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下》 第1章 攻略值直接满了 如果爱有漏洞,那一定是在枪下。 何蔓没料到来异世界的第一站居然是牢房,几天前,她执行任务失败,被系统派到这里将功补过。而现在,她慢在男人身后,小心打量周遭环境。连廊的尽头是很空的房间,何蔓屏住呼吸隔绝空气中的异味。 她摸不清哪里是门。 走到后来,她问系统:我是不是暴露了? 系统:这么容易死要我做什么? 何蔓:“……”早这样说不就好了。 男人面无表情:“进去吧。”何蔓环顾一圈,确定这里没有入口,她手指悬在半空游离,“从哪进?”那人伸手按下墙上的暗扭,齿轮嗡鸣,墙体从两边撤开。何蔓撇嘴,问一句说一句,果然是攻略值为0的生物,一点都不人性化。 墙体后面是第二个世界,如果说刚才难以忍受,那么现在就是生不如死。血腥味席卷她的整个鼻腔,肉眼所见的猩红和不明粘液洒在地面,何蔓掌心浸出冷汗,腿心发软踩在脚下的湿滑上。她心脏剧烈跳动几乎盖过拯救者的惨叫声,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让她离开。 “你就是上面派来的顾问?” 不等何蔓整理表情,审讯室的人出来直奔她,她用不成型的声调遮掩心虚:“对。” 受刑的声音在继续,何蔓硬着头皮挪动。终于避无可避,她和绑立的拯救者对视,对方气息奄奄,嘴角是新鲜又覆盖住干涸的血,身体的鞭痕烙印更是不忍直视。何蔓不知道要看哪里,她压制自己不受使唤的退意,对着挑选刑具的男人说:“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系统被她的胆大妄吓得要撂挑子,但何蔓有自己的决断。先不说同为拯救者,她无法坐视不理,就拿获取容却的信任来讲,这个筹码也过于诱人。 男人缓缓转过身,何蔓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对上他泛冷意的眼。她不敢移开,额头青筋清晰,容却轻飘飘瞥她,“说来听听。” 男人还在摆弄刑具,何蔓不敢迟疑,对着那人抬手。戒指发出微弱的光,一如对方快要消散的生命,何蔓不甘心错失良机,很用力地透支精神力。 对方最后关头看出她的身份,很平静的给她铺路。 “别想让……我……开口。”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涣散,几个字耗尽力气,嘴角又渗出血液。 何蔓喟叹:他认出我了,我现在需要用他表忠心。 系统心有余悸:可以用常规的记忆回溯药剂,他会给出目标需要的答案。 何蔓:损失大吗? 系统不语,对着她放电,电压起伏,颤得她神经突突跳。 这个人会知道多少内情?她犹疑地从包里“找”出来药剂,复述一遍,语气平稳得像汇报研究结果。容却不疑有他,毕竟是上层派来的顾问,有自己的审讯手段不奇怪。 “你是说他可以短暂进入可回答状态。”何蔓忙不迭点头,他睨向药剂默许了她的做法。她将药剂喂给拯救者,瞬时提起戒指贴近他的额头,巨大的压力让男人全身紧绷,何蔓扭头道:“可以了。” 她收回手,呼出的气一瞬间有铁锈味,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那人的。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容却眼神没有波动,垂眸看了眼她无名指的戒指,又看向拯救者。男人步步逼近,影子覆盖拉回何蔓,她侧身让出空间。 “第二次……”那人一字一顿。第二次什么?太过于细碎,她庆幸他未能全盘托出,何蔓在煎熬中看到他垂下头。 系统提示音几乎同时响起,带着急切:目标异常,请立刻收集数值。 何蔓缓过神,目标?容却异常? 容却眼睫轻颤,似乎在沉思,冷白灯光从他的发顶打下,折射出他侧脸轮廓。她明白这或许是最好的时机,再没有这样接近他的机会。何蔓喉咙发紧,为自己博取一线生路,“这个问题,”她试探着开口,“我可以试着解答。” 不等容却回答,系统先提醒她:小心。 她走近他,假装在唤醒束缚的拯救者,顺嘴道:“你怎么理解他说的话?”她的提问很突兀,还是以外部顾问的身份来盘问。果不其然,容却声线冷硬:“他说还是我说?” 何蔓被噎回来:“他的攻略值是0吗?” 系统说风凉话:你正对面就是扫描仪,你问他? 何蔓:拖时间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和系统交流时,容却的眼神莫名警觉。她恍若置身于炙烤的火海,要从中挖掘一颗火种,然后全身而退,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何蔓没有另外的契机,她在那道似有似无的裂缝里趁机读取他的攻略值,却反弹回来。更费解的是,她的能量很快被他吞噬,包裹,何蔓挣扎,对方就攥得更紧。 一遍又一遍,她度过一场噩梦,呼吸停滞几拍,后者神色如常。 何蔓无可奈何:是不是搞错了,他依旧没有情绪。 系统斩钉截铁:不可能。 她来异世界之前,系统说容却情况特殊,情绪模块锁死,但结构异常并不稳定。何蔓似懂非懂,系统换个说法解释:你把他当作定时炸弹好了。情形没那么好,何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产生情绪波动。她再次催动戒指,红色的异形宝石在昏暗中格外明亮,仅此而已,何蔓无奈摇头,颓然垂手。 容却“读懂”她的动作,合上手边档案:“可以了,你功劳不小,我会向理控局给你打报告。”何蔓任由他误会,轻轻注视手指那处,像弥漫的尘埃不放过任意角落。 戒指有所感,一刹那间光线迸发,刺地何蔓眼睛要瞎。她下意识合上眼皮,系统尖叫发出警报。 【目标攻略值上升:0%—53%—97%—99%—】 【警告:情绪阈值突破上限。】 容却来不及做出反应,无声的冲击涌来,他的瞳孔骤然收紧。神经似被剥开撕裂,在他抽痛时又填入新的不属于他的细胞。他身体不稳,几乎瘫坐在椅子上,陌生感带来的不适逼得他攥紧拳头,骨节在掌心中发出细微声响。他抗拒阻挡这一切,可换来的是更加强烈的桎梏。 她对他的攻略数值瞬间飙升。脑海中系统的声音炸开,何蔓猛地睁眼,一明一暗的光斑在视网膜里闪烁,可她还是看清,容却满格攻略值仍在波动。 五秒钟,从 0到 100。她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要死在这了。 何蔓认命般等待死亡降临,不去看容却以及周围的情况。 终于,它愿意放过他。容却听到下属质问她,他眉头紧蹙,眼底难以言喻的痛楚闪过。几乎是出于本能,他的眼神准确定格在何蔓身上。 她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清倔强,安静得像画中少女。 男人嗓音低哑,透着从混乱中挣扎的疲惫:“你们在做什么?” 系统给何蔓电,何蔓正想遗书,恨不能肘击系统,忿忿说: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就不能让我死之前先安静安静吗? 系统黑脸:我是说,你好像没死。 她没死?何蔓撩开一只眼皮,意想的枪没有对准她。 所以容却撑过去了?不对,是她撑过去了? 气氛压抑的可怕,她偷瞟他,克制又探询。旁边有人回应容却:“您方才状况不对,身边只有何小姐,所以我们……。”