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 第1章 第 1 章 纪柏舟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半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很早，地面的灯光渐渐变大，失重感随之而来。 远处航站楼灯火通明，透过玻璃看到人影来回移动。 他拖着箱子走出机场。 属于北方冬天独有的气味进入他的身体，冷风刮在脸上，生疼。 一股熟悉的陌生感 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的像男团的男人，脑袋上的毛染的五颜六色，像道行走的彩虹。 随时会被长颈鹿吃掉的感觉。 那人看见纪柏舟后，挥了下胳膊呲着大牙乐。 纪柏舟嘴角向上，步伐快了些。 “好久不见，海棠。” “来抱一下，想死哥们了”说完狠狠抱住纪柏舟。“不走了吧。” 他没以为纪柏舟会这么快回来。 三年便结束了 “嗯” “回家歇一会还是怎么的，我安排了节目。” “不歇了，这几年也歇够了。”纪柏舟坐躺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路灯一遍遍划过。 深呼一口气。 “得嘞”段海棠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他早就通知常玩的几个圈子里的朋友今晚会来一个神秘嘉宾，现在接到人将时间地点告诉他们。 到龙都桃花源集合。 纪柏舟听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以前圈子里那帮人 “我没叫外人，先可熟悉的来，通知外界咱纪大少爷纪总回来了。” “嗯。”纪柏舟将车内音乐调小，太吵了。 “这几年圈子变化特大，你呆两天就知道了。”车子拐弯。 “你走后，顾闻野他爸调过来任副省长，这小子仗着他爹，再加上自己有点实力，现在可是圈子里上层。” “我知道。” 纪柏舟离开滨市虽说没刻意留意这边的消息，但总还是有人在他耳边提到。 顾闻野常常被提起。 被男人提起、被女人提起，全都一副痛心疾首玩不过又想继续玩一把的表情。 “就是这逼私生活不干净，男女不忌，据说还有点小癖好。” 段海棠继续补充，面色不善。 他看不上这种人。 车子渐缓。 龙都坐落于市中心繁华地带，周围高楼林立，此饭店占地面积巨大，虽说只有四层高度，在明黄灯光映射下显的格外气派。 入内，流水从石头堆成的小山顶落下，循环往复，水流声不断，一楼只有个前台，在服务人员的指引下，他们穿过前厅，从偏门出去，七拐八拐后来到了桃花源。 厅如其名。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还剩下三两座位。 纪柏舟笑着和大家喝了几杯酒，寒暄几句，坐在座位上玩打火机。 看似神游天外，实则留意着众人口中现在圈子的格局。 说来说去，大多还是围绕了那几个人。 最让他感兴趣的是顾闻野将付天成耍的团团转。 “欢迎回国啊柏舟。” 此声一出，屋内立刻噤声。 落针可闻。 玩打火机的手稍微一顿。 只见付天成手指勾着车钥匙倚靠在门框上，眉毛轻佻，一副我就是来给你找不痛快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会来。”段海棠神色一怔，小声说道。 “不会不欢迎我吧。”付天成一动不动。 “没事。”纪柏舟拍拍段海棠的腿，安抚一下，随即换了个角度倚靠在凳子上，让服务人员搬来一把椅子。“怎么会，没想到我这小小的聚会能劳付总大驾，我的荣幸。” “我的荣幸才是，今晚在这里应酬，下来就听说纪总回国并在这里吃饭，不巧，今天开的正是赢你的那辆车。” 付天成一脸得意。 “付总开的舒服就好。” 桌上其余人互相使着眼色，几年不见，纪柏舟性子好了不少，要搁以前，必然像三年前海上邮轮宴会那次一样。 闹个天翻地覆。 那次闹得很难看，付天成给纪柏舟下了药，纪柏舟忍者药性，将手割破，揍付天成个半死，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付天成会被紧急送往医院，没想到他只是简单包扎下，便顶着木乃伊似的绷带坐轮椅下来玩牌，还特地叫上纪柏舟。 