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 第124章 给吴双卿易容 他目光转回到顾卫脸上:“既是枪手已经自己选好,那便不算这部分的银钱,一共三十两。” 顾清河皱眉,像割肉一般拿出装了三十两银子的荷包递过去,那人放在手上颠了颠,满意地收了起来。 顾清河擦了擦额头的汗,为了科考,他们家底已经全被掏空了,再坚持一下,穷秀才富举人,只要考中了举人就有指望了! 那人的目光还是粘腻地盯着吴双卿,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只觉得呼吸都局促,只想赶快离开。 那人缓缓开口:“之前都没有易容吗?” 顾清河愣了愣,说道:“易容的了,做男子打扮。” 那人摇摇头,那算什么易容,这不废话么,不做男子打扮怎么入场科考,不过也是,寻常人谁知道还有易容术这种独门绝技。 那人说道:“我们有易容师,保准和考生一模一样,就算脱光了衣服检查也查不出来。” 吴双卿一听脱光了衣服检查,不由得脸色一变,之前县试时穿的单衣,衙役只是检查了考篮,掰开饼子查验了一番。 后来府试查验的更严格了,衙役叫脱了外衫,吴双卿刻意拿了布条包裹了胸部,还好不明显。 她知道越往上考越严格,但怎么也没想到让脱光了衣服检查。 那人说道:“院试一般倒不会,有些年头的乡试,碰上严苛些的考官,直接叫考生全脱精光,换上专门的衣服。” 顾清河也是脸色一变,这样一来露馅了,不但花了那么多钱,掏空了家底,他的仕途也会毁于一旦,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那人若无其事地抠着手指:“二十两银子,保证乔装地亲妈都认不出来。” 顾清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是,张口就二十两银子,狮子大开口啊。 他说道:“我,我都给了三十两了。” 那人不耐道:“你以为易容很容易吗,装个假几把就行?这行的师傅你知道报价多少,这本就要加钱的!” 顾清河心里憋着一股气,但事已至此,自然希望万无一失,可他实在拿不出钱来了。 要不让吴双卿去找顾知兰借钱,顾知兰那丫头有的是钱,听闻上次回西平县,直接拉了一车的金银珠宝就给陆川县令送去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挣钱就这么容易,简直气死个人。 顾清河说:“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 那人叹了口气:“算了,看你们也不容易,这次就送你们一次易容。” 顾清河大喜过望,吴双卿死死捂紧自己的衣襟,坚决不肯,顾清河失去了耐心:“你这臭娘们儿怎么回事,现在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吗?我都不介意别人看你的身子,你介意啥?” 那人缓缓说道:“放心,我们的师傅里面有女的,等开考之前,你再来此地寻我。” 第二日,辅导完四人的功课,顾知兰叫崔阅留下,旋即关上了门。 崔阅撇撇嘴,他虽然自信,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顾知兰应该不是图他的色,能在这会儿单独找他,八成是昨日李峥的事。 “李峥这次确实和往常不同,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丢尽了人,又被小弟抛弃,看着像是要悔悟的样子……” 顾知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端王府的世子为何会来雍州呢,此事你可有门路去打听一二?” 顾知兰昨夜左思右想,总觉得谢玉树忽然出现在雍州,未必是冲着她来的,但心下总有几分不安,思来想去,她认识的人里只有裴山长可能了解内情。 她对裴山长是师徒之谊,知遇之恩,她敬重感恩,但远远不到知无不言的地步,裴山长肯定会问,你关心世子的事做什么。 想来想去还得是崔阅,他消息灵通,像他和李峥这些商贾富户之子,对于朝廷动向有时比朝堂之人更为敏锐。 崔阅并没有询问她为何关心世子的事,媳妇交代的事去办就是了。 他派了初九和一位名叫青鸾的女护卫,暗中跟着谢玉树。 青鸾是崔夫人自街头捡回来的一个孤儿,见她天资颖异,根骨优厚,便教她习武,青鸾确实武学奇才,崔夫人后来又将她送往峨眉学了几年,也还了她自由身随她去闯荡,但青鸾知恩图报,仍旧回到崔府保护夫人和崔阅。 十天后,初九和青鸾回来,说谢玉树当日便离开了雍州,一路南下,去了冀州,仿佛是开拓铁矿之事,想来是外派办差的。 崔阅告知顾知兰,谢世子已经离开了雍州,顾知兰便放下心来。 崔阅终究忍不住好奇,问顾知兰为何对端王府世子感兴趣,总不会担心他还惦记着李峥的通房丫鬟,要他脱光了衣服跳舞吧。 顾知兰说:“科考虽然要一心只读圣贤书,但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皇帝沉迷丹药,太子理政,端王是众多王爷中实力最强的一个,此番可见太子对端王是有顾忌的,因此将端王世子外派离京。” 这时,顾凡过来敲门,说院试发榜了,他去看过了,陈述和丑蛋儿考中了,其他两位西平县的学子未能上榜,准备来年再战。 顾清河也考中了,他没能复现曾经顾丕熙的小三元,不过也是前三名录取的。 顾清河站在府学门口,摇着扇子看着殿顶覆着的黄琉璃瓦,想象着日后自己也将来到这里,来往皆是有头有脸之人,身份自此不同,面上便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往后这段时间,李峥、郑庆元和平学森三人没有再叫顾知兰失望。 顾知兰深谙人性,人总是有惰性的,因此对他俩严加管教,督促他们按时上课,也规定了每日必须完成的功课。 顾知兰为他们制定了切实可行的阶段性目标,毕竟给个不切实际的高目标,这仨估计又直接摆烂了。 起初李峥和郑庆元写完文章给顾知兰,总觉得很不好意思,顾知兰水平那么高,教惯了顾凡曹文那种聪明的学生,他们的文章一定烂的的不能入眼吧。 但顾知兰每次都认认真真看完,赞美他们态度端正,精心挑选出进步之处加以表扬,批评之处也完全是对事不对人,两人皆是心服口服。 每次他俩欢天喜地受益匪浅得离开,顾知兰都得去洗洗眼睛。 开蒙学堂的孩子做的文章,都比这俩强。 不过他们总算是在进步,中间有许多次,李峥三人也想过放弃,读书毕竟是个苦差事啊,可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堕落了。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把顾家两兄弟拉下来 因为现在大家看他们的眼神全变了,眉开眼笑地说:“峥兄,近来进步颇大,愚弟深感欣慰,咱们正义堂这下要扬眉吐气啦。” “平兄,听闻你在着书立说,名为蜀山剑侠传,小弟读了几章颇有趣味,平兄何时更新?” 以前大家瞧不上他们,他们破罐子破摔,现在大家都夸赞他们,他们三个再也不好意思做个废物了。 眼看三个浪子回了头,赵明璋三人开心不起来了。 赵明璋摇着扇子,扇不走内心的燥热:“这臭丫头难不成会妖术,竟然让这三块料认真读书了?如此一来,咱们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最后这臭丫头没赶走,把自己折进去了!” 周砚秋把玩着手中一方新得的砚台,说道:“明璋兄还不知道吧,学子们暗中给所有老师排名呢,那臭丫头名列第一,大家最喜欢她讲的课。” 赵明璋目瞪口呆:“什么?” 他气得胡子都在颤抖:“哼,都是些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我看就是见色起意!如此下去,我们府学还成什么风气,真是世风不古,人心日下,日后雍州府学必然是个笑话!” 沈梧进来送茶水,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赵教授,咱们雍州府学人才凋敝,历年春闱排名最低,一直都是个笑话。” 赵明璋瞪了他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主科老师说话,轮得到你副科老师插嘴? 沈梧放下茶壶,默默退了出去,出来门没急着离开,站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 赵明璋说道:“咱们得想个法子,不能坐以待毙,我等虽然心思不在府学,可日后要入朝大展身手,现下也不能离了府学。” 这就像是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但裸辞代价太大,只能骑驴找马,等找到马再过河拆驴。 周砚秋放下砚台说道:“还能怎么办?那三个纨绔现在十分用功,这当初谁想得到?” 孙兆说道:“要我说,别在李峥三人身上下功夫了,还不如把顾家那俩兄弟拉下来,干脆让他俩无法参加乡试,名额正好给我们的学生啊。” 门外的沈梧听闻此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是,这三个也太恶毒了吧,那么优秀的两个兄弟,这不是毁人前途嘛! 他正待凝神细听,听听这三人筹划什么主意,门内三人压低了声音咕咕哝哝,沈梧屏气凝神也听不清楚。 雍州总督府。 崔实批阅完了公文,和曹参议在后庭院慢慢踱步。 曹参议说道:“仲霆兄可听闻,顾知兰在府学又出名了。” 崔实皱了皱眉,一想到高洁如象牙塔一般的府学圣地,因为他一时失言,放进去了一个花季少女,他就痛心疾首。 崔实沉着脸问道:“她又惹了什么事?” 曹参议说道:“裴老头想激发大家的斗志,于是让每位教授认领八位学生带教,赵明璋等人故意把李峥、郑庆元和平学森这三个纨绔给了顾知兰,你猜怎么着?” 崔实一听这三个名字就头疼,他家好大儿崔阅就是交友不慎,被这三块臭皮匠给带坏的,学来了那些个斗鸡走狗。 这次答应送崔阅去府学,一来认同曹参议所说,读书不能自己埋头,需要和同窗多讨论,二来还不是裴山长保证帮自己看着他。 结果裴山长这一去长安,到现在都没回来。 虽然每次崔阅回家,崔实考问他的课业发现进步不少,但一直也揪着一颗心,担心他被那三人带坏。 曹参议看着崔实说道:“不知道顾知兰用了什么法子,这三人已洗心革面,如今每日按时上下学,再没打过架,甚至四书都背会了,八股文也会写了!” “什么?!”崔实震惊不已。 曹参议说道:“听闻顾知兰的课讲得极好,经义堂的学生因为没有她的课,都去修道堂旁听呢,于是府学出现一道奇观,经义堂空无一人,修道堂人满为患。” 崔实张了张嘴,这怎么可能呢,上课又不是听说书,本来就是枯燥无味的,他虽然是个卷王,但推动他卷的不是热爱,而是上进心。 曹参议说道:“不如你我二人乔装打扮一番,去府学偷偷听一听?” 崔实连连摆手:“这成何体统!” 其实心里痒痒的,但面上又抹不开,真是煎熬难受啊。 这时,崔宪走了进来,恭恭敬敬问了父亲和曹参议安好,崔实看着这个乖顺懂事的儿子很是欣慰,但曹参议却并非如此。 其实,崔阅和崔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感情上并无亲疏,只是崔阅这孩子看着顽劣,实则聪慧正义,反观崔宪,自小便乖顺得不像个孩子,人前人后往往两副面孔,曹参议打心底里不太喜欢他。 崔宪听了二人的对话,笑着说道:“儿子也听闻这位女先生的才名,平弟正在开蒙,父亲何不请了来做授业恩师,届时也可听一听这位女先生讲课,是否真如外界所传那般妙趣横生。” 崔实捻着唇上胡须,一脸赞同的模样。 曹参议皱了皱眉心想,上次他提议请顾知兰来崔家的族学教书,崔实严词拒绝,生怕族里的半大小子抵挡不住美色的诱惑。 这次怎么就欣然同意了呢。 曹参议说道:“如今顾知兰在府学做教授,如何再来崔府?” 崔宪说道:“无妨,府学里一般是上午开课,若只教导平哥儿一人,这位女先生下午来崔府便可。” 崔实点点头,小儿子崔平本就十分喜爱顾知兰的四书注解,他年纪尚小,不至于被美色所误。 曹参议不由得皱了皱眉,崔宪这孩子,向来极少主动在人前表态,今日为何极力鼓动父亲将顾知兰请入崔府做开蒙先生。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曹参议不得而知,说道:“总要问问顾知兰自己的意思,她可是裴山长的宝贝,如果她不乐意总不好勉强。” 果然崔实陷入了沉思,他可不想去求顾知兰啊。 他当然不会对任何人承认,他有点怕这小女子。 曹参议看他犹豫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二十多年的兄弟情谊,终究知道该怎么拿捏崔大人。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敌人的刀我也用 崔宪焦灼地看着父亲,可要是自行请缨说他能去请,总是太过冒进,惹父亲起疑,于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想着再做打算。 曹参议看了看这对各怀心事的父子,哼,他俩的小心思以为他不知道,曹参议岔开话题,谈论起其他政事,请顾知兰来崔府的事也就悄无声息暂且翻篇了。 