他还要辩解,容却略微偏头,用无声的秩序迫使他沉默。何蔓觉察不对,这分明不是攻略值满格的状态。 何蔓:我需要检测他目前攻略值。 系统赞成道:很谨慎啊,据我所知,他应该是进化到S1等级了。 何蔓:S1?什么意思。 系统言无不尽,何蔓懂了。它说本来要她用戒指催动容却情绪发生异动,然后提取研究,毕竟他的情绪是内部轻微松动,一切仅是试验。然而,催动过程也许出现差池,直接把攻略值干满了。 更糟的是,攻略值对她单方面有效。 何蔓气息不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大约是有其他工作,容却忙着部署,暂时没工夫理她,几个人进来熟练清理一片狼藉。她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窃喜,反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安慰道:我们都没法预见,以往异世界“不正常人”的攻略值均不超过10%。她深呼口气,脊背挺直,接着和系统说:满格也有好处,我可以继续潜伏,排除他是变态的可能,大致不会除掉我。 系统忽略她的视死如归,凝重道:没时间了,信号在断开,今晚我还会和你联系。对了,那个拯救者的攻略值整合给我,我去修复。 何蔓点头同时,新指令在她脑海里重组,任务改为观测,暂不通报。好好活着。只有最后一句是出于人道主义,不过其他指令也能让她有了主心骨,系统选择令她将功补过,总部那边安全。区域内清扫完毕,那些人都退出去,只剩下她和他,不安在她心头荡漾。 “何蔓。”他唤她。何蔓僵住,怀疑是不是幻听。他重新坚定的说:“何蔓。” “怎么了?”容却往前一步,她往后撤一步。男人较起劲,步步紧逼,昏暗下他的轮廓清晰,他们听到双方交缠的呼吸声。何蔓心跳加速,慌乱之间,她已然处在逼仄墙角。他的眉骨阴影更深,眸中是不易察觉的动荡,紧紧盯着眼前猎物,容却明知故问:“怎么不躲了?” 何蔓后背紧贴墙,宛若罚站的学生。她舌头打结,重复说:“我没有……我。” 她极力否认,容却根本不在意。他身体前倾凑近,带着天然的压迫感,他用他的方式教何蔓识时务。她心跳到嗓子眼,目光移向房间某处,回避所有。先前她忌惮容却,是因为力量悬殊,现在她感受不变,她根本摸不清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情绪。 情绪,是最善变的东西。他不放过她,眼神在她光洁的脸颊上一寸寸掠过,似在拆解,又似在拼凑她的想法。何蔓摆正头,认命般唇角牵起,视线滑过男人的胸膛,锁骨,最后是他侵略性极强的双眼。她扬起下巴,不温不火开口:“看够了吗?” 实话说,不够。疼痛感消失殆尽,后遗症开始凸显,容却无法形容,但时间会告诉他。他学着她的样子,也勾起一抹笑,她却不笑了,暗示他让路。容却果然如她所愿,通人性地移开,一开始回应他的下属进来打破两人牵扯,直直走向容却低语。 对方斜瞄她的一举一动,不改审视。她作势离开,头顶声音传来:“和我去一个地方。” 第2章 初次执行任务 那人跨步离开,何蔓视线跟出去,问容却:“去哪里?” 何蔓思忖究竟是什么事要她过去,她才任职第一天,会不会是容却对自己有所怀疑?她旋即否定,如果他怀疑她,这个地方最合适不过。容却皱眉,似乎对她的忽视不满,有心将她的目光掰正。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何蔓余光瞟见一双大手朝她头部覆来,本能躲闪。容却碰到空气,没再伸过去,灵活的顺手扣好袖口。她呼吸滞在喉间,被什么情绪一道拖拽到深处,容却态度转变夸张,她好似下蛊让他直接迷上自己。何蔓心虚这样的情感,系统令她继续观察,可这还只是开始,时间久了,他的攻略值会是大麻烦。 乱线缠绕在她的心口,越绷越紧。她的手臂忽然被一阵温热包裹,掌心温度隔着布料,带着不应该却真切的安心。她木然地瞧着他,后者没有多余的表情,近乎沉静:“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他说得很慢,伴随着她失去血色的唇,指骨轻轻收了收力道,“但,一切总有希望。” 回归正轨,何蔓不忘自己在这里扮演外部顾问的角色。汽车一路疾驰,过了七个十字路口,五道岔口后停在一幢烂尾楼前。何蔓看着面前的荒芜,抬手扇了两下,容却和下属站在左侧,唇线紧抿,严肃说:“又是这个地方。”这时里面发出异动,声响不小,面面相觑间,容却拉着何蔓往里跑。 跟外面气温不同,这里气流涌动,风卷起衣摆拍出布料摩擦声。她裹紧外套,第一时间试图唤醒系统,结果令她失望。她坚信这里是个鬼地方,容却仰视天台一角,何蔓顺着他的视线朝上面看,赫然是两个人。一个状似挟持,另一个扭头坐在边缘张嘴,大抵是在求救。 容却显然也注意到,对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何蔓点头,他压低声音:“江患。”那个下属快速跑来,她眼睛不眨,原来那人叫江患。 “扫描仪带了吗?” “带了。”他甚至学会抢答:“人已经布控好了。” 容却不再迟疑,从江患的工具箱拣出把通体银白的手枪递给她。何蔓接过掌中摆弄,尺寸不比容却和江患手里的,系统讲过这种枪的子弹构成特殊,外壳坚硬却可以分解,内部放着酸性剧毒,保证人死后迅速化掉。她不会用枪,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拿着总比没有强,大不了到时候近身几枪毙命对手。 容却举枪开路,何蔓亦步亦趋,江患紧随其后确保没有尾巴。天台在六楼,怕打草惊蛇,他们决定爬楼梯。为了赶时间,几人步伐迅速,挤在楼梯口屏声喘息。何蔓弯腰顺气,容却目光关切示意她还好吗,她摆手回应,抬腿贴墙向天台窥视。 确定只有两人和刚才所见一致,容却排兵布阵,江患负责传达,碍于人质还在天台边缘,容却不敢轻举妄动。江患突然急切道:“老大,天台没有信号。”容却短暂地偏过头,做出决策:“回去算账,去找几楼开始有信号,尽快。”江患马不停蹄返回去,楼梯口空隙更大,穿堂风贯穿,她冷得蜷缩。 等了两分钟,不见江患动静。容却注意到她面色苍白,本想把外套脱给她,何蔓制止,死死盯视天台。容却没再强求,她的顾虑并不多余,人质受困,匪徒很谨慎,一直在张望。里面的人开始争吵,不,准确来说是辩论,何蔓深觉匪徒逻辑混蛋,跃跃欲试的想骂他。 里面又偃旗息鼓了。意识到人质暂时安全,他伸手一拽,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何蔓脚下略微踉跄,稳稳扣在他的怀里。何蔓动弹不得,低头是他的袖扣在晃,她试图松动他的手臂,男人却寸步不让。她的发丝带着淡淡的香气擦过他的颈侧,容却的呼吸温热又激起何蔓痒意,她对他翻白眼,容却找借口:“你很冷。” 何蔓再次对攻略值生出敬畏之心,它让一个冷冰冰的人包藏私心。 又过了两分钟,楼下脚步窸窸窣窣,她使出浑身解数推开他,江患带着安排好的人上来。容却说:“可以进去了。”何蔓不疑有他,他说是就是吧,到时候有问题他首当其冲。当匪徒看见一堆穿着制服的人冲进来的时候,他还拧着人质衣领,不等他开口,枪口先堵成弧形。他笃定道:“理控局的人。” 知道理控局持枪合法不算稀奇,容却越过人群往他面前走,他意识到近了,拎着人质的手颤动。