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荒年:娶女帝从打猎种田开始》 第1章 大的野猪 “小傻!快来看呐,下雪了!” 大齐龙国,西龙府治下的小村庄中。 一个年芳二八的青衣少女,站在不大的院子里,伸着双手惊喜的冲着屋内喊道。 “小傻!小傻!你是不是又在玩狗屎?快出来!” 见没人回应自己,少女嘟嘴叉腰气冲冲的走进屋内。 看到那蹲在堂屋角落,背对着她的身影。 她柳叶弯眉一皱,眼睛一转,鬼点子上来。 坏笑一声,便悄悄溜到他的身后,然后突然揪着那蹲着人的耳朵。 “好呀,你个小傻。岳叔不让你玩泥巴,你不听!被我逮到了吧!” “嘶,疼疼疼...” 被揪起耳朵的岳刑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将手中拿发霉橘子扔到了角落里。 “周灵,你给我放手!” “不放!谁让你还玩狗..咦?不是狗屎?” 望着那角落里一堆发霉的东西,周灵有些意外。 放下揪着岳刑的耳朵,蹲下去定睛一看。 原来是一堆发霉的橘子。 “好呀,你个小傻。岳叔最近老说你彻底开窍了,结果你就这么开的窍啊。不玩狗屎改玩发霉腐烂的玩意了?” 周灵一口一个小傻,让岳刑不满。 “傻你妹啊傻!我是你相公!有这么说你相公的?” 岳刑望着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翻起白眼。 想起这刚穿越过来一个月,他依旧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整整消化十几天才把记忆给理清楚,也明白了自己穿越到一个叫大气王朝的偏远山村。 而自己父亲是个猎户,好像祖上还是个大将军什么的,后来没落了。 而他之所以穿越就是原身痴儿刚成年,却被落雷劈死。 而周灵所说岳刑玩狗屎,完全是在消化记忆那十几天,岳刑无意识做的事情。 结果却被一直被周灵拿来说事,嘲笑! “周灵,你别动啊!这玩意很重要!” 看着周灵此刻正在用木棍挑动那些发霉的橘子,岳刑从恍惚中醒来,赶紧阻止。 “这东西有什么重要的?难道比你那狗屎还重要?” 可是周灵冷笑一声,根本不顾岳刑的阻拦,想要扔掉。 岳刑一看顿时急了,连忙伸出双手来。 “周灵,我不是胡闹,是真的重要!” “哼,我不信!我不扔,岳叔回来也是要扔的!” 周灵娇哼一声,根本不听。 岳刑实在无奈只好,指了指右边的屋子。 “这东西能救你姐姐的命!” 一句姐姐的命,周灵浑身一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不敢相信的望着岳刑,又看了看那满是青色霉菌的橘子。 “小...岳刑,你说什么?这东西能救我主...姐姐?” 周灵神色激动,一把抓住岳刑的肩膀。 可是不等岳刑解释,旁边的屋子里便传来一个温柔虚弱的声音。 “小灵,咳咳咳...你是不是又在欺负小刑!” 听着姐姐责怪的声音,周灵心虚的看了岳刑一眼,赶忙回复道。 “没有啊姐!我跟岳刑好着呢。” 说着周灵赶紧眼神示意岳刑,岳刑也是秒懂,随机附和道。 “小赢,我俩闹着玩呢!” “那就好,咳咳咳...” 听着那咳嗽声音,还有屋内传来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岳刑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怜悯。 那躺在床上的女子,便是周灵的姐姐周赢。 一年前两人流落到这里,周赢便是如此恶疾,周灵卖身救姐姐,被岳刑父亲可怜收留了下来。 而周灵却执意要履行诺言,答应成为痴儿岳刑的儿媳。 但是身为痴儿的岳刑根本不懂这些,只当有个玩伴嬉闹。 “岳刑,你告诉我,你确定这东西能治好我姐姐?” 周灵此刻眼神郑重盯着岳刑。 岳刑望着那橘子上满是青色灰尘状的霉菌,摇了摇头。 “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小赢背痈肯定能治好。” “真的?” 周灵满眼惊喜,心中很是震惊。 自己主子那背痈的病,她可是知道的。 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难疾,当初皇宫中十几个御医都没治好,他一个傻了十几年的人,能治好? “岳刑,你要是能把姐姐的背痈治好,那我以后就不叫你小傻了!” 周灵目光炯炯的说道,岳刑却不禁白了她一眼。 “不仅不能叫小傻,还要叫我相公!” “相公?哼!你想的到美,等你治好了再说!” 周灵脸颊通红,娇哼一声。 “岳叔快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周灵轻哼一声,便朝着屋外跑去。 岳刑看着古灵精怪的周灵,眼神里满是喜爱。 前世身为孤儿的他,从小到大一直没有亲人陪伴,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就是因为内心的空虚。 如今再世为人,还有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小娇妻,他那麻木的心突然变得有些活泛。 他有家了,一个尽管贫瘠但是很有爱的家。 他要努力将这个温馨的家给守护好! 将那橘子重堆放好之后,岳刑又跑到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一个民科大全的书,翻到了中间一页。 那一页密密麻麻字符上方还写着五个小字“青霉素提炼法”。 这民科大全便是岳刑的签到系统给的大礼包中的东西,从岳刑穿越来觉醒签到系统,给的都是一些种子,锯子,复合弓这些东西。 唯一让他觉得有用的便是这大全,尤其是这青霉素提炼法。这放到古代那可是仙丹啊,救命的玩意! “茶油萃取,木炭提纯,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趁着这青霉菌还没长出来太多赶紧准备吧!” “对了,今天还没签到。系统签到!”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五香卤料包一箱!】 卤料包? 岳刑懵了,他在这荒灾偏地肉都吃不上,这卤肉的玩意那用的上。 算了,先放系统空间里吧。 嘟囔着岳刑,将桌子上那满满一箱的料包收了起来,这个时候屋外传来周灵开心的声音。 “小傻,快出来看呀!岳叔打到了一只好大好大的野猪!” 第2章 糖色? 此刻的屋外,雪渐渐下大。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背着一只硕大的野猪走了进来。 旁边的周灵欢快的看着那野猪,欣喜的拍着双手。 “岳刑,你快出来呀!” 岳刑听到动静,将手中的草纸塞进怀里,便跑了出去。 “痴儿!看你爹厉害不?” 看到岳刑出来,岳武将野猪往地上一扔,满脸得意。 岳刑此刻注意力全在这头野猪身上,丝毫没关注便宜老子。 快步走到野猪面前,看着这么硕大的野猪,岳刑脑海里顿时浮现无数吃食。 红烧肘子,糖醋里脊,卤猪肉... 卤肉?我曹,真是缺啥来啥,这要是用料包卤了,那该有多香。 已经半个月没见荤腥的他,此刻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爹,这得有两百斤吧?” 上下打量了好久,岳刑这才看向自己那便宜老子。 岳武听到岳刑说才二百斤,一脸不屑。 “岂止二百斤,少了!再猜猜!” 猜个毛!我等着吃肉呢! 想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把杀猪刀,看向身旁的周灵。 “小灵,快去厨房烧热水给这猪烫一烫!” 吩咐完周灵,岳刑正准备上手将这野猪剖开。 结果却被自己老子拦住,“你小子干什么。这猪要拿去镇子上卖换些银钱呢!” 去镇上? 岳刑一听这来了精神。 刚好自己需要的那些东西要到镇上去买! “这野猪肉那么骚,会有人买?就算有人买,估计也值不了多少银钱。” 岳刑一边抬着猪腿,一边冲着岳武说道。 “你还不如让我把他给炖了,咱们过个肥年!” 岳武一听炖了,赶紧把岳刑推开。 “炖什么炖,这一头猪换点钱还不够给小赢买药呢!” 一说到周赢,岳武脸色不由得一暗。 当即便默不作声,拿过岳刑手中的杀猪刀,自顾自的肢解着野猪。 听到这话,岳刑眼神波动,知道自家老子是为了小赢病情。 “哎,早说嘛。别浪费那猪了,就算卖了钱买药了,他那病也好不了,甚至更糟糕!” 岳刑蹲下身子,将那刚卸下来的大猪腿抱到了木板车上。 “小赢的背痈,说实话就是吃了太久的药。那些草药余毒郁结排不出去,结果都堵到了背上。” 岳刑自顾自说着,丝毫没发现岳武此刻已经停下动作。 “痴...岳刑,你怎么知道这些药理的?这些大夫都跟我说过,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啊?” 岳武此刻大为震撼,没想到自己痴傻儿子开窍之后,竟然还有如此才能? 岳刑摆了摆手,他能说这些都是前世自己从书本上学来的知识? 只好胡扯的说道,“这些东西我脑袋里就有,天生的!” 结果没想到这胡扯的话,岳武却深信不疑。 “果然当年的算命先生没有说错,我儿就是神仙下凡,十八岁之前神识蒙尘浑噩不醒,十八岁开窍!你这就是天慧,是天上神仙懂得东西!” 岳武言辞凿凿,岳刑无力辩驳。 正好自己没有什么好的理由,他到好自己给圆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这猪啊,你听我的,不要直接卖,挣不了几个钱。交给我我来弄,不仅能挣更多的钱,还能买些真正能治小赢的东西!” 岳刑拍了拍那壮硕的猪腿,想起了前世最喜欢的一道下酒菜。 卤猪肘,卤猪蹄! 顿时嘴角便不争气的留下泪水来! “不直接卖咋弄?” 听到不让直接卖,岳武疑惑了。 “这玩意又骚又硬,煮着吃根本不好吃!镇上能买的也就是穷苦人家。” “哎,那是你们不会做不会吃?”岳刑洋洋得意,随后便伸出手来。 “你给我两枚铜子,我去村头老郎中那里抓几位药材回来,给你煮一下你就知道了!” 将信将疑,岳武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抽出三个递给了岳刑。 “给你三个够不够?” “够了!” 接过钱岳刑笑嘻嘻的跑出去,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将几袋卤料包拿了出来。 此刻周灵也将热水烧好,两人正给一个大猪腿退毛。 周灵看到岳刑回来,顿时嘟着嘴一脸不满。 “好呀你岳刑就会偷懒!一会我煮好的肉不给你吃!” “哼,你煮的难吃我肯定不吃!” “你...” 周灵被岳刑一呛,顿时不乐意了,提着水瓢作势就要打。 岳刑嘿嘿一笑,拿着草药跑进了厨房。 结果刚一进厨房,就被一股腥臭给熏得受不了。 一打开锅盖险些要吐了过去。 “周灵,不是你就这样煮了?” 看着满满一锅的猪下水,上面还飘着一层腥臭血沫,岳刑就有些干呕! “呕...不是你这大肠洗了没有啊?太臭了!要吃你自己吃,我们可不吃!” 听到岳刑一脸嫌弃的样子,周灵气急! “那也不能怪我啊,这猪下水就这样,怎么煮都不好吃!我也想吃好肉的,但是姐姐...” 吼着吼着,周灵语气哽咽,蹲在灶台旁,莹莹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姐姐治病需要钱,我...呜呜呜...” 岳刑一看形势不对,顿时有些慌了。 “小灵,你别哭啊。我错了,小灵!你做的最好吃了。” “哼!” “我错了,别哭了。我给你看样东西,这可是我花好多铜板买来的仙药。只要往这锅里一放,那些个猪下水啊就会变得非常好吃堪比人间美味!” 岳刑讨好般的将卤料包拿出,一股混合中各种奇特香辛的味道在厨房散发。 就连那煮着的腥臊都压下去不少! “这是什么?闻着怪怪的!” 周灵被这药包吸引,抽着鼻子,问道。 “这便是你相公我弄到的秘方。用了这个秘方以后,野猪变珍馐,既好吃又能卖不少钱!” 听到钱,周灵顿时来了精神。 “用了它真能卖好多钱?” “必须的!” 岳刑自信点头。 这让周灵很是欣喜,哭泣的脸顿时多云转晴。 “那就能给我姐姐买好多的药来治病啦!快,你快放进去呀!” 周灵此刻异常兴奋,只要是能给姐姐治病,她什么委屈都不在乎。 岳刑看着面前善良又可爱的妹子,宠溺的摸了摸头。 “咦!这草药哪能随便放,这都是有步骤的。你听我的,便把这些大肠啊什么的捞出来,我先炒个糖色!” “啥是糖色?” 第3章 烂橘子 大雪纷飞的村庄,一股炊烟袅袅升起。 厨房里随着一声刺啦的爆油声,岳刑将刚才焯水的猪下水放入锅中。 加上从路上挖的几颗野葱和几瓣大蒜一起放入,翻炒片刻之后便又一股特殊的香气传来。 “呀,好香呀!” 一边烧火一边看着岳刑做饭的周灵,鼻子不停地嗅着,眼神惊讶。 岳刑颇有些得意,“这才哪跟哪,等我把卤料包放进去,在炖上半个时辰,那才叫香呢!” “卤料包那是什么?” “就是我抓的草药!名叫卤料包!” 说着岳刑将草药放了一小部分进去,随后加入开水,锅盖一盖。 “打完收工!” 岳刑拍了拍手,从灶台离开顺带着拿了一碗猪油。 “记住小火半个时辰” “知道啦!” “还有,不许偷吃知道不!” “呀,谁会偷吃!你烦不烦啦,快走啦!” 周灵不满的拿着柴火,将岳刑赶走。 被撵出来的岳刑,正好看到岳武将整个野猪都分解好。 “爹,你忙完没有!” 岳武抬头看了岳刑一眼,径直朝着堂屋走去。 “忙完了,咋了?” “那你帮我烧些木炭,我有用!” “木炭?咱们穷苦人家哪用得起木炭!烧柴火不就好了!” 岳武还以为岳刑想要买些木炭生火,有些舍不得。 岳刑听到这话不禁白了他这看着五大三粗但是精打细算得亲爹一眼。 “要你弄木炭又不是烧火,是我要搞个实验试试。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给我烧一些出来!我有急用!” 岳刑催促道,岳武有些无奈。 “到底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一大早出门打猎,还不让歇一歇!” 岳武嗪了一口热水,缓缓站起身来。 尽管骂骂咧咧,但是还是照着岳刑的安排去了。 看到老爹已经去烧炭,岳刑转身进屋。 “赢姐?” 站在周赢屋子前,岳刑敲了敲门。 “小邢,你什么事情?” 温柔的声音再次从屋内传出,可是她并没有让岳刑进来的意思。 自周赢来到岳家以后从未出过门。 那身上无时无刻散发的腐臭味道,让她变得自卑,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内。 就连平常吃饭,也只让周灵给送进去,从不出来和他们一起吃。 这样的状态,让岳刑有些唏嘘。 这样以为风华绝代气质卓绝的美人,竟然犯上这种病。 哎! 不行,老子说啥也要救回来。这样的美人当媳妇暖床多好。 再加上周灵,两个姐妹花。 岳刑想着想着竟然流出了口水。 知道屋内传来咳嗽声音,岳刑才清醒过来。 深吸一口气,岳刑装着轻松地样子,笑着回道。 “小赢,你让我进来呗!昨日跟你说的治疗事情,我今天想要试试!” 屋内沉默,片刻之后,周赢开口。 “那你进来吧!” 得到周赢答应,岳刑轻轻推开房门。 顿时一股腐烂臭味扑面而来,那股子气味让岳刑胃里翻腾,但是他又强行忍住了。 寒冬腊月,周赢的房间却是异常微暖。 烧的火红的炉子靠着床边,床上斜躺着的周赢此刻正拿着一本书籍观看。 而她的床头上,密密麻麻堆了好几摞的书籍。 岳刑随意瞥了一眼,从经史子集到治国军法,各方面的书籍竟然都有涉猎。 这让岳刑有些惊讶! 从原身的记忆中,他对周赢的印象并不是很深。 只知道原身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喊她神仙姐姐,而周赢无论气质还是谈吐根本不想普通农户。最起码是个书香世家的落魄小姐。 “小赢!” 岳刑冲着那个身形消瘦的身影笑了笑,缓缓走到床边。 “小邢!你说要怎么做,我全力配合!” 周赢放下书籍冲着岳刑笑了笑,而后一副很是坦然的样子。 岳刑也没有过多墨迹,当即说道。 “小赢,那我就直说了。我要剜一些你背后的肉来验证一下!” “背后?” 周赢愣了一下,脸色出现一丝粉霞。 岳刑也知道这对女子有些唐突,但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哪里还在乎这些。 “如果有用,你的病就有办法了!” 岳刑郑重的说道,周赢愣了一下后,便点了点头。 周赢随即便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趴在床上。 裸露的白皙后背上方,绑着白色的药布,丝丝黑黄的液体从里面渗出。 岳刑无心欣赏那凝乳白玉的肌肤,只关注那严重的伤势。 他慢慢将那药布取下,顿时露出无数疙瘩浓疮。 那样子就像是把癞蛤蟆身上所有脓包挤破的样子,腐烂流脓,恶臭不堪,跟下面白皙的皮肤千差万别。 强忍呕吐,岳刑拿出一把袖珍小刀,在蜡烛上烧了烧,顺着一个脓包剜下一块。 “嘶..” 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疼痛,周赢轻轻呻吟,但又很快忍住。 岳刑剜些之后,便迅速用创药敷上,重新缠上药布之后,小心翼翼将那腐肉放到一个碗中。 “好了吗?小邢!” “好了,小赢。” “那你快去验证吧,我要休息了!” 听着周赢要赶自己,岳刑也没有多说话。 现在只有把背痈治好,才能改变周赢。 剩下的就要看那青霉菌对着有没有用。 端着腐肉的碗出来,岳刑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呼...” 此刻岳武揣着一根木炭走了进来。 “烧炭太慢,我从村长家里借了一根过来!” 岳武将木炭放在桌上,便看到了那散发着臭气的腐肉。 “痴...刑儿,这不会是周赢身上...?” “对,小赢身上的腐肉,我刚刚剜的。” 尽管心中早就猜出,但听到岳刑亲口承认,岳武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哎,周赢这孩子受了太多苦了!你说你有办法治她的病,我希望你真能行,不然给一个陷入绝望的人希望,最后希望又破灭。那太残忍了!” 岳武说着,眼神黯淡叹了一口气。 岳刑郑重的望着岳武,“放心吧,父亲。有没有用,就看这次了!” “刑儿,为父实在是忍不住,你这木炭、腐肉还有那一堆烂橘子,到底要如何治?” 听到岳武询问,岳刑又想起前世在短视频上学的土方法。 而后指着那腐肉说道,“父亲,你也知道小赢背痈就是这些腐肉在作祟,实际着腐肉中缠着我们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是这些东西在作怪。” 说着,裕岳刑又到门外,从野猪身上割下一块新鲜的血肉。 而后将那腐肉放到了新鲜血肉之上。 “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会腐蚀这些血肉。而我要做的就是,用另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来对付他们。” 岳刑又来到角落夹起一颗腐烂的橘子,指了指上面的青色的东西。 “这就是对付他们的东西!我现在要有猪油木炭给他提取出来,然后滴到这肉上面。如果被滴过的地方,没被这团腐肉给腐蚀掉,那就证明有用!” 第4章 震惊,这猪下水竟是人间绝味! 岳武看着儿子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翻江倒海。 曾几何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个痴傻的儿子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别被人欺负了去。 可现在儿子不仅开窍了,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智慧,竟让他这个当爹的都感到了一丝陌生。 “刑儿,爹信你!” 岳武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岳刑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以前是爹没本事,让你跟着受苦了。现在你既然有法子,就放手去做,不管要什么,爹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 父亲的鼓励涌入岳刑的心田。 前世孤苦,今生有父如此,夫复何求? 他重重点头,正要说些什么。 “啊!” 厨房里突然传来周灵一声短促的尖叫。 岳刑和岳武脸色一变,以为出了什么事,箭步就冲了过去。 只见周灵正掀着锅盖,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锅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郁香气,瞬间侵占了整个厨房,甚至朝着院子里弥漫开去。 这股香味,醇厚、浓烈,带着奇特的辛香和肉香,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疯狂翻滚。 “怎么了?烫着了?”岳刑紧张地问道。 周灵摇了摇头,指着锅里那色泽变得酱红油亮,汤汁浓稠翻滚的猪下水,结结巴巴地说道。 “岳刑……这是什么神仙味道?也太香了吧!” 刚才那股腥臊恶臭,早已被这奇怪的香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周灵话说到最后,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岳刑看着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这才哪到哪,出锅了才叫香呢!” 说着,岳刑拿起一个大漏勺,将锅里炖得软烂入味的猪大肠、猪肝、猪心等物一一捞出,放在案板上。 那酱红色的卤煮,在昏暗的厨房里,竟泛着诱人的油光。 周灵的眼睛都看直了,喉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咽下了一口口水。 “我不信,这东西刚才还那么臭,怎么可能好吃!”她嘴上还硬撑着,但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岳刑斜了她一眼,拿起刀,手起刀落,将卤好的大肠切成小段,猪肝切成薄片,整齐地码在碗里,最后再浇上一勺浓郁的卤汁。 “嫌弃就别吃,正好留着给我爹下酒。”岳刑故意逗周灵。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冲着周灵撇了撇嘴。 “谁嫌弃了!” 周灵急了,看着那碗里冒着热气的卤煮,口水已经快要流下来了。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岳刑,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我想吃。 这一刻,她心里急的甚至想要跺脚、 岳刑心中好笑,这丫头就是嘴硬。 他夹起一小块切好的卤大肠,递到周灵嘴边。 “来,张嘴,我的小傻瓜。” 周灵脸颊一红,嗔了他一眼,但身体却很诚实,微微张开了小嘴。 卤大腸入口的瞬间,周灵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软糯! 香浓! 没有一丝一毫的腥臭味! “唔唔……好吃,太好吃了!” 周灵含糊不清地惊呼着,三两下就把那块卤大肠咽了下去,眼神发亮地盯着岳刑手中的碗。 瞳孔之中满是渴望,恨不得立马将卤煮抢来,大快朵颐。 站在门口的岳武,也被这股香味勾起了馋虫。 他走上前,看着碗里那从未见过的吃食,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刑儿,这…真是那猪下水做的?” “爹,你尝尝。”岳刑笑着又夹了一块递给岳武。 岳武将信将疑地放进嘴里。 下一秒,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和周灵如出一辙的震惊表情! “我的老天爷!”岳武咀嚼着,眼睛越睁越大:“这玩意儿比镇上福满楼的酱肘子还香,刑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岳刑早就想好了说辞,淡然一笑道:“之前不是跟您说了吗,我脑袋里天生就有的。一本医书上记载的,说这叫药膳,用特殊草药烹煮,不仅能去除腥膻,还能调理身体。” “药膳,药膳!”岳武喃喃自语,看向岳刑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刚刚开窍的儿子,而是像在看一个身怀绝技的奇人! “好,好啊!”岳武一拍大腿:“刑儿,说实话,之前爹还觉得你说要给小赢治病是天方夜譚。现在看来,我儿是真有大本事,爹信了,彻底信了!” 他激动地抓住岳刑的手,“刑儿,你告诉爹,治小赢的病,还需要什么,爹这就去办!” 一旁的周灵,此刻看向岳刑的目光也充满了异样的光彩。 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神情无比郑重地看着岳刑。 “岳刑,你要是真能把我姐姐的顽疾治好。”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 “我周灵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着,她双膝一软,竟要当场给岳刑跪下磕头! “哎,你这是干什么!” 岳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赢姐也是我姐姐,我肯定会尽全力的。” 他看着周灵那泛红的眼眶,心中一软,将那碗切好的卤煮塞到她手里。 “别傻站着了,快,趁热给小赢送一碗过去尝尝,病人更需要补充营养。” 周灵捧着那碗温热的卤煮,看着岳刑,用力的点了点头,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脚步缓缓挪动,朝着周赢那许久不开的房间走去。 第5章 殿下?她究竟是何身份! 周赢的房间里,依旧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和药味混合的气息。 周灵端着碗,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尽量放轻脚步。 “姐,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她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姐姐,心中一阵酸楚。 “咳咳……”周赢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微微睁开眼,当一股浓郁的肉香飘入鼻腔时,她那黯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是什么?好香。” 往日里,为了省钱,她们吃的都是些粗粮野菜,偶尔有点肉腥,也因为烹煮不当而味道寡淡,她根本没什么胃口。 可今天这味道,却勾起了她沉寂已久的食欲。 “姐,这是岳刑做的卤煮,你快尝尝!”周灵献宝似的将碗递到她面前。 “卤煮?”周赢看着碗里那酱红色的东西,有些疑惑:“这是用何物所制?” 周灵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是猪下水。” “什么?” 周赢的眉头瞬间蹙起。 猪下水,那是连最贫苦的百姓都嫌弃的东西,腥臭难闻,根本无法入口。 就算是市侩的屠夫,面对这种东西,也只能随意丢弃。 按理来说,就算将猪下水清洗干净,下锅煮熟之后,也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腥臊味。 可眼前的卤煮为何会如此之香? 看着姐姐的疑虑,周灵赶忙解释道:“姐,你别不信,这真是岳刑做的!他说是从一本医书上看到的药膳方子,用好多草药一起煮的,一点臭味都没有,可好吃了!” 医书? 药膳? 周赢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周灵的搀扶下坐起身。 周灵连忙用勺子舀了一小块卤肝,小心地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周赢迟疑片刻,还是张开了嘴。 当那块卤肝滑入舌尖,一股醇厚复杂的香气瞬间爆发。 周赢整个身子都轻轻一颤! 她细细品味着,那味道层次分明,先是香料的味道,而后是肉质的细嫩,最后是卤汁的回甘,哪里有半分猪下水的腥膻? 这等厨艺,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绝非一个山野村夫所能拥有! 再加上周灵的说法,岳刑竟然是借用医书的方法才创造如此奇迹? 只是瞬间,周赢心底就生出浓浓的好奇来。 “小灵。”周赢咽下口中的食物,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把今天岳刑做这卤煮的详细经过,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周灵不敢怠慢,连忙将岳刑如何用神秘的卤料包,如何炒糖色,如何烹煮的过程,仔細地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周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口中喃喃自语:“能将臭不可闻的猪下水,化作如此珍馐美味,此等手段,闻所未闻。” “我原本以为,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摆脱顽疾,可他说这是医书所载难道他真有办法化解我的背痈顽疾?” 这个念头一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可是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啊! 若非这般遭遇,自己又怎么可能沦落至此? 周灵听到姐姐的话,心中也是燃起了巨大的希望,激动之下,脱口而出:“是啊,殿下,岳刑他开窍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定能治好您的!” 殿下两个字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 周灵话音落下的瞬间,立马反应过来,脸色煞白,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太过惊喜,她怎么把这个称呼叫出来了! “我……” 周灵慌乱地看向四周,确认房门紧闭,窗外无人,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就要给周赢跪下。 “姐姐,我错了,我该死!” 周赢却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丝毫责怪,只是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小灵,起来,记住,从我们逃出京城的那一刻起,世上再无主仆,只有姐妹,但这个称呼以后绝不可再提,否则,我们姐妹二人都将万劫不复!” “是,姐姐,小灵记住了!”周灵连连点头,后怕不已。 周赢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去转告岳刑,就说他若在治疗上需要任何药材、银钱,尽管来找我,我这里还有些私藏。” 周灵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端着空碗退了出去。 心底,更是生出几分兴奋来。 院子里,岳刑已经将做实验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周灵快步走到他身边,将周赢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一遍。 岳刑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对这对姐妹的身份更加好奇。 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私藏? 看来她们的来历,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不过眼下救人要紧。 想到这里,岳刑转过头来,扫了一眼自己实验出来的青霉素,突然察觉到一旁周灵紧张的神色。 这小丫头双手握拳,脸色格外认真。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格外灵动。 “我知道了。”岳刑看着周灵,忽然坏笑一声:“你刚才跟你姐姐说,我要是治好她,你这条命都是我的?” 周灵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我……我那是……那是比喻!”她跺了跺脚,声音细若蚊蝇。 “哦?是吗?”岳刑故意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我可当真了啊。等治好了赢姐,你可就是我的女人了,跑不掉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周灵只觉得浑身发软,心跳如擂鼓。 “呸,谁……谁是你的女人,不理你了!” 她啐了一口,转身就跑,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快要进屋时,她却又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院中那个认真的身影,眼神无比坚定地说道: “岳刑,你若是真能救我姐姐,我周灵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屋里。 第6章 祸不单行,恶客临门! 岳刑看着周灵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灵那娇俏可爱的模样,和周赢那虽然病弱却依旧风华绝代的容颜。 若是真能将她们姐妹二人都…… 咳咳! 岳刑赶紧将脑中那些念头甩出去,心中一阵荡漾之后,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青霉素给弄出来! 他将那块剜下的腐肉分成两半,放在两块新鲜的猪肉上。 然后,他用猪油和木炭,按照《民科大全》上记载的土法,小心翼翼地从那些发霉的橘子中提取着青色的霉菌精华。 这个过程很繁琐,需要极大的耐心。 他将提取出的浑浊液体,小心地滴在了其中一块被腐肉污染的鲜肉上。 而另一块,则作为对照组,放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第二天一大早,岳刑几乎是跳下床,第一时间就冲到堂屋去查看实验结果。 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整个人都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 只见那块没有滴加提取液的鲜肉,被腐肉接触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腐烂,散发着淡淡的臭味。 而被滴加了青霉素提取液的那一块,虽然也有腐肉覆盖,但下面的鲜肉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色泽和弹性,丝毫没有被腐蚀的迹象! “有用,真的有用!” 岳刑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一半! 这简陋的土法青霉素,真的能抑制住背痈腐肉中的细菌! 赢姐的病,有救了! 就在岳刑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还夹杂着村民的惊呼。 “不好了,岳家小子,你快去看看吧,你爹他出事了!” 邻居张大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张大婶脸色慌张,额头之上满是汗水,面对岳刑震惊的目光,眼神闪躲,就好似有什么事情无法直说一般。 留意到这般细节,岳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头一紧。 “我爹怎么了?” “哎呀,在村东头的田里,跟赵地主家的管事起了冲突,好像被打断了腿!” “什么?” 面对这般变故,岳刑不及多想,拔腿就朝着村东头狂奔而去。 寒风凛冽,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心中只剩下焦急。 还没到地头,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群村民,议论纷纷。 岳刑直接冲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父亲岳武。 那个能独自搏杀两百斤野猪的壮汉,此刻却抱着一条腿,痛苦地在地上呻吟,额头上满是冷汗。 而在岳武旁边,站着几个歪戴着帽子、一脸横肉的家丁,为首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管事,正指着岳武的鼻子破口大骂。 “老东西,给你脸了是吧?欠了两个月的租子还敢跟老子顶嘴?告诉你,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再不把租子交齐,老子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要我说,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你说你,没什么本事,也敢收留别人?装什么?” 岳刑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变得血红。 他快步上前查看父亲的伤势。 小腿呈现出不正常的弯曲,是骨折了! 这么重的伤,足以见的对方刚才下手究竟有多狠辣! 不过想到如今局势,岳刑最终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杀意,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个管事和几个家丁。 “是谁动的手?”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那管事看到岳刑,轻蔑地哼了一声:“怎么?你这个傻子也想替你爹出头?我动的,怎么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家种我家的地,就得交租子!” “我们家什么时候欠租子了?”岳刑冷冷地问道。 “放屁!”管事吐了口唾沫:“之前说好了,每个月三百文。因为你们家多了两个吃白饭的女人,这个月开始,涨到五百文,你们只交了三百文,还差两百文,上个月的也没交够,加起来一共欠了四百文!” 周围的村民闻言,都露出了同情之色,却没人敢出头。 赵地主是这附近几十里地最大的地主,没人惹得起。 哪怕如今明显坐地起价,却没人愿意因为一个村民得罪这般恶霸。 岳刑怒极反笑。 “涨租子?你们通知过吗?白纸黑字写在租契上了吗?” 他指着管事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大齐律法,第二百一十三条,私改田租,未立新契者,其更改无效,强行索要,视为抢掠!” “伤人者,罪加一等,你现在不仅是抢掠,还是恶意伤人,按律,当杖责八十,流放三百里!” 岳刑的声音铿锵有力,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那个嚣张的管事,更是被他一番话给说懵了。 他一个地主家的管事,哪里懂什么狗屁律法! 他看着岳刑那自信的眼神,心里竟然有些发虚。 “你……你个傻子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去县衙问问便知!”岳刑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或者,我们现在就去见官!” 见官? 管事顿时就怂了。 他们这些脏事,哪里经得起官府查。 他色厉内荏地指着岳刑:“好你个小傻子,竟然还敢跟我讲律法,我告诉你,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要是凑不齐四百文钱,老子就带人来拆了你家的房子!” 说完,他不敢再多留,带着几个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散去,岳刑这才赶紧将父亲扶起来。 “爹,你怎么样?” “刑儿,爹没事。可是这四百文钱,我们去哪里凑啊。”岳武满脸愁容,腿上的剧痛,远不及心里的担忧。 岳刑将父亲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 “爹,你放心。” “钱的事交给我。” “他们的账,我也会一笔一笔跟他们算清楚!” 第7章 绝望中的玉佩,最后的希望! 岳刑背着父亲,每一步都走得坚定。 他的内心早已被怒火所占据。 赵地主,管事! 这两个名字,已经被他刻在了心底最深处。 周围的村民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有同情,有惋惜,却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在这个世道,一个普通农户,如何与手握几十里田产的地主抗衡? “刑儿,爹给你添麻烦了。”岳武趴在儿子并不算宽厚的背上,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虚弱。 “爹,别说傻话。”岳刑的声音沙哑。 “您好好歇着,剩下的事交给我。” 回到那简陋却温暖的院子,周灵早已闻讯冲了出来。 当她看到岳武那不正常弯曲的小腿和痛苦到扭曲的脸庞时,一张俏脸瞬间血色尽失。 “岳叔!”她惊呼一声,眼眶立刻就红了。 “别慌!”岳刑低喝一声,让慌乱的周灵瞬间冷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扶到堂屋的椅子上坐好,动作轻柔得与他此刻满是煞气的眼神截然相反。 “小灵,去村头把王大夫请来,快!” “哦哦,好!”周灵如梦初醒,抹了把眼泪,提起裙摆就朝外跑去。 岳刑蹲下身,轻轻卷起父亲的裤腿。 触目惊心的伤势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小腿骨已经明显错位,周围的皮肉高高肿起,泛着骇人的青紫色。 “爹,您忍着点。” 岳武咬着牙,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溪流般淌下,他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爹撑得住。” 很快,周灵就带着一个背着药箱、山羊胡子的老者匆匆赶了回来。 “王大夫,您快给看看!” 王大夫也不多言,放下药箱,上前仔细查看岳武的伤势,他用手轻轻按压了几下,岳武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嘶……这下手也太狠了!”王大夫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站起身,对着一脸紧张的岳刑和周灵摇了摇头。 “骨头断了,而且是粉碎性的断裂,非常棘手。” 周灵听到这话,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岳刑一把扶住。 “大夫,我爹的腿还能保住吗?”岳刑的声音在发颤,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和恐惧。 王大夫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保是能保住,但要看怎么治。” 他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若只是用些普通草药外敷,再用夹板固定,这条腿就算愈合了,以后也必定是个瘸子,走快了都疼。而且这天气寒冷,最易落下病根,一到阴雨天,怕是会痛不欲生。” 周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对于一个猎户来说,腿就是命! 瘸了腿的猎户,还怎么进山打猎? 这个家,岂不是塌了天? 岳刑扶着周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那大夫说的另一种法子呢?” 王大夫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另一种,就是要去镇上的大药房,买上好的接骨奇药续断膏,再配以老山参吊住元气。此法治疗,不说能恢复如初,但七八成还是有的,日后干些重活不成问题。” “续断膏?老山参?”岳刑心中一动。 “不错。”王大夫点头:“但这两种药材,价格极其不菲。那一小盒续断膏,至少要十两银子。百年以上的老山参更是有价无市,就算能买到,没有二十两银子也想都别想。” 三十两银子! 对于他们这个连四百文租子都拿不出的家庭来说,三十两银子,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王大夫看着这情景,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能做的,只是开一副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普通药方。 “我先给岳兄弟做个简单的固定,你们尽快想办法吧,这腿伤拖不得。” 说完,他便开始忙活起来。 整个堂屋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岳刑看着父亲痛苦的脸,看着周灵绝望的眼神,他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 钱!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得到钱! 送走了王大夫,周灵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滑落。 “岳刑……怎么办?我们去哪里弄那么多钱?”她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助。 岳刑深吸一口气,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眼神虽然冰冷,但语气却异常温柔。 “别怕,有我呢。” 他看着周灵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相信我,爹的腿,我一定能治好。那三十两银子,我也会弄到。”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让周灵那安定了。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岳刑,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进了周赢的房间。 片刻之后,周灵再次走了出来,她的神色依旧忐忑,但眼神却多了一丝决然。 她走到岳刑面前,摊开了紧握的手掌。 一枚通体翠绿、水头十足的玉佩,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那玉佩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在昏暗的屋里,竟隐隐流转着温润的光华,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这是……”岳刑瞳孔一缩。 “这是姐姐给我的。”周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姐姐说,让你拿着它,去解决眼前的麻烦。” 她将玉佩塞进岳刑的手中,那冰凉滑润的触感,让岳刑的心神为之一震。 “姐姐还说。”周灵抬起头,迎上岳刑的目光,郑重地说道:“她说,她相信你。” 第8章 此物暂借,人情必还 温润的玉佩躺在掌心,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岳刑低头看着这块凤凰玉佩,雕工精湛,玉质上乘,一看便知是皇家贵胄之物。 他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对姐妹的身份,比他想象中还要神秘,还要尊贵。 能随手拿出这等宝物,绝非寻常的落魄小姐。 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岳刑心中浮现,但他立刻将这念头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眼神充满期盼的周灵,却做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将玉佩,轻轻地推了回去。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岳刑的声音很平静。 周灵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岳刑会拒绝。 “为什么?”她急了:“岳刑,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岳叔的腿等着用钱,这是姐姐的意思,也是我们唯一能帮上忙的地方了!” “我明白。”