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被误认是幻想朋友后》 第1章 经过努力后才发现银魂真的很难模仿啊 「谁要你在这时候做社会观察报告啊!」眼镜少年趴在玻璃外,一脸崩溃地看着我。 ——准确地说,是看着被卡在自动贩卖机货架里、一颗巴掌大的红色桃心。 也就是我。 「作为一个连自己是什么都还没搞清楚的迷之生命体,在万事屋作为家具打工的这两个月,已经足够让我看透江户社会的本质了。」我没理会他,继续用带着电流干扰的失真声音,故作深沉,「我的左边是红豆年糕的虚伪甜蜜,右边是黑咖啡的苦涩现实。这简直就是当代青年生存现状的隐喻啊,新八君!」 被我唤作「新八君」的少年,与我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午后的阳光将他那副标志性的眼镜照得反光,镜片后是几乎要实体化的绝望。 他的身后,是江户的天空。 那片湛蓝总是那么高,偶尔有天人飞船滑过,但此刻我的世界只剩下这块四四方方的玻璃和眼前的人。 「你现在是颗被卡住的桃心!为什么用『新八君』这种学术研讨会称呼啊!这里可不是社会观察栏目!而且真正的社畜连午间套餐都买不起,只能啃干面包!要说比喻的话顶多是......不对!」 新八的吐槽如疾风骤雨,但常识最终占据上风:「——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被问住了 老实讲,我也想知道。 半小时前,我还待在万事屋和定春一起等大家回来。结果一睁眼,就跳槽成了社畜必需品。 终究是命运那双隐形的大手发力。 那么,我被强行辞退的N 1呢?劳务仲裁,我需要劳务仲裁!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我可不允许家里有补偿金小偷的存在。」懒散的声音驳回了我的心声。 糟糕,是我不小心说出「心」声了。 我的现任老板,坂田银时,顶着一头天然卷,用死鱼眼隔着玻璃看我:「这种毫无干劲的二手电器店处理品的声音,绝对是附近老头的收音机串台了。怎么可能是我家的三合一多功能家具?我知道了,是宿醉的错觉吧。新八,我们还是快去把迷路的火腿子从高级切片机里带出来吧。」 ……火腿子是谁?现在是晚饭时间吗? 「都说了,那是女儿不是火腿!火腿梗要玩多久啊!」新八推眼镜,吐槽本能再次压倒一切,「而且,不能放着噗啾不管!」 那究竟是人还是火腿? 「对啊!噗啾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用一百二十日元买走,我们就没钱去便利店买火腿子了。」话音未落,包子头少女已经对着贩卖机摩拳擦掌。 火腿子是买来的?哪家便利店的火腿子?是便利店火腿宣传委托吗? 以上的吐槽被我压在心底。如此混乱的场面,没有添把火的必要。 「噗啾!坚持住阿鲁!我这就把你这罐过期的罐装咖啡救出来!」她一边嚷嚷着,一边把金属外壳捏得吱嘎作响。 「做得好啊!神乐碳,就是这样!」我一边鼓舞,一边暗自发力希望能趁机摆脱排架。 「噗啾」——这是被我喊做「神乐碳」的少女赐予我的爱称。 仅限万事屋内部。 比起这个,一开始被否决的「心心·尼古拉斯·江户川·洛夫克拉夫特·三世」,其实更符合我的胃口。 贩卖机发出濒临散架的哀鸣,里面的罐装饮料像受惊的沙丁鱼乱撞,我却如定海神针纹丝不动,到底是这饱满的身形害了我。 看着新八慌张地阻止神乐碳损坏公物,我不禁回想起两个月前。与眼前三人和家中一狗的纠葛也是从一台贩卖机开始。 刚被好心人送到江户的我,在一台贩卖机的出货口「定居」,结果定春把我掏出来当狗玩具。随后,我连同定春被两位巫女小姐一起打包送到万事屋楼下。 