邮轮上并没有特效药，泡了一夜冷水澡的纪柏舟输掉了刚提的劳斯莱斯幻影。 不巧的是，邮轮之行结束后纪柏舟便出了国。 他走后滨市传言纪柏舟是被付天成搞出去的。 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 “前两天你妈妈带着纪佳，哦瞧我着记性。”付天成装作懊恼样，拍拍脑袋“你后妈，带着纪佳呢。” 啪嗒 纪柏舟将打火机放到桌子上。 所有人都知道，母亲是纪柏舟的禁忌。 很多年前从他母亲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后，再也没人敢找不痛快在纪柏舟面前提起这个人。 段海棠面色不善“嗨，都在一个城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付总公司那事儿处理的怎么样啊，我一个不爱上网的人都刷到了。” “什么事？” 纪柏舟倚靠在凳子上。窗外有个路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呲—— 付天成点起一根烟，面色如常。 “他们公司内部矛盾有个员工从天台上跳下来了。正好砸在付总车上。” 内部矛盾，可大可小，闹出人命可就不好看了。 “对，我这有照片，贼瘆人。” 纪柏舟扫了一眼，十分血腥。 “小事儿，死了个人而已。”付天成深抽一口烟。“就是太他妈的晦气了” 纪柏舟抽烟，但不喜有人在他身边抽烟，“今天就到这吧，刚下飞机，改明儿个再安排哥几个。” 等人都送走了，段海棠将空气循环系统打开。 “这事儿可没他说出来那么简单，顾闻野把付天成快到手的项目抢走，这人回公司就大闹，逼着这个死者当所有人的面下跪，扇她，这小姑娘受不住，直接报复性的摔死在他车上，这些视频前段时间传的到处都是，听说是付老爷子找人整平的，但这小子应该吃了几天苦头，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有意思”纪柏舟穿上外套“走吧。” “送你回哪儿”段海棠拿上车钥匙。 “姥爷家。” 二人穿过小径时，与一批人擦肩而过 纪柏舟和靠后的那个人对视上。 好漂亮。 这人长相极具攻击力，脸上没什么肉，棱角分明，微双眼皮，细长的眼睛，眼角褶皱偏大，脑袋后仰，看向你的时候 没有温度，没有灵魂。 可能是发型的原因，很有少年感。 “这人谁啊，好眼生。”那男人问旁边人。 “纪柏舟，三年前你来之前出国了。” “这是又回来了？” “当时和付天成闹得那么厉害，看来他爹是解气了。” “和付天成有什么关系。” 这男人听着旁边人对当年往事的讲解，嘴角上扬。 回头看了眼已经远去的对方。 有意思。 等人走远，段海棠向纪柏舟介绍 “后面这人就是顾闻野。实力很强，脑袋很好使，背景也硬，要不然他那些行为早够他去喝几壶茶了。” 第2章 第 2 章 “纪叔叔知道你回国了吗？” 在车上段海棠像是刚想起来这回事，油门深一脚浅一脚。 还好二人在饭桌上都没吃多少。 “他什么不知道。估计我这边刚下单机票，他就知道了。”想到这纪柏舟烦的直皱眉。 “那就好。”段海棠深踩一脚刹车，勒得纪柏舟身体向前。“啥？！”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让我靠那么前。 “还监视你呢？！” 段海棠继续开车。 纪柏舟将座位靠椅调后，看着窗外飘散的雪花。 起风了。 纪维山并没有一直监视他，只是作为一家之主，他需要知道所有的事。 能理解，他站在那个高度上，也会害怕周围人任何的变动，影响自己的仕途。 再说他回来，本就不打算瞒着任何人。 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家大多都住在这一片儿，这里离市中心有些距离，胜在环境好，安保设施齐全。 一个大炮下来，整个省都点震一震。 有钱有权。 随着汽车的深入，一个个别墅分布在平地上，围绕着一个湖。 更远处群山耸立，空气里充满凛冽的木质甜味。 段海棠将纪柏舟送到姥爷家门口后，放下车窗问“一会儿结束怎么着？” “今晚在这住下了。” “行，那我先撤了，有事儿电话。” “嗯” 他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国，怎么着也想等到纪维山身体不太行后再回来。 先于别人的放弃，他先放弃了自己，在英国开启混吃等死放纵自己的生活。 