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星星》 第1章 网恋 第一章 从一中到青溪的老城区会有专门接送高中生的公交车。 坐上最后一趟公交车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车上没多少学生。在前排靠窗坐下之后，吕西星戴上耳机，熟练的打开MP3播放英语听力。临近高考，这段时间她选择在晚自习后和住校生一样留下学习一个小时。 一篇听力进入尾声时，公交车已经驶入老城区，窗外闪过一憧憧平矮的老房子和一排排郁郁葱葱的梧桐木。老城区是青溪过去的中心地带，几年前北城区开始新建车站，考虑到工作、交通的问题，许多人陆陆续续往北搬，这里就不像过去那样热闹。 吕西星提前起身按了下车铃，“师傅辛苦了”。 “哎，注意安全哦”师傅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显得温和慈祥。从吕西星有记忆起，他就已经是青溪的公交车司机，大部分时候都是开晚班。 车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吕西星往前走过她奶奶经营的小超市，此时已关门了，然后右拐进一个老小区。这小区开发的比较早，具体什么时候建的吕西星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在老城区还比较繁华的时候建起来的。这里的居民，大部分是中老年人和学生。吕西星回去的时候已经比较晚，平时爱遛弯的爷爷奶奶们也已回去了。 “回来了,最近学习很辛苦吧，你弟弟现在刚上小学我们每天上班还要来回接送他，都没时间照顾你。”杨芸正在给晒好的衣服取下来。 “没关系，现在就是学习忙一点，别的都很好。”吕西星换好拖鞋，将书包搭在沙发上。 “学习压力不要太大，考哪个大学爸妈都满意。” 躺在沙发上看抗战片的吕常平回头看她一眼又转头去看电视， “你妈妈说的对，女孩子不用成绩太好的，在省内读个大学就好。” 这样的对话最近发生的很频繁，陈西星没说话。 “食堂吃的惯吗？要不以后中午还是回家吃吧，学习也不差那点时间。” 她妈妈已经收好衣服，把陈西星洗好的校服递给她。 “不用，食堂挺好吃的。” “明天换这套，等下洗漱好把你身上这套脱下来，妈妈明天洗。” “谢谢妈妈，那我先去洗漱啦。” “洗完澡就睡觉，不要熬夜学习，爸妈先睡了。” “知道啦” 杨芸利落的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赶紧睡觉去。”。 吕常平嘟囔着连睡觉也要管，但还是老老实实回房了。 快速洗完后，吕西星站在浴室镜前吹头发。 脸上最近冒出来好几颗痘痘，她靠近镜子认真数了数，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最近真是压力有点大，作息也紊乱。 她的肤色遗传了妈妈的基因，非常白，不怎么晒得黑，所以痘痘在她脸上红的非常明显。没等头发完全吹干，吕西星就手法粗糙的在脸上抹了抹护肤品。 回到房间，她并不打算睡觉，按照计划，今天还要复习一遍数学错题本。 厚厚的笔记本摊开在书桌上，吕西星正仔仔细细的一页页翻看，时不时在旁边写上自己新的思考，内容密密麻麻但是写的很清晰整齐。暖黄的台灯映在她的脸上，秀气的鼻子下形成一道阴影。书桌不大但是摆满了许多东西，从教辅书，散文集到二次人物立牌，都是她喜欢的。每次学习疲惫的时候，她就喜欢看着这些东西放松。 合上错题集的时候，窗外彻底安静，路灯微弱的光照亮一小片马路，她看到小猫在路灯背面的阴影处酣睡，肚皮起起伏伏，好像和夏夜里看不见的波动热浪同频着。看了一会，吕西星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手机，将酣睡的小猫拍了下来，发给tree。 在关灯的一瞬间，手机右下角的小绿点闪了闪。 “还没睡么？”tree回复了她。这个人的网名就叫tree。 “嗯呢，现在很忙。” tree是她的网恋对象，2018年他们通过一个听歌软件认识，已经认识快三年。当时她听到喜欢的歌，会写一些乐评发在她的账号，几乎没有人浏览她的账号，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把这个账号当做她的树洞。高一的一个周末，她上线的时候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关注，来自tree。起初，他们偶尔互相分享歌曲和想法，后来慢慢也会分享生活，但是并不频繁。 高二的时候，网恋更加盛行，吕西星身边也有不少同学网恋。忘记哪一天也忘记什么原因，大约是冬天的一个晚自习之后，吕西星回到家厚厚的围巾还没来得及摘下来就问他要不要网恋，他竟然也答应了，当时吕西星还是很激动的。 