果刀擦着她的耳边飞了过去,此刻那把凶器微微嵌在墙里。
但扔的力度似乎不大,那把小刀摇晃俩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这是干什么……
许觅清一秒立正,在心里寻思半天觉得对面应该是精神病,不能硬碰硬,她忙颤颤巍巍转身举起双手,“别,我也是受害者啊。”
“把手放下,”那人眼神阴翳地可怕,眼底翻滚着复杂的情绪,“说,怎么回事。”
许觅清一愣,她怎么知道。还有,他这个语气……
“这样,你先别动气,我们先来搞清楚一下情况。”许觅清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她默默靠近床边。
那人似乎“嗯”了一声,不知道从哪又拿出一把小刀,开始给苹果削皮。
许觅清捋了捋思路,她问道:“你好,为了确定你的身份,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司临手中小刀一顿,他随口道:“没有。”
“请你配合,否则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帝国KU6集团赏金猎人代号006。”司临手上动作继续,垂下眼眸淡淡地说。
闻言,许觅清顿时寒毛都立了起来,他的意思是——
她在边缘星系A53号星球上和那个要她命的赏金猎人灵魂互换了?
灵魂互换后,两人跃迁到了地球,互换到了对方精神副体上。
她瞬间思路清晰了一大半,那现在自己就是赏金猎人,而“她”现在才是许觅清,是星际新闻网独立调查记者。
司临见她忽然不说话,忽然想想起什么是的,对她伸出手,“把我的M1906给我。”
“什么美团1006?”
许觅清一愣,对面人似乎也懒得解释,只是简单道:“衣服内侧左下口袋。”
许觅清这次是一醒就赶来医院了,衣服没有换过,闻言忙伸手去摸向那个口袋,硬硬的,大大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拿出来之后,几乎傻了眼。
一把极其普通的手枪。不过很小,只有十厘米长。
许觅清错愕,“赏金猎人的武器也也这么普通?”
司临冷冷的睨着她,对她伸出手,“《星际联合责任公约》里有写,为维护地球文明,不得使用超能量激光武器。”
许觅清还是那副震惊的表情,她现在有后遗症,看见这枪管腿就抖。
不过她没有把这把手枪递给这个男人,她只要不傻,就应该知道把枪给他无异于自动缴械。
司临皱起眉头,“给我。”
“哦,好哦。”许觅清快速拆出里面的子弹,下一秒把它从窗户里“嗖——”地一声扔了出去。
司临:“……”
许觅清胆子从小就小,她转移话题:“你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不怕被搜查出来吗?”
“搜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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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司临沉默半天,才不冷不淡地问道,“你现在是我,如果让元老发现我不对劲或者是没有利用价值,就会死,懂吗?”
许觅清懵懵地点头,她头皮发麻,“那我应该怎么做?”
司临把那个苹果递给她,“听我的,不仅保你活着,我们一定能回去。”
闻言许觅清松了一口气,毕竟她现在在这个男人的身体里,他必然不能真拿她怎么样。现在两个人都流落到地球这个边缘星球,也算是难兄难弟。
更何况,他的副体……之前还给自己递了一束花,应该,不算坏人吧?
“你的精神力手环带着吗?”许觅清问道。
司临淡举起手腕,冷静陈述:“还有能量,不过检测到能量跃迁,所有功能都已经冻结。”
“不过,出现了一个新功能。”
许觅清急切:“什么功能?”
“星心羁绊。”
“这是什么?”
司临熄灭眼前光屏,靠在病床上,思索道:“我猜,这个或许和我们能否回去有关。”
许觅清怔愣,她的手环能量损耗地太快,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新功能。
许觅清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地球上的东西还挺好吃。
说实在,许觅清在心里,并不认可和相信眼前的男人。
但是妈妈说,做人不要太锋利。既然眼前这个人是神经病,自己也就陪他当当神经病吧。
但是有的话,还是要说清楚,以免自己居于下位。
许觅清咬了口苹果,鼓起腮帮子嚼了几下,“KU6的头号猎手,却在任务中引发了这么大的实验事故,还和一个调查记者绑在了一起。你说,你的上司会怎么想?”
司临:“你想怎么样?”
许觅清的语气依旧弱弱的,看起来底气不足,但是她说的话却格外锋利,“你的公司要杀我灭口,而你现在,看起来也没法完成任务了。我们两个,我是死者,你是失败者,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司临挑眉:“……所以?”
许觅清:“所以,不是你保我活着,而是我们合作,才能都活着。你想解决这个麻烦,而我想拿到真相,亦或者,更近地来说,我们都想回到主星系——在目的达成前,我们是暂时的盟友。成交?”
司临的表情变了变。
“……成交。从现在开始,忘记你的记者身份,你现在是一个彻底的赏金猎人。”司临看着眼前啃苹果的许觅清,语气相当不爽。
许觅清心想,不管怎么样,先把他拿捏一下!
“……别在我的脸上出现这样愚蠢的表情。”
“哦。”
“……”
司临不明白,这个女人看着愚蠢,但是似乎心里门儿清。
既然心里门儿清,为什么看着这么愚蠢。
这就是大智若愚吗……
司临有些崩溃,他撑着头,默默看着奋力啃苹果的许觅清。
看来教她怎么当赏金猎人之前,还有最重要的一步——
怎么当个男的。
4. 协商
“怎么了老大。”
识时务者为俊杰,许觅清前脚威胁完人家,后脚奋力地啃完一个苹果,又一脸真诚地看着人家。
见司临一副难以描述的表情,她还贴心地解释道:“我之前来过地球,苹果削好了不吃的话,很快就会氧化的。”
这倒不是故意装傻,是她认真地在给司临解释。
“……”
司临想了想,有些无奈,又还是冷冷提醒道:“你现在是我,是一个男性。”
“哦。”
“知道怎么当男性吗?”
“知道!”
许觅清忙举起三根手指,又弯起胳膊展示起自己的肌肉,她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一脸赞赏加肯定地开口,“我肯定在外展现出雄性魅力!”
见司临不语,许觅清急忙抬起双臂,做了一个灌篮的姿势,手中的苹果核正中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声响。
“这样呢?够不够男性?”
司临扶额:“……”
这是在哪里学的。有病吧。
“你的左边口袋里有我的名片,自己看。”
许觅清手摸进去,“好,你们赏金猎人还有名片啊。”
司临:“地球上副体的。”
许觅清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拿出一看——
【AAA开心花店司临老板】
许觅清后知后觉,随口骂道:“……那个黑心老板就是你啊。没想到赏金猎人也要贪这点小钱。”
司临:“……”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
两人面面相觑,司临问道:“你刚刚接别人电话了?”
许觅清眼神晃动,犹豫开口,“昂。”
“你说什么了?告诉我。”
许觅清似乎是被他这样凶狠的表情吓到,语速快得像是倒珠子,“好像备注是‘消防员’,他说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说现在没时间理他得先去安宁医院。”
“于任,他现在职业是消防员,实际上是驻守在地球的KU6联络员!”司临尽力压低声音,他两眼一黑,干脆把头缩进病床被子里面装死。
许觅清:“那他找你干嘛?你不是花店老板吗?你花店着火了?”
“我在地球上只能卖花?”
许觅清闻言缩了缩下巴,这是司临同事啊,她自己怎么应对啊。
就这还男人呢,一点都不男子气概!
许觅清含泪无奈蹲到床边靠里的地方躲起来,心底默念——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见房内没有动静,那敲门的人反而直接推门而入。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简单穿着粉T和蓝色短裤,他脸上右眼睛下方处有一道干掉的疤痕,看上去十分狰狞。
整个人却莫名其妙透着傻气。
“六哥!我来看望你了!”男人放下手里的果篮,进门扑到病床旁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六哥,咋回事啊,白布都盖上了!”于任哭天喊地,“不是说没啥大事吗?咋回事啊,被人爆头了,头都没了呜呜呜……”
许觅清:……?
傻得不像演的。
司临气得两眼发黑,在于任哭天抢地的空隙,他把脚偷偷伸出被子角,朝着许觅清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嗷!”一声尖叫。
于任抬起通红的眼睛,他愣愣地看着病床靠里一侧弹起一个摸着屁股的男人。
男人转头讪笑,摆了摆手,“嗨。”
“六哥!你咋在哪呢!”于任叫出声,他站起身,一脸不可思议。
“蹲着……那个蹲着利于消化,”许觅清尬笑胡乱找补,脚趾头在地上乱扣,“我最近……哈哈。”
“六哥!你再急也不能随地大小便啊!”
于任着急,他指着病床上的人,目光在两个人面前来回移动几下,“你在这,那这个是谁?”
“……”许觅清还没说话,司临便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他面色不善。
“嗷,是姑娘啊!”于任一怔,随即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满眼写着笃定,“你俩这是干什么呢?你俩……不会有情况吧六哥?”
于任自顾自分析半天,拉着司临的手,得出一个他六哥铁树开花的结论。
司临躺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颊勾起浅笑,一句话也不说。
颇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几个小时后,给司临办了出院证明,三个人走出门,外面阳光还算不错。
暖洋洋的。
于任站在两人之间,扭头对许觅清道:“六哥,你家搁哪儿呢,我好打车。”
许觅清两眼一黑,欲哭无泪,她在医院里就受尽了折磨,好不容易了出来还要问她要家庭地址,她哪里知道司临的详细家庭住址。
许觅清下意识想要抬起手腕去看自己的精神力手环,又忽然想起,若是司临知道精神力手环的存在,那他的同事理论上应该也知道才对。
当着他的面,去看精神力手环不就露馅了吗?
许觅清正胡思乱想着,一旁的于任见许觅清没有反应,皱起了眉头。
于任戳了戳她,“六哥?快点啊,我要打车。”
许觅清咽了咽口水,她想,地球上的KU6分部的日常生活应该和星际上差不多吧?打打杀杀做做任务?
“你还记得我上次那个任务吗?”
于任接话,他面露疑惑,“啥任务,农场的吗?”
“对对,农场嘛,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就把家……”许觅清接着话,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搬牛棚了去了。”
这句话说完,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许觅清偷偷看过去,司临正浅浅微笑,如同春风拂面,显然更像是没招了。
于任大脑主机转了半晌,用力拍了拍许觅清的肩膀,目光带着赞赏,“敬业,六哥。”
“……”许觅清叹气,“去你家吧,快快快。”
她指了指司临。
—
司临家里。
进门便是满目的鲜花,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许觅清进屋美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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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说是屋里没水果了,她下楼买,之后便不知所踪。
于任拍手,坐在了沙发上,对一旁的司临说:“我哥也喜欢花,他还有个花店呢。”
司临没看他,或许是在思考什么,只是随声附和,“知道了。”
“我哥人可好了,你别看他冷脸,但是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他还收养了好几只流浪猫,那些猫可亲他了。”
司临点头,“知道了。”
“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哥喜欢男人——”
“?……行了。”司临回神,他无奈出声打断。
“唉……跟我哥一样冷漠,怪不得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呐。”于任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司临,“姑娘啊,这是我的名片,叫我于任就行了。”
司临沉默接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公交卡,塞进了口袋里,懒得开口。
“喵……喵……”
几声微弱叫声传来,两只奶猫趴在了司临脚边。
“诶?你家也有猫?”于任看着那几只小猫,故作一脸惊讶。
或许是听见了小猫的叫声,几只大猫伸了懒腰,在柜子上跳跃。
“咯吱——”
老旧的柜门被震了一下,猛得被打开,屋里的光照在里面,露出几把手枪。
于任:?
“许姑娘,你还有这些爱好呢?”于任瞪大眼睛。
司临:……
于任忽然愣了愣,凑到司临面前,一脸认真道:“不是吧?我记得我哥家里才该有这些东西的啊。”
他开口:“你们不会……”
“没有……”司临呼吸一滞,正欲打断他。
“我哥真是好人啊……自己搬去牛棚还把自己之前的房子给你,真好一人啊!”
司临:……
这都什么跟什么,懒得开口。
过了一会儿,于任站起身,难得面露凝重,“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情和六哥商量的,他现在还没回来,我明天再来。”
司临伸出一只手挡在他的面前,“于任,玩够了么?”
“咦六哥,你自己终于承认了么,”于任后退一步,他严肃道:“其实还没玩够呢六哥。”
于任是KU6在地球留下的唯一驻守官,自然看得出他真正的精神体在许觅清的身体里。
司临没时间陪他玩,偏生他还能自导自演玩上一出大戏。
—
于任走了半个小时,许觅清才拎着一袋子水果缓缓回来。
她回来之前在街上游荡之时,手腕上的精神力手环突然自己快速地蓄了电。
她大喜,忙使用这总共也就百分之三的能量查看现在的处境。
【副体记忆同步融合中……100%】
【温馨提示:低能量提醒,请节省使用哦】
许觅清松了一口气,万幸,她的手环功能还正常。
手环能量过少,许觅清也不敢随随便便使用,可以说是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可谁知原本好好的精神力手环,就在七点整的时候,几乎是在一瞬间,忽然从百分之二直接耗完了所有电。
5. 模拟
许觅清一头雾水,她提着一袋子水果缓缓走进了司临的家。
一进门就看见司临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几只小猫。
“他走了?”许觅清试探开口。
“嗯。”
“怎么了?”
司临简单明了:“他明天还有事。”
见许觅清拎着水果满脸写着“下一秒我就飞速溜走”的表情,司临凝视着她,面无表情,眼神带着冷冽,他缓缓开口:“你,过来。”
一瞬间,空气寂静地能听见落针的声音。
许觅清大气也不敢出。
她们星际联邦新闻网的记者,都是要靠外接精神力手环和赏金猎人对抗的。
如今她精神力手环不能使用,待在地球一天,就只能当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人一天。
她谨慎地打量着司临,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他,战战兢兢地坐在司临旁边,两个人中间隔了足足有一米的位置。
司临站起身,他走到许觅清面前。
许觅清咽了咽口水,腿抖成筛子,仰头后移几下,开口:“大哥,别别别杀我。”
司临眯起眼睛,缓缓弯腰,一手支着沙发背,另一手,用一把水果刀抵着许觅清的脖颈。
刀刃皮肤相擦之处留下一道细密的血线。
许觅清头皮发麻,整个人僵硬得无法动弹,嗓子里就好像堵了团湿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司临眼底晦暗不明,披散的米金色长发拂过许觅清脸畔,痒痒的。
他的目光如同注视蝼蚁,冷得可怕。
许觅清一滞,她知道,今天这一场拙劣的表演,在司临这种从小接受帝国的教育和规训的赏金猎人眼里,如同笑话。
他的身份,已经昭告了他的性格,冷漠,寡恩,自私,凉薄。
他们现在已经在了地球上,两人灵魂互换自然不能让司临一个人远走高飞回到主星系。
而换回身份,或许最好的办法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既然上一次灵魂互换是因为她死了,那么她再死一次,或许就能换回去。
可没人敢打包票,她更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能想到,司临自然也能想到。
果不其然,司临开口道:“我怀疑,你我之间的链接……可能让你在我的身体里获得了某种“伤害无效化”的特性,但这需要验证。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模拟攻击,你不要怕。”
许觅清心底狠狠啐了司临一口——
借口!她只要没病,就不会让司临再杀自己一次。
面前司临的眼睛里,映出许觅清此刻的模样。
许觅清脖子上那按压的小刀力度骤然加深,司临的目光像是看一个痛苦挣扎的蝼蚁,没有任何怜悯,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许觅清心底气得发笑,这人一边拿着小刀压她脖子,一边给她说不要怕。
搞笑不搞笑。
就在这短短一秒,许觅清的思绪忽然清晰,一件事忽然从她脑海飞过,她飞速开口,“于任刚刚找我了。”
按压小刀的手卸了力。
司临的动作一滞,他果然停了下来。
目光带着探寻,以及所剩不多的耐心,“你先说。”
许觅清低头,“你,你先把刀放下。”
许觅清缓缓起身,脖子上的那条血线如同被针扎般,揪着许觅清的心脏,“我说了你放我走行吗?”
司临忽然勾起唇角,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随口道:“你记不住的。”
许觅清一步蹦到距司临三米的地方,谨慎地举起录音笔,“我录音了。”
司临一怔,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许觅清继续。他没想到于任做戏这么全套。
此刻的许觅清浑身颤抖,与其说害怕死亡,更不如说是害怕死亡前的痛苦。
她的指尖发白,但她却脑海却冷静地可怕。
许觅清点开了录音,的确是于任的声音。
“赏金猎人006地球副体,一月前狐狸钻洞,特遣你接手此事,目前船已靠岸,不过放心,待画眉鸟叫,影子说话,即可结束。”
声音没了平日的傻气,很是严肃,但许觅清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司临听得懂。
一月前目标逃脱,追踪失败。涉及枪支交易。目前货物已送达对方手上,不过ku6已经派人潜入对方组织,会及时提供相关消息,完成相关事项。
如今他到了地球,于任自然闻着味儿就来找他了。
只可惜,他现在在许觅清的身体里。他的真实能力,也被完全限制。
所以,他拒绝了于任。
当务之急,是和许觅清换回身体,赶快回到主星系。
司临了然,他冷淡开口:“好了,音频删掉。”
许觅清松了一口气,忙照做,刚转过身,她的身形一顿。
身后,忽然传来司临的声音,冰冰冷冷,没有感情,“模拟攻击,不疼,不要怕。”
他的声音很小。
可在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腕间的精神力手环迅速自动幻化出一道粒子墙,等反应过来时,她早已经摔在了地上,知觉慢慢消失,眼前漆黑一片。
迷离之际,是司临的声音,“不疼吧。”
许觅清吐血:“不疼个鬼啊……能不能……商量一下……再杀啊……”
狗赏金猎人,果真没素质……
—
第二日。
安宁医院,病房里。
许觅清站在一遍,司临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目光空洞。
许觅清偷偷撇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想到司临这副模样像是甄嬛传里面端妃职场的那个表情包。
有一种平静的疯感,欲哭无泪。
她没想司临,反而是仔细回想着昨天关于自己手环的细节,昨天一路回去,她的精神力手环莫名恢复到了百分之三的能量。
可她匆忙查看里面的东西后,并没有找到司临所说的“星心羁绊”功能。
她没有这个,但是司临有……
这是什么意思呢……
许觅清正思索,一边的护士拉住许觅清的袖子,小声地给许觅清解释,“小伙子,你女朋友可能摊上啥事了。”
女朋友……许觅清愣了愣,不过她也实在懒得开口解释了。
“前几天吧,就是枪伤,这次还是枪伤。”护士阿姨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现在关于她的消息都被压下了,怕引起慌乱。你多多关注她,保护好她。”
许觅清讪笑,连连应下,内心却是——
实际上都是司临自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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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原来……杀掉她不能换回来啊,而且她似乎也没死。
更甚的是,她只有死前一瞬间的痛苦,而这些从她身上消失的伤,又被重新作用于司临身上。
也就是说,司临怎么伤害她,最终受伤的其实是他自己。
这会不会就是司临说的“伤害无效化”特性?难道他真的没有骗她?
想通了这点,许觅清长舒了一口气。
送走护士,许觅清走进司临的床位。
她低头看着眼前捧着笔记本电脑的司临,胆子也大了一点,她故意道:“老大,不疼吧。”
此刻的司临一个胳膊上还缠着绷带,他抬起头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又把目光移走。
“哦。”
“你哦什么哦,昨天说好......”许觅清噤了声,这些质问的话又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她目光灼灼,心底又出现了一个恶趣味的想法——
既然她有“伤害无效化”……是不是她身上受的伤都会出现在司临身上?
于是,司临的病房里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司临面无表情地看着许觅清一刀扎在了她自己的小臂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面容扭曲地倒地尖叫。
司临:“……?”
护士急匆匆的脚步响起,她们推门而入,与司临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司临漠然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左臂,随即微微摆了摆手,“不知道,她突发恶疾了。”
半晌后,许觅清左臂缠着绷带回来了。
司临听见推门声,目光终于从笔记本电脑里移了出来,他的目光淡淡的。
许觅清尬笑:“你为什么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司临用右手点了点太阳穴,颇具挑衅性。
许觅清:.....
她叹口气,默默给自己搬了个凳子,收起两条长腿,乖巧地坐在司临旁边。
看来,只是司临杀不掉她,不代表自己杀不掉自己。
也不代表别人杀不掉自己。
要想活命,看来还得抱上司临的大腿。
要想回去,就得和司临合作。
好事。
至少她还有大腿可以抱。
至少这条大腿也需要她抱。
许觅清抬起头,看着床上人的目光还落在笔记本电脑上,笔记本的光亮映在司临脸上,许觅清不由感叹道:
自己真TM是个大美女。
她讪笑开口:“老大,其实我刚刚是心疼你,你看你还替我受伤,这多不好意思的啊。”
司临没看她。
许觅清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臂,“看,同款伤疤,我说真的,这是为了设身处地地感受老大的痛苦。”
司临依旧没看她。
许觅清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挺尴尬的。
她顿时怒从心中来——事实证明,一个绝顶大美女也受不了冷暴力。
她咬咬牙,决定玩个土味情话,于是乎,她近乎谄媚道:“老大,你看你胳膊上有一条口子,我胳膊上也有一条口子,这证明什么?”
她顿了顿,“这当然证明咱俩是两口子啊。”
果不其然,司临这次缓缓扭头,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司临:“……?”
6. 训练
司临:?
他满脸写着:你有病吧。
许觅清忙开口解释:“哎呀老大,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我知道你杀不了我心里不高兴,但是目前咱们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同仇敌忾,合作奋斗啊!”
言辞恳切,她眨巴眨巴了卡姿兰大眼睛。
司临额角一抽,他扭过头,“别用我的脸卖萌。”
他哪里不知道许觅清刚刚的心思,不过是想对他痛下杀手罢了。
对自己真狠,这姑娘。
“行老大。”许觅清干脆利索地应着,她想了想开口道:“那咱俩这都换不回来了,那个于任的任务是不是需要我去啊?”
司临刚要说“不必”,可是想到于任那如同狗皮膏药的性子,只要他在地球一天,于任就会缠着他让他帮忙。
于是,他把那两字咽了回去,只道:“嗯。”
“那我副体工作上的事情呢?”
“我帮你解决。”
司临简单地回答道。半晌,他扭过头,打量着眼前的许觅清,缓缓开口:“你知道做赏金猎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提及“赏金猎人”二字,他的眼神忽然宁静得像是深谭,里面似乎蛰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更多的,或许是威胁。
许觅清眼神躲闪,不敢细看。
他说,“一个字,狠。”
许觅清没有再追问,她只是懵懂点头。
—
来了地球短短三四天,司临进了两次医院。
他对此颇有不满。
许觅清还想趁机拉近关系,司临却并不怎么搭理她。
她思来想去,决定“消除隔阂,共同回家”计划的第一步应该勇敢地由她来迈出。
这样你防着我,我瞒着你的日常,只能获得两败俱伤的场面。
许觅清摊手,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客厅圆桌,两人面对面相坐。
桌子上的蜡烛忽闪忽灭。
许觅清头一次觉得自己这张绝美的脸颊能显得如此阴险。
司临开口:“开灯。”
许觅清势均力敌:“停电了。”
司临满脸黑线,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所以你要说什么?”
许觅清此时胆子大得可怕,“我来猜一猜,你原先的计划是,杀掉我,换回身体,独自回到主星系吧?”
司临不以为意,“嗯,所以呢?”
“可是,你现在发现,似乎杀不掉我。”
“我不知道你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毕竟像你们这种由帝国豢养的赏金猎人,就是这样薄情寡恩啊。”
司临睨她一眼,“你是对赏金猎人有什么偏见?”