岳刑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心中一暖,耐心地解释道:“小灵,我不是逞强。这块玉佩的价值,恐怕远超三十两银子,甚至三百两、三千两都不止。” “这是你们的护身符,是你们最后的底牌,我不能就这么拿去当了。” 他不是迂腐,而是清醒。 一旦接受了这块玉佩,他与这对姐妹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异常复杂。 那不再是单纯的收留与被收留,而是欠下了一份天大的人情。 这份人情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起。 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她们明白,他岳刑有能力靠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靠女人的资助。 他要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成为她们可以依靠的男人,而不是一个需要她们变卖珍宝来救济的废物。 周灵体会到了岳刑话语中的深意,她看着岳刑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的慌乱渐渐平复。 她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自己的骄傲。 她咬了咬嘴唇,聪慧的脑子飞速运转,随即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好,我不逼你。”周灵重新将玉佩塞到岳刑手里,但这次,她的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岳刑,这块玉佩,不算我们给你的,算我们暂借给你的!” “暂借?”岳刑挑了挑眉。 “对,就是暂借!”周灵重重地点头:“等你以后挣了大钱,再把它赎回来,还给我们!” “这样就不算你欠我们人情,我们只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你周转一下。这总可以了吧?” 少女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狡黠。 听闻这般说法,岳刑沉吟了片刻。 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解燃眉之急,又保全了他的尊严。 他看着周灵,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终于点了点头。 “好,我接受。你转告赢姐,这份情我岳刑记下了。等我办完事,不仅会把玉佩赎回来,我更会治好她的病,让她再也不用受那病痛折磨!” 他的话掷地有声。 周灵用力地点头,眼眶微红,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我相信你!” 安顿好一切,岳刑来到父亲的房中。 岳武靠在床头,腿上已经用木板和布条做了简单的固定,但脸色依旧苍白。 岳刑将玉佩的事情,以及自己准备进城的打算,简单地跟父亲说了一遍。 岳武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儿子,眼神复杂。 “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刑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爹信你。” 他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那两位姑娘,身份定然不凡。她们肯在这个时候拿出这等宝物,是信你,也是在报答我们当初的收留之恩。但你记住,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把这当成理所当然。” 岳武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这块玉佩,你拿去应急可以,但日后但凡有一丝可能,都必须给人家赎回来,我们岳家虽然穷,但骨气不能丢,这个人情,我们一定要还!” 他又叮嘱道:“她们的过往,既然她们不说,你就不要随便去打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苦衷,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父亲质朴的话语,让岳刑心中动容。 这就是他的父亲,一个普通的山村猎户,却有着最淳朴的道义和智慧。 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有独属于自己的坚持。 “爹,您放心,我懂。” 岳武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你准备进城,身上带着这等宝物,千万要小心。财不外露,人心隔肚皮。镇上不比村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切记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儿子记下了。”岳刑认真地应下。 父子俩又聊了几句,岳刑看父亲精神不济,便让他好生休息。 走出房门,天色尚早,不过刚刚过午。 他将玉佩用布条细细缠好,贴身藏在怀里,然后换上了一件相对干净的旧棉衣。 周灵看他要出门,连忙跟了上来:“岳刑,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岳刑摇了摇头,拒绝了她。 他看着周灵担忧的眼神,放缓了语气:“我一个人去,目标小,行动方便。你留在家里,帮我照顾好爹,还有,看好我们的家。” “看好家?”周灵有些不解。 岳刑的眼神冷了下来:“赵地主家的管事虽然被我吓走了,但难保他们不会再派人来捣乱。我不在,家里需要有个人照应。记住,无论谁来,都不要开门,等我回来。” 他特意加重了等我回来四个字。 周灵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家,谁来我都不开门!” 岳刑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一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等我回来,给你带镇上的桂花糕。”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了院门,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凛冽的寒风中,他单薄的背影,却显得无比挺拔。 第9章 闹市听风,宝玉惊掌柜 西龙府治下的青石镇,比岳刑想象中要繁华许多。 但他没有急着去找当铺。 怀中的玉佩价值连城,一旦露白,引来的恐怕不是金钱,而是杀身之祸。 他走进街角一家看起来最普通的茶馆,里面只有三两桌客人,一个伙计正无聊地擦着桌子。 岳刑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从怀里摸出岳武给他的那三枚铜板,放在桌上。 “店家,来一碗最便宜的粗茶。” “好嘞!”伙计看到铜板,脸上没什么热情,但还是麻利地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 茶水浑浊,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但温热的茶水下肚,驱散了不少寒意。 岳刑一边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边状似无意地跟那伙计搭话。 “小哥,我从乡下来,想给家里置办点东西,手头紧,想当点物件周转一下。这镇上,哪家当铺最公道啊?” 那伙计一听是这事,顿时来了精神,压低了声音,凑过来说道:“客官,你这可问对人了,要说这镇上的当铺,那门道可深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镇上总共三家大当铺。东街的永盛当,西街的广利当,还有南街的德源当。” “这永盛当和广利当,你可千万别去!”伙计一脸的鄙夷。 “那就是两家黑店,老板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专门坑我们这些外乡人和急用钱的穷苦人。你拿个值一两银子的东西进去,他能给你压到一百文,你要是敢理论,里面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 岳刑心中一动,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那南街的德源当呢?”他追问道。 “德源当啊,那可是家老字号了。”伙计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敬佩。 “德源当的刘掌柜,是咱们青石镇出了名的大善人。他们家给的价最公道,童叟无欺。” “而且,他们家有个规矩,死当的东西,三个月内,你只要拿着原价加上一点微薄的利息,随时都能赎回去。不少人家都是靠着德源当才渡过难关的。” 岳刑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伙-计的一面之词。 道听途说,不如亲眼所见。 他喝完茶,谢过了伙计,便起身朝着东街的永盛当走去。 他没有进去,只是在街对面的一个角落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看到一个穿着破旧长衫的读书人,满脸愤懑地被两个伙计从当铺里推搡了出来。 “奸商,你们这群吸血的奸商,我那方传家古砚,至少值五两银子,你们居然只给三百文!”读书人悲愤地控诉着。 “呸,穷酸!”一个伙计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三百文,爱当不当!赶紧滚,别在这碍着我们做生意!” 说完,两个伙计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读书人跌坐在地,捶胸顿足,引来周围人一阵指指点点。 这一幕,彻底验证了茶馆伙计的说法。 岳刑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永盛当的招牌,转身朝着南街走去。 德源当的门面,看起来远不如永盛当气派,甚至有些古旧,但门前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进出的人虽然衣着朴素,但脸上并没有那种被压榨后的愁苦之色,反而大多带着一丝感激。 岳刑在外面又等了许久,看到一个妇人满脸喜色地从里面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赎回来的银镯子戴在手上。 他心中大定。 就是这里了。 他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德源当。 店铺里光线明亮,一排高高的红木柜台后面,几个伙计正在忙碌着,态度谦和,没有丝毫的傲慢。 一个年轻伙计看到岳刑进来,立刻迎了上来。 “客官,您是想当东西,还是想淘宝贝?” “当东西。”岳刑平静地说道。 他扫视了一圈,然后开口:“我这件东西有些贵重,不方便在大堂交易。不知贵店,可有清静的包厢?” 这话一出,那年轻伙计愣了一下。 要知道通常要求进包厢的,非富即贵。 而眼前的岳刑,穿着打扮,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乡下小子。 换做在永盛当,恐怕早就被嘲讽着赶出去了。 但年轻伙计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便立刻恢复了恭敬的态度,躬身道:“有的,客官。只是包厢需要我们掌柜亲自接待,您稍等片刻。” 这种不因衣着而轻视人的态度,让岳刑对德源当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很快,一个穿着锦缎长衫,面容和善,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从后堂走了出来。 “在下德源当掌柜刘德,不知客官如何称呼?”刘掌柜拱了拱手,目光平和地打量着岳刑。 “免贵姓岳。” “岳客官,请随我来。” 刘掌柜亲自引着岳刑,来到后堂一间雅致的包厢。 分宾主落座,伙计奉上香茶后,刘掌柜才笑着开口:“不知岳客官,有何宝物要出手?” 岳刑没有说话。 他将怀中那个用布条层层包裹的物件,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一层一层地,将布条解开。 当最后一层布条被揭开,那枚通体翠绿的凤凰玉佩,暴露在灯光之下时,整个房间仿佛都亮了一瞬。 刘掌柜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玉佩的那一刻,瞬间凝固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玉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怕惊扰了这件神物。 “这……这是……” 刘掌柜在古玩玉器行里浸淫了半辈子,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 可当他看到这块玉佩时,依旧被其无与伦比的玉质和巧夺天工的雕工所震撼。 他小心翼翼地戴上一副白手套,这才将玉佩捧在手中,对着光亮仔细端详。 越看,他脸上的神情就越是震惊,越是激动,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敬畏。 “天哪,帝王绿,凤求凰,这……这是宫廷御造之物,而且是唯有皇后、太子妃一级才能佩戴的信物!” 刘掌柜捧着玉佩,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岳刑,失声惊呼: “客官,此等神物,您是从何得来?” 第10章 惊天玉佩,千两暂押五十 刘掌柜颤抖,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雅间,因为他这一声惊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岳刑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这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前世身为顶级学府的学生,虽然主攻数理化,但对历史文物的鉴赏也有所涉猎。这块玉佩的质地、雕工、以及那股浑然天成的皇家气韵,无一不在昭示着它的不凡。 只是,刘掌柜口中的皇后、太子妃一级,还是让他的心跳漏了一瞬。 周赢,周灵…… 她们的身份,恐怕比自己最大胆的猜测,还要惊人。 一个公主? 还是被废的太子妃? 无数个念头在岳刑脑海中闪过,但他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分毫。 他现在是岳刑,一个刚刚开窍的山村小子。 表现得越是镇定,越是神秘,对方就越是不敢小觑。 “掌柜的,好眼力。”岳刑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此物,认得就好。”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落在刘掌柜眼中,更坐实了他对岳刑身份的猜测。 这少年绝非池中之物! 要么是哪位落难的贵胄子弟,要么身后站着通天的人物! 刘掌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态度变得比之前恭敬了十倍不止。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回桌上的锦垫,对着岳刑拱手作揖,腰弯得更低了。 “岳小哥,是在下失态了。只是此等宝物,几十年未曾得见,一时心神激荡,还望恕罪。” 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岳小哥可否告知,此物来历?并非在下有意打探,只是这等皇家御造之物,来历不明,我们德源当也不敢轻易接手。” 岳刑心中早有准备。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帘半垂。 “家中一位长辈,早年在宫中当差,伺候过一位贵妃娘娘。这是娘娘出宫时,念其忠心,赏赐下来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既解释了玉佩的来历,又留足了想象的空间,让人无法深究。 果然,刘掌柜闻言,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再看岳刑时,眼神中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原来是宫里有根基的人家,难怪了。 “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刘掌柜彻底放下心来,他搓了搓手,神情重新变得热切:“岳小哥,您这块玉佩,若是死当,小店愿出一千两纹银!” 一千两! 饶是岳刑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时,心脏还是猛地一跳。 一千两银子! 在这个时代,足够在京城买下一座三进的大宅院,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几辈子衣食无忧! 周赢她们,究竟是何等身份,才能将如此重宝,随意交给自己?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活当呢?利息如何算?” “活当。”刘掌柜沉吟了一下:“活当的话,月息一分。一千两,一个月便是一百两的利息。不过岳小哥您这情况特殊,我可以做主,给您算最低的,一个月十两银子。” 一个月十两! 岳刑的眉头皱了一下。 这利息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依旧是天价。 他脑中飞速盘算起来。 父亲的腿,续断膏加老山参,三十两是顶天了。 制作青霉素,需要大量的橘子、木炭、还有一些实验用的瓶瓶罐罐,算上五两银子。 剩下的就是启动资金。 他要做卤煮生意! 今天那锅猪下水,只是牛刀小试。 若是将那两百斤的野猪肉,用秘制卤料做成卤肉、卤猪蹄、卤肘子,拿到镇上去卖,绝对是独门生意一本万利! 这需要本钱,买锅,买灶,买各种香料,还要租个摊位。 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他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就赚到一千多两银子来赎回玉佩。 而这玉佩,是周赢姐妹最后的护身符,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旦他逾期未还,德源当按规矩将玉佩处理掉,那他将抱憾终身。 不能全当! 想到这里,岳刑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看着刘掌柜,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不当一千两。” 刘掌柜一愣:“那岳小哥的意思是?” “我只当五十两。”岳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五十两?” 刘掌柜彻底懵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守着一座金山,却只借一捧土? 这是什么道理? “岳小哥,您没说笑吧?五十两,哪里够用?您若是有难处,八百两,五百两,都好商量啊!” 他实在想不通,有人会拒绝唾手可得的财富。 岳刑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掌柜的,我就问你,当五十两三个月为期,利息多少?” 刘掌柜看着岳刑坚定的眼神,终于明白对方是认真的。 他心中对这少年的评价,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此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定力,不为重金所惑,行事自有章法,将来必成大器! “五十两的话。”刘掌柜迅速心算出结果:“月息一分,一个月是五百文。您若急用,小老儿做主,给您免了零头。三个月,总共一两银子的利息,如何?” 一两银子。 这个数字完全在岳刑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好。”岳刑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就这么办。” 他将玉佩朝刘掌柜面前推了推,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刘掌柜,这块玉佩,对我意义非凡。我只当五十两,就是信得过你们德源当的信誉。” “三个月内,我岳刑,必定会带着五十一两银子,回来将它赎走。” “在此期间,还望掌柜的,务必替我好生保管,万不可出任何差池!”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是请求,也是警告。 刘掌柜听懂了,他肃然起身,对着岳刑深深一揖。 “岳小哥放心,此玉佩,我会亲自封存入库,锁入最里层的密室。只要我德源当还在一日,就绝不会让它有半点损伤!” 很快,契约立好,五十两银子也准备妥当。 四张十两的银票,外加十两沉甸甸的散碎银子。 岳刑仔细收好,起身告辞。 刘掌柜亲自将他送到门口,态度恭敬谦卑,与他进来时已是天壤之别。 “岳小哥,慢走!” 岳刑点了点头,身影很快消失在繁华的街道上。 他没有注意到,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阴冷的眼睛,将刚才刘掌柜恭送他出门的一幕,尽收眼底。 第11章 恶犬拦路,横生枝节 青石镇的街角,一个穿着破烂,游手好闲的汉子,正靠着墙根晒太阳。 他叫王蛇,是镇上有名的地痞无赖,平日里靠着给赌场看门,或是敲诈些小商贩为生。 如今百无聊赖,王蛇一遍伸着懒腰,一遍口中咒骂不停。 “他娘的,城里面最近不太平,生意也没多少,干点什么,才能来点钱呢?” 说话的同时,王蛇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南街德源当的门口。 随即,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猛地坐直了身子。 德源当的刘掌柜,那可是青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等闲的富商乡绅,他都未必会亲自出门相送。 可现在,他竟然对着一个穿着打补丁旧棉衣的乡下小子,点头哈腰,恭敬得像个伙计。 这太不正常了! 王蛇的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混迹市井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个乡下小子身上,一定有大问题! 他看着岳刑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嘴角咧开一抹阴险的笑容。 他没有跟上去。 贸然动手是下下策。 他溜达到德源当附近,跟一个相熟的扫地伙计搭上了话,三言两语,塞过去几文钱,便套出了消息。 “你说那个乡下小子?哦,他呀,刚来就指名道姓要包厢,神神秘秘的,掌柜的亲自接待的!” 包厢! 掌柜亲自接待! 王蛇心中的猜测,又笃定了七八分。 那小子身上,绝对带着惊天的宝贝! 一个乡下泥腿子,凭什么拥有重宝? 肯定是偷来的,抢来的! 既然如此,这个小子一定心虚,若是把这件事情搬到台面上,他肯定不敢胡乱声张! 若是能通过这般机会,把那重宝拿入手中,那不是发了吗? 王蛇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起了贪念。 他没有声张,而是转身,径直朝着东街的方向走去。 东街,永盛当。 王蛇熟门熟路地从后门溜了进去,直接嚷嚷着要见赵掌柜。 永盛当的赵掌柜,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和德源当的刘掌柜是出了名的死对头。 听完王蛇添油加醋的描述,赵掌柜那双小眼睛里,顿时射出两道精光。 “你是说,一个乡下穷小子,拿着一件重宝,去了德源当?” “千真万确!”王蛇拍着胸脯保证:“刘老儿那副孙子样,我看得清清楚楚!” “哼!”赵掌柜冷笑一声:“刘德那个老狐狸,最会故作姿态,收买人心。不过,能让他亲自送出门的,东西定然不凡。”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中满是算计。 “一个泥腿子,怀揣重宝,这可是个好机会。” 他看向王蛇,阴恻恻地说道:“这件事你办得好,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现在带几个人,去把那小子给我请过来。记住,别在镇上动手,弄出动静不好。” “你若是能成,以后当铺里,我给你留个位置,你就是管事之一!” “好嘞,掌柜的您就瞧好吧!” 王蛇大喜过望,领了命令,立刻带上几个打手,气势汹汹地追了出去。 …… 而此刻的岳刑,对此一无所知。 他拿到钱后,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镇上最大的药房——百草堂。 “店家,给我来一盒最好的续断膏,再来一根五十年份的老山参!” 他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拍在柜台上,中气十足。 药房的伙计见他衣着寒酸,本有些爱答不理,但看到那锭白花花的银子,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很快,药材包好。 岳刑又去了集市。 他找到一个水果摊,看着那一筐筐新鲜的橘子,大手一挥。 “老板,你这橘子,我全要了!” 他现在要争分夺秒,尽快把青霉素培养出来。 背着一大包药材,又雇了辆板车拉着满满几筐橘子。 他甚至在盘算着,等赚了钱,就在村里盖一座青砖大瓦房,让一家人再也不用住这漏风的茅草屋。 就在他喜滋滋地推着板车,准备出镇子的时候。 忽然,从旁边的小巷里,冲出来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为首的,正是那个地痞王蛇。 几人一下子将岳刑的去路团团围住。 “站住!” 王蛇一脸横肉,凶神恶煞地指着岳刑。 岳刑心中一凛,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将药包往身后藏了藏。 “几位有事?” “有事?”王蛇狞笑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岳刑的衣领:“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偷了老子的钱,还敢在镇上大摇大摆地花?” 岳刑眉头紧锁。 他立刻明白,这是冲着他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认识?”王蛇一巴掌拍在岳刑拉着的板车上,震得橘子滚落一地。 “你个穷鬼,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不是偷我的是哪来的?” 他指着岳刑,冲着周围渐渐围观过来的人群大声喊道:“大伙都来看看啊,这小子是个贼,他偷了我的钱袋子!” 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岳刑心中怒火升腾,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跟这群无赖硬碰硬。 他冷冷地看着王蛇:“你说我偷了你的钱,可有证据?” “证据?”王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泥腿子,突然有钱买药买橘子,这就是证据!” 他根本不讲道理,说着,便伸手要来搜岳刑的身。 “拿来吧你!” 岳刑眼神一冷,侧身躲过,同时用力一推。 王蛇没想到他敢反抗,被推得一个趔趄。 “他妈的,还敢动手!” 王蛇恼羞成怒,招呼着身后的几个打手。 “给我打,打到他把钱交出来为止!” 几个汉子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一阵推搡。 岳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瞬间被推倒在地。 他死死护住怀里的银票和药材,任由拳脚落在身上。 但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必须脱身! 第12章 智斗恶霸,险象环生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岳刑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死死护住怀里的钱与药。 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但他脑子却异常清醒。 硬拼是死路一条! 他只是个现代的文弱书生,这具身体也只是个普通的少年,根本不是这几个地痞流氓的对手。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下一秒,岳刑的画风突变。 他不再默默忍受,而是扯开嗓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哎哟喂,打死人啦,天杀的没王法啦!” 他的声音凄厉无比。 “抢钱啦,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抢劫啊,救命啊!” 他一边嚎,一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朝着围观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挪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王蛇和他的几个手下都给整懵了。 他们本以为这小子会硬气到底,或者跪地求饶,哪想到他竟然用上了这种泼皮无赖的招数。 围观的百姓本来还只是看热闹,此刻听到抢劫、打死人这样的字眼,顿时骚动起来,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住口,你给我闭嘴!” 王蛇又惊又怒,上前一脚踹在岳刑背上,想让他安静下来。 可岳刑就像个被打漏气的皮球,越打,叫得越欢。 “就是他,他叫王蛇,他要杀人灭口啊!” 岳刑甚至还精准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一下,王蛇彻底慌了。 他只是想把人带走私下解决,可没想在镇上把事情闹大。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声威严的呵斥。 “都干什么呢,聚在这里,想造反吗?” 两个穿着皂衣,腰配朴刀的捕快,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岳刑一看到那身官服,眼睛顿时亮了。 他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为首那个捕快的腿,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官爷,官爷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没等王蛇开口,岳刑已经抢先哭诉起来。 “这个叫王蛇的地痞,他平白无故污蔑我偷钱,带着人当街打我,还要抢我的东西,官爷,青天大老爷,您看看,我这药是给我爹救命的啊!” 他声泪俱下,指着散落一地的橘子和怀里的药包,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那捕快低头一看,见岳刑鼻青脸肿,衣衫凌乱,一副惨遭毒打的模样,再看看旁边站着的王蛇那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地痞,心中已然信了七分。 “王蛇,又是你!”为首的捕快眉头一皱,显然是认识这个惯犯。 王蛇看到捕快,气焰顿时收敛了许多,但还是硬着头皮狡辩。 “张捕头,您别听他胡说,是他偷了我的钱袋,我才找他理论的!” “哦?”张捕头看向岳刑:“他说你偷钱,可有此事?” “官爷,纯属污蔑,我一个乡下人,来镇上给家父买救命药,钱是我拿东西在德源当当来的,不信,您现在就可以派人去德源当,找刘掌柜对质!” 他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德源当,刘掌柜!” 这几个字一出口,王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哪里敢去对质! 这一去,他们设局抢劫的阴谋不就全暴露了? 张捕头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王蛇的心虚。 他冷哼一声,盯着王蛇。 “怎么?不敢去对质了?” “我……我……”王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哼,我看做贼心虚的是你吧!”张捕头厉声喝道:“再敢在此寻衅滋事,信不信我把你抓回大牢,让你尝尝水火棍的滋味!” 王蛇吓得一个哆嗦,知道今天这事是办不成了。 他怨毒地瞪了岳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老子等着。 “我们走!” 他不敢再多留,带着几个手下,灰溜溜地钻进人群跑了。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岳刑用智慧化解。 张捕头看着岳刑,叹了口气,开口叮嘱道:“小子,你今天运气好。但王蛇这种人,睚眦必报,你以后自己小心点。” “多谢官爷提醒,小的一定小心!”岳刑连忙拱手道谢。 看着捕快离开,岳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已是一片冰凉的冷汗。 他扶着板车,慢慢站起身,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危机感。 这件事绝不是偶然! 王蛇怎么会那么巧,就知道自己身上有钱? 还一口咬定自己是偷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从德源当出来的时候,自己被盯上了! 是谁? 是那个刘掌柜,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见财起意,派人来抢? 一瞬间,岳刑心中寒意大盛。 他看着满地的橘子,不敢再有片刻耽搁,迅速将东西收拾好。 为了防止王蛇那伙人卷土重来,半路截杀,他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走到镇口的车马行,看着那些准备拉货回乡的马车,咬了咬牙。 “车夫大哥,去西龙府下的小河村,多少钱?” “小河村?那可不近,得五百文!” 五百文! 这几乎等于普通农户半个月的开销了。 但岳刑没有丝毫犹豫。 “走!”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马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前行,岳刑坐在车板上,抱着怀里的药和钱,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光有智慧和未来的规划还不够,他还需要力量,足以自保,足以保护家人的力量! 当马车终于出现在小河村的村口时,周灵早已在焦急地等待。 看到岳刑从马车上下来,她先是一喜,随即又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迹,顿时大惊失色。 “岳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坐马车回来了?” 她冲上来,看着岳刑的伤,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岳刑看到她担忧的模样,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他不想让家人为自己担心。 他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轻松地说道。 “没事,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至于这马车,这不是东西买多了,懒得自己背回来嘛。” 他将事情轻描淡写地带过,然后将那包珍贵的药材递给周灵。 “别哭了,快看,爹的救命药我买回来了,一切都办妥了!” 第13章 此恩如山,此病必除! 岳刑没有在院中停留,他将那辆雇来的板车还给车夫,付清了最后的尾款,才转身走回自家那破旧却又无比安心的院落。 周灵捧着那包药材,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眼圈依旧泛红,但眼神里已经重新燃起了光亮。 “岳刑,我先进去给姐姐看看。”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哽咽切。 “去吧,告诉赢姐,安心。”岳刑点了点头。 他走进堂屋,将那十两沉甸甸的散碎银子放在桌上,又将四张银票小心地收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明了许多。 他推开父亲的房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岳武正靠在床头,腿上用木板做了最简单的固定,脸色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却还算不错。 看到岳刑进来,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忧。 “刑儿,你回来了?脸上的伤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爹,没事。”岳刑搬了条凳子在床边坐下,将之前对周灵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就是赶路急了点,不小心摔了一跤,皮外伤,不碍事。” 岳武活了半辈子,打猎时什么凶险没见过,哪里看不出儿子脸上的伤是摔的还是被人打的。 但他看着儿子那故作轻松的眼神,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便没有戳破。 “药买回来了?”岳武的声音有些干涩。 “买回来了。”岳刑从怀里掏出那包药材,放在床头:“最好的续断膏,还有一根五十年份的老山参。王大夫说了,用上这些药,您的腿不仅能保住,以后干重活都不成问题!” 听到这话,岳武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愁容再次爬上脸庞。 “刑儿,这得花多少钱啊……咱们家……” “钱的事您不用操心。”岳刑打断了父亲的话,他知道父亲在想什么。 “爹,这钱,是赢姐她们姐妹拿出来的。” 岳刑没有隐瞒玉佩的事,只是将暂借的说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 他知道,在这个家里,父亲有权知道一切。 听完之后,岳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床沿,眼神复杂地看着窗外,许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我们岳家,欠了人家天大的人情啊!” “刑儿,你做得对。这钱是借,不是施舍。我们岳家再穷,这根脊梁骨也不能弯!”岳武的眼神变得无比郑重。 “你一定要记住,等我们缓过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玉佩给人家赎回来,人情我们慢慢还,但这东西,一刻也不能含糊!” “我明白,爹。”岳刑重重点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岳武看着儿子,眼神里充满了信任:“这几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光靠打猎,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爹,您忘了咱们家那头野猪了?”岳刑笑了起来。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爹,您尝过我做的卤下水,味道怎么样?” “那还用说!”一提到这个,岳武顿时来了精神,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比福满楼的酱肘子还香,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吃过那么香的东西!” “那如果我把那头野猪剩下的肉,全都做成那种味道,拿到镇上去卖呢?”岳刑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闪闪发光。 岳武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但他是个懂吃的猎户。 他知道,那种味道对于那些从未尝过的人来说,意味着何等的诱惑! “能成!”岳武一拍大腿,却不小心牵动了伤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绝对能成,刑儿,你这脑子真是老天爷开眼了!”他激动得满脸通红。 “不过……”激动过后,岳武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刑儿,今天这事,你要引以为戒。你怀揣着咱们家的秘方,这比揣着银子还招人惦记。镇上那些人,心都黑得很,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爹,您放心。”岳刑的眼神变得冰冷。 “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亏,我不会吃第二次。下一次,谁再敢把爪子伸过来,我就敢把它剁了!” 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气,让岳武都感到一阵心惊。 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痴傻孩子。 他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担忧,最后只化作一声叮嘱:“万事小心。” 安慰好父亲,岳刑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夜色已经渐渐笼罩下来。 他来到周赢的房门外,那股熟悉的药味和腐臭味依旧从门缝里飘出。 他没有推门,只是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赢姐,是我,岳刑。”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周赢那虚弱却依旧清悦的声音。 “小邢?你……有事吗?” “钱和药都办妥了,你不用担心。”岳刑的声音很平静,他没有提路上遇袭的事。 “谢谢……”周赢的声音很轻。 “该说谢谢的是我。”岳刑靠在门框上。 “赢姐,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我也不想问。我只知道在我爹断了腿,我们全家最绝望的时候,是你伸出了援手。” 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无比认真。 “就凭这份恩情,我岳刑在此立誓。你的病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我说到做到!” 他没有说那些花里胡哨的保证,只是用最朴实的话,许下了最重的承诺。 门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许久,久到岳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 周赢那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才从门后传来。 “好……我相信你。” “你早些休息。”岳刑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要去准备,准备那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神药。 房间里,周赢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将脸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 真的还有救吗? 被宫中御医断定为不治之症,让她从云端跌落泥潭的背痈顽疾,真的能被这个山村少年治好吗? 她不知道。 但在这一刻,她看到了希望。 第14章 月下温情,佳人入怀!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岳刑的院子里,却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他没有急着去处理那头野猪,而是将白天买回来的几大筐橘子,全部搬到了堂屋。 他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量产青霉素。 之前的实验,只是验证了可行性。 但要治好周赢那几乎覆盖了整个上背的恐怖背痈,需要的剂量,绝不是一星半点。 他将那些橘子一个个掰开,小心翼翼地将上面长出的青色霉菌刮下来,收集到一个陶碗里。 这是一个极其繁琐且需要耐心的过程。 他神情专注,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因为他知道,这碗里不起眼的青色霉菌,是周赢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他才将所有的霉菌收集完毕,接下来就是培养和提纯。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投向了院子里那头已经僵硬的野猪。 这头两百多斤的大家伙,将是他发家的第一桶金。 可要把这么一头猪开膛破肚,分割清楚,对他这个现代文科生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想了想,来到了周灵的房门前。 “小灵,睡了吗?出来帮个忙。” 很快,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周灵探出个小脑袋,揉着惺忪的睡眼。 “大半夜的,干嘛呀?” “宰猪。”岳刑指了指院子里的野猪,言简意赅。 周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睡意全无。 “好啊!” 她虽然不是猎户,但看人杀猪宰羊还是见过的,胆子比一般的姑娘家大得多。 两人来到院中,岳刑负责按住野猪,周灵则拿着尖刀,找准了位置。 “你行不行啊?”岳刑看着她那纤细的手腕,有些怀疑。 “瞧不起谁呢!”周灵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尖刀猛地刺了下去! 接血,开膛,分割…… 两人在月光下忙得热火朝天。 血腥味和汗水味混合在一起,但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岳刑,你今天在镇上,真的只是摔了一跤?”周灵一边费力地处理着猪下水,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不然呢?”岳刑头也不抬地分割着猪腿肉。 “哼,骗子。”