这日正午,顾知兰下了学回到教育署,大家纷纷去用午膳了,只有沈梧还在伏案疾书,他正在演算一个公式,不知不觉入了迷就忘记了饥肠辘辘。 抬头看到顾知兰向着自己的书斋走去,而此刻的教育署空无一人,沈梧心念一动,便跟上前去说道:“顾教授,有一事我想着还是告知于你。” 顾知兰已经走到自己的书斋门前,看沈梧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刻意压低声音,还紧张地左顾右盼,不由得停下脚步,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定定望着他。 “沈夫子,何事?” 面对如此美貌的小女娘,说话声音又这么好听,沈梧本能地脸一红,便垂下了眼睑,脚步也有几分局促地退了一小步。 “是,是赵教授他们,眼见李峥三人改过自新,便想着从你兄弟二人身上做文章,但我并不知他们具体打算怎么做。” 顾知兰略一沉吟,微笑着道谢:“多谢沈夫子告知,我会留意的,只是此事沈夫子如何得知?” 沈梧脸更红了,头更低了,声音细如蚊蚋:“我,我偷听来的。” 说完便急匆匆跑开了,慌里慌张地还撞在了门框上,顾知兰有点想笑,这无论古代现代,理工男总是这么可爱。 她回到书斋,在自己的梨花木椅上坐下,手上一边泡茶,慢慢啜饮,一边思索着他们会怎么做。 顾知兰摇摇头,人在暗她在明,不好防备,只能处处留心,见招拆招。 果然下午,赵明璋就差书吏把她叫到议事厅,一番官方寒暄后,赵明璋终于切入正题: “知兰呀,裴山长这一走大半年,府学里诸多闲杂事务都交给我来打理,我真的是心力交瘁。” “你有所不知,这府学原有一项传统,选拔学生担任学长,监督考勤、课业、考试,协调同学生员事务。” “学长一般由品学兼优者兼任,你看你兄长顾丕熙,去年岁试,今岁月考,哪次不是第一名,且人品端方,我们几个商议下来,觉得非他莫属,这不,问下顾教授你的意见。” 顾知兰放下茶杯,望着赵明璋微笑。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让顾丕熙做学长合情合理,顾知兰没有理由反对,但如此一来,赵明璋便可轻松拿捏顾知兰。 他可以故意找错处扣在顾丕熙的头上,轻则体罚打手板,重则让他失去乡试资格。 亦或是给他很多脏活累活,占据他的精力,让他无法安心备考。 赵明璋看着微笑不语的顾知兰,想好了她可能推辞的理由,无非是说乡试临近要全力备考,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词。 谁料顾知兰说道:“赵教授太客气了,裴山长既然钦点您代为管理府学,您要选谁做学长自是可以直接决断,无需再来问我的意见。” 得知这件事后,顾丕熙摇着头说道:“我不同意,我亲自去找赵教授,我要全力备战乡试。” 崔阅也不理解顾知兰的做法,为何明知是火坑还要把自己哥哥推进去:“是呀,知兰,我们四个都在全力备战乡试呢,哪有精力跟赵明璋那老东西斗。” 而顾知兰自有她的考虑,做府学的学长对哥哥来说是大有裨益的。 其一,这职位就类似于大学的学生会部长,是实践历练的好机会,顾丕熙总闷头读书,缺乏足够的社会实践; 其二,除了锻炼能力,也能增进顾丕熙和同僚之间的情谊,日后他进入仕途,同窗或者同科都是最宝贵的人脉; 其三,顾丕熙性格纯良,日后进了那鱼龙混杂的官场少不得交点学费,可仕途路极为凶险,那是一步都错不得,一招不慎就可能脑袋搬家。 还不如借着这次和赵明璋斗法的机会,让他在藏拙之时学会自保与反击。 论学问文章,顾丕熙早已登峰造极,但他的瓶颈在于读书多实践少,顾知兰一直苦恼于此,没成想,她的对手赵明璋竟然送上一份大礼。 敌人递过来的刀,不一定会扎进自己的心窝,还可以为我所用。 顾丕熙听完,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依然觉得风险很大,他不敢以君子之心揣度赵明璋,谁知道赵明璋要在哪里给他使绊子? 顾知兰说:“哥哥只要记住,任何你经手过的物件,要么留下痕迹,要么有其他人在场证实。” 顾丕熙点点头,妹妹的安排一定不会错,就听她的吧。 此后一段时间,顾丕熙处处留心,按照妹妹嘱托,一应工作认真完成,重要的事都会找学生或者夫子陪同。 一段时间相安无事,顾丕熙慢慢地便放松了戒心。 入冬之后,新一届的秀才公们纷纷涌入府学,却未见顾清河的身影,反而等来了吴双卿。 顾知兰带她回了自己的斋舍,吴双卿说,公婆不愿顾清河离家太远,因此选择进县学。 实际上,顾清河一心想去府学,院试前三可以直接入府学,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他正洋洋得意,吴双卿冷冷道:“顾知兰现在府学任夫子,你是怕她看不出来你是个草包吗?” 顾清河当下心生怒意,自己现在春风得意,她竟然骂他是草包。 手已经习惯性得抬了起来,触到吴双卿那双冰冷的双眸,只得讪讪放下。 可恶,却又打不得,真是可恨。 顾知兰倒了茶给吴双卿:“那你怎么自己来了雍州呢?” 吴双卿眼眶一红,说道:“他现在出息了,嫌我无所出,便纳了一房妾,喜爱得不得了,其实他留在西平县学,和这妾室也不无关系。那妾室恃宠而骄,我和清河大吵一架,便出来了。” 顾知兰不知道的是,这妾也是吴双卿给顾清河找的,省的赵氏天天惦记着大孙子,这传宗接代的任务,她可不干。 她不想给顾清河生孩子,甚至于现在他一靠近她,身上的皂角味道并不难闻,她却本能地作呕想吐。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顾丕熙再见吴双卿 吴双卿拉着她的手:“知兰,你能收留我几日么,几日就好,我知你在府学诸多不便,我去外面找间客栈住。” 说着眼圈一红:“我实在不知道能去找谁,我这泼出去的水娘家也不待见,只有你当我是朋友,我只能来找你了。” 顾知兰自是不会拒绝,她喜欢双卿,只是她每日都在外奔波,只要吴双卿一人在斋舍不嫌闷就行。 自吴双卿来了之后,斋舍里闲置的灶台重新开了火,顾知兰每顿饭四菜一汤,且味道鲜美,早就吃厌了府学大锅饭的顾知兰,感觉全天都神清气爽。 现在斋舍不但有了烟火气,还整齐干净,吴双卿手脚勤快,每天都打扫得井井有条。 令人觉得温馨的是,每晚回家总有一盏灯为她点着。 顾知兰心想,还是做男人好啊,她要是男人就能娶一个吴双卿这么贤惠的妻子,每天享受。 她就这样一直金屋藏娇,不知不觉吴双卿竟一直住到了年底。 白天顾知兰不在,吴双卿便自己读书,不懂之处晚上回来跟顾知兰请教,毕竟她要继续向上考举人,光凭自己是不够的。 这也是她来找顾知兰的主要目的,她满心愧疚,又无以为报,只能尽心照顾好顾知兰的生活,像母亲照顾女儿那般细致,这几个月时间便将顾知兰养胖了五六斤。 她一直深居简出,从未主动去见过顾丕熙,只是有时出外采买,看到一身白衣的顾丕熙,或是夹着书,或者谈笑风生走过,那样的意气风发,她的心总会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书吏大喊一声:“顾公子,你的信。” 顾丕熙蓦然回头,笑容和煦如春光,那样的明媚耀眼,吴双卿不敢直视,连忙躲在一旁的灌木丛后。 顾丕熙道谢后从书吏手中接过信,他低头看信,是原朝的来信。 原朝一路披荆斩棘,考中了武状元,现已进入侍卫司任职,待站稳脚跟后便把妻女接来长安。 现今又有了大展宏图的机会,原朝内心万分感慨,他最感激的就是顾知兰,是她指点迷津,给了他一次新生。 顾丕熙只顾着低头看信,吴双卿只顾着向后张望,待到回过神来,二人不期然遇到了。 顾丕熙知道她来找顾知兰,于是微笑道:“堂嫂将小妹照顾得如此之好,我这个做兄长的甚为感激。” 吴双卿也微笑回礼:“知兰待我恩重如山,这点回报不算什么。” 二人颔首,然后擦肩而过。 只要她一天还是顾清河的妻,二人便必须恪守礼仪。 临近年节,府学的学子们紧张地准备岁试。 今年年底的岁试,优秀的生员要被挑选出来,报上去参加来年的乡试,而考试成绩垫底的生员要受到处罚,轻则是打手板,成绩太差的要被劝退。 当然李峥、郑庆元、平学森三人不受此项约束,因为这三家是府学的天使投资人,每年会给府学大把的白银。 但是这三人一改往年的散漫,被顾知兰拎着教导了小半年,他们也想借着岁试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 考前一天,赵明璋将顾丕熙叫了过来,把弥封的考卷递给他,叮嘱他送到架阁库去收录。 顾丕熙心中警铃大作,看了一眼正把玩着砚台的周砚秋,微笑道:“考卷干系重大,能否劳烦周教授同我一起,正好学生有些问题想路上请教。” 赵明璋和周砚秋对了一个眼神,两下皱眉,这小子警惕心倒很强。 赵明璋点了点头,周砚秋便起身说道:“走吧,我同你一起去架阁库。” 两人一路向着架阁库而去,冬日料峭,石子路上铺了一层霜,光秃秃的枝桠随着烈风微微晃动。 周砚秋走着走着,步子便慢了下来,脸上逐渐挤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他捂着肚子,扶着一旁的石阶蹲下来,哎呦哎呦开始呻吟。 顾丕熙连忙问道:“周教授,这是怎么了?” 周砚秋苦着一张脸说道:“许是中午贪食,那梅花糕饼好吃是好吃,只是凉了些,该是吃坏了肚子。” “我得去趟茅厕,丕熙你是在此等候,还是先行去架阁库?” 顾丕熙想了想说道:“我在此等候教授。” 周砚秋便一头扎进了茅厕中,百无聊赖得耗着时间,中间过来一位学生真的拉肚子了,强行压制放响屁的冲动,等得直跳脚:“教授,您好了没有呀?” 周砚秋不耐得说道:“这事能急得来?” 那学生一张脸快皱成了核桃,捂着肚子强行缩紧菊花,踮着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溜达。 周砚秋抬头看看太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终于走了出去,那学生也顾不得客套了,跑进去一阵稀里哗啦,听的周砚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出去的时候,发现顾丕熙正举起卷宗对着太阳端详着。 周砚秋凑上前去,半开玩笑道:“怎么,丕熙,想看看是什么考题?” 顾丕熙放下考卷笑道:“周教授说笑了,这竹纸阳光也无法穿透,如何能看得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周砚秋哈哈一笑:“说的也是,以丕熙你的能力,也没有必要提前看题吧。”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共同迈开腿向前走去。 三天后,岁试结束了,学生们稍稍松了一口气,就等着第二日发榜。 大家纷纷议论着,今年岁试的第一和第二名只怕还是顾家兄弟,这二人去年岁试名列前茅,今年又得了顾知兰亲自教导,自然更强了。 待到榜单张贴出来,大家纷纷凑上前去查看,不由得一番指指点点。 第一名还是顾丕熙,但第二名是崔阅,第三名是顾凡,顾知兰的另一个学生曹文,也在前十名。 裴山长搞的“末位淘汰制”学生们也都知道,纷纷讨论着,顾知兰的四位学生表现如此亮眼,肯定不会被淘汰的。 赵明璋、周砚秋和孙兆三人在府学已有十余年,被刚来一年的顾知兰给淘汰了,那也太丢人了吧。 也有学生说,愿赌服输,这规则既然是赵明璋亲自订下的,那么便需要遵守,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 有的学生开始附和,说顾知兰讲课好那是大家公认的,府学里有些教授夫子凭借资历老就尸位素餐,这种就该淘汰掉给有能力的人腾位置,毕竟来府学的学子都是要科考取得功名的。 大家一致认同之际,一个声音幽幽说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顾教授可未必留得下,毕竟李郑平那三位也是顾教授的弟子呢。” 大家纷纷拍脑门,扼腕叹息,怎么把这三块老鼠屎给忘掉了。 于是大家习惯性地向榜单末尾看去,这三人是铁打地倒数前三。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取消顾丕熙的乡试资格 府学众人惊讶地发现换人了,倒数第一是王生。 王生不可置信地沿着榜单往上去看,一路看过去,共计约一百人的生员,平学森排到五十二位,郑庆元排到六十四位,就连最为纨绔的李峥也排到了七十位。 大家议论纷纷,这怎么可能呢,府学的生员都是秀才公,此三子连童生都不是,就算有进步,又怎么可能一跃如此? 因此有学生开始吵嚷起来,怀疑这次岁试有猫腻。 赵明璋站在明伦楼二楼窗口处,看着底下人头攒动,大家义愤填膺,欣慰地摸了摸胡子。 于是在学子们的抗议声中,李峥、郑庆元和平学森的答卷被找了出来,贴在墙上公示。 大家看去,文章确实写得不赖,只是,这三人的文风,甚至典故的引用,都颇为相似! 大家有理由怀疑他们作弊了,于是找到赵明璋要求严查。 周砚秋说道:“那日我与顾丕熙一同送考卷去架阁库,路上我腹痛去了茅厕,中间耽搁了大概一刻钟,出来的时候顾丕熙行为诡异,遮遮掩掩,会不会是他泄题给了李郑平三位?” 大家议论纷纷:“顾丕熙为何要给他三位泄题呢?” 有人恍然大悟:“顾丕熙是顾教授的胞兄,自然不希望顾教授被赶出府学,因此想要帮助他们三位在岁试中取得成绩。” 大家顿时觉得很合理,又纷纷罗列证据支持。 “我也觉得奇怪,这顾丕熙向来一心只读圣贤书,为何在临近乡试之际,忽然去做学长。” “原来是为了方便拿到岁试考卷,好让自家妹妹留任府学。” “此等行径实为德行有亏,我建议取消顾丕熙的乡试资格。” “对,没错,我大邺朝科举选拔的是德才兼备之人,文章写得再好,若是心术不正者,也不应取仕!” 大家纷纷响应起来,毕竟每年分到各个州府的乡试名额有限,大家都想争取。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大家的喧闹:“事实如何尚未明朗,各位都是读书明理之人,如何仅凭一面之词和恶意揣测,就能盖棺定论呢。” 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去,正是顾知兰。 顾知兰缓步穿过棂星门,她一身靛蓝直裰,一支竹节钗绾了低髻,乌发垂在腰际,几缕碎发垂在耳畔,妩媚却不失庄重。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各位整日在府学,应知李峥三位经我规劝已痛改前非,用心学问,此次岁试并无泄题之说,各位若不信,可对李峥三位当场考问,学问好坏一问便知。” 她走得气定神闲,说得理直气壮,大家一时间觉得真假难辨。 有学子先反应过来,对着顾知兰身后的李峥问道:“仓廪实而知礼节,你可知下句是几何,出自何处?” 李峥收起折扇,轻轻敲了敲额头,出这么简单的题目,真是瞧不起谁啊,他最近可是有努力读书的好吧,像他这等顽劣之人一旦开始用功很吓人的好吧。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出自《管子·牧民》,就这?来点有难度的啊。” 那人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你可理解这是何意,可有例证?” 李峥一笑:“此乃传世之作,提出礼义廉耻乃国之四维,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并提出务五谷、养桑麻、育六畜等十一项措施,全文的核心嘛,无非‘富民-教民-安民’的治国之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明显理解很到位啊。 平学森接过话来说道:“至于这例证,现成的西平县便是!西平县令陆大人带头改良小麦与水稻,实现了富民,在各村兴办开蒙学堂,实现了教民,打压乡绅恶霸,西平县夜不闭户,实现了安民。” 说完他一声轻笑:“各位可能有所不知,陆大人背后的高人,正是——” 顾知兰拿胳膊肘戳了一下平学森,低声道,低调。 平学森只得默默住了嘴,引得大家好奇心作祟,一个个争先恐后问道:“高人是谁啊?” 还有一些学生依然不肯相信,指着三人的文章说道:“若是没有作弊,为何此三子的文风如此之相似?” 这还能为何,他们仨刚开始学习半年,建立自己独特的文风需要足够的积淀,他们现在还在模仿阶段呢。 他们三个都受教育于顾知兰,模仿的范文都是一套,会相似也很正常吧,但文章确实是自己写的啊,相似不代表抄袭吧。 毕竟论文、小说相似者比比皆是。 可这说法只有部分学生取信,于是学生们分成了两拨,各自吵嚷不休,就差直接拉横幅开辩论赛了。 赵明璋手扶在窗棂上,看时机成熟,适时地走下来。 “既如此,那便查一查顾丕熙的斋舍,若无任何凭证能证实他漏题,自是疑罪从无,若有凭证,自然要还众学子一个公道,乡试资格必须让给德行高洁者。” 阳光下,顾知兰不由得眯了眯眸子,赵明璋这老狐狸真行啊,懂得借力。 他这一番说辞,自然给了那些成绩本不足以参加乡试的学子以希望,果不其然引起了学生们的一致认同,即便那些乡试在列的人,也不介意看个热闹。 也不乏反对者,包括顾凡、崔阅,还有几个和顾丕熙关系不错的,纷纷声称顾丕熙人品高尚,如此做法实在是羞辱人。 顾知兰欣慰地点点头,顾丕熙这学长没白做,果然筛出来几个真心的朋友。 一片吵嚷声中,顾丕熙自己站出来,表示愿意接受检查。 大家都站在大院里也不是个办法,赵明璋便把学生们都带到了明伦堂的议事厅,大家平素里埋头读书压力大,此刻纷纷赶来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将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一个个兴奋地抻长了脖子踮着脚往里看,平日里顾丕熙就像是别人家的孩子,顾知兰更是一个传奇,谁不乐见这样的人跌落神坛。 这就是人性,无关于好坏。 过了一会儿,周砚秋拿着油布卷袋和一个墨箱走来,他将卷宗放于桌上,拿着墨箱走到顾丕熙面前,问道:“顾丕熙,此物可是你的?”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来府学可不是争宠的 顾丕熙接过来一看,半月形的墨箱上面画着一只百灵鸟,正是自己平日里用来放墨汁的,于是点点头说道:“不错。” 周砚秋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狡黠的暗芒,嘴角沁着腌臜的得意,他当众打开,众人不由得一阵惊呼。 那墨箱中放的并不是墨汁,而是半盒浆糊! 周砚秋看看顾丕熙,又低头看看墨箱中的浆糊,说道:“顾丕熙,你在墨箱中放浆糊,这该如何解释?” 顾丕熙笑着说道:“我用来糊窗户的,周教授,这不可以?” 周砚秋又拿起桌案上的油布卷袋,说道:“此乃本次岁试的考卷存放袋,为何你这墨箱中的胶,和我这袋口的胶一样呢?”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哗然,纷纷交头接耳嘀咕着,一定是顾丕熙送考卷去架阁库的路上,趁着周教授去茅厕的功夫打开偷看了。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把顾丕熙拉下神坛。 顾丕熙冷静地说道:“各位想一想,若顾某有心做此事,那么一人送去架阁库不好么,为何要叫上周教授一起呢?” 众人纷纷说道,这便是贼喊捉贼,故意叫上周教授好掩人耳目。 顾知兰站出来说道:“周教授去茅厕用了多久?” “什么?”周砚秋愣了片刻,冷哼一声,“约莫一刻钟,当时有学生经过,可以作证。” 顾知兰点点头:“一刻钟的时间,顾丕熙需要跑回自己的斋舍,拆开油布卷袋,看过后重新弥封好,再回到原地等着周教授,时间可来得及?” 周砚秋对此早有准备,时间也是他精打细算好的:“这段路程若是你这等女子,自然来不及,但顾丕熙近来每日午后练习剑法和蹴鞠,本就年富力强,应该不算什么吧。” “如若不信,可以请一位同等身量的士子试验一下,真假便知。” 此话一出,有年轻的士子们纷纷举手愿意做这个实验。 顾知兰还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喝茶,李峥已经忍不了了,站起来指着周砚秋怒道:“姓周的,你放什么屁,我告诉你,你就是挖了老子的祖坟老子也不管,但你敢诬陷知兰先生和她兄弟,老子和你拼命!” “顾丕熙乃是小三元,又是府学读书最好的学生,他为了我这么个东西舍弃前程,脑子有病吧,你们都疯了不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学子们闻言一阵缄默,不是想不通,而是不去想。 周砚秋的弟子站出来说道:“谁知道呢,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李峥眸光一寒:“老子先废了你的鸟!” 说着就拔出腰间的短刃,寒光一闪,众人皆是一惊。 顾知兰压了压他的手腕,一副苦恼的样子似的说道:“干嘛动刀动枪的,明明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周砚秋的弟子探出头来指着李峥说道:“我看一定是你威胁顾丕熙,你每日下午教习顾丕熙剑法,肯定是你胁迫他漏题给你,对不对?你不是说你爹应允过,若你今年岁试进步,便给你一处宅子?” 大家纷纷表示认同,觉得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一切都说得通了。 赵明璋也适时出来主持公道:“顾丕熙,确有此事?你莫怕,若果真如此,我定会请求裴山长对你从轻发落。” 顾丕熙摇摇头,李峥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向认为自己混不吝不讲理,没想到读书人这三寸不烂之舌,竟能有理有据地颠倒黑白。 世人诚不欺他,读书真是有用啊。 顾知兰面向周砚秋说道:“周教授,时间上或许来得及,但是,站在顾丕熙的立场上,这样做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他又不知道您如厕要多久,万一一下子就出来了,他不在原地,该如何解释?” 周砚秋说道:“便找个理由,说有什么事情离开一下,我难道还会刨根问底不成?”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赵明璋双眸微微眯起,见时机成熟,摸着山羊胡子说道:“此事真相明朗,李峥三人胁迫顾丕熙漏题,顾丕熙趁周教授如厕之际,溜回斋舍私自拆开油布袋子,又用提前藏好的浆糊重新封好,回到茅厕附近,等待周教授出来。” 周砚秋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说呢,为何我一出茅厕,便见顾丕熙举着油布袋子对着阳光细细打量,定是检查是否弥封好了!” 郑庆元气得也恨不能要拔剑了,跳起来说道:“你胡说!” 赵明璋看着众人,眼神中掩藏不住的得意:“李峥、郑庆元、平学森,你们三人投机取巧,胁迫顾丕熙为你们泄题,取消本次岁试成绩,各自领手板五十!” 又把目光转向顾丕熙:“顾丕熙,你虽是受人胁迫,可你泄题是真,这乡试资格若再给你,只恐不能服众……” 话音未落已是一片哗然之声,府学第一名就这样被取消资格了? “谁?谁敢取消顾丕熙的乡试资格?老夫不过离开一段时日,为何这府学就成了这般乌烟瘴气之地!” 一道颤巍巍但威严十足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噤声,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只见裴山长在崔阅的搀扶下走进来。 赵明璋豁然站起身,周砚秋也是脸色一变,功败垂成之际,这老东西怎么回来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回来也不怕他,反正现在顾丕熙百口莫辩。 凭这漏题罪名,便可叫顾知兰与她的弟子们再不能翻身! 阳光照在青石地面上,裴山长逆着光一路走来,隐匿在暗影中那严厉的面容,缓缓浮现在眼前。 崔阅搀扶着他一路来到顾知兰面前,裴山长看着顾知兰,眼神中满是愧疚:“知兰,你受委屈了。” 赵明璋等人心里真不是滋味,他们在府学这么多年,也没受过裴山长这样的关照。 赵明璋快速收敛情绪,他在府学可不是来争宠的,他上前将情况禀报一番:“山长,顾丕熙泄题实乃证据确凿,并非属下无中生有啊,还请山长明鉴,秉公处理,给府学各位学子一个交代。” 裴山长气得手直抖,还未开口说话,顾知兰已经说道:“赵教授,此言差矣,一切不过是您和周教授的推论而已,你们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实证。”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顾丕熙的墨箱不是实证吗,那油布袋子上的浆糊不是实证吗? 顾知兰说道:“相反,我倒是有实证,证明这一切皆是无中生有,是有人恶意诽谤!”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赵明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知兰斩钉截铁,气贯长虹,大家闻言皆是一惊。 顾知兰上前,从周砚秋手中拿过那只墨箱,打开后走到几位学子面前,说道:“大家闻一下,可否闻到淡淡的腥味?” 几个人面面相觑,但都依照顾知兰所言凑上前去闻了一下,旋即点点头说道:“确实。” 顾知兰面向大家说道:“这墨箱中装的并非弥封考卷的糯米浆糊,而是鱼鳔胶,此二者外观看不出任何差别,只是后者有淡淡的腥味。” “赵教授,周教授,这弥封考卷的油布袋子用的可是糯米浆糊,不是鱼鳔胶啊。” 赵明璋和周砚秋二人顿时目瞪口呆,大脑飞速运转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明明在墨箱中装的糯米浆糊。 触及顾知兰眼神中那洞悉一切的犀利,周砚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额头上冷汗涔涔。 为了栽赃陷害顾丕熙,他刻意准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墨箱,提前放好了糯米浆糊,藏于顾丕熙的斋舍,没成想竟被发现,顾知兰将计就计,就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么她是不是也找到了证据,表明这墨箱是他栽赃? 