不过虽说是网恋，但她对他的了解并不多，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比她大五岁，两年前刚加好友的时候，他正在读大四，忙着兼顾学业和工作。她没有告诉对方真实信息，只说自己已经18，刚上大学。说到底，当时的吕西星觉得，这只是一场网恋，对方说不定也是虚假的信息，没必要太认真。确定关系后，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没有提出希望获得对方的照片，只是在聊天时更加亲密一些。慢慢的，吕西星开始依赖对方的关心和陪伴，偶尔盯着聊天窗口发呆等对方回复消息的时候，她还会想象对方的模样。 “打算考研吗” 听到他这么问，陈西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转移话题。 “没有的，就是大学学习很忙啦，你现在工作忙吗？” “前段时间比较忙，现在有点空闲时间。” “你分享的歌我都有听，很好听。” 陈西星回了一个小猫说谢谢的表情包。 “如果你学习有困难，可以找我。”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好哦，但是我可以解决好的，只是最近学习压力有些大。”陈西星的学习成绩是很好的，只是有时候会给自己很多压力。 “调节好心态，每天给自己一段放松时间。” “知道啦。” “嗯嗯，早些睡吧” 紧接着对方又发过来一首歌， 陈西星笑着点开，舒缓轻柔的前奏响起。在这样每个人都争分夺秒的时光里，她难得的感觉安心了许多。 第2章 朋友 第二章 “西西，明天三模考完我们和许季他们去小树咖啡馆复盘一下试题吧？”李佑把一沓书放在吕西星的书堆旁边。 吕西星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搬好啦，”李佑拍拍手“明天考完我就把这些书慢慢带回家去，不舍得卖掉。” “我也是。”吕西星看了一眼清空的教室，学委正在给每张桌子上贴考号。 “这次我总算分到六考场啦，在你座位后面。”李佑把书往里推了推，以防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踢到。” 青溪一中的高三有十二个班级，文理各六个班。每次考试都是按照学生成绩排的考号，从六考场开始就是文科学生。 “太好啦佑佑，你进步很大。” “对亏了你嘛”李佑挽上她的胳膊“走走走，快去吃饭，晚点食堂好吃的菜就没啦” 李佑和吕西星小时候是邻居，当了很多年朋友了。吕西星小学的时候经常会帮她奶奶看小卖部，李佑那个时候经常上她奶奶的小卖部买吃的，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在车站开通后，李佑家也搬到北城区，因为她爸妈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地工作，搬进北城比较方便，而吕西星爸爸一直在老城区的一个化工厂上班，就没考虑过搬家的事。尽管如此，她们的关系也没有变淡。 刚认识吕西星的时候，她们还在上小学，李佑觉得她就是父母说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性格文静。后来两个人更熟悉了一点，她发现吕西星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安静静，而且还挺萌的。听你说话的时候不仅会认真的看着你，还会思考一会再给你回应，而且她的朋友圈有好多有意思的内容，经常会分享她玩的游戏，她喜欢的二次元人物，她养的多肉…有一次，李佑发现吕西星课间经常看的文学著作封面下居然是漫画，被发现之后吕西星还给她极力安利这本漫画。从那以后，李佑也成了漫画迷，两个人有时候不吃晚饭就为了攒钱买校门口精品店的漫画。 吕西星有自己丰富的精神世界，走近她才能看到她的另一面，灵动的，鲜活的，另一面。 三模考完的时候，班主任找她谈话。每次的谈话都大差不差，先说她最近考试的问题，然后再表示学校对她寄予厚望。等她到小树咖啡馆的时候，李佑她们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她想起之前tree说有段时间太忙了只能每天喝咖啡保持精力才能处理工作，于是就站在外面拍了一张小树咖啡馆的照片。 “这个咖啡馆挺好喝的，而且，你看她的名字和风格是不是很特别！就像一颗树一样，和你的网名一样。” 本以为应该会要过一会才会收到回复，没想到对方很快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这个店在哪里？” “过段时间，我去南京出差，能见个面吗？” “嗯？我这段时间很忙，不太方便。”之前吕西星跟他说她已经上大学了，在南京。 “行，那我出差的时候有空去喝一杯。” “你给我个地址吧” 吕西星也是体会什么叫自作自受，这要怎么说? “诶？西西，你站在外面干嘛？发生什么事了？” 吕西星抬头，李佑往她这边走过来，许季和成平安两个人隔着玻璃窗也在看着她。 吕西星马上收起手机，“没事没事，我给我妈妈发信息说和你们在一块学习呢” “那就好”李佑松了口气。 “绿星星，杨阿姨管你这么严么。”许季语气很淡，表情却能看出一点点紧张。 绿星星是许季给她起的外号，因为她名字念快了听起来就像绿星星，恰好许季又发现吕西星这个人钟爱绿色，书包都是绿色的，所以许季就一直这么叫她。吕西星刚开始还拒不接受，后来也是习惯了。 吕西星只点点头便扯开了话题：“这次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最后几步没算出来，平安你呢？” “我最后几分钟算出来的，我给你们讲讲。” 成平安是许季他们理科一班的班长，听许季说和他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所以偶尔周末约在一起玩的时候，成平安也会在。 她们和许季认识的过程比较尴尬。因为同一个年级的，许季认识吕西星，可以说，整个年级都认识吕西星，因为她从没一直是年级第一，排名从没掉下去过。但是吕西星不认识许季。 高一下学期，青溪一中照例举行了一场运动会，学生可以不用晚自习。吕西星和李佑两个人在体委苦口婆心劝说下都报了女子50米接力赛项目。这个比赛被安排在下午最后一项，比完之后，两人就约着去学校附近的火锅店犒劳一下自己。刚出校门没多远，看见许季被几个男生堵在一面墙下。 “这是许季！他怎么被人堵了，听说他家很有钱，这些人是劫财来的吧?”李佑小声的开口，听得出有点害怕。 “佑佑，我们报警吧。”吕西星也害怕，但看见了不能不管。 最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两个人冲上去冲着那几个小混混喊，喂，我们已经报警了！许季偏过头看她俩，被两个小矮子保护的感觉有些神奇。 混混们走了之后，许季才说这些小混混只是他雇来恐吓修车店老板的。上星期，他的摩托车送去修车店被坑了一大笔钱不说，开了两天又坏了，许季找老板解决问题，老板态度恶劣不肯重修也不肯退钱。许季只能找人去吓唬他让他退钱。 吕西星和李佑后知后觉有些尴尬。 许季这人也自来熟，那天主动跟着她两去吃火锅，说感谢她们这么仗义，必须请她们一顿。 第3章 坦白 回到家，已经比较晚了。 吕西星下午的时候和李佑他们随便买了份烤冷面对付过去了，这会有点饿。她打开冰箱，没看到可以吃的。今天和妈妈说下午和同学一起学习不回家吃饭，杨芸可能就没给她留吃的。 又点开和tree的聊天界面，没等到吕西星回复地址，他也没追问，消息依然停留在下午。吕西星抓了把头发，轻轻叹气。是说实话，还是找借口敷衍？说实话之后，他生气了要分手怎么办，吕西星不想他生气。纠结了几分钟，吕西星心一横把对话框打好的消息发了出去。按发送键的瞬间，吕西星立马闭上了眼睛，自暴自弃的想，大不了分手！ “我没有在南京上大学，我还在读高三。” “对不起，之前骗了你。”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消息。吕西星挫败的想，该不会已经被删了吧？于是又试探的发了一个小猫低头的表情包过去。还好，没有红色感叹号。 “可能是在忙吧。”吕西星安慰自己，然后便关上手机洗漱了去了。 洗完澡出来之后，吕西星第一时间拿起手机。锁屏上显示tree发来两条信息，她假装淡定的点开。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先好好高考” 这是什么意思？吕西星的心情有些的复杂。短短的几个字，吕西星分辨不出来对方有没有生气。算了，现在确实没时间纠结这些，考完在找他聊聊吧。 “嗯嗯”吕西星回复之后就丢下手机，开始专心复习。她做事情很容易静下心来，不仅仅是学习，大部分时候吕西星都不会一直陷入情绪当中。 - 周树正在加班处理公司的业务，手机震动了一下。满屏的消息最上面是一个绿色的头像。 他直接忽略了其他消息，点开了。她发的两条消息，周树反复看了好几遍。 他确实生气了，控诉她根本没认真看待他们的关系，过了几秒又撤回了。他考虑到对方年龄小是否不太合适，但是真的舍不得。 周树按了按紧皱的眉毛，还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她的情绪。重新发了一条过去。 三年前他们刚加好友的时候，他正在读大四，按照他爸的安排，他正在申请到英国读一年研究生，那一年还同时学着接手他家里的一部分产业，很疲惫。身体的疲惫还能忍受，但是精神呢？他不想做这些，但是他没有选择，也没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的那天，他在音乐软件上关注的一个账号给他发了消息。