“我又何时薄情,何时寡恩?”
许觅清毫不退让,“这还用说吗?上梁不正,咳咳咳。”
司临:“……”
“好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司临:“不是很想。”
“是非常想。”
“既然你的第一条计划已经不行了,那不妨听听我的计划?”
司临眼神晦暗不明,他说:“说。”
许觅清见司临似乎没什么抗拒,这才开口:“作为一个搜查能力超强的星际新闻网独立调查记者,我来的地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习当地文化。”
“不知道你有没有拜读过地球人最著名的文化书目?”
“什么?”
“《毛主席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概论》?”
“好长的名字。”
司临狐疑:“你要读书?”
许觅清语重心长,“不是我要读,我是要推荐你读。”
司临:“?”
“重点不是读不读书,重点是我们应该以党员的身份要求自己,懂吗?”
“党员?”
许觅清眼神放光,“对,这是地球一种至高无上的身份,我在A市打听了,大家都极其渴望获得这种身份!”
“所以呢?”
“所以!”许觅清重重停顿,“你既然已经来到了地球,就应该入乡随俗,学会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你还要废话多久?”
许觅清讪讪道:“行,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要对我敌意这么大,咱俩现在是难兄难弟的关系,不如你和我联手,共享信息,查明灵魂互换原因和回去的方法。”
司临沉默几秒,开口道:“可以。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我交换的信息?”
许觅清露出一个微笑,“当然有,或许我们的信息拼凑起来,会知道些什么。”
司临:“那你先说。”
许觅清缓缓开口:“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回到主星系,在回去之前我们就算是盟友了,因此你不能欺瞒我。”
“嗯。”
“我们两个到达地球之后,我的精神力手环能量耗尽,而你的功能全部冻结,我猜想,精神力手环是回去的关键。”
“首先,关于我的精神力手环。它的能量似乎并不是一直处于空虚状态,在那一天遇见于任的时候,我就发觉我的手环似乎能量有所恢复。可是在七点整的那一刹那,又出现了故障。能量虽说本就不多,但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全部消失。”许觅清抬眼看向司临,“所以,我现在要问你,七点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司临没什么反应,“在家。”
“于任当时跟你在一起吧?”许觅清穷追不舍,继续逼问道,“你要实话实说,不然我们都别想回去。”
司临这才不情愿地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七点整,我明确告诉了于任我的身份。”
许觅清一怔,她没再开口。
能量恢复是关于于任,能量消失也是关于于任。难道……她的精神力手环是和于任有关系?
不对。
可于任同为星际的联络官,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和司临灵魂互换?他若是一早就知道两人灵魂互换,又怎么会在七点整,司临告诉他的那一刻,自己的精神力手环出现异常呢?
等等……
司临告诉他……
对!
“我知道了!”许觅清猛地抬起头,眼神带着笃定。
她忽得一拍桌子,震得悠哉悠哉正在恣意喝茶的司临把茶撒了他自己一裤子。
司临抬起头,满脸错愕,“……”
许觅清讪笑,“sorry啦……”
“这个真的很重要,我想我推理的没有问题!”许觅清又恢复严肃脸,她斩钉截铁道:“我的精神力手环能量变化不在于旁人,只在于你我。”
司临:“你我?”
“是的,我们在于任面前扮演对方的时候,我的精神力手环是蓄电状态,而你直接告诉他我们的真实身份,能量就全部亏空。”
“也就是说,他可以知道,但我们依旧要扮演对方,绝对不能自爆。懂吗?”
司临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所以呢?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许觅清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噎住,她愣了几秒,“着什么急,我还没说你的手环呢。”
“第二,你的精神力手环。众所周知,赏金猎人本身体内有能量源,他们对于这种精神力手环并不依赖。因此,为了限制你的行动,你的手环大部分功能都被冻结,唯独留下了一个‘星心羁绊’的功能,对吧?”
司临:“嗯。”
“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星心羁绊’上。我的手环里,可没有这个功能。”许觅清顿了顿,“而通过前面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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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环的分析,我大胆猜测,这个‘星心羁绊’大概率和我的能量手环蓄电机制一样,需要我们两人共同完成。至于完成什么事情,或许也需要等待某个时机才能发觉。”
“所以,伟大的006号赏金猎人,请相信我,只要我们共同努力,扮演好正常的对方,我们之后肯定能回到主星系。那个时候,你再想杀我,也来得及。”许觅清加重了“正常”两字,盯着司临的眼睛。
司临皱起眉头,他的视线从许觅清身上移走,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才轻飘飘开口:“哦。也不是不行。”
许觅清心道:你哦个头啊哦!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司临又睨了她一眼,心里似乎打起了什么小算盘,“既然你这么想扮演我,我可不能让你失望。”
“啊?”
“我在地球一天,他就会缠着我一天,他的第一个活儿,我接了。”
许觅清怔住。
只听那人接着说:“我会用一周时间,培养你,成为一个真正的赏金猎人。”
—
为了实现一周赏金猎人速成计划,司临家里多了一块小黑板。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枪械的名称和用法,司临摸着下巴,正认真端详着自己的杰作。
“抬头,这些都是《星际武器法》中规定的地球上能够使用的枪械。按照自动方式分类,手枪大致分为半自动,全自助和左轮手枪。”
“半自动手枪是最常见的类型,每次扣动扳机发射一发子弹,子弹发射后自动完成退壳和下一发子弹上膛,需再次扣动扳机才能发射下一发。”
“……”
“全自动手枪可实现连发射击,火力较强,但后坐力大、精度较低,主要用于特殊作战场景。”
司临转身,正欲再给许觅清讲一下左轮手枪的知识,却看见她撑着胳膊已经酣然入梦,甚至嘴角还带点口水。
司临顿时大怒:“许!觅!清!”
许觅清一个激灵,她抹去口水,坐直身子,嘿嘿一笑,连忙解释道:“司老师,不是我不听,是这东西太无趣,哪有人当赏金猎人是讲这些枯燥无味的理论知识的啊……”
司临噤了声,他坐在了许觅清旁边,看着许觅清沉默半晌。
许觅清被他这充满杀意的眼神盯地浑身发毛,“怎么了老大?”
“算了,你过来,看我的电脑。”
许觅清应了一声,忙凑过去。
“地球目前只有高层能够使用星际网络通讯,普通人只能使用无线网,我们在这里的联络方式只能使用电脑了。”
司临看向一脸懵懂的许觅清,解释道:“家里的wife都是不安全的,发送信息和接受信息都有风险,容易被拦截。”
“所以我在公共wife区域下载了Tails,该操作系统以Tor为背景,非常便于使用且不会保存任何浏览信息。”
“我刚刚在医院收到了这封邮件。”
“哦哦……”
司临打开电脑,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张图片,“你看这封邮件。”
他指着这张图片,上面上是游乐场的场景——
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小男孩手里拿了本翻开的书,两人站在摩天轮前。
摩天轮高耸入云,豪华奇幻如梦境。
“有没有发现什么?”
许觅清凑过去,滑动几下,认真看着。这封邮件里面只有一张这种图片,却意外地高清,没有别的信息。
她犹豫半天,顶着司临的目光,“我一定得说吗?”
“嗯。”司临点头。
她迟疑良久,最终小声道:“司老师,唯一值得注意的信息的话……摩天轮里面这两个人影,是不是在亲嘴儿。”
7. 洗澡
司临:“?”
他迟疑地撇了一眼许觅清,又扭过头,指向了那个小男孩。
许觅清的目光跟随着他的手指向下移动,最终落在了小男孩手里的书上。
图片放大,这些原本密密麻麻的字现了原来的形态。
许觅清瞳孔一缩,她怔愣着看着上面的字。
【赏金猎人副体006,27日中午,万商大厦A座,职员装扮,左眼有痣,右眼瞎,其身上携带枪械样品,意欲引起民众慌乱,务必劫持。】
她抬起头,眼底尽是诧异,“原来这就是任务?”
“你错了,”司临简明扼要,“这是赏金猎人通信的一种方式,要保证对方不知道我们究竟得到的信息,才能出奇制胜。”
“你得到的信息是错误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那真正的信息在哪?”
“在这里。”司临滑动鼠标,来到了这封邮件的最后,他单击右键,设置字体颜色,白色。
许觅清错愕,她目瞪口呆:“这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道至简吗?那放图片的目的是干什么?”
司临放下电脑,缓缓举起茶杯,“信息发送时,图像文件的大小就是一道幌子,它能掩饰文本所占用的额外空间。”
许觅清似懂非懂,她竖起大拇指,“高级!”
“我还以为你们赏金猎人就是想杀谁就杀谁呢,原来还有组织有纪律啊。”
司临无奈:“你说的那是恐怖分子。”
许觅清争辩:“赏金猎人不就是恐怖分子吗。”
司临皱眉:“怎么,我之前有过随便杀人?你看见了吗?这是污蔑。”
许觅清睁大眼睛表示:“那你之前杀了我两次。”
司临噤了声,他没再说话,扭过头去。
冬天天黑地极早,屋内灯火通明,外面却已经一片漆黑。
司临的房子在一层,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得见过路人的身影。
司临站起身拉上了窗帘。
回头一看,许觅清已经站在了门边,正拉开门,偷偷摸摸地要往出走。
司临出声:“你干什么去?”
许觅清浑身一颤,她僵硬回头,讪笑一声:“那个,我,我回家。我我肯定要回家啊,不然我待着你这里不好吧……”
“回家?”
司临靠近几步,莫名带着几分压迫感,他的语气带着戏谑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不是吗?”
是个蛋。许觅清在心底怒骂,但是她还是很怂地开口:“老大,你别吓我,有话好好说行吗?”
见司临没开口,那架势就像要折磨她一样,许觅清吓得一个哆嗦,乖乖蹿回了沙发上,“不是,咱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吧老大……”
司临睨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
“当然不合适了啊老大,帝国难道不给你们讲述性教育知识吗?而且,地球人最注重名节了,我跟你住一起实在不合适啊,难道你不要你的名节了吗……”
“不行。”司临拒绝。
“这就对了老大,既来地球之,则安地球之,你的名声不能被我毁了,我先走了拜拜——”
许觅清疯狂点头,一阵风一样窜了出去。
半晌后。
她被司临反扣着手押送了回来。
司临淡然:“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回去。”
进了门,许觅清终于挣扎开来,她搓了搓自己被捏地发红的手腕,愤怒地指着窗户道:“不是,你是霸道总裁吗?还我不能回去,我今天还就要回去了!你不让我回去,我今天就从这里跳下去!”
许觅清想也没想,满脸坚定,拉开窗户就要从楼上跳下。
谁知道司临毫无反应,他面无表情,双手插兜,见她横坐在窗户上,甚至还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许觅清:“……”
事情发展的不对吧……
“跳啊,你在等什么。”
司临这时候很欠揍地开口,“这房子我只付了首付,你帮我把尾款打下来。”
“……”
许觅清讪笑一声,看了看一侧呼啸的风声,又看看屋内温暖的灯光,她毫不犹豫,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站在了司临面前。
“其实,其实我开玩笑呢,我就是单纯有点热,吹一吹凉风罢了。我发现老大你这个人咋这么较真……”
司临“哼”地嗤笑一声,从她身侧走过去“砰”地关上了窗户。
见司临这般目中无人的样子,许觅清也是顿感来气。
“你不就是想监视着我吗?”
“嗯,对。”
司临恬不知耻地表示赞同。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许觅清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头顶的火焰“噗”地一下灭了。
许觅清这算是看清了,司临这种没心没肺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东西是没有任何道德感的。
更何况,现在她和司临互换身体,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似乎的确是同居更为合理。
她扬扬下巴,没底气地叫嚣,“行吧,那我、我住在哪?”
司临关好了窗户,此刻蹲在地上给几只猫倒上了猫粮,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听见许觅清的询问,他淡淡道:“我睡床上,你睡沙发。”
“欸?怎么能这样!”许觅清顿感不服,“你就是这么对待女孩子的?你们帝国的人都是这样的?怪不得于任说你……”
一听到“于任”,司临就知道嘴里她没什么好话,便立刻出声阻止说:“我就是这样,跟帝国无关,你不睡沙发就睡到地上。”
许觅清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她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耍心机的男人!帝国的果然没一个好人!
先前所谓的冷酷猎人滤镜和温暖酷哥滤镜全部破碎在了地上,“咔嚓”一声在许觅清心底四分五裂。
同居倒也没什么,这只是形势所逼,并非是她的意愿。只是……毕竟同住一个屋檐,她得约法三章才行!
她立即扭过头,对着身边摸着小猫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司临,不满地开口:“我现在同意和你住在一起,但是!我得提几个要求!”
司临睨她一眼,没开口。
“第一,虽然咱俩住在一起,但是平时不得有超出陌生人的举动,要相敬如宾!”
司临松开这些小猫,他站起身,淡淡开口:“相敬如宾是形容夫妻吧,傻子。”
许觅清:“?”
“你这样说话,我就默认你芳心暗许了。”司临似乎心情还不错,他向着许觅清的方向靠近几步。
“你TM有病吧?”
许觅清气得脸涨得通红,见司临从她身侧走过,她飞速站起身,伸开双手,挡在了司临身前。
“怎么了?还想要抱抱?”
司临冷笑。
“你要恶心死我了!”许觅清咬着牙,摇了摇头,心底怒骂司临五百遍“不要脸”之后才开口,“你现在干什么去?”
“我洗澡去。”
“你不许去!”
“你有病吗?”
看着司临一脸无语,她缓缓收回了展开的双手,撇了司临好几眼,才没底气地小声开口:“那不行,你洗澡不就把我看光了吗?”
司临气极反笑,“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对,”许觅清诚恳点头,“不是在心里,你的确就是这样一个人。”
司临:“……”
“那我不看,我闭着眼睛洗,行吗?”司临盯着许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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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的眼睛,他又向前缓缓走了一步。
一步。
许觅清被逼得后退一步。
“不行。那你不还是摸到了吗?”
司临无语,他勾唇笑了,又向前走了一步。
“那你给我一个解决方法。”
许觅清被他那略带邪恶的笑意逼得后退。
她站直了身子,想了想,开口道:“比如说,这样?你蒙着眼睛,我帮你洗。”
话语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司临沉声挑眉,“你确定?”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被挑逗的笑意。
许觅清脑海里浮现刚刚自己所说的画面……
她猛得一个哆嗦,摇了摇头。
这场面,多少是有一点限制级了吧。她一个主星系偏远老实人,不玩这么花的。
“怎么摇头了?刚刚不是还气势汹汹吗?”司临又向前一步,“不是还要帮我洗吗?”
许觅清被逼得连连后退,她的背贴在了冰凉的墙面上,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我我没那个意思。”
“哦。”
许觅清以为司临还要再说什么,结果他竟然什么也没多说,只是侧身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进了浴室。
没再看她一眼。
“砰。”
关门的声音。
许觅清靠在墙上,看着紧紧关闭的磨砂门,里面渐渐被雾气模糊。
许觅清怒,她在心底大骂——这果然就是一个死流氓!之前在她心底碎成渣的滤镜现在已经变成粉末了!
缓了缓,她站直了身子,伸出自己的手,左瞧右瞧。
她下定决心——
就司临会占便宜是吧?她许觅清绝不服输!她也占司临的便宜!谁不会啊!
—
浴室雾气升腾。
水流声充斥着耳朵。
司临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来电,他神色冷淡,上滑接通。
在水流声的掩盖下,没人能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司临没什么表情,他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流经身体。
“六哥,你下次任务真打算让她上场吗?”
声音模模糊糊。
“嗯。”司临扬头,他接话,声音没什么情绪,“不是你一直要我去吗?我去了你还不满意?”
“不是啊六哥,我要你的那副身体干什么?凭借你的美貌迷倒对面敌人?”对面夸装地叫道。
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于任的声音断断续续:“那要是……任务失败了呢。”
司临没有开口,约是好几分钟后,他才冷声道:“那就放任她死。”
对面传来几声轻笑,就没了下文。
挂了电话,司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里是从未在许觅清面前展示过的冷漠——
那是作为一个赏金猎人的基本素养,不会对任何事物持有保护或怜惜心态,更不会有其他任何非分之想。
许觅清在他眼里,同没有生命的物体无异。
至多,只能算是联邦的一条狗。
玻璃雾面门外,忽然投下一道阴影,那人很高,正略带不满地大声嘟囔道:“司临,你还没洗好呢,你还活着吗,没被赏金猎人暗杀吧,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报个屁警。
司临皱眉,他烦躁咬牙道:“……好了。”
“都已经七分钟三十二秒七分了?我可是掐着表的,你们赏金猎人没训练过洗澡时间吗?这个时间被歹人袭击了怎么办?”
许觅清心中郁结没事找事,她胡乱嚷嚷着。
“……能不能、别、瞎、叫。”
司临咬牙切齿,此刻想弄死许觅清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8. 追踪1
为了让许觅清获得强大的体质,司临临时关掉了花店,两个人穿着轻便的户外活动装,来到了运动场。
许觅清因为昨天洗澡司临占了自己便宜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她歪着脸看了看此明显对此毫不在意的司某人,气得牙痒痒。
为什么他装作无事发生!
地球人的小说里,男主看了女主身体可是要对她负责的!
想到这里,许觅清一个激灵,忙自顾自摇了摇头。
可别了吧,她可不喜欢司临,要是司临真说出对她负责这种事情,够她恶心一辈子了。
更何况,司临也配当小说里的男主?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不体贴,冷漠无情,还时不时嘴欠。
许觅清又撇了眼司临,见他正在给不急不慢地自己缠上护腕,她恶从胆边生,决心要恶心恶心司临,于是便轻声唤道:“司临。”
司临掰了掰手腕,扭过头看她。
许觅清稍微咳嗽两声,给自己壮壮胆子。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肌,恶趣味地问道:“司临,你看我胸肌练的怎么样?”
空气一时间变得很宁静。
司临皱起眉头,满脸都是——“你没事吧?”
果不其然,还没等司临说什么,许觅清自己反倒先羞得想要给自己掘地三尺,打个洞钻进去,立刻消失在地球。
仿佛被骚扰的不是司临,而是她一样。
司临垂眸,慢慢悠悠地说:“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要绕着这里跑二十圈,以锻炼体魄。”
二十圈……
许觅清愣了愣,在心底哀嚎——
一圈四百米,二十圈就是八千米……
许觅清花了一分钟就接受了这个折磨人的事实,她仰天长叹一声,紧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她想了想,又追问道:“那你呢?你练吗?”
司临单手叉腰,背过身去,语气清淡又讽刺,“你说呢?你这副病怏怏的身体,我不练行吗?”
“前几天,我只是蹲下一会儿,再站起来眼前一黑。”司临面无表情陈述,“这是怎么回事?嗯?”
许觅清噤了声,她嘿嘿一笑,“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嘛。”
司临:“……”
“离行动时间只有几天了,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
冬天的阳光照下来很暖和,许觅清仰头眯起眼睛,尽数地回味。
不知道过了几个这样的日子了。
或许只有几天,但许觅清又觉得像是一个世纪。
很快,就到了行动那日。
早晨十一点。
许觅清上身穿着长长的卡其色风衣,戴着一顶棒球帽,长长的帽檐遮住了光线,也遮住了许觅清的半张脸。
她拿着几张报纸,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目光落在膝上的报纸,神情专注。
耳朵里是微型耳机,伪装成了助听器的模样。
“许觅清,听见回复。”耳麦里传出司临的声音。
“可以的,你看得见我吗?”许觅清低下头,飞速回问。
“嗯。”司临简单回复,天台的风声呼啸,他下意识想要摘掉耳机,却又止住了动作。
A市市中心高楼林立,此时的他,正趴在万商大厦B座楼顶,眼前架着一个高能量望远镜,透过镜片,整个万商大厦A座,一览无余。
万商大厦A座有一整面都是平滑的玻璃,在阳光的热浪下闪闪发光,亮得让眼睛发烫。
司临透过镜片看见许觅清的身影,简单提示:“在人群之中不要东张西望,以免暴露。收到我的消息的话,不必开口,抬手调整帽檐就行。”
许觅清了然,她摸了摸帽檐。
“据紧急通知,这次这个人会从万商大厦通过,而此处人流密集,不宜开车,目前我们不知道他携带的枪支要带去哪里。”
“所以,你千万不要暴露,一切听从我的指挥。”
许觅清垂眸看着眼前的报纸,她抬起手调整帽檐。
A市中心人来人往,约是五六分钟后,耳麦里又传出声音,“幸福街道有一可疑人物。步行五分钟后到你所处的地方。”
“带着棒球帽,上身白衬衫,下身灰色长裤。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有明显重物下垂趋势。”
许觅清没忍住,还是问道:“你怎么确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司临不疾不徐开口:“我不确定。”
许觅清:“?”
“所以,你需要确认他的身份。”司临简明扼要,“看清楚,他的右眼是否有一颗痣。”
许觅清疑惑开口:“我该怎么做?”
—
汽车鸣笛,万商大厦A座门口的十字路口车水马龙,随着红绿灯一亮一灭而断续流动。
或许是冬天的原因,马路边零零星星只站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男人背着沉重黑色皮质双肩包,对面绿灯的亮起后,他随着人流而缓缓抬步。
在他的对面马路,那个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子,只是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在看着报纸和文献。
地球因为地处星际边缘,因此在经历多年的发展后,仍然保留着独特的生活方式。
任谁来,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刻板古怪的学者,尤其在新世纪的拆那。
男人过了马路,与卡其色风衣擦肩而过,完全没有视线的交流。
许觅清刚松了一口气,谁知道旁边一个小男孩拉着他妈妈的手,指着许觅清道:“妈妈,你看,这个哥哥好装啊,还看报纸!”
许觅清顿时石化。
干森莫啊……
她在心底怒斥司临——就是这么做调查的!都被人说装了!
所幸,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约莫几秒钟后,还没等许觅清从石化中缓过神来,耳麦里又传出声音。
“就是现在,跟上去。”
许觅清忙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另一个路口提前规划好的点等待时机。
在那个男人走来的那一刻,许觅清随意地抬起手腕,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手表。
此时,男人的脸映在万商大厦的玻璃面上,又通过玻璃反射在了那特制的手表上。
位置刚刚好。怪不得司临对追踪者的身高这么执着。
手腕间,模糊的镜面上,一张脸一闪而过。
许觅清死死盯住镜面,一刻也不敢分神。
几秒钟后,许觅清骤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警铃大响——
她确定,那个男人的右脸上的确有一颗痣。
许觅清拿下帽子,再戴在头上调整了角度。
耳麦里继续传来司临的声音:“收到。先等等。片刻后继续跟上去。”
“根据我们之前的两个计划,planA是他会将枪支交接,我们不宜打草惊蛇,需待时机成熟,一举拿下。”
“planB是他不需交接,目的是引起社会慌乱,我们需要在他到达闹市之前,阻止他。”
许觅清默默听着,整个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攥着报纸的手正微不可察地战栗着。
她又伸进自己的口袋,触到那冰凉的金属质感,她的心跳的更加厉害。
说不紧张绝对是假的。
她先前的生活,都是跟着星际飞船而跃迁,平日里大多也只是研究各种各样的理论,各种各样的星际现象,在新闻网审批和被驳回上来回横跳。她自身是没什么能量的,唯一的特长就是逃跑第一流。
而如今,她居然要独自一个人去追踪一个携带一堆枪械的危险分子。
“跟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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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右边走了,去了沟通大道。你从左手那个小巷子走,约五分钟后会和他相遇。”
司临通过望远镜紧紧地盯着男人的行踪,一旁的背包里放着一张手绘的地图,那是他提前去万商大厦踩点亲自绘制的。
走得越来越偏了……
司临皱起眉头,他隐隐约约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忽然目光落于远远一处黑点。
他神色骤变,用望远镜一瞧——
果然被反侦察了。
但对面的显然是新手,正毛毛躁躁地组装着望远镜的支架。
对面的望远镜,型号是最基础的和精度显然不高。
看样子,是地球人。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多了。
司临不动声色,小幅度动作,飞速脱下自己黑色皮质外套,用他的背包作支撑,将外套披在上面伪装一番之后,静悄悄地离开了。
—
许觅清一直按照司临的指示缓缓跟随,可过了十五分钟前那个十字后,耳边却没有司临的指导。
她没多想,只是下意识地跟着男人向前走,却在前后都见不到一个人的此刻,纵使她再顿感,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许觅清一怔,她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道路——一条笔直的路。
看不见终点,也没有车辆和人烟。
那个男人独自一个人飞快地向前走,许觅清站在后面顿时停住了脚步。
不对劲!