不过,不是他害怕,而是人质求幅度过大。 何蔓环顾周围,在地上看到打翻的油桶,应该是他们之前听到的异响,可还有打斗痕迹,她在风中凌乱,没有情绪的人也会打架吗?容却叫她过去,她顾忌地打量匪徒,下定决心过去。他对此不意外,把扫描仪塞给她,何蔓对准匪徒和人质的区域,扫描仪显示攻略值为6%。 匪徒同意他们靠近,但仍禁锢着人质,她知道他们之前在争辩什么,把话头引出:“你和他争辩那么久,有结果了吗?”他循声探头,手里力道不减:“没有。”容却饶有兴趣,也如匪徒一同等待她的后话,“那就和我讲讲。”对方同意了。 何蔓很自然的蹲下,匪徒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空地,暗示她蹲在那里。何蔓不明所以:“蹲这里?”他点头。 “为什么。” 他认真道:“那里是距我一米的边缘,不近也不远。” 何蔓无言,敢情这还是个有强迫症的匪徒。她依言照做,“现在可以和我探讨了吧?”她之所以用“探讨”一词,是担心用词生硬,刺激到匪徒,江患认可她的谨慎,尽管或许匪徒未曾多想。 “你接受,我就和你讲讲。”他进入某种虚迷状态,思维沉浸,“我接受过最高等的教育,几十年前,这里还有野蛮物种,他们争夺,掠杀,主宰权利,并提出一个观念践行。” 何蔓腿有点麻,擦拭戒指回他:“什么观念?” “社会地位高的物种可以淘汰社会地位低的物种。” “所以你复辟了这种观念?” 他表情安详道:“俗世意义上,能够运行,没什么问题。” 何蔓站立,对着他手里的人质,“他算什么,你实验的对象?” 对方默认了,她说:“你要杀他,源于你骨子里的优越感,如果此刻出现你信奉的观念里社会地位更高的种类,你会选择任人宰割吗?” 他似乎真心思考,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未尝不可。” 何蔓被他的执迷不悟气地发笑:“优越感就可以草菅人命,优越感就可以肆意妄为。”她厉声质问,“你有没有问过别人的想法?”人质不敢动,但还懂反驳那人,低低哀求。 他的表情不曾松动,“他不肯答应我,是源自他的浅薄,我将我的信仰传承,他……”下面布置了防护网,这人大致没有底牌。何蔓不想听他胡言乱语,将他的话折在嗓子里,连声说:“真要有你口中社会地位更高的物种,你未必坦然。我和你是说不清,你和子弹好商量。” 他的表情终于有一丝裂缝,茫然望她,何蔓掏出枪装作动手,目标却是人质,她大喊让他跳下去,楼下有防护网。 匪徒手心一空,固执地又想抓何蔓,容却哪能给他机会,闪身踩到天台边缘,提腿结结实实踹向匪徒。何蔓看的凶险,容却动作连贯,电光石火间动手,边缘的倾斜变成他的跳板,她忘记呼吸。匪徒几近飞出去,重重砸出响声,细碎石粒吸入气管,他躺在地上剧烈咳嗽。没有一开始的潇洒,他强行苟延残喘。 江患要开枪善后,何蔓阻止,她单膝下蹲,不带一丝感情的问他:“在你看来,这够不够资格?”江患就在旁边,没明白她的意思,可地上的人闻言抽搐,何蔓想,他明白就好。 匪徒自食恶果,悟的是歪门邪道,怎么不算死得其所。 她突然想起来,到处追寻人质身影,容却将她的情绪放在眼里,心情复杂:“你在找什么?”何蔓自认瞒不过他,不设防道:“人质,我有话问他。”她的身份给她极大的便利,他没法诘问,到底她的工作本身就是要收集情报信息。他心里冷笑,好脾气地不拦她,甚至叮嘱何蔓小心。 何蔓一路小跑,最终在楼下寻见准备回家的人质。人质神情不自然,防备相问“你怎么?”在看到何蔓眸光一沉,他话锋回转,语气缓和:“刚刚谢谢你。”她没接茬:“这里不方便,去那边说。”他本想拒绝,何蔓威胁他,他勉强同意。 到地方了,她语出惊人:“你才是非正常人。”对方视线飘忽,心虚否认:“你搞错了,劫持我的人才是。” 她嗤笑摇头:“他是替死鬼。” 何蔓也是在那人断气的瞬间灵光一现,结合天台上双方表现,扫描仪也许是对人质起反应。她绕过他的身后又与之对峙,“他不无辜,我单独问你是不想把事闹大。”他没那么抗拒她的话,语气不善问她要做什么。何蔓自顾自:“你不想死我可以帮你,但前提你要告诉我,您是否愿意回到之前的样子。” 她的瞳仁里印照出他的不安、提防,她开口承诺:“你要是愿意,我帮你恢复。”要是不愿意,何蔓右手摸上手枪,幸好他没让她失望。自己威逼利诱他吃下一记定心丸,系统不在,不好邀功,要是它看到自己搞定6%的攻略目标不得好好犒赏她。 完美收官,江患坐在驾驶位开车,何蔓和容却坐在后排。男人没有过问她有什么发现,只顾收尾妥当。他不问,何蔓不说,他知道就算自己问她,何蔓也不会说实话。 他情愿这样,也不想识破她的谎言。 他点点滴滴地端详她,仿佛日落勾勒晚霞,何蔓不经意闯进他炽热的眸中,他第一次选择躲闪。容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心头浮起燥意,那是无法把控的情绪。 “这是什么?”她问他。容却把手里卷着一半的的羊皮地图呈给她,地图完全摊开,铺在两人身上。何蔓详察,不放过一角,烂尾楼这处用红笔圈住,标明28。她愕然,脑海中闪过荒谬的揣测,“这个数字,不会是这里的死亡人数吧?” 第3章 管辖者 何蔓的食指抵住图上的“烂尾楼”画圈,假如地图信息没有更迭,这里理应是29。 容却眉峰挑起,借着地图掩盖几不可察靠近她。何蔓注意力都放在圈住的几处,烂尾楼这个人群汇入地带,是事故高发的第一现场。这些人从各个区域赶来,都选择在这里结束生命,把这些地方连住最终形成缺一块的圆。 这必然不对,一个想要结束生命的人,怎么会追求特定地点?不像寻死,更像是完成某种特殊仪式。 补全缺口有两个备选方案,她沉吟片刻,毫不犹豫的在其中一个打对号。鼻尖传来他身上沉稳的木质香,“不在这里。”他伸手,手背擦过她的耳廓。何蔓猛抬头,过电般躲开,四目相对,她把散出来的一绺头发别在耳后问他这地方的长官都像他一样喜欢趁人之危吗?他坦然摊开手,赫然是一只盈润的珍珠耳坠,她抬手去摸一侧发轻的耳垂,那里空空如也。 何蔓羞赧地伸手去探,容却适时闪躲,笑容加深:“这个不适合你,改天我送你一套新的。” “是吗?那适合谁?”她反问。容却失笑,她煞有其事的端详他,作出惊艳的样子气他:“适合您是不是?”男人真拿在他的耳边比划,何蔓嘁了一声,有意调侃:“容长官戴上,是比我合适。只恨你生错性别。”前排的江患一言不发,置若罔闻。何蔓清楚容却抢走她的耳坠绝非一时兴起,她想到这里,瞭望街道穿梭的风景,容却以为她在怄气,也和她一道看,却和她看到的景色不太一样。 他希望和她同频。 外面人来人往,何蔓很想问系统,这回又是需要多少年?脑海中毒舌的答案迟迟没来,她还未习惯系统的断线。她说再过很多年,这里会不会大变样。容却把耳坠收起,有点恍然大悟,原来她以为他说不适合是说她老。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你不老。”何蔓被他无厘头的话弹的太阳穴直跳,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刚把他的攻略值激化到满格,不敢造次,不然非得撬开他的脑袋看清他在想什么。何蔓索性把另一只耳坠摘下来给他。男人语气不变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何蔓莞尔一笑:“就当我贿赂长官吧。说罢,她手支着下巴回想起两人一开始的话,他好像推翻了她的选择,何蔓让他解释。 