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我而栖》 第1章 一 看多了受带球跑，想搞一搞攻带球找。 受是设计师，一个没有感情的冷酷工作机器，长得好，脾气不好。 符合标准的难伺候美人人设。 受有个小秘密。 他其实不是人类，而是只成了精的鹦鹉，本体如同水蜜桃一般显着淡而漂亮的粉。 . 攻是个平凡的男人，身材高大，眉目周正，在市中心开了家书店。 他温和居家喜欢做菜，但因为性子比较慢热无趣，至今还是单身。 不过攻也不急这事儿，一个人生活得舒适又惬意。 . 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俩人相遇并产生交集是在酒店。 攻旅游，受出差，房间正好相邻。 受谈完合作回来时就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整个人发热发烫、晕晕乎乎，像是发情期爆发了。 操，为什么变成人了还会有发情期啊！ 受咬着牙，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 他强撑力气上楼，头昏眼花疯狂刷卡，却怎么也打不开房间的门。 片刻，攻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先生，你是不是刷错——”他微蹙着眉，话还没说完，就发觉了对方的不对劲，扶住受问道，“你没事吧？” 受本来就在理智崩塌的边缘，攻身上好闻的木质香随着动作浅浅地向他扑来，勾得他瞬间更焦躁难熬了。 他脑子一热，突然发力把攻推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攻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被面前脸颊泛红的漂亮男人抓着衣领摁墙上强吻了。 他倒没有生气，只是握住受的肩膀，把这个像八爪鱼一样企图往自己身上缠的人给弄了下来。 “要我送你去医院吗？”攻问道。 受喘着气，企图控制自己的行为，心想去医院还得了，明天就被打包送到生物研究所做成切片。 他红着眼睛，语气有点凶狠，说道：“闭嘴，帮我。” 攻：…… 他看着眼角蓄泪面色含春的受，感觉这威胁真的没有丝毫威慑力。 受闻着攻身上的味道，没由来地心生依恋。 他手指搭上攻摁在自己肩上的小臂，软下了态度，颤抖着隐忍地求助道：“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攻喉结诚实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好家伙，这怎么帮。 狗血地一夜情了。 不知道是被受的发情期影响还是怎么，攻的动作和情绪也逐渐失控。 整个晚上俩人相互吸引，莫名契合，纠缠得越来越过火。 等攻再醒来的时候，受已经不见了。 怀里没有又凶又辣的大美人，倒是掌心放着一颗白玉似的蛋。 攻：？ 他捧着那颗蛋默默思考了半晌，最后忽地笑了一声。 原来你也是妖怪，他想。 然后踏上了一边孵蛋一边找老婆的旅程。 鹦鹉酱酱酿酿后好像要一星期左右才会下蛋，受是妖怪，所以不讲道理（主要是我不讲道理[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 第2章 二 攻姓檀名术。 如这简单粗暴的起名方式所示，他真身是一株紫檀，稀少名贵，又坚实稳重。 攻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蛋收起来，掀开被子下床，走去了浴室洗漱。 他赤着上身，肩上几道鲜红的抓痕映照在镜子里，显得暧昧而醒目。 攻视线落在那处，边看边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心里感叹道：爪子还挺尖。 昨晚的记忆在他脑海里不断闪现，对方因为痛楚而皱起的眉、含泪又不甘臣服的眼睛，还有微张着喘息的唇，无一不可怜。 我要对他负责，攻朴实地想。 他刷完牙洗完脸从浴室出来，弯腰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却发现自己的白衬衫上赫然有个鞋印。 像是慌乱逃跑时不小心留下的。 当然，也不排除恼了故意踩的可能。 攻心平气和地换了件衣服，先去隔壁试探着敲了几下门，发现果然已经没人在了后，直接下楼去找了酒店前台。 “0716……”穿着工作服的女士垂眸查询着电脑上的数据，片刻，抬起头，道，“先生，0716房的客人今天凌晨三点时就退房离开了。” 攻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他知道对方跑了，但没想到居然还是连夜跑的。 “请问，方便告知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攻微微倾过身，温声询问道。 前台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而后慢慢回复着他：“抱歉先生，酒店有义务保护所有住客的**安全。如果您与隔壁的客人有什么纠纷，建议您报警处理，届时我们会配合调查及提供相关信息，请您理解。” 攻了然，点点头，说：“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了，帮我也退一下房吧，谢谢。” 他递过房卡，看着前台敲着键盘熟练操作，心下轻叹一声：何止是纠纷，都闹出“人命”了。 退完房，攻一手扶着箱子的拉杆，一手安抚般摸了摸怀里躁动不安的蛋。 “没事宝宝，我们一起找。”他轻声哄着，然后迈步离开了酒店。 . 受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没亮。 他筋疲力尽地一头栽倒在床上，怀疑鸟生。 发情以及随便抓了个男人上床这件事已经够离谱了，受孕并光速下蛋更是让他直接表演了一个垮脸。 受既不喜欢小孩子，也不喜欢小鹦鹉。 他是个非常怕吵怕麻烦的人，没有耐心，不懂照顾，更不想要这种莫名其妙的羁绊。 所以当时他对着那颗亲生的蛋只思索了几秒，就选择像鸵鸟一样回避问题，丢下烂摊子自己跑了。 甚至都没考虑对方醒来之后会怎么处理这个奇奇怪怪来历不明的东西。 受捂着倍感不适的小腹，胡思乱想间，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经完全亮了，他迷迷糊糊抬起手，映入眼帘的却是毛绒绒的粉色翅膀，周围的一切也相对自己来说放大了许多。 受：？ 他震惊地扑腾起身，发现自己变回了原形。 更要命的是，他好像变不回去了。 攻和受的名字会在第三章攻知道受叫什么之后开始统一替换成真名[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二 第3章 三 出大问题。 受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半晌没缓过劲儿来。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事真的一件比一件打击他的脆弱认知。 他正恍惚着，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开始嗡嗡震动。 受猛地回神，三两下蹦到了旁边。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艰难地用翅膀划开接听键，戳了戳免提。 助理的声音从听筒里扩大传出，语气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大……这周末Perle Schoene一百周年的纪念展和晚会，董事说你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参加，别想偷懒了。” “……” 受头痛地闭上了眼睛。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负责任跑路的报应来得未免也太快了点。 他现在这幅样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别说看展览，抓去被展览还差不多。 “喂？老大？你在听吗？”助理见他半天没有回音，还以为他嫌麻烦，脾气又上来了。 受虽然变回了原形，但倒是还能说话，平淡地开口道：“我知道了。” “好。”助理闻言如释重负，声音听上去也轻松了许多，说，“那我去安排后续事宜。” “嗯。”受应了声，看着手机显示通话结束，深深叹了口气。 他沉默半晌，展开翅膀飞去了房间一侧的收藏室。 当代世界，其实妖怪和普通人类并没有多少区别。 他们混迹于社会之中，没有厉害夸张的法术，会生病也会老去，会苦恼生活的柴米油盐，会陷入世俗的情爱纠葛。 大概是鸟类天性使然，尽管已经拥有了人形，但受依旧非常喜欢水晶钻石之类的亮闪闪的东西。 他从事珠宝设计，拿过不少国内外大奖，同时也跟高奢品牌有着长期稳定的合作，算得上业内年轻一辈里的翘楚。 他性子傲气又挑剔，不过也确实有傲气挑剔的资本，平日里最不喜酒桌秀场上那些虚伪的应酬交际，活动是能躲就躲。 品牌方知道他的脾气，一般也不做强求。但这次Perle Schoene的时间节点特殊了些，不出席实在不太合适。 受满怀心事地进了收藏室，停到了收纳珍珠的盒子里。 收藏室里放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大多都是他设计制作的。 他环视了一遍自己的漂亮作品，在圆润的珍珠堆里翻滚了两圈，烦躁的心情勉强得到了一些舒缓。 走一步看一步了，受埋着头想。 他保持着小鹦鹉的样子在家里蹦跶了一天，所幸这个状态直到太阳落山就结束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受变回了人的模样。 并且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日出化形，日落恢复，无法自控，十分规律。 . 秋分时节刚过，夜渐渐变得长了起来。 受心不在焉地坐在Perle Schoene晚会的座位席上，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像是在混乱的思路中抓到了一闪而过的苗头，突然明白了这是因为什么。 你妈的，该不会是为了强制他孵蛋吧？ “孵什么蛋，哪有蛋。”抛夫弃子的当事人揉了揉太阳穴，暗暗给自己判了死刑，“完蛋。” . 另一边，攻带着蛋回家之后，蛋只要一离开他身边就会立马进入不安的颤抖状态。 没办法，攻只好从本体上折取了一段带着自己元神的枝叶，给它做了个小窝。 他很喜欢小孩子，也期待新生命。 虽然蛋尚未生出灵识，但攻每天晚上都会给它讲个睡前故事，讲完温柔地亲一亲它，说句好梦。 与此同时，攻一直在尝试寻找受。 然而茫茫人海，他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困难程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宝宝，你说他会在哪儿呢？”攻捧着小窝，坐在电视前随意点开了一个视频直播，和蛋念叨着。 手里的蛋闻言轻微晃了晃，似乎在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攻弯起嘴角笑笑，说：“没事，总能遇到的。” “……接下来就请我们‘泪鲛’系列的设计者应雾先生来分享一下当时的创作灵感吧。” “谢谢主持人——” 现场直播里好像在说什么经典款珠宝，直到耳熟的声音响起，攻才把视线移到了屏幕上。 