他关注她是因为他发现她分享的歌很多都对他口味，乐评写的也不错。 “好开心，我有一个粉丝啦” “看你主页分享了许多心理学，你很喜欢心理学吗？”他还没回复就收到对方也关注了他的提示。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是不是喜欢心理学，居然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嗯嗯。”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遵循父母的安排。 “哇，那你以后成为心理大师，可以找你咨询吗？”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周树没再回复过去。 消息提示音响起。 weststart：“嗯嗯” 她没有再解释。周树不知道等她考完了会不会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这样也好，由她决定吧。他原本想等公司稳定后，可以和她见面聊聊。但是如果对方心智并不成熟，确实不能太着急。 第4章 高考 铃声响起，停笔。吕西星按照顺序走出考场时，雨还是没停，雨滴淅淅沥沥的拍在树叶上，汇聚成一大颗水珠，再流到地面上散开，空气却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凉爽半分，依然非常闷热。吕西星将文具袋慢慢拉好放进黑色的书包，准备回家。 高考太普通了，和以前任何一次考试都一样，让吕西星非要说不同的话，她觉得也就是安检严格了一些。但是这么普通的考试，却宣判了十几年的学习是否合格。从结果导向上来看，不管你在以前的考试中错了多少题，拿了多少分，流了多少泪都不再有任何意义，只有这场考试的结果才能决定一切。有的人为成为黑马而欢呼，有的人因落榜而选择复读，背起书包跑出校门的少年们不会意识到人生已经悄然开始进入选择题。 吕西星在等公交车，一手举着一把浅绿色的伞，另一只手拿着MP3，手指划过几百条英语听力，在最下方点开了一首歌，一首不算欢快的英文歌Ocean Eyes，在音乐的节奏中，吕西星的脚尖不自觉的轻轻打起拍子。因为今天高考不允许穿校服，吕西星穿了一条淡褐色的连衣裙，裙摆在膝盖下面一点，也跟着吕西星的腿慢慢的晃动着。 “西西，上车送你回去！”周围实在是嘈杂，刚高考完，学生们都非常激动，再加上下雨的缘故，总感觉声音传播的不清晰，李佑不得不大声的喊。 吕西星抬眼看停在面前的车子，是李佑和她爸妈。她爸爸妈妈特意从工作的城市赶回来，陪李佑高考。她妈妈今天还特意穿上旗袍保佑女儿考得高分，此刻看着她笑盈盈的。 “不用了，公交很快就来了，谢谢叔叔阿姨。” 李佑看吕西星这样说也就不勉强了，就冲她说过两天找她玩。 “小佑，这是咱家小时候那家邻居的女儿吧，好久没见到，都认不出来了。”车陈婉拉着李佑感慨。 “她爸妈咋不来接一下，这么重要的日子。”李佑他爸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听你天天念叨她成绩好，爸妈倒是也不重视。” “她爸妈有个小儿子照顾不过来，重视西西就怪了。”听得出李佑有点打抱不平的意味。陈婉摸摸李佑的头，“爱是很难讲公平的，妈妈就是怕一碗水端不平，生了你之后坚决不要了”。 坐在驾驶位的陈科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他当时是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但是最终尊重了陈婉的意愿，现在想来，这样也很不错了。 李佑其实明白，吕西星也明白，不是不爱，只是爱在共享之后，有分到多的必然也有分到少的。 吕西星看着车子慢慢变小直至消失在视野中，她才低下头去，白色的鞋子已经染上了泥点，水痕。今早出门，看雨不算大，以为下一会就停了，就没换上雨鞋，没想到下了一整天。鞋子脏了，吕西星不觉得郁闷，相反，她从小就很喜欢下雨天。下雨的时候，她窝在自己的书桌里，手伸出窗外感受雨丝打在手心，天空灰灰又亮亮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吕西星喜欢安心的、平静的情绪。 吕西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这一趟晚点了十分钟，是因为下雨吗？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28路车出现在余光里，慢慢变大变清晰。吕西星看着车子慢慢停稳，从口袋掏出公交卡，迈开了脚。 “哎等等，等等我，绿星星”，吕西星走上公交车刷卡，滴----，回头看，许季在跑过来，风把他的白T恤吹得鼓鼓的，头发也往后吹开，漏出深邃的眉眼，雨水在他脚下溅开。 “还好赶上了。”