“许……滋滋滋觅,清,滋滋……滋能听见吗?”沉寂很久的耳麦里终于传来司临的声音。
听见电流声,许觅清也才是终于明白了。
原来并不是司临没有同她联系,而是这里附近,有信号屏蔽器。
请君入瓮,在劫难逃。
面对司临的询问,许觅清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她飞速回应,“可以。”
“不要滋滋滋……再往前走了,转身……跑!”司临语气鲜少地带着焦急。
“那枪呢?”许觅清一惊,她飞速追问。与此同时,许觅清将身一转,几乎是在一瞬间,快步向着相反方向跑去。
跑得路边的树都成了虚影,“刷刷”地向后退。
“现在还管什么枪?!滋滋滋……你要死了知道吗?!你现在滋滋滋……快……滋滋滋……”对面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出,几个音仍旧还缺失着,残缺不全地蹦到许觅清的耳朵里。
但是许觅清也知道司临并不会跟她开玩笑,她心头一颤,一种本能的恐惧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在她的心头。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许觅清脚下一软,她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分钟了,清楚地知道——
那个男人知道她跑了!而且他也有同伙,他们开着车来追她了!
巨大的压迫感像是一只巨兽完全笼罩了许觅清。
两脚实在难敌四轮。
身后一阵剧烈的引擎呼啸声,许觅清微微扭头,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余光清晰地扫到——
身后面包车车正直冲冲向着自己撞来!
向着人行道的大树撞来!
力度之大,甚至带着风的强烈呜鸣!大树的叶子都被扇地发出锋利的声音。
许觅清侧目,瞳孔紧紧锁定着后面的车。
此时,那车,只离她五米。
这一刻,在许觅清眼里,漫长地就像是一个世纪。
耳边,是“滋滋滋”的电流声。身前,是一棵根冠粗壮的大树。身后,是裹挟着杀气、载着死神的极速面包车!
“轰——”是猛地加油门的声音。
许觅清眼神忽然清明,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她握紧拳头,咬紧了牙根。
死马当活马医,是死是活,在此一举了!
9. 追踪2
几乎是在身后面包车撞击而带来的猛浪冲击上前的前一瞬——
许觅清思绪未动,身体先行。
她下意识一个跃步,稳稳踩着粗壮的树根树干,借此力量,她的腰部在空中向上飞起,头部向下,身体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丝滑的弧线。
靠着腰肢的力量和那在空中的一个后空翻,让她稳稳地下落,脚步堪堪踩在了那撞在大树的面包车车顶。
许觅清心底一惊——
司临的肌肉记忆,竟然这么厉害!
“哐当!!!——”一声巨响!
面包车狠狠撞上大树,车头部分瞬间凹陷进区,后轮还在不停地疯狂转动。
霎时间,火花四溅!
许觅清缺乏平衡,身形不稳,她在晃动的一刹那就从车顶上被摔落下去。
落地的一瞬间,她又是下意识翻滚一圈,滚到了周围离撞击地不远的地方的地方。
一路磕碰。
“嘶……”
身上似乎如同散件般疼痛,让许觅清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她的小腿因为方才巨大的冲击而感到麻木,又在地面上飞速摩擦,皮肤已经被摩擦地有些血肉模糊……
许觅清皱起眉头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此刻她可顾不得腿部和手掌这些微弱的疼痛,更重要和更危险的事情都在等着她,
她咬着牙挣扎着站起。
身形摇摇晃晃。
许觅清的目光飞速扫过已经被撞的面目全非的面包车,她心底一阵后怕——如果刚刚自己没来得及逃脱,现在应该与肉泥无异。
透过面包车车窗可以看得出里面有不少人,前排的人垂着头,似乎已经陷入昏迷,后面的人头攒动着,他们应该并无大碍。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许觅清收回目光,顾不得其他,但她突然想起司临曾经叮嘱的事情,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钉子用力甩到车边,随后便撒开腿大步向着远处跑去。
眼前的视线剧烈抖动,许觅清热汗冷汗夹杂直流。
她抬起头——
这条大道两边都很空旷,看得见远处的山脉。换一种方式去说,这里离市中心很远,属于开发失败的地区,连一栋可供躲藏的楼层都没有。
撞在树上的那辆面包车寂静一阵儿之后,后门被“哗——”得一声拉开,里面跌下了四个个人,身形踉踉跄跄,显然是还没从刚刚的车祸中缓过神来。
“给我追!”不知道是谁在大喊。
最先出来的那人一手扶着扭曲的车框,一手颤抖着持枪,尽力去对准许觅清的背影,几秒后按下了扳机。
“嗷啊——”
他伸出一条腿,那脚刚落在地上,脚一软直接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又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他的脸色扭曲,的脚底一片刺痛。瞬间射出去的子弹也因为这剧烈的抖动而偏失了方向,飞快地从许觅清身侧飞了过去,打在了不远处的树冠上。
“刷啦——”叶子漫天飞舞,几乎要遮住了许觅清的视线。
她心慌乱地厉害,跑得连命都顾不上。她的余光扫过那棵摇摇欲坠的树,又迅速望向不远处一栋废弃的烂尾楼。
太好了!
她横跨几步,飞速闪进入口。
身侧“砰”的枪声渐响,水泥墙壁上被打得骤然炸开微末,细碎地掉在地上,里面的钢筋甚至清晰可见。
许觅清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顺着楼梯大跨步上了二楼三楼。
或许是太过惊慌的缘故,许觅清此刻的听觉强得可怕,空旷的废弃大楼一点声响都让她格外战栗,楼下杂乱的脚步声清晰地落入她的耳朵。
她的心跳声音如同雷鸣。
双腿发软,心乱如麻,她只能尽快地向着楼梯上跑。
可至于上了楼顶之后,又会遇见什么,她又该怎么应对,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在她这么多年的生活中,她是第一次在自己手无寸铁之力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看刚刚这些恐怖分子撞树的架势,许觅清清晰地知道,这并非是开玩笑,她的脖子真真切切地就悬在刀刃上。
耳麦里除了滋啦作响的电流声,也听不出其他什么声音。
她咬着牙,放轻脚步,正飞速前进时——
身侧狭窄的门洞处却忽然伸出一只白皙却有力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一瞬间,许觅清瞳孔放大,眼神里面的惊恐一览无余。在她下意识发出声音前,那只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叫,是我。”是熟悉的声音。
她瞪大眼睛,这时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面孔。
他戴着口罩,露出的两只眼睛许觅清再熟悉不过——
那是她自己的眼睛,不过此时压低了眉头,眉眼里多了些狠厉。
是司临!
得到这个信息的一瞬间,她的心跳剧烈,像是从高空坠落,又像是仍然悬在空中,似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
许觅清正欲开口,司临却先行一步,他皱起了眉头,冷声问:“你受伤了?”
空气里或许弥漫着微弱的血腥味。
许觅清一愣,她下意识开口,“小伤。”
司临没再开口,而是直接蹲下身,掀起了她的裤腿,下面那血肉模糊的小腿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
“小伤?”
他缓缓站起,盯着许觅清,让她不禁莫名有些发怵。
司临的语气冷冷,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几分,眼神却意外地凌厉,让许觅清有些捉摸不透,他的语气带着些许责备和不满。
“谁让你逞强。”
许觅清一怔,她疑惑地想——
她哪里逞强了?她当时分明是恨不得打个地洞变成土拨鼠直接钻走,可是那车狠狠撞上来的时候,显然没给她留活路。
她只能这样去做,去赌一把。万幸,司临这身体素质真不错,关键时刻还真的救了她一命。
因此,此刻对她而言,没死已经算是小伤了。
她忿忿不平,正欲开口:“我没——”
“嘘——”
她刚说出几个字,司临又捂住了许觅清的嘴巴,在她耳边轻声道。
空旷的废弃楼让声音格外清晰,许觅清能清楚地听见门口杂乱的脚步声渐近,其中还伴随着几句骂人的脏话,
“人呢?!”
两人背靠着墙壁,耳朵却是紧密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他们距离那几个人只有一墙之隔,听见门外的质疑,许觅清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头儿,我刚看今天他好像上去了。”
“追!”
听见脚步声渐远,许觅清终于才松了一口气,她想了片刻,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原以为司临会带她下楼,迅速离开。
结果眼前人的目光只在她脸上落下一瞬,便又飞速地离开,目光重新落于门外的方向,他缓缓开口,声音冷淡:“你可以选择走,或者是在这里呆着。”
许觅清一愣,司临的意思是……他还有要单独去追击那些疯狂又危险的人?
“顶楼是埋伏的好地点。”司临见许觅清错愕的神色,他简明扼要地解释道:“你不要去给我添麻烦。”
许觅清怔愣,她的脸色难堪,她压低声音,急切地回应道:“我现在才是赏金猎人啊!本来就是我要去完成任务啊!这么危险,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司临却没听她说完这些话,他站起身,只给许觅清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他讥讽道:“废话真多。”
“你这么笨,就无须去理解我说的话了。”
最后这几句话地就这样轻飘飘的落到许觅清的耳朵边,可她却像是被一颗子弹正中眉心,瞬间怔愣在原地,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是被否认,被拒绝,被无视,被羞辱,亦或者,皆有?
可是,可是……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没有一点头绪。
然而她再怎么情绪崩溃,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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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依稀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个消防站,而这个地点,她在司临的手机上见过,好像是……
许觅清含泪咬咬牙,扭头只看了一眼司临上去的方向,她毫不犹豫地扭身,便向着楼下跑去——
司临说得对,自己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
楼顶。
“我草了,这死东西藏在哪里了,都顶楼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男人嚷道。
“妈的,老子憋了一肚子火!老子的面包车!”
“头儿,一会抓到他,好好收拾他!”
为首的人一脚毫不客气地踹开了顶楼的铁门。
铁门因长久失修,发出“吱哑——”的沙哑响声,听着格外瘆人。
废弃楼楼顶面积不大,最多几百平方米,站在楼梯口,看得见一览无遗的蓝天。但这里几乎完全没有什么安全措施,快十层高的楼,最上层的边缘甚至连护栏都没有,仅仅一个脚滑,就能从此处摔下去,粉骨碎身,万劫不复。
为首的头头定睛一看,不远处最靠近边缘的地方,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坐着一个米白色长发戴着口罩的女子。
她的身材颀长,上身白色衣衫略显单薄,下身黑色长裤。
微风吹拂,她的头发飞舞,却看不清她的表情,甚至不知道她的目光落于何处。
这么大胆!
见到他们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没什么反应!是人是鬼啊?!领头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咽咽口水,壮了壮胆子。
“你谁啊!”领头大喝一声。
女人低着头,没有开口。
“我们不杀女人!让哥几个……就行了!”确定了这诡异的女人是活人后,领头接着喊道,周围几个身形猥琐的男人纷纷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话音刚落,那抹米白色头发忽然抬起了脸,领头却是在一瞬间敛了那奸邪的神色——
这女人的眉眼,尽是杀气。
她的眼神充满寒意萧瑟,似乎里面蛰伏了什么洪水猛兽,让他们下意识地噤了声。
“不杀女子?你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杀女子吧?”司临逆着光,看着这几只猪狗不如的人,似乎被这句话而惹怒。
他的威压太盛,这几个人没人再说话。
寂静几秒后,领头重新嚣张起来,他们几个大男人,还能怕一个女的不成?简直可笑!
“刚刚那个男的呢?叫他出来!”
司临那边缓缓传来声音,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你们几个,还轮不到她出手,我一个人,绰绰有余。”
“欸!”几个男人一听,面面相觑一瞬,脸都纷纷涨红了——这是在挑衅他们?
他们横眉竖眼,怒意冲天,互相点点头,就向着司临的方向飞速冲过来,下定决心要给这个女的一点教训。
男人们心底打着肮脏的算盘,竟然都很默契地没有掏枪,几乎都是手持刀具冲来。
司临了然,他们要活口。
那就好办多了。
为首的大叫道:“那个男人我们对付不了,这个女人我们还对付不了吗?兄弟们上!”
司临淡然,随手从口袋里扔出一个玻璃瓶样的物体,里面似乎还有一团棕色不规则物体。
随后一瞬间,药瓶落地,烟雾缭绕。
麻绳与此同时瞬间飞起于空中,又迅速下落,很快便套住了两个男人,飞速收缩,让他们不得动弹。
“啊啊啊这什么东西?!”
其他几个盲目向他冲过来的男人忽然看不清眼前的路,脚下却来不及收回,惨叫一声便从楼上掉下来。
司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神里平静地像是深谭,寻不到一丝怜悯。
“这种水平还想杀人,回去练练瞄准吧。”
高楼风很大,几乎是一两分钟后,烟雾就半数散去。司临在这朦胧中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刚刚转过身。
忽然间,天地失声。
一把枪。
紧紧抵在了他的胸口处。
10. 追踪3
他刚刚转过身,忽然间,一把枪紧紧抵在了他的胸口处。
云雾霎时间散去,司临看清,那是方才领头的脸,又圆又大,还满是络腮胡子。
恶心。
司临低头,枪口正抵着他的胸部,他抬起头沉默地看着眼前人。
“老子看你才是废物吧,一个娘们脾气这么大?”
领头咳嗽几声,把枪往前怼了怼,威压更甚。
“你现在只有一个人,今天没别的办法逃命了,你知道吗?那个啊什么侦察的人现在还趴在楼上呢,正被我们的人监视着,你等着谁来救你呢?”
司临陷入沉默,他静静地看着领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在他的眼里,此刻的领头无异于一只咆哮的野猪。
“嗯?说话?”领头叫嚣,另一只手不怀好意地怼了怼司临的肩膀,力气很大,“刚刚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说话啊。”
司临想了想,憋出了这几个字:“你们的人,水平真菜。”
“欸!你这女的!算了算了。”
“算你命大,巧就巧了,老子就喜欢你这样临危不乱的女人,美人心计嘛。跟了老子,保你衣食无忧,如何?”
领头挑眉,整张脸的五官乱飞,像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山匪。
“……”
美人心计。
司临额角一抽。
见司临不说话,领头撩起司临的一缕头发嗅了嗅,没好意地开口,“来,叫声老公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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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临一阵恶寒,但他没忘了胸前那抵着的枪。
司临动了动嘴唇,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小,领头没听清。于是领头偏过头侧身靠近司临,意欲仔细听听美人儿被逼无奈的那句“老公”。
“大点声,大点声。”
“我说,”
司临眼神陡然锐利,冷得可怕,像是一条凶猛的巨蟒。在他说话的同时,几乎是一瞬间,他迅速扭转身体转离射击范围,同时扣住了领头的手部及枪身。
那枪虽然还在领头手上,但却被司临猛得一扭,枪口扭转,反倒对准了领头的前臂。
手腕猛得骤痛,领头这才反应过来,只可惜为时已晚,司临猛拧枪口,领头吃痛地尖叫一声,手枪便轻而易举地被司临掌控。
“做梦。”
11. 追踪4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全部动作只用了不到五秒钟,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获得了对方的武器,司临下意识迅速后退几步,与领头拉开距离。
他的眼神冷地可怕,因为他知道,领头身上一定还有别的武器。
果不其然,在被夺了枪之后,领头恼羞成怒,从裤腰里迅速拔枪,看都没看就对着司临要按下扳机。
的确,这么近的距离,无论如何都不会打偏。
司临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在他掏出枪的瞬间,“砰——”一声,一枚子弹先于领头发出,贯穿了领头的小臂。
“草!”领头疼得跳起来,整个人几乎癫狂。
手里的那把手枪却是因为被攻击而被甩了出去,掉在了司临的脚下。
司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短距离双方交战,还得比比谁的速度更快。”
领头被羞辱地满脸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他龇牙咧嘴,捂着流血的手臂,“哇哇”大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就想着司临扑来,“你妈!哪里来的悍妇!”
他的动作在司临眼里,实在太过粗笨,司临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只是微微侧身,就躲开了他的攻击。
可领头却无法停下脚步,任凭身体惯性摔下了十几层高的楼。
司临刚刚收回目光,整个人却忽然失去了重心——
领头不知道从哪里甩出来的绳子,狠狠缠住了他的脚腕,“死娘们!跟我一起死吧!”
司临脸色骤变,一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跟着领头向着楼下摔去。
他咬着牙,心底怒骂不止——
这人到底是哪里的恐怖分子?!要是能使用星际赏金猎人的武器,他恨不得给他打穿!
眼前是飞速闪过的废弃楼层,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头朝向哪边……
晕,晕的可怕。
这十几秒,就如同一个世纪。
司临闭上眼,似乎是在想遗言——
如果他真的死去呢?
身份会换回来吗?
还是说,他的意识会真的消失于这个世界上,而许觅清解除两人之间的羁绊,回到主星系?
眼前一片漆黑前,他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许觅清,你不是聪明吗?救我命啊。
—
半个小时后。
司临和许觅清并肩站在废弃楼底,他低下头看了看已经被吓晕的领头,依旧没什么表情,弯下腰给他戴上了手铐。
“做得好,许觅清。”
司临抬起头,他把玩着手里刚刚从领头手腕上缴获的一个金镯子。
许觅清挠挠头,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着万一你掉下来嘛,多危险啊上面,才向消防队借来了充气软垫。”
她记得没错,消防队里恰好有于任,为了任务,于任借给了她一个消防专用充气软垫,不得不说,质量真好。还顺便借给了她一辆面包车,不让她来回跑这么久,脚底下都要磨出水泡。
司临点点头,移开了目光,他正在把领头拖进了面包车后备箱,他侧过脸不经意间道:“我收回我之前对你不友好的话。”
许觅清反问道:“哪一句?”
“你猜是哪一句?”司临“砰”地一声合上了车后盖,看都没看她一眼,随口道。
“你之前讽刺我的话太多了,我一时间——”许觅清抬起头,却意外地发现司临正看着自己,一时间她噤了声。
“每一句。”司临淡然接上。
许觅清站在原地愣了愣,方才的对话还不住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哪一句?”
“每一句。”
司临这算不算是在给自己道歉?
许觅清花了0.1秒便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乐滋滋地跟在司临身后,像是一个骄傲的老虎。
“其他人呢?”
司临提着方才搜寻到的一袋子枪支,面不改色地走到这辆面包车前面,“哗——”地一声,拉开副驾驶车门,简明扼要,“楼顶上。”
“啊?”
见许觅清一脸诧异和略显害怕的神情,他却故意没有解释,挑了挑眉,示意许觅清上车。
许觅清一言不发地坐上车,大约是过了几分钟后,司临打着方向盘,余光看见许觅清不寻常的神情,这下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好像很害怕?”
“没,没有。”许觅清咽了咽口水,目不斜视。
“你怕什么?”司临勾起唇角,语气带着一丝促狭。“怕我弄死他们?”
许觅清汗流浃背,狡辩道:“没、没有的事情。”
司临忽然笑了,“放心吧。恐怖分子是他们,要杀我的也是他们。我一没杀人,二没伤及无辜,我是合法星际公民。”
许觅清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她扭过头,眼里含笑,打趣道:“对,你是合法好公民,建议政府给你颁发一个良民证,你是大大滴良民。”
语罢,她还装模作样地给司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司临轻笑一声,没看许觅清。
车子随着车流涌进了市中心,许觅清扭头看向窗外,迷惑开口:“去市中心干什么?不回家吗?”
司临接话,“还有一个人,忘记处理了。”
—
万商大厦B座旁边的那一栋楼,一个男孩身着单薄,举着望远镜,眯着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万商大厦B座楼顶边那个黑色的身影,似乎十分困倦。
“叮铃铃铃——”
忽然间,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男孩神色明显紧张起来,急忙滑动接通。
“蠢货!不是让你盯着对面那个放哨的吗?”手机里传来怒骂声,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收到对面男人的唾沫星子。
“啊!啊……他、他在在在啊。”男孩结巴着应到,他一瞬间弹起身,又拿着望远镜看了看,电话里依旧是滔滔不绝的怒骂——
“在个屁!我的计划都被你暴露了!咱们的人全被抓了!”
“都怪你!你个废物,今年业绩就你最差!你不用活着回来了!”
对面忽然挂了电话,可那怒火却像是焚身一般,缠住了男孩。
他的脸色铁青,身体不住地在颤抖着,他缓缓放下了望远镜,似乎是因为电话里最后一句话而感到恐惧。
“你不用活着回来了!”
李琪知道,这并非是气话,也并非是怒骂,这是命令。
从他进入MK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傀儡,生不由己,死亦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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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组织的命令,让他死。
纵使他现在不死,他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度过这几天,不是自杀便只能是他杀。
他清楚这一点。
李琪垂下手,麻木地走下这栋楼。又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爬上了万商大厦B座的顶楼。
推开门,迎接他的并不是对面人的枪,而是空荡荡的顶层。
一件黑色皮衣孤零零地盖在书包上,像极了他望远镜里那个人的模样。
原来,这个人真的已经离开了。
原来,他真的看丢了人。
李琪忽然间感到无力,他一步跨坐在顶楼栏杆上,望着万商大厦楼下的风景。
这里是市中心,如果是从这些摔下去,一点会万众瞩目吧?是不是从这里摔下去,他就再也不用为生活费苦恼,他的妹妹也能过上好日子?会吗?
他忽然在心底想着,与此同时,一只脚也跨过了护栏。
楼顶的风呼呼的吹着,他靠着背后的护栏,身前是万丈高楼。
“砰——”
李琪浑身一颤,他缓缓回头,发现原来是铁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男一女先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女人很高,目测最起码有一米七的样子,一头米白色长发格外显眼,只是穿着略显老土的上衣和裤子。男人身材颀长,身穿一件浅灰色大衣,看着很温柔,相比于女生冷睨着他的神情,男人就显得富有人情味多了。
见到他这样,许觅清简直慌了神!
老天爷啊!这个人怎么站在那里去了?!这很危险的!
许觅清慌里慌张地小跑几步,“兄弟,你站那危险!”