台上，受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神色自若地站在聚光灯下，矜贵又漂亮。 攻看着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众里寻他千百度。 “原来你叫应雾啊。”他轻声说道。 檀术：名字取得和我一样草率（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三 第4章 四 知晓了姓名过后，找人就相对容易了许多。光是在网上随便百度一下，搜到的信息都能写满好几页纸。 应雾的履历优秀得让檀术意外，不过令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住在同一个城市里。 甚至俩人的工作室和书店就隔了没几条街。 这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 也许早在那天无比狗血的正式相遇之前，他们就已经在路上默默擦肩了无数回。 像两条独立的线，径自前行，却不知在不久的将来便会交汇并紧紧缠绕在一起。 应雾接到助理的电话，被告知有客户想要和自己见一面时有些奇怪和心累。 “不是说了，近期所有非必须的工作全都推掉吗？”他窝在临时翻出来栖身用的小巢里，开着手机免提回复道。 “可是……”助理的声音顿了一下，像是很不解，不过依旧如实地转述着，“那位先生说自己是前段时间江庭酒店0715房的客人，就住在老大你隔壁，有很重要的事要谈。” 江庭酒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应雾怔了怔，脑内几乎是瞬时回想起了那个疯狂而混乱的晚上。 对方诱人的香味、低沉的嗓音以及让他心惊的占有力度，依旧深深植根在他记忆里。 半晌，应雾慢慢开口道：“我知道了。把我公寓的地址给他，约个晚上的时间见。” “尽快。”他补充着。 “啊？”助理闻言十分意外，想着老大基本上不向外人透露个人**，什么合作要大晚上的在家里谈。 不过听他的反应，俩人大概早就认识，他还是不要瞎八卦乱过问为好。 “好的，我马上去和对方商定。” 应雾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若有所思。 他原本也想约个普通的咖啡厅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见面，不过碍于自己妖怪的身份特殊，真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在外面也不方便，就别兜没必要的圈子了。 更何况，他的蛋还在那人手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檀术根据收集到的信息联系上应雾工作室的助理时，完全没想到事情能推进得这么迅速与顺利。 当晚他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应雾的公寓，在门前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才抬手摁了铃。 应雾其实从半个小时前就开始焦虑了。 听到铃响他起身去开了门，表面看着神色倒是还淡定自若。 檀术穿着黑色风衣，脖子上围了条围巾，看着温柔而平和，很好相处的模样。 “进来吧，”应雾没多做扭捏，回想了一下助理和自己提过的对方的名字，道，“檀先生。” 檀术微微颔首，礼貌地弯了弯嘴角，迈步走了进去。 俩人在桌子的两侧坐下，气氛微妙，看上去像极了准备谈判孩子抚养权的离婚夫妇。 应雾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从哪里开始讲，就听见檀术先出了声，轻轻地问他：“你要看看宝宝吗？它一直很想你。” 应雾愣了愣，回道：“……好。” 蛋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白白净净的，如同一枚润泽温和的玉。 许是最近天气转凉的缘故，檀术还给它织了个翻盖的毛线套子，就像穿了件小衣服一般，可可爱爱。 蛋感受到应雾的气息，很是激动，跳下檀术的掌心就向他亲热地轱辘轱辘滚了过去。 应雾没反应过来，见状下意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身子后撤了一下。 蛋见他那反应愣住了，不敢置信。 一秒过后，它转身滚入了檀术怀里，颤抖个不停，仿佛在无声地大哭控诉，十分委屈。 檀术屈起手指安抚着受伤的蛋，转而抬眸看向应雾，语气倒还是温温柔柔没责怪的意思，问道：“应先生，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我——”应雾一时理亏语塞，想解释又确实无言以对，只能说，“抱歉，我会尽快适应的。” 檀术对此表示理解。 “也是，莫名其妙和素不相识的人上了床，还有了孩子，正常情况下谁都接受不了。”他替应雾搭着台阶。 饶是应雾脾气再挑剔难伺候，这一通体贴攻势下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想让他把蛋留下的强硬话语也吞了回去，只是略有疑惑地问檀术：“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我会生一个蛋吗？” “这个啊。”檀术笑了笑，向应雾伸出了手，指尖凝出了一朵鹅黄色的小花，说，“可能是因为……我也是妖怪吧。” “送给你。”他把那朵小花放在应雾手里，接着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不可以试着相处一段时间？” 第5章 五 应雾看看手里的小花，又看看对面温和有礼的男人，眼里有些许错愕。 片刻他回过神，收敛起所有情绪，慢慢握拢了自己的手。 小花被捏碎在掌心，化作了点点灵光，飘散时还伴着隐隐的檀木香。 应雾只用了一瞬犹豫与权衡，而后便直接变回了原形，落在桌上。 圆滚滚的粉色鹦鹉漂亮又可爱，仰着脑袋，用一双宝石似的深红眸子望向檀术，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是妖，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有话直说了。” “那晚之后，我在白天会被强制变回原形，想来应该是为了约束我乖乖孵蛋。”应雾边说，边举起一侧的翅膀，挥了挥示意。 他语气平淡而客气，公事公办地继续道：“所以在宝宝出世、限制解开之前，我的确需要和您相处一段时间。” 檀术在应雾坦荡地显露真身时就愣住了。 他虽然猜到他大概是飞鸟一族，但却没想到是这么小巧乖顺的模样，像颗甜美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揉一揉。 事实上，他也真的无意识地这么做了。 应雾看到檀术伸手的动作，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果断恢复人形，坐回位置上微微皱着眉问他：“干什么……” “对不起。”檀术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收回手道着歉。 “你的真身很……”他思索了一下合适的形容词，最后朴素而诚实地夸道，“很好看。” 应雾：…… 他沉默半晌，眼睛轻轻眨了几下，像是懂了檀术内心在想什么，说：“檀先生，话还是得先和您讲清楚，相处并不等于交往，而我也不需要您对我负责。” 檀术闻言，朝他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随后回答道：“我明白了。” 他看着面前态度疏离又官方的冷美人，语气依旧温和：“是我需要你对我负责，可以吗？” 应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住了。 从逻辑上来讲，那晚的意外确实主要是他先惹出来的，对方要求他负责，也合情合理。 应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视线与檀术真挚大方的目光相接，莫名感觉有些心虚，耳朵隐隐发热。 檀术身上的木质香一直在空中浅浅弥漫，应雾闻着那味道，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而昏暗的画面，思路更乱了。 檀术显然也没真的要以这事难为或要挟他的意思，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介绍起了自己和最近照顾宝宝的情况。 “我在城市广场开了一家书店，宝宝离不开我，所以我每天都会带着它一起去上班。”他说着，低头看了眼在手心没了动静、好像已经睡着了的蛋，接着道，“可能要麻烦你之后也跟着一起去了。” 应雾：“……没事。” “还有，我没有把宝宝的小窝带出来，你方便今晚和我回家吗？或者，我明早再来接你。” 应雾顿住想了想，日出之后自己就得变回鹦鹉的模样，也开不了门，便回道：“不用，我去你家吧。” 说完俩人相对而坐，陷入了片刻的无言。 檀术见气氛又僵了起来，轻叹一口气，主动建议道：“要不这段时间，就请你住在我家吧。宝宝早些孵化，你也能早些恢复正常的生活。” “而且宝宝怕是也习惯了，骤然换个环境，估计会不适应。”他接着和应雾解释。 应雾没说话。 应雾头疼。 同居是必然的，住谁家的问题罢了。 只是他向来喜欢独处，也没想和旁人产生过于亲密的交集。 现在阴差阳错，他的生活不得不和檀术紧紧织在一起，相互分享，相互渗透。 虽说等宝宝出生以后他就可以恢复正常身，可宝宝出生以后，他和檀术之间，还理得清吗？ 应雾沉默许久，才低声吐出了一个字。 “好。” 第6章 六 同居的生活其实比应雾想象中要自然许多。 檀术家里双份的生活用品、干净的新房间、留有空处的衣帽室，似乎一切都早已经准备好，只在安静地等待他的到来。 俩人到家以后并没有再多交流什么。 檀术照顾应雾的情绪，没硬没话找话，和他简单地交待了一下基本的家居信息后，道了声晚安，便带着宝宝回自己卧室了。 应雾睡在客房陌生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一时间难以入眠。 他没有完全关上房间的门，而是留了条缝供明早出入，随后就隐约听到主卧有声音传来。 温温柔柔的，低沉而轻缓。 “我是个魔王，我被公主绑架了……” 应雾凝神，动用了一点点法术听清内容后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檀术在说什么，片刻才意识到他应该是在讲睡前故事。 ……真的是蛮有爱的光辉的，应雾想。 他好奇地顺势听着，焦躁感缓解不少，倦意渐渐涌来，反倒意外被哄睡着了。 “神父开始致辞，新人相互宣誓。瞌睡的猫咪突然从台沿上跳下，空中的白云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檀术感受到隔壁不安的动静消了下去，看了眼其实从回家到现在就一直没醒过的蛋，缓缓念出了最后一句：“魔王亲吻了他的公主。” 他合上书，把它搁到身旁的柜子上，关了床头灯，在黑暗中不知对谁说道：“好梦。” 第二日起床，应雾果然已经变成了小鹦鹉的模样。 