那段被酒精麻痹大脑，世界充满霓虹灯的日子，没他想象的热闹。 像是不放糖的动物奶油。吃着吃着就腻了。 2022年他姥爷来了。 看着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外孙，这老人什么话也没说， 给他做了顿晚餐。 “姥爷。” 纪柏舟欲言又止，这一餐是留学两年吃到的最幸福的一餐，他感到十分羞愧。 “柏舟，给姥爷泡壶茶吧。” 他好久没泡过茶，小时候常跟着妈妈来姥爷家，姥爷教他泡茶、品茶。 长大每次去姥爷家，也都给姥爷泡壶茶。 这泡茶可有大学问。 茶叶、水、器具、水温、茶水比、时间 诸多因素结合在一起，才能泡出一杯色香味俱全的茶汤。 可现在在英国，他好久都没泡茶喝了。 一切从简。 “当年”姥爷撇去浮沫喝了口茶，“你母亲去世，和维山没关系。” 姥爷知道外孙的心结，他不想让他陷进去，更不想让外孙因此自暴自弃。 纪柏舟手抖的厉害，茶水撒到桌面上，姥爷看了眼，将他的手摁到桌面。 温热、厚重、踏实。 “既然拿不稳，就放下，能拿稳了再拿。” “那她怎么会”纪柏舟声音颤抖，“坠落” 眼泪落入洒出来的茶水里。 最后两个字说的格外艰难。 “把书读完，再去考虑能不能端稳茶，姥爷不忍心看你被过去困住，楠楠就是个短命的人儿呀！” 老爷走后，纪柏舟将头发简短，不在麻醉自己，认真读书，一年就将剩余的学习修完。 又花了一些时间处理国外的公司，准备将他转移国内。 如今再次站到姥爷家门前。 他沉稳了很多，再也不会将茶水弄撒。 “姥爷。” 三年没进姥爷家，房间布置一点没变，明亮大气的灯是他最喜欢的，一直没变。 空间内还留存这饭香。 姜斯海、姜栾博这两个舅舅坐在客厅谈话，听到声音，高兴地将纪柏舟迎进来。 姥姥更是高兴，将纪柏舟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留了几滴眼泪，非说他在外受苦了。 该死的纪维山就这么对她的宝贝乖乖。 姜楠是姥姥姥爷唯一的姑娘， 老年得女 偏偏这个姑娘还特别争气 聪明，有韧性，不比任何一个男孩子、任何一个人差。 在这个家族里，姥爷把她当继承人培养，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结果这可怜人儿，早早就走了。 怎么就想不开呢？ 所有人都这么想。 纪柏舟坐在二老中间，仿佛回到小时候。 只是染黑的头发下是新长出来的白根，曾经榜大的男人变得又瘦又小。 嘴上不说，谁会不思念自己的孩子呢。 “回来了好啊。”姥爷后背佝偻，拄着拐杖站起。“吃了吗？” “吃了，和段海棠他们一起吃的。” “好，小幺儿跟姥爷坐会儿。” “你这死老头子，孩子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就上去陪你。”嘴上这么说还是站起身将纪柏舟带回来的行李归置在他的房间。 小幺儿是母亲的小名，等纪柏舟出生后，这个名字就成他的了。 “好”他搀着姥爷上电梯。 “去看维山了吗。”姥爷坐下。 “还没有，晚上六点刚落地。”水正好跳闸。 温杯、投茶、注水、分茶 “学业都完成了？” 纪柏舟有条不紊 “嗯，完成了，回来的晚是要处理海外公司，国内市场很好，我想回国发展，让国人挣钱。” “好！”姥爷十分激动，“不亏是我外孙，像你母亲。” “我母亲。” 长大后，纪柏舟一直以为母亲的去世是与父亲感情破裂导致的，去世隔年纪维山另娶更印证了他的猜想。去年听到姥爷的话，让他一时失去头绪，再查时，查也查不真亮，好像有一层雾黏在真相上，好似有人刻意遮掩。 那些他查不出的真相，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现在他回来了，这盘棋他要进去。 “真相就那么重要吗？”姥爷站起身，走到门口处，书房的灯光被关闭，走廊灯火通明。 “重要。”纪柏舟将茶具整理好。“这么多年了，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老了，没心气儿了。你想查就查吧，注意安全。别闹出人命。” 老年人睡得早，从姥爷书房出来，纪柏舟顺道拐进母亲的房间。 房间充满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所有物品都按照母亲生前的样式摆放。 他躺上床，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想不起母亲的气味。 