“我知道。”李琪扭过头,轻声回应。
“你干什么。”司临一把拉回她。
“你冷不冷,快回来啊。”许觅清挣脱司临的束缚,丝毫不管司临,反而对着李琪张开手,尝试对这个明显丧失了生存欲望的男孩隔空进行爱的抱抱。
“冷。”李琪倒是很乖巧,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剃着寸头却莫名得有亲和力,让他喜欢。
“冷就对了,大冬天谁不冷啊,你看我的双手,这里热,快过来。”许觅清热切召唤,她生怕这个男孩一不小心掉下去。
司临却没什么反应,他抄着手站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
李琪扭过头,看着这个满头大汗阻止他轻生的人,忽然鼻尖一酸。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想现在死了,他有点想多活一会。
他想问去一句,为什么这个人愿意关心他,为什么这个男人比自己都在乎自己的命。
于是,在许觅清热切的目光下,李琪轻松又潇洒地翻过栏杆,走到了许觅清身边。
许觅清欣慰地看着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抱抱,又拉开距离看着他的脸,“这就对了,你冷吗?”
李琪浑身一僵,他失宠若惊地点头,乖乖地看着许觅清的眼睛。
许觅清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了指墙角,诚恳开口,“那你去墙角站一会吧!”
“因为挡风?”李琪接话。
“不是,因为那块是90度,暖和。”
李琪:?
一旁抄着手烦躁看戏的司临,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12. 复盘
听见司临的嗤笑,许觅清扭头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
司临耸了耸肩,扭过了头——我不是故意笑的。
眼前的男孩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材质甚至算不上一般,有些起球。他黑色的刘海遮在眼前,一低头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的身高比司临低一点,大约一米七几左右。看这乖巧的样子,应该是大学生。
一阵冷风吹过,李琪没忍住“阿琪!”一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太可怜了!许觅清蹲下身,从一旁的书包上拿起那件黑色皮衣,抖了抖,轻轻披在了李琪的肩上。
“先穿着吧,确实有点冷。”
李琪看着这件衣服,错愕地抬起头,他的眼里似乎流露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却被一旁依着栏杆的司临打断,“咳。”
许觅清诧异地看他一眼,用眼神无声地说——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你这都要争?
司临给她回了个白眼,气的牙痒痒。
李琪看着许觅清,神色认真,“谢谢你,我叫李琪。”
许觅清摆了摆手,刚想说什么,司临却缓缓走近,他的眼神冷冷。
“说完了吗?”司临的声音冷冽又低沉,问得是许觅清,看的却是李琪。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李琪,像是猛兽露出獠牙,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弱小动物。
李琪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女人威压过盛,明明刚才还那般慵懒,走到自己面前确是这样的神色,让他不敢再说出什么话来。
他下意识点点头,似乎在等待司临开口。
司临冷睨着他,“新人?”
“嗯。”李琪闷声应道。
“MK?”司临从地上拎起自己的包,单肩背上,他接着问道。
“嗯。”李琪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眼。
许觅清一头雾水,她自觉靠到一边去,不打扰司临的询问。
虽然她听不懂,但是司临既然问了,一定是重要的事情。
她睁大眼睛看着司临和李琪,总觉得他们之间气氛诡异。
“哦,我猜测,你不能活着回去了。”司临冷声,他玩味地看着眼前男孩。
许觅清一听这话,顿感不对劲,司临这什么意思,莫非他要对李琪动手?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是良民吗?
她“唰”地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嘴里对司临狼心狗肺的话随着李琪的回应咽进了肚子里。
李琪抬起一只手,缓缓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垂下眼眸,声音苦涩,“嗯。”
许觅清挠头,她彻底蒙圈了。
在她还在打算听听两个人要说什么什么的时候,司临却径直伸出手,从李琪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镯子,正是他方才从领头那里拿来的那个,他举起金镯子,在李琪眼前晃了晃,勾起唇角,“什么时候从我这里拿走的?”
不就是一个金镯子吗……李琪没说话,他紧张地后退一步,谁也不能保证眼前这个疯女人要干什么。
谁知道,司临没说别的,他的薄唇轻启,只是简单道:“活下去。”
李琪浑身僵住,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司临勾起唇角,对他伸出了手。
李琪懵懂地伸出手,却在相握的一瞬间,他感受到手心里的东西,他变了神色,瞬间了然地点点头,“谢谢……你。”
随后,李琪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从司临旁边径直走了过去,推开铁门,很快便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中。
许觅清懵了,“这就走了?”
“那你还想干什么?”司临撇了她一眼,单肩背好了黑色的背包。
“刚刚不是还寻生觅死吗?”许觅清指了指李琪离开的方向。
司临没应她,抬脚向着铁门的方向迈去。
她的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这些赏金猎人都脑子有病。
—
坐上了车,许觅清还在疑惑,她坐在副驾问道:“他是谁啊?”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司临直视前方,面不改色地反问。
许觅清一脸疑惑:“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啊?我该知道他是谁吗?”
司临冷笑,“你不知道他是谁,你救他干什么?”
许觅清一时间噤了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她才弱弱地开口,“虽然我只是新闻网的记者的,可我并不想只是每天写出给帝国和联邦互捧的稿件,我也有梦想,我也想要手中有力量,我也想要改变这个星际。”
司临却没有再开口,他打着方向盘,汽车拐了个弯,晃得许觅清有些局促。
“许觅清。”司临终于开口。
“嗯?”许觅清抬头。
“你真荒唐。”司临勾起唇角,他紧接着开口,“你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么?你要拿什么改变?”
闻言,许觅清一瞬间脱口而出,“我知道我不是超级英雄,可是、可是你是啊!”
“你身手这么好,脑袋也这么聪明,年纪轻轻就加入了KU6,成为星际有名的赏金猎人。我相信……我相信你不坏。可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愿意去做呢?”
此时,一个见证帝国的所有黑暗的赏金猎人霎时间愣神——他……?
几秒后,司临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淡,他嗤笑一声,“许小姐,你真抬举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赏金猎人。拿钱办事,完成任务,仅此而已。”
许觅清泄了气,她低下头,不再言语。
—
夜色深沉,消防站门口。
“走了,刘姐。”
于任下了班,他打了个哈欠,磨磨唧唧地向着路边走去,去骑自己的小电驴。
他刚刚来到车棚,耳边却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于任摇了摇脑袋,不以为意,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正要看看哪一个是电动车的。
几乎是一瞬间,草丛摇动的声音迅速放大,于任将身体向左一扭,手中陡然用力。
几秒钟的时间,车棚里面就变了样。
于任一手反扭着李琪的手,另一只手中拿着钥匙,尖锐的钥匙头离于任的右眼距离不过一厘米。
李琪瞪大着眼睛,左手还被反扭着,疼得,像是要脱臼了,他冷汗直流。
“兄弟,你谁啊。”于任打了个哈欠,手上的力却没放小,“大晚上不回家跑到消防站干什么?”
“还偷袭我,我不是小偷啊,我是要回家的。”于任又解释了几句。
“……我没说你是小偷啊!”李琪疼得龇牙咧嘴,他咬咬牙,“嘶——是有人让我来找你的!你先放开我!”
于任一愣,他迟疑一下,缓缓放开了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
李琪被松开,赶紧复原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面容扭曲发出痛苦的声音。
“谁?”
李琪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于任。
于任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了那张纸条。
【去铸安消防站找于任。】
仅此一句话。
于任皱起了眉头,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于任?”
李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消防站工作证,上面有他的姓名和照片。
于任愣了,他记得自己刚刚下班前才放在衣服口袋里,还拉上了拉链,他压低声音:“你哪来的?!”
李琪摇摇头,“刚刚随手就拿走了。”
于任忽然就明白了司临的意思,之所以只有这样一句话,是司临知道,这孩子一来,他就自然会明白——
这孩子是个神偷啊,可用之才!
于任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哪来的?”
“MK。”
“MK?”
“嗯。”
于任皱起了眉头,最终还是选择忽视这个组织的名字——
KU6作为帝国直属的赏金猎人组织,驻守地球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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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为了防止其他非法组织的存在。
只可惜地球在星际中太过偏僻,阴暗角落总是无法避免生出蛇鼠。MK是地球上众多组织中的一个,与其他组织不同的是,其他组织都会避着KU6,而这个该死的组织偏要和KU6作对!又碍于《星际法》,KU6不能在地球上使用星际的武器。
总而言之,这MK脑子跟有大病一样!在KU6的雷区疯狂跳动!
但是,这孩子既然是司临推荐的人,那他弃暗投明,就是迷途知返!就是好孩子!
于任花了一秒接受了李琪先前是MK的人的事实。
他乐呵呵插上钥匙,骑上了自己的电动车,扭过脸拍了拍车后座,“走吧小子,哥请你吃饭去,你想吃肯基基还是麦当当?”
—
司临家里。
司临靠在沙发上,他仰头看着一旁思索状的许觅清,拍了拍身旁,“站着干什么?”
许觅清疑惑,“他说的是真的吗?”
司临明白许觅清说的“他”是谁,自然是那个晕了刚刚被弄醒审问完的领头。
他想了想,抄起手道:“三分真,七分假吧。”
许觅清叹气,有些忧心,“这样啊,那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司临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他的目光掠过许觅清,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没有。”
他的确没把那个领头怎么样。
只可惜那人还没说出几句真话,便服毒自尽了。
对司临而言,这没什么。
毕竟他的任务就是杀掉这个领头,以除去后患。而如今甚至不用他自己动手,任务就轻松完成了。唯一的缺点,是还没弄清楚事情背后的真相。
他又不是记者,搞清楚这些干什么。
司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莫名想起许觅清,睨了一眼她。
至于许觅清……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现在至多算是暂时的合作关系。
等到换回身份,若是许觅清再阻挡他完成任务,他绝对不会手软。
听到司临的“没有”这两个字,许觅清这才送了一口气,她这下乖乖地坐在司临身边,侧目认真道:“司老师果然是好公民!”
司临没看她,心底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笔甩到许觅清面前,声音僵硬又冷淡了,“复盘,你记。”
许觅清一愣,直呼道:“不是吧,赏金猎人也要复盘?!”
司临冷睨她:“赏金猎人当然不用,是你需要复盘。”
许觅清叹了口气,她无奈地拿出一个本子,翻到第一页,摆在自己面前,讪讪道:“好吧好吧司老师,请讲。”
司临看她这副惺惺作态的乖学生的模样,嘴角抽了抽:“赏金猎人要时刻保持时刻警惕。”
“你在长时间没有收到我的指令时,没有及时发觉信号被屏蔽,这是你的第一个错误。”
“轻易跟着对方被引入易被反击的空旷地带,竟丝毫不觉自己已经暴露,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
“暴露后,逃跑方式过于明显,把自己逼入了绝境,这是你的第三个错误。”
“第四个错误——”司临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觅清拿着笔的手一顿,她的目光慌乱地从司临口袋里那不经意间露出的蓝色玻璃罐中移走。
她迷茫又紧张地抬起头,却发现——一把小刀正紧贴在她的脖颈处。
她眼神里闪过惊诧,手里的笔一瞬间捏紧,她目光掠过那闪着白光的刀刃,感受到那向下按压的力量。
她一瞬间甚至连口水都不敢咽,微微缩着脖子,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人,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第四个——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不要相信任何人。”
司临凝视着她的眼睛,手中的力量顿然重了些,许觅清只觉得脖子上一丝刺痛。
他眼神寂静地可怕:“包括我。”
13. 疯子
半个小时后。
许觅清对着镜子,梗着脖子,看了半天自己脖子上的那条血线,不觉忧从心中来。
作为一个容易泪失禁的人,她的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地“噗通”“噗通”掉下来。
镜子里的她,是一个男人的模样。
她不看还好,一看,更是委屈极了。
她根本不想当一个男人,根本不想和别人灵魂互换,更不想被迫成为一个赏金猎人!
到底谁问了她的感受?
许觅清恶狠狠放下镜子,得出一个结论——
司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简直是个神经病,莫名其妙给她脖子来了一刀,如果不是她现在寄人篱下,她真想把这人送进精神病院。
许觅清心里正忿忿不平,身后吹来一阵微弱的凉风,门这时被缓缓推开。
许觅清没回头都知道是谁,她紧闭着嘴巴,身后人倚着门框,冷冷开口:“换药。”
分明刚才她还气得不行。
闻言,许觅清白她一眼,又不争气地回应,“好的老大。”
许觅清站起,她走到司临面前,没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身侧,“那给我吧我自己换。”
司临睨她一眼,顿了一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拽到了床边。
“坐好。”
司临二话不说,撩开了她的裤腿。
他左手拿出一瓶药,右手拿着一个小勺子,半蹲在许觅清面前。
“我自己来吧。”许觅清把刚刚的眼泪憋了回去,又诚恳提议道。
“你自己来?”司临冷哼一声,手里动作却没停,他飞速地从药瓶里挖出一勺红色的粉末状固体,不紧不慢地开口,“给我的身体留下疤了怎么办?”
许觅清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没再开口。
既然有人上赶着要服务她,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跟司临相处这么长时间后,她顿悟了——
自己就是素质太高了。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司临熟练地把这粉红色的药均匀地撒在那一片伤口上,淡淡道:“有点疼,忍着。”
之前没用过这瓶药,许觅清也没做多少心理准备,但在这药粉撒下的瞬间,她才明白——
能让司临这种冷漠无情的疯子说出“有点疼”三个字的疼痛指数到底有多疼。
并非铁汉柔情,只是真的很疼。
许觅清龇牙咧嘴地叫起来,她尽力克制自己,却也发出了开水壶烧开水后的尖锐叫声。
司临睨她一眼,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卷被封起来的纱布,仔细又认真地缠在了她的小腿上,“是会疼一点,但是明天早上就好了,内部特效药。”
许觅清面容扭曲,还不忘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谢。”
司临缠好了纱布,转身拿起了那些药物,才看了许觅清一眼,目光落在她脖子上那道细密的血痕,嗤笑一声,“记笔记的时候还发呆,慢慢等它自己好吧。”
“不给药?”许觅清一听,腿上的痛苦似乎都加重了几分,她脱口而出:“老大,不要啊,这样太残忍了吧……”
司临停下脚步,侧目看她,眼神闪过别的意味,他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残忍?”
司临神情自若,淡问道:“我还有更残忍的,你想不想听?”
果然是个疯子!许觅清忙不迭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看到她这副窝囊的模样,司临似乎心情又好了些,拿着东西就出了房门,还留下一句戏谑的画面,“你真是理不直,气也壮。”
许觅清气得牙痒痒,她怒火中烧——
到底是谁理不直,气也壮啊!
—
夜里,手机信息弹了五六条。
震动声惊醒了许觅清。
她迷糊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刺眼的白光映入眼帘,许觅清眯起眼睛。
屏幕上是几条微信的消息,来自【关欣】。
许觅清心下一惊,睡意都退减了几分。
【关欣】:清清,你病好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
【关欣】:你不知道,我升职了!我现在是高级记者了,马上搬去二楼!
【关欣】:哦对了,清清。
【关欣】:咱们过几天有一个跨年晚会,我们清洲台总台请了副市长来讲话呢!
【关欣】:你一定要来,因为我听说……你再不来,就要被辞退了……
【关欣】: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许觅清拿着手机读完这几条消息,睡意顿无。
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瞪着眼睛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几条消息。
明明只有几条,却让许觅清觉得麻烦,理不清思绪。
自从许觅清上次进入KU6,出了意外进了安宁医院,清洲台让她休了一个月的病假。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消息通知她。
而关欣方才说的,再不去就要被辞退了的事情,属实让许觅清一愣。
她在地球上的副体……
众所周知,副体和主体是有一定的关联性。在她那日潜入边缘星系之时,她的副体被清洲台派遣去调查地球驻守的KU6分部,而KU6集团谜团甚重,上级派她一个初级记者去调查本就不合理,更别说是她一个人单枪匹马,连个小组都没有。
在地球上,从她……毕业以后,这么多年,旁人职位升升降降,走的走,散的散,不少人也离开了这个行业,去追求更高的理想。
只有她一个人,似乎被时代遗忘,还在这条路上孤独地踏步。
原本热热闹闹的路,许觅清恍然间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走。
许觅清叹了口气,缓缓在对话框里打出几句话。
【至清无鱼】:谢谢你啊,关欣。我这两天休息地差不多了,这次跨年晚会我会去的。之后我就按时上班啦。
按灭了手机,唯一一点光亮在空气中消散。
许觅清拉开窗帘,坐在床边,怔愣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月光素日柔和,独独今日照得她眼睛刺痛。
她总要回到清洲台的。
那是她梦想开始的地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对此感到畏惧。
她在害怕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哪里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她还没有干出些成就来,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
许觅清放下手机。
微弱的脚步声穿过门廊,停在了客厅。
许觅清看着抱着手臂躺在沙发上的司临,他似乎毫无察觉。
她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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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睛,目光移开,开始在黑暗里搜索白天看到的那瓶蓝色的玻璃瓶。
她之所以对此上心,是因为这玻璃瓶实在太像了——
像一切故事开始的那日。边缘星系,KU6集团,她被逼至死胡同里手里紧握的那个玻璃瓶。
而在此之后,她和司临灵魂互换,那瓶蓝色玻璃瓶也不知所踪。
所以她猜测,难道——
灵魂互换是和那瓶装着蓝色液体玻璃瓶有关?
许觅清目光定格,在司临身旁墙壁上的挂柜里,似乎摆放了一个玻璃瓶。
夜色太暗,许觅清看不太清。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司临,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抬起指尖,马上便要碰到那玻璃瓶。
忽然,许觅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的另一只手被司临抓住,顿时失去了平衡,被狠狠地、不留余地地甩到了床边。
司临不知道何时已醒来,许觅清一动不敢动,她隐约觉得自己脖颈处抵着一把冰冰凉凉的金属物体,让她发自内心地恐惧。
她的左手被司临狠狠扣住,压在床边,两人挨得极近,许觅清感受地到司临的一部分重量。
司临的目光在黑夜里格外瘆人,里面似乎蒙着一层雾气。
许觅清甚至不知道司临究竟看清她没有。
许觅清一动不敢动,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急忙小声说:“是我。”
持枪的那人却没有放下枪,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而有些干涩,“我知道。”
“你,你别开枪。”许觅清磕磕绊绊,她的心底如同擂鼓。
夜里寂静地可怕,只听见风声呼啸。
司临沉默半晌,甩开了手枪,可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的手劲依旧大得吓人,扣着她的手向墙壁上按去,语气带着十足的威压,他冷哼:“你要偷袭我?”
许觅清不知所措,心底恐惧还尚未散去,她慌忙摇头,“我没有。”
“我是想着那蓝色玻璃瓶可能会和灵魂互换有关,我想拿回来。”
司临或许是没太睡醒,眼神雾蒙蒙的,说出的话却格外清晰,“我很好骗吗?你怎么不直接问我要,反而要鬼鬼祟祟地半夜靠近我?你自己觉得这些话可信吗?”
许觅清咽了咽口水,“我怕你不给我……”
寂静了片刻,司临才松开她的手。
许觅清立即缩回手,她甩了甩这双手,它本就白皙,此刻更是被按压而染上了一片红晕。
“什么蓝色玻璃瓶?没听过,没见过。”司临浅浅打个哈欠,目光懒散地扫过许觅清。
许觅清指了指方才墙壁柜子上那个玻璃瓶的方向,信誓旦旦开口:“这个。”
“哪个?”司临懒洋洋地问。
许觅清扭头一看,眼里尽是诧异——
方才还在的!为什么现在没了?!
难道是她看错了?
许觅清一时间有些局促,她心底飞速思考——
司临是敌是友暂不可知,他说的不知道药瓶的事情真假也不清楚,鉴于司临这种人的底色是疯子,还是不要硬刚,许觅清决定还是移开话题。
许觅清叹口气,后退几步,这才开口:“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
14. 化妆
“不要。”司临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又干净利索地躺了回去。
许觅清看着对此不屑一顾的司临,不服气地反驳道:“那我本身就是记者啊,我都帮你扮赏金猎人了,你肯定得帮我扮记者!哪有你这样的!”
司临似乎没听见这句话,缓缓转过身,紧接着开口:“我知道了。”
“先睡吧。”
“不不行!”许觅清小声叫了一声,她扑过去把司临推醒,念念有词,“我担心,在这次跨年晚会上,会有人故意为难我。”
司临闭着眼睛闷哼了一声,“那行,我只帮你参加晚会。”
“不行!”许觅清脱口而出。
“你又想怎么样?”司临没好气地坐起身,不耐烦地看着许觅清。
“副市长会来,那个时候会有直播。”
司临烦躁:“所以呢?”
“副市长有一个项目名叫‘幸福林带’,这个项目疑似他的亲信高价招标,存在利益输送。”许觅清眨着眼睛,黑夜里她的眼睛却亮得厉害。
“这个大型商业计划,对城市规划和生态环境都无益处,对民众在经济上和交通上都造成了困扰。”
司临看向她灼灼的目光,反问:“所以呢?你想让我趁这次直播,直接曝光?”
许觅清点点头,“我之前做过这个事情的前期工作,证据也都掌握了一些,不过还没拿到手上。但是这个选题被pass掉了。”
“你胆子不小啊。”司临开口,隔了好几秒,他又借着夜色问道:“你图什么呢?”
许觅清忽然沉默了,她感受到司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很久后,她终于抬起头。
“我只是想要这世界上再没有贪官污吏,没有冤假错案。”许觅清不再犹豫,她抬头对上司临的目光,认真地开口,“如果我无法在星际新闻网中做到这些,但是在地球上,我愿意去试试。”
月光斑驳撒下,透过玻璃窗,映在了许觅清的侧脸上,司临忽然有些愣神。
他在自己这副沉寂的皮囊下,看见了另一个鲜活的、炙热的灵魂。
与他截然不同,与他彻底相反。
伴随着月光,没有人知道——他的精神力手环中,那“星球羁绊”下方的数值,默默跳动几下,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从0突破为了1。
片刻后。
司临叹了口气,扭了身躺在床上,缓缓道:“不帮。”
“司!临!你……”许觅清抓狂。
第二日。
于任难得休假,他拉着李琪坐在路边的麻辣烫摊上,热切地提议道:“小琪啊,吃吧。”
李琪挠挠头,声音弱弱:“任哥,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于任搬了个小腿那么高的小凳子坐在李琪旁边,神经叨叨地说:“不错了都,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你们MK有那么多钱吗?”
还没等李琪开口,于任自顾自得接过自己刚刚煮好的麻辣烫,搅了搅,麻辣烫氤氲出热腾腾的雾气,有些弥住了李琪的眼镜。
于任接着说:“真要有钱,你也不用这么省吃俭用了。”
李琪低下头,他的手攒在一起,手心都有些出汗,他深吸一口气:“任哥,谢谢你。”
于任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又放下了筷子,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就是给你买了一套衣服吗?你之前的那太单薄了,穿不暖的。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加入KU6了,别人有的你也得有呢。过两天,我带你去总部参加考核。”
李琪眼睛里不知道是雾气还是泪花,他声音有些颤抖,低下头感激流涕道:“谢谢任哥,等我过两年妹妹考上大学了,我就没有这些负担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于任大口吃着东西,不知道听没听清李琪说的话,他含糊开口:“你快吃啊,大冬天的,不吃都凉了。”
李琪点点头。
“聪明勇敢有力气,我真的羡慕我自己。呼啦圈……”于任裤子口袋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于任只得放下筷子,把它从口袋中拿出。
李琪也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于任。
“喂,六哥?怎么了?”
“啥?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别开玩笑了,你从来不是乐于助人的人啊,你被夺舍了吧。”
于任忽然皱起眉头,空气寂静了好几分钟。
李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到于任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了他。
“那也行吧,我给他说。”
司临挂了电话,于任放下了手机,才对着对面的李琪开口:“有个事儿,你的专长,你得去完成一下。”
李琪心里一惊,难道他已经算是初步被KU6接纳了吗?