他醒得比檀术还早些，檀术洗漱完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应雾正停在客厅的桌子上，歪着脑袋研究上面的水晶球摆件。 虽然已经见过一次真身，但再度看到应雾这毛绒绒模样，檀术还是有些防不胜防地被击中心脏。 他默默走近，把睡有宝宝的小窝在桌上放下，出声道：“早。” 应雾猛地回过头，随后也平淡地回道：“啊……早。” “昨晚睡得还好吗？”檀术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吐司面包，边温声问他。 应雾想起昨天偷听结果被哄睡着的事，移开视线假装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还算镇定自若地回道：“挺好的，谢谢关心。” 檀术也不拆穿他，有条不紊地热着牛奶烤着面包，说：“那就好。” 应雾被一旁用枝叶搭建的小窝吸引，蹦跳着上前，仔细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檀术见状，笑笑解释着：“那里面有一段我的本体，安抚宝宝用的。” 应雾点了一下头。 他犹豫片刻，做完思想建设，心一横展翅飞了进去，覆在了宝宝身上。 被东西硌着的感觉属实有点诡异，他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用柔软的肚子捂住了蛋。 檀术把烤好的吐司装盘，抬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不由地愣了。 “看什么看……”应雾被盯得有些别扭，转开了自己的脑袋，嘀嘀咕咕，“有什么好看的。” 檀术笑了一声，走过来蹲下身，高度和应雾齐平，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桃子好看。” 他把食物在桌上放下，然后撕了一小片吐司，递到应雾面前，问：“要吃点东西吗？” 应雾现在变回原形，又孵着蛋，骨子里鸟类的习性作祟，下意识地想接受“伴侣”的投喂。 他刚仰起头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心下有些懊恼，又把脑袋埋进了小窝的垫料里。 “应雾？”檀术叫了他一声，尾调上扬，带着一丝疑惑。 应雾声音闷闷的，回他：“谢谢，暂时不饿。” 檀术：“……” 要命，好可爱。 就在俩人相持不下时，蛋像是睡醒了，突然微微动了动。 应雾身形一僵，和它说道：“别动。” 他语气慌张中略显严肃，吓得蛋闻声真不敢动了。 蛋：QAQ 这其实是它第一次感受到切实的温暖，心底无比喜欢和依赖，甚至不由自主地想挨得更紧。 可是…… 真的好凶，爹咪救命。 然而公正的爹咪：“宝宝听话，不要乱动。” 第7章 七 蛋愣住了，蛋委屈了，蛋自闭了。 蛋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家庭地位将一落千丈，不再是爹咪唯一的小宝贝了。 应雾像是没想到檀术会帮腔。 他收敛了紧张的情绪，眨眨眼睛，调整一下姿势重新捂好怀里的蛋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檀术：“没事，谢谢你才对，辛苦了。” 孵蛋的日子千篇一律，枯燥又无趣。 不管是在家还是在书店，应雾大多数时间都安静地缩在小窝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打瞌睡。 他最终还是接受了檀术的投喂。 毕竟放下面子事小，饿死事大——更何况檀术做的饭确实挺香的，荤素搭配，还一周都不带重样。 这对于他这种常年靠外卖养活、嘴还很刁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俗话说得好，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伸手还不打笑脸人。 虽说应雾性子高傲了点，但也不是自大无礼、不懂世故的人。 尽管每次恢复人形后俩人的相处模式还有些许的客气，不过小鹦鹉状态时已熟络亲近不少。 檀术起初在喂他的时候还老老实实小心翼翼，久而久之，也逐渐大胆了起来。 从指尖轻轻地触碰抚摸，到终于有一天喂完食顺势把应雾捞到了手心里，揉了两下。 “你干什么——”应雾吓了一跳，被拢了个措手不及，抖抖翅膀，身子在檀术掌中扭来扭去，都结巴了，“放、放开。” 他又羞耻又气恼，挣扎无果，张嘴啄了檀术几下，却不痛不痒的。 檀术笑眯眯地给他顺毛，说道：“好凶啊，桃桃。” “不准叫我桃桃！” 应雾瞪着一双深红的眸子看他，却没有丝毫实际的威慑力和抗议成效。 当事人分明满脸都写着下次还敢。 应雾：气得更圆.jpg 恶向胆边生的后果，就是当天应雾恢复人身后一句话都没和檀术说，始终眉间微蹙，冷冷冰冰，吃完饭就闷声回自己房间了。 “完了宝宝。”檀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捧着小窝和宝宝检讨，边瞥了瞥紧闭的客房门，“爸爸好像闯大祸了。” 蛋在窝里悠哉地滚了一圈，表示不关我事，请自求多福。 檀术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数落它：“怎么才被孵了几天就叛变了？最开始是哪个小朋友委委屈屈乱吃醋来着？” 蛋：不听不听，爹咪念经。 檀术想了一会儿，指尖凝起一束灵光，在空中画了个法咒，随即挥开实施。 应雾正在房里改稿子，忽然桌前的笔筒上就开出了星星点点的鹅黄色小花，半透明的模样，晶莹剔透，伴着浅香。 他没说话，片刻用手里的笔去挑其中的一朵。 小花骤然四散，而后聚合成了一个小木头人的样子。 小木人手里拿着一把迷你小花，举起来递给应雾，一开口传出的却是檀术的声音，道：“对不起。” 应雾垂着漂亮的眸子凉凉地看他，半晌才向他摊开了手掌。 小木人走近他，刚准备把手里的花束放下，就毫无防备地被应雾一把抓住了身子。 小木人：Σ( ° △°|||)︴ 应雾把他举到和自己的视线齐平，像白天檀术揉自己那样揉搓了他两下，然后评价道：“硌手。” 平淡的语气中略带一丝嫌弃。 小木人噗嗤笑了一声，歪过圆咕隆咚的脑袋，用两只短短的胳膊扒住了应雾的手指。 他感受到应雾手心的冰凉，暗暗发起了热，说道：“还可以暖手，是居家好物。” 应雾闻言，唇角闪过了一瞬微微的弧度。 小木人看得愣了，另一端的檀术也愣了。 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檀术明白自己并不仅仅是为了孩子，或者说为了那一夜负起责任。 他是真的很喜欢应雾。 喜欢他小鹦鹉模样时的骄纵可爱，喜欢他人类状态下的矜贵从容。 只不过，俩人目前明显在某一方非人身的时候才相处自在些。 怕始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虽然他们从未聊起过宝宝出世后该如何，但檀术想，应雾这么在意自由，等那时候……就会离开了吧。 第8章 八 一想到这儿，檀术心底有些失落，小木人也跟着垂头丧气了起来。 应雾把他放到一边后就低头继续改着设计稿，因此并没能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小木人仰头安静地盯着应雾专注工作的侧脸，半晌，暗暗下了决心：倘若应雾到时真的选择离开，他是不会阻拦的。 没有立场，也不想这么做。 既然注定有缘无分，那不如好聚好散，体面洒脱一点，日后才好再相见。 夜色渐深，窗外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仿佛万物都已沉睡。 应雾洗漱完准备休息，檀术也收回了在小木人身上的共感法术。 他给宝宝讲完睡前故事，看着在暖调床头灯光下显得格外安然的蛋，俯身亲吻了它一下，说道：“好梦。” 檀术心有所想，整夜辗转难眠。 最后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浅浅入睡，却又被噩梦折腾了半宿。 梦里应雾在宝宝出世后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抚养费，和自己断了所有联系，希望能不再往来。 他告别时冰冷的语气和决绝的态度，仿佛这些天的相处只是一场不得不进行的任务。 现在任务结束了，他也受够了，迫不及待地想解除这不伦不类的关系，重归自由。 第二天，檀术起来时眼下泛着隐隐的青黑。 应雾见他那憔悴的样子，有些吃惊，想着自己昨天是不是过于冷淡和不留情面了。 “你怎么了？”他展开翅膀落到檀术面前，仰着脖子问他。 檀术闻言摇摇头，整理好心情，弯起唇角笑了一笑，淡淡地回道：“没事，就是没睡好。” “这样啊……对了，谢谢你的小木人，真的很暖和。”应雾想了想，主动搭起台阶，同他解释着，“我不太与人来往，对肢体接触比较敏感和抗拒，所以反应才大了点儿，你——” “不是你的问题。”檀术回着他，垂眸移开了视线，“确实是我没分寸了。” “你去和宝宝聊会儿天吧，我做早饭去了。”他抬起头，温声说完，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应雾望着檀术宽厚笔挺的背影，略带疑惑。 他能感受到檀术情绪的低沉，这份低沉连带着他和宝宝都受了影响，心头莫名压抑。 应雾飞到小窝里，蛋害怕得下意识向他挨紧，十分迷茫无措。 “别怕。”应雾安慰着它，语气里带着些许连自己都不确定的犹疑，“别怕……” 之后的几天，檀术表现得一切如常，好像那天的失态确实只是没睡好而已。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乱想以后的事，先过好当下每一天再说。 只是他不知道，忧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角落里悄悄生根发芽，最终蔓延缠绕住整颗心。 随着宝宝孵化日期的临近，应雾被强制变回原形的时长也在逐渐缩短。 他开始慢慢地把生活重新拨回正轨，一般会在下午时回自己的工作室，处理完当日事务后再回家。 周末应雾刚入圈时候的恩师恰好来参加本市的一场慈善拍卖会，顺路看望他，约着一起吃个晚饭。 应雾在手机上和檀术说了一声，便匆匆赴约，忙于招待去了。 老爷子今年七十一，精气神都挺好，对应雾就像对自家的孙辈一样，吃完饭还热情地拉着他去看了场话剧。 一来二去，等散了场应雾将人送回酒店，谈两句心，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应雾在开门前就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他打开门，发现屋里一片昏暗，还飘着酒味。 应雾微微皱起眉，摸索着刚准备开灯，就被人一把抱了个满怀。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檀术紧紧搂着他，声音低沉嘶哑，还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哽咽。 他身上满是酒气，人也热得不得了，很显然是喝醉了。 应雾本想推开他的动作一顿，愣在了原地。 檀术思绪混乱，藏在内心深处的忧虑被酒精无限放大。 他平日里温和体贴的模样全然不见，像个委屈无助的小孩，埋在应雾颈间哭着说道：“桃桃，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难过、小心还慌张的语气，听得应雾的心也跟着莫名刺了一下。 “我没有要走，老师来看我，我给你发了消息的。”