男人补充:“……我的意思是,你陷入了思维陷阱。”何蔓没扭捏,直挺挺坐立,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说说看。”“你的误区是把区域固定在圆圈里。”何蔓静静听着,“表面上来看,这样划分没有问题,但实际上,你标注的这个地方抛开地形不谈,也早已被理控局封禁,这个错误不应该。” 他说到后面,眯眼看她,好似蛰伏的猛兽在等待猎物。他果真怀疑自己,何蔓警铃大作,但没有流露一丝慌乱。她捋了捋头发,干笑说明:“理控局也教会我凡事都要再三确认,也许问题就出在往往没事的地方上。”他无所谓的“嗯”了声,警报暂时解除。 何蔓疑心他的攻略值是否回退,可在系统没有回来之前无法验证,她要更加小心。她卷起地图,换姿势的时候枪把顶着骨头,她从口袋里取出,沉甸甸的金属外壳拥有了自己的体温。她心底里认可这把枪的美好,它仅仅卧在手掌上,就激出她鬼使神差的占有欲。这边没有动静了,容却正琢磨,耳边是她的闷声:“还给你们。” 他慵懒地瞥了眼,漫不经心说:“给你的东西,我还会要回去吗?” 何蔓欣喜过望,明眸弯弯,不忘二次确认,“真的吗?” 容缺不明白她的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使坏揶揄她:“说不定,我太穷了,没准哪天想起来可以变卖就问你要了。”她故作观察枪的姿态掩饰笑意,有理有据的啜喏:“总归是和你换的。” 正在开车的江患就事论事的说:“老大,你还穷吗?” 容却:“……” 何蔓:“……”这没什么可解释的。 几人姗姗来迟,何蔓低手看表,这个时间,弄不好指挥官和其他管辖者都在席了。容却不慌不忙是因为长时间和上司相处清楚对方不会责罚他,可她不过是新来的顾问,有几个脑袋够大佬等她。何蔓脚下生风,连带着容却“遭殃”。 果不其然,会议室满满当当。她幻视自己的学生时代,迟到了就这样站在门口,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容却拉她往进走,边和曹延峰说:“忙着处理公务,何顾问给我当助手,耽搁些时间。”何蔓借坡下驴,连声附和。 曹延峰坐在主位,倒善解人意,“哦,什么公务?” 偌大的会议室掉根针都能听个响,众人屏气凝神,何蔓僵住,除却容却的位置,座无虚席。他也注意到这些,连带她的疑惑与窘迫,何蔓不由多想,这是指挥官给她不守时的教训。 容却轻敲桌面,不经意替她解围,“指挥官在问你呢,不回可不大好。” 何蔓施施然到显示屏前停下,堆笑恭维:“我刚才在想,该怎么和您汇报才好。”男人没给何蔓眼神,注意力全然放在付文斐呈上的文件上,半响才兴致盎然的说:“既然想出来了,就说说看。” 她右手握握左手,鼓励自己镇定,“下午烂尾楼有“非正常人”情绪异动,我和容长官解决后,有了新的发现。”曹延峰一眨不眨的等她下音,何蔓继续说:“涉及异动的地区串联起来,他们均受到某种不可抗力因素集聚在烂尾楼。” 容却作壁上观,曹延峰把文件丢开,右臂托着扶手,“那你认为是烂尾楼影响周围,还是反过来?” “是周围影响烂尾楼。” 曹延峰若有所思,“如何见得?” 何蔓用她之前出错的那两个地方代入,如果是烂尾楼的问题,那么被封锁的区域大概率也会有问题。曹延峰的表情陡然变换,机械开口:“理控局没人和你提过不可以提及这里吗?” 这是一步险棋,她想让容却打消对她的疑虑,最快的办法就是极端化,而且收益实在可观,她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 何蔓如实说:“还没培训到这个就先执行公务了。” “那就是理控局的问题。”下属心领神会凑近,他命令:“负责培训的人尽快调离,这里不适合他。”何蔓咽口唾沫,未触及生死,没人在乎。不过这种情况,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保住头顶乌纱帽,就算是处死,恐怕也是一样。 何蔓突兀直立,曹延峰如同才注意到,叫人又添了把椅子在容却跟前。她千恩万谢,对方不吃这一套,也不至于拒绝。系统和她的感应在这时联结,何蔓心下一喜,刚拉开椅子坐下,余光捕捉到容却的肩膀小幅度抖动。她迎上去瞧,他眼底笑意更甚,何蔓联想到自己如何谄媚道谢被他尽收眼底,于是一记冷眼飞过去。 容却不恼,悠闲喝茶。曹延峰说:“话赶话到这里,本不愿提及,但灰域上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他这样讲,何蔓估计付文斐的文件也有提到灰域,他不好直说,就先拿她开刀,这其中恐怕也少不了容却的推波助澜。曹延峰挨个逼视,最后问到容却和付文斐。 容却把玩杯沿,就事论事:“您有了主意,容某不会有意见。”付文斐和他大致一样,毕恭毕敬的也表示没意见。 何蔓向系统交代它不在发生的事情,系统记得认真,提到枪的时候,它十分意外:你们这么熟了? 她指节弯曲揉揉鼻尖,不知道该怎么和它解释只是表面。何蔓想起来有话问它,开口说:对了,这里的人都对灰域这个地方闭口不提,像躲瘟疫一样,这是为什么? 系统凉飕飕评判:和瘟疫确实差不多。那里发生过暴乱,几方伤亡惨重,后面就这样了。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不是何蔓想要的答案。她持着6%的攻略值,尽可能把自己描述的惨兮兮,预想问系统要奖励。系统奖罚分明,不是过分要求它都会尽力。 何蔓:我需要更有攻击性的武器。 系统看上枪,何蔓捂住:这个不行,目标太大了,而且我是问你要奖赏。 系统有画大饼的嫌疑:换武器不行,我后期会升级你的戒指。 何蔓忍不住吐槽:谁家系统这么废? 系统内心OS:信不信电你。 理控局的人不知商议多久,最终决定让容却和付文斐各监测灰域的一半,上层意思是管辖范围一旦出问题可不是革职那么简单。在座的管辖者都是一路过关斩将拼出来,自然清楚这是烫手山芋,其中一人找死问曹延峰灰域全面封锁,外面的人进不去怎么办? 曹延峰很直白,教他去开路。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这里面有太多不合逻辑的地方,指挥官实则有意避让。好在他目前还有作用,不过这样的智商约莫撑不太久就被瓜分领域了,何蔓啧啧感慨。 有些话她不方便在场,何蔓索性在门外拐角透气,顺便等容却,左右系统可以偷听,虽然它不这样做。她透过窗外,是一整片海,宽阔汹涌没有边际,偶尔有浪席卷到她脖子以下的位置,她能清楚感应到碰撞的张力。 会议室有人出来,脚步平缓,不太像容却。隔着半面墙,她等待的位置不明朗,对方的衣着先映入她的眼帘,何蔓期许的注视,“容却”露出脸,原来是付文斐。 是了,他们今天都穿着制服,唯一辨别的方式恐怕只有样貌。他俩身量大差不差,但付文斐的面部线条柔和,更有文人的温润,反而不大符合管辖者的刻板印象,容却面部则更坚毅力挺,颇具混血感。她收回目光,继续看海,付文斐低低地笑:“是我。”何蔓和他一面之交,不咸不淡张口:“付长官。”付文斐倒吸气,纠正她:“我是正的。” 何蔓对他的幼稚感到可笑,心说那该怨你姓不好。 “付长官不回去,怎么在这里刁难我的顾问。”何蔓循着视线,容却笑意不达眼底,两人针锋相对。 他这时不较真了,转移话题:“我听说容长官在审讯室出了些插曲,本来要去问候。”他似笑非笑扫视她,又说:“谁知道你下午不在。”