自此,我这颗悬浮的桃心就在万事屋被开发出不同用法,包括不限于:弹簧球、小夜灯、水塞、泡面神器......银时所谓的「三合一多功能家具」,简直是对我丰富职场履历的侮辱。 我不止一次见过新八偷偷练习推眼镜却戳到眼睛;银时半夜学《JUMP》比划大招;神乐……美少女的事怎么能算偷吃呢?总之我把撕开的零食包装推到了定春身下…… 直到三天前,我能出声了。 然后,我请求三人接下我的私人委托。 一个复杂、毫无头绪且绝对没有油水,只有一个「谜之生命体」的口头委托费和愿意作为家具抵债的委托。 结果—— 「喂,噗啾,又睡着了吗?上班时间睡觉可是要扣薪资的。」我现在的老板银时,敲敲玻璃喊我。 ——我被接纳了。 就在三天前,以「谜之生命体」的形态。被他们以漫不经心却踏实的方式,变成了万事屋的「家具」。 还得到了「噗啾」这一名字。 「我没有睡觉,旦那不准动我的薪资!」我义正言辞,「根据《自动贩卖机商品分类通则》,我目前属于『地域限定特色饮品』。从法律意义上讲,我有正式名。今后请称呼我为『江户·限定·噗啾·心太特调咖啡』,并把N 1划到我账户上。」 「顺便一提,这个分类下面还有『北海道咸味牛奶』和『京都灵山泉水』。啊,真是充满了地方特色的工位划分。」 「好快的接受了设定!连工位都安排好了!你哪儿来的账户啊!最后对顺便一提又是什么?没人想知道!」 「等等,新八,神乐,还有里面那颗吵死人的桃心。」银时长叹,再次抬头一脸正气,「你们不觉得,我们陷入了巨大的哲学困境吗?」 新八警惕:「又来了吗?银桑?」 我顿时警铃大作。 银时指着我:「看,噗啾在里面,我们在外面。这层玻璃,隔开的是两个世界。强行打破玻璃,不就等于否定了她作为『罐装咖啡』的社会身份和存在价值吗?这和那些不尊重员工职业选择的黑心老板有什么区别!」 「等等,旦那!这个身份是我刚才胡诌的,不要上升到存在主义了?」我称诉衷心,「我的价值已经决定全部贡献给万事屋了,以家具的身份。」 「最没资格谈尊重的就是你啊银桑!而且她本来就不是咖啡。」新八一口难吐两槽,「你也是,为什么一定要是家具?变脸也太快了吧!」 银时置若罔闻:「所以,我们该尊重她的选择,让她以罐装咖啡的身份,完成被有缘人买走的青春浪漫。」 神乐碳恍然大悟:「我懂了阿鲁。我们等那个有缘人,然后打晕他把噗啾抢回来阿鲁。」 我豁然开朗:「原来是以这种方式贡献吗?没问题,神乐碳,我准备好了。」 「这根本不是尊重是仙人跳!」 新八的吐槽真令人安心,一如既往的精准且无力。 最后,混乱场面以我的「对不起,请务必让我以完整的罐装咖啡形态,结束这段意外工作。」和预支到十五年后的一百二十日元工资告终。 银时捏着硬币,庄重地走到贩卖机前,死鱼眼熠熠生辉,让我相信玻璃那边是自由。 他对着投币口,无比真诚:「喂,贩卖机先生,我知道我家的家具给你添麻烦了。但是,能不能通融一下呢?你看,她虽然是个麻烦的红色桃心,说话还难听,但也是我们万事屋重要的……垫桌脚和压泡面的工具。没有她,我们家的定春级别灾难就无人处理了。拜托了,把她还给我们吧。」 在我「一长串交涉中是不是有人身攻击!」的控诉下,他投入一百二十日元。 ——「哐当!」 一罐真正的、完全不相关的牛奶咖啡掉了出来。 我,依然卡在原地。 银时拿起牛奶咖啡,捂住脸:「啊,交涉失败。算了,至少有牛奶咖啡喝了。我们去找火腿子吧,新八,神乐。」 「噗啾!你真的变成MADAO特调了!」 「交涉个鬼,这根本没用吧!那不是噗啾也不是特调啊!」 「玻璃的那边是薪资小偷啊——不,神乐碳,你的噗啾还困在资本的囚笼里!」 一切仿佛回到原点。 人还是得自救。 我努力收腹提腰(虽然我没有),像之前那般蠕动挣扎。或许是神乐碳之前的动作使贩卖机的排架松动几分。