片刻，应雾终于缓过神来，边解释边抬起手，企图先退出檀术的桎梏，安顿好人再慢慢说。 檀术感受到他的挣扎，更着急了。 他身上的木质香不受控制地骤然爆发，融合着醉人的酒味，铺天盖地的，熏得应雾一瞬间整个人发软，几乎快站立不住。 “檀术，你冷、唔——” 他开口想让檀术冷静一点，话还没讲完，就被檀术用唇堵了回去，余音消失在呜咽里。 第9章 九 应雾被逼得向后退了几步，背抵在门上。 他一只手被檀术抓着摁在身侧，另一只手仓惶地握住檀术的小臂，想阻止他从自己腰腹向上探去的动作。 檀术身上的味道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然而致命的引诱。 应雾承受着他霸道又急切的吻，人也跟着发起烫来，完全使不上力气反抗。 这状态让他想起发情期爆发的那个晚上，到后来他也是这副样子，被檀术浓郁的木质香缠绕裹挟，最后彻底沉溺在**的深海里。 檀术吻了应雾半晌，总算舍得移开了唇，转而顺着耳朵向肩颈滑去。 “嗯——”应雾仰起脖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他细碎地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人虽然有些晕头转向，但好歹还没理智全无。 艰难地在指尖凝起一道术法，他挣脱檀术将他震了开去，顺路打开了玄关的灯。 这件事像是花光了应雾的全部精力，他做完一边眯着眼睛适应骤然的光亮，一边倚住背后的门，捂着心口不停发抖。 檀术的味道似乎刺激得他假性发情了，他现在整个人难受得要命，感觉体内有一团火在四处乱窜，急需疏解。 应雾抬眸看向罪魁祸首，只见对方眼圈通红，脸上满是泪痕，被震开后还有些许的委屈，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看起来丝毫没有要酒醒的架势，视线与应雾相接，透着直白的哀伤。 “桃桃，你还要我吗？”檀术抽噎了一下，轻轻地开口问他。 应雾思绪杂乱又迟缓，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眉心微蹙，喘息着问道：“什么？” 檀术向他靠近，试探着伸出双手捧住了应雾的脸颊，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桃桃，你要我吗？” 这句话原本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在此刻暧昧的情境下，却生出了些别样的味道。 应雾感受着檀术掌心的温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泪眼眸，一时间有些失语。 他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在网上看到的一首诗。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用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 基本上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也许还有第四种，变成哭红了眼的木头。 简简单单的“不要”两个字，应雾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呼吸急促，带着略微的颤抖，强压下身体内的躁动，面色潮红。 檀术抓住了这片刻的犹豫。 他见应雾沉默不语，既不应允也不拒绝，慢慢偏过头，吻上了他。 与刚才的极富侵略性不同，这次他吻得温柔而小心，舔咬着唇瓣，虔诚轻缓。 明明该是缠绵的事，可应雾却品出了一丝难过和孤注一掷。 紫檀的香在他鼻尖萦绕不散，他眼睛一闭，豁出去般搂住了檀术的脖子，有了回应。 檀术接受到反馈，握住应雾的腰猛地拉着他贴向自己，然后手顺着弧线往下，托着他的腿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应雾挂在檀术身上，害怕摔下，下意识收紧了手臂。 他感受到檀术的蠢蠢欲动，而自己被假性发情影响，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个姿势大大地方便了檀术发起攻势。 他亲吻着应雾白皙修长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了一串显眼的痕迹，痒得应雾忍不住吞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檀术被那动作挑逗到，咬着他的喉咙，齿间轻轻厮磨，像叼住了猎物的凶兽。 “嗯……”应雾发出声闷哼，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别在——唔！” 没等他讲完，檀术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抱着他回了次卧，一起倒在了床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顺着帘的缝隙映入，在天花板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 应雾浑身发烫，衣服被自己扯得松松垮垮，很快就被檀术胡乱地丢一边了。 檀术完全是循着本能在做事，没了一贯的温柔作风，贪婪又潦草。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混乱呢？ 应雾被檀术握着腰一入到底的时候，痛得眼尾通红，沁出了泪。 但他的空虚感并没有得到满足，反而如同一个肌肤渴求症的病人一般，在期待更多的触碰与安抚。 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混乱了。 自持的人失控，冷漠的人心软。 他一定是也醉了，才会跟着檀术一起发酒疯。 第10章 十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暧昧的声息还在作响。 …… 应雾趴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床单，额头抵住腕骨，隐约泄出了些哭吟。 他意识模糊，本能地随着力道向前爬了半步，却又很快被一把拖了回来。 檀术看着身下的人，手掌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抚上了瘦削漂亮的肩胛骨。 “桃桃，你的翅膀呢？”他喃喃着问。 应雾无法回答，想不通怎么能有人喝了酒之后反差大成这样，不讲道理，憨憨的，又固执。 檀术倒也没真的纠结于这个问题，片刻让应雾面对回自己，低下头去亲他。 画风看似温情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又重新凶狠了起来。 …… 应雾的生理结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在身体深处有一段生殖腔，是用来孕育新生命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江庭酒店的那晚他会顺利受孕并生下一颗蛋。 然而现在并不是真正的发情期，入口紧紧闭合，丝毫没有要主动打开的迹象。 …… 应雾痛得声音都变了调，在这场半推半就的混乱中，第一次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和害怕。 “别！”应雾慌乱地抓住檀术的手臂，皱着眉头求他，“不行……” 檀术见他神色楚楚、满眼泪光，十分难受的样子，果真乖乖停下了执意的动作。 应雾思绪漂浮，伸出手将檀术压向自己，然后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了他的肩。 檀术被咬得闷哼一声，眉心微微抽了下。 应雾轻轻地喘着气，假性发情的燥热症状得到缓解，神智勉强回来了些。 “不准……在里面，嗯——”他绷着神，声音断断续续的，语气听着有点凶，却又带着轻软的尾调。 檀术闻言，亲吻着应雾的肩膀，小声嘟囔：“可是在里面，才、才会有宝宝。” “我们已经有宝宝了。”应雾耐着性子哄他，胡乱找了个理由，说道，“宝宝……啊——会吃醋的。” 檀术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 …… 应雾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而檀术胡闹了一晚上，擦干净俩人身上的东西，醉酒的脑袋也想不到洗澡不洗澡这个问题，只想朴实地抱着应雾睡觉。 俩人肌肤相贴，身上的温度传递给了彼此。 “桃桃，我好爱你。”檀术嘀嘀咕咕着，声音越来越轻，“好爱你啊……” 应雾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光痕，许久过后叹息了一声。 他蓄了一会儿体力，感受到檀术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轻缓，想他应该是睡着了，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摸索着下床，双脚刚一触地，应雾就差点腿一酸跪下，强忍着疲累去了浴室洗澡。 他冲着水，盯着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暧昧吻痕出神了半晌。 平心而论，檀术真的是一个非常理想的伴侣。 温柔体贴、成熟稳重、还有责任心和担当。 他会设身处地地替别人着想规避尴尬，也会变出许多漂亮的鹅黄色小花来哄人开心，而且做饭也挺好吃的。 非要说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这个酒量……确实太差劲了。 应雾并不讨厌和檀术在这段时间里的相处，甚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这种相处的。 很舒服安逸，恰到好处。 应雾关了淋浴开关时在想，也许正如他当初听到同居请求所猜的那样，两个人的生活一旦开始交织渗透，又哪是这么容易就能理得清、说得明的呢？ 他从浴室里出来，担心蛋的情况，便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去了主卧。 蛋睡在它的小窝里，倒是还算安详，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檀术爆发的强大木质香影响，它瓷白的表壳上已经有了浅浅裂缝。 应雾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理论上他现在开始应该守着蛋，时刻关注它的动静，但他真的没有这个余力了。 他施法给蛋套上了一个泛着淡粉色灵光的保护盾，然后终于撑不住了似的，倒在檀术的床上很快睡着了。 第11章 十一 檀术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阵宿醉引起的剧烈头痛。 他紧皱着眉，慢慢坐了起来，用手掌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半晌才堪堪缓过劲儿来。 