周砚秋咽了咽唾沫,不安地回望,对上顾知兰的眼神,强自镇定,事已至此,他只能赌她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他做的。 顾知兰收回视线,看着裴山长说道:“山长,当初您定下的规则,每位教授领八位士子,以岁试排名,最末位者需离开府学,可还作数?” 裴山长摸着胡须:“那是自然。” 他把目光转向赵明璋:“此事有明璋公文为证,有老夫的亲笔手书,每位教授所领八位士子姓甚名谁,写得清清楚楚。” 赵明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顾知兰又对众人说道:“经此一番,足证李峥郑庆元平学森,此三子的岁试成绩货真价实,并不存在漏题一说,大家可认?” 众位学子纷纷点头,那鱼鳔胶早已证实了清白。 于是在众位学子的公示下,裴山长带着沈梧当场校验成绩,大家在一边好奇地探头探脑。 顾家兄弟和崔阅本就排名前三,曹文也不差,加之李峥三人这次争气,顾知兰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裴山长缓步踱至周砚秋面前,青布鞋底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声响,看着他苍白的脸:“砚秋,你在我府学十余载,可本山长定下的规则不容更改,愿赌服输,你自行出学去吧。” 周砚秋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裴山长的话对他来说无异于一道雷击,却发不出半点辩驳,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裴山长转身走到赵明璋面前:“明璋,我让你代理府学事务,本是寄予厚望,考察你是否可胜任副讲,可出了这么大纰漏——” 裴山长摇了摇头,说道:“依例黜其教授之职,改授府学教谕,以观后效。” 教谕属于教授的助手,类似于大学里的正教授变成了小讲师。 周赵二人皆是面如死灰,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心安理得吸着府学的血,就像啃老的孩子,嫌弃但不能舍弃。 如今一个被驱逐,一个被降职,只感觉五雷轰顶,万念俱灰。 裴山长面对众人说道:“府学教授顾知兰,自入庠序以来,课士有方,经明行修,生徒咸服。今特晋副讲之职,并委以府学总务,望其砥砺前行,不负所托!“ 裴山长知道,自己不能处处护着顾知兰,那便给她在府学一人之下的权力,她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若不是这次赵明璋搬起石头非要猛砸自己的脚,这权力给的也不能这么丝滑。 尽管顾知兰资历尚浅,学生们没有不服的。 一则顾知兰的授课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但条理清晰,还生动有趣,曾经枯燥无味的课堂如今妙趣横生,自从顾知兰来了,大家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不舍得下课的一天。 二则顾知兰的教学成果斐然,且不说顾家兄弟乃是她一手调教,那李峥郑庆元平学森三块废柴,如今能一心读书,足见她的能力; 三则闹出这桩事,尽管没有明说,谁不知道周砚秋背后是赵明璋的授意,赵明璋没有容人之量,为了逼走顾知兰,不惜拿府学里最优秀的顾家兄弟献祭,如此阴险歹毒,根本不配为人师表。 裴山长说道:“知兰,你放心,此事老夫一定追查到底,还你一个公道。” 顾知兰答谢后说道:“知兰多谢山长厚爱,此事到此为止,乡试将近,若再为此事牵扯大家的精力,实为不智之举。” 一场闹剧散场,众位学子们纷纷议论着,品评着离开了。 顾凡拉着姐姐的手问道:“姐姐,你为何不继续追查下去呢?” 顾知兰微笑道:“你说说看。” 顾凡说道:“与其耗费大量时间证实周砚秋诬陷,还不如直接以末尾淘汰将其赶走,赵明璋也是同样,以失察之名失去了在府学的权力,落得丧家犬一般。” “少年不可负时光,能简单办到的事便无需再继续深入,反正殊途同归,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再者,姐姐的高风亮节,和赵明璋的猥琐形成了鲜明对比,经此一次,原本资历不足的姐姐,继任府学副讲,大家也心服口服。” 他扬起小脸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顾知兰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他长高了许多,已经快到自己的鼻翼处,那青松般的少年硬挺模样,也初见轮廓。 可以想见,以顾凡的聪慧与人情练达,日后必定年纪轻轻便有所做作为。 转过年来,没有了赵明璋和周砚秋捣乱,日子过得平静又飞快。 裴山长去了长安后,顾知兰开始全面接管府学,她聘请了优秀的夫子入府学,如此一来,孙兆等夫子也不敢再继续躺平了。 顾知兰制定了详细的考核激励制度,以前府学的夫子们没有动力,主要的原因还不是吃不到肉嘛。 教授的名额就那么几个,尤其像沈梧这些副科夫子,是一辈子都没机会晋升教授的。 就算是当上了教授,这府学是清水衙门,月俸勉强够养家,也没有其他的灰色收入,因此都干劲不大。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让吴双卿做助教 而顾知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了绩效体系,每位夫子或者教授,年终均有考评,根据考评结果发放奖金。 因此即便沈梧这种副科夫子,若是年终考评不错,也一样有丰厚的年礼可拿。 越优秀得到的越多,大家慢慢地将那些偷鸡摸狗、偷奸耍滑的心思收了起来,开始专心钻研如何教书育人。 因此府学一改之前的颓靡之态,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但顾知兰却日渐消瘦,现在除却教务,她还要打理府学里的一应事务,实在有些心力交瘁。 顾丕熙作为学长虽然能帮一些忙,但毕竟主要心思还在乡试上。 顾知兰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因此在裴山长休沐归来之时,请求裴山长能恩准她聘请一位助教。 裴山长笑咪咪道:“你看中了哪个随便挑。” 顾知兰说道:“是看中了一个人,只怕裴山长不答应呢。” 裴山长信誓旦旦保证,就算顾知兰看中了皇家的也能弄来给她当助教。 当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吴双卿时,裴山长一时语塞。 他有点能理解当初崔实出尔反尔了。 他聘请顾知兰入府学,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讳了,之所以能力排众议,无非是看中了顾知兰独一无二的才学。 不但自己才高八斗,还懂得如何教书育人,还懂得如何兴旺府学,整个大邺朝虽然人才济济,但如此全能型的人只此一个。 可不代表他们这府学从此成为女校啊。 顾知兰说道:“双卿的诗才尚且在我之上,山长若不信可考考她。” 她将双卿所作的那首《望江南·春不见》奉上,裴山长接过来一看: “春不见,寻过野桥西。染梦淡红欺粉蝶,锁愁浓绿骗黄鹂。幽恨不题诗。 人不见,相见是还非?拜月有香空惹袖,惜花无泪可沾衣。山远夕阳低。” 裴山长读来只觉得这首词真乃天籁之音,古今诗坛实属少见,不由得一遍遍轻声诵读着,只觉得如同三月新焙的龙井,满口余香。 词中虽然只有一处幽恨,但句句不离幽恨,对个人命运的不甘,似是所有被压迫女性的无声反抗。 裴山长看看低眉敛目的吴双卿,再看看一脸期待的顾知兰,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吴双卿来了之后,顾知兰感觉,简直不要太轻松。 她绝对是个优秀的大秘书,将一切文书都打理地井井有条,后来连府学发布的学规与条例等,也都由吴双卿代笔。 顾知兰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她所写的条例,不由得啧啧称赞:“双卿,真是字字珠玑,言简意赅,比我写得还要好。” 吴双卿微微一笑,手上动作不停,做的是顾知兰最喜爱的梅花糕。 顾知兰一边誊抄一边说道:“双卿,你学一学馆阁体吧,一些重要文书需得用馆阁体。” 吴双卿手上的动作一顿,馆阁体是官方所用字体,比如参加科考是必须用馆阁体来写。 她自然是会的,但是刻意隐藏了起来,不然她怕以顾知兰的机敏会发现异常,于是每次书写都刻意拿左手,写真卿楷书。 顾知兰抬头微笑,继续说道:“你如此聪慧,肯定一学就会。等你学会了,我也不必再誊抄了。” 吴双卿低垂眉目,一边捏着梅花糕,一边仔细回忆着,自己是否有不小心之处。 每次练习完馆阁体她都会焚烧掉,再将灰倒掉。 顾知兰写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拿过梅花糕,配着小酒吃起来,不住地赞美她的手艺:“我怎么这么好命,请了一位助教,还送一位大厨。双卿我要是男人肯定娶你,一定会把你捧为掌上珠。” 吴双卿低头浅笑,真像霸总文里惹人怜惜的小娇妻:“你这张嘴呀,最会夸人,只可惜,男人觉得女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从来都吝惜他们的赞美。” 顾知兰喝了二两小酒,有点头晕:“所以,咱们女子有本事就够了,要那些臭男人做什么。” 她一头栽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吴双卿摇摇头,上前给她脱了外衣,又摘下头上的钗环首饰,给她盖上被子。 看顾知兰呼吸均匀,她去纸篓里翻找一番,想看看有没有无意间遗漏的写有馆阁体的碎纸片。 一一检查过,并没有,吴双卿呼出一口气,想来是自己太过小心了,顾知兰每天那么忙,又怎么可能顾得上这些细节呢。 不过以后好了,她练习馆阁体再也不用避着她了。 只是,吴双卿想放弃了,她觉得心力交瘁,凭什么她一身才学,别人却以为是那个草包顾清河的本事! 吴双卿只想有把柄握在手中,和顾清河谈和离之事,她不贪心,以前顾清河待她不好,她也不想跟他算账了,只想能离开他,她实在受不了他和赵氏的搓磨,这家子简直不做个人! 可顾清河贪得无厌,有了秀才功名还不够,还要做举人,他一定要入朝为官。 原本吴双卿想,也罢,就随了他的心意。登地越高摔得越重,一个童生舞弊或许只被除名,可要是举人进士参与舞弊,那是要流放杀头的。 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他作死,她奉陪。 但这一刻,窗外暮色苍茫,她心生退意。 她现在生活这么好,平静而充实,她想好好活着。 她想和顾清河谈谈,一纸和离书,此事到此为止,她不会再替他考试了,否则,两人便鱼死网破。 顾清河肯定以为她是要嫁给顾丕熙,她可以保证,她可以终身不嫁,她宁愿一辈子跟在顾知兰身边,做个丫鬟也好。 打定了主意,吴双卿心里便安定下来,她洗了脸在顾知兰身边躺下。 这丫头睡得四仰八叉,跟个小孩子似的把被子踹的乱七八糟,吴双卿摇摇头,她的学生们谁能想到德高望重的顾教授私下里这副睡姿。 吴双卿细心地给她掖好了被角,和衣睡下了。 这日,顾知兰去上课了,吴双卿在书斋为她处理府学里的各项文书杂务,门房近来说有人找。 谁会找她呢,她在雍州人生地不熟的,带着疑惑,吴双卿一路来到府学门口。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是顾丕熙先提亲的 顾清河站在门口,正眯着眼睛望着冬日的暖阳,阳光有几分暖意,但吴双卿却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 她上前,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气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周围的人目光看过来,顾清河有点窘迫,这恩爱夫妻都不装了么。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拿出为她准备的桂花阁的糕点,说道:“来看看你,我还给你做了一件新衣——” 吴双卿本不耐烦,想叫他有话直说,又咽了回去,想起自己确实想和他聊一聊的。 顾清河说道:“咱们去那边茶楼里坐着说会儿话?” 暮春的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木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吴双卿低头跟在顾清河身后,随着他掀开帘子走进茶室。 紫砂壶在红泥小炉上咕嘟作响,蒸腾的水汽混着龙井的清香,在眼前交织成一层薄雾。 顾清河俯身拨弄炭火,拿起铜壶浇至紫砂茶壶上洗茶,吴双卿看着琥珀色的茶汤自盏沿溢出,看顾清河的动作优雅,书没读进去多少,读书人附庸风雅的做派倒确实学来了不少。 