床下小盒子放着母亲生前的心头好。 纪柏舟坐在地方，所到之处不见一丝灰尘。 盒子里母亲各个时期的照片，笑颜如花。 这么阳光开朗一个人 怎么会？ 躺在姥爷家的房间，纪柏舟摆弄着手机。 向远处看，自己家方向亮着灯。 “爸我回国了，明天回家。” 睡前纪柏舟盘算着未来，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远处灯光熄灭，在一片寂静中。 他想起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死死拽住他，将他拉入梦乡。 顾闻野看着什么瑟瑟发抖拿着被角挡住身体的男性。 瓷白的身体上落着一条艳红的痕迹 很青涩、很漂亮，一如他往常喜欢的模样。 可他提不起一丝兴趣。 “滚出去” 怎么回事？ 男孩连滚带爬逃出这个魔窟。 纯白的床上摆满小玩具，凳子腿粗的黑色鞭子被漂亮的手握着。 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 第3章 第 3 章 “小舟回来啦” 纪维山后娶的女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小跑过来，将纪柏舟的拖鞋拿出来。 还是那双拖鞋，很干净。 “你爸爸在书房呢。” “好” 纪柏舟上楼走去。 “你俩聊，阿姨在这儿把饭做着，佳佳听说你回来了，一早就跟我打电话说让我给她请假，现在也应该快到了。”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纪柏舟恨之入骨的人年轻不在，美丽的容貌上长了很多细纹。 抛去仇恨，误会。 于安作为继母做得很好，关心他、尊重他，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感。 可时机不对，恨了那么多年，就算现在知道真相不是他一直以为的那样。 他还是放不下所有的芥蒂。 “好，辛苦阿姨。” “这孩子，出国几年性子改变不少” 看着纪柏舟的背影，于安依旧处于常年不被回应第一次被回应的震惊中。 小声自言自语 “回来有什么打算？” 纪维山看着报纸，眼神没分给进来坐下的儿子。 语气平稳、威严。 “我把公司迁回国了。” 看外貌纪维山没什么变化，或许是因为他出国前就已经老了。 现在没有更老。 “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别翻天。” 报纸翻到最后一页。 “还有一件事。” 窗外大门被打开，纪佳下车小跑进屋。 长大了不少。 “我妈最后一通电话是和谁打的。” 纪维山眼神从报纸上射过来。 “问这事儿做什么，人死都死了。”只是一瞬，眼神又回到报纸上。 仿佛报纸上印了天大的事。 “我要知道真相”纪柏舟神情冷淡，深吸一口气，用呼出的气息说。 “真相就是她已经死了”报纸被拍在桌子上。“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在这件事上闹了十多年还没闹够吗！” 纪柏舟的手跟着颤了颤。 “我也是我妈的儿子，我不是小孩了，过完年24，你们为什么都要瞒着我，有什么好瞒着的，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长久的沉默，久到以为时间暂停，落针可闻。 “你爱过我妈吗，为什么不偏向她呢。” 楼下传来母女欢快的笑声。 多么其乐融融。 “她手机在地下室纸箱子里。” 怎么会没爱过，但比爱更先的是利益。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 既然你，我唯一的儿子，要做。 我会尽量保你。 纪柏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纪维山呆坐在椅子上，看着走廊，他曾存在过的地方。 长叹一口气，站在高处，每动一步都带着极大的风险，作为整个家族的顶梁柱，他不敢。 也不能，更不愿。 饭菜还没做好，纪柏舟下来时同纪佳打了个招呼，直奔地下室。 啪嗒—— 微弱的灯光带着电流声，再是经常有人来打扫，也有一股忽略不掉的霉味。 纪柏舟不在乎，席地而坐。 母亲的遗物全放在纸箱里，摆放的整整齐齐。 纸箱潮湿，经不起来回移动。 