车门在许季背后重重合上。他轻松的笑，小虎牙显现出来。 这个点，公交上算不上特别拥挤，但基本上坐满了人，吕西星随便在一个空位坐下。许季跟着站她旁边，吕西星扫了最后一排一眼，心想这不是还有空座吗，干嘛站在旁边。 “你怎么坐这趟车，你家不是在新城区吗？”吕西星主动开口说。 “啊，我去老城看我爷爷奶奶” “你爷爷奶奶住在老城？没听你提起过” “这没什么好提的嘛”许季说完瞥了一眼吕西星又赶紧开口 “对了绿星星，你考得还可以么？报哪个大学呀，我们暑假和平安李佑去旅游怎么样？”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吕西星只得耐着心一个个答。 “考得和平常一样” “那太好了，照你平时的水平，一定没问题”许季大大咧咧的抢着说。 等他说完，吕西星才又开口， “没想好报哪个大学，出成绩再说吧。”考去北京吧，她在心里想。 “我和佑佑约了去厦门旅游，你们要去么？” “去！”停了几秒，才继续开口， “那你报哪个城市之后告诉我。”许季低头看她，她正在拨弄自己的有线耳机。 “为什么----”吕西星想问为什么要告诉他，难不成他要和她考一个城市？她想说，放假也能见面，不一定要考同一个城市，她和李佑都没约好一起考哪座城市，每个人还是要根据自己的成绩，偏好来选才对。她还没问出来，许季又赶紧开口。 “那约个时间吧？” “下星期三？” “好嘞” 问完之后，许季安静了下来，吕西星也不是主动聊天的性子，于是两个人没有再说话。直到快到站，吕西星正要站起来按铃，许季却先一步帮她按了。 “谢谢，你在哪一站下？” “过几站”许季随口说。 吕西星下车后，公交往前开了一站，许季就下车了。他绕道马路对面的车站，开始等回家的公交。这一带因着是老城区的缘故，公交车的趟数并不多，等了快一个小时，许季才上车。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许少爷，您回来了，许先生和许太太说今天很忙，会很晚回来，您先吃饭吧” “谢谢陈姨，您先回吧”许季客气礼貌的点点头。 等大门轻轻关上之后，许季才走到浴室冲了个澡，换掉了被淋湿的衣服，穿上舒适的家居服后才准备吃饭。做的都是他爱吃的，有红烧肉，麻婆豆腐，醋溜土豆丝。许季上初中之后，他爸妈的工作都忙了起来，那几年房价开始上涨，他爸爸的房地产初创公司规模也开始变大。他妈妈的广告公司也随着互联网开始普及变得繁忙起来。两位实在抽不出时间管许季，只好给他请了位阿姨，也就是陈姨。陈姨炒的一手好菜，特别是会迎合许季的胃口，算起来，也已经照顾他六年了，等许季回家之后，陈姨才会离开。这几年来，可能相处的时间比和他爸妈还长。 吃完之后，许季觉得无聊，照例去楼下骚扰成平安。开门的是他妹妹，一个小萝卜头，刚上初中。 “喂，你哥呢”许季直接走进去，像回自己家一样熟悉。 “房间。”步入青春期的成忪叶开始惜字如金，也不再吵着要跟哥哥们玩了。 许季稀奇的看她一眼，转而朝着沙发上看报纸的成正和正在敷面膜的胡思蕾灿烂的笑，“叔叔阿姨，我找平安玩。” 他们显然也已经习惯，眼神都没有挪开，“去吧去吧，这个闷葫芦天天就待在房间。” 推开门，成平安果然在玩他的数独了，地毯上放着一个大魔方。 “别玩了这都考完了，赶紧和我打游戏，把没打的游戏都补回来。”许季用脚推推陈平安。 成平安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把柜子里的游戏柄甩给他一个。 “就为了打游戏？”成平安斜他一眼。 “下星期三去旅游，你赶快跟叔叔阿姨讲。” “吕西星说去哪？” “厦门。” “行。” 打完游戏，刚好十一点，许季开门的时候，满屋漆黑，没有人在。他面色如常，也不开灯，径直走回房间。他梦到吕西星了，梦里她在往前跑，绿色的裙子飞扬起来，手里牵着绳子在遛一直雪白的毛茸茸的狗，她边跑边回头，笑着叫他快跟上，牙齿洁白整齐，眼睛弯成月牙。在黑暗中，许季满足的扯了扯嘴角。 第5章 旅游 第五章 考完第二天，吕西星真诚的给tree发了一段话。 “之前骗了你是我不对，刚开始我确实没有把网恋当真，但是至少现在我非常确定我不想和你失去联系，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收到消息时已经日落，今天吕西星没什么事，整个下午都宅在家里看漫画。 “很高兴你愿意认真考虑我们的关系。” “虽然我不确定你之后会不会改变想法，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是认真的。” “如果你之后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见面” 吕西星非常开心，激动到把漫画书丢在旁边也不管了。 “你不怕我相貌丑陋吗” “不怕，应该不会比我丑” 吕西星哽了一下，“那我不敢和你见面了” 对方回复了一个微笑表情。吕西星抱着手机笑得停不下来。 