顾清河递给她一盏茶,若无其事地说道:“双卿,县学教谕已为我提交了材料,我会参加今年的乡试。” “什么?”吴双卿蓦然放下茶杯。 乡试三年一次,难度不是小三科可比的,因此需要好好准备,即便资质如顾丕熙和顾凡,也认真在府学学了两年有余。 哪有人今岁刚考完了院试,来年就参加乡试的,准备不够充足,胜算也太小了些。 顾清河笑了笑:“怎么,我对你有信心,你自己竟没有,我的娘子可是文曲星下凡……” 他见吴双卿眸色晦暗,并不理睬他的恭维,于是说道:“既然赶上了,便下场试一试,即便这次没考中,也当一次历练。” 吴双卿蓦然放下茶杯,茶水自杯盏飞溅出来:“我不去,我去一次是冒着多大的风险你又何尝不知,要历练你自己去历练。” 顾清河眼底倏然闪过一道暗芒,吴双卿本能的浑身一颤,那是被打出来的肌肉记忆。 旋即,她内心镇定下来,既然顾清河主动找上门来,她今日便做个了断。 “顾清河,此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替你考试了,夫妻情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此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要么你签下和离书,你我一别两宽,要么,我就去见陆大人,把你舞弊之事全盘托出,咱们鱼死网破。” 她看着顾清河脸上闪过震惊与惊恐,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留给他自己思考决定,他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吴双卿冷冷丢下一句:“我给你一日的时间,你好好考虑清楚。” 她刚一起身,手腕便被牢牢抓住,吴双卿心下一惊,想要挣脱却挣不开,回头怒道:“放手!” 顾清河紧紧抱住她,说道:“双卿,再给我考最后一次吧,只要中了举人,我就不再考了。” 穷秀才富举人,举人和其家族可以免除田赋、人头税及劳役,并且,若地主将田产挂靠举人名下能合理避税。 因此很多举人,即便不能入朝为官,也可通过接受土地挂靠积累财富,很多乡绅也自愿赠送房产钱财美女,所以范进中举后才会高兴疯了。 顾清河一双手死死锁在吴双卿腰间,她憋红了脸也掰不开,只能愤怒地喊道:“你休想,顾清河你做梦,我死都不会再替你去考试!” 顾清河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委屈、不甘和愤懑:“所以,从一开始你提出去替我考试,就是等着这一天,要我与你和离,把你让给顾丕熙?” 他松开她,搬过她的身子,低头怒视她,眼眶赤红,带着无比的威压。 吴双卿却再也没有了一丝恐惧,她一字一句说道:“我是要与你和离,但不是为了顾丕熙,而是为了自由。” 顾清河冷笑一声:“自由?自由?哈哈。” 他眼底充血,松开握住吴双卿手腕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敢说不是为了顾丕熙,你当我不知道吗,嫁给我之前你们俩就……” “顾清河!”吴双卿怒叱一声,她小小的身体忽然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茶室外的人皆是一惊。 顾清河受了惊吓,顿时松开了手。 吴双卿心底翻涌着怒火,眼眶干涩,泪水流不出来,只无法压制的急促呼吸吹动额前的碎发。 “顾清河,你还好意思提,当初是谁用了那样下作的手段,横刀夺爱!” “新婚之夜是谁说必然不会叫我后悔,会对我千倍百倍的好!” 吴双卿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曾经的往事又一次浮上心头。 其实,是顾丕熙先和她订亲的。 小时候,她扒着窗户偷听夫子讲课,被杨夫子发现了,他没有之前那位吴夫子脾气好,直接把她赶走了,还嘟囔道,一个女娃子以后只管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学这些有什么用。 她失落地走了,一个人坐在田垄间,想不明白为何女孩子就不能读书。 一本书递过来到她面前,吴双卿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她转过头,看到阳光下,那个男孩子眯着眼睛对着她笑。 她从未见过男孩子生的这么好看,这便是书上说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吧。 后来其实两人也没有多少交集了,他整日读书,而她虽然年岁小,干的农活却一点不比哥哥少。 不知不觉,他长成了十六岁的少年,清逸俊朗,挺拔如小白杨,她在地里插秧,偶尔直起身子擦擦汗,看到他走过的背影,一袭青衫,却挡不住的温润儒雅,她的心就不期然地漏跳一拍。 一瞬间竟然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要是能嫁给他多好。 她摸了摸羞红的脸,真是不嫌害臊。 可某一天她回到家,竟然听到父母在谈论她和顾丕熙的婚事,不由得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 原来顾丕熙看到她偷偷写在树叶上的诗,回去跟祁氏说,阿娘,我若娶妻当娶双卿这样的女子。 于是祁氏便东拼西凑借了钱请村里的王媒婆帮忙去提亲。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吴双卿休夫 但是很快,顾清河那边给了更高的彩礼,见钱眼开的爹娘自然更想把女儿卖个好价钱,于是欣然答应。 她抵死不从,被她爹打了个半死关了起来,硬生生逼着她拜堂成了亲。 吴双卿撞了墙,想一头撞死,血流如注但没死成。 既然活下来,她便想开了,她本不该幻想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那是多么幸运的事,这种事又怎么就轮得到她这种苦命人呢。 她喜爱读书,却无法读书,她喜爱顾丕熙,却无法嫁给他,这是她的命吧。 既然嫁给了顾清河,便也认了吧,好歹离开了那对不把她当人的爹娘,日后好好经营日子,说不定也能过得红红火火。 谁成想不过是跳入了另一个火坑,赵氏白天搓磨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夜里还要被顾清河反复搓磨。 因此,她和顾清河无论怎么吵架,只要不提起当年之事,她都还承受得住。 提起来,前尘往事便如汹涌的浪潮一般将她淹没,像结了痂的伤口被撕开,血肉横飞。 “啪”地一声,吴双卿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顾清河咬牙切齿说道:“你果然,就是惦记着顾丕熙,贱人!你打着给我纳妾的名义,还不是想跑到雍州来找他!” 他上前揪住吴双卿的衣襟:“说,他碰你了吗?他碰你了吗?你们都在哪里做过?他的斋舍?还是藏书阁?” 吴双卿反手甩了一个耳光过去,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顾清河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手顺势松开了吴双卿。 他被扇地有些懵了,从还没想过柔弱的吴双卿会打人,而且是抡圆了胳膊毫不留情地打人。 吴双卿冷冷说道:“顾清河,咱们县衙见!” 说完转身就走,拉开木门,冷气猛然灌进来,吴双卿抬眸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门外站着一个人,着一身洗的发青的襦衫,似是读书人模样,但腰间别着一柄乌木鞘的短剑。 吴双卿熟悉剑柄缠着的褪色红绦,更熟悉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笑着,眼尾堆出的褶子似是温驯,眼底却像同时淬了毒和冰,吴双卿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他的眼底越发扭曲。 正是那日顾清河带她去的堂口掌柜,名为杜停云,大家都称呼他为杜老板。 顾清河缓缓扭过头来,他脸上现出清晰的指印,一双眼睛淬着毒,冷冷说道:“吴双卿,此事已由不得你,不是你想退就能退出了。” 吴双卿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她缓缓回过头看着顾清河:“你什么意思?” 又指着身后的杜老板:“上次不是说好,事成之后再不相见?” 杜老板一脚踏过门槛,随手关上了木门,看着吴双卿说道:“双卿,以后你便是我堂口的枪替,代号墨衡。” “什么?”吴双卿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 杜老板很自然地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缓慢地转着茶杯一边冷眼瞧着顾清河:“怎么,你没告诉她?” 吴双卿转过头去望着顾清河,后者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 杜老板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桌案上,吴双卿看去,密密麻麻全是她的信息,那副画像貌和神凝。 吴双卿双手颤抖着拿着那张纸甩在顾清河脸上,她鼻翼不断的扇动着,脑袋里嗡嗡作响,攥紧的拳头一下一下落在顾清河的胸口。 “怎么回事,顾清河,你个王八蛋,这是怎么回事,一百两银子你把我卖了是吗?” 顾清河抓住吴双卿的手腕,赤红着眼睛说道:“不是我主动去找的,是杜老板找到我,说你是个奇才,我若是不同意,我若是不同意——” 他嗫嚅着声音低了下去。 吴双卿无声地流着泪:“你不同意能如何,他还能告发你?顾清河你就是为了钱,你这个畜生!” 吴双卿三两下将那张契书撕得粉碎,向着空中一扬,顿时如同雪花一般飘散开来,她自雪白花瓣间冷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杜老板只是淡然得喝茶,对眼前两人激烈的情绪毫无反应。 吴双卿再不看顾清河,斜睨着杜老板说道:“此事我干不来,这钱我会想办法还的。” 说完拉开屋门就要走出去,看到屋外的场景,一时愣住了。 五道身影如楔子般钉在那里,一个个面容冷峻,虽不是满脸横肉穷凶极恶的面容,却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冷漠威压。 其中一个正是刚刚引着他们前来的店小二,手掌虚按在腰间,露出半截短刃的刀鞘。 吴双卿不由得后退一步,一道声音自背后传来,很平和的语调,甚而透着几分慈祥,可在吴双卿听来却似乎来自地狱一般森冷: “这家茶馆便是我们的,吴姑娘,你以为你进得来,还能随意离开吗?” 杜老板起身走到她身边:“县试一场三十两,府试一场五十两,院试七十两,乡试一百两。我们堂口遍布十六省主要的州县,双卿姑娘,若你愿意,三年时间便能赚够银钱,日后金盆洗手,颐养天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吴双卿看着他,眼尾挑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他何必说这些,难道她就不知道吗,一旦进了这行当,只怕一朝东窗事发,再多的钱也是有命赚没命花。 即便没有东窗事发,杜老板口中的堂口,为了不暴露机密,也不会让她活着离开的吧。 吴双卿自然不愿陷进去,但此刻离开是不明智的,因为对方的能量到底多大,她全然不知,能够在全国十六省布局,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吴双卿擦掉眼角的泪,说道:“我可以提个条件吗?” 杜老板微笑道:“双卿姑娘但说无妨。” 吴双卿斜睨了一眼顾清河:“我要休夫,否则,我不干。” 杜老板爽快说道:“好。” 顾清河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顾清河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杜老板亲自主持,顾清河在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吴双卿看着自己日夜期盼的这一纸文书,内心却没有半点喜悦。 她爹娘嫌弃是个女孩根本不当人看,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个家嫁了人,又是个狼窝,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懦弱无能的丈夫,又到了真正的龙潭虎穴。 吴双卿闭上眼睛,擦干了眼角最后一滴泪,或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像顾知兰那样自由了。 顾清河说道:“规矩我懂,一百两银子,我便买双卿替我参加今年乡试。”