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易孕娇女换亲后,冷面首长跪地哄》 第1章 重生换亲 【脑花寄存处!看书的宝,暴瘦暴美暴有钱!】 1985年春,林家。 “妈!我不嫁残废,让林蔓清去,她和陆北野才最配,扫把星配残废,天生一对!” “闺女,你傻啊,那陆北野就连残废了,都被军区聘为高级技术顾问,比陈家那混不吝强上百倍,听吗的,这陆家的婚车你必须上!” 林蔓清迷迷糊糊听到继母继妹的争吵声,猛然从床上惊醒。 此时,收音机里循环播放着母亲经常哼唱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抬眼环顾四周。 窗户开了半扇,微风吹起,烟粉色丝质钩花窗帘上下飘动。 梳妆台的椭圆伸缩镜前,她最爱的百雀羚润肤膏,奇士美口红,梦巴黎香水.....依然好好地摆在那里。 眼前的一切,都让林蔓清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还重生在陆家接亲的日子。 她想起,自母亲意外溺亡后,父亲林鸿业就把王美兰母女带进了门。 为了抢她的娃娃亲,王美兰使计下药,换林晓月上了陆家婚车,还让她失身给陈家那混儿子。 打从结婚那天起,陆北野就每天睡部队,平日里还踹着死人照片相看。 林晓月生不出孩子,整天作妖,被陆家赶出家门后,也没脸回林家,最终饥寒交迫,冻死在街头。 而林蔓清嫁进陈家后,陈家的棉纺厂就成为了市模范,生意也越做越大,逐步拥有亿万资产。 看着她开豪车,住豪宅,林晓月嫉妒到发疯,暗中投毒将她害死。 却万万没想到,陈家才是巨大的火坑。 他们所有的风光和荣誉,都是她在背后跑客户,拉关系,没日没夜地搞策划,顶着快要垮掉的身体,一点点拼出来的。 陈家儿子只会吃喝嫖赌,不光家暴她,还有特殊癖好,干那事的时候,她浑身都被抽烂了,孩子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次。 公婆嫌弃她不会伺候人,也是非打即骂。 在外人眼里,陈家人始终扮演好公婆好丈夫,而林蔓清却是那个不识好歹,眼睛长在头顶的贱媳妇。 为了活命,她只能给陈家当狗,每天都是苟延残喘。 林晓月这么上赶着给陈家当牛做马,莫不是也重生了。 既然如此,她愿意成全。 陆北野这个潜力股,也归她了! 伴随着她们的吵闹声,林蔓清直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王阿姨,晓月,”看着眼前惊住的两人,她微笑着,露出清浅的梨涡,“我都收拾好了,陆家的婚车怎么还没到?我出去看看。” 林蔓清说着,眯眼看向桌上那杯提前为她准备好的迷情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前世,就是因为太重情义,才会被她们哄骗喝了这水。 陆家不收人,她们就上演一出捉奸在床,为了保住脸面,陆家只能让陆北野娶了林晓月,也算圆了娃娃亲的承诺。 眼见林蔓清要出门,王美兰急了,冲上去拦在她身前,“蔓清,大闺女得要脸,还没进门就上赶着贴夫家,这么没规矩,会被人家骂不守妇道的。” “把水喝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给林家丢人。” 她说着,转身拿起迷情水,递到林蔓清嘴边,却被猛力推回。 “您别忙活了,刚刚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这陆家媳妇我可以不当,但得用条件换。” “.......你说真的?”王美兰满脸不可置信,“什么条件?赶紧说!” 她迅速将水杯放下,语气也跟着软了几分。 见林蔓清点头答应,林晓月按捺不住了。 她一个健步冲到王美兰跟前,将她拉了过来,“妈,您别听她的,她....” 两人拉扯间,林蔓清的眼神冷了下去,紧跟着开了口。 “要我答应很简单,第一,陆家的全部彩礼,得归我。第二,我妈留下的仓库钥匙,必须还我!” “什么!”听到这话,林晓月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要拿走那堆垃圾我不管,可陆家的彩礼足足有一万块,林蔓清,你怎么不去抢!你当咱家是开银行的?” “真是臭不要脸,学谁不好,偏学你妈那个短命鬼,满脑子坏心眼,得不了好!” “我警告你,陆家的钱你一分钱都别想.....” 话越说越难听。 林蔓清听着,眸底的风暴急剧翻涌。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到林晓月左脸上,立马红出个五指印。 “别想什么?没大没小,我是你姐!” 林晓月捂着脸,怒目瞪圆,刚想开口说什么,右脸又挨了一巴掌。 “说我妈短命,这么不懂得尊敬长辈,王阿姨怎么教得你!” “你!我跟你拼了!” 林晓月双手捂着红肿的脸,顾不得反驳,就要扬手打林蔓清。 啪啪—— 这回是左右连扇两巴掌,直接把林晓月扇了一个踉跄。 “拼什么拼,我说的有错吗?” 林蔓清把手都打红了。 看着闺女的脸被打得像发面馒头,王美兰都愣了。 这小贱种怎么完全变了个人,以前她最听他们的话,要星星不给月亮,不管是对家里,还是对她们母女俩,那是一万个顺从。 今天是吃错药了? 倏地,她想起林蔓清母亲留下的白贝母蝴蝶胸针,嘴角勾起讥笑。 “小白眼狼,敢打我闺女,也得让你出出血。” 东西还没从口袋掏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不间断的喇叭声。 陆家的接亲车早就到了,听到林家闹得凶,才一直没敢上前。 “王阿姨,要是还没想好,那就让陆家一直等着吧,我也不出去了。”林蔓清面色平淡如水,话落,转身就要回房。 王美兰气得脸涨红。 她想去拦林蔓清,却被林晓月死死拉住衣角,“妈,您别搭理她,她就是想骗钱,故意做的样子。” 她死死拉住王美兰不肯撒手,还小声在她耳边一顿解释。 听到林家吵得厉害,街坊邻居都跑过来七嘴八舌地凑热闹。 王美兰拗不过林晓月,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的小祖宗,她不嫁,你也不嫁,难不成让我去嫁陆家吗?快别添乱了!” 她忙甩开林晓月的手,将林蔓清叫住,“你回来!” “我答应把钱给你,还有那破仓库的钥匙,也一并还给你,你现在马上给我上车,听到没有?” 