周灵撇了撇嘴:“我闻到你衣服上的味道了,跟村里那些泼皮打架后的味道一模一样,你肯定是被人打了!” 岳刑的动作一顿,心中有些无奈。 这丫头的鼻子,怎么跟狗一样灵。 “那你还问?” “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周灵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地看着他。 “是不是因为去当玉佩,被人盯上了?” 岳刑沉默了。 看到他不说话,周灵心里就全明白了。 她的眼圈一红,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愧疚。 “都怪我们,要不是为了给我们凑钱,你也不会遇到危险……” “傻丫头,说什么呢。”岳刑放下刀,走到她面前,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湿润。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了,你男人我厉害着呢,几个小毛贼,能奈我何?” 他故意挺了挺胸膛,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呸,谁……谁男人了。”周灵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心头却是一阵甜蜜。 她看着岳刑那张虽然带着淤青,却依旧俊朗的脸,看着他那双深邃而自信的眼睛,心中某个念头,再也压抑不住。 “岳刑。”她轻声喊道。 “嗯?” “你之前说,要是我姐姐的病好了,我就要当你的女人,还算数吗?” 岳刑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逗她两句,却看到周灵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玩笑,只有少女最纯粹的决心和情意。 岳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 忽然,一股温软香甜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周灵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少女的身体柔软而温热,隔着薄薄的衣衫,岳刑甚至能感受到她那如同小鹿乱撞般的心跳。 “岳刑,我不是在开玩笑。” 周灵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只要你能治好我姐姐,我周灵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给你当牛做马,给你生儿育女,我都愿意!” 轰! 岳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一个两世为人的单身狗,哪里经得住这种阵仗! 一股热气直冲头顶,他的脸颊脖子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你你……你先放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身体都变得僵硬了。 “我不!”周灵抱得更紧了,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除非你答应我!” “我……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岳刑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手忙脚乱地推开周灵,拿起旁边的一口大锅,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个……肉,肉要下锅了,我去看火,你……你看好这些肉!”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厨房,那背影狼狈极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周灵站在月光下,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灿烂。 “傻瓜。” 她口中喃喃自语,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和甜蜜。 或许,跟着这么一个虽然有时会犯傻,却有担当有本事,还知道心疼人的男人过一辈子,真的挺好的。 只是自己真的还有这个机会吗? 她抬起头,看向姐姐那间漆黑的房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一定有的!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岳刑就推着一辆板车,准备出门了。 板车上,是两口巨大的陶锅,里面装满了昨晚连夜卤制好的猪肉、猪蹄、猪肝、猪大肠…… 那股浓郁的香气,几乎笼罩了整个院子。 为了防止再遇到王蛇那伙人,岳刑这次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找了些锅底灰,把自己的脸抹得黑一块黄一块,又换上了一件更加破烂,满是油污的衣服,头上还戴了顶破草帽,将大半张脸都遮了起来。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常年跟油污打交道的伙夫,任谁也无法将他同昨天那个虽然衣着朴素,但气质干净的少年联系起来。 “爹,小灵,我走了!” “路上小心!” 在家人的叮嘱声中,岳刑推着沉重的板车,再次踏上了前往青石镇的路。 半个小时后,岳刑熟门熟路地来到镇上最热闹的集市,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支起了摊子。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盆冷水。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的摊位前,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镇上的人,吃的都是些寻常的蒸饼、肉包,或者是一些简单的煮肉。 他这黑乎乎,看不出原材料,味道又极其独特的卤煮,根本没人敢尝试。 “小哥,你这锅里煮的什么啊?黑乎乎的,能吃吗?”一个路过的大婶好奇地问了一句,但脸上满是嫌弃。 “就是,闻着是挺香,但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就是没人愿意掏钱。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再这样下去,今天就要空手而归了。 岳刑心中一横。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拿起一把刀,将一截卤好的大肠切成小段,用竹签串好。 然后,他站上板车,用尽全身力气,扯开嗓子大吼一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独家秘制卤肉,不好吃不要钱!” “今日开张,前一百名,免费品尝,免费品尝啦!” 这一声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吸引了整个集市的目光。 免费品尝? 第15章 卤肉飘香惊全镇,恶霸上门入我瓮! 免费两个字,像是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瞬间点燃了整个集市。 原本只是远远观望,指指点点的人群,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真的免费?” “小哥,你没骗人吧?这么大块肉,真白给吃?” “我先来,我先来一个!” 一时间,岳刑的小摊位前被围得水泄不通,伸出来的手差点把他的板车都给掀了。 “大家别挤,别挤,都有份!” 岳刑一边大声维持着秩序,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试吃品飞快地递出去。 第一个拿到卤大肠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竹签上那块酱红色、油汪汪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味觉冲击! 每一口咀嚼,都有滚烫鲜美的汁水溢出,那滋味! “唔……唔!” 汉子含糊不清地惊呼着,三两口就把那块卤大肠咽了下去,然后双眼放光地盯着岳刑锅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吃,太他娘的好吃了!” 他扯着嗓子大吼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铜板,直接拍在板车上。 “小哥,这玩意儿怎么卖?给我来二十文钱的!”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且反应如此夸张,剩下的人哪里还忍得住。 那些拿到试吃品的人,几乎在入口的瞬间,就露出了和那汉子如出一辙的震惊表情。 “我的天爷,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太香了,比过年吃的肉还香!” “小哥,给我来半斤,不,来一斤!” “我要那个猪蹄子,对,就是那个!” 人群,彻底疯了! 味觉的俘虏是最忠诚的。 这些平日里难得吃上一顿肉的普通百姓,何曾尝过如此人间美味? 一时间,整个摊位前彻底失控。 人们疯狂地往前挤,挥舞着手里的铜板和碎银,生怕自己买不到。 “排队,都他娘的给老子排队!” “谁敢插队,老子捶死你!” “前面的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为了能早点买到卤肉,人群中甚至爆发了好几次小规模的冲突,要不是旁边的人拉着,差点就当场打起来。 岳刑忙得脚不沾地,手里的刀就没停过。 切肉,称重,收钱,他的手臂都快抡出了残影。 那两口大锅里的卤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板车上的钱箱里,铜板和碎银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火爆的场面,自然也引来了周围其他商贩的嫉妒。 一个卖蒸饼的老板,看着自己摊位前空无一人,再看看岳刑那边人山人海的盛况,眼睛都红了。 他悄悄地溜到一边,对着街角一个正在巡逻的捕快耳语了几句。 很快,两个捕快就黑着脸走了过来。 正是昨天帮岳刑解围的张捕头。 “干什么呢?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想把路都堵死吗?” 张捕头一声怒喝,官府的威严让狂热的人群瞬间冷静了不少。 不过,张捕头到底是有本事的人,只是一眼,就已经辨认出来,如今在这李叫卖的,不正是昨天被王蛇等人围住的那个小子吗? 这家伙,昨天惹了事,今天还敢来县城做生意。 真是胆大! 想到这里,张捕头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欣赏,走到摊位前,看着锅里那香气扑鼻的卤肉,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小子,又是你?”他压低了声音。 岳刑抬头,看到是张捕头,连忙挤出一个笑脸,手脚麻利地切了一大块卤猪肝,用油纸包好,塞了过去。 “官爷,您辛苦了,尝尝,尝尝小的的手艺。” 张捕头本想板着脸训斥几句,但闻着那股实在无法抗拒的香味,又看了看岳刑那张满是锅灰的笑脸,最终还是没忍住,接了过来。 他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好小子。”他含糊不清地赞了一句,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人群喝道:“都给我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谁再敢在此喧哗闹事,寻衅滋滋,全部带回衙门打板子!” 说完,他便拿着那包卤猪肝,转身走了。 有了官爷发话,现场的秩序顿时好了许多。 人们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长队。 就在岳刑的卤肉即将售罄的时候。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人群后响了起来。 “哟,生意不错嘛。” 岳刑心中一凛,抬头望去。 只见王蛇带着几个地痞,正一脸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认出了岳刑的摊位,但看着那个满脸油污,穿着破烂的伙夫,却丝毫没有把他和昨天那个硬气的少年联系起来。 在他看来,这摊主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碰巧会做一种好吃的肉罢了。 “小子,懂不懂规矩?” 王蛇走到摊位前,用手敲了敲板车,一脸的嚣张。 “在这条街上做生意,拜过码头了吗?交保护费了吗?” 排队的客人看到这几个地痞,脸上都露出畏惧之色,纷纷往后退,不敢作声。 岳刑心中冷笑。 来了! 他早就料到,生意这么火爆,一定会引来这些苍蝇。 但他脸上却装出一副惊慌失措,无比害怕的模样。 “大哥,我第一天来,不懂规矩,您多担待。” 他从钱箱里抓了一把铜板,大概有百十文,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大哥,这点钱您先拿着喝茶,等我卖完了,剩下的都孝敬您!” 王蛇看到他这副软弱可欺的样子,又看了看那满满一钱箱的铜板,眼中的贪婪之色更盛了。 他一把推开岳刑递来的铜板,铜钱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 王蛇狞笑一声:“老子对你这点小钱不感兴趣。老子看上的,是你做这卤肉的方子!” 岳刑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大……大哥,这可是我祖传的手艺,是我全家吃饭的家伙啊,这不能给啊!” 他越是这样说,王蛇就越是笃定这方子是宝贝。 “少他妈废话!”王蛇恶狠狠地说道:“今天,这方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老子现在就掀了你的摊子,再打断你的狗腿!” 岳刑看着他,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讽。 鱼儿上钩了。 他装作被吓破了胆,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别啊大哥!”他带着哭腔哀求道:“只要大哥您高抬贵手,这方子,我给还不行吗!” 王蛇一愣,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怂了。 他顿时眉开眼笑,得意地拍了拍岳刑的脸。 “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岳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大哥,您看,我这马上就要卖完了。等我收了摊,您跟我回家,我把方子一字不落地写给您,连我那卤料的配比,都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回家?”王蛇眯起了眼睛,心中盘算着。 这样更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方子,还能顺便把他今天赚的钱一锅端了! “好!”王蛇一口答应下来,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小子,算你识相,我们就在这等你,你他妈最好别耍花样!” 说完,他便带着几个手下,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下盯着岳刑。 岳刑低下头,继续卖着最后一点卤肉。 在他那张被锅灰抹黑的脸上,嘴角微起。 王蛇,你昨天打我那一笔账,今天我让你连本带利一起还回来! 第16章 诱敌出城,立威之时 日头西斜,集市上的人流渐渐稀疏。 岳刑锅里最后一块卤肉也卖了出去,板车上的钱箱里,堆满了铜板和碎银,沉甸甸的,满是收获的喜悦。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摊位。 王蛇带着几个手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娘的,一个卖肉的,磨蹭什么!”一个地痞低声咒骂道。 “急什么。” 王蛇吐了口唾沫。 “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等下不仅方子是我们的,他今天赚的这些钱,也得一文不剩地给老子吐出来!” 终于,岳刑收拾好了东西,推着空空如也的板车,装作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朝王蛇几人走了过来。 “几位大哥,都收拾好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谄媚,腰都快弯到了地上。 “算你识相!” 王蛇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手:“带路吧!” “大哥,这……” 岳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大哥,这方子是我师父传下来的,他老人家脾气古怪,就住在这镇子外面的山脚下。” “他交代过,这手艺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他指了指王蛇身后的几个地痞,意思不言而喻。 王蛇眉头一皱。 岳刑连忙补充道:“大哥您是人中龙凤,我师父见了肯定喜欢。不如这样,您一个人跟我去,我保证把您伺候好了,方子双手奉上。” “等拿到了方子,您再回来找兄弟们也不迟啊。我这小身板,您一个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这番话,正中王蛇下怀。 他本就贪婪,不想让手下人分一杯羹。 在他看来岳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自己一个人去,正好可以独吞所有的好处。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 王蛇对手下吩咐了一句,然后一把揪住岳刑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小子,你他妈最好别给老子耍花样,不然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敢,不敢!” 岳刑吓得连连摆手,推着板车,在前面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走出了青石镇,朝着西边的小河村方向走去。 越走,道路越是偏僻,周围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王蛇的心情愈发畅快,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他甚至开始盘算,拿到方子后,是不是该把永盛当的赵掌柜一脚踹开,自己开个卤肉店当老板。 又走了一里多地,前方出现了一片小树林,林间小路曲折幽深,人迹罕至。 “大哥,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 岳刑指着林子,回头说道。 “少废话,赶紧走!”王蛇不耐烦地催促。 岳刑点了点头,推着板车走进了树林。 就在他走进林子深处时。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跟上来的王蛇。 王蛇正幻想着发财的美梦,冷不丁看到岳刑停下,眼神也变了,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走了?”他厉声问道。 岳刑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平静,淡漠。 王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他妈看什么看,找死……” 他话音未落,岳刑动了。 岳刑猛地一脚,将身前的板车狠狠踹了出去! 沉重的板车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王蛇的膝盖撞去! 王蛇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软蛋竟然敢主动攻击,仓促间只来得及侧身躲闪。 但他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是岳刑早就用藤蔓布置好的一个简单的绊索! “噗通!” 王蛇狼狈地摔倒在地。 不等他爬起来,一个黑影已经如同猛虎下山般扑了上来! 是岳刑! 他脸上再无半分懦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凛冽的杀意! “你昨天,打得很爽是吗?” 岳刑一脚踩在王蛇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然后抓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朝着地上撞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林中回响。 王蛇瞬间被撞得头晕眼花,鼻血长流,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 他彻底懵了! 这还是那个被自己随意欺凌的乡下小子吗?这分明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我让你抢方子!” 岳刑眼神冰冷,抓起旁边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对着王蛇的胳膊和腿,狠狠地抽了下去! “咔嚓!” 一声脆响,王蛇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了下去!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终于冲破了王蛇的喉咙。 剧痛让他浑身抽搐,脸上的嚣张和贪婪,早已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你他妈不是喜欢打人吗?” 岳刑一脚将他踹翻,让他趴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住他的后背,将那根沾着血的树枝,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王蛇,永盛当的赵掌柜让你来的吧?” 王蛇浑身一颤,如同见了鬼一般! 他怎么会知道赵掌柜? “你……你到底是谁?”王蛇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我是谁不重要。” 岳刑的脚下微微用力,让王蛇感觉自己的脊骨都快要断裂。 “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和赵掌柜之间的那些勾当。我知道你们怎么联手坑害那些急用钱的穷人,我知道你们怎么把人家的传家宝当成垃圾,我知道你们放印子钱,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岳刑每说一句,王蛇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是他们最隐秘的勾当,这个小子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今天不杀你。” 岳刑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威胁都让王蛇感到寒冷。 “因为杀了你,会脏了我的手,还会惹来官府的麻烦。” “但是,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天起,你和你那些兄弟,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再敢打我家里人一根汗毛的主意……” 他顿了顿,用树枝轻轻拍了拍王蛇的脸。 “下一次,我就不会让你这么完整地走出这片树林了。我还会把你和赵掌柜做的所有事情,写成状纸送到府衙。到时候,你们就不是断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第17章 娇俏佳人,夜半惊门 王蛇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传来一阵温热的骚动。 他彻底怕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什么乡下小子,他是个魔鬼! 一个有着通天手段,又心狠手辣的魔鬼! “好汉饶命,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王蛇涕泪横流,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疯狂地磕头求饶。 “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岳刑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磕得头破血流,才挪开了脚。 “滚!” 王蛇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拖着那条断了的胳膊,头也不回地朝着镇子的方向仓皇逃窜,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岳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眼神依旧冰冷。 他扔掉手里的树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的杀气缓缓收敛,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推起板车,走出了树林,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 当岳刑回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周灵和岳武正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 “岳刑,你回来了!” 周灵看到他的身影,第一个冲了上去,当她看到岳刑安然无恙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钱呢?赚到钱了吗?”她小声地问道,眼睛里满是期待。 岳刑笑了笑,将沉甸甸的钱箱从板车上搬了下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哗啦!” 他打开钱箱,将里面的钱全都倒了出来。 铜板、碎银,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堆成了一座小山。 周灵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她捂着嘴,发出惊呼。 “天哪,这么多钱!” 堂屋里,听到动静的岳武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桌上那堆积如山的钱时,脸上也写满了震撼。 他这辈子打猎,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起! “刑儿……”岳武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泛红。 “爹,小灵,这只是今天的,除去成本,净赚了大概三两银子!”岳刑的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三两银子! 一天就赚了三两! 岳武和周灵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岳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如何教训王蛇,如何威胁他,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他本以为会得到父亲的夸奖。 然而,岳武听完后,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眼神无比严肃地看着岳刑,口中说出的话,却是一句斥责。 “刑儿,你做错了!” 岳刑一愣。 “你太仁慈了!”岳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心疾首。 “对付王蛇那种恶狗,就不能给他任何机会,你今天打断他一条胳膊,他只会更恨你,等他缓过来,一定会用更阴毒的法子报复!” “你当时就应该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父亲的话,如同惊雷,在岳刑脑中炸响。 他看着父亲那双因为仇恨而变得有些赤红的眼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老实巴交的猎户,骨子里藏着怎样的血性和狠厉。 “爹,我……” “我知道你想说官府。”岳武打断了他。 “但在这世道,官府能管什么?他们只会抓那些没权没势的替罪羊!你把他埋在这山里,谁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一个地痞无赖,谁会为了他去得罪一个能日进斗金的人?” 岳刑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是对的。自己终究还是带着现代人的思维,低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 “爹,我明白了。下次我不会再心软。”岳刑认真地说道。 他接着说:“爹,我准备把这卤肉的生意做完这个冬天,就找个机会,把方子卖了。” “什么?卖方子?” 岳武大吃一惊,这可是下金蛋的母鸡,怎么能卖? “刑儿,你糊涂了?” “爹,您听我说。”岳刑的眼神清明而深远:“这卤肉生意,看着赚钱,但太辛苦,也太招摇。它只是我们起步的第一桶金。” “等我们有了足够的本钱,我要做的,是更大的生意,是那种安安稳稳坐在家里,就能日进斗金的生意!” 岳刑的话语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岳武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察未来的眼睛,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忽然笑了,笑得无比欣慰,眼角甚至带上了泪花。 “好,好啊……” 他拍了拍岳刑的肩膀,重重地点头。 “刑儿,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爹老了,以后这个家,就由你来当家做主了!” “爹放心,这个家,有我!” 月光下,少年的肩膀虽然还略显单薄,却已经能够撑起一片天空。 夜色如墨,寒星点点。 院子里,岳刑并没有休息,他借着月光和一盏昏黄的油灯,正在处理剩下的野猪肉。 今天生意的火爆,让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他必须趁热打铁。 浓郁的卤料香气再次在小院里弥漫开来,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周灵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茶走了过来,俏生生地站在他身边。 “忙了一天了,还不歇歇?” 她的声音里带着心疼。 “没事,不累。” 岳刑接过姜茶,一口饮尽,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看着灯火下少女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忍不住炫耀道:“怎么样,你男人厉害吧?一天就赚了三两银子!” “呸,谁……谁男人了,不知羞。” 周灵啐了一口,脸颊绯红,但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却荡漾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和甜蜜。 “今天太忙了,答应你的桂花糕没买成。”岳刑有些歉意地说道。 “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带回来,买最大最甜的那种!” “我不要。”周灵嘴上推脱着,心里却甜得像灌了蜜。 “那可不行。”岳刑一本正经地说道:“疼自己的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句话,让周灵羞得跺了跺脚,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岳刑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有种温馨的暖流在彼此之间流淌。 “对了,岳刑。” 周灵想起了正事,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你让我看的那些橘子,我都按你说的做了。每天都洒了点水,保持潮湿,那些青色的霉,好像长得更多更密了。” 她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问道:“那东西真的能治好我姐姐的病吗?” 第18章 恶客欺门 岳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神情无比郑重。 “能,一定能。” 他看着周灵那双充满不安的眼睛,耐心地解释道:“小灵,你记不记得,有时候我们被毒蛇咬了,王大夫会用另外一种毒草来解毒?” 周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就叫以毒攻毒。” 岳刑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姐姐身上的病,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而那些橘子上的青霉,经过我的处理,就能变成另外一种更厉害的药,专门克制她身上的毒。” 虽然这解释在科学上漏洞百出,但却是此刻最能让周灵安心的说法。 “所以,那些橘子现在是我们的宝贝,比那箱子钱还重要,你一定要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它们干了,也不能让鸡给啄了,明白吗?” “我明白!”周灵重重地点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你放心,我就是不睡觉,也一定把它们看好!” 看着她那副认真的小模样,岳刑心中一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 “砰砰砰!” 院子那扇破旧的木门,突然被人用力地擂响,声音粗暴而凶狠,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开门,开门!” 一个嚣张的叫骂声随之传来:“岳武,你个老东西,欠的租子到底还交不交了?再不开门,老子就拆了你的门!” 这声音! 岳刑和周灵的脸色,在瞬间同时变得惨白! 是他们! 是那天打断了岳武双腿的赵地主家的两个恶管家! 周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天岳大叔被打断腿的血腥场面,是她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在周灵的心底,岳武能够收留姐妹二人,就如同父亲一般。 父亲被侮辱,如何能忍? 岳刑的眼神,则在瞬间变得如同寒冰! 他将周灵护在身后,拍了拍她冰冷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杀意,走上前,拉开了院门的门栓。 门外,站着两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汉子。 正是赵地主手下的两个得力打手,赵三和李四。 他们看到开门的是岳刑,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哟,原来是你这个傻小子。” 赵三一把推开岳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目光在院子里扫视着。 “你爹那个老东西呢?腿断了就不用交租子了?告诉他,今天要是再拿不出四百文钱,这房子我们就收了,把你们一家都赶出去睡大马路!” 李四则跟在后面,当他的目光落在岳刑身后的周灵身上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的目光。 “哟,三哥,你看。”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赵三,指着周灵,嘿嘿笑道:“这小妞长得可真水灵啊,比镇上春风楼的头牌还俊俏。岳武这个老东西,艳福不浅嘛,家里还藏着这么个极品。” 周灵被他那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又往岳刑身后躲了躲。 岳刑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 但他忍住了。 现在动手,不是最好的时机。 “租子,我们交。” 岳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转身走进堂屋,从那堆钱里数出了四百文,用一根麻绳串好。 他走出来,将那串铜钱扔在地上。 “钱在这里,拿了就滚。”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赵三看到地上的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有钱了啊?看来你爹那条腿断得不冤枉,这是拿命换来的钱吧?” 他弯腰捡起钱串,在手里掂了掂,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加阴险。 “不过,四百文,现在可不够了。” 岳刑的眼神一冷:“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赵三狞笑道:“你们拖了这么久才交租子,让我们兄弟白跑一趟,难道不该给点辛苦费?而且,你爹冲撞了我们,这是大不敬!所以,赵老爷说了,从这个月起,你们家的租子翻倍!” “八百文,少一个子儿,你们今天都别想好过!”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周灵再也忍不住了,她从岳刑身后冲了出来,气得小脸通红。 “我爹的腿都被你们打断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李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一步步逼近周灵,脸上带着下流的笑容。 “小妹妹,在这青石镇,赵老爷就是王法,哥哥我就是王法!” 他伸出手,就要去摸周灵那吹弹可破的脸蛋。 “你别过来!”周灵吓得连连后退。 “嘿嘿,小美人,别怕嘛。交不出钱也没关系,你陪哥哥我乐呵乐呵,这八百文钱,哥哥我替你出了,怎么样?” 他的脏手,眼看就要触碰到周灵的脸颊。 突然一只手,如铁钳般,死死地抓住了李四的手腕。 是岳刑! 他终于不再忍耐! “把你的脏手拿开!” 岳刑的声音很低,很沉,让院子里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李四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钳给夹住了,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疼疼疼,你个小杂种,快给老子放手!” 他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纹丝不动,那股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我让你放手!” 赵三见状,脸色一变,怒吼一声,抡起拳头就朝着岳刑的脑袋砸了过来。 岳刑眼神一寒,看也不看,抓着李四的手腕猛地往前一送。 李四那肥硕的身体,直接撞上了赵三的拳头。 “砰!” 一声闷响,赵三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自己兄弟的鼻梁上。 “嗷!” 李四的鼻血瞬间喷涌而出,整个人向后倒去,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哀嚎。 第19章 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宽容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岳刑松开手,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四和一脸错愕的赵三。 “八百文,是吗?” 他转身,再次走进堂屋,抓起一把碎银子,看也没看,直接扔在了赵三的脚下。 “钱在这里。” 他顺手抄起了门边一根用来顶门的,碗口粗的硬木棍,扛在肩上。 木棍沉重,压得他肩膀微微下沉,但他握着木棍的手,却稳如磐石。 “现在,拿着你们的钱,从我家滚出去!” 赵三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李四,再看看岳刑肩上那根粗大的木棍,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寒意。 眼前的少年,和刚才那个忍气吞声的软蛋,判若两人。 赵三在镇上横行霸道惯了,靠的就是一股狠劲和背后赵地主的名头。 可他此刻,却从岳刑身上,嗅到了一股比他更狠,更不要命的气息。 那是真正的,敢杀人的气息! “你……你给老子等着!” 赵三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他不敢再停留,连忙扶起还在地上打滚的李四,捡起地上的银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院子。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岳刑才缓缓放下了肩上的木棍。 砰的一声,沉重的木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岳刑!” 周灵冲了上来,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后怕和哭腔。 “他们……他们不会再来了吧?” “放心,他们不敢了。” 岳刑转过身,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伸手擦去她的泪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花钱买个平安,没事了。”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今天自己展露了獠牙,固然吓退了他们,但也彻底撕破了脸。 以赵地主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两个打手,而是更狠的报复。 他不能坐以待毙。 岳刑柔声安慰了受惊的周灵几句,让她回房去照顾姐姐,自己则收拾了一下院子,将那根木棍重新靠回了门边。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推开了父亲岳武的房门。 岳武并没有睡。 他一直坐在床沿,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砍柴的斧头,耳朵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刚才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岳刑进来,他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但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凝重。 “刑儿。” “爹。” 父子俩没有过多的言语。 岳刑走到墙角,那里挂着一张老旧的猎弓,弓身是用上好的柘木做的,虽然样式古朴,但充满了力量感。 旁边,还有一个箭囊,里面插着十几支磨得锋利的狼牙箭。 这是岳武年轻时走南闯北,赖以为生的伙计。 “爹,弓借我用一下。” 岳刑的声音很平静。 岳武看着他,昏黄的油灯下,儿子的脸庞显得棱角分明,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决绝和冷冽。 他什么都没问。 他知道儿子要去做什么。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刑儿,你还记得爹跟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岳刑点头:“斩草,要除根。” “好。” 岳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 他指了指床底下的一个木箱。 “箱子里,有爹藏的虎筋,把它换上弓的力道能再大三成。” “箭囊里,有三支箭的箭头是黑色的,那是爹当年用毒蛇的毒液淬过的,见血封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还有,出了村子,往东走三里地,有一片乱葬岗。那里是最好的地方。” 父亲一句句的叮嘱,没有半分劝阻,全都是在教他如何更有效地杀人,如何更干净地处理后患。 这一刻,岳刑才真正理解了父亲那句你太仁慈了背后的含义。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家人的残忍! “爹,我明白了。” 岳刑按照父亲的指示,换上了虎筋弓弦,检查了淬毒的箭矢,将那沉重的猎弓背在身后。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床上那个头发已经花白的男人。 “爹,您放心。” “我不会再心软了。” 岳武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缓缓地点了点头。 “去吧。” “天亮之前,回来。” 岳刑不再言语,转身迈步,身影迅速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之中。 今夜他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赚钱的少年。 今夜他是一个猎人。 而他的猎物,是两条披着人皮的恶狼! 不过,在动身之前,岳刑第一时间呼唤系统,将这几天存下来的签到机会统统用掉。 所有底牌尽出,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叮,恭喜宿主,签到获得食盐一包】 【叮,恭喜宿主,签到获得肥皂制作法(古代版)】 只可惜,眼前的奖励没有对战力加成的东西,出击迫在眉睫,岳刑也只能将东西暂存进系统空间,脚步加快许多。 风声,在耳边呼啸。 岳刑的身影在月光下的田埂上飞速穿行,他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赵三和李四,这两个打断他父亲双腿,羞辱他未来妻子,将他们一家逼上绝路的恶棍,今天必须死! 他循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一路追踪。