这话是**裸的挑衅,容却能很快想通他的人有内鬼,可他不懂喜怒,何蔓眼波流转,大胆的念头忽地冒出,她和系统说:付文斐的攻略值是多少? 几乎是瞬间,系统说,是0。 这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付文斐和容却的攻略值都有0%的部分,但容却与之相较,他对待部分表情上相当灵活。 容却往前一步,隔开何蔓,“我记得,廖邺从前不这样操心闲事。” 熟悉付文斐的人都知道,在他面前,廖邺这个名字是禁忌。 即使,廖邺已经死了。 第4章 蹲守 付文斐面色阴郁,发出一阵沉沉的笑:“容长官对陈年旧事有兴趣?”容却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近乎在付文斐脸侧耳语:“于公于私,容某和付长官一样。”何蔓透过他的身体去观察付文斐,发现付文斐的眼尾颜色如常,她抓住破绽,正常人即使再伪装,生理性的反应可无处可藏。 付文斐似乎没听懂,疑惑反问:“怎么个一样法?”容却淡淡说:“付长官心知肚明,手伸的太长,忘记是谁的地盘。”曹延峰留在最后给其他管辖者布置任务,散场出来对上他们,“你两会上没叙够?”容却错开,悄悄握了握何蔓的小臂安慰,付文斐拂衣身,若无其事地露出全身,“工作上的事情,有些繁琐。” 曹延峰目光在两人中间扫视,最后却停在何蔓身上,说你们俩,我谁都不信,除非何小姐替你们作证。何蔓再次被点名,出来打圆场:“您用人有方,部下还会骗您吗?”指挥官很受用,赞成说:“用人不疑,今天由何小姐教给我了。”何蔓察觉出其中风诡云谲,更是小心,说自己嘴笨,还望指挥官海涵。曹延峰意不在此,打着哈哈过去了。 回别墅的路上,容却没有问她方才和付文斐聊什么。他自己开车,何蔓问江患呢,他给她系上安全带才问她:“就我们单独不好吗?”何蔓听的古怪,暗怼刚才和付文斐在一起他怎么不这样想,拉她垫背。男人通过她的表情猜出她在腹诽,心情没有起伏:“依你看,我手下有没有内鬼。”何蔓本来有点迷糊,眼皮上下打架,闻言彻底清醒了。要说没有,有依据,付文斐可能只是骗他,可要说有,更有证据,对方知道的太全面了。 她与他共事过短,要不是知晓他这一切是源于攻略值的驱使,她真觉得恐怖。何蔓轻咳一声,往正坐了坐,“我人都认不全,想不出。”容却目视前方,转动方向盘,他平时就开车很猛,今天特地开军用车回去,节奏就更快。何蔓不晕车,此刻竟有点想吐,她抚压胸脯换气。 男人不辨情绪,打破冗长的寂静,他说:“足够了。” 何蔓想容却这个人本身骨子里是有偏执的,他有自己的想法,别人十头牛也拉不回。就拿现在来讲,一方面她是因为要攻略他不敢胡作非为,另一方面,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她见过他的手段。手上的冰凉逐渐渡至全身,何蔓声音略虚:“现在去哪里。” “别墅。”他面容冷峻,头也不回地开进夜色里。容却说明天大概会有动静,让她和他住在一处,遇事好照应。何蔓赞成,她正愁没有理由接近他。管家给她安排好房间,应该是容却提前打过招呼,放在同一楼层。房间宽敞,拉开窗帘就是她喜欢的海景,何蔓恢复点精气神疑惑:“怎么玻璃这么厚?” 容却回房间换了身睡衣来看她,就听到她问这个。他站在门口敲门,绅士的说可以进来吗?门本来就虚掩着,他一敲缝隙更大,何蔓在其中窥见他V领下的肌肉,乐了。何蔓让他进来,管家识趣的低头离开。他的肌肉走势很优美,胸肌结实有力,泛着嫩粉的光泽。 何蔓直勾勾地看,容却也慷慨,眼里漾起笑意:“我这边很危险,足不出户就可以看到流星。”异世界这样的奇观也正常,何蔓问系统,流星会砸到人吗?系统说朝你的60度方向看。她目押,在那条线的一多半时看见一道浅白的痕迹。她蹙眉,这不像流星,倒像是…… 她攻略的上一个世界曾发生过暴乱,不同颜色的人种混在一起,好的时候所有人巴不得是一家人。后来局势巨变,连她所在城市的不同人种都开始用热武器攻击对方,她曾在市中心的办公楼玻璃上看到过这种痕迹。她迟疑说:“这是……”男人接过话肯定:“是弹痕。”她确实没有猜错。 翌日一早,管家叫她下楼吃早饭。何蔓收拾好下来,她的右眼皮直跳,她右手捂住,抽动的更厉害。他和系统说,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系统打着哈欠,说你来这个地方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每天都有新状况。 何蔓内心OS:呸呸呸。 容却不在。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摆放,餐桌占餐厅大半空间,够把昨天会上的人都请来,还能每个人带一名家属。她同现代社会的早餐对比,霎时感叹未免太大材小用,惊讶地问管家:“平时也这样吃吗?”管家否认说:“何小姐第一回来,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多做了点。”点?何蔓复杂地看向那堆食山,无力扶额,光汤食就做了七八种,她不敢数剩下的。 这意味着,她每天当水喝,两三天差不多才能喝完。何蔓又问:“你们长官去哪里了?”墙上的挂钟敲响,管家往门口走:“要回来了。”下一秒,容却走进来,脸颊轻微酡红衬得他气色更好,他脱下外套递给管家,接着注意到何蔓,眼睛被点亮。何蔓不自然移开,他不勉强,问她怎么起这样早。何蔓撒了个谎,说睡不着下楼吃早饭,发现他不在。 容却拿起热毛巾擦手,略加停顿的说:去练枪了。他没想隐瞒,何蔓也就听一句过一句。男人落座,若无其事替她盛碗汤,自然地像很多年的习惯。她接过品尝,应该是用鹿茸乌鸡煲的,呈咸口,倒正合何蔓的胃口。江患火急火燎的上楼,完全是连走带跑,容却眼皮不抬问他慌什么? 江患喘气说:“邮轮上有新情况了。”容却扒拉两口饭,随即把碗重放在桌沿。“确定吗?”他翘首。江患说:“我跟兄弟们前后监视了一个月,今早好容易才蹲到的,不会有错。”容却唇线弧度冷漠:“那些人躲的隐蔽,别是着了他们的道。”他意识到上司的不寻常,把管家递来的茶水一口气灌进肚里,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被逮到是这群人造化不好。 何蔓被他们的话绕的云里雾里,索性放下碗好好听。容却也没胃口,夹起虾慢条斯理地剥,半晌,在江患等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别让我失望。”江患被赦免似的,回复他不会的,容却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随,不知在想什么。他把剔透的虾放在何蔓一旁的盘里,说:“吃不吃你看,但我还会剥给你。” 原来是给她的。何蔓很有觉悟,反正没吃饱,不吃白不吃,倒不如大方接受。看到她夹到嘴里咀嚼,他僵硬的脸色似乎也缓和了几分,又加快剥虾的动作。何蔓又吃了几只,算时间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说:“我们不去吗?”容却反问:“什么?”何蔓努了努嘴:“你透露给我的感觉可不是打算坐视不理。” 系统:你要插手? 何蔓徐徐道来:容却本来就有去的打算,我现在不开口,等后面容却自己去了,消息有了落差,再掌握就费劲了。 系统:你怎么知道他要去。 