其实他昨天本没想着喝酒。 应雾给他发了信息过后，他独自吃完晚饭收拾餐具，看起来跟平时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到点他讲了睡前故事哄宝宝入眠，然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应雾回家，神思却不自主地开始飘忽。 深夜的孤寂最能够放大不易察觉的细小情绪，让人变得敏感多虑起来。 回顾这段关系，檀术内心是没底与颓败的。 虽然这些天他和应雾相处如常，一副豁达坦然的模样，但事实上对于离别的惧怕和逃避一直像根刺一样深深地埋在他心里。 随着宝宝孵化日期的临近，应雾逐渐捡起工作变得忙碌，檀术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也越发强烈。 他认为应雾始终没有动心，马上就要离开了。 而对这一切他无法也无力挽回。 檀术觉得自己挺矛盾与虚伪。 一方面他不断告诉自己，爱应该是尊重，是给对方空间与自由，强扭的瓜不甜。 可另一方面他内心也曾闪过一瞬阴暗偏执的念头：用宝宝绑住他，或者……索性让他再怀一次孕，想走也走不了。 钟的指针走过十点半，檀术打开了第一瓶酒。 酒精麻痹理智，也麻痹绷紧的神经。 他最开始只是想抒解苦闷，但到了后来，事情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等应雾回来时，檀术彻底醉了个透。 宿醉使檀术有些断片，对自己昨晚干的荒唐事只有模糊零星的记忆——应雾好像回来了，而他神志不清，死死地抱着对方哭泣哀求，最后甚至把人拉上了床。 檀术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不是自己的，又低头看看身上的抓痕，脸都白了。 他以为应雾又像当初那样一言不发地走了，慌忙掀开被子下床，穿好衣服先在家找了一圈，结果在主卧自己的床上发现了应雾。 意外的是，应雾并没有变回小鹦鹉的形态。 他沉沉地睡着，安静又可怜，裸露在被子外的白皙皮肤上有着明显的吻痕和红印。 檀术原地怔了片刻，俯身想触碰他，将要碰到时却又骤然收回了手指。 “对不起……”他轻声说着，语气里满是愧疚。 说完，檀术又转过头查看了一下小窝里的蛋。 蛋被淡粉色的护盾套着，安详乖巧，就是外壳上浅浅的裂缝好像向外扩张了些。 檀术看着那昨日讲睡前故事时还没有的痕迹，心里更加责怪自己喝酒发疯误事。 他神色复杂，头痛地捏了捏眉心，思索片刻后起身走了出去。 应雾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 他肚子咕噜响了一声，轻耸鼻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一夜过去，应雾睡得不错。虽然腰还有些隐隐酸痛，但人总算一扫疲态，不再昏沉。 他撑着手从床上坐起，被子顺势滑到腰间，露出了光洁劲瘦的上半身。 檀术听到动静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冲击力极强的香艳画面。 他立马撇过头移开了视线，不自然地说道：“你醒了啊……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应雾见他那紧张怪异的反应，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平淡地回他：“知道了。” 他拿过丢在床上的浴袍穿上，去卫生间洗漱完过后回了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窗外阳光正好，暖融融的。 应雾一颗一颗扣着衬衫的扣子，缓缓吐出一口气，决定跟檀术好好谈谈。 他回到客厅，檀术已经帮他盛好了粥，放在了餐桌上。 今天熬的是牛奶紫米，看起来细腻软糯，颜色浅浅如香芋一般，气味也很香甜。 应雾道了谢在桌前坐下，拿起瓷勺低头吃了一口，眉毛不自觉地微微挑了挑。 檀术见他那反应，就知道他喜欢这味道，稍稍放心。 他犹豫了一瞬，知道总归是要面对问题的，主动开口道：“昨天……” 应雾倏忽抬眸看他，锐利的目光弄得檀术一瞬间不知道该把手脚往哪儿放，顿了顿，深呼吸后才诚恳地继续说：“对不起，我是不是强迫你了。” 他的语调没有上扬，仿佛这是一个陈述，而不是疑问。 应雾沉默片刻，放下勺子，瓷器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直直地看着檀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他道：“你确实强迫我发情了，但你没有强迫我上床。” 他说完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微微前倾靠近他，气场强势。 “檀术，我是自愿的，听清楚了吗？” 第12章 十二 “自……愿的？”檀术愣住了，半晌才缓缓找回自己的声音，盯着应雾不敢置信地一个字一个字重复道。 他眉心微拧，眼里有隐隐的泪，使得双眸看上去跟盛了光一样水润泫然。 应雾收起外放的气场，重新坐回座位上，神色平静，叹了口气回他：“是，所以你不要这么内疚和卑微，我看了很难受。” 檀术没有接话，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雾用勺子搅动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粥，回想檀术昨天晚上焦虑无措的模样，片刻抬头继续问道：“你……很怕我离开吗？” 檀术闻言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出声艰难地回答他：“我上门找你的那天，你和我说得很清楚……相处不是交往，你只是因为白天会被迫变回原形的限制才……” 他适时收了声，并没有把话说完，隐含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他不仅怕，而且认为离开就是既定的事实。 这下轮到应雾沉默了。 他承认，自己当初确实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念头，想着先把任务完成、解开限制再说。 至于孩子，到时候可以像离婚的夫妻那样，交给一方照料，另一方支付抚养费、定期看望就好了。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檀术对自己的心意，所以说了那一番话，希望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好好合作，好聚好散。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是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与理想化。 他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生命体，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石头。 对檀术也好，对宝宝也罢，事到如今他都做不到完全无情、痛快割舍。 “你就当我出尔反尔、说一套做一套吧。”应雾说着，垂下眼睛移开了视线。 “檀术，你是个很好的人。”他说着像在发好人卡的话，却不是想要拒绝他，而接着道，“这段时间和你的相处，很自然，也很舒服。” “如果我们能继续像这样生活，或许可以试着……”应雾冷静地陈述道，讲着讲着，却意识到说这种话的时候不应该这么平淡客观，听着好像自己在施舍感情一样。 他及时住了嘴，下定决心，直接抬起头向檀术伸出手，变出了一片粉色的羽毛在指尖递给他，目光真诚而坚定，意思很是明显。 檀术被冲击得恍惚，死死地盯着应雾的眼睛，一时间没有做出反应。 应雾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等待了半晌没得到回答，有退缩的架势。 檀术猛地回过神，直接绕过桌子来到他身边，弯腰一把抱住了他。 “试着什么？”他明知故问道，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应雾被抱得一懵，虽然对亲密接触还是略有不适应，但强压下了条件反射，轻声开口道：“檀术，我是一只脾气很坏的鹦鹉。” 檀术闻言，松开了他，转而蹲下用双手拢住他的手，收下了那片珍贵的灵羽。 他温柔地笑笑，仰视着坐在位子上的应雾，也跟着说道：“我是一块脾气还不错的木头。” “小鹦鹉，你考不考虑……择我而栖？” 应雾怔怔地看着他，简直快要被他眼里的浓重情绪溺毙。 过了一会儿，他像当初答应同居提议时一样，低声说了一个字：“好。” 檀术听到肯定的回应，欣喜得骤然睁大了眼，脸上浮现了明朗的笑意。 应雾刚想再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凝，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主卧，眉头紧锁。 “护盾碎了。”他感受到咒印变化，起身说道，然后意识到问题所在，和檀术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宝宝！” 俩人赶忙来到卧室，只见原先的裂缝已经彻底破了，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有团小东西在不停挣扎，渴望来到这个世界。 应雾没经验，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了檀术。 檀术倒是很快稳定了情绪，拍拍应雾示意他别担心，把早就准备好的物品全都拿了过来。 他做足了功课，虽然没想到破壳日会来得这么快和突然，但并不慌乱，把搁着蛋的小窝放到了保温柜里，然后和应雾一起观察着它的“奋斗”。 很快，蛋壳的缝隙被越顶越大，在某一瞬间，里面的小生命挣扎而出，不停地乱动着。 它浑身都是粉粉嫩嫩的肉色，几乎没什么羽毛，只有依稀几缕软塌塌地粘着身上。 檀术小心翼翼地取走蛋壳碎片，看着宝宝在窝里发出微弱的啾啾声，心里十分柔软。 它小小的一只，还没有睁开眼，胡乱地动着。 可能是因为脑袋对稚嫩的脖子来说还太重，挣扎了半天还是抬不起头来，栽在棉花垫料里一副“给大家拜年了”的搞笑模样。 应雾看着那团小东西，内心非常微妙。 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小孩儿，而且刚孵化的小鹦鹉秃秃的丑丑的，一点都不好看。 不过…… 看久了，好像也还怪可爱的。 “我们是不是该给宝宝取个名字？”檀术满眼慈爱地看了幼崽半天，扭头和应雾说道，“好好想想，可不能跟我俩的一样简单粗暴。” “……”应雾闻言在心里默念了一下俩人的名字，真身谐音，确实蛮草率省事的。 檀术看着应雾，说出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叫应遇怎么样？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宝宝的性别，但这名字男女都挺合适的。” 应雾愣了一下，问：“和我姓吗？” “有什么要紧的。”檀术笑了笑，眉眼温柔地弯起，问他，“你觉得好听吗？” “好听。”应雾诚实回答道。 应遇应遇。 一切，皆因我们相遇。 