纪柏舟一直以为这些都被丢掉了。7岁以后再也没看到过的。 妈妈的记事本、项链首饰、相册、结婚戒指…… 在他的记忆中，妈妈很爱笑，不管发生多么悲伤的事情，妈妈都会冲他微笑。 纪柏舟眼睛酸胀，鼻尖微红。 仿佛看到妈妈在冲他招收微笑，可面孔怎么也看不清。 地下室供暖可真不好。 “查一下这个手机号打给过谁，接听过谁，打过的最后一通电话重点查。” 饭桌上。 “小舟这是阿姨今早新拿到的小黄牛肉，味道正好，你尝尝看。” “嗯，谢谢。” 于安不知道从谁那听到的，7岁以前爱吃的饭一直做到他24岁。 “哥，你最近准备干啥。”纪佳很兴奋，她有些畏惧自己的哥哥，但也很崇拜。 说完没有立刻得到回复，母亲在桌子地下踢了她一脚。 意识到自己说的这话有歧义。 埋头塞了几大口白饭。 “公司迁回国内，准备先做几个项目试试水。” 纪柏舟从来都没把纪佳当小孩，一直以和成年人对话的方式交流。 “要做就做成做好，半途而复、想一出是一出是最要不得的，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但太冲过犹不及，反倒伤了根本。” 饭桌上一直沉默的纪维山放下碗筷，漱了漱口，离席前说道。 “你呀，饭桌上说这些做什么。”于安去厨房切好的水果，分出一半，跟着纪维山上楼。 纪柏舟离开老宅，驱车来到自己的公寓。 饭吃的有些夹生，纪维山沉默的官威，于安热情的有些过了头，纪佳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的样子有些滑稽。 “喂，舟舟。”段海棠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纪柏舟驶向市区，道两侧的树木渐渐变得密集。 “方便说话吗？” “方便，你的电话我什么时候不方便。” 背景音哗啦哗啦 “李斯年你熟悉吗？” “认识，吃过两次饭，怎么着？” “你帮我搭个桥，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他吃个饭，我看到政府在招商引资，我这科技公司回国的第一个项目从这里入手” “好说，我只要提一下你纪维山大儿子的身份，谁不都点屁颠屁颠上赶子过来和你吃饭啊。” “前期先不用提。” “成，我记得你在国外主搞人工智能的，整的怎么样。” “还行，技术方面我很有自信，这段时间公司里研究了国内形势，本省特色，这个项目很适合我，冲一冲。” “不愧是我哥们，成，我这就办。” 纪柏舟将车停到地库， 这个房子他修完全部学业后就买下了，冲着宣传手册买的，画面中一男一女呲着大牙乐。 看着舒坦。 其余条件也好，地理位置很不错，市中心，去哪儿都方便，安保给力，光是进到楼里面就要过三关。 听说还没入住，小区里的工作人员就将他的面孔记住了。 进了房门，纪柏舟泄了气，直直躺在床上。 回国两天，脑子就没停过，终于来到自己的地盘。 一闭眼沉睡过去。 第4章 第 4 章 “李主任您好，我是三和科技公司的总裁纪柏舟。” 纪柏舟站在龙都门前迎接李斯年。 带到桃花源后将红色纸袋放至对方桌前。 “我刚回国，这是一点薄礼，礼数不周，您笑纳。” 是200g龙泉藕丝印泥一块徽墨以及米芾的一幅墨宝，这几天调查发现，李斯年最好写字，常将自己的墨宝送予他人。 年轻时曾为拜师学艺，放话辞职。 被老爷子一顿抽打。 最后放弃辞职，只是每年休假时上山学一段时间书法。 “哈哈哈，你和顾闻野是商量好的吧。”李斯年看着两盒物品，开怀大笑。 纪柏舟和段海棠视线相对，摸不着头脑。 这跟顾闻野有什么关系 “李主任，您说笑了，柏舟刚回国，还没来得及认识顾闻野呢。” “是吗，那你俩可是有缘分，送给我的礼品一模一样！”李斯年小心翼翼将印泥放到盒子里。“深得我心，等我回去用你俩送的印泥和徽墨写副字送给你！” “我的荣幸。” 纪柏舟把从家里带来的茶叶放到茶壶中。 “顾闻野前脚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后脚你的电话就来了。” 纪柏舟段海棠一脸黑线。 手上的动作未停，倒水，斟茶。 “本以为你们两个商量好的，结果还不认识哈哈哈” 纪柏舟为李斯年倒茶 七分满 “这是单株古树茶老班章。山野气韵强烈、香气下沉，暗香突出，您尝尝看。” 泡过的茶汤色金黄明亮，透过茶杯，李主任嘴一张一合。 “嗯！