他诧异中带着一丝欣喜开口:“我吗?我真的可以吗?”
于任招招手,他忙凑过身去,一会后,李琪面色懵懂,“让我用MK的身份故意在信息上留下痕迹?这……”
“你就说行不行吧。”于任摆了摆手,看着他的眼睛打断了他支支吾吾的话。
“行。”李琪咬咬牙,他早已经不是MK的人了,“我尽量。”
此时的另一边。
司临的家里。
许觅清从门外窜进来,上来就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拽到了桌子前。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圆圆的镜子,摆放在司临的面前,“来来来,这可是我第一次回归清洲台,必须得打扮地好一点!”
司临被她拉着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是许觅清楚楚动人的脸。
司临满脸不情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许觅清挠头笑了一声,没理会他的话,反而从包里掏出了一堆东西,“喏,这是口红,就是往嘴上涂的。”
司临诧异地抬头看向许觅清。
在星际这种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几乎所有物种都已经实现了自主捏脸的操作。
他从来没有更改过自己的容貌系数,因此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同发展的各类物种总是热衷于更换自己的容貌系数。
“你这……”司临看着在包里面翻找半天的许觅清,憋出了几个字,“太落后了吧。”
“你少在这叽叽歪歪,我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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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天生丽质,加上化妆品,只能是锦上添花。”
许觅清手上拿着一管粉底液,凑在司临旁边,看了看镜子里的“他”,忿忿不平开口道:“你长得真一般。”
“哦。”司临毫不在意,开口道:“那不画了。”
“……行行行,你长得最帅了。”
碍于她要让司临去替她参加跨年晚会,许觅清只能低声应和,又小声嘟囔说:“这是我的脸啊,我还不能给自己的脸化妆了吗?”
谁知道这司临耳朵倒是很好,闻言,他挑眉看向许觅清,语气带着戏谑,“你的脸又怎么了?那你现在顶着我的脸,我要是想亲能亲吗?”
许觅清花容失色,她直呼:“司临你有病吧!”
这是纯变态啊!许觅清汗颜。
“行了行了,你闭嘴吧!”许觅清终于从司临这个缺德的话中脱离出来,把厚重的膏体奋力地抹在司临的脸上,又拿起粉扑使劲地在司临脸上“啪啪啪”地拍起来。
颇有公报私仇的感觉。
司临皱起眉头,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拍肿了。随着许觅清拍打的节奏,司临很有韵律感地发言:“停、你、是、要、把、脸、打、飞、吗。”
“对。”许觅清毫不遮拦,她的坦荡就是跟眼前这个没素质的人学的,用起来得心应手,毫无心理负担。
“下一步,散粉定妆。”许觅清斩钉截铁,她举起手掌里的盒子,在司临面前晃了晃,见司临面无表情甚至又想要给她翻白眼的举动,她话锋一转,灵机一动“不过,你用这个——”
司临扭过头去,满脸错愕——
不是,面粉吗?!
许觅清诚恳点头,手上动作却是没停,五公斤的家庭面粉下一秒就尽数朝着司临的脸上飞去,她声音里带着恶作剧的快意,大声道:“我是专业的!信我!”
一分钟后,司临满脸面粉,疯狂挥手扫开面前弥散的粉末,咳嗽好几声才开口:“让人很难相信。”
“别折磨我了祖宗,你究竟要干什么。”
看见司临乱七八糟的样子,许觅清这才愉快地轻哼了一声。
“谁叫你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还软禁我,叫你去干什么还不去,我就这样怎么了?”
“……”
司临无奈认栽,他叹息一声,干脆摆烂:“那你继续。”
两个小时后,司临的脸终于从许觅清最开始画的那张……非人物种的脸中转变过来。
许觅清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眼线笔,神情专注地为他勾眼线。
司临只觉得睫毛痒痒的,他能嗅到,许觅清身上带着好闻的玫瑰味,但这味道并不属于他,司临垂下眼眸,没看她。
许觅清的指腹偶然擦过他的脸颊,带来触电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
真是奇怪!
他果然是讨厌和别人挨这么近的,等灵魂换回来之后,他绝对会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
“手感不错,好了,你看看吧,我到时候就画这个妆去。”许觅清眨了眨疲惫的眼睛,她伸了个懒腰,“怎么样?漂亮吧?”
15. 晚会
“手感不错,好了,你看看吧,我到时候就画这个妆去。”许觅清眨了眨疲惫的眼睛,她伸了个懒腰,“怎么样?漂亮吧?”
“丑。”司临冷漠开口。
“你有病吧。”许觅清给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洗手间清洗手上残留的化妆品。
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司临才真正缓过神来,他抬起眼,看向镜子里的“她”,唇红齿白,明艳动人……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像……还挺好看的?
算她有几分姿色。
司临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偷偷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当然,绝不会是因为他觉得许觅清长得好看的原因。
绝不会。
【星心羁绊】默默从1变成了2。
—
时间过地飞快,很快就闪现到了一周后。
今天夜里正是跨年晚会。
清洲台内部布置地极为用心,满目红绸罗缎拉扯在空中,显得很喜庆。
活动还没开始,台下的座位已经座无虚席。人群中吵吵闹闹,倒也显得热闹。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司临烫着慵懒的法式卷,一身灰黑色呢子大衣,里面露出黑色的内搭,踩着红底黑色高跟鞋,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清洲台。
不只是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淡淡的死感。他现在的状态或许更像是……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两巴掌,谁来打谁,都一律平等地享有他的巴掌权。
耳机里传来许觅清的声音,“你一定要自信,不然别人就会以为你是软柿子,你知道吗?”
“算了,我差点忘了,你是整个地球上最自信的男人,你和普信男的差别就在于你有一张还能看的脸。”
“……”司临冷笑一声,心里只想赶紧换下这身看似低调却又高调至极的衣服。
他没回应许觅清,只是默默地从后排走去,人群之中,一个女孩披着黑色长发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司临立刻会意——
这应该就是许觅清说的关欣。
他对关欣点点头,刚要默不作声地坐在关欣身边。
脚下忽然“咯噔”一下,关欣诧异地看着他,司临拍拍灰尘,又淡然站直,丝毫不见尴尬,“没事。”
该死的高跟鞋,蹩脚。
关欣愣了一下,随即又嘻嘻哈哈地要拉住他的手,司临却下意识地一缩。
关欣的手停在了半空,她的语气瞬间略显尴尬:“清清……你又怎么啦?”
许觅清着急:“老大,你自然一点啊!女孩子之间拉拉手都没什么的!你别露馅了!”
好吵。司临垂下眼眸,见许觅清还在耳机里不断的叽哩哇啦,他烦躁地摘掉了耳机。
没了耳边的聒噪,他终于清净下来。顿了几秒后,司临伸出了手,声音也尽可能得模仿许觅清的说话语气,“不好意思啊,我刚从医院出来,可能有些应激。”
关欣嘿嘿一笑,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笑着挽着他的胳膊,“没事啊清清,我升职了,以后我罩着你!”
司临勉强地勾起一个看似甜美的笑容,眼神却早已飘忽。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清洲台的第一层,镂空的内部让他们坐在一楼布置的座位上,清楚地能看见二楼来来往往的人。
方才到达的时候,从外侧来看清洲台总部,形似一个圆形的高塔。听许觅清之前给的信息,关欣升职搬楼,以及她从没去过更高的地方,看来——或许每一层都有相应级别的职位,职位越高,等级越严格。
以此类推,那么清洲台最终的机密保存处应该在它的顶层。
司临微微抬起头,他的目光落于二层的楼梯,他心中推测,这样的布局,许觅清所说的副市长应该会站在这里演讲。
司临正思索,耳边却传来些许不友好的声音。
“穿成这样,不知道是在装什么呢。”
“文章发不出几篇,现在这样花里胡哨,不知道是想给谁表现,好难猜哦。”
司临抬起眼,循着声音望去。
他并没有有所打算,关欣却匆忙按在她的手,“没事的清清,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你这次不能再闯祸了。”
司临淡然地移开目光,他并没有什么心思去跟这些人吵。甚至这些嘲讽的话,他从小到大,可听多了。
关欣见许觅清没什么动作,这次松了口气,她凑在司临身边小声道:“对呢,以后就要像今天这样,沉默是金,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了。”
司临把手插进口袋,“上次怎么了?”
关欣接口:“上次你跟部门的人吵起来了,你把她桌子上的东西都推到地上去了,结果呢,人家现在也升职了。你一直这样,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的。”
司临“哦”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许觅清看着唯唯诺诺的,居然还会跟人吵架,把人桌子掀了。
是有几分直率。
司临点点头,却丝毫不觉得许觅清这样错了。作为赏金猎人,他们从来都是按实力说话,这种所谓的人际关系,司临一向不屑于去维护。
看司临这边没什么反应,那边更加嚣张。
“诶,我猜啊,今天一会晚会结束了肯定还有像是之前一样的活动。”
“叨叨,你是说……”
“没想到吧,这次最后有一个投掷飞镖的活动,我专门设计了,你等着看许觅清笑话吧。”
“哇塞,真有你的,她一向不擅长这些体育类的活动,去年抽她上台蒙眼互打,她可是出尽了洋相呢。”
关欣紧紧握住了许觅清的手,司临无奈地收回目光,他皱起了眉头,觉得此处甚是聒噪。
跨年晚会各种节目,司临都不感兴趣,只觉得吵闹。
台上正是几个男子在唱《十年人间》,那高昂又尖锐的嗓音几乎像是一把利剑,要把司临贯穿。
他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子,忍了不到一分钟,还是站起了身来,“请让一下,我去卫生间。”
到了卫生间,总算是摆脱了那魔音贯耳。司临看了看自己被抓了半天的手,有些嫌弃地拧开水龙头,冲了好几分钟。
水流“哗哗”流下,砸在洗手台的壁上又溅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司临耳边旁边忽然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跟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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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比起来温和许多,停顿几秒,又渐渐消散。
他头也懒得抬,根本没注意也不想注意那周围的事情,仔仔细细地洗着自己的手,几乎都洗得发红。
他又在门口溜达了好几圈消磨时间,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副市长宣讲环节。
“说到最后,我想给大家再强调一下,‘幸福林带’商业项目落地,它将带来大量的就业机会和税收增长,是城市未来的经济支柱,所以……”
底下坐着的都是记者,都有职业病。果不其然,副市长讲完以后,整个现场变成了副市长的私人发布会,大家都激动地抢着话筒问出问题,都希望自己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能顺便发表出来一片优质的报道。
司临趁没人注意,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清洲台二楼。
一个身穿青色上衣衣服的青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目光落于一层某处。
“少爷,需要我帮您去查清楚吗?”身侧有人低声问道。
“不必了,她只是长的……确有几分姿色。”男人声音柔和,淡淡的回应道,舌尖上那句“和她很像”的话又咽了下去。
—
“刘市长,请问您是党员吗?”
司临给了个白眼,废话。
“可以介绍一下您的成长环境吗?”
“您在工作中是怎么提升自己的能力的?”
“您目前遇到的问题有什么呢?准备去怎么应对呢?”
一连串的问题炸开,司临总觉得炸的是他的脑袋。
这几个简单问题问过之后,司临打了个哈欠,自己的手机开始疯狂振动。
他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23个未接电话——【许觅清】
司临随意地滑开接通按钮,轻轻地放在耳边。
果不其然,那边传来了许觅清略带怒意的声音,“司临!你干嘛摘掉了耳机?!”
司临叹口气,没开口,继续听许觅清说着。
“不是说好的吗?保持耳麦实时联通,我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司临淡道:“这里很吵。”
许觅清深吸一口气,也知道此刻不是抱怨的时候,她听到对面有些嘈杂,急切地问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司临接话:“采访。”
许觅清:“是副市长吗?他有没有提到‘幸福林带’项目?”
司临:“嗯。”
许觅清:“那太好了,就按我提前告诉你的来!”
“还有,把耳机戴上!”
司临:“……”真的很吵。
他反手挂断了电话揣进了兜里。
抬头望向那乱糟糟的地方,不由得浑身难受,吵死了。
他一点也不想去采访。
忽然,副市长周围那块一瞬间宁静了几分。
司临抬眼看向那个一头黑色直发的女孩关欣,方才还温柔地拉着他的手,此刻就这般战战兢兢地站在中央。
她的脸涨得通红,周围异样的目光聚在她的身上,她颤颤巍巍弯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16. 飞镖
司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得出这女孩是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而正在被嘲笑。
所有人各异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关欣抬起眼,许觅清坐在远处,眼睛里却毫无波澜。
她在心底哀求,许觅清一定不要向她一样犯傻,一定不要为她而出头。
名为“叨叨”的那个女生对着身边女生挤眉弄眼,眼神里在无声地交流——
关欣问了不该问的话,刚升上去的职位一定会再降下来。谁不知道许觅清在清洲台只有关欣一个朋友,而许觅清若是为关欣出头,她定是会把这场直播搞毁了,而这一切谁担得起?
身边的另一个女生悄悄对叨叨竖了个大拇指。
“许觅清,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就看着你的朋友难堪?”叨叨加重了“朋友”二字。
几束不怀好意的目光射了过来。
关欣站在远处,对他摇了摇头。
司临睨了这几个人一眼,漫不经心道:“没有。”
这些人的事情,与他何干。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叨叨:“?你……”
她气的牙痒痒,实在没意料到许觅清这次怎么不反驳她了。
司临面无表情,拿起了手机翻动。
副市长站在台上,笑得满脸赘肉,“大家都这么热情,剩下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了。”
底下应景地响起一片遗憾的唏嘘之声。
“但是昂,有的小同志,不要一天到晚耍手机,业绩一个也没有。”
素日听闻自家小侄女叨叨在这里经常受一个名为许觅清的人欺负,副市长决心为自家小侄女撑撑腰。
大家的目光霎时间都映在了司临身上,司临放下手机,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在隔空cue他。
司临没什么反应,收起了手机,塞进了口袋,面部表情地听着副市长训导,仿佛被批评的人不是他。
见司临没什么反应,他又直接点名,装模作样,语重心长地训道:“许觅清同志,你这样在咱们A市清洲台不作为混日子啊,你这样传到星际怎么办?难道要让联邦新闻网笑掉大牙吗?”
“小姑娘,清洲台可不养闲人。”
众人哄笑。
几人阿谀奉承:“刘市长说的是,多谢刘市长帮清洲台教导后辈。”
哄笑之中,司临骤然抬起眼帘。
他的目光如冰般冰冷,里面似乎蛰伏了什么洪水猛兽,让人心下一惊。
他本不愿纠缠此事。
司临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清洲台不养闲人没错,我想问问刘市长,何为闲人?”
霎时间,清洲台一片寂静。
刘鑫一听,脸上笑容僵了一瞬,又顾忌正在直播,只好重新扬起笑容,“自然是不作为的人了。”
司临忽然勾唇笑了,他缓缓道:“好,那我想知道刘市长这项‘幸福林带’究竟是为谁而作为?”
刘鑫一怔,他死鸭子嘴硬:“当然是为民众啊!”
“‘幸福林带’位于A市正中央,本就拥堵,急需要更大更宽的道路,城市规划不合常理,这是第一个问题。”
“‘幸福林带’底下,铺设有大量高压电缆、燃气管道等设施,树木根系生长可能破坏管线,引发泄漏、断电等安全事故。同时,管线检修也会频繁挖断根系,导致树木死亡,这是第二个问题。”
司临不急不慢,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那眼神凌厉,他盯着台上已经有些汗流浃背的刘鑫,语气冷淡:“我这种不作为的人都能想明白的问题,深思熟虑且有作为的刘市长,不至于想不到吧?”
一瞬间,整个清洲台安静地可怕,此时若是一根针掉落在地上,或许每个人都能听见。
无人应答。
片刻,司临顿了顿,眼神露出些许挑衅,“或者是,刘市长,借以实施该项目惠民的美名,行勾结腐败行径吧?”
“我、我自然能想得到,这‘幸福林带’是响应国家号召!是在加大A市绿化,美化生态环境!”刘鑫面色不善,他额头渗出冷汗来,紧紧攥着拳头,“你不配待在清洲台当记者,目光短浅,阻碍城市发展!”
语罢,他对着台下的叨叨眼神示意了一番,叨叨立刻会意,忙小跑到副台长旁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至此,副台长才从这场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忙打圆场:“是啊,觅清,市长这么说,是在督促你。你就别在这里惹是生非了。”
这话明里暗里是给了刘鑫台阶下,却把她归咎为惹是生非。
司临垂下眼眸,他本不欲和刘鑫有过多交集,至多也只是口舌之争。
可现在,他却换了想法。
“现在的小辈竟然这样没有教养。”刘鑫见他不说话,背着手感叹了一句。
忽然,耳机旁的蓝牙亮了亮,发出奇怪的紫光。
“刘市长,如果说,我有你与中标者的往来信件呢?”司临声音并不大,却让刘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胡说八道!”刘鑫气急。
司临不急不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录音,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信件中包含有贿赂金额和支付方式。而这支录音笔中,是您亲信企业的某位员工的关键证词。”
刘鑫气急败坏,他抹了一把冷汗,也顾不上什么直播了,冲着司临大喊:“你,你胡说!”
“胡说?”司临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既然是假的,那就趁着这次直播,我给大家放一下这段录音如何?”
“你!不行!”
司临不咸不淡开口:“既然是假的,市长何须着急,待大家一听便能还您一个清白。”
—
二层楼上。
“少爷,您看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这样的蠢货,早该如此了。”若望放下手里的茶盏,眉眼弯弯如春风拂面,眼底却是捉摸不透的寒意。
“这个女子,叫什么?”他浅笑问道。
“回少爷,名叫许觅清。”
若望点点头,目光落在下方那个黑衣女子身上,“不错呢,很聪明。”
“这次她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
如同司临猜想地没错,这些证据的确是让整个跨年晚会都变得一塌糊涂。
一切乱糟糟的,如同战乱了一般,整个清洲台的人从上到下都变得慌乱无比。
唯独有他,趁着慌乱,反倒是神态自若地早早溜出了清洲台。
司临踩着累人的高跟鞋,“哒哒哒”地刚刚走出大门,街边却忽然一阵疾风,顿了几秒后,司临才看清,眼前停下一辆黑色的车。
他并不清楚这是车的牌子,只隐隐知道这车很名贵。
车灯忽然亮起,在暗夜里打出一束亮光。
司临眯起来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车上走下来一位雍容尊贵的男子——他面带笑意,却让人感受到意外的寒冷。
那俊俏男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支玫瑰,递到了司临面前,“许小姐,玫瑰赠美人。”
司临睨他一眼,头顶冒出一个无语的问号。
他好像跟这个人不认识吧?还是说……这是许觅清的朋友?
许觅清还有这么帅的朋友,真是……
想到这里,司临更是烦躁。
沉默几秒后,司临在直说不认识和礼貌回应之中选择了不礼貌。
他连手都没抬起,径直从若望身边走了过去。
男子也不恼,反而眼底多了几分玩味,他慢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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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地跟在司临身后,“许小姐如此直爽,不如陪我玩个游戏如何?”
司临沉默,站在路边,手机里是于任五分钟前发的“我堵车了六哥!估计到那还得一个半小时呜呜呜呜”
司临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敲了几个字:“那你别来了,我自己打车吧。”
他默默打出这几个字后心道:被这个诡异男子看见于任的车牌号可就危险了。
“许小姐可是没听清?这是我的不是了。”若望依旧笑眯眯,不见焦急和烦躁。
反观司临头上都要着火了——
这男的谁啊?一口一个许小姐,见面就送玫瑰,还玩游戏?
大家都是男的,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狗东西什么心思!大晚上能玩什么游戏!肮脏!
“许小姐?”
司临实在忍不住了,他声音冷冷,“你谁?要怎么样?”
“忘记自我介绍了,许小姐莫怕,我是刘氏集团的二公子。”
司临:“所以?”
许觅清就看上了这男人的钱?肤浅女。
“许小姐容貌非凡,我实在想和小姐……。”
司临默不作声睨他一眼。
这男人就看上许觅清好看了?浪荡男。
更何况,她也没好看到这种地步吧。
司临没好气打断他,声音冷淡:“你想干什么?具体点。”
若望想了想,这才开口:“飞镖,会吗?这项娱乐活动很考验耐心和准头,不如许小姐同我——”
“少废话。”
若望话还没说完,司临就没好脸色地打断,“飞镖拿来。”
若望一愣:“啊?”
“拿来。”若望虽然懵逼,但还是招了招手,旁边的黑衣保镖递给了他一只飞镖。
司临接过,看都没看,一挥手就朝着着对面飞了过去。
若望懵逼地望向飞镖飞出的那个方向。
司临声音不咸不淡,带着刻意的疏离,“从近到远第四棵树正中心位置,自己去看。”
若望还没愣过神来,司临烦躁地挥挥手,语气掠过一丝威胁的气息,“走了。”
“哦,还有。”
司临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冷睨着那迅速掩盖错愕,又恢复笑咪咪表情的男人,没好脸色地留下一句,“她……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语罢,连头也没回,飞速朝着回家相反的方向走去,甚至太激动司临还差点崴了脚。
身后的若望推了推眼镜,笑容渐渐落下,他的目光聚在眼前的人身上——
这女人居然能面不改色地独自对面三四个大男人,真是……不容小觑。
和她……好像。
片刻后,他微微侧目对身边人轻声说:“去看看。”
保镖躬身。“是,少爷,我们直接开车跟上去吗?”
某少爷:“开什么车?我让你去看飞镖。”
保镖这才恍然间记起,这刚刚递出去的飞镖是自家少爷先前出国带回来的定制款,一直当心肝宝贝一样带在身边的,他应和一声,忙向着对面第四棵树那边跑去。
几秒后,保镖的声音远远传来:“少爷——”
“真的在正中央——”
—
司临没走原来的路线,他绕了一圈才回去。
路上,他勾起唇角,似乎对方才自己最后补充的那句话很满意。
许觅清才不会喜欢那个什么白白弱弱的小少爷,笑起来跟个狐狸一样。
肯定的。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司临立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这才恍然清醒。
不对,许觅清喜欢什么样的……
关他什么事。
还有,这个【星心羁绊】怎么变成5了?
17. 思索
到家后。
家里昏黑一片,空无一人。
司临开了灯,弯腰换下了今天穿的这双黑色红底高跟鞋。
许觅清的个子本就不低,穿上高跟鞋,甚至比公司很多男性都要高。
他的目光掠过家里,似乎在寻找某个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阳台上花盆排排而立,只可惜是冬天,只留下了几株绿植,往日它们还有着勃勃的生命力,可今日孤零零地在一排荒芜中立着。
窗户也紧紧关着,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一切都寂静着,一切都被黑暗笼罩着。
司临默默伫立在玄关处。
他想了想,片刻后,又换了一双舒适的运动鞋,走出了家门。
屋内唯一的光亮也随着关上的门而彻底消散。
—
A市,心溪桥。
此地临着一条河,河边满目草坪。一年四季都会有钓鱼人在这里垂钓,尤其到了夏天的夜晚,不管是纳凉,还是散步,都算得上是一个好去处。
不过到了冬天,尤其是夜里,冷风呼啸,吹走了可见的一切温暖,除了河面上亮起的点点夜光漂,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许觅清就一个人坐在这略有稀疏的草坪上,任冷风吹过脸庞,与流水声相伴。
她目光落于河面,亦或者,只是随意地落于虚无之中。
她思绪飞得太远,甚至忽略了身边忽然响起的一阵微弱的窸窸窣窣,那像是踩在草地上的声音。
一件衣服落在肩上,许觅清这才恍然回神,她怔愣一秒,立刻紧张地抬头。
“司临……”她脱口而出。
“你怎么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司临站在她的身边,冷风吹动衣服飞舞,他的声音一向没什么情绪,甚至在此刻,似乎还带着一丝责备。
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开口,“许觅清,跟我回家。”
许觅清却没理会他,她扭过了头,目光重归河面。
“许觅清,你……”
“罢了。”
司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默默坐在了她的身边。
A市的冬夜惯是看不见星星的,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就陪着许觅清这么坐着,感受凛冽的风。
司临一句话不说,反倒是让许觅清沉不住气了。
良久,许觅清转过头,带着生气的意味,“司临。”
“为什么挂掉我的电话?”