第13章 十三 手养鹦鹉幼崽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刚出生的小鹦鹉娇贵脆弱，从喂食的内容、工具、次数，到保温箱的大小、温度、布置，一切都有细致的讲究。 应雾平时工作忙，对这些事又没什么耐心，所以照顾宝宝的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檀术身上。 好在檀术本来就喜欢小生命，事无巨细，倒也乐在其中。 大概是双亲都是妖的缘故，应遇的生长速度比寻常的鹦鹉要快许多。 睁眼、长羽毛、会扑腾着飞、能用灵识交流，只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就长成了一两个月大的模样，毛绒绒圆滚滚的，一身浅黄的羽毛，走路的时候还会留下星星点点的粉红色小花的痕迹，十分奇妙与可爱。 她是个姑娘身，性子不像应雾那样冷淡高傲，也没有檀术的温柔沉稳，古灵精怪，粘人又烦人得很。 但凡应遇醒着，家里就别想安静了。她势必会缠着应雾和檀术啾啾叫，让俩人陪自己玩。 对此，应雾虽然头大，却也无可奈何。 檀术看他那强忍脾气的样子，总会暗暗失笑，然后等过上一会儿再出来“主持公道”，抓走聒噪闹腾的小团子，让她别吵了。 应遇：爹咪！偏心！:-( 檀术：嗯。 自从那天檀术和应雾把话说开、表明心意了之后，就搬到了主卧一起住，既方便照看宝宝，也有益于彼此之间更好地磨合。 按理说，这正是感情快速升温的最好时期，可不知是因为分了太多精力给孩子还是怎么，俩人不太顾得上自己，相处反而不温不火的。 大有跳过先婚后爱和热恋情节，一脚踏入金婚状态的安详感。 晚间，檀术好不容易哄着应遇睡下，抬起头就看见应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真丝的睡衣，没什么表情，周身却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禁欲又性感。 “崽子睡着了吗？”应雾见应遇没了动静，往小窝里瞥了一眼，问檀术道。 檀术点了点头，起身向应雾走去，然后自然地拿过他手里的毛巾，替他擦着头发。 “去外面吹吧。”他轻声说道，“省得又把她给弄醒了。” 应雾闻言，觉得有理，低低地嗯了一声。 俩人走出主卧关上房门，带着吹风机去了客厅的卫生间。 小小的空间里灯光明亮，温热的风缓缓扫过，轻柔而舒适，很快应雾的头发就干了。 檀术关了开关把机子在台面上搁下，顺势低下头，在应雾的颈间闻了闻。 应雾被他的呼吸拂得微微一颤，偏过头看他。 “你……” “桃桃，我可以亲你吗？”檀术从背后松松地环着他，实诚地问道，目光温和如水。 应雾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 ……这是需要先问一问的事吗？ 他该说什么？还是就直接乖乖闭上眼睛？ 不可能，他做不出来，不符合他的性子。 应雾微蹙着眉，冷淡的脸上有一丝隐秘的红，却略显无情地回答他：“问就是不可以。” “噢……”檀术应道，看上去似乎有点失望，放开手退后了一步。 应雾见他那反应，反思了一瞬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知情趣了。 他没和别人交往过，也不知道正常的恋人之间是怎么相处和把握度的。 片刻，应雾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听见檀术又叫了自己一声。 他回过身，才说了个“干什”，么字还没出口，就被檀术倾身给堵了回去。 檀术蜻蜓点水般在应雾唇上亲了一下，两手撑着台面，把应雾困在了自己与洗手台之间。 “想了想，那不问就是可以。” 应雾：？ 他诧异地睁大了眼，被这逻辑说得一时语塞，却也没想到檀术会这么大胆，不再像之前那么自持克制。 但转瞬，他就跟想通了似的，在心里笑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扭扭捏捏、爱想东想西的，少了原来的干脆利落劲儿和傲气。 “我说错了吗，桃桃？”檀术笑着问他，眉眼弯弯的。 “没有。”应雾回答着，随即伸手扣住了檀术的后颈，压着他靠近自己，势均力敌地从容评价道，“举一反三学得挺好的，木头。” 第14章 十四 气氛烘托到这个暧昧撩人的份上，不接个缠绵的吻都显得有些不太像样。 檀术被骤然拉近先是一愣，听了应雾的话，不由地轻声笑了笑。 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看着应雾近在咫尺的漂亮眉眼，想：自己果然还是最喜欢他这闪闪发光的骄傲模样了。 片刻，檀术略微偏过头，温柔地吻上了应雾。 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浅尝辄止，而是□□着应雾的唇瓣，诱使他微微打开了齿关，然后一点一点地深入。 俩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亲密而热烈，烘得浴室的温度都仿佛有所上升。 应雾被檀术弄得缓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收紧搭在檀术身上的手指，喉间发出了些轻软模糊的音节。 檀术宽大的手掌落在应雾腰上，箍着他更贴紧自己。他结束了那个深吻，与应雾额头相抵，看着他低声唤道：“桃桃……” 应雾睫毛微颤，转而缓缓睁开了眼。 他眼尾藏着似有若无的弧度，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望着檀术。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明明看起来冰冷淡漠，却又好像含着情意，就如三月里新融的春水一般。 檀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转瞬又咽了回去。 他用行动代替了在此刻略显多余的话语。 檀术的唇落在应雾的眼角，然后滑至鬓边、耳朵、下颌、脖颈，吻得零碎而虔诚，又带着点色情的意味。 应雾被他撩拨得扬起了脑袋，轻声喘息。 他搂着檀术的脖子，小声叫他的名字，嗓音声线依旧如故，给人的感觉却大不一样了。 心痒。 应雾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几颗扣子，领口松松垮垮的，从肩膀滑落，露出了白皙光洁的肌肤。 檀术亲吻着他的肩头，像做标记似的，在上面留下了点点痕迹。 他身上独有的香味又开始隐隐飘散，应雾闻着不自觉地发颤，眉心微拧起来，像是责怪地说道：“嗯……不准乱放你的味道。” 檀术闻言，停下了动作。他用鼻尖蹭着应雾，无辜地低声回答道：“我忍不住。” “你——”应雾被他那坦然的模样堵得骤然无言，似恼非恼地看他。 就在氛围越发不可言说，俩人即将走向失控的时候，主卧里忽然传出了些细微的声响，带着不安与躁动。 应雾和檀术僵了一下，逐渐冷静下来，然后对视一眼，不禁失笑。 “这就是宝宝的不对了。”檀术重新拢好应雾的睡衣，替他扣着扣子，玩笑地吐槽道，“不懂事。” 应雾虽没什么大的表情，但脸颊却红扑扑的，半晌他叹了口气，说：“去看看吧。” 俩人整理好自己，一起向主卧走去。 应雾刚一开门，毛绒绒的幼崽就直直地向他飞来，一头撞进了他怀里，吓得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怕她受什么伤。 “应遇！”应雾手上的动作小心轻柔，语气里却带着些许怒意，垂眸训斥道，“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应遇抖了一下，在应雾的掌心缩作一团，逃避似的把脑袋藏进了翅膀下面，不敢吱声。 “宝宝，当心点。”檀术作着调和气氛的人，边在一旁温声说着，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假装鸵鸟的小鹦鹉。 应遇心虚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然后歪过脑袋蹭蹭应雾的手指，轻轻地啾了一声，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关。 应雾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表面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波动。他把应遇塞到檀术手里，说道：“你就宠她吧。” 檀术笑笑，掌心一合遮住了应遇的视线，凑过身在应雾脸上亲了亲，说：“好了好了，休息去吧。” 被莫名压得缩起脖子的应遇：？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完全不敢动.jpg 小崽子醒得快睡得也快。 应遇意识到应雾并没有真的生气后，开开心心地缠着俩人玩了一会儿。她听完日常的睡前故事，转眼就在小窝里呼呼大睡了。 檀术看着她那小小的乖巧的样子，满心柔软，越看越喜欢。 片刻，他转回视线，抱住了身侧正安静看书的应雾，把下巴搁在了他肩上。 应雾被他这突然的腻歪举动弄得有些不解，放下书，偏过头问他：“你怎么了？” “谢谢你，桃桃。”檀术说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应雾的耳畔颈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应雾睫毛轻轻地扇动，片刻，回他道：“你这个台词好像产科手术室外安慰妻子的丈夫。” 檀术闻言不由地笑出了声，说：“是有点儿。” 他顿了顿，又接着调侃道：“你怎么比我还不解风情。” 应雾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手搭上了檀术的背，也回抱住了他。 “你不用我和说谢谢。”应雾神色与语气平淡，却又十分认真，“感情都是相互的——” “你也给了我一个家。” 第15章 十五 家。 听上去像是个温暖而遥远的字眼。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同应雾说，他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沉稳体贴的伴侣，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会有一个家，应雾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被感情牵绊住的模样。 可如今看来，感情确乎是这世上最柔软的陷阱，无需伪装，光明正大地在那儿，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引得人甘愿沉沦。 应雾简单而直白的话语却很好地安抚到了檀术。 檀术笑了笑，侧过脸，在应雾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他看着他冷淡却不冷漠的眉眼，只觉得自己万分幸运与幸福。 也许应雾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是个多好多值得的人。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檀术将房间的灯换成了床头的小夜灯，而后自然地问道。 应雾沉吟片刻，认真想了想，回答他：“小土豆饼，可以吗？” 