卡住的地方有了微妙的松弛感。 我顺势一拔,跌跌撞撞地「噗啾」一声掉在了出货口!神乐高兴地捏住我举高高,一起发出「耶!」的欢呼声。 我自由了! 以违背牛顿定律的方式,悬浮在空中,跟个白色应急食品一样。我的好奇心也随之占领了高地:「你们一直提的『火腿子』是谁?火腿厂厂长女儿?」 在银时和神乐碳的胡扯中,新八向我解释。 「也就是,名门的女儿在灯红酒绿的地方夜不归宿一星期,为保全面子,才让委托万事屋而不是警察寻找她。」我总结,「她常来的地方就是这附近,于是你们来了。」 「能这么快理解真是太好了。」新八很欣慰,「我们也是路过听见噗啾的声音……」 新八像按了暂停键,银时和神乐碳也停止动作。 时间仿佛凝固了三秒。 三人异口同声:「你/噗啾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坦然:「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一睁眼就在这里。就是那个,我嗜睡的老毛病害得,不知不觉就进化出了梦游。」 「这跟没说一样啊,你嗜睡的毛病怎么还进化了!」 「啊!睡前我听见定春开门的声音和熟悉的男中音,一定是那个,我被定春打包送走了!」我惊呼,「多么卑鄙、残酷的吉祥物斗争,居然是定春的邮递员先一步抵达!我那申请退款吗?」 神乐碳掐住了我狠狠摇晃:「残酷卑鄙的是你吧阿鲁!」 我默认。 「直接默认了吗!」 我自暴自弃:「因为完全控制不了嗜睡的毛病。不然也不会委托你们帮我查查这是什么原因。」 我继续:「总之,我一睁眼就看见这里天人扎堆。求助还被当成心形天人,反倒被问路,以为我是路过的水管维修工吗?太气了,就随便指了条路。」 「谁会把卡在排架上的桃心当做心形天人?还问路,怎么看都是商品吧。」银时萎靡不振,「不行了,我现在还在宿醉中,完全没状态啊。」 我愤懑不满,继续输出:「那几个自称『宇宙海盗春雨』的社畜,说什么『晚上有电视剧重播』、『有头猪嚷嚷叫个不停的,处理了吧』、『真不想工作』……什么的就这么目中无人的走了,太过分了吧!虽然我没开口,但他们路过都不知道买一罐咖啡吗?贩卖机里可是有位美少女哦!」 「海、海盗?」这是新八。 「哪儿来的美少女,麻烦倒是有一大个……」这是银时。 「太过分了!为什么不买咖啡!」这是和我想到一块的神乐碳。 「等一下,噗啾,刚才的话能再说一遍吗?」银时突然提高了声音,「你刚才好像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 我思忖:「嗯……『真不想加班』吗?」 「前面的、前面的那个。」 我恍然大悟:「『宇宙海盗春雨?』吗?」 「这个也很重要,但不是这个,中间,是中间的那个。」 我柳暗花明又一村:「『电视剧』吗?我没听见他想看什么电视剧。」 「完全错开重点了吧!」新八和银时的声音重叠。 银时戳着我:「是他说的『有头猪』。他们一开始是想去什么地方?」 「应该是附近的酒吧,但我不认路,就随手给他们指了一条去公共卫生间的路。」我告知了银时酒吧名字,又刮肠搜肚翻找记忆,「他们不像善茬,还有点被害妄想症,一直说『有人在看着他们』什么的——反复强调,我没有眼睛。」 「后面就没有反复强调的必要了!」新八看向银时,面露难色,「银桑,难道他们说的是火腿子小姐吗?那我们得快点找到她。」 「啊,这个……」 …… 他们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模糊不清。 不,不是像。 是真的有水声。 起初是微弱的哗哗声,像是远处电视的噪音。但很快,那声音拥有了磅礴的体积和力量,从我的「感知」深处汹涌而上,淹没了新八的吐槽、神乐的嚷嚷和银时懒散的声线。 