何蔓翻白眼:你没听江患说他们前后蹲守了一个月吗?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放心让下属着手。 系统赞叹她是天才,何蔓语竭,她们之间到底谁才有上帝视角。 容却正色地观视她,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然而什么都没有。她被盯的发毛,容却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何蔓说这叫英雄所见略同。男人咧开嘴,竟有点温柔,“我算英雄吗?”何蔓想,中华上下五千年,往远了讲古代人才众多,凡有功绩的,都能叫个英雄。往近了讲,凡做出有利于社会贡献的人,也能叫作英雄,不考究的区分,只是大小而已。 她舔发干的嘴唇说:“带我一起去就算英雄。”容却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笑的花枝乱颤,“礼服管家已经放到你的房间了,半小时后……”他注意到何蔓未施粉黛的脸改变主意“半小时够吗?你要不要多整理一会。”何蔓飞奔上楼,声音在后边飞:“够了!”身旁的人离开,只余留余温,容却敛笑起身也回房间去准备。 半小时后,何蔓放下眉笔,准时下楼汇合,容却更早地等待。何蔓穿着酒红色的修身礼服下楼,烫金纹路顺着下摆的“”鱼尾”蔓延,随走随漾,恍若日出烟霞披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线条完美的身形。一颦一笑,尽显风情。 这抹晨曦,也撒满他的满心满眼。他离开沙发,上前扶她,毫不掩饰**成为她最虔诚的信徒。何蔓站定,他从头到脚,一寸不落的注视。她知道自己好看,但在这样坦诚又具有侵略的眼神中,她脸皮过薄,“好看吗?”容却毫不避讳,从容笃定地赞美:“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抢谁的风头。” 何蔓掠过他好看的眉眼,抿唇笑,脚上不停出门。容却拉过她的手,拦在她前面,她停下看他变戏法的从白色西服中掏出一个精致礼盒。何蔓嗓子突然有点痒,她联想到电视剧里求婚的场景,浸出湿汗。系统亦是惊呼,叽叽喳喳叫喊都走到这一步了,让她从实招来。 何蔓心里很乱,犹豫着低声叫他:“容……”盒子打开,预想到的意外没有发生,男人没发现她坐过一遍过山车的心脏。他捏起耳坠举在她的眼前,比她之前耳坠上的珍珠更大,品相也好出很多。她不知道是该戴上还是拒绝,索性就不动。容却本来得意自己能想到这个惊喜,幻想过无数可能,他挫败的放下手,“你不喜欢。” 何蔓不敢耽误时间,慌乱从他的手里剜出立刻戴上去。他原本落寞的神情一刹那舒展,阴谋得逞地说:“可以走了。” 第5章 邮轮状况突发(1) 他们单独驱车前往。到地方后,容却一脚刹车停下,说他先下去,何蔓摸不着头索性安静坐在副驾驶。男人下车后靠住车门点烟,金属声音一开一合,火苗窜到他的鼻梁,他深吸一口,放松地吐烟圈。何蔓等他快抽完才摇下半截车窗,歪头看向放风的容却,“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容却漫无目的地瞭望,忽然,一处身影映入眼帘,他捻了捻手指,喉间溢出低沉的笑:“要等的人来了。”过了几秒,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对他直呼其名:“容却。”何蔓估计此人来头不小,可容却在她的视线里几乎没动,她竖起耳朵听。容却说:“没想到能在这里有幸碰上蒋老。” 蒋老叹口气:“老了,自隐退后就很少见到你们了。” 系统说这是倚老卖老吗,它最烦这一套了。何蔓评判这应该不是数落的意思,让它查查蒋老的底细,系统嘿嘿一笑,让她猜猜看这两人什么关系?何蔓正襟危坐,说旧相好?系统啐她,悻悻说,一点不给情绪价值。何蔓五指插进颅顶头发,眨巴水汪汪的大眼说:亲爱的系统,快告诉我吧,这是我今天最大的心愿了。 系统感觉浑身鸡皮疙瘩掉落,嫌弃咦了声,说这个蒋老全名叫蒋启明,之前在理控局身居高位,是容却以前的上司。何蔓若有所思,兀自说这个人现在没有实权吗?系统刚要解答,外面的人又在对话。 容却搭腔:“政商私下不通,您在位就有的规矩了。” 蒋老了然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似的,看看停靠在岸边的邮轮说:“来这是要务在身?” “可以推。” “嗯?”他不赞成摆手,“这可不行。” 容却并不推辞这番话术,蒋老朝他后面探,何蔓连忙撤回头,紧张之下发现他看不见里面,“你还带了人。”容却背对他,搭上把手问蒋老要不要亲自看看。何蔓这下也不躲了,强调自己又不是偷情,有什么好避的。他这一招欲拒还迎使蒋老不好继续,只是问他男人女人?别是金屋藏娇吧。 何蔓弓身捋裙摆,注意力却放在外面,她也想知道容却的答案。容却吊她的胃口,卖了个关子说:“是女人。我的……”这话倒像专门让她浮想联翩的。何蔓在蒋老的视野盲区伸手戳他,他收到警示,反而变本加厉,用肩胛在她指尖小幅度地蹭。座旁是她用来装饰头发的丝带,何蔓心思一动,轻轻撇出去,娇声说:“丝带飘出去了,劳烦容长官帮我捡回来。” 容却敢带她来,还不算太低调,待会总要出去,瞒不过蒋启明,何蔓暗自考量。蒋启明探索住她那刻伸出来削葱根似的手,容却悠悠开口,看也没看地准确抓住丝带,“女伴。任性的女伴。”蒋老不信,说只是女伴?他不吭声,蒋老将信将疑的拍拍他的臂膀,语重心长的嘱咐:“你一向办事漂亮,是个有分寸的人。” 容却双手交叠合上,讳莫如深说:“这是自然,容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蒋老愿不愿意卖我面子。” “但说无妨。” “这次是私下调查,待会侍者认出我的车,我希望不要声张。”容却毕竟之前在他手下做事,他就算不看这个,也要掂量容却现在的地位,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蒋老爽快地应下。容却答谢:“这是您的地盘,办起事来方便。”蒋启明拨弄串七宝佛珠,不放心半开玩笑问:“不会砸我场子吧。” 他伸出手指比划“三”出来,还未待蒋启明想清楚他的意图,“这个月理控局扣押港口的货船里有几条是您的吧?”容却没工夫打哑谜,紧着说:“我有办法。”他这样讲,大概就是要在邮轮动手。蒋启明十分认可他的能力,灰域的管辖者早就丧命,下面的管辖者也换过几茬,他却还能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 没点手段,不能长久。 他没有看错这个曾经的下属,他满眼精明,目光是审视亦是考量,拊掌说:“这个条件好,你比局里的酒囊饭袋有前途。”为了让理控局松口,蒋老疏通过很多关系,但上面不表态,下面的人没有能力放话。容却给了他最丰厚的报答,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答应他条件的人是谁,只要能解决问题,□□地痞和理控局没有差别。 车门敞开,伴随海浪翻涌拍击声,容却裹挟海风飞身而上。是一道黑影,他的五官在剧烈晃动中模糊。容却箍住她的后脑扣向自己,何蔓早关上窗,在密闭的空间内,深感窒息,他危险的享受何蔓像鱼似的扭动。