檀术弯了弯眼睛，应着：“好。” 翌日起床，檀术的位置已经空了。 应遇窝在他的枕头上，见应雾醒了，蹦蹦跳跳地凑过来蹭了蹭他的鼻尖。 应雾有些发痒，一手捞过她，低低说了句别闹，随即坐起了身。 应遇近来深深领悟了父亲的嘴硬心软，在他掌心欢快地滚了两圈，啾啾叫着，用灵识软绵绵地撒娇道：“贴贴。” 应雾看着手里恍若一团香草冰淇淋球似的崽子，无可奈何，将她放在了自己肩头，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洗漱完出来时，檀术正好将煎好的小土豆饼装盘放到餐桌上，旁边的印花陶瓷碗里，还有他准备的洗好去蒂的草莓和樱桃。 见应雾出来，檀术朝他笑了一下，温声说道：“早啊桃桃，刚好，趁热，我还煮了玫瑰牛乳茶。” 他身上穿着纯色的围裙，围裙后是一件日常的白背心，手臂露着，结实漂亮的肌肉鼓鼓的，线条匀称又流畅。 虽不是第一次了，但应雾依旧被这坦诚的男色和扑面而来的人夫感冲击得有些目眩。 “早。”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说，“谢谢，辛苦了。” “爹咪！”应遇扇着翅膀，飞到檀术的面前，亲亲热热地和他打着招呼，“早安！” 檀术伸出手，让他停在了自己的指节上，脸颊轻轻贴了下她的，回应道：“宝宝也早。” 应雾在餐桌前坐下，看着盘子里的小土豆饼，眨了眨眼睛。 根根纤细的土豆丝在淀粉的帮助下连结成片，瞧着简单，做起来却很是考验火候和功夫，一不小心就会糊锅或者散形了。 圆圆的小饼色泽正好，金灿灿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应雾不喜欢葱，檀术便没有加以点缀。 “头一回做，尝尝好不好吃。”檀术说着，顺路给应雾倒了杯热乎乎的牛乳茶，将杯子推到他面前，然后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应雾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饼到嘴边，咬了一口。 土豆的表皮煎得焦香酥脆，却并不油，内里口感软糯，淡淡的盐味配上土豆自带的一丝甜，味道融合得恰到好处。 应雾对上檀术的眼睛，笑意很淡，夸奖却毫不吝啬，说道：“很好吃，可以开店了。” 他将夹着的饼吃完，又浅浅喝了口牛乳茶。 普洱与玫瑰的香裹着牛乳的丝滑，在舌尖流转，变得十分甘醇，暖意流过全身，舒展精神，连指尖都仿佛隐隐泛着热。 檀术在应雾对面坐下，见他那满意的模样，也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应遇歪头打量着俩人，而后鬼鬼祟祟地从水果碗里叼了颗大樱桃，落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地啄着。 “我也想吃……爱心土豆饼饼……”她边咽，边口齿不清地嘀咕着。 应雾闻言，瞥了她一眼，什么都还没说，她就立刻端正了神色态度，一本正经地专心吃着眼前的樱桃。 檀术点了点应遇的小脑袋，耐心和她解释：“等宝宝学会化形了，就可以吃人类的食物了。” “嗯。”应雾淡淡附和着，他今天不用去工作室，想了一下，开口补充道，“是可以慢慢修炼起来了，我教你。” 于是，家里出现了让人心发软的一幕。 应雾变回了原身，一大一小两只圆滚滚的鹦鹉停在窗前的摆件上，粉的冷傲漂亮，黄的娇俏可爱。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们的羽毛之上，流光溢彩的，显得愈发毛绒绒。 应遇结合了双亲的特点，用应雾告诉她的方法调息，晒着太阳，只觉得自己像一株小树，身体里的灵气在成倍地增长，异常舒服，不由昏昏欲睡起来。 忽然，啵的一声响，她的脑袋上冒出来一朵小小草芽，随着她打瞌睡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应雾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双大手从身后捞走了。 他吓了一跳，不过闻到熟悉的紫檀味道，倒也没有惊慌。 应雾在他的掌心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檀术笑眯眯的脸。 自从宝宝出生解开束缚之后，檀术已经许久没见应雾现出原形了。 他将那水蜜桃似的小鹦鹉捧到眼前，眸色里满满的温柔与喜爱简直要把人融化。 “宝宝，你好可爱。”他轻轻说道。 小应遇惊醒过来，头顶的小草芽如同水泡泡一般炸开，消失不见。 她懵懂地扬起脑袋，似曜石黑漆漆的眼睛看向腻歪的俩人，迷糊地问：“爹咪说我吗？” 檀术笑着，不作答。 淡粉的鹦鹉从他手里探出脑袋，平静地回答：“他说的是我。” 应遇：O.o？o.O？o.o？ 应遇：！！！ 没有学会化形的小鹦鹉不可以吃人类的食物，也不可以吃狗粮的啦！ 第16章 十六 看着女儿呆萌又震惊的模样，檀术脸上的温柔笑意更深了，眉眼弯弯，细品上去，竟还有一丝坏坏的感觉。 应雾倒是没注意到这个。 他展翅，落回到应遇身边，淡声说着：“继续修炼吧。” 应遇回过神来，微微歪着脑袋，清澈的眼神在俩人之间转了转，然后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乖巧地应道：“嗯呐！” 檀术见状，也不再打扰他们。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的卫生，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去书店。 以往应雾去工作室上班，檀术都是把应遇也一同带到书店去，方便他看护。 今天应雾休息，他看了眼在窗台上沐浴着和煦阳光，重新开始吐纳调息的两小只，若有所思。 片刻，檀术问应雾道：“桃桃，我要去书店了，让宝宝和你留在家里吗？” 应雾闻言，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似乎没想到这茬。 从生下应遇到她孵化破壳至今，她大多时候都是檀术在照顾或者在场调和气氛，自己基本上没有和她单独相处过。 对于孩子，他还是有点手足无措的。 “我……”应雾一时失语，语调犹豫，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暗红眸子望着檀术，流露出些许求助之意。 檀术似是也明白他的顾虑，像在意料之中。 他叹息了一声，顿了顿，提出了第二个想法：“或者，你和宝宝跟我一起去书店吧。” 他邀请着，知道应雾喜静怕生，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店里客流量不多，没事的。” 应遇听了，很是高兴，用小身躯兴奋地蹭蹭应雾，说道：“爹咪的书店，修过啦！漂亮！去看！” 细致周全到这个份上，应雾也不拿乔推脱。 他变回了人身，垂下眼眸，轻轻地和檀术道着谢：“谢谢你，木头。” 檀术凑近他，稍稍弯腰，俯下身，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说：“想要实际行动来回报。” 应雾：？ 他略显不可思议地看了檀术一眼，对上的，却是他诚实坦然又毫不掩饰爱意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应雾偏过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浅浅的，一触即离，又万般纯情。 应遇只看见父亲的背影向爹咪靠近又分开，从后面望去，父亲白皙的耳廓顷刻之间就发红了起来。 她悠闲地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像个上了发条的小玩具，不明所以，但心情却莫名愉悦。 应遇：嘿嘿，幸福小孩(?˙▽˙?) 要出门，应雾便也去换了身简约的衣服。 他日常去工作都是穿的正装，矜贵又干练，如今这针织毛衣一套，又站在高大的檀术身边，倒衬得有几分小巧柔软。 应遇见他出来，扇扇翅膀飞到了应雾掌心，要他抱自己，然后在他手里挪了挪，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和姿势。 应雾颇为无可奈何，只得耐着性子，小心地捧着她，同檀术去了车库。 檀术替他开了门，待到上车，又倾身去帮他系安全带。 应雾看着从眼前经过的、近在咫尺的周正眉眼，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间，发现他的耳根好像也隐隐红了。 应雾好似笑了，眼角藏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眸胜清泉。 檀术佯咳了一下，系上了自己的安全带，随即启动了车子。 “出发！”应遇挥了挥一侧的翅膀，如振臂高呼般，语气欢快。 檀术捧场地应和道：“出发。” 书店开在城市广场，也算中心地段，不过由于近年来城市飞速发展，商圈扩建、转移，所以如檀术说的，现今确实客人不多。 这其实不是应雾第一次来书店，从前孵蛋的时候，檀术时常也会带着他们过来。 只不过那时他大多都缩在小窝里补觉，也因为被束缚而兴致缺缺。 这倒是他第一次以人身的状态踏进这里，细细打量了起来。 书店并非现代化的装修，而更偏古朴的风格，占地虽不大，但各处细节都设计得很典雅用心。 暖色的灯光映照着木质的桌椅，店内点了清幽的熏香，让人一进去就不自觉地宁心静气下来，在快节奏的浮躁生活中寻着一隅安定。 书齐齐整整地放在架子上展示，不仅有常规的报纸杂志，还有一些瞧着就很有年代感的孤本和旧籍。 应雾边走边看，意外发现了一本彩绘画册，里头都是些民国时期的珠宝样式。 他不禁驻足，正感兴趣地仔细翻看着。 檀术泡了盏茶过来，见状笑笑，挑了个光线充足的位置，将茶搁在了桌子上，让应雾坐下来慢慢看。 应遇停在应雾的肩头，也好奇地探头看着。 大抵是鸟类天性使然，她对那些亮晶晶的东西也很感兴趣，尽管不懂，却依旧想靠近。 她定定看了半晌，然后忽的飞到纸张上，张嘴就去衔，似乎是想把那漂亮的项链从画册里叼出来。 童真无邪的举动逗笑了应雾和檀术，应雾捻了捻指尖，灵光点点间变出了一颗蓝绿的宝石，就如她尾羽的颜色一般。 应遇眼睛一亮，叼起那颗宝石就飞去了收银台后的仿真树枝上、檀术给她准备的小窝里。 “你就宠她吧。”檀术笑着，把昨晚应雾对自己的评价还给了他。 第17章 十七 “啊！好可爱的小鹦鹉！” 书店的玻璃木门被推开，上头挂着的铃铛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 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走进店内，看到小窝里撒欢的应遇，略显意外与欣喜地小声惊呼着。 檀术听着动静，从里边走了出来，朝俩人微微笑了一下，招呼道：“您好。” 女生的视线微转，内向地同檀术点点头示意问好，然后又忍不住将目光落回到了应遇身上，眼里亮亮的，仿佛能冒出爱心小泡泡。 她们握着手机，互相推诿了两下，片刻，其中一人鼓起勇气，语气小心地抬头礼貌询问檀术道：“那个……我们可以摸一摸它吗？” 檀术看着她们，不置可否，只是回答：“这需要问问她自己愿不愿意。” 说完，他转过眸子，声音温和地问着应遇：“宝宝，可以吗？” 应遇从俩人进门发现自己后就停止了玩闹，站在小窝里，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直好奇地观察着她们。 她胆子向来大，又时常跟着檀术在店里，也不怕生。 