司临静静坐在她的身边,沉默几秒才开口:“那里人多,太吵,我没法集中听你说话。”
见许觅清又扭过头,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故意的。”
许觅清摇摇头,“你真奇怪,司临。”
司临沉默,他仰起头,思绪随着身侧人而飘飞——
他又想起了幼时开始流落星际的那年,一场能量粒子风暴突然袭来,带走了他的父母。作为无国籍无归属的人族幼崽,他幸运地被帝国收养,投放到了最低级的难民所。
那里更多的是和他一样的孤儿。
几个大他几岁的男孩长着各种各样的兽头,有着长长的兽角,把他围在墙角叫嚣:“新来的小鬼?人族的?知道这里谁是大哥吗?”
小司临紧紧贴着墙壁,浑身打颤,福利院发的冬衣早已被这些孩子扒了下来,仅靠身上单薄的秋衣维持体温。
他哆哆嗦嗦地看着这些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孩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说话?你在瞪谁?!”为首的孩子大叫起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在他发出一声闷哼,面容扭曲地蹲在地上时,那孩子又趾高气扬道:“不服我?我可是虫族的!给我往他的耳朵灌水!”
“给我在他的耳朵里塞上棉花!”
这件事最终以他永远失去了半边耳朵的听力而告终。
年幼之时的伤害,让他格外害怕在喧嚣之时捂住耳朵,那与世隔绝的感觉,像极了当年的场面。
讥笑声,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听,或许为了以绝后患,或许为了报仇雪恨,在他入选帝国赏金猎人的那一年,那个男孩就已经意外去世。
至于是否真的是意外,或许只有司临心里真的清楚。
此刻,天空中的孤鸟叫声拉回了司临的思绪。此刻正是夜里。
见司临不说话,许觅清有些气恼:“你……”
司临的思绪缓缓飞回,又落在了许觅清身上,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若要解释,又要从何说起……
“给你。”
司临伸出手,手掌中是递给自己的一盒奶糖,那奶糖的盒子甚至是铁皮做的,有着凹凸不平的花纹,显得格外精致。
霎时间,许觅清责备的话堵在了喉咙。
她错愕地抬起眼。
“刚刚随手买的。”司临低着头,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似乎不在意地说道。
许觅清没了方才的气焰,她怔愣几秒,这才接过了那盒奶糖,又转过身,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天上发呆,“谢谢。”
她并非一盒奶糖就能让她熄灭心中怒火,而是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比起害怕,更多的或许是——
担忧。
这种模棱两可的情绪,是在坚定和不安之间徘徊,是对代价的迷茫。
她不禁发问:她对吗?值得吗?
司临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不急不慢开口:“你做错了。”
这四个字像是一个炸弹,狠狠砸进了许觅清的心里,她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吵得她听不清自己内心的呜咽。
她声音颤抖:“我做错了、什么?”
“你所谓的率真,不过是鲁莽,是顾此失彼。”
月光的银辉尽数洒落在司临的肩头,带着孤寂的寒意。司临的声音低沉,带着寒意和极致的冷静。
许觅清问:“何意?”
“你可有想过,你一心追求的所谓的正义,会给你,会给别人带来什么。”
许觅清愣住了,她喃喃地回应:“可我……不怕。”
司临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怕,那你的父母呢,你的亲人呢?”
许觅清噤了声,她不再开口。
“旁人都不重要,你这样做,完全就是给自己断了生路。”
“你的职业,你的未来,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许觅清小声,颇为没底气,“你一个无业游民跟我较真什么?”
“无业游民?”司临瞬间气笑了,“你个蠢货。”
“唠唠叨叨的,我雇你做保姆吧。”许觅清小声反驳,“都已经这么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司临无语,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许觅清给自己把围巾围好,又分析道:“我真是小看了这个副市长,消息全面封禁,连个帖子都发不出去,这么大个事情甚至连一点影儿都没有。”
“许觅清,或许是因为他背后倚仗着清洲台,而清洲台背后是星际新闻网,你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星际新闻网独立记者。”
司临停顿几秒,又接话道:“这就证明你之后会很危险。你没能做到一击毙命,就是给自己脖子上架起了一把无形的刀,随时随地都可能夺你性命。”
许觅清“嗷”地应了一声。
她歪头想了片刻,很认真地转过头对司临道:“其实,我知道,在此之后,确实会有很多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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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跨年晚会一定会让刘鑫记忆犹新,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许觅清拍了拍司临的肩膀。
司临皱眉,下意识接:“我?”
此话一处,两个人都沉默了,眼前的许觅清正眨着眼睛看着他。
好吧,看样子、好像、的确、是他。
谁让他现在是物理意义上的“许觅清”啊。
司临满脸黑线,这许觅清不仅蠢,还得他帮忙给她擦屁股……
求问,许觅清是真傻假傻。感觉她像是故意陷害他呢。
傻得不像是真的。的确达到了一种境界。
司临无奈扶额:“行了,别在这难过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想明白没有。”
许觅清没吱声。
“想明白就回家。给你上药。”
许觅清错愕抬头,“你怎么知道——”
她话音还没落,手腕却被司临抓住微微举了起来,露出被擦伤的皮肤。
司临睨着她缓缓道:“手腕上擦伤,腿上估计也有吧。”
许觅清木讷地点点头。
“回家再说。”
心溪桥离司临住的地方不远,两人便一路走回。路上,两人直接保持着莫名其妙的安静。
许觅清发动大脑飞速思考——司临是怎么知道她又受伤了的?
上次在废弃大楼里,司临拉住她的第一句话也是“你受伤了?”。
看来,他的鼻子跟狗一样灵敏。
许觅清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
司临睨她一眼,“……”
许觅清:“……”
看什么看,又没给你看。
此时已经快到晚上两点了,往常这个时候,除了昏黄的路灯,街上几乎没有人影。
今天却出奇地意外,或许是跨年的缘故,许觅清和司临刚走上步行街,路上有着慢慢走着的人,而他们旁边有一对母子。
“妈妈,那个哥哥戴着围巾,而不是那个姐姐!你骗我,根本不是男生要把东西让给女生!”
许觅清闻言,顿时身形一滞。听见声音,她才向那边看去——那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仰头气呼呼地开口。
男孩妈妈对着许觅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许觅清僵硬地回之以一个尴尬的微笑。
司临面无表情,似乎与他无关。
在小男孩天真无邪的注视下,许觅清缓缓低下头,目光从自己的红色围巾又移到了司临身上。
这个人,钝感力也太强了吧。他不尴尬吗……
就这样来回好几遍后,许觅清决定不带坏小朋友。
她忽然唤道:“司临。”
“嗯?”
在司临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许觅清已经手速飞快地拆下自己的围巾,又胡乱地缠在司临脖子上,嘴里口齿不清:“给你给你,行了吧。”
司临:“?……”
许觅清语罢,她依旧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淡然离开。
只留下司临顶着一坨红色的围巾,乱七八糟地在寒风中凌乱。
—
家里的灯被按开了开关,一片暖光色灯光照耀在整个房间里,让寒冷的冬天多了几分生气。
许觅清坐在沙发上,司临取来了药物,他扭开那些奇奇怪怪的罐子,熟练地取来棉签。
许觅清问:“不合适吧,我现在男的。”
司临动作一滞,掀起眼帘睨她一眼,“啧,麻烦精。”
许觅清自认为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不过没说话。
司临拉着她的手腕,单膝蹲在她的身前,继续着给胳膊上药的动作,漫不经心提到道:“说吧,昨天去哪了?”
18. 自骂
许觅清叹气,“好吧,我就老实说了吧。”
“我去孤儿院了。”
这句话刚结束,司临的手上力量便骤然加大,她的手腕忽然一痛,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许觅清龇牙咧嘴,她挑眉,面露诧异和不悦,“司临,你……”
听到她的话,司临这才缓缓回过神,他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不起。”
孤儿院……
他不能不想到曾经在星际流浪的日子,也不能不想到在被帝国收容进难民营的日子。
在那里,没有一切温情,只有天赋和实力。尽管有天赋的孩子,也要靠努力才能让帝国使者注意到自己,才能活下去。
这几乎是唯一的方法,唯一活下去的方法。
司临沉默片刻,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你去那干什么?”
许觅清眨眨眼睛:“我买了点新衣服,捐给他们了。”
司临点头:“你真好心。”语气或许带着一丝嘲讽。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庞移开,“那你的伤是?”
许觅清老实道:“雨天路滑我摔了个四仰八叉。”
司临:“……”他还以为是被人打的。
许觅清没管他,凑到司临面前,贱兮兮道:“怎么啦,我没被人跟踪你很失望?”
司临皱眉撇开脸,收好了那些药物,自顾自站了起来,“行了,记住你的身份,少给我惹麻烦。”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
“等等!”许觅清喊他。
“嗯?”司临扭过头,睨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
许觅清乖巧地冲他眨眨眼睛:“我捐赠的那些衣服,是拿你的小钱钱买的……你不会生气吧?”
表情矫揉造作,带着九分的真诚和九十一分钟的挑衅。
“……你买了多少?”司临扶额问。
“不多,我买了二百件,不到一万。”许觅清回话。
“……”,司临噎了一下,霎时间满脸黑线,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其实是知道许觅清肯定生他的气了,因为跨年晚会的事情。
许觅清眨个大眼睛追问,笑得人畜无害,她追问道:“会吗会吗?”
家里的几只猫伸了伸懒腰,在这夜里难得的活跃起来。
司临咬牙牙齿,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这句话。
“怎、么、会、呢。”
他扭过脸,不再理会她。
夜里清风徐来,吹在脸上凉凉的,很舒适。
“司临,”许觅清忽然轻声唤道。
他顿住脚步,侧目回头望她。
浅蓝色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神色平静。
片刻,她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孤儿院看看孩子们,他们……都很可爱的。”
—
刘氏集团内部。
已经是夜晚九点钟,整栋大楼都几乎灭了灯。在黑夜里,仰看整栋写字楼,唯独那一扇落地窗还透着亮光。
“小猫……快来吃饭……”
若望半蹲在地上,朝着办公室里的那只肥猫微微招了招手,橘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喵呜”一声冲着若望跑来,又“噗通”一下跳上了桌子。
若望半蹲,低头看着这只橘猫狼吞虎咽地嚼着他手里的猫条。
这是他今天从外面捡回来的猫,说是“捡”,其实并不贴切,更像是这只胖猫“死皮赖脸”地要跟他回来。
看来他“和善”到连猫都可以感受到了。
很好。
“咚咚咚。”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若望没理会这声音,谁知下一秒门便被拧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张扬的声音。
若望微微掀起眼帘,身形一顿。
“我的好弟弟,玩物丧志啊。”
男人染着红头发,耳朵上打了五个耳洞,都挂着奇奇怪怪的金属耳钉,穿着时髦又非主流的衣服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冲着若望扬了扬下巴,十足的被宠坏了的模样。
如果他不说,估计任谁来都会觉得这是哪里来的杀马特少年,可是实际上,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少爷。
闻声,若望顿了顿,他摸了摸橘猫毛绒绒的脑袋,把它推到一边,这才不急不慢地直起身,浅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低头轻声唤道:“哥。”
十足的乖样。
“别叫我哥,你姓若,我姓刘,是一家人吗?别以为你回国冠上了刘这个姓氏,就能跟我称兄道弟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自己配不配吧。”
刘贺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位看着就懦弱的、从天而降的弟弟,眼神里尽是唾弃,他翘起二郎腿,“你看看整个家里,除了我,谁还在意你?”
“谢谢哥哥……在意我。”若望想了想,还是把橘猫轻轻抱在了地上,才垂眸应道。
“……草。”
刘贺给他翻了一个白眼,满脸厌恶,“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真娘!我对你的屁股没有一点兴趣!有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你看看你,回来之后做了什么?我爸信任你,让你辅助我管理这个集团,结果呢,你让我们集团亏损了多少?上次让你跟着我爸去了清洲台,你就捅出了天大的乱子!你知道这件事对我爸的影响有多大吗?你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吗?不是说让你提前管理好那些提问的吗?这就是你管理的结果?”
刘贺表情不善,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快飞到了对面的脸上。
若望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没有反驳,时不时乖巧地微微点头。
“我告诉你,那个什么许觅清有麻烦了,你当她以后还能在清洲台混吗?记住了!你的失职害死了她,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你应该永远活在忏悔之中!好好想想吧,好好感激我们刘家对你的恩德!”
刘贺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砰”一声甩上了门。
刘贺走了之后,整个办公室都变得安静。
若望缓了缓,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他默不作声地抱起地上那只刚刚因为害怕而缩成一团的橘猫,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
其实,刘贺这个人,一向是这样。
夜里漆黑一片,一辆豪车正飞驰在大道之中。
保镖阿奇在黑夜里开着车,若望坐在后排,面无表情。
今日在刘贺面前那份乖巧烟消云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若少爷,您就一直待在刘家?这难免委屈了您啊!夫人在天上看到您这样受苦也不会安息的!”阿奇气愤地开口。
若望没说话,他点燃了打火机,火苗在夜里摇曳,他纤细的两指夹起一支烟,片刻后,烟雾缭绕在他的眼前。
“表哥固然愚蠢,但放眼整个刘家,唯有他……能看见我。”
若望顿了顿,吐出一缕烟雾,唇角弯弯,“刘家人无视我,冷落我,都不重要。他们虚伪的一家,都该……死。”
“少爷……您忘了吗,夫人临终前,曾嘱托您,只希望您好好活下去,和宁小姐早日完婚,远离……”
阿奇的声音忽然顿住,剩下的“刘家”两字却没吐出口。
“母亲如果知道父亲……也被这群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害死,她一定不会这么想。”
若望淡道,他把脸转向车窗外,昏黄的路灯映着孤零零的台阶,高速又模糊的光晕在若望的心底烙下伤痛。
“不,少爷!”阿奇惊呼。
“这恰恰应证了夫人说的话!只有远离刘家这群——”
“这是我的选择。”若望淡声打断。
“少爷……”阿奇的声音弱下去。
“他们不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吗?可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让他们当年做出的事情,成为他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阿奇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打着方向盘,转过了弯道。
片刻,阿奇又开口:“少爷,那许小姐,您打算怎么处理?”
若望扔掉了烟头,“她?”
阿奇:“老爷那里肯定会对她出手,恐怕命难保。”
若望顿了顿,捻灭了烟头,反驳道:“她的命倒不会丢,会丢的最多是她的工作。”
“我那表叔刘鑫虽然和表哥一样愚蠢,但他惯会伪装,此事虽然已被封锁,但已经引起了市长的主意,有得是他要忙的事情。而且,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风口浪尖上杀掉许觅清,这岂不是坐实了他的心虚?”
“少爷的意思是,老爷是不会杀掉她,以获得民心?”
“他越是着急,越是容易露出马脚。”若望慢悠悠开口,他接着说,“清洲台那边消息不是说,整个信息的提供,都有MK留下的痕迹吗?看来,这个许觅清没那么简单,她的身后,或许有MK的支持。”
“那少爷的意思是?”
若望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说:“阿奇,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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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产。”
“少爷不管吩咐什么,我一定尽心尽力。”阿奇泪目,忠心耿耿道。
“好。”车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若望点点头,淡然地下车,拍了拍阿奇的肩膀,“既然许觅清有MK撑腰,那我们就找KU6的人,让他们好好会一会这个……貌美的女人。到时候,死无对证,至于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
“少爷,仅仅是为了和老爷作对吗?”
若望“哼”了一声,掐灭手中的烟,没回答身边人的话。
“玩玩而已。”
—
墙上的时钟反向转了几圈,时间回到了几天前。
夜里,另一边偏僻的角落。
许觅清偷偷摸摸、狗狗祟祟地站在墙角,她左顾右盼,别扭地学了三声鹅叫和两声狗叫后,终于,那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正翻墙而来,从天而降。
“哥,我在这里。”声音随着风缓缓飘来。
许觅清吓得浑身一颤,她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循着声音回头。
她扭过身后才发现,李琪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背后,正直挺挺地站着。
“吓死我了,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赏金猎人都会飞檐走壁吗?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觅清拍了拍胸脯,顺了口气。
李琪挠挠头,“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这样,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情拜托你。”许觅清言归正传,她又恢复了正经。
李琪回应道:“哥,你有事情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的,我都能帮你做。”
许觅清直白开口:“你记得你之前很会偷吧?”
李琪汗颜,他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额……偷……会一点吧……”
见李琪点头,许觅清这才满意地开口:“行,你帮我偷一个东西。一个玻璃瓶,蓝色的。”
李琪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好呢哥,这是谁的?”
“嗯……”
许觅清想了想夜里被司临握住手腕那警醒的模样,迟疑开口:“许、许觅清的。”
对着别人说自己的名字,还真有些别扭。
说完还怕李琪没get到是谁,她紧接着补充道:“就是那个米白色头发的……美女。”
李琪沉默,他又憋出了几个字,“那这个东西,在哪?”
许觅清一愣。
她说:“在我、我家。”
两个人面面相觑。
李琪:“……?”
李琪复杂的表情让许觅清觉得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她总觉得李琪是误会了什么。
许觅清愣了半晌,见李琪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不免有些心急。
“你怎么了?怎么了啊,分成三点给我说清楚。”
李琪复杂地看她一眼,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开口:“哥,我没别的意思啊,你、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没睡醒?”
许觅清一愣,她甚至不明白李琪从哪得出来这个荒谬的结论。
能别乱拉郎吗?她怎么可能喜欢司临啊!她和司临是对家好吗?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还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
“不是,那你偷她的东西干什么……甚至,甚至你们两个还同居……”
这下许觅清也沉默了,“……”
这下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该怎么巧妙地证明她不是变态且不喜欢司临呢。
早知道先不偷那个蓝色药瓶了。
“我知道哥你的苦,许觅清她一向强势,我第一眼就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子,冷漠又无情,视人命为草芥,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许觅清:“……”
“哥,你要是被威胁的,你就把头放在脖子上,我就知道了。”
许觅清:“……”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有人当面骂你自己,而你却不能反驳。
“其实……其实吧,她挺好的,没这么坏,你不要对她有偏见……”
许觅清犹豫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坚信这是在为自己,为许觅清而辩解,跟司临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李琪闻言,看向她的目光一瞬间又眼泪汪汪,“哥,你还说你不喜欢她……”
19. 闹事
这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早晨。
自从灵魂互换之后,许觅清便接手了司临的花店。
她现在没了工作时间的早八要求,不知道有多舒服。
而司临,则代替许觅清去集团上班,但他的上班,充其量只能说是浑水摸鱼。
没了许觅清之前的固执和钻牛角尖,司临在清洲台倒是混的倒是不错。
关欣因为直播的事情,又搬回了这一层楼,好不容易的升职生活只持续了不到两周,便烟消云散。
不过相比于关欣的降职,大家更惊诧的是,许觅清居然没有被辞退!
甚至许觅清现在每天上班,都变得傲慢无礼,对所有人都是爱理不理的态度,仿佛台长是她亲戚一般。
上一次,叨叨当面羞辱她,想要拿水泼她,原以为她还会想先前一样,被泼之后气愤地大骂。谁知道这次许觅清默不作声,根本没给叨叨泼她水的机会,直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自己滴水未沾,反倒是泼了叨叨一身。
如今,所有的人都知道许觅清变了,骂不还口,打必还手。
甚至叨叨连迎面遇见许觅清的机会都尽量避免了。
纵使大家都刻意疏远许觅清,关欣倒很是为她开心,经常在的茶水间拉着许觅清说话。
“清清啊,你最近怎么感觉情绪不振呢?”关欣热切地拉着司临的手,“是不是来例假了?”
司临一僵,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没有。”
他眼前一黑,又想起一天前。
司临早晨面无表情从沙发上坐起,面无表情走路,面无表情上厕所。
紧接着,一声惊慌的低吼传出卫生间,“许觅清!你要死了!”
许觅清在床上翻了个360度的滚,拿被子捂住了脸,大声道:“你有病啊!你才要死了!”
语气充满了被吵醒地不耐烦和愤怒。
片刻后,许觅清站在司临面前,气极反笑,“你一个赏金猎人怕血?”
司临支支吾吾,“我怎么知道这是正常现象?”
许觅清没好气得“哼”了一声,她打了个哈欠又转身栽回床上,“女人就是好,例假少不了,去上班吧皮卡丘!”
司临尴尬至极,他靠在门边,声音硬邦邦地为自己辩解,“也没人给我说过。你们女人每个月固定掉血一周还不死,这是很强的一种能力。”
“这能力给你你要不要啊?”
许觅清翻了个身,烦躁地挠了挠头:“我倒是想,这血能不能从嘴里吐出来啊,或者从鼻孔流出来。默默流血让人看不见女性的付出,光明正大地流血才好呢,这叫工作留痕。”
司临扶额:“……”
他无语凝噎,沉默半晌,还是默默地拎着许觅清的小包去了清洲台。
“什么没有?”
关欣的话把他从早上的尴尬经历中拽了回来。
“啊。”
“我给你说,这种情况心情不好是正常的,多喝红糖水,温的最好,你要是喜欢还可以加一点小料进去,少碰冷水……”
关欣想到许觅清独自一个人从小山村来到城市很不容易,小声地在她身边提醒,依旧紧紧挽着她的手。
司临脸色僵硬,想起许觅清的嘱咐,最终还是没收回自己的手。
其实司临根本不想待在这个人的身边,不管她是谁,是否出于好意。对于别人的关心,他丝毫不领情,只不过……
许觅清那位悍妇实在太过难缠,自己要是把她唯一的好朋友搞没了,指不定许觅清要怎样哭天喊地,扰得他的全世界都不得安宁。
下午六点整。司临面无表情当着所有员工面,自顾自地刷了卡,顶着所有人错愕的面孔,自信地下班了。
今天有点小雨。
他本打算打车回去,可是迟迟没有车过来,或许是此处不易打车的缘故。司临又想了想自己被许觅清拿去做慈善的钱包,只得叹气,决定先自己往回走一段。
没走几条街,司临便敏锐地发现,他的周围出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那个人身穿着一件低调的灰色棉袄,总是混在人群里。司临过马路,他就过马路,司临转弯,他就转弯。
司临暗自叹气,心想——
又来。
来就来吧,还是个没水平的。
被人发现了,自己却不知道。
司临想了想,换了个方向,终于在拥挤的马路口,肩膀和那个人不经意间撞了一下。
那人低下头看不清脸,只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
司临没理他,反而向着人少的巷子里面去了。
七扭八歪的道路让人心烦,可司临却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面对这些人了,甚至有些想念。
身后的脚步声也在意料之中没有停下。
老旧的小区,这里没有人,更没有摄像头,司临停下了脚步,冷声道:“出来吧。”
没有声音。
司临转过身,看向身后十几米处那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抬了抬下巴,“装什么。过来。”
男人见司临已经发现自己,终于迈开腿,向着司临这边跨了几步,又迅速把手伸进口袋里,似乎在寻找什么。
两秒后,他的身体一僵。
司临看着这位拙劣的跟踪者,语调上扬,带着十足的挑衅,“在找什么?”