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们身上那股劣质酒水和汗水混合的臭味。 很快,他就在村口通往镇子的土路上,看到了两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正是赵三和李四。 他们似乎正在为刚才分钱不均而争吵,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岳刑停下脚步,隐匿在路边的一片阴影之中。 他缓缓地,从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 那是一支通体漆黑,箭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的毒箭。 他弯弓搭箭。 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他的目光,穿过夜色,牢牢地锁定了走在后面的李四。 就是这个畜生,刚才想要伸手触碰周灵。 他该第一个死! 岳刑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弓,箭,和百步之外的那个目标。 手指,松开。 嗡! 一声轻微的弦响,那支淬毒的狼牙箭,悄无声息地,划破了夜空! 第20章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要死了 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 走在后面的李四,身体猛地一僵。 他正因为分钱的事和赵三争吵得面红耳赤,根本没注意到那划破夜空的死亡微光。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那一截黑色箭羽。 那上面似乎还泛着一丝诡异的幽蓝。 “呃……” 李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涌上喉头的却只有一大口带着腥气的黑血。 眼中的神采,也迅速黯淡下去。 “四……四儿,你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赵三察觉到不对,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李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 尸体砸在冰冷的土路上,激起一片尘埃。 “谁!” 赵三的酒意在瞬间被吓得无影无踪,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甚至看不清敌人在哪里,只知道那支箭,是从黑暗中射出来的! 是那个小子? 不可能,他怎么敢! 可除了他,还会有谁? 无边的恐惧笼罩着赵三,他怪叫一声,也顾不上去看李四的尸体,拔腿就想往镇子的方向狂奔。 然而,他刚跑出两步。 嗡! 又是一声轻微的弦响。 一支箭矢带着破风的尖啸,精准地钉在了他前方的地面上,距离他的脚尖,不过三寸。 箭羽兀自剧烈地颤动着,仿佛死神的警告。 赵三吓得一个急刹,双腿一软,整个人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他僵硬地转过头,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 月光下,一道身影从路边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那人背着一张古朴的猎弓,身形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正是岳刑! “你……你……” 赵三的牙齿在疯狂地打颤,裤裆里一片湿热,腥臊的液体顺着裤管流淌下来。 他被吓尿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李四招惹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岳刑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向他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赵三的心脏上,让他几乎窒息。 “别……别杀我!” 当岳刑走到他面前时,赵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像一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疯狂地磕头,将额头在坚硬的土路上撞得砰砰作响。 “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去您家收租,不该打您爹,不该对那姑娘不敬,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鲜血和泥土糊了他一脸,让他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岳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 赵三磕头的动作一顿,茫然地抬起头。 岳刑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赵三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对方根本没有想过要放过他! 求饶是没用的! “啊啊啊!” 赵三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嘶吼着朝岳刑扑了过来。 “我跟你拼了!” 岳刑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 就在赵三扑到近前的瞬间,岳刑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微微一侧,轻易地躲过了赵三那毫无章法的冲撞。 同时,他手中的猎弓顺势向前一递,用坚硬的弓身,狠狠地砸在了赵三的膝盖侧面。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嗷。” 赵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痛苦地翻滚。 岳刑走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想拼命?你还不配。” 他低下头,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赵三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现在,我问你答,说错一个字,或者让我觉得你在撒谎……” 岳刑的脚下微微用力,赵三立刻感觉自己的肋骨仿佛要断裂开来,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我就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打断。” “我说,我说,爷,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赵三彻底崩溃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 “今天去我家,是谁指使的?”岳刑问道。 “是赵员外,是赵德全那个老王八蛋!”为了活命,赵三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主子。 “他为什么突然要租金翻倍?” “我不知道啊爷!”赵三惊恐地喊道:“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员外的心思,我们哪敢猜啊!” 岳刑的脚下再次用力。 “啊,疼,我说,我说!”赵三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脑子飞速转动,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倒了出来。 “是真的,爷,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周前好像有个大人物,一个很厉害的贵人,悄悄来了员外家里一趟!” 贵人? 岳刑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家里的周赢姐妹。 “什么贵人?长什么样?来做什么?” “不知道啊爷!”赵三的声音带着哭腔:“那贵人来的时候,我们都被赶出来了,连员外的管家都没资格在跟前伺候!我就是后来听厨房的下人偷偷议论,说那贵人好像是从京城来的!” “从那天起,员外就变了,他让我们这些手下,在镇子内外到处留意,留意那些突然出现的,面生的年轻姑娘,尤其是那种长得特别好看,气质不像乡下人的!” 轰! 赵三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岳刑的脑中炸响! 面生的年轻姑娘! 气质不像乡下人! 这不就是说的周赢和周灵吗! 原来,赵地主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那点租子,而是她们姐妹!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他们会那么嚣张,打断了爹的腿,还敢出言调戏周灵! 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是为了试探,是为了逼迫!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从岳刑身上轰然爆发! 赵三被这股骇人的杀气吓得浑身一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爷,我知道的都说了,都说了啊,求您饶命,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岳刑手中的猎弓,已经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颈上。 咔。 颈骨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赵三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岳刑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两具渐渐冰冷的尸体,眼神深邃如渊。 他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按照父亲的叮嘱,将这两具尸体拖进了路边那片漆黑的树林。 他找了一个低洼的地方,用手,用树枝,硬生生刨开了一个土坑。 将两具尸体扔进去,掩埋,再铺上一层厚厚的落叶。 做完这一切,他仔细地清理了现场所有的痕迹,连地上的血迹都用泥土盖得严严实实。 整个过程,他冷静得可怕。 仿佛不是在处理两具尸体,而是在处理两头被他猎杀的野兽。 当他做完这一切,重新走出树林时,夜色已经深沉到了极点。 他背着弓,拎着那串沾血的铜钱,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赵员外……京城来的贵人。 看来,自己终究还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 但那又如何? 既然躲不掉,那就把所有伸过来的爪子全部斩断! 第21章 深夜对质,你的身份 当岳刑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立刻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是周灵。 她一直没有睡,就守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岳刑,你回来了!”周灵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当她看到岳刑安然无恙,只是身上多了些泥土时,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终于重重地落了回去。 激动之下,周灵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岳刑,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 岳刑心中一暖,身上的杀气和冰冷,在少女温软的怀抱中,瞬间消融了大半。 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周灵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那两个人呢?”周灵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在月光下望着他。 “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来烦我们了。”岳刑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周灵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没有再问,只是抱得更紧了。 沉默中,周灵的心中却在暗自感慨,这个男人为了这个家,为了她们,真的什么都敢做。 “好了,快进去吧,夜里凉。”岳刑安抚好她,然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小灵,你去告诉你姐姐一声,让她准备一下。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见她,问她几句话。” “见姐姐?”周灵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知道岳刑这么郑重其事,一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看着周灵转身跑进屋里,岳刑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先将那串带血的铜钱扔进水井里洗干净,然后才推开了父亲岳武的房门。 房间里,油灯还亮着。 岳武靠在床头,并没有睡,那把砍柴的斧头就放在他的枕边。 看到岳刑进来,他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立刻锁定在儿子身上。 “回来了?” “嗯。” “都处理干净了?” “按您说的,埋在了东边的乱葬岗,手脚很干净。”岳刑的声音平静无波。 父子之间没有多余的废话,却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默契。 岳武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却是凝重。 “刑儿,你坐下。” 岳刑搬了条凳子,在床边坐下。 他将从赵三口中问出的所有情报,一字不落地全部告诉了父亲。 包括赵员外的反常,以及那个来自京城的神秘贵人。 听完之后,岳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昏黄的灯火,将他脸上那深刻的皱纹映照的清晰无比。 许久,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责。 “哎,我早就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的!” 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伤腿,脸上满是苦涩。 “我当初看她们姐妹可怜,只当她们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富商之女,却没想到,她们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能让赵德全那种地头蛇都小心翼翼,还能牵扯到京城里来的贵人,刑儿,我们家这次是收留了两只凤凰,也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啊!” 岳武活了半辈子,见识远比岳刑要广。 他很清楚,这种事情一旦沾上,就不是死一两个地痞流氓能解决的了。 那背后,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权势斗争。 “爹,您的意思是,让她们走?”岳刑问道。 “走?”岳武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现在让她们走,不是帮她们,是害了她们!” “赵德全已经盯上了她们,她们两个弱女子,一出这个门,不出半天就会被抓走。到时候,会是什么下场,谁也说不准。” “更何况。”岳武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声音低沉:“她们姐妹用那块玉佩,救了我这条腿,也救了我们全家。我们岳家不能做那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 岳刑重重地点了点头,父亲的想法与他如出一辙。 “刑儿,你做得对,这件事,必须问清楚。”岳武的眼神变得无比郑重:“我们得知道敌人是谁,她们到底在躲什么。只有知道了这些,我们才能想办法应对。” “爹,我明白了。” 面对这般叮嘱,岳刑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离开了父亲的房间。 当他来到周赢的房门前时,周灵已经等在了那里。 “姐姐让你进去。” 岳刑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一股浓重的药味和淡淡的幽香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房间里,周赢已经坐了起来。 她靠在床头,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脸色因为久病而显得异常苍白,整个人格外虚弱,唯独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周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岳刑,眼神复杂,有感激,有警惕,也有一丝认命般的平静。 “坐吧。”足足过了几个呼吸,周赢才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和高贵。 岳刑没有坐。 他站在房间中央,目光直视着周赢开门见山。 “赵地主家的两个管家死了。” 周赢那握着被角的手猛地一紧,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岳刑继续说道:“一个星期前,有个京城来的贵人,见了赵员外。从那天起赵员外就在找你们。” 岳刑每说一句话,周赢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当听到京城贵人四个字时,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和绝望。 “现在,我需要知道真相。”岳刑的语气不容置喙:“你们到底是谁?在躲什么人?赵员外背后的人又是谁?”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赢贝齿紧咬着苍白的下唇,眼神挣扎,似乎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许久,她才抬起头惨然一笑。 “如果我们现在就走,还来得及吗?” 周赢说话的声音里,分明带着一丝哀求。 “你觉得呢?”岳刑反问。 周赢沉默了,她知道来不及了。 岳刑为了她们已经杀了人,彻底卷了进来。 她们现在走,只会把所有的祸事都留给这个家。 “如果你不想收留我们这个麻烦,我们可以立刻离开。”周赢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绝不连累你。” “离开?”岳刑忽然笑了。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双手撑在床沿,将周赢娇小的身影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到不足一尺。 岳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杂着药香和体香的独特气息。 他看着她那双因为紧张而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爹的腿,是你拿玉佩换回来的。” “我答应过你,要治好你的病。” “现在你想拍拍屁股走人?” “我告诉你,没门!” “在你的病被我治好之前,你和你妹妹,哪儿也不许去!” “至于你的身份。”岳刑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敌人是谁,他们有多强,我该如何保护我的家人。” “而不是想用这个秘密来要挟你什么。” 周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强势,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英俊而又充满侵略性的脸,一时间,周赢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沉默了许久,当周赢眼中的挣扎和痛苦几乎要溢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不是我不肯说,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件事牵扯太大。你知道得越多对你对这个家就越危险。” 话说一半,周赢看着岳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你信我一次,等你能治好我的病,让我有了自保之力,我一定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到时候,我周赢连同我的一切,都任你处置。”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着妹妹离开,绝不让你为难。” 第22章 完美谎言,猎人与猎物 周赢的话带着一种决绝和承诺。 岳刑深深地看着她,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他看不到欺骗,只看到了身不由己的无奈。 岳刑沉默了片刻,最终,他选择相信。 毕竟,岳刑看似年轻,但却已经是两世为人,不管是之前的经历,还是现实,都在告诉岳刑,眼前的周赢实在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好。” 岳刑直起身子,拉开了距离,房间里那股紧绷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但你记住,从今天起,你们姐妹的事就是我岳家的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心养病。” 说到最后,岳刑的目光落在她那依旧苍白的脸上,语气变得无比坚定。 “我承诺过,就一定会治好你。” 承诺许下,岳刑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 房间里,周赢背靠着床头,缓缓地滑坐下来。 她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衫。 门外,周灵一直焦急地守着,看到岳刑出来,她连忙迎了上去。 “岳刑,姐姐她……” “没事了。”岳刑对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有我呢。”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周灵那颗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看着岳刑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周灵这才推门走进了姐姐的房间。 “姐姐……” 周灵坐到床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周赢,心疼地为她擦去眼泪。 “我们真的要留在这里吗?会连累他们的。” 周赢抬起头,那双哭红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决然。 “小灵,我不想再跑了。” “从京城到这里,我们像丧家之犬一样逃了上千里,我真的累了。” “而且。”话说一半,周赢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背,眼中燃起一抹希望的火焰,“在这里,我第一次看到了治好这顽疾的机会。岳刑他和别人不一样。” “小灵,我想赌一把。” “赌他能创造奇迹,也赌我们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 另一边,青石镇,赵员外的府邸。 灯火通明的大堂里,身穿锦袍大腹便便的赵德全,正黑着脸听着手下的汇报。 “员外,赵三和李四那两个家伙,到现在还没回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废物!”赵德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 “两个大活人,去收个租子,还能失踪了不成!” 他越想越气,口中咒骂不休:“这两个狗东西,平日里就手脚不干净,仗着我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没少给我惹麻烦!” 管家眼珠一转,凑上前,低声猜测道:“员外,您说他们会不会是……” 面对赵员外阴冷的目光,管家硬着头皮做了一个卷钱跑路的手势。 “最近这半个月收上来的租子,可都在他们身上,加起来也有十几两银子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赵德全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眯起那双小眼睛,心中盘算着。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赵三和李四是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 “哼,为了十几两银子,就敢背叛我?”赵德全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真是不知死活!”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挥了挥手。 “罢了。今天天色已晚,先这样吧。” “明天,你派几个人,去小河村那边打听一下。顺便也去镇上他们常去的赌场、窑子问问。” “要是真的找不到人。”赵德全的声音变得冰冷:“就发下话去,让道上的兄弟们帮忙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说完这些,赵德全挥了挥手,起身离开现场。 对于他来说,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位贵人交代下来的事情,没工夫为两个卷款私逃的奴才浪费太多精力。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小河村的村口,再次升起了袅袅炊烟。 岳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推着他的板车准备进城做生意。 那两口大锅里,装满了连夜卤制好的各种肉食,锅边渗出的香气引得村里的狗都围着他打转。 “爹,小灵,我走了!” 在家人的叮嘱声中,岳刑推着车,踏上了前往青石镇的路。 这一次,他的心情和昨天截然不同。 昨天他是猎人,而今天他要重新扮演好一个普通的,为了生计奔波的伙夫。 刚走到镇口,迎面就撞上了几个行色匆匆的汉子。 岳刑一眼就认出,这些人都是赵员外家的打手。 为首的,正是昨天那个向赵员外汇报的管家。 那管家也看到了岳刑,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喂,那个卖肉的,我问你个事。”管家的态度依旧带着几分颐指气使。 岳刑连忙停下车,脸上立刻堆起了卑微而谄媚的笑容,将一个普通小商贩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官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你昨天有没有在镇上或者在路上看到过这两个人?” 管家一边说,一边描述着赵三和李四的体貌特征。 岳刑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 沉思片刻,岳刑啊了一声,猛地一拍大腿。 “官人,您说的是不是一个高个子,一个矮胖子,脸上都有横肉,凶神恶煞的那两位?” “对,就是他们,你见到了?”管家眼睛一亮。 “见到了,见到了!”岳刑连连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后怕。 “昨天傍晚,我收摊回家的时候,就在出镇子不远的岔路口,看到他们了。” “他们当时好像在吵架,吵得还挺凶的,好像是为了钱。” 岳刑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将昨天他看到的两人争吵的场景说得活灵活现。 “然后呢?他们往哪边走了?”管家急切地追问。 岳刑抬起手,朝着一个与小河村完全相反的方向,指了过去。 那个方向,是通往邻县的官道。 “他们好像是往东边那条路走了。我当时还听到那个高个子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去邻县快活,再也不回来了之类的话。” 岳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管家的表情。 果然,听到这话,管家和身后几个打手的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番话,完美印证了他们之前携款潜逃的猜测。 “好,知道了。” 管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再也懒得搭理岳刑这个小人物。 “我们走,去东边追!” 他带着手下,气势汹汹地朝着岳刑指出的错误方向追了下去。 岳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缓缓直起了腰。 他那张被锅灰抹黑的脸上,卑微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讥讽。 赵员外的人,顺着自己指的路找去。 永远也别想找到那两个人的下落! 第23章 财帛动人心,百金卖秘方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青石镇的集市已经开始喧嚣。 岳刑推着他的板车,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昨天的角落。 他的表情平静,仿佛昨夜那场发生在黑暗中的杀戮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梦境。 那张被锅灰抹得花里胡哨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那双偶尔抬起的眼睛,在扫过街上行人时,带着几分冷漠。 这一刻,岳刑依旧是那个看起来有些卑微的伙夫,但伴随着昨夜杀人,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已经彻底变了。 “来了来了,卖卤肉的小哥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仿佛一个信号。 昨天那些尝过味道,或者最后也没能抢到卤肉的买家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岳刑的摊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小哥,今天可得多带点啊,昨天回去我婆娘没吃到,差点没让我进屋睡觉!” “给我来两斤猪头肉,不,三斤!” “我要猪蹄,昨天那个猪蹄太香了,骨头我都嚼碎了!” 火爆的场面,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刑脸上立刻挂上了那副招牌式的笑容,大声维持着秩序,手脚麻利地切肉、称重、收钱。 伴随着买卖,各种铜板碎银涌入钱箱。 就在人群热情最高涨的时候,一个厚重的声音穿透了人群。 “这位小哥,可否让在下也品尝一番?”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穿蓝色绸缎长衫,四十岁上下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分开众人缓缓走了过来。 浑身都笼罩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伴随着他的脚步,原本挡在眼前的人下意识的让出一条路来。 岳刑抬眼看去,心中微动。 这人他曾经听说过,是镇上最大酒楼福满楼的掌柜,姓刘。 刘掌柜在青石镇是出了名的精明,眼光毒辣,能被他看上的生意就没有不赚钱的。 念及这位刘掌柜的身份,岳刑知道正主来了。 “刘掌柜,您想尝尝,那自然是小的的荣幸。” 岳刑脸上笑容不变,手下却极有分寸切了一小块肥瘦相间的卤五花,用干净的油纸托着,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刘掌柜接过卤肉,刘掌柜那双精明的眼睛瞬间呆滞,紧接着,怀疑变为震惊! 软糯,醇厚,咸香,回甘…… 太好吃了! 周围的人都看着刘掌柜,等待着这位镇上美食权威的评价。 许久,刘掌柜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里都带着肉香。 他看着岳刑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普通的伙夫,而是像在看一座会移动的金山。 “好,好手艺!” 他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随即屏退了左右,压低了声音对岳刑说道:“小哥,你这卤肉,福满楼要了,你开个价,以后你做多少我收多少。” 岳刑心中窃喜,在他看来,能跟刘掌柜这样的大客户合作,那可是天大的机会! 天天摆摊,抛头露面,对于岳刑来说还是有些高调。 若是能将方子卖给刘掌柜,借此赚取第一桶金。 之后,再靠着系统签到,得到更多的赚钱法子,只有这样才是正道! 一时间,岳刑心底已经有所判断,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模样。 “刘掌柜,您这是抬举小的了,我这小本生意。” “五十两。” 刘掌柜直接打断了他,伸出五根手指。 “我出五十两银子,买断你这个卤肉的方子。从此以后,你不得再用此方做生意。” 五十两! 周围偷听的商贩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一笔足够在镇上买下一座大宅院的巨款!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年轻的伙夫会立刻答应下来。 然而,岳刑却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 “刘掌柜,这方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是吃饭的家伙不卖。” 刘掌柜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拒绝。 他眯了眯眼,沉声道:“八十两。” 岳刑依旧摇头。 “小哥,做人不要太贪心。”刘掌柜的脸色沉了下来。 岳刑却笑了,他直视着刘掌柜的眼睛缓缓说道:“刘掌柜,您是生意人,应该明白,这方子的价值,远不止八十两。” “它能让福满楼的生意,在半年内压过县城所有的酒楼。” “它能让您刘掌柜,成为邻县都赫赫有名的大老板。” “我说的对吗?” 刘掌柜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锅灰的少年,那双眼睛里的平静让他感到一阵心惊。 这哪里是个普通的伙夫? 一般人,面对自己开出来的价格,怎么可能会如此平静?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最终,刘掌柜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 “一百两,现银!” 他死死地盯着岳刑:“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小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 “一百两银子落袋为安,远比守着一个随时可能招来祸事的方子,要来得实在。” 这句话,带着几分示好,也带着几分威胁。 岳刑知道火候到了。 “成交。” 他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半个时辰后,岳刑推着空空如也的板车,离开了集市。 他的怀里揣着一张沉甸甸的一百两银票。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径直走向了镇上那家永盛当。 当铺里,赵掌柜正百无聊赖地拨着算盘。 看到岳刑进来,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又是你?没钱了?这次想当什么?” 岳刑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张一百两的银票,轻轻地拍在了柜台上。 “我来赎回那块玉佩。” 赵掌柜的算盘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银票,又扫了扫眼前普通的少年,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才几天? 前几天还为了二两银子当掉传家宝,走投无路的穷小子,今天竟然直接甩出了一百两的银票? 赵掌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他手忙脚乱地找出那块玉佩,双手捧着递还给岳刑。 “岳小哥,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赵掌柜的脸上堆满了笑,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前几日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搓着手,无比热切地说道:“小哥,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老朽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在这青石镇我老赵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第24章 佳人有约,后日治病 岳刑收好玉佩,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就是现实。 他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当铺。 有了钱,岳刑的底气也足了。 他先去成衣店,给父亲岳武买了一件厚实保暖的棉袍,又给周灵和周赢各挑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和几样精致的头花首饰。 路过点心铺子,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了最大最贵的一盒桂花糕。 最后,他走进了肉铺,在老板惊愕的目光中,直接开口。 “老板,这块猪肉,我都要了。” “还有,剩下的肥膘给我称十斤!” 揣着一百两巨款,给家人买礼物买肉,这种感觉让岳刑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当岳刑推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板车回到家时,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的周灵直接看呆了。 “岳刑,你……你这是把整个集市都搬回来了吗?” 她看着板车上那些崭新的衣服,精致的点心盒子,还有那一大块晃眼的猪肉和十斤肥油,捂着小嘴眼睛瞪得溜圆。 岳刑哈哈一笑,从车上跳了下来,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那盒包装精美的桂花糕。 “答应你的点心,这可是最大最甜的!” 周灵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心里甜得像是要溢出蜜来,嘴上却嗔怪道:“谁要你买这个了,乱花钱。” “给我媳妇买东西,怎么能叫乱花钱?”岳刑一本正经地说道,顺手又拿起一件粉色的新衣,在周灵身上比划了一下。 “你看,多合身,穿上肯定像仙女一样。” “呸,谁……谁是你媳妇了!” 周灵被他这大胆的言语和亲昵的动作弄得面红耳赤,心如小鹿乱撞,羞得跺了跺脚,抢过衣服就跑回了自己房间,哪里还敢再看岳刑一眼。 岳刑看着周灵落荒而逃的可爱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将给父亲的棉袍拿进屋,然后又从一堆礼物中挑出了一件水蓝色的衣裙和一支做工精巧的玉簪。 这才再度走到周灵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小灵。” “干……干嘛?”里面传来周灵闷闷的声音。 “这个,是你姐姐的。”岳刑将东西递了过去:“你帮我转交给她。” 门开了一道缝,周灵探出小脑袋,看到那件漂亮的衣裙和玉簪又是一阵惊讶。 她接过东西看着岳刑,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有甜蜜,有感激,也有一丝感动。 眼前的行为无不表明,这个男人心里时时刻刻都记挂着她们姐妹。 可这才相处几天? “对了。”岳刑收起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那几只橘子怎么样了?” 一提到正事,周灵也立刻严肃起来。 “都按你说的,放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每天都洒水,上面的青霉长得可好了,毛茸茸的,又厚又密。”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长得越多越好吗?” “对,越多越好。” 岳刑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经过这么多天的培养,他估摸着,青霉素的菌落数量已经足够提炼出第一批粗制的高浓度药剂了。 虽然没有现代化的设备,提纯度肯定不高,但对付古代的细菌感染已经绰绰有余。 他看着周灵声音沉稳而有力。 “小灵,你现在去告诉你姐姐。” “就说药已经成了。” “让她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后天。” 岳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后天一早,我为她治病!” 轰!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周灵的脑海中炸响。 她瞬间愣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 药成了? 后天就要治病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将周灵淹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周灵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看到岳刑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只有绝对的自信。 “我……我这就去告诉姐姐!” 意识到岳刑不似说谎,周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岳刑的礼物,转身朝着周赢所在的房间狂奔而去。 …… 房间内。 周赢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几天,她的心一直很乱。 岳刑那晚霸道的宣言,以及最后那句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的承诺,像烙印一刻在了她的心里,哪怕过去了一整天,依旧反复回响。 “姐姐!” 房门被猛地推开,周灵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姐姐,姐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周灵扑到床边,抓住周赢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 “岳刑他说药成了,后天他就要给你治病了!” 听闻这般惊喜,周赢握着书卷的手,猛地一僵。 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小灵,你……你说什么?”周赢的声音细若蚊吟,充满了颤抖。 “是真的,姐姐!”周灵用力地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岳刑他亲口说的,让我告诉你,后天一早,就为你治病!” 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周赢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因为希望! 过去的几个月里,周赢就一直待在属于自己的空旷房间之中,独自忍受着病痛带来的折磨。 那段时光,周赢就如同下水道的老鼠,生活在臭水沟之中,眼前满是黑暗,根本看不到丝毫希望! 直到现在,面对岳刑肯定的答复,周赢终于看到了一抹曙光。 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从京城逃亡开始,这折磨了她数年,让她生不如死的顽疾,就像是她心中的一块巨石。 她看过无数名医,吃过无数汤药,换来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更加深重的绝望。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香消玉殒的准备。 可现在这个仅仅认识了十几天,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乡下少年,却告诉她,他能治好这顽疾! 如此巨大的转机,让周赢再也无法抑制眼角的泪水。 断了线的泪珠从她绝美的脸庞上滚落,打湿了被褥。 周赢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将所有的激动期盼和不安都化作了无声的哭泣。 “姐姐,你别哭啊。”周灵心疼地为她擦着眼泪,自己也哭得像个泪人。 也只有周灵知道,如今的希望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哭了许久,周赢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擦干眼泪,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亮得惊人。 