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宋学士是主考官 杜老板纠正道:“墨衡,记住,她是墨衡,再不是吴双卿。” 是呀,从前那个吴双卿已经死了,她命运坎坷,遇人不淑,遇到顾清河这么个王八玩意,落到被他卖了的凄惨境地。 顾清河连忙说道:“对对,杜老板,我请墨衡做我乡试枪替。” 顾清河心想,一进一出,一百两银子过了个手瘾,还没热乎就送出去了,不过没关系,等他成了举人,这一百两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杜老板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一百两银子只是给墨衡的酬金,你以为我们堂口要养这么多人,都喝西北风不成?” 顾清河脸色一变:“那要多少?” 杜老板把手伸进顾清河的衣袖中,这是商家惯常用来暗中议价的方法,吴双卿不知道究竟多少钱,但看顾清河死猪一般的脸色便猜得到肯定是天文数字。 顾清河讪讪地收回手,说道:“杜老板,看在我给你找了这么好的枪替的份上,这次能不能给我个友情价?” 吴双卿说道:“杜老板,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顾清河倒吸一口凉气,怒目瞪着吴双卿,吴双卿再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这座茶楼。 日头的太阳正是明媚,可吴双卿只觉得头晕目眩。 叫卖吆喝声、孩童清脆的笑声自不远处传来,于她而言却是恍如隔世一般。 她觉得浑身冰凉,她此后便要在那条漆黑而深不见底的甬道一路踽踽独行。 回头看看悦来茶楼四个字,她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希望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过是一场噩梦。 她和杜老板最后的谈判是,在今年乡试之后她再开始正式接单,理由是趁着这段时间在府学要多学习一些。 实则她想等顾丕熙考完了乡试再离开。 回去后,吴双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为顾知兰打理她的生活,整理府学的各项杂务,亲手做美味可口的饭菜,把她的生活照顾地井井有条。 顾知兰察觉到这段时间吴双卿神情怏怏,尽管她努力掩盖,眸子里流淌的忧郁是藏不住的。 顾知兰只以为是顾清河带给她的糟糕的婚姻,那只有压榨剥削、冷嘲与毒打,没有一丝温情关怀的婚姻。 顾知兰也冒出了和哥哥一样的想法,等乡试之后想个法子帮她和离吧。 八月初五,大地的暑热尚未退去,乡试将于三天后开考。 雍州全省共计五千多名考生,最终能录取者只有不到一百人,可不要觉得这个录取率还不错,要知道参加乡试的,那已经是小三科考下来的佼佼者了。 皇长孙的恩师,内阁的柳阁老终于痊愈回来,裴山长也得以回归府学。 他对顾知兰说,太子听闻了这位女先生的故事大为赞赏,还说日后要召她入国子监呢,但裴山长哪里舍得放人。 又喃喃自语道:“柳阁老这一病,只怕今年乡试的主考官非内阁宋学士莫属。” 顾知兰正在写字,笔尖一顿,晕染了一小片黢黑的墨汁,她不动声色将宣纸抽离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中。 裴山长又念叨着,宋学士这两年深得重用,以前不过是正五品的品阶,协助处理文书,如今兼了尚书衔,官拜正二品。 顾知兰很快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过去的一切如同过眼云烟,早就和自己不相干了。 至于宋学士如何做到近两年晋升如此之快,她不关心也不问,他的手段她虽然不甚清楚,但了解他的为人,为了名利他可以不择手段。 她更关心的是,她这位养父会出什么题目呢,以她对他的了解,倒是可以赌一赌。 她这位养父,最是喜欢刁难人的,出题的角度一定极其刁钻。 四书经义、试帖诗,范围太广,随便从四书五经之中摘出一句话都有可能,不好押题。 以她养父的德性,很可能从不同的书中拼凑一个题目出来,就像她曾经考验顾家兄弟和崔阅、曹文那样。 其他考生若是看到这种估计整个崩溃了,但这半年来她变着花样刁难这四人,他们早已宠辱不惊,百炼成钢。 策问题目倒是可以押一押,她养父最崇拜的是汉武帝刘彻。 顾知兰一边构思一边落笔,围绕汉武帝能出题的方向大概能有以下几个: 第一类统一思想,汉武帝削藩固本,加强中央集权,罢黜百家统一儒术。 顾知兰提笔写下押的第一个题目:先王之道或衰于后世,如何以儒术统合百家,以正朝纲? 第二类是军事边防类,卫青霍去病北征匈奴,战功赫赫,封狼居胥…… 顾知兰摇摇头,关系到战与和,向来不好拿捏其中尺度,以她养父为人的圆润,应该不会在这个方面出题。 第三类关于经济民生,屯田制、兴水利,顾知兰在纸上画了一个圈,这类题目的概率最大。 既能洋洋洒洒侃侃而谈治国之道,从中又能遴选出真正的经世治国之才,这样的题目符合主考官的水平,也迎合当朝太子偏重实用的脾性。 于是顾知兰便把顾家兄弟、崔阅并曹文叫了进来,让他们模拟考试。 四人已进入了考前放松精神的状态,顾凡跟着李峥练剑出了一身汗,只觉得畅快淋漓,忽然被拉回来考试,顿时哀嚎不断。 “姐姐,你不是说乡试劳心费神,要我们放松休息吗?” 顾知兰喝了一口茶:“我又想了想,你们虽然不必临时抱佛脚,但突击一下有助于提前进入考场状态。” 虽然嘴上不情愿,但其实乡试真正结束前心里总是绷着这跟弦,又如何能真的放松呢,四人便提笔作答。 三日后,乡试开考,与小三科不同,士子们需要提前去认认主考官。 顾凡年纪小喜爱热闹,兴奋地叽叽喳喳个没完,猜测这位主考官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是羽扇纶巾的儒雅模样,反正应该不会像崔大人一张扑克脸。 他拉姐姐的手:“姐姐,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他不明白,以前每次考试姐姐都会送他们到门口,怎么这次她就铁了心要留在自己的斋舍。 顾知兰只是微笑着轻轻摇头:“姐姐不去。” 崔阅看她脸色有几分苍白,便关心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吴双卿打消了顾知兰的恐婚 顾知兰便顺势说道:“有一点腹痛。” 她今日来了癸水,小腹坠坠地痛,倒正好有理由不去了,免得被宋学士看到。 自己这几年来在雍州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养父知不知道她做了雍州府学的教授,或许不知道吧,他们应该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 于是大家坐马车来到贡院,远远听到呼喊声响起,便看到兵卒开路,一顶又一顶轿子鱼贯而入,进了贡院。 兵卒们列了两队站好后,官员们陆陆续续从轿子里走出来,先是主考官和副考官,再便是房考官、内提调、内监试等。 顾凡和曹文年纪小个头也小,被黑压压的人群挡住了看不到,顾丕熙和崔阅就一人抱起了一个。 两个大男人各自抱着两个半大小子,看起来挺诡异的。 主考官宋大学士一派丰伟之姿,面如冠玉,眉秀目长,顾盼烨然,须髯修整如戟,一身绯色官袍威仪十足,眉目之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派儒雅风流的文人之姿。 顾凡和曹文都激动不已,顾凡内心感慨道,果然气度不凡,连样貌都是一等一的。 曹文激动道:“听闻这位宋学士出身寒门,凭借自身努力一步步在朝堂站稳脚跟,如今官拜内阁大学士兼任尚书,实乃我等寒门士子楷模。” 顾凡斜了他一眼:“你家算哪门子的寒门?” 曹文嘿嘿一笑:“到了雍州才知人外有人,在人家面前不过是乡巴佬。” 顾凡摇摇头,他现在和曹文亲如兄弟,但一直不理解,以前的曹文恃才傲物,来了府学后却处处自卑自己不如人。 顾凡有很强的配得感,即便面对再优秀的人物,也可泰然处之,或许因为姐姐一直告诉他,人只要做好自己就好,永远有人比你更优秀,若为此便妄自菲薄实在不必要。 顾凡把心思收回来,看着儒雅的宋学士,暗自心想,自己要不换个偶像膜拜吧。 崔大人一身正气,凛然不可犯,本是顾凡日后今日官场学习的对象,但接近之后发现其人迂腐守旧,主要是,几次三番对姐姐出言不逊。 或许他日后进入官场,该像这位宋学士学习,兼具为官者的端方持重,又不失文人学士的清逸俊雅之态。 几千名士子的未来命运就掌握在这些人手中,大家的目光自是十分炽热。 在主考官的带领下,官员们一个个走进贡院,贡院门缓缓关闭,这便是考官入帘结束了,但士子们依然激动不已地品评着赞扬着,久久不愿离开。 讨论的重心还是主考官宋学士,羡慕他的儒雅风流,钦佩他从底层一步步打拼至今的聪慧与毅力,谈论他近两年的高升,在朝堂大展身手,日后必定成为天子近臣。 崔阅之前去宋氏族学读过书,自是认识宋学士的,这次来主要也是陪大小舅子,对考官兴趣本就不大。 惦记着顾知兰的病情,待入帘结束他便迫不及待回府学斋舍探望顾知兰。 一进大门便看到院子里的炉子冒着白烟,吴双卿正在煮着什么,崔阅上前看到她手里端着碗,里面黑红色的汤汁像是药一般,却没有药味。 崔阅问道:“这是什么?” 吴双卿说道:“姜汁红糖水,一碗滚烫的喝下去暖了身子就好多了。她如今在屋里歇着呢,本是要她休息的,偏生她是个闲不住的,便看看话本子解闷。” 崔阅看着那碗姜汁红糖水,说道:“女孩子都会这样吗?” 吴双卿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问,女孩子来癸水都会这么难受么。 她笑着说道:“每个人体质不同,不过多数人总是不舒服的。” 崔阅感慨道:“女子生存真是不易,本就娇弱,女娲造人之时让女子承担生育之苦,世人偏偏还拿那多么规矩束缚,真是难。” 他摇摇头离开了,吴双卿望着他的背影怔愣许久,才端着碗回到屋内。 她递给顾知兰,又重新添了炭让屋子里暖和一些,才坐在床边,语重心长道:“刚刚崔公子不放心来看你,知兰,听姐姐一句劝,崔公子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 顾知兰抬起头看着吴双卿,微笑说道:“双卿姐姐,你怎么跟我阿娘一样?” 吴双卿摇摇头:“那是因为,我们都是懂得心疼你的。知道你很强,可一个人再强,也总有过不去的时候。若是没遇到个知冷知热的,那便罢了,若能有个合心意的一块走这一辈子,那是多幸运的事。” “我自读书以后,才明白古人的智慧,大道理不需那样艰涩难懂,反而是最实在的。比如,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 “这世上人最宝贵的,不是权力、地位、财富,而是——” 她指着顾知兰的心口:“造物主给的这颗真心。” 顾知兰内心仿佛地震,余震不断。 不得不说吴双卿真是厉害,阿娘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催婚那么多次,她面上应和着,内心毫无波澜。 而吴双卿四两拨千斤,竟然撩拨到了她的内心。 是啊,她也是个人,哪有人不需要真挚的感情呢,只不过是经历过现代社会冷漠人情的她,看惯了那些因为利益的结合,有些厌倦罢了。 顾知兰垂下头说道:“可我还不知他的家世如何,你想连李峥那些富庶弟子都对他死心塌地,想来不是他自己说的小门小户,后宅必定不清净。” “嫁人哪里只是嫁给一个人呢,那是嫁入一个家族。” 吴双卿长长的眼睫垂下一片阴影,没有人比她更懂这句话。 嫁给顾清河之初,小两口关起门来的日子也算甜蜜,但经不过赵氏嫉妒,觉得儿子被抢走了,各种挑拨。 转念一想,若是换了个和善的婆婆,她和顾清河就会好吗。 不会的。 她看透了,顾清河不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温柔缱绻不过是一时兴起,顾清河从未在心里真正爱重过她,不过是将她吃干抹净极尽压榨。 好的夫君是崔阅那样的,打心底里心疼自己的女人。 吴双卿明白,家族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人的人品,对自己的夫人有多么看重。 她只两件事放不下,一是想亲眼看到顾丕熙金榜题名,二是看到顾知兰能有人疼爱照顾,便也放心了,此后自己滚落泥潭一身污泥,再不见他们了。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他爹是懂得怎么折磨人的 翌日三更天,参加乡试的士子们便起了床,提上各自的考篮,往贡院走去。 不多时,贡院门口便聚集了几千名待考的士子,排队等待搜检。 这场乡试的搜检非常之严格,直接就叫人脱了个精光。 顾凡不由得咂嘴:“这乡试的检查这么严吗?” 崔阅面上波澜不惊:“这是崔大人定下的规矩,严防科考舞弊,此乃雍州乡试的特色,全大邺朝只此一家。” 曹文这个年纪正是自尊心强,脱光了之后不好意思地拿手挡在前面。 