是海浪声。 咸涩的、冰冷的,带着无边引力的潮汐,将我从贩卖机前的喧闹中,猛地拽离——我的身体在现实中下坠,被谁接住。 但那温暖的触感也迅速远去了。 他们可舍不得「多功能家具」。 我知道的。 所以—— 「......我、申请要带薪休假……」 ——这是我唯一能提起精力说出的一句话。 回复呢? 已经听不清了。 我似乎陷入温暖干燥的地方,被柔软包裹。 精神,先于身体,沉入无光的深海。 潮水淹没感知,万籁俱寂。 陷入黑暗。 沉入深海。 被引至「岸边」。 此地无光无风亦无声。 两极向四方延展不见尽头。 于一片无色晦暗中,我看见了唯一有色彩的他。 他和上次见面一样,没有变化。 浅棕色长发垂落,身穿墨染袈裟和麻布衬衣的青年,蹲在面前古井无波地看着我。他面容清秀,猩红的双眼像两枚通红的山楂。 双手固执地将土一捧一捧的落在我身上。 知道我醒了,他的动作也没有停。 ——他正在埋我。 25年,是谁还在银魂坑里呢? 大家怎么都在银魂高中吃壮了。 评论能促进作者奋发图强更文,请和我互动吧!(闭眼鞠躬伸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经过努力后才发现银魂真的很难模仿啊 第2章 从小便认识的搭档大便情谊浓 我仰视他,冷酷如沙漠夜行的蟒蛇:「搭档,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被我喊做「搭档」的青年动作一顿,手中的沙土从指缝流逝,随他柔软下垂的发丝,漏在我的脸上。 他垂下眼皮,像在观察手中的漏沙。意料之中,没有异物扑脸的膈应,也没有沙土入眼的刺痛。被埋入地中的身体更像浸入温暖潮湿的羊水,毫无着力点,随这方世界呼吸起伏。 这里是他的「心象世界」。用那些听上去高大上的说法,也叫精神世界或意识领域。在这里,「感觉」是被赋予的奢饰品,「形象」是能随意捏造的橡皮泥。正因此,我才拥有了一个人类形象。一副由他定义的形象。 终于,他理不直气壮地开口:「我在埋你。」 我不依不饶:「理由呢?」 自他能在心象空间定义出我的形象后,似乎就热衷于「埋人」——受害者只有我——这个行为。 搭档缓慢地眨眼,与我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他好像在努力响应,半晌才回:「……因为,人与人的悲喜不相通;先有鸡后有蛋;两颗铁球同时落地;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过;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好了。」手上的沙刚好落完,他撑着膝盖站起,歪头嘴角上扬,净是一副无辜样,「搭档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破土而出,咬牙切齿:「气死我了!我要再给你起一个外号!『埋人的』听见了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埋人的』!」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仅收敛面上的笑容:「不是。」 我疑惑。 「不是美人。」 「谁让你评价了!我绝对是一米八双开门的美少女。」我伸手比划自己用两「目」、一「鼻」、一「口」的四字代替五官的脸,还有这身人形白色发光体,「虽然现在是个迷之生命体,但未来肯定有发展空间……」 我越说越没底气,这副形象也带不出他的心象世界,不管被定义成什么样能看见的,也只有他。 现在我这副形象就是他心中的我。 