深吸一口气,周赢这才对妹妹说道。 “小灵,你去告诉岳刑。” “就说我知道了,后天,我做好准备了。” 第25章 熬油制皂,归还玉佩 周灵再度从姐姐的房间出来时,院子里已经飘起了诱人至极的肉香。 她循着香味走到厨房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她再次惊讶得合不拢嘴。 只见岳刑正站在一口大锅前,锅里是翻滚的开水,而那整整十斤的肥猪肉,竟然全都被他切成小块扔进了锅里! 浓郁的油脂香气,随着蒸汽升腾几乎要将整个厨房的屋顶都掀开。 “岳刑,你这是做什么?”周灵忍不住开口,声音里满是心疼和不解。 “这可是十斤肥油啊,就这么用水煮了?这也太奢侈了,咱们家吃饭,哪有这么做的?” 在她看来,肥油乃是稀罕物,应该切下来放在锅里慢慢炼出猪油。 哪怕是剩下的油渣拌着菜吃,都是难得的美味。 毕竟是寻常人家,恐怕过年才能见到荤腥。 像岳刑这样直接将十几斤肥肉用水煮,简直是暴殄天物! 岳刑回头,看到她那副鄙视败家子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 “傻丫头,谁说我这是在做饭了?” 说话间,岳刑用大勺搅了搅锅里的肉块,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我这是在挣钱。” “挣钱?”周灵更迷糊了,水煮肥肉怎么挣钱? 岳刑看她一脸呆萌的样子,便将自己把卤肉方子卖了一百两银子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周灵听完,小嘴再次张成了O型。 一百两! 那个黑乎乎的卤肉方子竟然卖了一百两银子! 这个消息比刚才那肥肉下锅,给她的冲击还要大。 “可是方子卖了,我们以后还怎么赚钱?”周灵很快就想到了关键问题。 “还有,你刚说赚钱,难道还跟这锅猪肉有关系不成?” “山人自有妙计。” 岳刑神秘一笑,他指了指锅里翻滚的肥油,又指了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大盆草木灰滤过的碱水。 “看着,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个,比卤肉更赚钱也更轻松的法子。” 在周灵好奇的注视下,岳刑将锅里煮出的,清亮滚烫的猪油,小心翼翼地舀进另一个盆里。 然后,他按照一定的比例,将那盆看起来脏兮兮的碱水,缓缓地倒入了滚烫的猪油之中。 一边倒,一边用一根木棍不停地搅拌。 奇迹发生了。 原本清亮的猪油和碱水混合后,在持续的搅拌下,竟然开始慢慢变得粘稠,颜色也逐渐变成了乳白色。 一股不同于肉香,带着几分清新的味道在厨房里弥漫。 “这……这是什么?” 周灵看着盆里那好似牛奶豆腐一样的东西,感觉自己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 “这个东西,叫皂。”岳刑笑着解释道:“是用来洗手、洗脸、洗衣服的,比你现在用的皂角好用一百倍,也香一百倍。” 他将那盆已经皂化完成的半成品放在一边,让它自然冷却凝固。 “等它明天彻底成型,我再切成小块,拿到镇上去卖。” 岳刑的眼中闪烁着商人似的精光。 之前对赵员外手下下手前,岳刑通过签到,已经得到了有关肥皂的古代做法。 那个时候,岳刑已经开始在心底酝酿,这种东西,若是能化为现实,带来的利润,一定要比卤肉带来的多得多。 所以,在将卤肉的方子出售之后,岳刑第一时间就做出规划来。 用之前的收获,将肥皂化为现实。 随后,将肥皂出售,打响名号! 一鸣惊人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跟各路商人合作,比起卤肉,需要时间卤制,并且无法长期保存的情况,肥皂可以无限囤积。 产生的利益自然多得多。 “你想想,镇上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如果有一种东西,能让她们的皮肤变得又白又滑,身上还带着好闻的香味,她们会愿意花多少钱来买?” 周灵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岳刑的意思。 她看着那盆其貌不扬的白色凝固物,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银子在向他们招手。 她看着岳刑的侧脸,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崇拜之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神奇的东西? ................................. …… 晚饭,是前所未有的丰盛。 ................................................................................................................................ 一大盆香喷喷的红烧肉,一盘清炒的时蔬,还有一大锅白米饭。 肉香混合着米香,让整个堂屋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岳武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儿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温馨和睦。 吃到一半,岳刑放下了碗筷。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 在父亲和周灵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打开红布。 那块雕工精美的龙形玉佩,在油灯的光芒下散发着柔和光晕。 “玉佩,我赎回来了。”岳刑将玉佩推到周灵面前。 “你姐姐的病,我有把握治好。这玉佩本就是你们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周灵看着那块失而复得的玉佩,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知道这块玉佩对姐姐的意义,更能想象到岳刑为了赎回它付出了什么。 她没有去拿,只是摇着头,声音哽咽:“这不能要,这是你赚的钱……” “拿着。”岳刑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岳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他顿了顿,又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摞东西,放在了父亲岳武的面前。 那是一张银票,外加一些碎银子,加起来正好是三十两。 “爹。” 岳刑看着父亲,眼神无比认真。 “卖方子一共得了一百两。赎回玉佩花了五十两,今天买东西花了大概二十多两,还剩下三十多两。” “这里是三十两,您收着。家里的开销以后都从这里面出。” “剩下的钱我留着,准备做点别的用处。” 他没有说要用钱来扩大肥皂的生产,也没有提可能需要用钱来应对赵员外后续的麻烦。 他只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自己的收获与家人分享。 岳武看着桌上的玉佩,又看着眼前那厚厚的一沓钱,手都有些颤抖。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曾经还需要他庇护的少年,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了一棵可以为这个家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好,好啊。” 岳武的眼眶泛红,重重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还是收下了那笔钱。 岳武知道,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也是儿子扛起这个家责任的证明。 眼看前一阵子还痴呆的儿子,如今已经能顶起半边天,岳武只觉得心中喜悦,忍不住开口感叹。 “这傻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第26章 奇物凝香,明日见分晓 第二天清晨,岳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进城。 院子里,他架起了一口小锅,将昨天凝固成块的白色皂块重新投入锅中,用文火慢慢融化。 那股带着青草气息的味道,再次弥漫开来。 周灵好奇地蹲在一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她已经知道了这东西的神奇用途,此刻心底更是充满了期待。 “岳刑,你这是在做什么?它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岳刑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对她说道:“小灵,去院子外面的那几丛野蔷薇上,采一些开得最艳的花瓣来。” “要花瓣做什么?”周灵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提着小篮子跑了出去。 很快,她就带着一篮子粉色花瓣回来了。 岳刑接过篮子,将这些花瓣小心地放入一个石臼中,然后拿起一根木杵,开始用力地捣。 随着他的动作,花瓣被碾碎,一股清甜的香气迸发,这股天然的味道比任何熏香都要纯粹醉人。 周灵凑上前,深深地吸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好香啊。” 岳刑将捣出的花汁用细密的麻布过滤,得到了一小碗粉红色的香液。 他将这碗香液,缓缓地倒入已经融化成糊状的皂液之中,然后再次拿起木棍,均匀地搅拌。 原本乳白色的皂液,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那股干净的青草味,与甜美的花香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奇特香味。 周灵的眼睛都看直了。 岳刑将这粉色的皂液,重新倒回模具中冷却。 这一次,岳刑提前准备,将渐渐凝固的肥皂快分成了许多巴掌大小的小方块。 “好了,等它再凝固一次,就成了。”岳刑拍了拍手,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他拿起刚才搅拌过的木棍,上面还沾着一些皂液,递给周灵。 “去试试,用它洗个手。” 周灵将信将疑地接过木棍,走到水盆边,学着岳刑的样子,将沾着皂液的木棍在手里搓了搓。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轻轻一搓,她那双白皙的小手上,就泛起了大量细腻的白色泡沫,比她用过的任何皂角都要有效。 那股独特的香气,随着泡沫的产生变得更加浓郁,萦绕在她的指尖。 她用清水冲掉泡沫,再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仿佛泛光。 皮肤变得异常滑嫩,仿佛刚刚剥了壳的鸡蛋,而且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花香。 “天哪!” 周灵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她反复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放到鼻子前闻了又闻,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这也太好用了吧!” 她激动地看着岳刑,目光深处,一股赞叹的情绪缓缓酝酿。 “我要拿去给姐姐看看,她一定会喜欢的!” 周灵献宝似的,转身就要往姐姐的房间跑。 “等等!” 岳刑却一把拉住了她。 周灵不解地回头,却看到岳刑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他摇了摇头,声音放得很轻。 “现在别拿去。” “为什么?”周灵急了:“这么好的东西,姐姐看到了肯定会开心的!” 岳刑看着她,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小灵,你姐姐现在心中最挂念的是什么?” 周灵一愣,脱口而出:“是她的病。” “对。”岳刑点头:“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明天的治疗上。这个时候,你拿任何别的东西给她看,不管这东西有多好,在她眼里都失去了意义。” “甚至,她可能会觉得,我们还有心思做这些闲事,是不是代表对治好她的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岳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周灵火热的心上。 她瞬间明白了。 是啊,姐姐现在最需要的是希望和信心,而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去,非但不能让她开心,反而可能会让她胡思乱想,影响心情。 周灵的神色一下子落寞了下来,低下头有些自责。 “对不起,岳刑,我没想到这些。” 看着她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岳刑心中一软。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傻丫头,这不怪你。” “听我的,别胡思乱想。明天一切都会见分晓。” “可是岳刑。”周灵咬着嘴唇,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还是藏不住担忧。 “你真的有把握吗?我们之前可是找了好多人,最后都束手无策。” 周灵不是不信他,而是那顽疾的恐怖,早已在她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她跟周赢一路走来,已经见证了太多次的失望! 周灵实在害怕,害怕这次的机会,到头来也要化为星光点点。 所谓的康复,终究只是一场梦。 “我岳刑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岳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强大自信。 “我向你保证,明天过后,你会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姐姐。” 这番话,彻底击中了周灵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所有的不安和担忧,在这一刻,都被这股自信所驱散。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 “嗯,我信你!” 说着,周灵将那块已经凝固成型的粉色香皂,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那等姐姐的病好了,我再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她!” 最后,周灵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活泼。 …… 第三天,清晨。 岳刑推开房门,准备去院子里打水洗漱。 然而,当他走到院中时,脚步却顿住了。 一道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 裙裾如火,在清晨的微光中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美得惊心动魄。 是周赢。 她竟然自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今天的周赢与众不同,不仅穿上了岳刑前天送给她的那身新衣,平日里随意束起的长发,今天也认真地梳理过,用一支简单的木簪挽起,露出了那张虽然苍白却依旧绝美的脸庞。 许是听到了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 一时间,四目相对。 岳刑能清楚的察觉到,周赢的眼神不再像往常那样,满是警惕和疏离,比起几天前,更是少了几分痛苦焦灼。 此刻,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只有平静。 只是瞬间,岳刑就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一句话。 ............ “我相信你,岳刑!” 就在岳刑愣神的功夫,周赢主动走了过来。 站到岳刑身前半米之后,倔强的抬起了头。 种种细节无不表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这场决定她命运的审判。 无论是生还是死。 岳刑体会到这般深意,心中微微一震。 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恢复镇定,这才朝着周赢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岳刑没有多说半句废话,因为他知道,对于此刻的周赢来说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 做完这一切,岳邢转身走进角落那间堆放杂物的房间,从一个最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取出了一个陶罐。 陶罐的盖子一打开,一股略带泥土腥气的味道便散发出来。 里面是几只长满了青绿色霉菌的橘子。 这就是他耗费了无数心血,培育出来的粗制青霉素。 岳刑端着陶罐,重新走到周赢面前,平静地开口道。 “药已经备好。” “跟我来吧。” 周赢眼看岳刑手指柴房,贝齿轻轻咬住下唇,重重地点了下头。 她提起裙摆,没有丝毫犹豫,一步步走向了那间决定她未来的狭小空间。 第27章 玉体生疮,神药洗髓 柴房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 空间不大,显得有些逼仄。 岳刑将手里的陶罐放在一张矮凳上,又点亮了角落里的一盏油灯。 豆大的火光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摇曳不定。 周赢站在门口,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身处这狭小的空间里,与一个男人独处,她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速,脸颊也泛起一抹红晕。 紧张像一张网,将她牢牢包裹。 哪怕经历许多,周赢的呼吸还是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 岳刑没有回头,用石臼将那些青霉仔细地从橘子皮上刮下来,然后捣成墨绿色的药泥。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沉稳的节奏,就如同此刻岳刑的心态。 “把外衣脱了。” 毫无征兆下,岳刑头也不抬的轻声道。 轰! 周赢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尽管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步,可当这句话真的从岳刑口中说出来时,她还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周赢从小到大,饱读诗书,恪守礼教,在她的生活中,自己的身子除了贴身的侍女,从未在外人面前暴露过分毫。 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 一想到即将上演的场面,周赢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变得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这是治病必须的步骤,她的顽疾在后背,不脱衣如何上药? 可情感上的羞耻,却像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岳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窘迫。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目光坦然地看着她。 眼神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只有医者面对病人时的专注,说话的声音更是带着几分感染力。 “周姑娘,我知道这让你为难。” “但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有病人。” “你后背的疮毒,已经深入肌理,必须将药直接敷在病灶上,才能起效。” “如果你信我,就请暂时抛却杂念,如果你不信,那就当我没说。” 最后,岳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周赢,将选择权交给了她。 周赢看着他那双坦荡的眼睛,心中的挣扎渐渐平息。 是啊,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连性命都早已置之度外,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线生机,又岂能因为这区区男女之防而功亏一篑? 最后,周赢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缓缓闭上眼睛,用颤抖的手解开了腰间的束带。 那件火红色的外衫,顺着周赢光洁的香肩无声滑落,堆叠在脚边。 接着是中衣。 当最后一层贴身的亵衣也褪去时,一具完美得令人窒息的玉体,终于呈现在了这昏暗的柴房之中。 周赢的肌肤因为久病不见天日,白得仿佛上好的羊脂美玉,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削肩,纤腰,曲线玲珑,每一寸身材都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然而,这份美好却被她后背那狰狞的景象残忍地撕碎。 从她的后心处开始,一直蔓延到腰际,是大片大片暗红发黑的皮肤。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脓疮,有的已经破裂,流出黄绿色的脓血,有的则肿胀着仿佛随时都会爆开。 整片伤口就像丑陋的烙印,与这具完美的玉体形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对比。 饶是岳刑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这一幕时心头也不禁猛地一沉。 他心中叹息。 如此绝代佳人,本应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却要承受这般非人的折磨。 这世道何其不公! 感慨之下,岳刑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只是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趴在草堆上,别动。” 周赢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她缓缓地趴在了那堆干净的干草上,将那张滚烫的脸深深地埋进了草堆里,不敢见人。 岳刑端着那碗墨绿色的药泥,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冰凉的药膏。 当他的指尖,第一次触碰到周赢后背边缘那片完好的肌肤时,周赢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轻吟。 “嗯。” 那声音细若蚊蝇,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让柴房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岳刑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变得更加轻柔。 他轻声安慰道:“别紧张,放松。” 他将药泥一点一点地涂抹在那片狰狞的伤口之上。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发炎红肿的皮肤,带来了一丝短暂的舒缓。 周赢察觉到一股清凉,原本紧绷的脸松弛了许多。 可下一秒,一股千万只蚂在啃噬骨髓般的剧痛猛地从后背炸开,瞬间传遍了周赢的四肢百骸! 青霉素在杀死那些顽固的细菌时,所产生的反应远比岳刑想象的要激烈得多! “啊!” 痛苦之下,周赢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她的身体剧烈地弓起,指甲深深地抠进了身下的干草之中,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忍住!” 岳刑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将她死死地固定住。 “这是药力在起作用,是药在帮你拔除病根,这是你必须度过的劫难!” “想活下去,就给我撑住!” 他的话如同当头棒喝,狠狠地敲在周赢混乱的意识里。 想活下去! 对,她想活下去! 周赢死死地咬住嘴唇,很快唇边就渗出了一丝血迹。 她将所有的痛都吞回了肚子里,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她要撑过去! 为了自己,为了妹妹,为了那些还未完成的夙愿!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刻。 “姐姐?岳刑?你们在里面吗?” 柴房外,突然传来了周灵焦急的呼喊声。 她等了许久,不见两人出来,心中担忧便寻了过来。 听到柴房里传来姐姐压抑的痛呼,她再也顾不得许多。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周灵冲了进来,下一秒,她就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姐姐周赢上半身赤裸着,趴在草堆上,身体痛苦地颤抖。 而岳刑正一只手按着姐姐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姐姐的后背上涂抹着什么。 “啊!” 周灵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可当她从指缝间看到姐姐后背上那流淌着黑红色脓血的伤口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姐姐,你的背……” 周灵从未见过姐姐的伤口,此刻这恐怖的景象,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别喊!” 就在周灵惊骇欲绝,几乎要尖叫出声的瞬间,岳刑猛地回头断喝道! “想让你姐姐活命就闭嘴!” “去,打一盆干净的温水来,快!” 第28章 恩同再造,身世之谜 岳刑的声音如同惊雷,瞬间震住了方寸大乱的周灵。 看着岳刑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再扫了眼痛苦得浑身湿透的姐姐,周灵心底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惊慌和羞涩。 “我……我马上去!” 周灵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很快就端着一盆温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此时,周赢后背上的剧痛已经开始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痒的感觉。 那些原本肿胀的脓疮,在药力的作用下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大量的黑红色脓血从疮口中不断渗出,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是在排毒! 岳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 “小灵,过来帮忙。” 说着,岳刑顺手拿起干净的麻布递给周灵。 “用温水,把你姐姐后背的脓血一点一点擦干净。” “记住,动作一定要轻。” “好!” 周灵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恶心,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跪在姐姐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浸湿的麻布擦拭着那片恐怖的伤口。 随着腥臭的脓血被一点点擦去,周赢后背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当最后一点污血被清理干净时,周灵停下了手,呆呆地看着姐姐的后背,漂亮的眸子里爆发出一模狂喜。 “姐姐,姐姐,你快看!”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哭腔。 “好了,真的好了很多!” 原本趴在草堆上,已经快要虚脱的周赢,闻言缓缓地抬起头,声音虚弱地问道:“小灵你说什么?” “真的,姐姐!”周灵指着她的后背,激动地描述着。 “那些脓疮都瘪下去了,好多都结痂了,而且原来那些发黑的皮肤,颜色也变淡了好多,没有那么吓人了!” 一次治疗,仅仅一个时辰不到,就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简直是神迹! 周赢听到妹妹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缓缓地转过头,用那双盛满了泪水的眼睛望向岳刑,像是在寻求最后的确认。 岳刑对她露出了一个肯定的笑容,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解释道。 “这只是第一次。” “药力已经开始清除你体内的毒素,这几天会不断有余毒排出,都是正常现象。” 说到这里,岳刑看向周灵郑重地嘱咐道:“小灵,剩下的药泥你收好。从今天起,每天早中晚三次,按我今天的方法,为你姐姐上药。” “按照我的预估,最多半个月,你姐姐后背的顽疾,就能彻底根除。皮肤虽然会留下一些疤痕,但假以时日也能慢慢淡化。” 半个月! 彻底根除! 如此惊喜,让周赢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压抑了数年的痛苦、绝望、委屈,在眼前巨大的惊喜下,化作决堤的泪水汹涌而出。 回想起当初种种,周赢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趴在那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任由泪水打湿身下的干草。 那是喜悦的泪,是重生的泪。 一旁的周灵也早已哭成了泪人,紧紧地握着姐姐的手,姐妹俩一同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希望。 岳刑静静地看着她们,没有打扰。 他知道,她们需要这场宣泄。 许久,周赢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她在妹妹的帮助下颤颤巍巍地坐起身,用被子裹住身体,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岳刑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拉着妹妹周灵,竟要对着岳刑跪下去! “岳公子,大恩不言谢!” “你对我们姐妹的恩情,恩同再造,此生此世,我周赢……” “快起来!” 岳刑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分别托住了她们姐妹的胳膊,硬是没让她们跪下去。 “周姑娘,这是做什么!”岳刑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早就说过,我救你不全是为了你。” “当初若不是你那块玉佩,我爹的腿就废了,这个家也散了。你们救我全家在先,我报答你们在后,这只是天经地义的交换,当不得你们如此大礼!” 岳刑的话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半分虚假。 周赢和周灵看着他,心中更是感动。 她们知道,一块玉佩的价值如何能与救命之恩相比? 岳刑这么说,只是为了顾及她们的尊严。 如此恩义如此胸襟,世间男子几人能及? 周赢不再坚持,在岳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深深地看了岳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感激,有敬佩,有信赖,还有一丝淡淡的情愫。 周赢突然对身边的妹妹说道:“小灵,你先出去一下,帮我把衣服拿进来。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岳公子说。” 周灵愣了一下,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柴房。 很快,柴房里,便只剩下了岳刑和裹着被子的周赢。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岳公子。” 周赢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澈如水。 “那晚你问我的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岳刑心中一动,他知道正题来了。 周赢的眼神飘向了远方,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声音也变得苦涩。 “我和小灵确实来自京城。” “我们的父亲是当朝的户部侍郎周文渊。” 户部侍郎! 岳刑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大员,从三品的高官! 尽管有所猜测,但岳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两姐妹的来头如此惊人! “我并非父亲的正妻所生,只是一个舞姬所生的庶女。”周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在那种高门大院里,庶出的子女,地位连得宠的下人都不如。” “我的母亲早逝,我和小灵自幼便在主母柳氏的手下讨生活,受尽了白眼和欺凌。” “原本我们以为,只要我们足够隐忍,熬到我及笄,父亲为我寻一门亲事,将我嫁出去,我们姐妹便能脱离苦海。”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燃起了一股刻骨的恨意。 “可是,我们终究还是低估了那个女人的歹毒!” “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京中一位权势滔天的王爷,有个残暴不仁的世子正要选妾。” “她为了讨好那位王爷,也为了给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铺路,竟然想将我送入那虎狼之穴!” “我抵死不从,那位主母便怀恨在心,暗中用一种极为阴毒的法子,给我下了这腐骨疮之毒。想让我容貌尽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幸好,我身边一个忠心的老仆发现了端倪,拼死将我们姐妹二人送出了京城,一路南下逃亡。而他自己为了给我们断后,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周赢的声音充满了痛苦,说到最后,脸上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岳刑沉默地听着,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了。 大家族的内部倾轧嫡庶之争,竟然可以残酷到如此地步! 赵员外背后的那个京城贵人,恐怕就是那柳氏,或是那位王爷派出来追杀她们的人! “所以,你一直在躲的人就是你的主母,还有那位王爷?”岳刑沉声问道。 “是。”周赢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那位王爷在朝中只手遮天,我们姐妹就像是两只蝼蚁,无论逃到天涯海角,恐怕都难逃他的手掌心。” 她抬起头看着岳刑,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歉意。 “岳公子,对不起,是我们把天大的麻烦,带给了你和这个家。” 岳刑看着周赢带着愧疚的脸,却忽然笑了,摇了摇头轻声道。 “麻烦?” “我岳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你放心,从今天起,只要有我岳刑在一天,这小河村就是你们的家。” “谁想动你们,都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第29章 俏姐妹赠君,此生为卿奴 岳刑掷地有声的承诺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周赢的心湖激起万丈波澜。 预期当中的袒护,让周赢那颗因仇恨而冰封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周赢的眼眶再次湿润,嘴角更是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这个笑容,仿佛融化了整个柴房的阴暗。 “岳公子,我曾说过,若你能治好我的病,我周赢连同我的一切都任你处置。” “这就是我给你的惊喜!” 周赢淡定开口,眼神里,带着一模果决,如此说法,分明是要将自己连同妹妹当做礼物,送给岳刑。 要跟岳刑长相厮守,私定终身! 面对如此郑重的承诺,岳刑刚想开口拒绝,周赢却已经转头,对着门外轻声喊道。 “小灵,你进来。” 周灵闻声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姐姐干净的衣物。 她看到姐姐脸上那释然笑容,心中也是一喜,但随即又被柴房里微妙的气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 周赢没有接衣服,而是冲着妹妹招了招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小灵,过来。” 周灵不明所以,乖巧地走到姐姐身边。 周赢拉起她的小手,然后在岳刑错愕的目光中,将妹妹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岳刑宽厚的手掌里。 “岳公子,我们姐妹的命是你救的。” “从今往后我们姐妹二人便是你的人了。” 轰! 岳刑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那只温软柔滑的小手,又抬头看看一脸决然的周赢,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这是什么情况? 买一送一? “周姑娘,你……”岳刑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连忙想要把手抽回来。 周赢却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挣脱。 她看着自己那羞不可抑的妹妹,声音里带着命令和托付吩咐道。 “小灵,从今天起,岳公子就是我们姐妹的天,是我们的夫君。” “在我这顽疾彻底痊愈之前,你便代我好好侍奉夫君。” “夫君?”周灵娇躯一颤,这个称呼让她浑身都软了,脸颊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姐姐,你……你胡说什么呀!” 周赢却根本不理会妹妹的抗议,看着岳刑眼神无比认真。 “岳公子,我知道你或许觉得唐突,但这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我们姐妹能想到的,唯一报答你的方式。” “等我这身子彻底好了,周赢也愿为你执帚研墨铺床叠被。” 说完这些,她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松开手接过妹妹递来的衣物,转身披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柴房。 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新人。 柴房的门关上,只剩下岳刑和周灵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还带着几分属于少女的清甜。 岳刑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捏着衣角,耳根都红透了的少女,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松开手,干咳了两声,试图打破这要命的沉默。 “那个,小灵,你别听你姐姐胡说,她那是病糊涂了,说的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周灵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周灵的脸颊上,原本浓郁的红霞退去,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之中分明多出了几分娇羞。 她的鼻尖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委屈。 “所以……岳刑,你是讨厌我吗?” “是嫌弃小灵出身不好,配不上你吗?” “我……”岳刑顿时慌了神。 他最见不得女孩子掉眼泪,尤其是周灵。 眼看这小姑娘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岳刑只觉得心跳加速,之前杀人都不曾有过慌乱,这一刻竟然在心头悄然酝酿。 为了讨好周灵,岳刑手忙脚乱地摆着手,急切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 他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看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窘迫模样,周灵那双原本黯然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她悄悄对着岳刑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一副调皮的表情来。 岳刑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愣住了,站在原地许久,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小丫头给耍了! “你……” 岳刑哭笑不得,心中那点尴尬和紧张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戏弄后的恼意。 “好啊你,连我都敢耍了!” 他恶向胆边生,直接伸出双臂,作势要将周灵抱进怀里。 “既然你姐姐都发话了,那咱们就别辜负她一番美意!”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夫妻名分坐实了,先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他本以为周灵会像往常一样,尖叫着羞涩躲开。 却没想到。 周灵竟然不闪不避! 非但没躲,周灵反而挺起了那已经初具规模的胸脯,仰起俏生生的脸蛋,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可语气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来呀。” “反正早晚都是你的人,我才不怕呢!” 这一下,轮到岳刑败下阵来。 他伸出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中,抱也不是收也不是。 看着少女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和那引人犯罪的模样,岳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冲。 这个妖精! 一时间,岳刑心中挣扎许久,面对眼前唾手可得的美食,沉默片刻还是败下阵来。 最终,他狼狈地收回了手,落荒而逃。 “我……我去看药!” 说话的同时,岳刑冲出柴房,不敢再多看那小妖精一眼。 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周灵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 靠在柴房的门框上,看着岳刑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周灵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想到之前姐姐的说法,周灵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依旧滚烫的脸颊,心中却生出一个让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大胆想法。 真的嫁给这么一个男人…… 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30章 携美入闹市,慈父赠私房 之后的两天,院子里异常的平静。 岳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香皂的二次加工中。 他用捣碎的蔷薇花瓣提取香精,又尝试加入了些许蜂蜜,让香皂在清洁之外,更多了一层滋润的功效。 一块块散发着诱人花香的凝脂香皂,在他的手中诞生,宛如一件件艺术品。 而周赢则一直待在房间里静养。 在青霉素和周灵每日三次的换药照料下,她后背的顽疾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好转。 那些狰狞的脓疮已经完全结痂脱落,露出了粉色的新肉,虽然还留有疤痕,但那股折磨了她数年的痛痒已经彻底消失。 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这天清晨,岳刑终于将所有的香皂都用油纸细心包好,足足装了满满两大筐。 推着板车,准备出发去镇上开辟新的财路。 “岳刑。” 一道清冷而略带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岳刑回头,只见周赢竟从房中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布裙,长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挽着,虽未施粉黛,但那好转的气色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惊人的光彩。 那张绝美的脸上再无往日的病态和阴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雨后初晴的明净。 “你的身体……”岳刑有些惊讶。 “已经好多了,可以下地走动了。”周赢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看着板车上那两大筐东西,轻声问道:“你这是要进城吗?” “嗯,去试试新玩意儿好不好卖。”