考完第三天，李佑约吕西星去染头发。坐在理发店里，吕西星翻出一张粉色发型的图片给理发师看。理发师对于两个年轻的姑娘来染夸张的发色显然已经习惯了，都是一些刚高考完的孩子们追求放飞自我，便也没说什么，只说明了一些染色，漂发的流程，同时再极力推荐她们办卡。这些年轻的女孩耳根子软，容易被说动，显然李佑也是其中一位，最后还是在吕西星坚决地反对下才作罢。 染发步骤进行到最后一步时，吕西星拍了一张照片发给tree。 “考完啦，染了粉色的头发” 吕西星是回到家之后才收到的回复。 “看起来不错，很适合你” 隔了几分钟又发了两条。 “想报哪个城市什么专业？” “出分之后，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 刚下飞机，周树站在机场候车区等赵印的助理来接。公司派他们来厦门出一趟差主要是处理与对方公司合作合同的一些细节。本来他没打算亲自过来，但赵印说对方很难缠，一定请他来一趟。 今天不用见客户，他便没西装，虽然是简单的白色圆领卫衣穿在他身上也变得挺阔有型起来。 等得有些久了，他也不急，偏了一点头随便的划着手机。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上，看到有信息弹出来。 “谢谢！大概率想考北京，出分之后再做打算。” 周树挑挑眉。 “周总，上车！”助理小胡降下车窗叫他。然后又赶紧跑下来给周树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周树摁灭手机，往后座走。上车之后，小胡马上开始介绍赵印前两天的洽谈的情况， “利达的财务部一直在压我们的预算，赵哥做了让步他们居然还要我们继续让利.....”，胡来说完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后座的人，没看出什么表情，只听到他嗯了一声，表示已知道了。 —— 考完第六天，吕西星一行人拖着笨重的行李出发了。下了高铁之后，吕西星和李佑先上完了厕所出来再等许季他们去上，因为四个人的行李箱得有人看着。 “哎哎哎西西，那个男生好帅！”李佑给她使眼色，又用胳膊肘轻轻碰她。 吕西星顺着她的眼色看过去。是挺帅的，发型梳成背头，看着很利落，上扬的眼型配上剑眉显得有点不好接近，皮肤也很白，漫不经心的听旁边的人跟他说话。好高啊，目测起来还不到他肩膀，吕西星在心里默默感叹。 “西西你去帮我要微信好不好嘛”李佑抱着他胳膊撒娇。 “不行不行，你喜欢就应该自己主动啦”她想也没想的拒绝。 “我不敢嘛，你去我给你买三毛作品全集！” 于是吕西星坚决的去了。 “呃你好可以给个电话号码吗？” 周树低头看到一个女孩戳用手指了戳他，这种搭讪他早就习惯，直接说了句抱歉就收回了视线，瞥到她一头显眼的粉发，于是低头多看了一眼。她的脸有点微红，在白皮肤上很明显，已经收起手机要走开了。 “这么好看都不给，没一点恋爱想法？” “要是找我多好，完全理想型。”赵印还在往吕西星那边看。她已经和朋友们往外走了。 “没感觉。” “长得帅真是了不起。” 合作谈了三天，牺牲了一点利益，好在最终还是以合适的金额谈成了。考虑到暴雨天气且团队人有点多，一致决定坐高铁回去。长时间的谈判再加上南方湿润的气候，周树此刻感到有点疲惫，没再搭理赵印。 “周总，开始检票了。”胡来和一个年轻人快步走过来给他们拖行李。 周树一上车就开始补觉，赵印也识相的没再吵他。 —— 被拒绝了，吕西星除了有一丝丝尴尬以外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李佑一直安慰她。等她给许季她们说完，吕西星才无奈的开口， “好啦，总不能所有人都喜欢我。” 李佑还没说话，许季先接话了， “那是他们不认识你。” 吕西星一时没说话。 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默，李佑赶紧岔开了话题。 到酒店之后，她们先是出门在附近逛逛夜市，吃了当地特色的沙茶面后就回去休息了。第二天，在隔壁房间两个男生的催促下，吕西星和李佑加快了化妆速度。一小时后，才终于背上小包出门，原本昨天下暴雨，几个人还愁眉苦脸的，今天早上却是晴空万里。来海边玩，几个人穿的都比较清凉，吕西星一件吊搭配牛仔短裤，方便踩沙滩。 按照攻略，他们打车去了黄厝海滩，几个内陆孩子激动地拍了好多照片，吕西星更是走几步就捡个好看的贝壳说要回去穿成手链。到了下午，又急匆匆的赶去坐游轮打卡了鼓浪屿。太阳渐渐落入海平面后，他们返回白城沙滩，点了几杯度数不高的酒在海边吹风，音乐的鼓噪声没有停过，游客们嬉嬉笑笑的交谈着，手机闪光灯偶尔亮起。 在这样惬意的氛围下，吕西星有些沉醉了，慢慢的晃着手里的吸管。要是永远都像现在就好了，她想。 “平安，陪我去买顶帽子”，李佑看到海边那些带着草帽的女孩们，一直说着要买。 “我可以陪你去呀”吕西星回过神来，有些疑惑。 