何蔓咬唇一言不发,容却似乎早料到这一步,将她双臂交叉用丝带拷住,抱坐在他的腿上。她惊呼,摇摆的吊坠沿着他的颈线荡漾,何蔓顿时变成煮熟的虾,泛起迤逦红霞。 容却也不好受,链身圈着她,可吊坠却牵引着他。他们在此刻变相依偎在一起,筑于一体。 系统啧啧称奇,问他们动作幅度能不能再剧烈一点。 坏就坏在只有何蔓可以听到它的挑逗,她想打死他们的心都有了,嘴上言不由衷的讨饶。容却恢复正人君子的模样,温柔问她疼不疼,手上不懂怜香惜玉,把结绑死。何蔓忙不迭点头,在他的腿上颠簸一下,她不敢动了,感觉他近在咫尺的胸膛汤的吓人。 容却发觉一切,她的每一刻呼吸被洞悉,他恶劣扬唇,抱她放在皮座上。何蔓刚松一口气,以为他良心发现,他却冷酷地说:“何小姐很喜欢这条丝带是不是?”何蔓紧紧盯着他,后悔自己的作死,汽笛声响起,他有了新的主意:“轮到何小姐解了,外面人很多,你盯着我看,我会手抖。” 他意味深长地看窗外,何蔓咬牙切齿:“混蛋。” 他满意赞许,随着冷空气涌入,她想咬他,容却居然敞开一道车缝! 直到两人进入邮轮,何蔓还对他冷眼,他绑的特有技巧,不留印子,更不痛。但她一看到自己的手,就会联想到那条丝带曾牢牢缠过这里。最后的最后,何蔓还是散发,她不愿见到它,发誓要丢到很远。容却宛如一块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他意识到玩笑开大了,耐心哄她要给她吹手。 侍者端着托盘打招呼,称呼他容先生,叫她何女士,应该是蒋启明特意交代。何蔓挑眉,他果然按耐不住调查她,容却看不出喜怒,挑起两个酒杯抿了其中一口就全放下了,何蔓有八成把握断定酒不好喝。事实如她所想,酒很涩加上烈,容却觉得难喝,就没给她递。他问侍者赌场在哪一层,侍者恭敬说17楼。 容却说你可以走了,转而和她有意破冰,评价17楼是个好数字。何蔓没消气,和他作对,“我看18楼才好。”男人也宠溺的说:“为什么?”她狡黠开口:“因为,直通地狱啊。”容却顺着她的话,眼里似乎有了裂缝,展露认真:“和你在一起,算不算直通地狱。” 何蔓心弦咯噔一下卡住了,她嘴唇翕动,错愕地撞进他的眼里。男人这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精准轻缓地握住她的手腕,她要抽出来,他声线细腻地呼气问她还疼吗?何蔓停下动作,吞吐回应不疼了。容却又吹了片刻,狡猾地把那处环在手中按摩,何蔓暗骂自己又沉溺在他的美貌中,叫他得逞。 系统不傻,精准拿捏他的心思,说容却会不会暗爽。 到了17楼,在赌桌旁有个女生低头找筹码,她站起来正撞在何蔓怀里。何蔓疼痛弹开,她额头也不好受,筹码掉了都不知道。容却赶忙观察她的伤势,何蔓摇头说自己没事。 他不放心,要叫医生来,何蔓制止,问他要惊动多少人?两人从这个话题中结束,罪魁祸首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眼神泛出寒意向她保证:“我回去押她给你赔罪。”撞了人不道歉就走,现代社会要被唾沫星淹一遍,但在异世界,他们还不真不一定在意这个。何蔓好声好气的说:“不用,你看看这个。” 她两指夹住对方遗留的筹码,眸中星辰划过,容却心情好了大半,“你对这个感兴趣?”何蔓细细观察,拂灰,然后用这只干坏事的手摩挲他的手背。男人喉结滚动,克制住反锢的意图。少女狡猾地笑,丝毫没发觉自己的小心思被窥清:“有,在此之前,我要换身行头。” 15楼是购物中心,她只管挑,容却报销。何蔓把大包小包递给他,推正耷拉的墨镜直奔十楼的休息室,这个房间是容却从剩下的房间里选的,依照他的身份提前预留不难,容却说提前预留被敌人知道行踪很棘手。她一想也是,让容却在吧台,吧台在船尾,离房间不远,他同意了。 何蔓揣着手提袋开锁,身后尖利女声喊她,房卡顿在半空,只见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拘押着一个女人。在看清她的面容后,何蔓眼里闪过讶意,这正是方才撞她的人。她忽视她的求救,容却不在,多管闲事只会自找麻烦。 “何顾问认识她?”对方准确念出她的身份,何蔓闭眼攒起眉毛,无奈退过去。她根据他的穿着样式,约莫对方大差不差是理控局的人,问题是理控局的人这么会大张旗鼓的在这里?何蔓想不出他是谁,悻悻地笑。对方自我介绍,说他负责这一带巡逻,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他倒是诚实。女人被推搡往前走,临走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攥紧她的衣角,迫切吼道:“救我。”她始料未及,系统冷不丁发出警告:她是拯救者。何蔓太阳穴崩到快爆炸,怎么不早说,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直接对它开腔。当务之急,是把人救下来。何蔓定了定神,半真半假说:“这个人是我的仇人,她犯的什么事,能不能交给我处理?” “何顾问认识她?”男人明显不信,何蔓一开始的态度可不是认识这个女人的样子。 何蔓睁眼说瞎话,“对,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对方语塞,说此人偷偷摸摸的,有证人说看见她偷东西。何蔓很兴奋,敢情她的同事里有神偷,女人辩白,说自己没有。何蔓怕她嚷嚷把容却吵来,尽快替她担保,“这件事理控局受理了,会给你记功。”男人受到莫大地鼓舞,不计较一件小事理控局怎么会受理,只当何蔓是为了惩罚仇人下血本。 第6章 邮轮状况突发(2) 女人张张嘴,劫后余生倒镇定了,问她要不要到房间聊聊,何蔓正好有一肚子疑问,想都没想应下来。 何蔓属于是老乡见老乡状态,不计较之前的小插曲,给她和自己各倒一杯水。女人垂眸瞥了眼,没喝。她扫视房间,吐槽这地方比不上现代,瓶装水也没有。何蔓默默呷了口,说你还在意这个。她吹吹指甲盖,褪去方才的狼狈,说:“就有一个人在?”何蔓面不改色问她要请乐队吗? 本来见到同事多少是雀跃的,可她这个样子,何蔓感到不对劲。她无权问系统这个女人被上级调到哪里,她试探:“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戴琳。”“为什么会被理控局的人抓住?”何蔓不相信她偷了东西,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她打了个哈欠:“哦,你说起来这个……给老板办事。”她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何蔓对戴琳的不设防始料未及,她翘腿问她:“你老板?”“付文斐。”何蔓大惊失色说付文斐在这?女人摇头说她也不清楚,付文斐行事诡谲,很多事自己拿主意,不与人交心。 何蔓起身走到镜前,当着戴琳的面从袋子里挑出一件垂到小腿的披肩套上,又别上一个实时录像的胸针盖住,末了,戴上墨镜收尾。戴琳盯着她这幅样子讥笑,“你的伪装未免过于简陋。”何蔓冷冰冰的说:“倘若付文斐真在邮轮上,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他尽收眼底,你还是想想怎么和他交差吧。”她执拗的辩解:“这只是你的猜想。” 