岳刑拍了拍筐子。 周赢的眸光闪动了一下,贝齿轻咬下唇,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从京城出来一路颠簸,我许久没有好好逛过街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这次进城,能不能也带上我?” 岳刑愣住了。 带她去?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周赢的容貌太过惹眼,万一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意识到种种后果,岳刑正要开口拒绝,另一个声音咋咋呼呼地响了起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周灵从厨房里探出小脑袋,脸上还沾着点面粉,像只小花猫。 “岳刑,你不能厚此薄彼,带姐姐不带我!” 她跑过来,一边一个,抱住了岳刑的胳膊和周赢的手,撒娇道:“好不好嘛,我们就去逛逛,保证不给你添乱!” 看着姐妹花一左一右,一个眼神期盼,一个撒娇卖萌,岳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这时,岳武也拄着拐杖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这幅景象,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刑儿,就带她们去吧。”老爹发话了。 “赢丫头这病刚好,出去走走散散心,对身子有好处。小灵也整天闷在家里,是该出去见见世面。” 岳刑见父亲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拒绝。 “好吧。”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姐妹俩顿时发出一声欢呼。 “不过。”岳刑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指了指厨房里的锅底灰。 “进城之前,你们两个,都必须把脸抹黑,打扮成村里的普通丫头。” “啊?”周灵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为什么呀?那多丑啊。” 岳刑的脸色沉了下来,解释道:“你们两个的样貌,太扎眼了。” “青石镇虽然不大,但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会引来天大的麻烦。我们现在还惹不起。” “再说了,我们这次进城主要是做生意,万一惹上了什么麻烦,就算不怕,到时候也耽误了买卖。” “所以,也就只能请二位屈尊,好好装扮装扮了,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天生丽质,长得太漂亮了!” 他没有明说赵员外和京城贵人的事,但周赢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顾虑。 作为姐姐,周赢点了点头,率先表态:“岳刑说得对,小心为上。小灵,听话。” 见姐姐都同意了,周灵虽然有些不情愿,也只能撅着嘴点了点头。 临出门前,岳武悄悄把岳刑拉到一边。 他从怀里摸出银票,塞进了岳刑的手里,正是之前岳刑给他的那三十两银子。 “爹,您这是……” 岳武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过来人的笑意。 “拿着,今天生意不着急做,多带她们姐妹俩在城里逛逛,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买。” “女孩子家都喜欢这些,你小子别那么不解风情。” 老人家的眼神里满是我懂的意味。 岳刑拿着那沉甸甸的三十两银子,脸上有些发烫,略微尴尬,但心中却是一暖。 他知道这是父亲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他,也接纳了这对姐妹。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钱收好。 “爹,我明白了。” …… 到了青石镇,岳刑将板车停在集市的老位置。 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周赢和周灵的脸上都抹上了黑乎乎的锅灰,原本倾国倾城的容貌被遮掩了大半,看起来就像两个营养不良的普通村姑。 饶是如此,她们那窈窕的身段和与众不同的气质,还是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好了,你们去逛吧,这里人多,注意安全。”岳刑对两人说道。 周赢刚要点头,带着妹妹离开,岳刑却又叫住了她。 “等等。” 他从怀里将那三十两银子悉数掏了出来,塞到了周赢的手里。 “这是……”周赢一惊。 岳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爹给的,让你们买喜欢的东西。” 看着周赢那双惊讶的眸子,岳刑认真地说道:“既然是一家人了,就别跟我客气,看上什么不用心疼钱,大方买就是。” “我一个大男人,赚钱不给你们花给谁花?” 周赢握着那厚厚的一沓银钱,只觉得手心发烫,一股淡淡的甜蜜直冲心里。 周赢一路逃亡,自然清楚,这些钱财对于一个落魄的家庭来说,究竟是何等的珍贵。 可现在,这个男人如此轻易拿出,只为了讨自己姐妹欢心。 单凭这般表现,足以见得对方心底对自己的重视。 一股感动在心头酝酿,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重重的一个点头。 “好。” 周赢笑着接过钱,拉着妹妹的手转身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走出几步之后,还不忘回头冲着岳刑眨了眨眼。 回眸一笑,如同花开。 第31章 香皂惊四座,暗处有窥狼 送走了姐妹二人,岳刑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生意上。 他拍了拍手,扯开嗓子,中气十足地吆喝起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奇物件,独此一家,能让你香气迷人,也能让你洁白如玉!” 这吆喝声有些夸张,但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可当大家看到他摊位上那些用油纸包着的、看不清模样的新奇物件时,大多都撇撇嘴,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切,又是个吹牛的货。” “就是,能有啥东西这么神奇?” 岳刑也不恼,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他知道,对于这种前所未有的新产品,最好的广告就是现场演示。 他从板车下,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木盆和水桶,当着众人的面,打来了半盆清澈的井水。 然后,他目光一扫,锁定在了几个提着菜篮子,正准备回家的中年妇人身上。 “几位大姐,留步!” 他快步上前,拦住了几人,脸上堆满了笑容。 “大姐,看您这双手,是常年操劳家务吧?来来来,小弟这有个宝贝,免费给您试试,保证让您的手,瞬间变得又滑又嫩!” 那几个妇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一脸警惕。 “干啥?俺们可没钱!” “就是,别想骗我们!” “大姐,不要钱,纯粹是给小弟的宝贝做个宣传。” 岳刑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过其中一个妇人粗糙的手,拆开一块香皂的油纸包,在那妇人的手心上轻轻抹了几下。 然后,他将妇人的手,按进了水盆里。 “大姐,您自己搓搓看。” 那妇人将信将疑,在水里搓了两下。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呀!” 妇人发出一声惊呼,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她的双手间,瞬间涌起了大量绵密细腻的白色泡沫,一股清甜的蔷薇花香气,也随之弥漫开来。 这种触感和香味,是她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 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快看,起泡了,好多泡泡!”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那妇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用清水冲掉泡沫,然后举起自己的双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双手虽然依旧能看出常年劳作的痕迹,但皮肤表面的污垢和油腻被清洗得一干二净。 整个手掌都白净了不止一个色号,而且在阳光下,皮肤显得异常的光滑、水嫩。 “天哪!”妇人自己都看呆了,她反复抚摸着自己的双手,又放到鼻子前闻了又闻,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这一下不用岳刑再吆喝。 现场就是最好的宣传! 人群轰的一下炸开了锅,瞬间将岳刑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小哥,你这到底是什么宝贝?” “给我来一块,多少钱?” “我也要,我也要!” 岳刑被热情的顾客挤得差点站不稳,他连忙大声喊道:“大家别挤,排好队,一个个来!”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解释道:“此物名为香皂,乃是我家祖传秘方所制。” “不仅能洗手,还能用来洗脸、沐浴。常用此物,可使皮肤洁净光滑,身上自带体香,尤其是各位小姐夫人用处更大!” 他拿起一块包装好的香皂,高高举起。 “此物制作不易成本高昂,今日初次售卖,只收各位一个本钱!” “一百文钱一块!” 一百文! 这个价格让不少普通百姓咋舌,毕竟,这已经相当于一个普通平民三五天的收入。 但对于那些稍微有些家底,尤其是爱美的妇人、丫鬟来说,美白两个字却极具吸引力。 花一百文就能买来干净、顺滑和体香? 太值了! “给我来两块!” “我要五块,给我们家小姐和夫人带回去!” 生意瞬间火爆! …… 另一边。 周赢和周灵姐妹,正穿梭在集市的另一头。 周灵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拉着姐姐的手,从首饰摊看到布料铺,又从点心铺看到了胭脂摊。 “姐姐,你看这支珠花好不好看?” “姐姐,这家店的胭脂好香啊!” 周灵走进一家胭脂铺,拿起一盒包装精美的胭脂,爱不释手。 周赢跟在身后,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但并没有要买的意思。 “姐姐,你怎么不买呀?”周灵有些不解地问道:“岳刑不是给了我们好多钱吗?” 周赢没好气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这傻丫头,那是岳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你还真舍得乱花啊?” 她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些。 “我们只是出来散散心,不能真把他当成冤大头。” 周灵吐了吐舌头,放下手里的胭脂,挽住姐姐的胳膊,小声说道:“姐姐,你发现没,岳刑他真的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他会赚钱,有本事,还杀伐果断,但对我们又那么好,那么温柔。” 她偷偷看了一眼姐姐的脸色,试探着问:“姐姐,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嫁给他吗?” 周赢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看着远处那个被人群包围,正忙得满头大汗的男人身影,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想清楚了。” “这样的男人,值得我们姐妹托付一生。” 说完,她竟转身重新走回胭脂铺,拿起了刚才周灵看上的那盒胭脂付了钱。 “姐姐,你不是说不买吗?”周灵又惊又喜。 周赢将那盒胭脂塞到她的手里,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 “你姐姐我现在还是病人,用不上这个。” “倒是你,既然已经是岳刑的人了,也该学着打扮打扮,好好笼络住夫君的心。” “这盒胭脂就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送给妹妹的新婚礼物了。” “姐姐!” 周灵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羞得直跺脚,伸手就要去挠姐姐的痒。 姐妹二人在街边笑闹成一团,引来路人善意的目光。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 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茶寮里,一个穿着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他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死死地锁定了那两个正在打闹的村姑。 尽管她们脸上抹着锅灰,但那身形那姿态,那眉眼间的风韵,却依旧还是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 看着姐妹二人笑着离去的方向,男人一言不发,只是端起茶碗的手青筋微微暴起。 口中,传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 “总算是找到你了,小姐。” 第32章 赵府暗流,家宴定亲 赵府。 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赵员外肥硕的身躯深深陷在里面,他手中的青花瓷茶杯却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还没找到?”他的声音阴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管家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几乎要埋进地砖里。 “回老爷,派去的人都回来了,那两个收租的泼皮,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找不到踪迹。” “小的大胆猜测,他们恐怕是真的卷了银子逃了。” “废物!” 赵员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和碎裂的瓷片四溅开来,吓得管家浑身一抖。 “两个泼皮,拿着老子的钱,就想从老子的地盘上跑掉?他们当这青石镇是什么地方!” 赵员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张肥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区区几十两银子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 在这青石镇竟然还有人敢黑他的钱,这要是传出去,他赵大善人的威严何在? 就在他暴怒之际,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老爷,老爷,外面那位贵客又来了!” “什么?” 赵员外脸上的怒火瞬间被惊恐取代,肥胖的身躯猛地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动作灵活得不像个胖子。 “快,快请!”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对着跪在地上的管家怒喝:“还跪着做什么,滚出去,别在这里碍了贵人的眼!” 管家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赵员外深吸几口气,脸上堆满了最谦卑的笑容,亲自迎到了门口。 只见那个身穿蓝色绸缎长衫的中年男人,正负手站在庭院中神情冷漠,仿佛在看自家的后花园。 “哎哟,钱爷,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小的好叫人准备准备啊!”赵员外躬着身子,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被称作钱爷的中年男人,正是那天在茶寮窥伺周家姐妹的人。 他没有理会赵员外的热情,只是转过身,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赵员外心中一凛,连忙回答:“钱爷放心,小的一直派人盯着那小河村的院子,那对姐妹花,还有那个叫岳刑的小子,都在里面一个都没跑。” “嗯。”钱爷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他缓缓踱步走到正堂坐下,端起下人新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今天来是让你办一件事。” “钱爷您尽管吩咐,小人万死不辞!”赵员外拍着胸脯保证。 钱爷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找个由头,把那个叫岳刑的小子,还有他那个瘸腿的老爹给我抓起来,关进你的大牢。” “但是记住。”他加重了语气:“不准伤他们性命,更不准为难院子里的那两个女人,动她们一根头发我要你的命。” 赵员外彻底愣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试探着问道:“钱爷,恕小的多嘴,您之前不是让小的盯着岳刑一家,就是为了那两个女人吗?现在人找到了,您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 “放肆!” 钱爷猛地将茶碗顿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正堂! “我的事,也是你配问的?” 噗通! 赵员外被这股气势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小的不敢,小人嘴贱,求钱爷饶命!” 钱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记住你的本分。有些话,听到了就给烂在肚子里。不该问的,一个字也别多问。” “否则,我不介意让这青石镇,换一个员外。”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赵员外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再也不敢了!”他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出了血印。 钱爷这才收回了气势,站起身,扔下一块令牌。 “这是官府的凭证,足够你抓人了。事情办得干净点,别留下手尾。”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赵府,只留下瘫软在地的赵员外。 …… 与此同时,小河村的岳家小院里,却是另一番温馨景象。 夜幕降临,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摆着几样家常小菜,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还有一小坛温好的米酒。 油灯的光晕,将一家人的脸庞照得格外柔和。 最让岳武高兴的是,今天周赢终于走出了房间,第一次和大家坐在一起共进晚餐。 “姐姐,你多吃点这个,爹炖的鱼汤最鲜了!” 周灵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为姐姐夹菜,又给岳刑盛饭,忙得不亦乐乎。 “岳刑,你今天赚了多少钱呀?快给我们看看!”周灵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满脸期待。 岳刑看着她那副小财迷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往桌上一倒。 哗啦啦! 铜板和碎银子混在一起,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岳刑从中挑出几块最大的碎银,加起来估摸着有三十两左右。 “今天只卖了不到一半的香皂,就赚了三十多两银子。” “嘶!”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岳武和周家姐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天! 就赚了三十多两! 这比岳刑卖卤肉方子来钱还要快还要轻松! 岳武看着自己的儿子,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骄傲欣慰。 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果然是个赚钱的天才! 岳刑将银子重新收好,目光扫过周家姐妹那两张如花似玉的脸庞,笑着开口调侃道: “没办法,马上就要成家的人了,不多赚点钱,以后怎么在城里置办一座大宅子,养活我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媳妇啊?” 这话一出。 “呸!” 周灵的脸颊瞬间红得像苹果,她娇嗔地白了岳刑一眼,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心头却甜得像抹了蜜。 反倒是周赢,显得落落大方。 那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岳刑,又看了看自己那羞不可抑的妹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忽然放下了碗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周灵说道: “小灵,你今晚就搬去跟岳刑一起住吧。” 轰!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桌上几人都是一愣。 周灵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她慌乱地摆着手:“姐姐,你胡说什么呢!” 岳刑也呛了一口酒,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却没想到,一旁的岳武竟然一拍大腿,抚掌大笑。 “好,赢丫头说得对!” 老人家的脸上满是笑意:“刑儿和小灵的事,就这么定了,早点给咱们老岳家添个大胖小子!” 说完,他仿佛怕两个年轻人会反悔,竟直接拉起还有些发懵的周赢。 “走走走,赢丫头,你身子弱,咱们别在这里打扰他们年轻人。” 话音未落,岳武已经拉着周赢回归各自的房间中,动作麻利得根本不像个瘸子。 第33章 庭院许诺,恶客临门 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岳刑和周灵两人。 月光如水,晚风格外温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暧昧气息。 夏夜的晚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也吹乱了少女额前的碎发。 周灵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那张俏脸在月光下,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的心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狂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姐姐和岳伯父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让她又羞又窘,却又隐隐带着一丝莫名的期盼。 岳刑看着她那副快要把头埋进胸口的模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干咳了两声,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个……小灵,你别听他们乱说。” 他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我爹他年纪大了,就盼着抱孙子。你姐姐也是为了你好。我不在乎这些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本想说几句玩笑话缓和气氛,可看着少女那紧张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站起身,准备回房。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一只温软柔滑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岳刑的身体一僵,回过头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周灵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她咬着下唇,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直视着岳刑的眼睛。 “岳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的清晰。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从你为了赎回玉佩,毫不犹豫拿出一百两银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从你为了救我姐姐,不眠不休,耗尽心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从你明明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却始终以礼相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少女的眼眶微微泛红,那里面闪烁着的是最纯粹的爱慕。 “我姐姐说得对,我们的命是你救的,我愿意的。” “我愿意跟你成家,愿意侍奉你一辈子。” 说完这番话,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颊滚烫却不肯移开目光等待着岳刑的回应。 岳刑面对这般深情的告白,也只觉得心底抽了抽。 看着眼前这个勇敢得让人心疼的少女,他心中涌起一股难感动和怜惜。 这一刻,跟周灵相处的种种画面,在岳刑心底反复重演。 想到周灵的体贴,还有种种美好,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则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轻轻拂过她那滚烫的脸颊。 周灵的肌肤如丝绸般光滑细腻。 “傻丫头。” 岳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能感觉到,少女在他的抚摸下,身体微微颤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掌心轻轻扫过。 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此时此景,恐怕都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然而,岳刑却缓缓地收回了手。 周灵疑惑地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解和受伤。 “为什么?” 她小声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你是嫌弃我吗?” “怎么会。” 岳刑失笑,他伸出手指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他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 “小灵,正因为我不嫌弃你,正因为我看重你,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你是个好姑娘,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我岳刑现在虽然有点小钱,但说到底,还是个一穷二白的乡下小子。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要了你的身子,那太委屈你了。”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坚定,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坚决。 “你等我。” “等我赚够了钱,在县城,不,在府城里,买下一座八抬大轿都抬得进的大宅院!” “等我有了足够的实力,再也没有人敢觊觎你们姐妹,再也没有什么京城的王爷敢来找麻烦!” “到那个时候,我会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周灵是我岳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做真正夫妻该做的事,好不好?” 他的话如同烙印,深深地刻进了周灵的心里。 周灵彻底呆住了。 她原以为岳刑的拒绝,是因为不够喜欢她。 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拒绝的背后,竟然是如此宏伟的承诺!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这些词汇对一个平凡的女子来说,是何等遥远又奢侈的梦。 而现在这个男人,却把它当成一个承诺如此郑重地许给了她。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 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害怕,而是满溢而出的幸福和感动。 “嗯!”她重重地点头,扑进了岳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任由泪水打湿衣襟。 岳刑也伸出手,轻轻地抱着她柔软的娇躯,感受着怀中少女的信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对了。” 周灵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可不能忘了,还有我姐姐呢。” “到时候,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委屈了我们姐妹任何一个。” 岳刑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已经开始为姐姐争风吃醋的小丫头,心中一片柔软。 他正要开口,许下那个一碗水端平的承诺。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院门口传来! “砰!” 那扇本就有些破旧的木门,被人用蛮力从外面狠狠踹开,轰然倒塌! 紧接着,十几道手持火把和棍棒的身影,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瞬间将小院照得亮如白昼! 为首的正是赵员外家的管家! 他一脸狞笑,手中提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刀尖直指院中相拥的二人。 “岳刑,你杀人夺财,罪大恶极,还不束手就擒!” 第34章 栽赃构陷,祸起萧墙 周灵吓得尖叫一声,脸色煞白,下意识地躲到了岳刑的身后。 “什么人!” “刑儿!” 两间屋子的房门几乎同时被推开,岳武拄着拐杖冲了出来,而周赢也披着外衣,快步走出,脸上满是凝重。 岳刑的反应极快。 在管家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经将周灵和随后赶来的父亲、周赢,全部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的身体如同一座山,将所有的危险都挡在了外面。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那双眸子冷冷地盯着为首的管家。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手持凶器,私闯民宅,还敢踹烂我的家门,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岳刑的声音沉稳洪亮,带着一股威严。 “王法?” 管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用刀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那群凶神恶煞的家丁。 “在这青石镇,我赵家的规矩就是王法!”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无比。 “岳刑,少在这里跟我装蒜,你前几日,是不是杀了我赵府派去收租的赵三和李四,还将他们身上的银子据为己有?” 这话一出,岳刑的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他们知道了? 不可能! 他的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念头。 那晚的杀戮,他做得干净利落,尸体也埋在了荒无人烟的乱葬岗,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 而且…… 岳刑的目光,扫过管家和他身后那些空着手的家丁。 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尸体,找到了证据,此刻必然会将尸首或者物证一同带来对峙,而不是这样空口白牙地前来叫嚣。 这里面有诈! 想到这里,岳刑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一副被冤枉的愤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赵三李四,我根本没见过,你这是血口喷人!” 他看着管家,继续试探道:“你说我杀了人,证据呢?人证,物证,还是找到了尸首?你把证据拿出来,我跟你去见官,若是没有证据,单凭你一句话就想给我定罪,我岳刑不服!” 果然! 听到证据和尸首两个词,管家的脸色明显僵硬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被岳刑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在赌! 他在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诈自己! 岳刑彻底明白了,对方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今天来纯粹就是为了找个借口抓人! 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赵员外,值得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父子? “证据?”管家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冷笑一声:“我们赵府办事,何须向你这等刁民解释证据?” “兄弟们,给我上,把这杀人凶手拿下!” 他已经不打算再跟岳刑废话,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完成钱爷交代的任务。 “我看谁敢!” 岳刑怒喝一声,顺手抄起墙边的一根扁担,横在胸前,摆出了一个防守的架势。 他知道,今天这事绝无可能善了。 “爹,你带她们回屋,把门锁好!”岳刑头也不回地低声喝道。 心中已经做好了出手的打算。 然而,管家带来的家丁足有十几个,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瞬间就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岳刑深知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要护着身后的家人。 硬拼绝不是上策。 他眼神一凝,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扁担。 “住手!” 他高声喊道:“我跟你们走!” 管家挥手示意手下停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算你小子识相。” 岳刑直视着他,缓缓开口,提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跟你们走,去跟赵员外当面对质。但是,这件事与我的家人无关,你们不能为难我爹和这两位姑娘。” 他想用自己一个人,换取家人的安全。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对方的狠毒。 “为难?” 管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伸出钢刀,遥遥指向拄着拐杖的岳武。 “你爹和你一同在家,有共同作案的嫌疑,自然也要一并带走,接受调查!” “至于这两个小妞……” 管家的目光在周赢和周灵那惊慌失措的脸上扫过,舔了舔嘴唇。 “钱爷有令,不准动她们,算你们运气好。” “你们!”岳刑目眦欲裂,一股狂怒的火焰直冲头顶。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讲道理,连他残疾的父亲都不放过! “跟他们拼了!”岳武也是个硬骨头,他丢开拐杖,赤手空拳就要上前。 “不知死活!” 管家眼中凶光一闪,再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十几个家丁如狼似虎地一拥而上! 岳刑虽然身手不错,但要护着三个人,瞬间便落入了下风。 几个家丁死死地缠住了他,另外几人则直接冲向了岳武。 混乱中,岳刑只觉得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被一根闷棍砸倒在地。 岳武年老体衰,又只有一条好腿,没两下也被几个壮汉死死按住。 “爹!” “岳刑!” 周赢和周灵的惊呼声,是他们昏迷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管家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父子二人,不屑地啐了一口。 “带走!” 他大手一挥,一群人便拖着昏迷的岳刑和岳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小院,只留下一片狼藉,和两个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女子。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和那扇破碎的大门,周灵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抓住姐姐的衣角,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姐姐,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岳刑,救救岳伯父啊!” “他们会被打死的,他们一定会被打死的!” 周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却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冰冷。 她看着管家等人消失的方向,一双柔荑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渗出血迹也毫无知觉。 赵家。 她将这个名字刻进了骨子里。 就在周灵的哭声和周赢的沉默,让整个小院都陷入死寂之时。 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突兀地从院门口响起。 那声音穿透夜色,清晰地传进姐妹二人的耳中。 “小姐,好久不见。” 第35章 天降贵人,京城密令 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周赢和周灵姐妹二人同时身体一僵。 周灵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循声望去。 周赢缓缓转过身,一双眸子死死地锁定了院门口那道身影。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身形中等,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相貌普通得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 可他站在那里,就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似平静无波,深处却藏着历经风浪的锐利。 正是那天在茶寮中,遥遥窥伺她们姐妹的那个男人。 “你是谁?” 周灵下意识地站起身,将姐姐护在身后,声音还带着哭腔,眼神充满了警惕。 这个男人出现得太诡异了,在赵家的人刚走,在她们最绝望无助的时候。 这绝非巧合。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周灵的质问,他的目光越过周灵,径直落在了周赢那张苍的脸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最后,化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对着周赢微微躬身,姿态恭敬。 “小姐,老奴钱忠,奉老爷之命前来寻您。” 小姐? 老奴? 老爷? 这几个称呼,让周灵一头雾水,但周赢的心脏却在这一刻狂跳起来。 钱忠! 这个名字,她记得! 这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之一,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专门为父亲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赢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是你们的小姐。” “你们要找的人,应该早就死在了逃亡的路上,或者毁在了那腐骨疮之下。”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 说话的同时,周赢上前一步,将瑟瑟发抖的妹妹完全挡在身后,独自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说吧,是柳氏派你来斩草除根的吗?” “她是不是觉得,我活到现在,碍了她和她那宝贝儿子的眼?” 面对周赢的质问,钱忠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他没有承认,反而反问道。 “小姐的病似乎痊愈了?” 说话间,钱忠的目光落在周赢那已无病容的脸上,察觉到光洁如玉的肌肤,眼中的惊异更浓。 腐骨疮是何等阴毒之物,他比谁都清楚。 那是宫中秘药,无药可解,必死无疑。 可眼前的小姐竟然真的活了下来,而且看起来恢复得极好。 不等周赢开口,一旁的周灵彻底爆发了。 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和恐惧,指着钱忠的鼻子失声哭喊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把我姐姐害成这样还不够,现在又来做什么?” “岳刑和岳伯父为了救我姐姐,被你们的人抓走了,他们是好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你……” “放肆!” 钱忠的眉头猛地一皱,眼中厉色一闪,一股气势瞬间爆发出来! 他冷声呵斥道:“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人插嘴了?周家的规矩,都忘了吗!” 这声断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震住了周灵。 周灵被他那可怕的气势吓得浑身一颤,脸色更加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周赢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她一把将周灵拉回自己身后,冷冷地盯着钱忠。 “钱忠,你看清楚了,她是我妹妹,不是你的下人!” “有话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我没时间跟你耗。” 钱忠看着周赢那护犊子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收敛了气势,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情。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小姐,大少爷出事了。” 轰! 周赢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大少爷周文渊,家族中唯一的嫡子,柳氏的亲生儿子,那个从小就欺压她们姐妹,视她们为猪狗的纨绔子弟。 他出事了? “上个月,大少爷在城外纵马,不慎坠入冰湖,救上来时人已经没了。” “如今,老爷膝下,再无子嗣。” “而您……”钱忠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周赢。 “成了老爷唯一的血脉。” “所以,老爷暗中下了死命令,命老奴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您,并确保您的安全。任何人都不能再为难小姐分毫。” 这个变故如同一道道天雷,劈在周赢的脑海里,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个不可一世的嫡兄死了? 自己这个被家族抛弃,被主母追杀的庶女,一夜之间成了父亲唯一的希望? 这是何等的荒谬,何等的讽刺! 足足过了许久,周赢才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钱忠,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计算的光芒。 她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必须听我的吩咐?” 钱忠没有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只要小姐的要求不违背老爷的利益,老奴万死不辞。” “好!” 