李佑快速看了一眼许季，拉着成平安的袖子往沙滩后面走，马路对面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店，“平安说正好他也想买一顶。” “哦哦好吧”吕西星眼巴巴的看她们走开了。 “绿星星”许季叫她。 “嗯怎么啦”吕西星认真的看着他，许季却像呆住一样没开口。等了一会，吕西星看到他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哇，你喝的好快，我觉得酒真不好喝。” “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了，初中我无聊的时候经常跑到水库一个人发呆，那个时候偶尔碰见你遛狗，你看我一个人就拉着逗号过来和我玩，但是你后来再没来过，可能你都忘记了”许季说这话的时候，没再看她，目光落在远处的海，波浪在黑夜中失去了白天的优美添上几分诡谲。 逗号是她小时候养得狗，后来弟弟出生，妈妈以不安全为由卖掉了，那段时间她非常伤心，回想起来竟然还有些气闷。 没等许季继续说下去，吕西星便打断了，“许季，你是我的好朋友，虽然之前没有记得你，但是认识你几年来，你帮了我好多，也经常开导我，真的非常谢谢” 许季的视线终于又移到她脸上，过了几秒，淡淡的笑了， “是，上了大学也要经常联络。” 在厦门的最后一天，他们说好了去看日出，为了怕起不来，几个人都不敢睡觉，只能聊聊天打打游戏捱到四点半。到海边的时候，居然人还不少。 “我合理怀疑，她们一晚上都在这。”成平安很佩服他们。 四个人一人租了把椅子，并排躺着椅子上等日出。租一个小时就得大几十，真是旅游暴利。 可惜的是那天，没到等想象中壮观的日出，吕西星都说不出来是不是算看到了日出，天快亮时，只看到淡淡的光线，和她想象中大大圆圆慢慢升起的样子并不一样。还没时间失望，他们就得赶高铁回去了。等吕西星坐上车的时候才有时间想是天气不对还是他们选择的海滩不适合看日出。 回到家刚补完觉，睡醒看到她们发的朋友圈，吕西星也发了一条九宫格，有风景有自拍也有几个人的合照。想了想，这次除了屏蔽爸妈以外没再屏蔽任何人。很快，点赞和评论不断冒出，有夸她漂亮的也有问她好不好玩的，还有许季在底下夸自己帅的，吕西星都一一回复了。回复完最后一条，她收到tree给他点赞的消息，但是没有评论，一瞬间吕西星心跳有些加快，握着手机的手心也微微出汗，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展现现实生活。 —— 从厦门回来之后，周树应酬不断，朋友邀约不停。 梁雍常新开了一家酒吧，邀周树过来捧捧场，梁雍常是一个典型富二代，刚回国就倒腾这个酒吧说要创业。看在梁伯伯的面子周树也去了。几杯酒下肚，有的人找准目标开始搭讪，有的人在舞池兴奋地挥手。 周树被这巨响的DJ音乐和卖力晃动的男男女女搞得有些烦躁了，拿起手机回复一下消息就准备要走。回复完几条重要的消息，顺手点开朋友圈。 他女朋友第一次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张张看完以后，周树又点开她的单人照片，她没有相貌丑陋，相反，非常漂亮，很清纯的那种漂亮。 但是这张照片将他拉回了厦门。在厦门的车站她问别人要联系方式，虽然问的是他自己。反复点开图片好几次之后，周树点开她的主页想问清楚。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问，她如果知道那天是他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呢，他不想面对可能会产生的不好的后果。沉默了一会，周树冷着脸将那张照片保存到了相册。 第6章 志愿 日子突然好清闲。吕西星渐渐习惯了没有考试没有刷题的日子。 此刻，她躺在房间的懒人沙发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雪白的皮肤竟让人产生一种近乎透明到发光的错觉。她正在看上次李佑送给她的三毛的作品，已完全沉浸在作者笔下的生活里。 震动的手机将她的思绪拉回，来电显示是佑佑。 “喂？” 她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对方激动地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进吕西星的耳朵，她将手机稍稍拿远了一些。 “西西！我考了640！我好开心，你呢！” 哦，今天是高考出分的日子，中午就出来了，吕西星查了一下，但是当时网络太崩溃没查到。她干脆晚点再查好了。 “我还没有查呢，你等一下，我现在登录一下。”她挂了电话。 和她估算的大差不差，没有排名，只有成绩，赋分后恰好七百整。 将成绩截了个图，还没发给李佑，班主任的电话打了进来，吕西星将手机移到耳边，静静的听，另一只手摩挲着书的封面。 