脸上那四字一笔一划铿将有力,组合起来歪七八扭,不像字,像画。还像他最开始认字时写的字。他没把我想成super面条人,而是一个与当初他定义我形象时,同他身高一致的……白色发光人形,亮得我自己都感觉五指指缝连着蹼…… 不能再这样让他嚣张下去了。 我脸上歪倒的「目」字努力把自己拼正。 「你要是再埋我,等我找到你,就把你塞到贩卖机里!」我抬头威胁他。 我都想好了,就塞刚才卡我的贩卖机。 他「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曲起小臂用手指抵住下巴,半晌,天然得如听大学生职业规划的学子般发问:「贩卖机是什么?」 整段垮掉。 我失意体前屈。 忘了他不是江户人。 说来也巧,和万事屋一样,我和他的见面起因同样源于一台贩卖机。 第一次在贩卖机出货口体会到睡眠的我「咔吧」一下,就像从「江户」服务器就断了线,被强大的推背力接到别的服务器上。睁眼也不是现在还充当「缓冲区」的心象世界,是真切通过第一视角看见了……一群莫名其妙向「我」扔石子的人。 别的没感受到,就感受到满满的恶意。 我震撼,脱口而出的不是我的声音:「再扔林北淦嫩爹昂!」 那声过于中气十足。 视角一哆嗦,对面人也一哆嗦,动作就停了,举着个石头半扔不扔。随即视角一转,「我」被带着在林中奔走,直至停在一条溪流边,能听见有谁在大口喘息。于清澈河水的倒影下,试探着伸手触碰自己的嘴。 我也借此机会,才看清「我」的外貌:是一个孩子。浅棕色及耳短发和一双山楂红的眼睛,面上除了因奔走泛起的红,便没了别的表情。 当时拿不定主意,我踌躇半天,见他也稳定了,试探着开口:「你好?」 他猛地捂嘴:「啊!」 我被吓一跳:「啊?」 我俩的「啊」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半天才和他搞清楚,原来是我在他脑子里,用他的声音发声…… 好吧,那时我们就没搞清楚,他以为自己被付丧神什么的附身,我以为我是无限流穿越金手指系统外挂,带小孩喊出「莫欺少年穷」后帮助他龙王回归。 就在这么个美妙的误会中,我被拉回江户,又被定春掏出。当时饲养定春的巫女小姐对我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回神了。」 搭档伸手按住我的头,头顶像浸入了温暖的水域,又像被淋浴间的花洒轻柔地冲刷。 「你离开后,月亮爬上山头五次。」他的声音闷闷的,「我抵达了关前的宿场,准备明日清晨过关。你有点萎靡不振,我的脑……你之前说过,应该叫『心象世界』。呆着不舒服吗?」 我老实回答:「舒服。」 哪怕站着也像浮在能供人呼吸的水中,轻飘飘、晃悠悠,闭上眼宛如坠入羽毛河中。 他眼睛眯得如弯月般。 我决定抓紧时间直入主题,顺着他说的话继续:「照你说的,那目前都在我们的计划内。过关后去附近的宿场修整一下,继续赶路吧。」 「最近东海道也不太平,那边鱼龙混杂,之前也听说,那边的野伏众很猖獗,要注意安全。」我絮絮叨叨,像个放心不下从小看到大的少爷的管家,「度牒呢,那可是你花了好久才从吉野获得的通行证,用油纸包好了吗?身上的过路费还有吗?」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想去东海道,但我向来帮亲不帮理,去就去吧,只要不是顺路去比叡山的延历寺,一切都好。上次就听说那边不太平。 「度牒用油纸包了,贴身收在衬衣里层。」他顿了顿,「至于过路费,不够我会随机应变,用你的点心钱。」 成为了游行僧的他真靠谱啊,前提是不动用我的点心钱。 是的,他成为了游行僧。 ——在他十二岁从高处摔落,于村落人的注视下依旧能站起时;在他看见月亮滑下山头,撞见村落的人商讨处理他时;在他听见麻绳摩挲、弓箭弦声、火焰噼啪声时…… 在他发现一名死去多日的游行僧尸体的第三年春,他离开了村落。 不好说,有多少是出于他的自愿。 抛开他的求生欲不谈,我肯定是有参与其中。 比如,告诉他可以用游行僧的遗物远离此地;比如,撺掇他拿走游行僧身上的度牒、法器和袈裟,埋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比如,给他画大饼告诉他离开折磨人的小地界可能会接触到什么…… 又比如,在他得知自己要被杀死时,提醒他当初埋葬游行僧遗物的位置—— 噗啾啊噗啾,你可真是毁了孩子的一生。 搭档反手弹了我一脑瓜子,不痛,却足以让我抛开过往种种怒视他。他始终下垂的视线,让我不得不正视与他的身高差。 他这才继续:「我在路上听了些消息,所以过了铃鹿之关,我准备绕一点路,往北走。」 我怔愣,顺着他的思路回忆曾看过的地图:「过了关顺着官道到了近江之海,沿湖北上……我记得是比叡山延历寺。难、难道,你还想去那里求学?」 我语气中透着绝望。 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在上次我离开前,就已经知道他想去东海道,也和他打听来相关的消息。 什么山贼、海贼愈发猖獗,关东那里的地方豪族招人开垦新田......搭档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口吻温和,发言模糊,引人补充后又将其拉回眼下,进行日常对话,非常丝滑的一套。 直到遇见一位路过的行者:「.......自熊野、吉野修行之后,想渡近江之海参拜竹生岛,再北上至比叡山问道,希望能被允许阅览一卷经文......」 搭档同这位行者相谈甚欢。 话里话外对比叡山的关注引我侧目,在心象世界都能感觉他集中的注意力。连怎么去竹生岛、竹生岛的信仰,又怎么从竹生岛前往比叡山,都问得明明白白。行者是位实在人,遇见这么志同道合的是全盘托出比叡山那边的情况: 「......下山的山法师身着袈裟,手持金刚杵,但行为与强盗无异.......」 「......对朝廷有所不满,便会抬着神舆闯入京都『强诉』......」 「......堂僧与下级法师之间犹如云泥。你若前去,必受盘剥与轻视......」 ...... 种种,没打消搭档想去东海道的念头。我就跟他一起规划路线,准备盘缠和干粮。他不是冲动的人,八年时间足以让曾经那个「离开村落」都要纠结的孩子,变成独当一面的游行僧。 毫无疑问,我相信他。 但也难免担忧:他总不可能去延历寺那么危险的地方吧,哈哈哈哈—— ——他真想去延历寺进修?!都准备北上了! 是为了什么?为了更加有说服力的身份吗? 我在温暖潮湿的心象世界里拔凉拔凉的,想起曾和他为了一个清白身份拼命的日子。 用摸来的度牒躲过了盘查、瞒过了守卫、藏住他异于常人的能力,摸爬滚打到了吉野山。 我俩在外围蹲了大半年,为的就是得到一个清白的、属于他的「吉野」度牒。不能从正规寺庙下手,得专挑那种在吉野山外围、山腰、僻静溪谷,药圃被打理得精致,晾晒药材种类繁多的庵堂偷看。又以问路的名义,向山民和小沙弥打探「精于药草、为人慈悲的法师」。 二者结合,就是我们的目标。 期间我开始教他认字。他人口述的文字,由我掰成笔划告知他,让他划在地上,我和他挨个认。 后来,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年事已高的老师傅,被其收为药童更是如此——因为他们全是口口相传。 为了维持勤奋好学、极具「天赋」的形象。 我和他进入永远循环的高考前一天。 