周赢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放了岳刑和他父亲,并且保证他们今后,绝不会再受到赵家,或是任何人的骚扰和伤害!” 钱忠闻言,眉头皱了一下。 “小姐,为何如此看重一个乡野村夫?”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周赢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想要让钱忠这样的人真正办事,必须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抬起头,迎着钱忠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因为,他治好了我的顽疾。” “也因为我周赢已经与他私定终身。” “他是我的男人。” 钱忠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周赢,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可周赢的眼神坚定如铁,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一个乡野村夫,治好了宫中秘毒? 自家那心比天高,连王孙公子都看不上的小姐,竟然会委身于这样一个泥腿子? 钱忠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但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周赢一眼,随即再次躬身。 “老奴明白了。” 这个回答代表了他的认可,也代表了他的妥协。 周赢心中那块最重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的病虽然好了大半,但余毒未清,还需要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康复。所以,我暂时不能跟你回京。”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钱忠默默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 “老奴会先将您安然无恙,并且大少爷已故的消息,传回给老爷。至于小姐何时回京,全凭小姐做主。” 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周赢突然叫住了他。 在钱忠疑惑的目光中,周赢压低了声音,郑重地嘱咐道: “记住,我在这里的身份,只是一个逃难的富商之女。关于我真正的身世,我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尤其是岳刑。” 钱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仿佛在说我懂。 “小姐放心,老奴明白。”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哨,递给周赢。 “小姐若有任何差遣,吹响此哨即可。” 说完,他再次躬身一礼,身影一闪便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直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彻底消失,周灵才如梦初醒。 她冲到姐姐身边,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脸上还挂着泪珠,瞳孔深处却流露出一模狂喜。 “姐姐,姐姐,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用怕了?” 周赢看着妹妹那张充满希望的脸,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 但她的心中,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她叮嘱妹妹:“记住,今天晚上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在岳刑面前提起。” “为什么?”周灵不解。 周赢没有解释,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周灵想到岳刑,脸上的兴奋慢慢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丝担忧。 “那姐姐,等你病好了,我们真的要走吗?” 周赢的眉头轻轻蹙起,她望向那扇被踹破的大门,目光悠远。 “到时候再说吧。” 她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安慰道:“至少现在,我们能保证岳刑和他父亲,安然无恙。” “这就够了。” 是的,现在这就够了。 至于未来,那遥远的京城,那吃人的深宅大院,甚至是那高不可攀的皇城宫阙,她一步也不会退。 第36章 误会一场,赵府献铺 赵府,阴暗潮湿的柴房。 这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烂难闻的气味。 岳刑和父亲岳武被粗暴地扔在角落,手脚都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岳刑后脑的剧痛已经渐渐消退,他挣扎着坐起身,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向身旁的父亲。 “爹,你怎么样?” 岳武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灰败,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我没事,刑儿,爹对不住你,是爹没用,护不住你。” 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无力。 他潇洒半生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如今却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捆在这里,连累儿子一同受罪。 “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岳刑心中一酸,连忙安慰道:“这事不怪您,是他们不讲道理。” 他挪动身体,凑到父亲身边,压低了声音。 “爹,您别担心。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不敢真的把我们怎么样的。这赵员外无非是想诈我,等明天天一亮,我就跟他去见官,我就不信这青石镇没有王法了!” 岳武却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沧桑。 “刑儿,你还是太年轻了。” “王法?王法是给穷人定的。对赵员外这种人来说,他们就是王法。” “你以为他真的需要证据吗?他只需要一个由头,就能让我们父子俩,死在这大牢里,连尸首都找不到。” 岳武的语气透着一股绝望。 “爹分析过了,他们抓我们,却不敢动赢丫头她们,这事八成是冲着那姐妹俩来的。我们父子是被迁怒了。” “这次,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老人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赴死的决然。 “刑儿,你听着。一会儿爹想办法,制造点混乱,你趁机往外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别管我!” “爹这条腿已经废了,活了半辈子也够本了,你还年轻,不能折在这里!” “爹!”岳刑虎目一红,断然拒绝:“要走一起走,我绝不会一个人苟活!” 就在父子二人争执不下,气氛悲壮到极点的时候。 “吱呀。” 柴房那扇沉重的木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束明亮的灯笼光芒照了进来,晃得两人睁不开眼。 几名家丁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解开了岳刑和岳武身上的绳索。 岳刑心中一紧,立刻将父亲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他们。 这是要带他们去用刑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岳刑彻底懵了。 只见那几个家丁解开绳子后,竟齐齐后退一步,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得有些诡异。 紧接着,一个肥硕的身影,在管家的搀扶下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正是赵员外。 “哎哟,岳小哥,岳老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赵员外一进门就发出夸张的叫声,脸上谄媚的笑容看得岳刑一阵恶寒。 “手下人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二位,都是我赵某人管教不严,我给二位赔罪了!” 他说着,竟真的对着岳刑父子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这番操作别说岳刑,就连他身后的岳武都看傻了。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 前一刻还要打要杀,下一刻就赔礼道歉? 岳刑将父亲护得更紧了,他可不信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他冷着脸,沉声问道:“赵员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赵员外连连摆手,脸上的肥肉笑得直颤。 他亲自上前,热情地要去搀扶岳刑。 “岳小哥,快,屋里请,咱们坐下说,坐下说。” 岳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将父亲扶稳。 他倒要看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父子二人被赵员外和一众家丁,众星捧月般地请进了赵府最奢华的正厅。 上好的龙井茶,精致的点心,流水般地送了上来。 赵员外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那个之前还凶神恶煞的管家,此刻却像个鹌鹑一样垂手站在一旁。 “赵员外,有话不妨直说。”岳刑没有动桌上的茶点,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可没心情在这里跟一个老狐狸绕圈子。 赵员外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 “岳小哥,快人快语,我喜欢!”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出了来意。 “不瞒小哥说,我请二位来,是有一桩天大的好事,想跟岳小哥商量。” “哦?”岳刑挑了挑眉。 赵员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精明。 “岳小哥今日在集市上售卖的那香皂,我可是听说了,那真是个神仙宝贝啊!” “我赵某人做了一辈子生意,一看就知道,这东西若是做大了,那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 来了! 岳刑心中冷笑。 看来对方是看上了自己的香皂生意。 前面又是抓人又是威胁,现在又来怀柔,无非就是想用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逼自己交出方子。 他不动声色,静静地听着赵员外的下文。 “正巧,我在县城最繁华的东大街,有一间两层楼的铺面一直空着。” “若是岳小哥不嫌弃,我愿意将这铺面拿出来与小哥合作,一同将这香皂的生意做到全县,不,做到全府城去!” 岳刑心中戒备更甚,他耐着性子,顺着对方的话问道:“不知赵员外想怎么个合作法?” 他已经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要强占七成八成利润的准备。 然而,赵员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岳刑的脑子再次陷入了当机状态。 “岳小哥出方子出技术,是为大头。”赵员外伸出三根肥硕的手指。 “我只出铺面,再帮着打点一下官府的关系,跑跑腿,我只占三成利。” “剩下的七成,全归岳小哥!” “并且这铺面小哥你随便用,租金分文不取,装修、伙计的费用,全都算我的!” “岳小哥,你看如何?” 赵员外一脸期待地看着岳刑,仿佛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静。 整个正厅死一般的寂静。 岳刑彻底愣住了,他身后的岳武,更是惊得嘴巴都张成了O型,半天合不拢。 不要租金,倒贴装修和人工,最后还只要三成利润? 这哪里是合作? 这分明是上赶着送钱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岳刑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他死死地盯着赵员外那张写满真诚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为什么?” “赵员外,你我素不相识,甚至还有些过节。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尤其对方还是赵员外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土财主。 这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天大的图谋! 第37章 子嗣为重,贵人提点 岳刑那句为什么,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赵员外脸上那层热情的伪装。 赵员外的脸色猛地一凝。 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像是要借此壮胆。 “哎,岳小哥,实不相瞒,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有求于你啊!” 叹息一声,赵员外放下茶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赵某人年过半百,却只有一根独苗。” “可就在前两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后院池塘边玩耍,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没气了!” 赵员外说到这里,竟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我请遍了城里的大夫,都说没救了。就在我准备给他办后事的时候,府上一个老仆说,城外清风观的玄一道长法力高深,或许有办法。” “我病急乱投医,就派人把道长请了来。你猜怎么着?道长一番作法,我那儿子,竟然真的活过来了!” 岳刑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心中却在冷笑。 这故事编得倒是有鼻子有眼。 赵员外见岳刑不为所动,继续声泪俱下地诉苦。 “我本以为是祖宗显灵,可事后我重金酬谢道长,道长却分文不取,只是摇着头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赵某人前半生,为富不仁,缺德事干得太多,早已伤了阴德,折了子孙福。” “这次能救回来是侥幸,若我再不积德行善,广结善缘,不出三年,我赵家必定断子绝孙!” 说到断子绝孙四个字,赵员外仿佛被戳到了最痛的痛处,肥胖的身躯都哆嗦了一下,脸上的恐惧不似作伪。 “岳小哥,你也是为人子的,你爹也在这里,你们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图了,就图我赵家的香火能传下去啊!” 他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竟真的要对着岳刑跪下去! “所以,我思来想去,这青石镇,最有本事的年轻人,就是岳小哥你!” “我这番与你合作,不图赚钱,就是想借着小哥你的财运和福气,结下一份善缘,为我那可怜的儿子积一份阴德啊!” “岳小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快要绝后的老头子,答应我吧!,若是不答应,我赵家就真的完了!” “赵员外,使不得!” 岳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即将跪倒的赵员外。 他看着这个前一刻还作威作福,此刻却几近崩溃的土财主,心中虽然依旧疑云重重,但表面上却不得不信了七分。 毕竟,对于这种人来说,传承香火比天还大。 用这种理由来解释他这反常的举动,倒也说得过去。 “好,赵员外,你先起来。”岳刑沉声道:“你的合作,我答应了。” 不管他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眼下的形势,自己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而且,这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真的?” 赵员外闻言,瞬间由悲转喜,激动地抓住岳刑的手。 “太好了,太好了,岳小哥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管家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账房取五十两白银来!” 管家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赵员外又转回头,对着岳武满脸愧疚地躬身道。 “岳老哥,之前多有得罪,您老的腿也是我赵家间接造成的。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就当是我给您老的赔罪和汤药费了,您务必收下!” 很快,管家就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回来了。 赵员外不由分说地将钱袋塞进了岳刑的手里。 “岳小哥,明日我就让管家拿着地契,带你去县城看铺子,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一番恭维和安排之后,赵员外才千恩万谢地,亲自将岳刑父子二人送出了赵府大门,那姿态,仿佛送的是自己的亲爹。 …… 直到岳刑父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赵员外脸上的笑容才瞬间收敛。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快步走回府邸,没有回自己的卧房,而是匆匆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客房。 推开门。 那个被他称作钱爷的中年男人正静静地坐在桌边喝茶,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钱爷。”赵员外一进门就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您吩咐的事情,小的都办妥了,那小子已经答应合作了。” 钱忠缓缓放下茶杯,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演得不错。” 得到这句夸奖,赵员外顿时喜上眉梢,腰弯得更低了。 “多谢钱爷夸奖,都是钱爷您教得好,那套说辞简直是天衣无缝啊!” 钱忠没有理会他的马屁,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月色,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赵全,记住,今天这出戏,不能有半点马脚露出去。” “从今天起,那个岳刑,就是你赵家的贵人,你见他要像见我一样恭敬,不,要比见我还要恭敬。” 赵员外心中一凛,连忙点头称是。 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那个泥腿子,真的值得自己如此巴结吗?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钱忠转过身,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是不是在想,不过是一个走了运的乡下小子,何至于此?” 赵员外吓得一个哆嗦,差点跪下。 钱忠冷哼一声,缓缓吐露了一句让他终生难忘的话。 “我只告诉你一句。” “那个岳刑,他未来的前途,远不是你我这种人能够想象的。” “他若想,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员外,就是这整个府城的知府在他面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现在与他结下善缘,是你赵家祖坟冒了青烟。” “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你赵家,就等着从这世上消失吧。” 说完,钱忠不再看他,身影一晃便从窗口消失。 只留下一脸惊骇的赵员外,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未来的前途,知府也得掂量分量。 赵员外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自己今天究竟是从何等恐怖的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第38章 两位老板娘,一个不能少 夜色深沉,月光如霜。 当岳刑和岳武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小院门口时,两声惊呼不分先后,立马传进二人的耳朵里。 “岳刑!” “爹!” 两道身影带着哭腔,从院内直冲出来。 正是周赢和周灵姐妹。 周灵跑在最前面,不顾一切地扑进岳刑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泪水瞬间浸湿了岳刑的胸膛。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对你用刑?” 说着,周灵仰起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焦急地在岳刑身上下打量,生怕看到一丝一毫的伤口。 岳刑的心被这真挚的关切狠狠地撞了一下,瞬间变得柔软无比。 他抬起手轻轻拍着少女的后背,声音温柔地安抚道:“傻丫头,我没事,好着呢。” 跟在后面的周赢虽然没有像妹妹那般失态,但她那紧绷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都暴露了她内心的担忧。 她快步走到岳武身边,仔细检查了一下老人的情况,见他除了有些狼狈,并无大碍,才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先进屋说。”岳刑拉着还在抽泣的周灵,扶着父亲,一行人走进了屋里。 油灯重新点亮,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到底怎么回事?那赵员外为什么会放你们回来?” 周赢率先开口,问出了关键。 她的心此刻正悬在半空,迫切地想知道,是钱忠的手段生效了,还是事情另有转机。 岳刑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姐妹,又看了看同样满腹疑惑的父亲,便将赵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从赵员外那夸张的儿子落水,道士指点,到他为了积阴德、结善缘,哭着喊着要送上铺面合作,甚至还赔了五十两的汤药费。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了桌上。 听完岳刑的讲述,周灵止住了哭泣小嘴微张,一脸的茫然和惊奇。 只有周赢,在听到这番说辞的瞬间心中便已了然。 好一个钱忠! 好一个滴水不漏的借口! 这套说辞完美地解释了赵员外所有反常的举动,既送出了天大的人情,又将她和她背后的力量彻底隐藏在了幕后,不露半点痕迹。 这份心思这份手段,不愧是父亲身边的心腹。 周赢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配合着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 “就因为一个道士的话,他就肯下这么大的血本?”周赢故作不解地问道。 岳刑敏锐地捕捉到了姐妹俩的神情,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 “我也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探究。 “在我们被抓走之后,这院子里,有没有发生过别的事情?或者说,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 来了! 周赢和周灵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姐妹二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几乎是瞬间,周灵便抢先开口,她用力地摇着头,脸上还带着后怕的神色,演技浑然天成。 “没有,绝对没有!” “你们被抓走以后,我和姐姐吓得魂都快没了,就把门堵上,一直躲在屋里哭,哪还敢见什么人啊!” “对不对,姐姐?”她转头看向周赢,寻求着印证。 周赢心中暗暗给妹妹点了个赞,面上则是一片沉静,她轻轻点头声音笃定。 “小灵说的没错。我们姐妹二人,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躲起来,什么也做不了。” “至于赵员外为何如此,或许真如他所说,是为了子嗣香火,病急乱投医吧。” “毕竟,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没什么比传宗接代更重要了。” 她的话合情合理,完美地将岳刑的怀疑引向了那个已经被精心编织好的谎言上。 岳刑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姐妹二人的反应天衣无缝,让他找不到任何破绽。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叹了口气,暂时将这份疑虑压在了心底。 “不管他到底有什么图谋,眼下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既然他铺面、人工、关系都送上门了,我们没有理由不接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有什么麻烦,到时候再说,先把钱赚到手才是正事!” 见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周灵立刻破涕为笑,拍手叫好。 “对对对,先赚钱,等我们有了好多好多的钱,就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了!” 周赢也适时地开口,用她那清冷的声音为岳刑分析。 “你说的对。无论赵员外背后是谁在指使,或者有什么目的,他的行为都表明了一点,他不敢,或者说不能直接伤害我们。” “既然如此,我们便可借力打力,利用他提供的资源,迅速站稳脚跟。这其中的利,远大于弊。” 岳刑赞许地点了点头,周赢的冷静和睿智,总是能在他冲动的时候,给他最清晰的指引。 看着眼前这一个娇俏可人,一个清冷如仙的绝色姐妹,岳刑的心中豪情万丈,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目光在姐妹俩如花似玉的脸蛋上扫过。 “明天,我就带你们俩一起进城,去看看我们的铺子!” “以后啊,我就是大老板,你们俩就算是我这铺子的老板娘了!” “一个管账,一个管人,一个都不能少!” “呸!” 话音刚落,周灵的俏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她羞得跺了跺脚,伸出粉拳捶了岳刑一下,娇嗔道:“谁要当你的老板娘,不知羞!” 那娇憨的模样,看得岳刑心中一荡。 而一旁的周赢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眸子却也飘向别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抬手优雅地白了岳刑一眼。 那一眼的风情,胜过万语千言。 到底是大家闺秀,身上爆发出来的女人味,让岳刑都为之呆滞,久久没有动作。 第39章 你的店铺?现在是我的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岳刑便推着板车出了门,只是今天,车上装的不再是香皂,而是两位精心打扮过的少女。 依旧是锅底灰抹脸的伪装,但姐妹俩眉眼间的兴奋与期待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周灵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坐在板车上晃悠着两条腿,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周赢则安静地坐在另一侧,目光沉静,但那偶尔上扬的嘴角,也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是她第一次以主人的姿态,去巡视即将属于他们的产业。 对于小姑娘来说,这样的经历格外新奇。 到了青石镇,赵府的管家早已在约好的路口等候。 一夜之间,这位之前还凶神恶煞的管家,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远远地看到岳刑,就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 “哎哟,岳小哥,您可算来了,快请,快请,铺子都给您备好了,就等您过去掌眼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要去帮岳刑推车,那副谄媚的模样让周围的路人都看呆了眼。 “管家不必多礼。”岳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神色淡然。 他越是如此,管家心中就越是敬畏。 钱爷亲自提点过的人,果然气度不凡! 在管家的引领下,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来到了青石镇最繁华的东大街。 这里的街道,由青石板铺就,宽阔而平整,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楼、茶馆、布庄、钱庄,应有尽有,来往的行人客商,衣着光鲜,一派繁荣景象。 管家最终停在了一栋两层高的楼阁前。 这铺面地理位置极佳,正处在十字路口的拐角,门脸开阔,朱红色的木质结构,飞檐斗拱,看起来气派非凡。 “岳小哥,您看,就是这里了。” 管家献宝似的指着铺子:“这铺子上下两层,足有百十个平方,前铺后院,后面还有几间厢房可以住人,绝对是这东大街数一数二的好位置!” 周灵哇的一声,眼睛都亮了。 她从板车上跳下来,围着气派的铺子跑了一圈,脸上满是兴奋。 “好大呀,岳刑,我们以后真的要在这里开店吗?” 岳刑也是心中满意,这个位置这个规模,用来做香皂的旗舰店,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周赢则更为细致,她走到门口,仔细观察着来往的人流,又看了看对面的几家店铺,最终点了点头对岳刑说道。 “这里客流量大,而且对面就是全县最大的胭脂水粉铺群芳阁,我们的香皂定位与她们相似,却又高出一筹,开在这里,正好可以抢夺她们的客源,还能互相引流,是个绝佳的位置。” 她的话一针见血,点出了此处的商业价值。 “好,就要这里了。”岳刑当即拍板。 他对管家说道:“管家,麻烦你找来纸笔,我们还是立个字据为好。” “这……”管家面露难色。 老爷可是吩咐了,要像供着祖宗一样供着这位岳小哥,怎么能签什么契约,那不是把关系搞生分了吗? “怎么?有问题?”岳刑的眉头微微一挑。 他坚持要签文书,一方面是亲兄弟明算账,防止日后纠纷; 另一方面,也是想再试探一下赵员外的底线。 “没,没问题!”管家被岳刑那淡然的眼神一看,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哈腰。 “岳小哥说的是,应该的,应该的,您稍等,我这就去对面的书画斋,给您取最好的文房四宝来!” 管家说着,便一溜烟地跑了。 岳刑则带着周家姐妹,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就在三人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未来的店铺布局时,一道极其嚣张刺耳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喂,你们几个泥腿子,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岳刑眉头一皱,转过身。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 此人穿着一身骚包的亮紫色锦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手里还摇着一把画着仕女图的折扇,脸上挂着一副高人一等的傲慢。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正一脸不善地盯着岳刑三人。 岳刑还没开口,那紫袍男子便径直走了进来,用扇子嫌弃地在空气中扇了扇,仿佛屋里的空气都被岳刑他们污染了。 “本公子看上这间铺子了,今天就是来跟赵员外签文书的。” 他用一种施舍的眼神看着岳刑,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扔在地上。 “看你们这穷酸样,也是想租这铺子做点小买卖吧?可惜,你们没机会了。这钱算是本公子赏你们的茶水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了本公子的眼!” 岳刑看着地上那锭银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鼻孔朝天的家伙,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问道:“你说这铺子你看上了,就是你的了?凭什么?” “凭什么?”紫袍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用扇子指了指自己,满脸的得意。 “就凭本公子是陈家的三少爷,我爹是县衙的陈主簿,在这青石镇,本公子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他见岳刑依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脸上的得意变成了恼怒。 “怎么?给你脸你不要脸,还想跟本公子抢地盘?” “小子,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一个推着板车的乡下泥腿子,也配在东大街开铺子?” 他身后的两个家丁,也跟着发出了哄笑声。 其中一个家丁的目光,却被岳刑身后的周家姐妹给吸引了。 虽然脸上抹着锅灰,但那窈窕的身段和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依旧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 “哟,三少爷,这小子身边还带着两个小妞呢。” “虽然脸黑了点,但这身段,可真是带劲啊!” 另一个家丁也跟着起哄:“小娘子,跟着这么个穷鬼有什么意思,不如跟了我们三少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那家丁竟真的伸出手,想要去摸周灵的脸蛋! “找死!” 岳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可以容忍对方的嘲讽,但绝不能容忍亵渎自己的女人! 在那家丁的手即将触碰到周灵的瞬间,岳刑动了! 他的身影快如闪电,后发先至,一把扣住了那家丁的手腕。 “啊!”家丁发出一声惨叫。 岳刑手腕猛地一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那家丁的手腕,竟被他硬生生地折断了! “我的手,我的手!”家丁抱着手腕,疼得满地打滚。 另一个家丁见状,又惊又怒,挥舞着拳头就朝岳刑的脸上砸来。 岳刑看也不看,反手一记干脆利落的鞭腿,狠狠地抽在了那家丁的肚子上。 “砰!” 那壮汉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倒飞了出去,撞在门框上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壮汉便被轻松解决! 那个不可一世的陈三少爷,彻底看傻了眼。 他看着满地打滚的家丁,和那眼神冰冷得如同要杀人一般的岳刑,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扇子都掉在了地上。 “你敢打我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他色厉内荏地叫嚣着。 “反了,反了,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报官,让我爹把你抓进大牢,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三少爷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想跑。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刚才,是谁在这里狗叫?”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赵府的管家正捧着文房四宝,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 第40章 岳兄弟的事,就是我赵家的事! 看到管家出现,原本准备落荒而逃的陈三少爷,像是看到了救星,脸上的惊恐瞬间被得意所取代。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管家面前,指着岳刑,添油加醋地告起了状。 “王管家,您来得正好,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我今天本来是诚心诚意,想来跟赵员外谈这间铺子的事。谁知道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乡下野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闯进铺子里,还打伤了我的两个家丁!” “我好心劝他,说这是赵员外的铺子,让他不要乱闯。可他非但不听,还口出狂言,说赵员外算个什么东西,这铺子他要定了!” “王管家,您听听,这还有王法吗?这简直是没把您,没把赵员外放在眼里啊!” 一时间,少你那把自己描绘成一个维护赵家尊严的好人,把岳刑塑造成一个嚣张跋扈的狂徒,以为这样就能借管家的手狠狠地报复岳刑。 说完,他还得意地瞥了岳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子,你死定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脸上的得意彻底凝固。 只见王管家听完他的哭诉,连看都没看地上哀嚎的家丁一眼。 他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岳刑,然后,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春暖花开。 他快步走到岳刑面前,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文房四宝奉上。 “岳兄弟,让您受惊了。” 王管家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 “都是小的办事不力,让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冲撞了您和两位夫人。” 岳兄弟? 两位夫人? 这称呼让陈三少爷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王管家却不再理他,而是转过身,那张笑脸瞬间又变得如同数九寒冬。 他盯着陈三少爷,一字一句地说道:“陈三,你刚才说,岳兄弟说赵员外算个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 王管家猛地提高了音量,声如洪钟! “就算岳兄弟今天指着我们家老爷的鼻子骂,我们家老爷也得笑呵呵地听着,还得问岳兄弟骂得爽不爽!” “因为,岳兄弟的事就是我赵家的事!” “别说这间铺子,就算岳兄弟想要我赵家一半的家产,我们家老爷也得双手奉上!”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陈三少爷的天灵盖上! 他彻底傻了,浑身抖如筛糠,冷汗瞬间浸湿了那身华贵的紫袍。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究竟踢到了一块何等恐怖的铁板!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乡下小子,竟然是连赵员外都要巴结讨好的通天人物! “王……王管家……我……我……” 别看陈三这么厉害,但事实上面对赵员外,这位公子哥哪有什么底气? 赵员外作为远近闻名的富商,别说是陈三他爹陈主簿了,就算是县令见到了,也必须客气几番。 而他仅仅只是陈主簿的儿子,就更没有得罪赵员外的资本了。 陈三少爷的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了。 “误会,都是误会啊!” 他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疯狂地磕头。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眼看人低,求王管家饶命,求岳大爷饶命啊!”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王管家会让他如愿吗? “想走?”王管家冷笑一声。 他今天必须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让岳刑满意,才能在钱爷和自家老爷面前有个交代。 “来人!”王管家对着门外爆喝一声。 街道上,瞬间冲进来七八个赵府的家丁,个个手持棍棒,将陈三少爷和他那两个还在地下呻吟的手下团团围住。 “给我把这三个狗东西的腿打断,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喂狗!” 王管家说到最后,狠狠一挥手,瞳孔里,一模冰冷一闪而逝。 “不要啊,王管家饶命!”陈三少爷吓得屁滚尿流,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 他今天要是真被打断腿扔出去,别说他爹只是个主簿,就是县太爷来了也救不了他! 王管家却不为所动,他转过头用一种请示的目光,看向了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的岳刑。 “岳兄弟,您看这么处置,您还满意吗?”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岳刑的身上。 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三个人的生死。 周灵看着跪地求饶的陈三少爷,心中虽然解气,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周赢则依旧神色清冷,她相信岳刑的判断。 岳刑看着吓得屎尿齐流的陈三少爷,又看了看他那两个已经被自己教训过的家丁,心中的怒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 他动怒只是因为对方调戏周灵。 他刚才出手,已经算是给了他们最直接的教训。 至于打断腿扔出去,倒也不必如此。 他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更不想因为这种小角色,而背上心狠手辣的名声。 他对着王管家,淡淡地摆了摆手。 “算了。” “今天是我开张的好日子,不想见血。” “给他们个教训就行,让他们滚吧。” 王管家闻言,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躬身领命。 “是,都听岳兄弟的!” 他对着那几个家丁喝道:“算你们运气好,岳兄弟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还不快滚!” 陈三少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去扶自己的手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铺子狼狈地消失在街角。 …… 东大街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陈三少爷惊魂未定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那两个家丁,一个断了手腕,一个受了内伤,也一瘸一拐地跟了过来。 “三少爷,这事就这么算了?”断了手的家丁,满脸不甘地问道。 “算了?怎么可能!” 陈三少爷的眼中,闪烁着怨毒无比的光芒。 “今天这个仇,我陈三记下了!” “那小子有赵员外撑腰,我们明着来肯定不行。” 另一个家丁捂着肚子,阴狠地说道。 “但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可以找几个不要命的泼皮,晚上去堵他,我就不信,他还能时时刻刻都有赵家的人护着!” 陈三少爷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把他弄死,也要把他弄残,还有他身边那两个小妞,到时候,老子要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走,我们去找黑狼帮的人!” 第41章 岳老板的第一个指令 铺子里,光线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格,洒下道道光斑。 王管家取来的文房四宝,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货色。 澄心堂的纸,徽州的墨,端砚,配上一支紫毫笔,摆在临时清理出的柜台上,透着一股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精致。 岳刑没有客套。 他拿起笔,笔走龙蛇,很快便拟好了一份合作契约。 内容很简单,赵家出铺面、人工、装修及所有前期投入,占三成干股;岳刑出技术、配方,占七成。 条款清晰,权责分明,没有任何模糊不清的地方。 王管家站在一旁,看着岳刑那手沉稳有力的字,心中更是惊异。 这哪里像个乡下小子? 单凭这手字,去当个账房先生都绰绰有余,更别提那份处变不惊的气度了。 