电话那头，老师先是恭喜她然后询问她是否接受记者采访。她沉思了两秒，委婉拒绝了。当关注的视线向你飞来，吕西星能体会到的并不是万众瞩目，而是**的不安。 吕西星耐心的等着老师的停顿，她知道，老师是希望她接受的，为着学校的声誉。 等了一会，老师没有劝她，只说，不要忘记返校拿志愿指导书。 收到吕西星成绩的李佑连着给她发了几条长语音，吕西星一条一条听着，抿出浅浅的笑来。 说什么膜拜她啦，苟富贵勿相忘啦。 两个人捧着手机聊未来，时间也就消磨过去了。 开锁声混杂着人声突兀响起时，吕西星这才瞟了眼时间。爸爸妈妈已经下班了。 吕西星攥着手机打开房门走出去，妈妈牵着弟弟换鞋，爸爸已径直走到冰箱，将手里提的一大袋塑料袋一把塞进冰箱，他从来分不清楚哪些需要冷藏哪些需要冰冻。 “爸爸妈妈，我高考成绩出来了。”吕西星走近他们一点。 吕宴安上了一下午补习班的课，此时刚换好些便迫不及待挣脱妈妈的手，玩他新得的遥控飞机，在客厅横冲直撞。 “考了多少分妹妹”杨芸将手提包放好在玄关处，看着吕西星开口问道。吕常平也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的菜刀还没来得及放下，也看着她。 “七百整”，说完有些期待的等他们的反应。 “这分数算很高了吧？”杨芸知道成绩好，但也没有什么认知,“妹妹要考去哪个大学” 吕常平先开口了，“上省内最好的大学嘛，离家近多方便。” 吕西星视线快速移到爸爸身上，他已经转身回厨房，手里的刀一下一下的刮着鱼鳞，越来越使劲。 “我要填京大”，音量微微提高。她弟弟操控着小型飞机盘旋在她头顶，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让吕西星联想到夏日里怎么也赶不走得蚊子，很吵。 她爸爸这回倒是没再开口，杨芸走进厨房一边围上围裙一边对她说， “可以呀爸妈都支持你” 围裙一系好，杨芸就开始切菜，没在继续讨论这个事情。吕西星的成绩是重要的，但又不是那么重要。 爸爸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很和谐很幸福。 她起身要回房间，弟弟丢下遥控手柄，拉住吕西星的胳膊， 大声重复“我也要考京大”，刚满10虽的他想必并不清楚话里的分量，当然也不会知道其背后隐藏的是勉强达到六个小时的睡眠，是堆起来比人还高的练习册。 吕常平爽朗的笑声，客厅也能听得很清楚， “小娃娃有志气，以后肯定有出息。” 吕西星摸摸他的头，轻声开口， “那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哦” 他眨了下眼睛又跑开了。 吕西星回到房间，点开和tree的聊天框。这一下午如梦似幻，看到他的网名，终于有些清醒了。 “我知道成绩啦！700整哦，厉害吧。” “嗯” “想好什么专业了吗？我帮你打听一下专业分数线” 听到他这么说，吕西星纠结了一会还是跟他讲了，她之前谁也没说过， “我想学英语专业。” “好”，对方只简短回复了。 他没有给她各种分析说她应该填什么专业，他只说好。但是就是这样短短的一个字，吕西星竟然又体会到了安心。 出完分没多久，学校要求每个学生早上返校拿志愿指导书。 回到熟悉的教室，座位上的每个人都打扮很时髦，只希望赶紧和过去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没时间打理的头发快快切割的好。 人到齐后，班主任像往常一样拿起粉笔开始分析完分数线和专业，甚至在他起笔的一瞬间，吕西星还恍惚的以为他要写下数学公式。他温和的语气和黑板上大大的一本分数线五个字，让吕西星神奇的突然的有了毕业的真正感觉。 最后，他在黑板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句话：山长水阔，后会有期。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之后，老师将吕西星留了一会。 没有再提采访的事，只跟她说了奖金过几天会打给她，一定要确认好账户。 吕西星乖乖点头，难得有些感动。在求学十几年的生涯中，这是位好老师，她主动伸手抱了一下老师。 彭宁老师拍了拍她的背， “聪明不可贵，可贵的是你的意志，以后也要记得向上走。” “知道了老师。” 那天，吕西星站在校门口，让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她回过头去看照片里拍不出来黄昏，斜阳将她头发的粉色映成了黄色，没了朗读声和打闹声的校园是那么的安静。 很久以后，回看这张照片时，她才惊觉，这段曾被他戏称为梦魇的时光，却是再不可能拥有的纯粹。 站在你期待的未来里的人正幻想着回到你站着的现在，时间是如此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