转过头看到崔阅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他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这一身腱子肉哎,尤其是……曹文脸一红,才知道自己真是个小鸡崽子。 检查的兵卒们也是身经百战,看着一群裸男,神情毫无波澜地扫视着大家,又将考篮里的东西逐一查看,确认没有问题的便放行了。 大家找到了各自的号舍,屋顶瓦片周全可遮风避雨,号舍的两块木板光滑又板正,相比小三科时那逼仄的考棚可是好太多了。 只是,一个恭桶就在脚边,也就是说,这三天两晚的考试,吃喝拉撒睡都在这一个狭小空间内。 曹文深吸一口气,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的要和自己的屎尿共处一室,多少还是有点膈应。 顾家兄弟还好,毕竟以前住在土坯房的时候,恭桶也是在屋里的,只不过距离远了点而已。 崔阅更是习以为常,他被他爹关在那逼仄的阁楼上,也是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逼仄的小屋内。 他知道,这也是他爹发明的,不设置茅厕,不出考棚,便减少了舞弊的概率。 不得不说,他爹是懂得怎么折磨人的。 大家坐好,深吸一口气,卯时,咚咚咚,三声如雷一般的鼓声响起。 砰地一声,大门被关上了,乡试正式开始了。 考题发到了众位士子手中,三道四书义题,四道五经义题。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唏嘘之声,间或夹杂着低低的咒骂。 他们参加个乡试容易吗,花了那么多钱,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踩着那些倒下的人终于厮杀至此,结果给他们出什么破提米! 这主考官是搜肠刮肚想尽办法难为人嘛! 这考题前半句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看了前半句顿觉简单,这《诗经》的名篇《关雎》,小孩子都会背。 然而再看下一句就懵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后半句出自《大学》。 这主考官是什么毛病,竟然从《诗经》和《大学》各自摘出一句话来。 每句话单独拆开看很容易,但合起来是几个意思嘛,明明说的就是两个事嘛,这简直就是牵强附会嘛! 崔阅看到题,嘴角便不由得勾了勾,顾家兄弟和曹文亦是如此。 这种拼接题,他们熟啊,顾知兰给他们演练过很多了。 于是在众位士子咬着笔杆冥思苦想,薅掉了头顶的青丝之时,四人只管在草稿纸上构思着破题的角度和文章的框架。 上半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肯定不是让你谈情爱的,谈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 以雎鸟和鸣,比喻夫妻和睦,举案齐眉,暗含修身齐家。 后面承接《大学》开篇,阐述个人道德修养,两者看似不相关,实则说的都是治国平天下的根基,在个人,在家庭,在个人道德修养的建立,在社会秩序的维护。 崔阅是最先落笔的,然后顾凡、顾丕熙和曹文纷纷落笔: “《关雎》以鸟鸣起兴,正夫妇而厚人伦;《大学》言明明德,乃由内圣达外王之枢机。二者皆以修身为本:雎鸠之‘和’为德之端,君子‘慎独’为德之成。故《诗》教‘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与《大学》‘止于至善’相表里……” 崔阅一气呵成,待写完后仔细看了一遍,没什么值得修改的,便誊抄在程文卷上。 又做完了四道五经题,待墨干后,将程文卷悬挂于号舍门口。 此时才堪堪中午,周围的士子们很多第一题还没答完,根本无心饭食。 崔阅本想少吃少排泄,但挨不住腹中饥饿,草草吃了一点东西,还剩两道四书题,时间来得及,阳光又正好,他索性将一块木板放倒睡了一会儿。 来回巡逻的衙役看到竟然有人倒头大睡,想来是题目太难了,实在不会做,索性放弃了。 到黄昏时分,崔阅、顾家兄弟和曹文都完成了七篇文章,毕竟一日做七文是他们的日常练习。 多数士子还未完成,夜色将至,衙役们每间号舍发了蜡烛三根,待烛火燃尽,必须要交卷。 崔阅四人又一次核对了自己的名字、年龄、籍贯等信息,便将答卷交给了受卷官,受卷官又交给了弥封官,将考生姓名糊上带走了。 三根烛火燃尽,奋笔疾书的士子也只能不甘心地看着受卷官将他们的答卷收走,一个个捶胸顿足。 一天做七篇文章,这不是要人命嘛。 然而真正要命的还在夜里,号舍逼仄,本就睡不安稳,偏偏八月天气闷热难耐,睡一会儿便是一身汗,那恭桶中的秽物,更加刺鼻难闻。 崔阅热醒了一次,一身的汗黏在身上很难受,索性褪去了衣衫,只穿着亵裤,这会儿就别在乎形象了,能睡着就行。 第二日已经有人生病了,尤其那些家远的士子,本就跋涉了半月甚至一个月,身子疲累又受了暑热,轻者头晕目眩,严重的已呼吸急促,意识涣散。 但谁也不愿意退却,三年一次的乡试,付出了那么多,考不过尚且可以原谅,放弃是绝对不可以的。 策论题目发下来,考棚内又是哀嚎声一片,崔阅清晰听到隔壁号舍发出的砰砰声,似乎是头撞墙。 题目是:天光十五年,强敌环伺、国用窘迫之时,官府专利与民生休养,何以得兼? 士子们一个个挠头: 天光是谁呀,有的人想秃了头终于想起来,一拍大腿:汉武帝! 但再看这题目,外部有匈奴屡犯边境,内部需要休养生息,问该如何平衡。 我草,你咋不问婚姻和事业该怎么平衡,咋不问你妈和媳妇掉水里先救谁呢。 曹文看到题目差点要叫出声来:这题目,考试前两天,顾知兰给他们出过类似的。 他激动的差点掉下泪来,押中题了,这事他都能碰上啊,出去之后他一定要将顾知兰当观世音菩萨一般供奉起来。 不止他自己,他们曹家全族都要供奉!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乡试结束 曹文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家听了,还以为是题目太难疯掉了。 第三日黄昏,崔阅写完了最后一道题目,试帖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伴随着暑热、恭桶散发的阵阵难闻气味,三天两夜的高强度考试结束了,很多人没有答完,到收卷时崩溃大哭,哀求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时间。 受卷官自然不能应允,不然他们就要丢官了。 士子们一个个起身离开贡院,进场时有多意气风发,离场时便有多颓丧,有的上吐下泻,有的发起高烧,面色惨白,被同乡扶着离开的。 哪里像是科考士子离场,简直是一群伤病败将。 忽然,一位瘦弱的男子猝然倒地,那人面容似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但两鬓头发都已花白,想来是考了多少年的老秀才。 同乡和衙役等人抬着往外走,大家也自觉让开一条路,顾凡和曹文抻着脖子张望,前面重重叠叠的背影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忽听一声哀嚎传来,只闻一声大喊:“死了,他死了。” 那人的同乡痛哭道:“来雍州走了十几日,一路劳顿,也没钱住好的客栈,进场前他的身子已是不好,我们劝他来着,命更重要啊,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他就是不听……” 虽然素不相识,士子们听着那凄惨的哭嚎声,感同身受,只觉内心一阵悲凉。 顾凡切身感受到科考之路有多难,心里为那人难过,又为自己庆幸。 能遇到阿姐他是幸运的,可或许这人才是千千万万想通过科考改命的寒门士子的真实写照啊。 他们努力了一辈子,奋斗了一辈子,可距离梦想之地,就像他们从家乡跋涉来到雍州一般,似乎伸手能够到,却始终遥不可及。 周围的士子们早就病倒了一片,大家都不过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强撑着罢了,又有一人晕倒了,其他人纷纷离开贡院去找大夫。 雍州城的大夫也早就知道乡试对于体力的考验,早就在外等候。 曹文也有点中暑,觉得头晕,不过没有发烧,他内心感谢顾知兰。 顾知兰规定他们每日下午必须锻炼身体,因为曹文的身子骨最弱,所以给他的锻炼强度最大。 先是李峥教给他练剑,然后是郑庆元带着他射箭,最后是平学森带他蹴鞠。 曹文自小养尊处优,来府学之前连衣服都是丫鬟给穿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活动量啊,几次崩溃大哭。 每当此时,郑庆元便微笑着说:“怎么,还想尝尝藤条抽屁股的滋味?” 他顿时就不敢哭了,他对李峥和郑庆元打心底里发怵,这两个浑不吝的混世魔王,当众扒了他裤子抽他屁股的事,真干得出来。 曹文只能一边默默想念娘亲,一边爬起来接着锻炼。 当时他心里怨顾知兰,现在算是理解她的用心了,若非如此,就他这副小身板,现在估计也躺下了。 四人走出贡院,顾知兰安排了马车来接他们,她早联系好了医馆,带他们去检查了一番。 崔阅练家子身子骨最好,一点事也没有;顾家两兄弟有一点上火,大夫开了点去火的药,也没什么事。 四个人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泡澡,感觉身上都被恭桶的味给浸透了,然后好好睡了一大觉。 短暂的一日休整之后,四人又上了考场,乡试一共三场,没场次都是三天两夜,食宿都在号舍内,因此对体力真是极大的考验。 乡试结束后,士子们病倒了一大半,雍州城的大夫们忙碌起来,治疗风寒、补气血一类的药材一度疯涨。 曹文和顾凡终于没熬住病了一场,连连感慨,考科举真是要人命。 崔阅回家了,崔夫人迎出来,一见儿子眼窝深陷,比之前又黑了几度,顿时泪眼汪汪,捧着儿子的脸心疼不已。 崔宪搀扶着赵姨娘走出来,赵姨娘热情地上前说道:“阅哥儿回来了,一定很辛苦吧,考完了就放宽心,你父亲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考不过还真能把你赶出去?毕竟谁不知道这乡试有多难……” 崔夫人回身就甩了赵姨娘一个耳光,赵姨娘没想到她上来就贴脸开大,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跌倒在地装柔弱。 赵姨娘本能地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崔夫人顺势揪住她的衣领:“凭我是崔府主母,打你怎么啦?” 赵姨娘冷笑一声道:“也对,大娘子是武将世家出身,行事鲁莽,讲不出道理来就只能动手。” 崔夫人抬手又是一个耳光,这下赵姨娘两边脸上各自一个红手印。 “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武将世家行事鲁莽?我们杨家满门忠烈,一个个浴血疆场,保家卫国的时候,你在干嘛,就知道整天钻营后宅那些个腌臜事!” 赵姨娘捂着脸,眼神中闪过愤怒与怨毒,紧接着眸光一转,凌厉之色褪去,如变脸一般瞬间换上一副柔弱委屈之态,眼底如一汪水池蓄满了朦胧的雾气。 崔夫人便知道,她那便宜夫君崔大人来了。 赵姨娘嘴唇翕动,手帕已掩在唇边,正要嘤嘤哭泣,崔夫人已经先一步转过身去,一头扑进了崔大人的怀里。 不只是崔实吓得后退了一步,崔阅也愣住了,赵姨娘和崔宪母子更是当即石化在了原地。 “老爷,赵德静瞧不上我和阅哥儿就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可她万不该污蔑我杨门!想我爹当年带领一百位将士,以肉身做城墙,才保住了边境安宁!想我那小弟才十六,便战死沙场!想我二哥,孩子都未能见上一面!如今我杨门全家男儿,只有大哥和小侄两个,每每想起我就悲从中来……” 崔夫人本想着先告状的,不就是装哭装可怜嘛,谁不会呀。 可提到战死的父兄,就真的悲从中来,失声痛哭也是情真意切,哭的日月同悲,下人们听着都忍不住擦了擦泪。 泪水打湿了崔大人的衣襟,他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对着赵姨娘说道:“你万不该拿杨门说事。” 赵姨娘便嘤嘤咛咛地擦着泛红的眼尾:“老爷夫人,妾身错了,妾身不过是后宅女子,哪里懂得这些前朝之事……” 她惯会装娇卖傻,知道崔实不喜后宅女子议论朝政,因此便推托自己不懂。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拉老娘做盟友 崔阅冷笑一声:“姨娘此言差矣,前朝之事不懂,难道家国大义也不懂,毕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匹夫也该包括后宅女子吧。” 崔宪扶着赵姨娘的肩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今日是怎么了,崔夫人一反常态装哭扮可怜,把她娘的惯用伎俩拿走了,先发制人。 而崔阅向来不愿理会这些妇人间的争斗,今日竟然跳出来帮腔。 