明明是个不出名的小角色,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般优点? 钱爷看重的人,果然是人中龙凤。 “王管家,你看看,若无问题,便请你代赵员外画押吧。”岳刑将写好的契约推了过去。 王管家哪敢有什么问题,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岳兄弟写的比谁都清楚!” 他说着,毫不犹豫地在契约上代表赵家,签下了名字,又取出随身携带的印泥,重重地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岳刑也跟着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当两个鲜红的指印并列在纸上时,岳刑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乡下小子了。 他岳刑在这青石镇,终于有了自己的根基! “岳刑,我们真的有自己的铺子了!” 周灵凑上前来,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份契约,嘴角上扬,笑容满是得以。 周赢也走了过来,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闪烁的光芒,早已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从一个被家族追杀,朝不保夕的庶女,到一个即将拥有自己产业的老板娘,这种命运的转折,让她感觉如在梦中。 “恭喜岳兄弟,恭喜两位夫人!”王管家在一旁适时地送上祝福,脸上的笑容比自己发财了还要真诚。 他搓了搓手,格外客气地问道:“岳兄弟,您看这铺子,打算怎么装修?您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不管是请全县最好的木匠,还是用最名贵的木料,只要您一句话!” 岳刑沉吟片刻,心中早有规划。 “装修倒是不急,先找人把这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墙壁粉刷一遍就行。简单,明亮,干净,这是最重要的。” 他要走的是后世那种简约高端的风格,与这个时代普遍的雕梁画栋形成鲜明对比。 “至于其他的……”岳刑话锋一转,看向王管家:“我正好有件事,想委托管家代劳。” “岳兄弟您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管家立刻挺直了腰板。 “我需要大量的肥猪油,越多越好。”岳刑开口道。 “肥猪油?”王管家一愣。 这东西,除了寻常百姓家炒菜,或者点灯用,还能有什么大用?岳兄弟要这么多这玩意儿干嘛? 岳刑没有理会他的诧异,继续说道:“另外,我还需要各种新鲜的花瓣,比如玫瑰、茉莉、桂花、兰花,同样是越多越好,有多少要多少。记住,一定要最新鲜的。” 肥油,花瓣? 王管家彻底糊涂了,这两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怎么会凑到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岳兄弟,恕小的多嘴,您要这些东西是?” 岳刑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山人自有妙用。” 他没有解释,这种神秘感,反而让王管家更加敬畏。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王管家不敢再多问,连忙点头哈腰地保证。 “您放心,这两样东西,青石镇虽然不大,但我赵家还是有些门路的。我保证,三天之内,给您收来足够多的货!” “那就劳烦管家了。” 送走了王管家,偌大的铺子里,就只剩下岳刑和周家姐妹三人。 “岳刑,你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吗?”周灵环顾着空旷的二楼,这里虽然有几间厢房,但都空空如也,只有几张简单的床板。 “当然。”岳刑点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比村里方便多了。” 他看向姐妹二人,温和地说道:“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我去把被褥什么的都拿过来。然后我回一趟村子,把我爹接过来。他腿脚不便,住在城里,也方便找大夫医治。” “那你一个人回去,我们不放心。”周赢蹙眉道,她还记着今天那个陈三少爷的威胁。 “放心,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怎么样。我速去速回。” 岳刑从怀里,将赵员外赔罪的那五十两银子,连同之前卖香皂赚的三十多两,都掏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些钱你们拿着,下午去添置一些锅碗瓢盆,还有被褥床单。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省着。” 他看着周灵那副见到钱就两眼放光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着打趣。 “我这可是把全部家当都交给你们了,两位老板娘,可得把我们的家打理得漂漂亮亮的。” 周灵看着桌上那一大堆银子,小脸激动得通红,她重重地点头,拍着自己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脯保证道: “放心吧,大老板!” “我跟姐姐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这里一定会大变样,让你大吃一惊!” 一番打趣和叮嘱后,岳刑才推着板车,转身离开了铺子。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周灵抱着姐姐的胳膊,兴奋地又蹦又跳。 “姐姐,姐姐,我们有家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家!” 周赢看着妹妹那纯粹的喜悦,心中也是一片温暖。 是啊。 家。 一个曾经对她们来说无比遥远的词。 而现在,那个男人却轻而易举地给他们铸造出一个家庭来。 她低头,看着桌上那堆银子,又抬头望向岳刑消失的方向,眼底的柔情几乎要化成水。 第42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夜色如墨,小河村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岳刑推着空板车回到熟悉的岳家小院,看着那扇被踹坏后又被自己简单修补的木门,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短短一天,却恍如隔世。 “爹,我回来了。” 他推开屋门,岳武正坐在油灯下,擦拭着一把生锈的柴刀。 听到儿子的声音,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 “刑儿,事情都办妥了?” “嗯。”岳刑点点头,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道明了来意。 “爹,铺子已经定下了,我想接您去城里住。那里条件好,也方便给您看腿。” 岳武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他放下柴刀,长长地叹了口气。 “刑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只是,爹这把老骨头,在村里住惯了,怕是住不惯城里的高楼大院。” “爹……”岳刑还想再劝。 “你不用说了。”岳武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老人抬起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闪烁着洞悉世事的智慧。 “刑儿,你今晚是不是打算在村里住一晚,明天再收拾东西进城?” 岳刑一愣,点了点头:“是啊,家里还有些东西要收拾。” “糊涂!”岳武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 “你把赢丫头和小灵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那么扔在城里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铺子里?” “白天那个什么陈三少爷,吃了那么大的亏,你真当他会善罢甘休?”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你现在把所有家当都放在了明面上,铺子,还有那两个比铺子更招人惦记的丫头,这简直就是把肥肉送到饿狼嘴边!” 岳武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岳刑! 他光想着安顿父亲和收拾东西,却忽略了最大的风险! 周赢和周灵! 她们现在孤身二人在铺子里,万一陈三那个混蛋贼心不死,趁着夜色找上门去。 一想到那个可能,岳刑的后心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爹,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岳武叫住了他:“爹跟你一起走。家里这些破烂东西,什么时候都能回来拿,那两个丫头的安危,片刻都耽误不得!” 老人的态度,不容置喙。 “爹这就去收拾两件换洗衣裳,你把板车推到门口,我们连夜进城!” 岳刑看着父亲那果决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自从穿越之后,不管做什么事情,岳武永远都是一副支持的态度。 不仅如此,对方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充当父亲这个角色,将有关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的教授给岳刑。 这种感情,尽管有些直来直去,但依旧还是滋润了岳刑的心。 哪怕作为穿越者,这一刻,岳刑依旧认可了眼前这个男人父亲的身份,重重地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不再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岳刑便将父亲小心地抱上板车,盖好薄被,推着车,重新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 与此同时,青石镇,一处名为黑狼帮的地下赌场里。 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后院一间雅室内,陈三少爷正坐立不安地喝着茶,他那个手受伤的家丁,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脸怨毒地站在他身后。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左边脸颊上还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大马金刀地走了进来。 他便是这黑狼帮的帮主黑狼。 “陈三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黑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声音粗犷。 “狼哥!”陈三少爷连忙站起身,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小弟今天,是想请狼哥帮个小忙。” “哦?”黑狼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说来听听。” 陈三少爷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将白天在东大街受辱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赵员外的部分,只说对方是个嚣张的乡下小子。 “狼哥,那小子太嚣张了,完全没把我们青石镇的人放在眼里,今天这个场子,我必须找回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黑狼晃了晃酒杯,不置可否地问道:“你想怎么找回来?是卸他一条腿,还是废他一只手?” 陈三少爷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他做了一个切割脖子的手势。 “我要他死!” 他凑得更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还有他那间铺子,狼哥,你不是一直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吗?” “我要你一把火,把他那破铺子连同他的人,一起烧成灰!” 黑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那双三角眼里,闪烁着贪婪而危险的光。 “东大街的铺子,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放火可以,但这个价钱……” “狼哥您开个价!”陈三少爷急切道。 黑狼伸出了五根粗壮的手指。 “五百两!” “什么?”陈三少爷惊得跳了起来:“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这几乎是他大半年的零花钱了。 “抢?”黑狼冷笑一声,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陈三少,你当我是傻子吗?在东大街放火,那是掉脑袋的买卖,惊动了官府,我黑狼帮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五百两,你另请高明吧!”他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别,别,狼哥!”陈三少爷连忙拉住他。 他一想到岳刑那冰冷的眼神,和周家姐妹那窈窕的身影,心中的怨毒和淫邪就压倒了对金钱的心疼。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 “爽快!”黑狼重新坐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先付一半定金。” 陈三少爷肉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二百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黑狼接过银票,对着灯火照了照,确认无误后揣进怀里,哈哈大笑起来。 “陈三少放心!” “今晚子时,我保证,东大街那间铺子,火光冲天!” “明天一早,你就能听到那个乡下小子,和他那两个小妞,被活活烧成焦炭的好消息!” 第43章 烈焰焚心,绝境逢生 下午的时光,对于周家姐妹来说充满了新生的喜悦。 她们拿着岳刑留下的银子,像两只快乐的蝴蝶,穿梭在东大街的各个店铺里。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崭新的棉被,柔软的床单,甚至还有两身合体的新衣裳。 周灵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嘴巴笑得都合不拢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如此挥霍。 周赢则更为细心,她不仅买齐了所有生活必需品,还特意去花鸟市场,买回了好几盆开得正艳的兰花和茉莉。 回到铺子,姐妹俩便开始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扫地,擦桌,铺床,整理…… 空旷冰冷的铺子在她们的巧手之下,一点点被温馨和生气所填满。 周赢将买来的花,一盆盆摆放在二楼的窗台上,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侧脸和那些娇嫩的花瓣上,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的笑容。 “姐姐,你看你都快成花痴啦!”周灵擦了擦额头的汗,从后面抱住她,笑着调侃道:“等岳刑回来,看到你这么喜欢花,肯定会把全城的鲜花都给你买回来!” 周赢的脸颊微微一红,她转过身伸出沾着些许灰尘的指尖,点了一下妹妹的鼻尖。 “就你话多,我看啊,某人是巴不得早点当上这铺子的老板娘吧?” “才没有!”周灵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跺了跺脚开始反击。 “姐姐你才是呢,你敢说你不想?到时候岳刑用八抬大轿来娶我们,你可不许跟我抢,我要坐前面那个!” “胡说八道什么呢!”周赢又羞又恼,伸手去挠周灵的痒痒。 “哎呀,姐姐我错啦,哈哈哈,不敢了。” 姐妹俩笑作一团,在洒满金色余晖的房间里追逐打闹,银铃般的笑声,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然而,她们没有注意到,一股不祥的气息正随着夜色的降临,悄然笼罩了铺子。 夜深了。 姐妹俩忙碌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简单吃了些干粮,便早早地睡下了。 睡梦中,周灵的鼻子动了动,她皱起眉头,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房间里不知何时,已经弥漫起一层淡淡的薄雾。 “咳咳,什么味道啊?”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疑惑地推了推身旁的姐姐。 “姐姐,你醒醒,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烧焦的味道?” 周赢也悠悠转醒,她比妹妹更加警觉,在闻到那股味道的瞬间脸色就变了! “不好,是走水了!” 惊慌之下,周赢一把拉起还有些迷糊的周灵,冲到房门口。 刚一打开门,一股夹杂着火星的热浪便迎面扑来! “啊!” 周灵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只见楼下的店铺,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舌如同狰狞的毒蛇,疯狂地吞噬着木质的柜台和房梁,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唯一的下楼通道,已经被烈火和浓烟彻底封死! “快,去后窗!”周赢反应极快,她拉着吓得腿软的妹妹,冲向后院的窗户。 然而,当她们推开窗户向下望去时,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后院堆放的杂物和木料,此刻也冒出凶煞的火苗,火势甚至比前面还要大! 她们被困住了! 浓烟滚滚从门缝和地板的缝隙涌入房间,呛得两人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直流。 炙热的高温炙烤着她们的皮肤,空气越来越稀薄,死亡的阴影如同巨大的黑幕,将她们彻底笼罩。 “姐姐,我们……咳咳……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周灵绝望地哭喊着,身体因为恐惧和缺氧而不断颤抖。 周赢死死地咬着嘴唇,用湿布捂住两人的口鼻,眼中满是疯狂和不甘。 她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地狱般的腐骨疮中活下来,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丝光,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场大火里! 火势越来越大,房梁被烧得吱呀作响,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周灵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紧紧地抱着姐姐,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姐姐,小姐,小灵不能让你死在我前面。” “别说傻话!”周赢抱着怀中气若游丝的妹妹,泪水终于决堤。 她仰起头,看着那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屋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岳刑…… 对不起,你的铺子,我们没能守住。 你的家,我们也没能帮你建好。 若有来生…… 就在她意识即将消散,准备迎接死亡的最后一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窗外传来! 那扇被火焰炙烤得滚烫的窗户,竟被人用蛮力从外面狠狠踹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天神下凡,出现在她们模糊的视线里! “岳刑!” 周赢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这声微弱的呼喊。 是岳刑! 他回来了! 岳刑在半路上就看到了东大街方向那冲天的火光,一颗心瞬间揪紧! 他疯了一样地推着板车狂奔而来,当看清起火的正是自己的铺子时,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顾父亲的阻拦,将老人安顿在安全地带,自己则直接冲向了火场! 他看到楼梯被堵,便毫不犹豫地攀上邻居的屋顶,一脚踹开了二楼的窗户! “赢儿,小灵!” 他冲进浓烟滚滚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相拥在一起,奄奄一息的姐妹二人。 岳刑目眦欲裂,他脱下外衣,用水缸里仅剩的一点水浸湿,然后冲上前一把将姐妹二人裹住,抱在怀里。 “别怕,我来了!” 他的声音,在此刻,如同最动听的天籁。 他抱着两个柔软的娇躯,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冲向那被踹开的窗口纵身一跃! 在落地翻滚的瞬间,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肉垫,将姐妹二人死死地护在怀中。 直到将她们带到安全的街道上,看着她们在新鲜空气的刺激下,重新恢复了微弱的呼吸,岳刑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了回去。 跪在地上,岳刑看着那被大火吞噬的铺子,又看了看怀中惊魂未定的两个女人,一股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疯狂燃烧! “说!”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到底是怎么起的火!” 第44章 谁敢动我家人,我便叫他全家陪葬! 街道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烈焰吞噬着木梁,炸裂的火星如血色泪滴,四散飞溅。 周赢靠在岳刑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肺部依旧传来火烧火燎的刺痛。 她看着那张被烟火熏黑,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脸,看着他那双燃烧着业火的眼睛,一颗心在剧痛之后竟涌起前所未有的安宁。 岳刑来了。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真的如天神般降临了。 “到底是怎么起的火!” 岳刑的声音不再有半分温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周灵惊魂未定,蜷缩在姐姐怀里,只是不住地发抖哭泣。 周赢反应过来,看到岳刑那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心头猛地一紧。 她生怕岳刑被怒火冲昏头脑,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岳刑,你先别激动,我们……” 她想劝他冷静,可话一出,就被岳刑那骇人的眼神给打断了。 “我没激动。” 岳刑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周赢沾满灰迹的脸上,那双喷火的眸子里,翻涌出一阵后怕跟心疼。 多亏父亲相劝,多亏自己听从了父亲的建议,提前反悔家中。 否则,真要是在村子里过上一夜。 恐怕姐妹二人就要一命呜呼!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 “是谁放的火,是谁差点害死你们!” 愤怒之下,岳刑口中发出一阵咆哮,一股疯狂在胸膛酝酿。 看到这般表情,周赢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了。 这个男人平日里可以嘻嘻哈哈,可以斤斤计较,但在某些事情上,他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 特别是家人的安危。 她不再劝阻,而是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将之前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描述出来。 “我们是被浓烟呛醒的。” “火是从楼下先烧起来的,火势很大,还带着一股刺鼻的火油味,唯一的楼梯被彻底封死。” “我们想从后窗逃生,却发现后院的火势更大。”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条理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指向一个明确的结论。 “是有人故意纵火。” “他们堵死了我们所有的生路,就是想把我们活活烧死在里面。” 说到最后,周赢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 光是想想之前的经历,她的心底就一阵后怕。 好不容易迎来曙光,好不容易有了家,可就在刚才,就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里你,一切差点就要断送! 岳刑沉默地听着。 他抱着两个女人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臂膀像一座山,为她们隔绝了所有的恐惧。 “我知道了。”他吐出四个字,然后缓缓站起身。 他将怀中的周赢和周灵,小心翼翼地交到了一旁同样满脸焦急的岳武怀里。 “爹,她们交给你了。” 岳武看着儿子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他活了大半辈子,太清楚儿子此刻这种状态意味着什么。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压抑的死寂。 “刑儿,凡事三思而后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人沙哑地叮嘱道。 “爹,我不是君子。” 岳刑回头,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火光映得森白的牙齿。 “我只知道,谁敢动我的家人,我便叫他全家陪葬!”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停留,转身便融入了夜色之中,那背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 这一夜,注定有人要为了这把火付出代价来! …… 赵府,管家的住处。 王管家刚刚睡下,就被一阵急促得如同催命的敲门声给惊醒。 “谁啊,大半夜的,奔丧呢?” 他骂骂咧咧地披上衣服,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煞神。 正是岳刑。 王管家看到岳刑的瞬间,所有的睡意和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岳刑。 对方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手上全是黑灰和血痕,但最吓人的是那双眼睛。 那不是人的眼睛,通红的双眼里充满了疯狂。 “岳兄弟,您这是怎么了?”王管家吓得舌头都打了结。 岳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迈步走进屋里,反手将门关上。 他走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灌下,然后将茶杯重重地顿在桌上。 “东大街的铺子,被人放火烧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让王管家浑身一颤,差点瘫倒在地。 “什么?”王管家惊骇欲绝。 那可是老爷千叮万嘱,要当祖宗一样供着的贵人的产业! 这才第一天,就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岳刑抬起眼,冰冷的目光锁定在王管家脸上。 “岳兄弟您尽管吩咐,小的万死不辞!”王管家想也不想,立刻表态。 “查。”岳刑只说了一个字。 “查清楚,今晚是谁放的火。” “我要知道所有参与者的名字,他们的住处,他们的家人,他们的一切!”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买通也好,严刑逼供也罢。” 岳刑站起身,走到王管家面前,那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王管家几乎无法呼吸。 “天亮之前,我要一个结果。” “一个都不能漏掉。” 感受到那股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王管家知道岳刑不是在开玩笑。 他今天要是查不出来,或者查得不清楚,恐怕自己就是第一个要倒霉的人。 “是,是,岳兄弟您放心!” 王管家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他重重地点头,额头上冷汗直流。 “我赵家在青石镇经营多年,黑白两道都有一些门路,就算把整个青石镇翻过来,也一定给您查个水落石出!” “我这就去安排人手,绝不放过任何一条蛛丝马迹!” 说完,他便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门,去召集人手。 整个青石镇的地下世界,因为岳刑的一句话,在这个夜晚,即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 而岳刑则重新坐回桌边,静静地擦拭着从火场里捡回来的,那把被烧得漆黑的柴刀。 刀锋在油灯下,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面对眼前的空旷庭院,岳刑缓缓开口,冰冷的语言从嘴角吐露。 “系统,完成今天的签到!” 话音落下,耳边传来一阵机械般的声音。 【签到成功,奖励宿主,燃烧瓶的制作方法(古代版)】 第45章 小姐的男人,让他自己先去碰个壁 管家作为聪明人,吩咐人调查事情的同时,更是早早出面,亲自将周家姐妹连同岳武接到院子里。 周赢将受了惊吓,又吸入过多浓烟而昏睡过去的妹妹,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客房的床上。 她为周灵盖好被子,又仔细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的迹象,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又去看了看岳武。 老人坐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 周赢没有过多打扰,只是轻声安慰了几句,便退了出来。 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院中。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她抬起头,看着那冰冷的月光,清亮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和无力。 自从落难离开家族之后,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生怕行差踏错。 她以为只要足够聪明,足够隐忍,就能带着妹妹,在这乱世中求得一隅安宁。 可今晚的大火,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醒了她。 在绝对的暴力和恶毒面前,她所谓的智慧和计谋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如果不是岳刑及时赶到……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迷茫已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决然。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每一次都把希望寄托在岳刑身上。 岳刑不是神,他也会累,也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 一股足以碾碎所有恶意的力量。 周赢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小巧的竹哨。 这是钱忠留给她的。 是她那所谓的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道保障。 她将竹哨凑到唇边,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吹响。 一道无形的讯息,已经瞬间传了出去。 几乎是在她放下竹哨的瞬间。 一道黑色的影子,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的阴影里,单膝跪地。 “小姐。”来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周赢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远方的月光清冷地开口。 “东大街的铺子,被人纵火,我与小灵险些丧命。” 黑衣人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头埋得更低了。 “属下失职,请小姐责罚!”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周赢打断了他:“我要你办两件事。” “第一,立刻将此事,告知钱忠。动用我们所有的力量,彻查此事,我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第二……”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岳刑已经去追查了,我不希望他出任何差错。派人暗中跟着他,确保他的安全。” “是!” 黑衣人领命,身影一闪便再次融入黑暗,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一盏茶的功夫后。 青石镇另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内。 钱忠正静静地坐在书房里,品着一杯雨前龙井。 那名黑衣人,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将周赢的指令,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小姐命属下,彻查此事,并确保岳刑的安全。” 黑衣人说完,抬起头,眼中带着请示的意味。 “钱爷,此事非同小可,竟有人敢对小姐下死手,简直是胆大包天!属下建议,立刻启动暗桩,封锁全城,半个时辰之内,定能将纵火的贼人揪出来,给小姐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气。 作为小姐身边的影子,让小姐陷入如此险境已是奇耻大辱。 然而,钱忠听完,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意外和愤怒。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笑。 “呵呵。”这声笑,让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当场一愣。 “钱爷?” 钱忠抬起眼皮,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烁着老狐狸般深邃的光。 “彻查?为什么要我们查?” “至于岳刑的安全。”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派两个人,远远地跟着就行。只要他没死,就不要出手。” “什么?”黑衣人彻底懵了,他忍不住追问:“可这是小姐的命令,而且,万一岳刑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如何向小姐交代?” “交代?”钱忠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渐渐熄灭的火光,声音变得悠远而冰冷。 “你以为,小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没有等黑衣人回答,便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小姐从小在家里长大,看透了人情冷暖,对家族对她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本就没有半分归属感。” “她之所以选择留下,选择跟那个叫岳刑的乡下小子在一起,不过是在寻求一种她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安稳,和不受算计的温情。” “现在我们若是轻易出手,雷厉风行地帮她解决了所有麻烦,你觉得,对她而言有什么改变吗?” 钱忠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 “不,没有改变。那只会让她觉得,家族的力量,不过是一个方便的工具而已。她依旧会游离在我们的掌控之外,依旧会把所有的信任和依赖,都放在那个岳刑身上。” 黑衣人听得心头剧震,隐隐明白了什么。 钱忠继续说道:“但如果,我们不出手呢?” “让那个岳刑自己去查,自己去闯,自己去碰壁。让他被逼到绝路,让他意识到有些敌人,不是光靠一腔血勇和几分小聪明,就能解决的。” “到了那个时候,小姐会怎么想?” “她会看到岳刑的无力,会看到她所追求的安稳是何等脆弱。她会意识到,想要真正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想要真正地站稳脚跟,光靠一个男人的匹夫之勇,是远远不够的。”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她才会真正明白,她背后站着的,是一个何等庞大的势力。她才会明白周这个姓氏,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出手,以雷霆万钧之势,为她扫平一切障碍。这份恩情这份震撼,这份来自家族的绝对力量,才会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 钱忠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这才是老爷真正想要的结果。” “让小姐心甘情愿地回家。” 一番话说完,黑衣人早已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钱爷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他看到的是小姐的安危。 而钱爷看到的,是小姐的心,是整个家族未来的走向。 “属下明白了。”他低下头,心悦诚服。 “去吧。”钱忠挥了挥手:“记住,看好戏就行。这位未来的姑爷,若是连青石镇这点风浪都扛不住,那他也就不配站在小姐身边了。” 第46章 犯我家人者,虽远必诛! 天还未亮。 但赵府的管家王福,已经带着一身的疲惫,再次出现在了岳刑面前。 他一夜未睡,发动了赵家在青石镇所有的关系网,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几乎是将整个镇子的地痞流氓、三教九流都过了一遍筛子。 效率高得惊人。 “岳兄弟。” 王管家看着那个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擦拭着柴刀的男人,声音都有些发颤。 岳刑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查到了?” “查到了。” 王管家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双手奉上。 “所有事情,都指向一个人——县衙陈主簿的儿子,陈三。” “据一个赌场的小厮招供,昨天下午,陈三在铺子里受辱之后,便直接去了黑狼帮的赌场,找到了黑狼帮的帮主黑狼。” “他出价五百两买凶放火,要将您和铺子,一同烧成灰烬。” 王管家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岳刑的表情。 “动手的人,是黑狼手下的两个心腹,一个叫猴子,一个叫耗子,都是帮里的老手,专门干这种脏活。小的已经查清楚了他们两人的住处,还有那黑狼帮的老巢所在,都写在上面了。”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认为最重要的一部分——劝阻。 “岳兄弟,此事恐怕不好办啊。” 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那陈三的父亲陈主簿,虽然官不大,但毕竟是县太爷面前的红人,主管着全县的文书档案,关系盘根错节。你若是动了陈三,就等于是直接打了陈主簿的脸,日后生意上的事情,怕是会处处受制。” “还有那黑狼帮,更是青石镇的一颗毒瘤,帮众数十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帮主黑狼更是心狠手辣,手上沾过人命。跟他们硬碰硬,绝非上策啊!” 王管家苦口婆心地劝道,希望岳刑能冷静下来,将此事交给自家老爷处理。 在他看来,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由赵员外出面,花点银子,或者通过官面上的关系施压,让对方赔礼道歉,赔偿损失也就过去了。 为了一群地痞流氓,打生打死不值得。 然而,岳刑听完他的话,却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 手上终于停下了擦刀的动作,缓缓抬起头。 “王管家。”岳刑开口了。 “你那里,有没有火油?” 王管家一愣:“火油?有,库房里多的是,您要来……” “布匹呢?”岳刑打断他。 “也有,绸缎布庄都是我家的,您要多少有多少。” “空的瓷瓶,或者酒坛子呢?” “这也有。” 王管家彻底糊涂了,这三样东西,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啊。 岳刑站起身,将那把擦得雪亮的柴刀,别在后腰。 他看着满脸困惑的王管家,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大志向。” “我只想带着我爹,带着我的女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赚点小钱,吃饱穿暖。” “但是。”说到一半,岳刑的话锋陡然一转,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我有一个底线,那就是我的家人。” “谁敢动他们一根头发,别说是区区一个主簿的儿子,一条地头蛇。” “他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要从龙椅上把他给拽下来!” 这番话掷地有声,震得王管家心神俱裂头皮发麻!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岳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钱爷为什么会说,这个人的前途远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这哪里是池中之物,这分明是一条潜伏在深渊里的过江猛龙! 短暂的惊骇过后,王管家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 能追随这样的人物,是他王福三生有幸! 他猛地一躬到底,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岳兄弟,小的明白了!” “小的这就去禀告老爷,让他出面调动府中所有护院,今晚就踏平他黑狼帮,给您出这口恶气!” 他以为岳刑会借此机会,动用赵家的力量。 然而,岳刑却摇了摇头。 “不用。”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这是我的私事。” “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他看着王管家,下达了命令。 “你现在,只需要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就行。” “越多越好。” 王管家愣住了。 他想不通,岳刑要那些火油、布匹、瓷瓶做什么。 难道他想一个人,去对抗整个黑狼帮? 这……这太疯狂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 但看到岳刑那冰冷眼神,王管家身子一顿,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再说任何话都是对这位爷的侮辱。 “是!”王管家重重地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决然。 “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办!” 答应过后,王管家转身快步离去。 但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他却拉过一个心腹家丁,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吩咐道:“快,立刻去见老爷,把岳兄弟的话,还有今天镇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他,就说天要变了!” 吩咐完,他才匆匆赶往库房。 亲自下令,将库房里所有的火油,所有的瓷瓶,都给岳兄弟送过去! 不管岳兄弟要做什么,他赵家都奉陪到底! 很快,一车又一车的物资,被悄悄地运到了岳刑所在的院子里。 看着堆积如山的火油、布条和上百个大小不一的瓷坛,岳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黑狼帮? 很好。 既然你们用火焰对付我的女人,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火焰真正的威力。 岳刑之所以要来这些材料,就是为了制作燃烧瓶,靠着系统签到得到的图纸,他只需要简单的加工,就能拥有燃烧瓶这种大规模杀伤性道具。 有了如此道具,哪怕只是一己之力,只要运用得当也有单挑黑狼帮的资本。 正如岳刑刚才说的一样,自己的仇自己报。 仇不过夜,有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