只要我在,我就和他一起听、一起记,又互相查漏补缺的对,最后给老师傅一个完整的「卷面」。 很多时候,我说,搭档你别学了,我害怕。 他说,搭档你再复述一遍,我重新对一次。 也是从那时起我俩就互称搭档。 逃命搭子、饭搭子、学习搭子……闲暇时,坐在心象世界相顾无言,就剩下「学习」和「搭档」两词。 幸不辱命,花了七年时间和一些运气,拿下一个清白的官方身份。 这样他就能借这个身份平平安安活在世上,说不定还能看见他变成老爷爷—— 可现在,他还想不顾一路危险去比叡山进修。 从有记忆起都没考过试的我,哪还有精力直面第二次学习的折磨? 学习啊学习,你可真是毁了搭档和我的一生。 我哽咽劝导:「搭档,你在吉野待了七年,早起不睡的,难道还没学够吗?一定要去比叡山吗?我们远观一下然后跟我去看海不可以吗?我指海的那边给你看。」 搭档凝噎:「我没有打算去比叡山,也不想靠近那边。海会去看。」 他停顿,目光涣散片刻又集中:「是我有个想去的地方。」 想。 这可真不容易,搭档很少这么直抒胸臆。 搭档平静地开口:「你呢?这次你能看多久的月亮?」 我给不出答案,像只小鱼吐气泡般沉默的给出省略号。 他从破裂的气泡中得到答案。 我借他的目光掠过驿站,那些来往的身影仿佛凝固在了一幅褪色的水墨画卷里,喧嚣被抽离,只剩下无边的静默将时间拉长。最终,我的视线落回他手中那钵清水中。水中倒影看不分明,仅一双山楂红的眼眸分外清晰。 「搭档。」 鬼使神差的,我喊住他。 「你后悔当游行僧了吗?」 无风的世界凝滞。 脚下的荒芜停止起伏,晦暗缓缓流动。半晌,才听见此地主人的呼吸。 「没有回答的必要。」 他如是说。 嘴角牵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不像笑容也不像嘲讽。 「能离开用石头和火焰欢送我离开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后悔的呢?」他语气平稳得在描述他甩在身后的包袱,「至于,成为游行僧,无非是选择一片合适的树叶遮挡雨水。我没有选择树叶的权利,我只能选择是否要捡起树叶、抬起手。」 「最后,还是一种在『成为什么』和『逃避什么』之间,漫长的徘徊。」 「至少,此刻。」 他注视着我,将声音传递。 「风是自由的,我也是。」 『告诉我吧,银八老师~!』 银八:「诶……一封不重要的来信。」 「『为什么把最终反派在新手村就拐去当游行僧了?这样之后的故事又该怎么发展呢?』好,让我来回答你吧。」 「实际上,那个天照院奈落啊,整天戴个斗笠装深沉,跟历史上那些神神叨叨的虚无僧根本是一个流水线生产的周边。毕竟那帮家伙整天神神叨叨戴着深编笠遮脸,在街上边那种禅杖晃悠,完美契合『不想被看到脸的神秘组织』设定不是吗?」 「往上溯源,还得从中国那个疯癫和尚普化说起。」 「那老头整天叮铃哐啷摇着铃铛念经,在菜市场边逛边发疯,直接在日本搞出了普化宗这种奇葩门派,让他们从游行僧转职到了虚无僧。」 「简而言之,虚无僧就是游行僧选择门派演后化出来的。」 「到了江户时代这帮人可算找到编制了,德川幕府给他们发了免许皆传的公务员证。 「结果呢?这群不用验身份证的和尚干脆转行搞起间谍活动——所以说所谓的宗教特权啊,最后都会变成公款旅游的借口啊混蛋!」 「——也就是说,我们的最终反派在这个平行世界只是提前入职,在过所谓的实习期。虽然拿不到五险一金,但结果,大体还是不变的。」 「明白了吗?所以,现在要选一个人出去罚站,是谁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从小便认识的搭档大便情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