“是它吗?”
语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黑色小型手枪,随意地在指尖转了转。
男人傻了眼,一瞬间几乎瞠目欲裂,他的脸上煞白——这不是他丢失的东西吗?!
司临看着他这副模样,嗤笑一声,“你是第十三个想要杀掉我人了。”
“我问问你,你是谁派来的,这么不专业。枪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吧?”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他瞪大双眼,发出一声饱含怒意的低吼,向着司临的方向冲了过来。
不过司临并没有开枪的打算,他冷静地看着这个一言不合就发疯的男人。
对于一个合格赏金猎人来说,短时间内判断如何有效制敌是基本素养。在肉搏中,拳打和脚踢固然都有可能击倒对手。可对方若是近在咫尺,肘击才更具有操作性。
手肘是人体最坚硬的部分。干净利落的肘击比拳击更具有威力。若能借助冲力,从设计好的角度发起进攻,肘击也能撕裂皮肤,造成严重伤害。
在男人冲过来的一瞬间,司临迅速曲起手肘,张开主导手,将拇指抵住胸部,五指张开,露出锋利的尺骨。
看准位置和时机,他的手肘对准那人的咽喉,迅速给了他致命一击。
只是许觅清身体现在的力量太弱,不足以夺取男人的性命,不过这也恰好是司临的意思,他本就无心伤其性命。
最好是给他们这些地头蛇组织一些震慑,他不是好惹的,别再来招惹他了。
看着男人尖叫一声躺在地上,身形扭曲极致痛苦。司临却没什么表情,他缓缓走近几步,蹲下身,有些遗憾的开口:“真没意思,怎么一下子就晕倒了。快起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玩味的话,可语气却很冷硬。
男人咬着牙怒目而视,在昏迷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们老爷……不会放过……”
“哦。”
司临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没人关心你是谁派来的,如果你想让我死,那你们主人估计要失望了。”
司临走出了小巷,却在一瞬间咬牙皱起眉头,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肘,开始龇牙咧嘴起来——
嘶……
为什么许觅清的身体对疼痛这么敏感,只是简单地肘击了那个想要他的命的人,自己的骨头却是疼得要炸开了。
该死,快点换回身体吧。他可不想为许觅清收拾烂摊子了。
一周居然能有十三个想要她命的人,比司临在KU6混迹多年还能树敌。
司临很怀疑,凭借许觅清直通直肠的大脑,和完全不发育的四肢,是如何一步一步活到今天的?
这边打得正嗨,那一边确是如同春风般和煦。
开心花店。
冬天的阳光暖洋洋地照下来,许觅清趴在前台的桌子上,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眼前的少年正忙前忙后地在店里劳动。
李琪是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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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便跑来花店当员工,给许觅清打下手。许觅清对此很满意,但她依旧吝啬地扬言:“我可不会给你发工资的。”
没想到李琪倒是不恼,他乐呵呵、屁颠颠地在花店里干活,很有新时代青年的活力,感觉是能无痛跑个两公里的那种电动小子。
想到跑步,许觅清肚子就有些咕咕叫的意味。
她从躺椅上坐起来,“李琪。”
“哥,怎么了?”
李琪还戴着围裙,左手拿着剪刀,右手还拿着一支刚刚剪好的花。
“我想吃对面街道左转走五十米再直走几步随即右转然后右手边从里到外第三家麻辣烫。”
许觅清顺畅地一口气说完。
“什么……什么人样?”许觅清说得太快,李琪没太听清。
“什么什么人样。春晚现在已经不兴这种故意听错的谐音梗了。”
“……”
不过说到外貌,许觅清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
“等等。”
她叫住李琪,坐起身翻找出快递,迅速拿出小刀拉开纸箱封口的胶带。
李琪:“这一坨黑色的东西是是是什么?”
许觅清嫌弃地撇他一眼,颇有“真是没见识”的意味。
她自顾自地把假发抖开拍了几下,“我新买的假发,榛果灰棕大波浪。”
李琪一愣。
他的脸色错愕,“哥,你……你还有这癖好呢?”
许觅清动作一滞。
哎呀,糟糕。
购物欲太强,下单地太快,又忘记了她和司临灵魂互换了。
顶着李琪错愕又懵懂的目光,许觅清尴尬抬起脸,尬笑一声,“怎,怎么会呢?”
“这是、这是我买给给许觅许觅清清清清的。”
许觅清磕绊几声。
李琪又一瞬间眼泪汪汪。
“哥,你还说你不喜欢她……都叫昵称了,许觅清清清清。好亲昵……”
许觅清沉默,她额角一抽:“……”
寂静几秒后,店内传出李琪的一声哀嚎。
花店里的顾客前脚刚踏出门,还没反应过来,李琪已经被许觅清狠狠拽着坐在了凳子上——
他的头上顶着一顶榛果灰棕大波浪,许觅清站在他的身侧,给他举着镜子,伸到他的面前。
“怎么?歧视大波浪?好看吗?嗯?说话?”
许觅清手里拿着刚买的口红,举起来在李琪眼前晃了晃,兴高采烈,“要不要再来个烈焰红唇?”
李琪:“……呜呜呜。”
镜子里的人似哭似笑地瘪嘴,似他非他。
许觅清的话音刚落,李琪还没来得及回应。
冷风骤起,天边的云裹挟着昏暗袭来,压迫感迅速笼罩了这片偏僻的小巷子。
整个店铺瞬间变得寂静,门外的大树投下了一片厚重阴沉的阴影。
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的顾客向着门口扫了一眼,便惊叫连连,纷纷鱼贯而出。
只是短短一瞬间,整个开心花店便只剩下了许觅清和李琪两个人。
以及门外一堆……
不请自来的壮汉。
李琪下意识地挡在了她的前面。
为首的那个人又矮又胖,单手拿了个闪着银光的铁棍甩在肩上
许觅清扫视着几个人,心里默默地挨个数了数,一共五个。
一眼看上去,李琪1打5肯定打不过。
“生意不错啊老板。”
说话的男人叫大黑,正是为首者,他的身高目测一米七,戴着黑色墨镜,胡子拉碴地。
大黑挥了挥手里的铁棍,语气不善,挑衅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拿铁棍吗?你猜我要说什么?”
幸好,许觅清的精神力手环最近已经蓄了不少能量,她的大脑飞速在地球问答库里搜索【铁棍】。
得到回答后,她嘴里的话就不经过大脑,滑滑溜溜地顺着大脑皮层就飞了出来。
“我猜你要说……”
许觅清:“给!你是老板你拿着!”
大黑:“?”
你要我的铁棍干什么!
20. 吃醋
大黑直接懵逼了。
他反应几秒后,才把铁棍猛得敲在前台上,怒吼道:“你要我的铁棍干什么?!”
许觅清和李琪被震得浑身一颤。
语罢,本就虚弱的前台桌子“咯吱”一声,裂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缝隙。
“兄弟们,”
大黑不怀好意地盯着许觅清他们,对身后的几个人招了招手,“老大说了!这家花店有问题,给我砸!”
身后的人听从号令,几个人已经似乎跃跃欲试地要砸了这里。
气氛开始紧绷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许觅清及时制止,她呼喊出声——
“等等!”
大黑几人顿了一下。
“可否问一下你们老大是谁再砸?让我们也死个明白!”
大黑邪恶一笑,胖脸上的胡子都能立起来,颇有些兴奋和骄傲。
“你当你们是谁?我们老大,可是MK的内部领导!MK!听过吧!闻风丧胆的MK!无恶不作的MK!超级反派的MK!”
许觅清:“……”
好标准的反派。
她先前没了解过MK,只是从司临嘴里听说过。怪不得司临并不在意这个什么MK,原来是小作坊,派出的人都是傻子。
“兄弟们!给我砸!”
一行人冲出,挥舞着手里的铁棍。
许觅清沉默:“……”
“砸!”
大黑嘶吼,几个壮汉纷纷举起铁棍,狠狠地冲着店里砸了下去。
“等等!”
几个人的动作顿停,纷纷看向大黑。
大黑怒看李琪:“你又咋了啊?!!!”
下一秒,他又扭过头瞪着那几个壮汉,“这么听她的话!啊!你们是她的狗↑吗?!”
训完下属,他迅速冲到李琪面前,头发都要竖起来,“你又要说啥?说!你当我不敢打你?!磨磨唧唧的!”
李琪还没开口,大黑旁边有一个小喽啰凑到大黑耳边,悄悄说:“大哥,她长得好像是那个前一阵子咱们内部贴出来……死掉的那个……”
“那个谁?”
大黑诡异地撇了李琪一眼。
“好像叫……李琪?”
他们的声音微弱,似乎在刻意压低。
许觅清听到这几个字心下一沉,她皱起了眉头,李琪的名字她是知道的,但她只知道李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可没想到他居然能跟MK有所牵连。
“说!你是不是那个李琪?昂?”
大黑摩拳擦掌,侧过头大吼,“没死就刚好把他抓回去邀功哈哈哈哈哈。”
“什么李琪!听都没听过!”
许觅清脱口而出。
“大哥,那个李琪好像是个男的……”
小喽啰又开口。
此话一出,瞬间整个花店陷入了谜一般的寂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觅清,她指着身边恰好披着假发的李琪,咄咄逼人,气势丝毫不虚,“他怎么可能是男的?你们眼瞎了吗?”
李琪默默咽了咽口水,他在对面五个壮汉的打量下,狠狠点了点头。
语罢,他抬起手拨动自己的刘海,声音也变得又软又弱,“对呀,人家怎么可能是男生啊。”
大黑见他颤动的睫毛,瞬间一怔,不过很快眼神里这抹怀疑又出现了,他大声问道:“怎么证明?”
“……”
怎么证明是女的吗?
好问题。
许觅清挠挠头,对着李琪斩钉截铁道:“脱裤子!”
李琪闻言浑身一颤。
他扭过头,对许觅清露出一个极其蛋疼的表情,满脸堆着不可思议。
“滚啊!老子是坏了点!但是不是流氓!”
大黑骂骂咧咧,一拳砸在旁边的台子上。
“老子可是MK正规编制的预备役赏金猎人!”
许觅清:“……”
原来赏金猎人还能和正规两个字放在一起呢。
他们更像是土匪。
许觅清无话可说,也噤了声。
李琪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脸涨得通红。
不就是要证明自己是女生吗?
他咬咬牙,开始低唱——
“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我是女生,爱哭的女生……我是女生,奇怪的女生……我是女生,你不懂女生……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
“看得出她是公主……真正的公主不需要加冕……”
“臣妾要告法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许觅清:“?……”
梦到哪句说哪句吗?
比她奶奶梦话的密度都大。
大黑及其同伙:这丫的在搞什么啊……
李琪说完,全场已经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许觅清猛地拽住他的手,对他使了个眼色,李琪点点头立刻会意。
趁着这些人没反应过来,两个人顿时冲出门向着两边跑去!
他们两个的反应速度之快,就像是龙卷风。
许觅清完美发挥出了自己逃跑的优势。
大黑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甩铁棍,指着许觅清和李琪跑开的方向,怒吼:“耍我!”
“给我追!↑”
“大哥,那这店还砸吗?”
“砸个锤子!先砸人!蠢货!”
“你们几个追她,另外几个跟着我追那个男的!”
许觅清的逃跑技能在此刻说的上是完全派上用场。
她的手环已经蓄了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使用一点能量便可以轻松飞檐走壁,但是碍于身后是一群地球人,为了不暴露身份,许师傅还是决定采用最朴素的逃跑方法。
但她对此很满意,原来随时随地穿平底鞋逃跑是这么轻松。
从许觅清的花店跑出一路向北不过一千米,再向左不远就进入了一条江边游览区,有着一条长长的铁栏杆拦着游客防止跌落。
平日里这里人很多,或许是近来天气不好的原因,此时正是下午,人并不多,唯一的几个游客在看见许觅清和身后这一群人风驰电掣地跑过去,也是尖叫一声便迅速如潮水般退散。
跑至江边,许觅清回头看了看身后穷追不舍、张牙舞爪挥舞着铁棍的人,又急切地扭过头。
下一秒,她的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一坨黑瘦的阴影。
这一瞬间,她眼前一黑,感受到一阵头昏脑胀。
过了几秒,许觅清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撞地头昏眼花,现在正是跌坐在地。
而对面的人也是如此,两个人面面相觑。
许觅清揉了揉脑袋,完全没缓过神,她的眼前有三个李琪的模样在不停地晃动,她试探开口:“……李琪?你怎么有三个脑袋?你藏好,暴露了。”
李琪捂着脑袋:“……”
不过大黑可没给他们喘气的机会,他们几个人挥舞着铁棍赶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给我死!谁让你和那个女的走这么近,我们MK根本没去什么清洲台!”
说时迟,那时快,大黑的铁棍朝着许觅清的脑袋狠狠挥下来。
但李琪反应同样很快,他一把拽起许觅清,躲开了大黑的当头一棒。
大黑“哼”地一声,鼻孔都冒热气,他气得胡子都歪了,怒斥道:“抓住他们,给我狠狠打!!!”
一声令下,好几个铁棍立刻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朝着许觅清和李琪的头顶就挥了下去,速度太快,似乎还带着风的呼啸。
在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
许觅清手腕间的精神力手环疯狂震动起来。
【识别主体遭遇不可控危险,是否开启战斗模式】
许觅清看了看只有二十几的能量,心疼地吸了一口冷气,却无奈地咬牙点点头。
下一秒,她的眼前忽然清明起来。
几个铁棍在一瞬间被她挡下,“砰”地一声,周身几个壮汉在这一瞬间,又被她轻而易举地踹飞出去,在地上发出“滋啦”的摩擦声。
李琪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惊诧抬眼——
许觅清支撑着站起身,正低着头,胳膊上留有一道血痕,手里拿着方才从对面夺过来的一根铁棍。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脸,在手上挥了挥,似乎是试了试力度,紧接着便是对着一个扑过来的壮汉一棍给他甩进了河里。
“噗通——”壮汉落水挣扎几下,激起一阵波涛。
其他几个壮汉面面相觑,眼神里似乎流露出一阵恐惧和犹豫,可又互相点了点头为对方鼓劲,下一秒都向着许觅清冲来。
李琪缓过神,这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飞速地加入了这场战斗。
平静的江面接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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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地“噗通”“噗通”“噗通”被许觅清用铁棍甩下几个壮汉,激起一阵水花。
“走你,一个。”
“噗通——”
“走你,两个。”
“噗通——噗通——”
“……”
李琪满头大汗地正和大黑纠缠,比起使用铁棍,大黑比他精通地多,这平平无奇的武器在他手上似乎增加了几倍的威力。
而李琪身体单薄,两人僵持不下,不过五分钟他就微微落入下风。
许觅清这边刚刚收拾完其他几个壮汉,余光扫过身侧,踩着地板轻盈一跳跃至空中,接着风势,她猛得给了大黑一个标准的横踢。
大黑对此毫无预料,“砰”一声,直接被踹飞了二里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嗷呜”地嚎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便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还指着李琪颤颤巍巍道:“敢骗老子,你假发飞了……”
不过声音太小,并没有人听到。
整个世界变得一片寂静。听得见风声,水声,浪声,喘息声,心跳声
李琪红着眼睛,胸口剧烈鼓动,看见大黑躺在地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停顿几秒,他刚转过身,正要对许觅清说什么,却看见身后人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精神力手环能量耗尽,已自动休眠】
许觅清身形摇摇晃晃,她两眼一黑,没了精神力手环的支撑,只能彻底晕倒,跌落在地上。
“哥!你怎么了?!”
李琪“哇”地一声没忍住哭了出来,他趴在许觅清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哥,哥,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应该带你去哪儿啊?医院行吗?哥!”
他慌里慌张地想要扶起许觅清,却发现许觅清整个人软地跟一摊烂泥一样,他彻底慌了神,号啕大哭起来。
“哭,有什么好哭的。”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琪泪眼朦胧地抬起眼,他认得出来这是许觅清喜欢的那个金发女人。
眼前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可怜兮兮的两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蹲下身,抓起了许觅清的手腕,轻轻触动几下。
“他怎么样了?”
李琪紧张地开口。
“我怎么知道。”
司临睨他一眼,他伸出手臂,一把捞起许觅清,轻飘飘说:“不用去医院,先回家。”
李琪屁颠屁颠地跟上,满脸担忧,“我得跟着。”
司临烦躁,“你是她的跟屁虫吗?你跟着有什么用?”
李琪怒喊:“总比你好多了吧!你明明就在附近,就眼睁睁看着他受伤!你也不出来帮忙,你有什么用?亏得他这么喜欢你?!!!”
话音刚落,司临动作一滞,李琪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
李琪沉默片刻,还是斟酌开口解释:“我胡说的,其实喜欢你的人是我。”
司临:“……”
他步伐依旧平稳,却是冷笑一声开口:“她喜欢我?谁告诉你的?你在开玩笑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琪噤了声,他没敢再开口。
祸从口出,沉默是金。
阿弥陀佛。
但是实际上,司临没有阻止李琪跟他回家。
在车上,李琪焦虑地看着昏迷的许觅清,左瞅瞅,右看看。
他抬手正要摸她的额头,身边的人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
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却莫名带着些寒意,“你干什么?”
李琪抬眼,满眼写着不解,错愕又震惊地开口:“她看上去很不舒服,我要看看她发烧了没?你干什么!”
“你跟她什么关系就摸她额头,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
李琪毫不退让,他转了转眼珠,趾高气扬开口:“我,我跟她什么关系,我是她亲口承认的弟弟,你又算什么?”
男人的好胜心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就来了,似乎是今天非要争出个第一第二一样。
司临气极反笑,说的话此时也不经过大脑了,“我是她亲口承认喜欢的人,你排老几。”
“她什么时候亲口承认喜欢你了?你别胡说!”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还需要给你说?弟弟。”
“你!……”
许觅清被吵得悠悠转醒,她眼睛还没睁开,耳朵就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
21. 质问
不过精神力手环能量实在太低,许觅清两眼一黑,还没睁开眼又只得晕了过去。
但车上两个人对此毫无察觉,仍然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汽车拐过几个弯后,终于磨磨唧唧地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司临率先一步拉开车门,弯起胳膊,作势是正要抱起许觅清。
李琪却反应迅速,他抢先一步,一把拉起许觅清下了车。
许觅清现在在司临的身体里,好歹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还是有些重量的。
李琪对此毫不在意,他馋着许觅清,反倒颇为得意洋洋。
他咬着牙道:“你一个女生抱我哥多不合适,还是我身为弟弟的来吧。”
司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砰”地关上了车门,嘲讽道:“你瘦成这样也抱得起她,搞笑。”
颇有气急败坏的感觉。
李琪没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更胜一筹的喜悦中,就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小狗一样,他“哼哧哼哧”地把许觅清拖回了家里。
千辛万苦进门,两人把昏迷不醒的许觅清安置在床上后,司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真的还是假的。”
李琪浑身一顿,他默默白司临一眼,“假的。”
司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不信。”
“她怎么给你说的?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
爱信不信!
李琪正要开口回怼,床上的许觅清却猛得咳嗽起来,李琪的目光迅速转移到许觅清的身上,他几乎是一秒站起,飞速地端上了一杯温水,递到悠悠转醒的许觅清身边。
在李琪的帮助下,许觅清支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
她此刻嘴唇发白,眼神也有些空洞。
她木讷地点点头,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缓了缓,眼神中这才有了些神色,不过很快又闭上了,靠在了床头闭目养神。
李琪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笑容,正要回头对着司临挑衅——看吧,还是我最懂我哥。
一扭头,谁知道连司临的影子都找不见了。
李琪疑惑:“?”
“咚咚咚。”
门外闪过一个人影,他定睛一看,正是司临。
来人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冷冰冰,漫不经心地倚着门框,“你什么情况,带了一身伤回来了。”
李琪:“?”
你在装什么啊!
“好刻意的漫不经心!”
许觅清皱起眉头,闭着眼咳嗽几声。
司临没再理会在一边儿干着急的李琪,他径直走向床上的许觅清,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腕,操作片刻后,又碰了碰自己的手环。
许觅清的眉头舒缓。
她感受到手腕间的精神力手环正在蓄入能量,那微弱的电流感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
片刻后。
许觅清终于睁开了眼睛,迟疑片刻后,她颤颤巍巍举起了一根手指,对准了李琪。
“哥!你终于醒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李琪泪眼婆娑。
司临没好气得抄起手,只得站在一边。
许觅清在李琪真诚的目光下,缓缓开口:“第一,我不搞男同。”
李琪虎躯一震:“……”
谁要跟你搞男同啊!
她又指向司临:“第二,我不搞四爱。”
司临翻了个白眼:“……”
纯有病吧。
李琪刚想说什么,忽然口袋里一阵震动。
“嘟啦嘟啦嘟啦啦……”这是他的电话铃声,他没多想,慌忙接通。
短暂地停顿片刻后,李琪的面色越来越沉重,他紧紧蹙起眉头。
“啊,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看他慌张的面孔,许觅清也不禁忧心起来。
她靠在床边,问道:“怎么了?”
李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匆匆忙忙站起身,“我妹妹生病了,高烧四十度,我得赶紧去孤儿院。”
许觅清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孤儿院?”
刚说出口又意识到了不合适。
李琪倒没太在意这个,只是对他们二人摆了摆手,“下次再说,我先走了。”
李琪匆匆忙忙走了以后,整个家里瞬间都变得安静起来。
众所周知,人族,一个进化了几百亿年的种族,占据星际的大族,自然有所特殊体质。
许觅清常年生活在主星系,在精神力手环的辅助下,她不到一个小时又可以又唱又跳,活力四射。
可如今家里除了安静,似乎还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
某个跟她灵魂互换的男人。
不过许觅清没心情理会司临,自顾自下床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
她站在厨房,低头看着锅里那逐渐沸腾的水,思绪似乎也随着蒸腾的水汽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她刚踮脚从头顶的柜子里拿出挂面,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许觅清动作一顿。
约莫是几秒钟后,她回头看去,司临正站在离她一米处的地方。
两人相视沉默。
“你要干嘛?”
许觅清率先打破了宁静。
“没干什么,只是惊讶于你这副瘦弱的身躯现在还能独立行走。”
司临身形懒散,倚靠在墙上,垂下眼眸,漫不经意地开口。
许觅清气得翻了一个白眼,她“哼”地冷笑一声,“不会好好说话?”
司临毫无反应,淡道:“我就是这样。”
“司临,你好手段。”
司临挑眉,怔然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许觅清先扭过头,关掉了火,这才扭过身,抄起手,颇有一番要说个清楚的架势,“那我就一件事一件事给你说明白。”
“第一,你当初在清洲台的跨年晚会上,是不是伪造了MK的信息?”
“嗯。”
“我竟然天真地以为能和你这种冷漠无情的人做朋友,你既然能把KU6摘得一干二净,怎么会想不到做出这件事,我的处境?”
司临气极反笑,他毫不退让,“这不是你要我做的吗?现在赖到我的头上了?你还真是蠢而不自知。”
“是,是我要你做的。”
许觅清见司临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气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自然知道这是自己要让司临做的,司临也完成了,可她看着司临带着KU6全身而退的那一刻,心里竟然如此不是滋味。
她甚至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好,第二,清洲台搜查发现是MK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刻意为之吧?”