感受到女生们的善意和亲近，又听檀术问，应遇思考了一下，然后张开翅膀，飞到了檀术的手指上停着。 灵识交流只有妖族同类之间才听得到，应遇扬起脑袋，骄傲地看向檀术，声音脆脆的：“可以哒！” 檀术闻言，眼尾微弯，于是将手递向了两个女生。 俩人并没有想要接过，而是懂分寸地只伸出指节，轻轻抚了抚应遇顺滑漂亮的羽毛。 好软，心也软。 应遇十分上道，主动歪过头，蹭了俩人的手指一下。 见状，两个女生睁大了眼睛，猛地收回手，面上看着还算镇定自若，实际内心已经在吱哇乱叫了。 檀术瞧她俩强忍激动的模样有些好笑，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当真是率真又可爱。 他思绪延伸，不禁期待起自己活泼的女儿如若哪天修成了人身，一点点长大，该是怎样的场景。 应该也会像这样鲜活灿烂吧。 “谢谢！”两个女生道了谢，挽着同伴往店里走去。 她们脸靠得很近，还在意犹未尽地小声讨论着。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跟个奶黄包似的，我也好想养一只。”一人说着，呜呜了两声。 另一人捂嘴轻笑，接话道：“老板也好可爱啊，居然还会一本正经地问小鹦鹉愿不愿意，哈哈哈哈……” “对对，我也想说来着，叫的还是宝宝，天呐。”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嬉笑着，走进里边，见有人在位置上看书，便抿起了唇，重归安静，动作轻悄，也找起了自己想要的。 应雾有留意着门口的情况，方才女生们的轻声交谈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合上画册，眼睛轻轻眨了眨，心底莫名一动，似乎能想象到檀术说那话时该是怎样如水柔和的神色。 思及此，他起身迈步向外去。 檀术正在做着日常清理，穿了工作围裙，抬手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书架。 应雾走到他身旁，在他高大身影下，微微仰起脸看他。 “怎么了？”檀术偏过头，温声问道。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一如既往的、柔和的神色。 应雾讲话向来直来直往的，诚实回答他：“突然想看你。” 檀术闻言怔愣，尾音上扬着轻轻啊了一声，转而失笑起来：“我有什么好看的。” 应雾没说话，只是望着他沉静的眼睛，半晌，才小声说了一句：“笨蛋。” 总是这么觉得自己平平无奇做什么。 灵力凝成的物体维持不了多久，应遇把玩的宝石没一会儿就似雾散了。 她飞到了在书架前无言对视、氛围逐渐变得暧昧不可言说的俩人面前，用灵识道：“亮亮的石头没有了……” 应雾见她过来，眼波流转，伸出手让她停驻，然后又忽然将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他抓着尚未反应过来的檀术的衣领，将他一把拉向自己，同时略微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十分强势地轻啄了一下。 “笨蛋。”他又重复了一遍。 随即，应雾放开檀术，将应遇转了回来。 仿佛在坐过山车的应遇：(??▽｀?)？发、发生什么事了…… 应雾垂眸看她，淡然地同她道：“等你学会了自己变，就可以想要多少有多少了。” 他说着，转身带着应遇向收银台走去。 檀术呆呆地看着应雾的背影，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缓缓笑了，笑得有点傻气。 下一瞬，他见应雾变回了原身，和应遇停在了装饰用的树枝上。 那位置很好，阳光透着门上的玻璃映进来，恰巧能照到。 应雾带领着，亦监督着应遇，继续修炼了起来。 两个女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拿在手里，准备来付钱。 瞧见台后的小鸟，她奇怪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着：“怎么多了一只？” “这只也好漂亮，像颗桃子。”同伴说。 檀术放下清洁工具走过来，接过俩人手里的书，结算了金额，说道：“一共是四十七和三十一。” “好的，谢谢。”两位女生扫了码支付，又看了两只鹦鹉一眼。 檀术随着她们的视线转头看看，解释着：“这是她的父亲。” “他很凶，不可以摸。”他想了想，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两个女生哦哦了几声，夸了句都很可爱，便推门告辞了。 “我很凶？”待人离去，应雾平静地出声反问檀术道，目光凉凉地落在他身上，盯着他看。 “不是你凶。”檀术摇摇头，笑意难掩，“是我小气。” 第18章 十八 应雾闻言，顿了一下，而后轻哼着挪开了视线，转过身，只留了个圆圆的背影给檀术。 明明依旧是蜜桃般淡粉的颜色，却莫名让人觉得，好像有点隐隐泛起红了。 檀术看他那模样，笑了一声，伸出手用指节顺着他的背抚摸了一下。 “桃子熟了。”他声音低低地说。 应雾被摸得浑身一激灵，又听到他这么说，扭过头，略带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檀术见好就收，收起手诚实地作投降状，不再逗弄他，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事。 太阳在晴空悠悠荡了半圈，清闲的一日过去，还不到下午五点，檀术就关了书店的门，准备回家。 应雾终于变回了人身，让应遇停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站在店外看着檀术干脆利落地关灯锁门，忍不住好奇地出声：“你这……真的能盈利吗？” 檀术收起钥匙，朝他笑了笑，说：“开着打发时间而已，每天能见到各种各样不同的人，也挺有意思的。” 说完，他牵起应雾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他的，凑近问他：“不生我气了？” 应雾感受着手上传来暖和温度，眸色淡然，瞥了檀术一眼，回答：“听上去我确实是一只很凶的鹦鹉，还记仇。” “没有。”檀术眼笑眉舒，忍俊不禁，“谁说的。” 他牵着应雾，往停车场走着。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檀术先是去了趟超市，打算买些晚餐要用肉和新鲜蔬果。 超市里生活气息很重，也很热闹。 生鲜区的货架上，物品排列得干净而整齐，色彩和谐，让人看着就分外舒心。 应遇进门前换了位置，半停半躲在檀术的大衣领口处，只向外探出个小脑袋，像枚毛绒别针，眼睛东看看西瞧瞧的，却始终安安静静十分乖巧。 檀术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偏头轻声询问着应雾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如其他每一对也推着车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平常情侣一般，亲昵，又自然。 应雾见早上檀术挺喜欢草莓的，便拿了两盒，听他问，抬眸看了他一眼，也没多思考，回答道：“你做什么都很好吃，我都喜欢，你定就好。” “嗯……”下意识而出的无心话语却实打实地取悦到了檀术，他看着应雾低头放水果的侧脸，应道，“好。” 光落在应雾线条优越的鼻梁之上，映得他五官更加如雕塑般精致，黑色的睫毛细密又纤长，将那双漂亮的眸子藏了起来，但不难想象，下面该是怎样的明亮胜星。 檀术喉结不由地滚动了一下，有些失神，片刻，他自己轻咳了声，端正神色，转开了目光。 挑选完了食材，俩人推着购物车准备去结账，经过玩具区域的时候，应遇却忽然动了起来。 “唔，那个！”她盯着一处，用灵识叫道。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是一个白色的小鸟玩偶，浑圆饱满，胖嘟嘟的，看品种应该是照着北长尾山雀制作的。 “你想要吗？”应雾问她。 应遇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想，喜欢。” 应雾平静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下一秒，他就把从大到小每一个型号的山雀玩偶通通都放进了推车里。 看得应遇恨不得当即飞出来把自己一头扎进去。 檀术抬手摁住了她激动的小脑袋，轻轻敲了敲，小声提醒：“不可以，宝宝。” 应遇缩了下脖子，不动了，只是依旧盯着那堆糯米糍似的玩偶，满眼亮晶晶。 不过许是白日里修炼久了，应雾付钱时应遇还在念叨着待会儿要和小山雀玩，结果转眼的功夫，她就在回家的路上呼呼睡着了。 到了家里，应雾将应遇放进了卧室的小窝里，又将玩偶一一拿出，堆在她身边围了一圈，然后才关上门，退了出来。 檀术已经穿上了围裙，在厨房里熟练地处理起了食材，应雾想了想，也迈步走了过去，想着打打下手。 檀术喜欢烹饪做家务照顾人是一回事，他自己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桃桃，你要帮我呀？”檀术见他过来，语气哄小孩似的笑笑问他。 应雾点点头，洗起了手，问道：“我能做些什么吗？” 水流从他修长的手指上淌过，他细细冲罢，轻甩了一下，擦干，抬眸看着檀术。 檀术从一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件新的围裙，拆开递给他，说：“先穿上吧，免得把衣服弄湿了。” 那围裙和檀术身上的是同一个款式，纯色，除了肚子前有个口袋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花纹图案。 只不过，檀术的是深深的藏蓝，而给应雾的却是浅浅的粉，看上去并不是很耐脏的样子。 应雾莫名沉默了一瞬，有些疑惑，但见檀术一脸端正坦然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片刻，他抬手套上，檀术自然地走到他身后，给他腰上的绳子系了个蝴蝶结。 虽然宽松的版型，但系带一束，依旧显得应雾的腰薄而纤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应雾正觉得有些发痒和不适，檀术便松开了他，语气柔和：“辛苦你帮我洗一洗番茄和莴笋，我去焯牛腩。” 应雾愣了愣，回过神，应道：“噢，好……”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红霞像将熄的烈焰，染透了最后一片云彩，从高层向下望去，万家灯火璀璨，点亮了这即将而至的长夜。 将食材和佐料依次下锅，烧开水后转了小火焖煮，一时竟无事了。 檀术和应雾的目光相接，静默之间，却不知道是谁先动的，缓缓靠近，唇瓣贴上了彼此。 想到昨夜中断的绵绵情意，又想到今日那个霸道的轻吻，紫檀的香味开始在空气中蔓延，很淡，很浅，丝丝缕缕的，但好似无孔不入。 应雾的身躯不由地骤然发软，只得抓着檀术坚实的手臂以作支撑，才不至于滑落。 檀术的吻循序渐进，温柔地一点点将他诱捕、吞噬、吃干抹净。 应雾被亲得头昏，喘息间，发出了几声模糊的呜咽提醒：“木头，锅里……” 檀术一把抱起他，让他坐在了大理石制成的宽敞岛台之上。 他望着应雾的眼睛，慢慢地解释道：“炖得久些，才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