何蔓不置可否,上级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新人她无从得知,不过她的大大咧咧很容易让别人跟着带害。何蔓拉开紧闭的门下逐客令,“戴小姐,你可以走了。”戴琳难以置信,问她是要卸磨杀驴?何蔓作出“请”的动作,戴琳气呼呼地和她擦肩而过。 戴琳离开后,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何蔓认真思索付文斐怎么会这么巧派人来这里,如果是内鬼干的,又会是谁。突然,门铃响起,何蔓踱步到猫眼前,原来是迟迟等不来她的容却。她松了口气,赶忙给他开门,容却似笑非笑,“在招待客人吗?”空气中融合了戴琳的香水味,她去嗅,不由打个喷嚏,“是刚才撞我的人,她向我赔礼道歉。” 桌上的另一个茶杯静静躺在那,他往里走,没看到人,“走的这么急,连水都顾不上喝?”何蔓心虚地注视他注意的地方,要是让他知道戴琳是付文斐的人,后果不堪设想。“我没那么宽宏大量,早把她轰出去了。”她吃准江患在调查,容却一时没有眼线,就算有,情况和她给别人看到的也大差不差。 容却似乎打消疑虑,打眼对着她的没什么变化的扮相笑,“这就是你的杰作?”何蔓在有点淡的口红上面又涂抹一层,“你的衣品加上我的审美不是相得益彰吗?”男人的注意力放在她腰畔的流苏上,眼底晦暗,“穗子衬你,颇有韵味。”何蔓发现他对着这个感兴趣,跳起来摇了摇,容却按住她,无力扶额,说不是这样摇的。 何蔓无辜地说:“我知道。”她故意逗猫玩的。 她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片胡子,对镜比划,又拿在半空中给他看,“你要不要乔装一下?”容却拒绝了,何蔓有点失望,居安思危说:“要是被江患他们认出来怎么办?”容却把她粘好的胡子撕下来,问她怎么才害怕这个。有这个时间,够江患对付文斐通风报信一百次。 何蔓眼睛瞪大两圈,回想起之前在路上的闲聊,卧底居然是江患。容却见她走神,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何蔓反射弧很长,过会吃痛捂脸,问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很早就怀疑了。”她把胡子放回原处,顾不上别的,“那你还敢让他来。”容却叹气,看傻子似的说:“我不将计就计放出诱饵,付文斐能信吗?” 这也怪不得何蔓,周围都是猪队友,她又一直被蒙在鼓里,何蔓此刻得出论断:“你一开始和蒋老说的不要让他们张扬,是专门给付文斐的探子听的。”他无声地笑,“也不完全是,当时只是多留了个心眼,真正引起我的怀疑,是撞你的那个人。”何蔓心突突,不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最终选择隐瞒。 两人大摇大摆出去,临出门,容却问她枪带上了吧。何蔓颠颠沉甸甸的包,说都在里面了。男人用好戏登场的语气强调:“最好还是随身带着。”何蔓依言照做,她的右眼皮又开始颤,她想今天注定不会安宁。17楼的管事向他们介绍玩法,何蔓第一次接触这个,新奇的跟看香港警匪片似的,她问:“比较小的玩法有什么?” 管事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表情一点没垮,“小玩法也有,不过……”他迟疑地看向容却,仿佛认识,何蔓不疑有他,将其归为蒋老的功劳。容却眉眼含笑,从上衣内夹里把卡抛给男人,说按她的喜好来。管事上手举起来,说蒋老有言在先,不能收取您的一分钱。容却斜倚靠背,手在腿上有节奏的打拍,没打算接过来,“你这样不是让我坏这里的规矩吗?” 管事透过屏风窥到他阴森的表情,躬身说:“我在蒋老手下做事,听命于蒋老,对您的命令,恕难从命。”何蔓心惊胆战的,不想自己一句话害人,跟着求情,“容……”她赶紧改口:“得饶人处且饶人。”容却说:“我生平最欣赏衷心的手下,卡收下吧,送给你压惊。”管事没法收,料想卡里是一笔天文数字。 系统冒出来惋惜:这笔钱要是给我就好了。 管事不可能放着飞来横财不要,推辞数次收下了。何蔓也是为之侧目,揣摩起容却的心思,容却把这事翻篇,再次重申按照何蔓想玩的来。管事推荐起一种玩法,说上场名额是先要抽签,中签才有资格上桌,就玩最寻常的21点,这桌赢家再和其他桌的赢家玩,凡能坚持两轮的人,可获得拍卖会上的一样拍品。 容却面前的酒杯映照出他们朦胧的身影,他介绍:“凡入拍卖会基本都要先赌,诚意不算小了。” 何蔓琢磨,规则是要赢两轮。她精准补助到他话里的“基本”二字,问他剩下直接拍卖的人是? “有拍品保底限制。”容却端起酒杯把玩,钳住打转,何蔓几次感觉里面的液体要撒出来,可是没有。 就是都要和钱打交道。她面露难色,21点她知道,入场券就难住她了,怎么保证有资格呢?容却气定神闲,管事继续往下讲:“您不用担心中签的问题,有办法替您解忧。”这也能暗箱操作,何蔓瞠目结舌,果然放在哪里,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毫不意外的,他们第一轮就中签了,只要系统不掉线,就有了物理外挂。 第一轮是六个人,说来也巧,正好三男三女,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一直朝她脸上看,何蔓被看的烦了,就也盯她。荷官把牌发到每个人手里,何蔓掰起一角看,一张2,一张4,很安全。系统感应一圈,说最大的牌是她隔座的那个男人手里,是Q和5。 15,未必就是好事,何蔓笃定下下轮对方慌死。 再次发牌,荷官的点数叠加到14,何蔓手里的牌也到15,何蔓问容却的点数是多少,系统无语了,说是所有人里点数最小的4。何蔓感到不可思议,唏嘘两人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那个男人非常敢赌,18之后还敢跟,果然爆牌。何蔓目送他出局,被气氛渲染到也选择往下跟。 她这回的点数停在19,是桌上最大点数的牌。荷官是17点,何蔓心中大石落下,不出意外,不跟牌的情况下,她稳赢了。如她何蔓所料,这一局她赢。 第二轮是决赛,何蔓开局局势不容乐观,到后面16就不敢跟牌了,赢得越多越保守,越怕失去。系统透视过后说下一张她的牌是3,劝她跟牌,其他人在这里够不上威胁。荷官的牌又比她小,何蔓猜忌荷官做了手脚,故意让她赢。 通过系统观察,它评断,何蔓就是单纯牌运好。 奇怪的感应再临,何蔓慢下看牌的手势,抬眸过去,又是那个女人。见被发现了,女人连忙转移视线,和一旁的同伙窃窃私语。系统秒懂她的意思,扫描过后确认她的预感。 对方是非正常人。 看样子,还有同伙,恐怕来势汹汹,江患蹲守的大概率就是这批人。 八人停止要牌,她的点数和为19。何蔓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就差把大爷两个字标在脸上。荷官一一比对过后,宣布她对面的男人是最终赢家,正好21点。何蔓下巴惊掉在地上。 系统心事重重:结束前五秒,他的点数是14。何蔓在心里给他竖香,慨叹这地方是留给手快的人的,光运气好没辙,怕死也不行。 这时,它隐隐嗅出不寻常的味道,问了一个毛骨悚然的问题:对方会不会也有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