味道不错，茶汤稠厚，存放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 “我猜你请我来不光是为了品茶吧。我猜和顾闻野是一个事而来的，不难猜这段时间我李某人也就这点地方能被用上了。” 李斯年小口品茶，纪柏舟看准时机为他斟茶。 窗外下起大雪，雪花北斜刮到窗户上。 屋内热气腾腾。 六点半 “李主任言重。在国外学习这几年，我创办了三和科技，起初目的是挣钱，公司也算争气，这几年不说顺风顺水，也算是稳中前进，先进的科技水平，高精尖人才的帮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我还是将这一切迁回国内，一是我的根在这里，二是国内、省内需要技术的加入，就以我省来说，我省是农业大省，耕地面积高达两万万亩，而现如今的模式还大量依靠人力，人大部分时间投入到这一环节，很难在创造其他的，我认为科技不能只流向科技发达的地方，更要流向需要科技的地方。” 李斯年放下茶杯，不在倚靠在凳子上，段海棠让服务人员退出包间。 “说的好，那你准备怎么做。” “三和刚迁回国内，省内对它还不了解，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一是将三和同您简单讲讲，二是对近期政府招商引资项目三和的策划及想法。总的来说三和想争取这次政府招商引资项目。” 李斯年要了碗米饭。 “行，边吃边聊，我听一听，最终决策还是要看策划以及落地实际。” 接下来的时间，纪柏舟分别讲了三和科技水平、取得招商引资项目后主攻方向。 智能化农业机械。通过将ai技术与农业机械相结合，实现自动化播种、施肥、灌溉、收割，不同于其它，由于攻克了技术难题，此项技术及其省资源，省电力，减少浪费，进一步提高农业生产效益。价格对比创收不值一提。 智能化农产品加工，粮食生产收获完成，提升农产品附加价值，通过对农产品质量营养成分等方面检测评估，快速分类、筛选加工，提高效率的同时，保障农产品质量和安全。 科技不应该高高在上， 窗外大雪转小雪，直直地落在地上，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段海棠在旁边听的直张大嘴巴。 纪柏舟语速慢中有序，语调平稳，既不让人觉得过分热情讨好，也不让人觉得冷淡。 他这才意识到，时间在人身上的刻画。 性子变得沉稳，有思想能干事。 圈子里的那些二祖差他兄弟十万八千里。 “我很看好三和。”李斯年用纸擦了擦嘴。 “可你和顾闻野不仅品味相同，公司方向也一摸一样。” 茶微凉，纪柏舟起身倒去新茶。 “你不太了解，顾闻野这些年大力发展科技＋三农，根基很稳，你就算过了我这关，也不一定最终能赢得项目啊。” “谢谢李主任，今天和您谈了三和的未来发展方向，让我的思路更加清晰，我会和万方公平竞争。” “好！”送走李斯年，纪柏舟倚靠在椅子上。 段海棠叫来服务人员将桌子上的凉掉的饭菜撤下去，重新上。 八点半。 “顾闻野什么情况。” 纪柏舟第一次正视顾闻野。 能在李斯年眼中留下好印象，足以见得这人没那么简单。 这或许是他回国首秀的第一道坎。 “他来滨市那年就创建了万方，也是科技公司，一开始主攻人工智能、ai聊天，去年开始将重心放到科技＋三农上。” 纪柏舟揉了揉眉心。 “喂，查一下顾闻野。。。嗯他的公司。。。不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查他？”段海棠听着电话内容，打开手机。 “嗯，知彼知己。” “今晚有个聚会，顾闻野也来，去看看？” “行。” 第5章 第 5 章 纪柏舟倚躺在副驾驶。 蜷缩着身体，手握拳放在小腹上。 身旁的人话说个不停，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晚饭吃的太晚，胃不是很舒服。 他的视线停留在窗外。 橘黄色的身影一点点放大，又在后视镜中一点点变小。 汽车从环卫老人旁驶过，风带起几片垃圾，橘黄色的身影麻木地站着。 小时候喜欢闻汽油味，那时候是个稀罕物，老了，老天垂爱，天天都能闻到汽油味。 众生皆苦。 科技早已达到能够取代这些工种的水平，但核心技术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成本太高。 怎么看都是雇佣这帮老人划算。 —— 车还没拐弯进去，就从远处看到，黑色的墙体和黑夜融为一体。