司临闻言,眸中寒光一现,他睨着许觅清,冷笑一声,缓缓道:“嗯,是又怎么样?”
许觅清深吸一口气,抬眼盯着司临的眼睛。
“让我猜猜,你在清洲台借李琪留下了MK的线索,随后又放出去在清洲台发现MK痕迹的消息。MK自然知道是被冤枉的,他们必然会想办法报复。可你今天完美地隐身,他们便顺水推舟找到了和你接触最多的人身上,也就是我,而你知道李琪和我那个时间会在花店里是吗?”
“嗯。”
“而这一切,正是你想要的,李琪作为MK的前成员,纵使KU6再喜欢他,也会有所怀疑。所以,你今天躲在暗处,只是为了看看李琪是否真的MK断绝了联系还是假意投诚。这是测试,是吗?”
司临闻言,轻笑了一声,“这个时候你倒是聪明。”
“那我呢?你是在利用我。你宁愿——”
许觅清紧紧盯着司临的眼睛,却意外被司临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你的世界里非黑即白,那我们也终究不是一路人。”
司临语气冰凉,他在“一路人”几字处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犹豫什么。
许觅清的话被堵了回去。
她怔愣地看着司临,揣摩着他话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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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
非黑即白……
许觅清愣了一下,没多想变便从司临身边快速走过,“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司临转过身站在原地,他怔愣地看着许觅清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
—
许觅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她从抽屉里拿出平日里司临用来给她上药的瓶子,小心地倾倒,又熟练地给自己受伤的地方裹上纱布。
或许对于司临这种赏金猎人来说,身上的伤疤并不少,这些擦伤并不能让他注意,可是许觅清只是一个新闻网的记者,她娇气,她怕疼。
她自诩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在星际新闻网被打压排挤的时候没哭,追踪那些虫族通缉犯重伤昏迷半月时没哭,被迫随飞船跃迁至荒芜之地困在边缘星系没办法回去时也没哭。
可是,偏偏是这次,这次,她哭了。
没有声音,只有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她,被困在了地球,这个边缘星系,没有方便出行的飞船,不能使用精神力,没有父母,没有同伴。她自从来到这个星系,身上便大伤小伤不断。没有关心她的人。
“叮铃铃铃——”
是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许觅清的思绪。
她忙拿起手机,按下了接通。
“哥!没事了,我妹妹已经退烧了,幸好送去医院及时,四十度都能把人烧傻,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嗯,那就好。”
许觅清应了一声,她刚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她随口问道:“不过这件事你给我说什么呀?”
对面明显一愣,声音顿了半晌,才支支吾吾说道:“哥……我把你当哥……”
许觅清呼吸一滞,被他这样逗得笑了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电话那头的李琪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略带兴奋地对许觅清道:“我妹妹的生日是这个月,十五号的时候,孤儿院会举办生日派对,我想带你们一起去见见我妹妹。”
“好啊,不过孤儿院这么多孩子,是给每一个孩子都过吗?”许觅清欣然应允,A市中心的孤儿院她很熟悉,说不定她还见过李琪的妹妹呢。
“不是啊,那么多孩子,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过,再说了,那里很多孩子都很可怜很可怜,大部分连具体的日期都不知道的。于是孤儿院每个月都会统一一天时间给这个月出生所有的孩子过生日。”
许觅清似懂非懂地应和几句,答应李琪的邀约后,她这才放下了手机。
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流过,好像……生活在地球上,也没有她想象地那么糟糕。
“咚咚咚。”
门口处突然传来用指骨敲门的声音,清脆的声响。
许觅清猛地循着声音望去,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司临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倚着门框,一头米白色头发披散肩头,浑身散发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见许觅清望过来,他才不慌不忙地掀开眼帘。
“说完了?”语气淡淡。
许觅清瞪着他,气得血压上涨,她恨不得给司临邦邦当头一棒,之前怎么没发现此男如此尖酸刻薄!如此阴险狡诈!如此薄情寡义!
现在这什么态度,这什么意思?
这意思就是要赶她走呗?虽然她本来就并非自愿和司临住在一起,但是她自己走和被人赶出去的感觉还是大不相同。
许觅清咬着牙,她一字一顿道:“司,临,我告诉你——欸你怎么走了!”
司临连她的的话都没听完,转身就走。
许觅清没说完的话被咽回肚子里。她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刚把一些大大小小的东西塞进自己的包里时,门口又传来微弱脚步声。
她没有抬头,继续默不作声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比司临的话先来的是葱油拌面的飘香,许觅清吸了吸鼻子,错愕地抬起眼。
司临就站在她的面前,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葱油拌面。
“饿不饿?”
22. 生日
许觅清顿时怔住了,她看着葱油拌面的热气飘散在空中,氤氲出眼前人模糊的容颜。
她没开口。
“你发什么呆?”
司临绕过出神的许觅清,自顾自把碗放在了桌子上,顿了顿才补充道:“我没学过做饭,你尝尝味道。”
许觅清没动,她眼眶发红,怔怔地看着司临。
“你看我干什么?刚刚说这么长时间不累,现在看见我反倒不说话了。”
司临挑了挑眉,他见许觅清不动,拽住许觅清的手腕,一把把她拽到了凳子上,动作看似强势,其实连她的手腕都没捏住。
“愣着干什么,吃啊。”
“你以为一碗面条就能让我感动吗?”
许觅清坐在桌子前,她拿起筷子,埋头往嘴里塞了一口。
她很饿,从她和司临吵架前她就很想吃东西。
司临做的面条味道很寡淡,似乎是缺了某一味调料。
许觅清的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就像是不值钱一般,“扑嗒”一声从许觅清的眼眶滑落,滴在了桌子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许觅清,”
司临忽然声音弱了几分,似乎带着几分试探,“你哭了……?”
“没有。”
许觅清没抬头,她的声音硬邦邦的。
司临沉默了很久,他终于开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哭。我是KU6的人,我就要为KU6做事,试探李琪只是我和于任的计划,这整件事情里,和你有什么关系?许觅清,你说明白。”
许觅清愤愤地抬起眼看向他,她哽咽道,“对,你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里受伤的只有我。”
司临没了声音,他的目光移开落到了床上的那些袋子,看见从包里掉出来的化妆品,司临才试探地开口:“你拿它们做什么?”
他的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我要走。”
这一次,许觅清的语气强硬,“你还想逼迫我和你生活在一起吗?司临。我不愿意。我要走。”
一个月前的司临让许觅清和自己住在一起,的确是为了近距离控制许觅清,避免灵魂互换暴露和搞明白其他事情。
若是一个月前的他,自然会冷笑一声,“砰”地关上许觅清的门,留下一句,“搞笑。”
可现在的司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说出那样的话,他好像……做不到。
看许觅清决绝的模样,司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低下声,“你别哭。”
他自知自己说不出什么好话,从小到大,司临被身上贴得最多的标签就是生活寡淡,不会哄女孩子。他不觉得这些是什么缺点,可是在似乎这个时候,他的确因为缺少这些能而感到有些头疼。
司临的心里一团乱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许觅清在想什么。
他默默拿起床上散落的包,取出里面刚装好的化妆品,慢慢放回了化妆台。那些奇形怪状的摆件,司临又小心翼翼地摆在了许觅清一直放的地方。
—
一月十五,天气愈发寒冷了。
A市一所孤儿院今天倒是格外热闹,因为今天是所有1月出生孩子们的生日。
许觅清下了出租车,站在了孤儿院门口。
李琪已经早早到了,他的左手还拉着一个小女孩,个子不高,大约在李琪腰部的位置。李琪看见许觅清之后,兴奋地对着她挥了挥手。
“姐姐好。”
许觅清走近,看着李琪手上拉着的孩子,“这是你的妹妹吗?”
李琪点点头。
“生日快乐呀,宝贝。”
许觅清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把手上的手提袋递给李琪,“我给宝贝买了一条裙子,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小女孩奶声奶气,怀里抱着一个崭新的洋娃娃,“谢谢姐姐。”
李琪点点头,摸了摸李琳的脑袋,催促道:“哥,快进去吧,走吧。”
许觅清刚要迈步,身后一辆车缓缓停下,李琪的表情一怔。
许觅清扬起眉毛,对李琪的表情感到奇怪,也循着他的目光扭头。
司临下了车,缓步走来,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不善。
“你来干什么?”
许觅清转过身,她没好气地问道。
“你上次邀请我,我就来了。”
许觅清一怔,上次……
她突然想起,确实有此事,只是时间很久远,她没想到司临还记得。更何况,司临来都来了,难道还要让他回去吗?
李琪率先开口:“姐,一起吧。”
司临“嗯”了一声。
三个人沉默地踏进了孤儿院的大门,李琳紧紧地拽着李琪的袖子,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许觅清和司临。
A市的孤儿院说不上豪华,但是很简约整洁,看起来很舒服,到了会客厅,几个人终于坐下。
这里很大,有不少孩子在这里嬉闹,有亲缘关系的都围在大人旁边。没有亲缘关系的孩子也渴望来到这里,因为能进入会客厅,就意味着被收养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许觅清摸了摸李琳的脑袋,“你在这里生活地怎么样?”
李琳抬起脸,声音稚嫩,又充满希冀,“我哥哥说了,等我长大,等我八岁,我就能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我们四个人生活在一起。”
许觅清一怔,她心里嘀咕着——
奇怪,李琪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爸爸妈妈?
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偷偷看了李琪一眼,他的眼神躲闪,又匆忙低下头看李琳,那眼神很温柔。
许觅清心底也了然了几分,她垂眸,拍了拍李琳的肩膀。
“这样啊...”她话还没说完。
“李琳!”
忽然有声音传来,一个外表胖胖的女人探出头来,约莫五十岁出头,她有着一头卷起来的爆炸头,声音软腻,看着很和善。
李琳抬起头,眨了眨大眼睛,看到是院长之后,她忙站起身对着李琪和许觅清他们摆了摆手,“晚上的晚会我有节目,哥哥姐姐们我先去排练了喔。”
李琪的眼睛微不可察地黯淡一瞬,他捏了捏李琳的脸蛋,还是温声道:“快去吧。”
看着李琳跑出去的模样,许觅清才缓缓开口:“你骗了她......?”
李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我不想她没有爸爸妈妈。”
一旁一直沉默的司临忽然开口:“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是她的八岁生日吧。”
许觅清和李琪两人都是一怔。
他怎么知道的?
许觅清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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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这种利益至上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人完全放心,他查一查李琪的这些信息也不足为常了。
几秒钟后,许觅清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李琪。
李琪沉默片刻,果然支支吾吾地开口:“嗯,我答应她八岁就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
“我已经找好了领养小琳的人,他们会扮演好亲生父母的职责的。我会永远暗中保护她,做她的哥哥。”李琪的声音带着落寞。
“那你待在哪呢?”许觅清问道。
“我......”
李琪没抬头,他的声音很小,“那家人不会容纳我的,我答应他们,以后不会出现在小琳的面前了,她现在年纪小,在温馨美好的家庭里长大,不出几年......就会忘记我的。”
许觅清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扭过头去看司临,司临果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已经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小憩。
“可是,这样对她,公平吗?”
许觅清一字一顿,看着李琪。
李琪长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这是我的选择。”
“有完没完。”
司临抓了抓头发,他坐直身子,“他的这是他的决定,你要是圣母心泛滥,你就去收养他。”
许觅清怒:“你有没有良心!冷血心肠!”
李琪:“要收养的是我妹啊!我活的好好的!”
院长带着几个人在福利院里参观了一会儿,之后因为要去看看晚会准备情况而离开了。
李琪看了看许觅清,开口道:“我去排练场所看看。”
“你能进去?”许觅清问。
司临冷笑,“能进KU6的不是傻子。”
许觅清:“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司临扭过头,没再说话。
李琪对许觅清眨了眨眼睛,“我偷偷看我妹妹,他们看不见我的。”
语罢就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许觅清这才没好气地看了身边人一眼,转身就要走。
司临就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一路随她到了小花园里。这里很是偏僻,冬天几乎植物都枯萎了。
司临这才挡在许觅清前面,他懒散地倚着光秃秃的树干,嘴里叼着不知道哪里拔的狗尾巴草。
许觅清瞪他一眼,“你要怎么样?”
司临道:“该我问你才对,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冬天的阳光暖洋洋地斜射下来,映在这一片荒芜的地方,许觅清站得笔直,光晕在一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怔愣地看着眼前人。
过了半晌,她才别扭地开口,“我哪里有资格让大名鼎鼎的赏金猎人原谅我,我不是利用完就被抛弃吗?”
司临忽然轻笑了一声,他继而开口,“你的语气,酸溜溜的。”
许觅清怒:“你有病吧!我那是讽刺挖苦没别的意思!”
司临却敛了神色,他认真道:“许觅清,我从没这么想。”
“嗯?”许觅清又一怔。
司临:“我之前可能——”
他正说着,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他猛得抬起手腕,扫了两眼,便对许觅清道:“不好。”
“怎么了?”
“李琪可能出事了。”
23. 追踪1
两个人穿过小路走到大厅的时候,整个福利院都是一片混乱。
争吵声,哭闹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到处是散乱的桌椅,和撒到地上的饮料。
来回的人群也彻底乱了起来,朝各个方向走的人都有,他们脚步匆匆,许觅清一时没看清方向,就被撞得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正眼冒金星着,司临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声音如同涓涓细流,清澈又沉稳,“跟着我。”
他大步跨过大厅,直直穿过长廊,眼前忽然开阔起来。从布景来看,这里应该就是晚会的表演排练场合。
许觅清站定脚跟,她环顾四周,忙抓住一个匆匆往外走的护士的袖子,语气焦急,“你好,这里怎么了?”
护士眼神躲闪,从她的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一个小女孩被抓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见她这般慌乱的模样,许觅清只能放任她逃窜离开。
院长这时候才看见许觅清一行人,她估计是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五十岁的人硬生是哭喊着跑过来,“你们是那个孩子的亲属吧!出事了,我……对,对我我现在就报警!”
女院长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正要拨号,屏幕上忽然弹出通话邀请,她骂了一句:“这时候谁打的电话!”
可是她的手颤抖的厉害,不知怎么的,就滑到了接通。
对面立刻传来一声稚嫩又惊恐的哭喊:“哥哥救我!”
声音传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李琳的声音。
“你把她带去哪里了?!”
许觅清一瞬间怒火攻心,她抢过女院长的手机,冲着手机里的人大喊。
对面沉寂几秒,只传来几声电音,随后才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模模糊糊,语调拉长,“别报警哦,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和……他。”
男人的声音滑稽诡异,似乎笃定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许觅清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却先行挂了电话。
女院长哭着拉着许觅清的手,一直小声嘟囔着:“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李琳她怎么办啊。”
司临冷声打断,言简意赅:“你一直说这些没有任何用,现在立刻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才有可能救回她。”
许觅清附和:“对啊院长,你冷静一下,快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女院长哽咽地几乎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在许觅清的安抚下,她很快平复了心情,这才说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从她凌乱的语言之中,许觅清大致拼凑出了具体事件。
孤儿院有一个节目,是和马戏团合作的一个表演,其中有一个部分是让那个小丑为大家变一个魔术,电锯活人。
“这是很可怕的一个魔术,为什么会出现在孤儿院里?”
许觅清扭头看向女院长。
女院长连连摆手,慌忙解释:“我们从来没有安排过这个魔术,每个月都没有,每年都没有,之前都没有!”
而就在刚刚电锯活人的时候,小丑拉住李琳,要邀请她表演这个魔术。
李琳生性内向,又因为这临时的节目,她不敢一个人上台。之后有一个小男孩自告奋勇上台替她完成这个魔术。可这小丑模样的人,在众目睽睽下,亲手锯了这个小男孩。
大家都纷纷鼓掌叫好:“太真了这个!”
“好!”
可是十秒钟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这个小男孩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再站起来,人们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有人开始冷汗涔涔,有人开始质疑。台上的小丑裂开几乎能撇到耳根的血盆大口,一脚把小男孩踹到了台下,再伸出一根像是树干的长手,一把捞起李琳,留下诡异的笑声从墙上一跃而过。
几乎是在这时间内,没有人敢动。
这些台下的人大多都是来福利院挑选孩子的年轻夫妇,来提前看看这些孩子的表演,本就年纪不大,这下看见如此场面,都似乎如同被雷击了般失了神,一动不敢动。
“有备而来。”司临开口。
许觅清看着明显有些着急,她对女院长道:“有车吗?那个小丑从哪个方向走的?”
女院长焦头烂额,支支吾吾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司临掀起眼帘,他扭头看向许觅清,“你别着急。有李琪在,她暂时不会有事的。相信KU6,也相信他。”
许觅清抬起自己的手腕,手腕间的精神力手环已经蓄上了不到百分之十的电,她咬咬牙,正要点击虚拟屏幕,司临却骤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许觅清,你不想回去了吗?”
他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让许觅清头脑猛地清醒。
对,她是要回到主星系的啊。精神力手环里面的能量被擅自动用,就意味着她不能更快地回到主星系。
许觅清只犹豫了一秒,又掰开司临的手,“我要救她。”
司临缓缓松开她的手。许觅清抬起手腕,她皱起眉头,“有能量干扰,无法定位。”
司临开口提醒:“试试相关物品搜查。”
许觅清点点头,她的手指在虚拟屏幕来回点击,猛得几秒后,她的目光落在一个角落。
“那里!”
司临先她一步跨步过去,他半蹲在地上,在那一堆叶子里用修长的手指上拨动几下,两指拿出了一个东西,似乎有金属质感。
许觅清忙凑过去,“这是?”
司临没开口,他的目光落下,仔细地看着这金属物体。
“这个东西可能是那个小丑身上的!”许觅清又在旁边拨动几下,她激动地伸出手,“这是KU6的徽章!真的是李琪留下的。”
司临“嗯”了一声,他从许觅清的手掌心轻轻取出那个金属质感物体,“这是定位监控器。”
“什么?”
司临的指尖碰了碰那黑色物块背面的小孔,那里简单地覆盖着一小块玻璃,底下还有软盘、LED灯和束线带。
“这是一个简单的定位装置监控器。”
司临扭头向女院长看去,“你们的东西?”
院长终于回过神来,她颤颤巍巍开口:“是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福利院门口停了几辆小车,不过已经很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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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开过,为了方便福利院里发生意外时的出行,这些车里都是有安装定位器的。
“这些定位监控器应该在我们的办公室才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
时间紧迫,司临扭头叮嘱女院长,“迅速找人保护好这些孩子,别轻举妄动。”
他拉住许觅清的手腕,就往门口走。
许觅清一脸着急,“我的精神力手环没办法定位,也没办法正常使用。”
司临拉过她,把她塞进一辆轿车的驾驶位,快速道:“你追踪,我报点。其他的你不用管。”
“我会暴露的!”
“听我的指挥就好。”
车门“砰”地一声被关上,许觅清咽了咽口水,她紧紧握着方向盘,汽车随着油门被踩,她向着司临手指的方向迅速冲了出去。
她迅速戴上了耳机,耳边是刺耳的电流声消失后,才传来司临的声音,“直走,我们去启新大道。按时间和最快的速度来说,在那个地方,你能拦截到他的车。”
许觅清“嗯”了一声,她踩住又油门,耳边又是引擎的轰鸣声。
她眼前浮现出李琳叫她“姐姐”时那可爱的模样,正抬起大眼睛兴奋地告诉她,“我过完这个生日,就会和爸爸妈妈们生活在一起!”
她见识了太多人性的扭曲,她太害怕这样一个天真烂漫小女孩遭遇不好的事情,怕李琪失去唯一的精神支柱。
很快,几乎是在十五分钟后,她的车开到启新大道。
司临在耳边:“正常行驶!减慢速度!它可能在你的身后,车牌尾号是695,开近光灯,仔细看。”
许觅清咬咬牙,她开口:“好!”
绕过了几次路口,她的目光在这些来往的车辆中疯狂搜索,终于,她找见了司临嘴里说的那辆车。
那辆面包车开得莽撞,就连飞速驶过的风都带着疯狂的味道。
许觅清紧紧盯着那辆车,立刻开口:“已发现目标。”
司临那边回应:“跟着他,保持警惕。随时汇报他的方向。”
“是。”
过了启新大道,就走到了闹市区,许觅清也不明白为什么这车要往这些难以行驶的地方走,她开口道:“目标车辆到了闹市区,车辆人流量都很大,好奇怪。”
那边迅速开口:“不奇怪。在闹市区,才是判断是否被跟踪和甩掉跟踪者的最佳位置。”
“密集的人群与拥挤的交通会令监视者难以紧盯目标。如果他们混在人群里弃车,在步行时钻入商场或者游乐园等人流密集场所便能增大甩掉盯梢的几率。”
“那我跟紧他们。”许觅清应道。
司临冷声回应:“跟车距离太近也极其容易被目标发现。”
“为了防止行踪暴露,不要出现在目标所驾驶车辆的后视镜中,不要跟他行驶在同一车道,要始终保持一车之隔。”
许觅清眼睛紧紧盯着目标车辆,手上握着方向盘,“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司临嗤笑,“当初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基础的赏金猎人,你在睡觉,现在听的倒是认真了?”
许觅清怒:“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24. 追踪2
跟着695一路拐弯,许觅清开口汇报:“它刚刚拐过两个弯,现在又要拐弯。”
“别跟了。”
司临不知道在那边忙什么,他的声音透过耳麦断断续续传来。
许觅清错愕:“什么?不跟了?别开玩笑!”
许觅清接着说:“它向右拐弯了。”
司临:“朝着相反方向拐。”
声音冷淡,没有什么别的情绪,许觅清虽然不明白,却还是照做。
她咬咬牙,向着相反方向驰去,“什么情况?你说清楚。”
司临那边声音很低,语速也很急促,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等一下。我在地图上看,你在光华路之后右转一直直行,再有下一步计划,我会告诉你。”
许觅清“嗯”了一声,她知道时间紧迫,没再追问。
695号面包车拐了弯,一个小丑模样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声音嘶哑,语调奇怪,像个被捏扁的橡皮鸭,带着十足兴奋:“他们跟丢了哈哈哈哈!”
“呜呜呜呜……你骗我,你放我走……”
李琳被绳子绑着,随意地扔在后面,她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无法维持平衡,因此脸都贴在了地上,此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哈哈哈哈!”
小丑大声笑起来,或者是叫起来,“你自己要来的!现在后悔了?小屁孩!”
面包车跟着车流,缓缓拐弯,小丑点开音乐,随着音乐的节奏而扭动着。
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许觅清那辆车向左开走后,原本右侧那条道路上,路边一辆小轿车缓缓开火,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透过车前的玻璃,是于任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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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了六哥,跟上了。”
司临:“嗯。”
“接下来的我可不用你叮嘱。”
于任的声音带着兴奋,“好久没干这事了,不至于忘记。”
他熟练地跟着695,紧紧地跟上它,只过了了没几分钟,司临那边又传来声音,“……六哥,它掉头了,我跟丢了。”
司临淡声安慰:“看来对面的也是特工。”
星际上称为赏金猎人,在地球上,人们更多地称之为特工。
作为一个特工,司临并没有责怪于任的疏忽,因为他知道,在追踪的过程中,要避免模仿目标车辆的驾驶行为,尤其是调头。
如果目标车辆调头,跟踪车辆应驶入下-处转向车道,然后再调头追上。
于任这是正确的。只可惜这里是闹市区,并且他们的接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