眼见自己亲娘被欺负,他不说话也不像话了,于是清清嗓子对崔实说道:“父亲误会了,并非母亲出言侮辱杨门,母亲见大哥回来一时高兴,不过是多关心了几句大哥乡试之事,大娘子便误会母亲,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母亲劝她行事周全,就被大娘子误会侮辱她杨家人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崔夫人的眼泪打湿了崔实的前襟,闻言抬起朦胧的泪眼,揪着丈夫的衣襟晃动着说道:“老爷你听听,他们母子到现在还在骂我杨家,说我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嘤嘤嘤,父兄皆战死沙场,我一个后宅女子既不能上场杀敌,被人侮辱也无力还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崔实被她晃地头晕目眩,猛然被松开,差点向后一跤跌倒,就见自己夫人向着一块巨石就要一头撞过去。 下人们连忙上前拦住,赵姨娘和崔宪冷眼看着,崔夫人真是越来越会演了,把她这后浪拍在了沙滩上。 崔实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转而面对着崔阅,问出他今日最关心的问题:“这次考的怎么样,能中么?” 崔阅说:“解元不一定,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得看主考官的喜好,但前三甲肯定没问题。” 此话一出,整个院落里都安静下来。 解元就是乡试第一名。 崔夫人一把甩开拦住她撞墙的四五个粗壮婆子,上前抱住儿子,一脸欣喜道:“真的,儿子?太好了,娘就知道你最出息了,真是娘的好儿子!” 说着忍不住揉捏他的脸。 赵姨娘和崔宪交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崔宪说道:“大哥此番虽然拜了裴山长为师,但据小弟所知,裴山长这一年都在长安。若无名师指点,这乡试解元只怕还是有些难度吧。” 赵姨娘也对着崔实说道:“妾身虽不懂科举,但也知道文章是自己的好,阅哥儿向来自信,老爷切莫过于期待,需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人总是要一点点进步的嘛,阅哥儿之前两次未中,这次能中便很不错了。” 崔夫人冷冷道:“既然知道自己不懂,就闭嘴!” 崔实难得没有各打五十大板,而是旗帜鲜明得批评了赵姨娘,将她母子二人拉到了书房内,整整教育了两个时辰。 崔夫人迈着矫健的步伐,拉着儿子回到自己的卧房,小妹妹阿昭只有一岁半,咿咿呀呀得扑过来抱住哥哥的大腿,崔阅怜爱地一把抱在怀中。 崔夫人一边命人送来崔阅最爱的核桃糕点,一边说道:“儿子别担心,娘这段时间学了很多闺阁秘术,越来越能拿捏你爹了,就算你真的又没考中,你爹也不会赶你出府的。” 崔阅正在吃山药糕,差点没一口噎死,他瞪大了眼:“娘,你学了什么不正经的秘术?” 向来豪迈的崔夫人竟然老脸一红,说道:“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娘现在总算是明白了,男人都一样,就喜欢在女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娘不过是学会伏低做小罢了。” 崔阅摇摇头:“我不是。” 崔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听崔阅说道:“我若是娶妻,必会全力支持托举她,有才的女子不该困于后宅。” “若她愿执珠算,我愿意为她开市廛,聚珠玑;若她愿步丹墀,我当为她扫荆棘,通阊阖;若她愿披金甲,郎当为卿拭霜刃,整兜鍪。” 儿子一番话文绉绉的,崔夫人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也开蒙读过书,自然是听懂了。 就是不管儿媳妇愿意经商、入朝为官还是上场杀敌,他都全力支持,不会将其困于后宅。 这,有点大逆不道啊。 崔阅又说道:“娘武功天下第一,飒爽英姿不输给前朝女将,担得起‘桃花马上请长缨’的英名。” 崔夫人闻言一声叹息,父亲自小教导他们兄妹三人学武,研习兵法,她都是最优秀的,父亲常常感慨她为何偏偏生了女儿身。 母亲更是为了让她收心敛性,拒绝了所有武将的提亲,选择崔实这个文官做女婿,美其名曰,他打不过你,你不会受委屈。 可她一身武艺,却只能困于后宅打一打姨娘们。 崔夫人脑子里叮地一声,猛然回味过来什么,抓住儿子的手激动道:“儿子,你是有心上人了吗?长什么样子,多大年岁,家在何处?” 崔阅把顾知兰的情况大概跟崔夫人说了一遍,崔夫人啧啧称赞,能被裴山长聘去做了府学先生,还能教导李峥那三人迷途知返,真是了不起的女子。 旋即又皱起眉头,握着儿子的手说道:“儿啊,娘这边自是没问题,只要姑娘人品端方,你又喜欢,娘就喜欢,只是你爹的脾气怕是……” 崔阅笑了笑,拉着母亲的手说道:“娘不是学了些闺阁秘术,把爹拿捏在手心里了么。” 旋即正色道:“反正我的脾气娘知道,若不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我就出家,终身不娶。” 崔夫人一噎,总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是拉她做盟友呢,一起对付崔实。 她不由得头疼,这些日子以来,看着儿子被关起来,又被送往府学,她心里难受极了。 在嬷嬷的劝解下,她终于明白,她必须全力为儿子争取,即便考不过科举,那爵位可不能落入赵姨娘那贱人生的孩子手里! 嬷嬷说:“男人呐都喜欢女人臣服,尤其咱们老爷那样的大男人。” 对于他大崔夫人不认同,但是认同他喜欢女人臣服,他喜欢女人乖乖的不惹事,赵姨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她也学着放柔姿态,崔夫人其实还不到四十岁,本就是美人儿,保养得宜,风韵依然不减。 果然,男人哄一哄就什么都好办了。 她刚找到驯服夫君的法子,还在练习阶段,尚未飞升,儿子就给她出了这么难的题目,崔夫人怎能不头疼。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乡试放榜 崔阅说道:“母亲莫急于一时,待乡试发榜后再议。” 崔夫人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说道:“你真的能进前三甲?裴山长这个老不休,答应收了你为弟子,自己却撒丫子跑路了。” 崔阅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再不阻拦她就要口吐莲花了:“裴山长把我托付给了一位最优秀的夫子,娘就放心吧。” 崔夫人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 书房这边,崔实终于结束了训话,把赵姨娘和崔宪放了出来。 两人听了两个时辰家国天下、圣人之言的大道理,只觉得头晕脑胀。 脚步虚浮地回到别院自己的住处时,赵姨娘扶着昏沉的额头,怒意慢慢苏醒翻腾,顺手摔碎了一盏茶杯。 “我这次竟输给了那个莽妇!真是岂有此理!” 婢女们齐齐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崔宪斜睨了母亲一眼,挥挥手示意婢女们退下。 待到屋内无人,赵姨娘愤愤不平道:“拿她死去的父兄出来压人,有什么了不起,这种过去的老黄历看她能翻几次,多翻几次老爷就烦了!” “哼,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今年能中解元,笑死人了,前两次乡试都是倒数的,和我宪哥儿怎么能比?” 崔宪正坐在桌边喝茶,闻言放下茶盏,微微蹙眉道:“早跟娘说过,少提此事,成天拿出来炫耀,生怕别人不起疑是吧。” 赵姨娘张了张嘴,想了想终究还是闭嘴不言。 她抬起头看着冰山一般的儿子,心里竟然有几分畏惧。 为了他能成才,赵姨娘这些年耗费了全部心力,幼时崔宪和其他孩子一样贪玩,赵姨娘没少打他,更是要崔实找来最好的师傅严厉教导。 没想到当初那个唯唯诺诺都不敢抬头看她的儿子,长大后对她这个当娘的,似乎总是发自内心的鄙夷不屑。 刚刚崔阅那个浑不吝的小子都知道帮着娘了,崔宪就眼睁睁看着她被崔夫人扇耳光,竟然无动于衷。 赵姨娘想来不觉得心里有几分悲凉,她为他的学业花了多少心血啊,要是让崔实知道她干过什么,估计能亲手杀了她。 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什么都愿意,她早已明白了,丈夫是指望不上的。 男人若是懂得花言巧语温柔缱绻,多半是是花心不可靠的,可若是不懂,像崔实这种,日子过得着实索然无味。 因此她一门心思为了儿子,这世上谁都能嫌弃她,背叛她,只有他不行! 崔宪站起身说道:“就算崔阅这次真的考中了,也不足为惧,我这大哥的性情是最不像父亲的。” 他伸手轻抚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冷笑一声道:“我这大哥可是个情种,情之一字足以毁了他。” 赵姨娘闻言说道:“怎么,他在外面做出什么风流事?私养了外室?不会连孩子都有了吧?” 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这种事对你爹来说不算什么,给他纳了便是了。” 崔宪摇了摇头:“不是,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就算大哥过了乡试,我也有法子叫他和父亲闹崩,被赶出崔家去。” 崔宪眼底闪过一片暗芒,说完便拂袖而去,赵姨娘看着他大步流星远去的背影,这孩子她觉得越来越陌生了。 距离放榜还有些日子,这些士子们病好了便闲不住了,文雅点的组织些斗诗斗词的,提升下自己的名气,还有一些便直接出入秦楼楚馆,释放科考带来的压抑。 而贡院这边,考官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几千份答卷,他们日夜兼程,一天看几百篇文章,每日只得睡两个时辰。 因此大家精神状态陷入疲倦,处落文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有的文章匆匆扫了一眼便丢在脚下,是为落卷。 忽然《易》一房的考官大喊大叫起来,连呼好文章,该当解元之类。 不久隔壁《礼》一房也传来一阵欢声笑语,连连大笑,说着惊才绝艳。 关于谁该当解元,大家争执不下,最终五房各自选出魁首,送去宋学士处决断哪位该是解元。 宋学士通看了一遍,手指着《易》一房的魁首说道:“此子文章精炼通达,堪担解元。” 拆开弥封看到名字后,宋学士内心不由得吃了一惊,是他? 旋即又拆开其他几房的魁首之名,宋学士的眼皮没来由地一跳,这是巧合么。 九月初,乡试放榜了。 贡院外挤满了看榜的士子,有的甚至前一夜便早早去墙外等候,几千名士子,里三层外三层,后面来的根本挤不进去。 曹文按耐不住,去了贡院,差点被踩死也没看到榜单,只得灰溜溜回到客栈。 他见顾丕熙和顾凡兄弟俩还在镇定自若地看书,他们就不想快点知道结果嘛。 顾知兰一边翻书一边说道:“现在成绩已定,你早去晚去看没什么区别,等着人家来报吧。” 不同于小三科,衙役需要根据考生考前所留的地址,挨个儿去报喜。 曹文觉得有道理,可依然紧张得坐立难安,自己去看榜,成败一看便知道,而这样苦熬着等别人来告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曹文终究坐不住了,便离开房间去了大堂,只见大堂内早已围满了士子,大家一个个也如大鹅一般,抻着脖子垫着脚往外张望着,在大堂里来回踱步,双眼却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 每每响起敲锣打鼓声,大家便蜂拥至门口,争相探望看是谁中了。 曹文也跟着大家起立,张望,然后听到别人的名字和欢呼声,如此往复几次之后,便有些没了心气。 因此街上又传来一阵锣鼓声,他也懒得再站起来,他悲观的想,他怕是中不了的,这些日子和顾家兄弟一起读书,他已经懂得人外有人。 街道上传来报喜人的高声呼喊:“恭贺西平县曹文曹老爷,喜中乙丑年雍州乡试第四十九名!” 客栈里的人拍着曹文的肩膀说道:“曹文老弟,你中了。” 曹文恍若突然惊醒,猛地跳了起来,不可置信般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中了,是我对吧?”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整个人像一匹发了狂的野马,一边蹦跳着一边大喊道:“我中了,我中了!” 此情此景平日里看来觉得甚为诡异,但在乡试发榜的场合再正常不过,高兴得晕过去的,高兴疯了的都有。 喜欢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请大家收藏:()女子不能科考?我教出满朝文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