中间用线条灯光勾勒出堆叠在一起的小房子形状十分抢眼，与周围四方大楼形成鲜明对比。。 刚一进大门，暖气和巨大的音乐声就像热浪般袭来，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味，被吸进体内。 还没喝酒，就有点醉了。 “顾闻野这人很不好搞。”段海棠说。“没什么固定朋友，**，如果惹了他这人没底线的，付天成现在还焦头烂额处理被顾闻野搞乱的一切呢，你……” 巨大的球形在最上方，将灯光闪耀在每一个角落。 他欲言又止。手大力搓搓脑袋。 配合着动感的音乐，全面电子屏形成的视线错觉，未来科技感十足。 他们要去的地方不在这里。 纪柏舟以前常来，没想到经理还认识他。 “这个项目是我回国后的首秀，不能失败，必须拿下。”纪柏舟眼神坚定，挺直身体，阔步向前，把胃痛放到脑后。 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放宽心。”进入包厢之前，纪柏舟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回头冲段海棠笑笑“我也很难搞的。” 顾闻野坐在中间，搂着两侧身材傲人穿着暴露的女性，事业线深得能当叉子使。 长相青涩的男生跪在地上，身体仿佛被抽了筋似的倚靠在他的腿上，装模做样的捶腿，手不自觉地往中间处游走。 二人视线相撞，顾闻野在酒杯下的嘴唇微微一勾，眉毛轻挑。 腿将那像蛇般的男人踢开。 纪柏舟看见那有些被顶起来的裤子。 他并没有将视线停留太久，不经意的一扫。 他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就好好吃顿晚饭，不至于胃疼了一路。 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让他多费心思。 “呦，纪少来了，回国首秀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包间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有个人的视线格外炽热。 上下打量。 “嗯，过来玩玩。” “光玩有什么意思，来者都是客，梦儿去陪他好好玩玩儿。”顾闻野看着左边的姑娘，让她过去。 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纪柏舟。 坐姿未动，大马金刀 理所当然，这个他指的是纪柏舟。 从第一眼，匆匆一瞥开始，或许更早，他就对他感兴趣了。 这人是很少见的锋利长相，很矛盾，既有少年感又有成熟精明感。面部肉很少，皮肤紧紧贴到骨骼上，眉毛锋利，眼皮很薄，微双的眼睛，最外侧褶皱很深，不做表情时，眼神里也有温度，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每个人都能被他装在心上。 “不必，不感兴趣。” 纪柏舟对外人一直保持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态度，在这时，厌恶感差点绷不住。 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叫梦梦的女人坐到纪柏舟身边，刚要贴上去就被拒绝。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术业有专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不愧是专业的，一转头便眼神含情，拉丝的望向来时的方向。 可惜一个眼神都没被对上。 那人正饶有兴趣的观察者那人，不放过脸上的一丝异样。 “顾少，这位是纪柏舟纪少，最近刚回国。” 有人为顾闻野介绍。 面对顾闻野直勾勾的眼神，纪柏舟不躲闪，不对视。 “我知道。” 可惜这人对他有点凶。 “我对纪少很感兴趣，第一次见面就去了解了一下。” 顾闻野将酒杯举起对着纪柏舟的方向。 轻抿一口。 “纪少这位是…” “顾闻野。” 还不等那人介绍完，纪柏舟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很巧，我对顾少也很感兴趣，来之前稍微了解了一下。” “哦？了解的怎么样？”顾闻野手对旁边的人上下摸索。 “谈不上多了解，叫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还是有所了解的。”纪柏舟回敬，轻抿一口。“和我喜欢的正好相反。” 不等顾闻野说出太露骨的话，纪柏舟又补了一句。 “你说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纪柏舟觉得自己还是想的太少了。 段海棠的声音从牌桌上传来，生怕对方听不见，喊出来的：“我们柏舟可是纯直男。” “巧了，我也就喜欢纯直男。”顾闻野的声音也大了些 “顾少的品味真够独特的。”纪柏舟调整了一下虚假的面具。 此时二人坐在一起，中间隔着的女人被顾闻野打发走了。 走之前纪柏舟看着那人离去时拉斯的眼神，再看看顾闻野中间部位。 饶有打趣意味的看着对方，挑了下眉毛。 继续说道“听说顾少也在争取政府招商引资的项目？” “对。”顾闻野心情很好。“纪少也感兴趣？” “我在争取。” “纪少会玩牌吗？”顾闻野起身走向牌桌。 “不会。”纪柏舟不想玩，上一次玩牌给他带来的阴影不小。 被下药后身体神经放大一万倍，听觉触觉格外敏感，那种失控感他很不喜。 “我教你。”顾闻野偏要将纪柏舟拉上场。“换个玩法，再加俩人，斗地主” 马上赌桌上就聚齐了四个人，顾闻野倚在纪柏舟的椅背上，抽着烟。 说不会玩一听就是假的，但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此刻的他被架在赌桌上，身后的人能将他的牌尽收眼底。 仿佛整个人都被看穿。 顾闻野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耳朵痒痒的。 他大概讲了一下游戏规则，纪柏舟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在他的内容上，那人一会摸摸自己的头发，一会摸摸自己的肩膀。 每次都是轻触，一下就结束。 如果是旁人这么做他不会觉得异样，可这人做。 有点不对，不知道哪里不对。 那人说道最后他只记得 “今晚算我的。尽情玩。” 输了几局，那人一点不恼，耳旁传来温热的感觉。 鼻腔中闻到淡淡烟草味。 “别装了，四个二你分三次出，两次单出对人家单三。” “呵”纪柏舟轻笑。那人并没有一直呆在自己身后，时不时接个电话，消失在包间内。 “我以为顾少没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怎么会，这么个绝世大美人在我身前，我岂有不关注的道理。”顾闻野将手轻轻放到纪柏舟脑后。 “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我也要顾到啊。” 声音懒洋洋的 不知是不是屋内暖气太热，他感觉到一股热气从眼前人脑袋处传来。 这人看着刺头，头发软软的，滑滑的，香香的。 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我不好这个。”纪柏舟随手将王炸单出对对方的红桃6。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声明。 “我知道啊，今晚你都和你的好丽友强调几次这个了。”顾闻野很喜欢纪柏舟的头发，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脑袋最下方脖子处极短的头发。“我又不是傻子。听不懂人话。” “那你这是什么意？”纪柏舟觉得有些痒，身体前倾。 被身后的人拽着衣服拉向后方。 这点小动作没被任何人发现，段海棠只看见自己好友脸色不太好，以为对方耐心告罄。 “我对你感兴趣是我自己的事儿，出顺子。”顾闻野做到旁边的凳子上。 拿过牌。 几轮便将前几局输掉的赢了回来。 “你对招商引资项目感兴趣？”就算顾闻野还没知道纪柏舟的企划，想想也能反推出来，刚回国的公司继续一个项目向市场证明。 “正在争取。”纪柏舟的衣服被顾闻野坐在身下，一时不好起身。 “你求求我，我让给你呀。”顾闻野靠向对方，距离极近，语调漫不经心。 仿佛再大的营收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 “不必，我们各凭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