王美兰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可谁让他们惹不起陆家呢,只能咬着后槽牙,把钱和钥匙,都递到林蔓清手里。 “好,那我走了。” 林蔓清扯了扯嘴角,将东西欣然收下后,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陆家的接亲车。 林晓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仇恨漫天。 贱人,你给我等着。 陆北野那个不举的假正经,心里早就有人了,你就等着守活寡,给陆家当一辈子老妈子吧。 总有一天,你会捧着钱,来求林家,来求我的! 我在陆家受过的苦,你一样也别想逃过,等我发达了,就送你下面,跟你那短命的妈团聚! 王美兰扶着她,眼里尽是心疼。 半晌,里间的门被打开,林鸿业打完电话出来,看到外面一片狼藉,才知道林蔓清惹了祸。 他轻柔地揽过抽泣的王美兰,安慰道:“美兰,你放心,闺女受的罪,我都记着呢,蔓清要是再敢回来,我定要她跪下来给你们道歉。” 第2章 新婚夜他好凶 “谢谢爸,就知道爸最疼我了。” “姐姐这么蛮横不讲理,等她回来,您可得给她立立规矩,省得她在婆家,丢咱林家的脸。” 林晓月疯狂抹眼泪,一脸委屈地朝林鸿业叫苦。 “晓月说得对,蔓清是该好好管管了,你放心,爸爸肯定会给你做主的。”看到身边的媳妇闺女哭得厉害,林鸿业更气了,拳头捏得吱吱作响。 林晓月在旁边看着,嘴角暗暗上扬。 哼,林蔓清,让你狂,以后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等到了陆家,你就等着独守空房,被陆北野甩离婚报告吧。 还有他那个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早晚把你霍霍干净了。 此时,崭新的红旗轿车,稳稳停在了凤山军区大院门口。 外墙上用红色油漆刷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 门口停了很多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看热闹的人,几乎快把大门口堵死了。 林蔓清本想跟着接亲的人,挤进去,就见迎面走来一个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 那是陆北野的母亲,沈静书。 她看到林蔓清的瞬间,就晃了神。 原本以为林家那种暴发户教不出什么高素质的闺女,可眼前的人,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皆是落落大方,娇柔却不造作,配她家北野那是绰绰有余。 沈静书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间,特别是那颗淡粉色的蝴蝶胎记上。 总觉得莫名熟悉。 “妈,您怎么了?” 林蔓清被沈静书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在她面前摆摆手。 “没....没什么,咱进去吧。”沈静书回神,她拉着林蔓清的手,穿越人群,进了陆家院子。 房子是军区特批的,与其他军属居住的筒子楼不同,是带小院的五室一厅,有独立厨卫,位置僻静安逸。 院内的白色木栅栏上爬满了牵牛花,旁边种下的葡萄架已是枝繁叶茂,角落里还有开得正盛的月季花。 林蔓清看得入了神。 此时,小田推着陆北野进了院。 他微微抬起头,正巧撞入林蔓清的视线中。 男人面如冠玉,眉宇间英气十足,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眸色深邃如夜空。 挺鼻薄唇,透露出威严与霸气,令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他男人? 果然如传闻一般,看了就让人走不动道,倒是也不亏。 只不过,这双眼睛,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林蔓清疑惑,又盯着他看了许久。 陆北野看到她面不改色,眉心皱得更紧,转而将目光转向沈静书,“妈,快点开始,我累了。” 刚在林家门外,陆北野也在。 他是被沈静书逼去接亲的。 谁想到,却看到林蔓清又是抢家里钱,又是泼长辈水,还把唯一的妹妹打成猪头。 不道歉就算了,出来时还满脸春风得意。 当时,还引来不少闲言碎语。 “林家那大闺女真是没教养,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这么不知好歹。” “就是,我看她平时那乖巧劲儿都是装的,才嫁进陆家,就原形毕露了,林家倒霉啊,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这不就是搅屎棍嘛,怪不得她出嫁,她爸都不露面,这是躲她呢。” ...... 那些话,说得刺耳,陆北野待不下去,就干脆避开她,上了另一辆车离开。 他迅速将轮椅滑动至主桌,连招呼都没跟林蔓清打。 沈静书有些难为情。 但也没敢说什么,她知道陆北野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只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 他们也有言在先,只喊了几家走得近的亲戚过来,林家想来,也被婉拒了。 沈静书拉着林蔓清入了席。 这顿婚宴吃得波澜不惊,开席快,散席更快。 夜色如墨。 婚房里,贴着大红喜字,一切都是崭新的。 林蔓清坐在双人床边缘。 床上铺着大红色龙凤牡丹缎面被,对面大衣柜的柜门上,镶嵌着整面穿衣镜。 此刻,能清晰地映照出陆北野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与他前方五斗橱上,摆着的那对印有“喜”字的红色铁皮暖水瓶,装着水果糖的玻璃糖果盘,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林蔓清坐得腰板溜直,着实有些不耐烦,“陆北野,你打算今晚在轮椅上睡吗?” “还是说,你怕我对你做什么,你放心......” 还未等她把话讲完,陆北野便操控着轮椅,从柜子里抱出被子,一言不发,就要往外间的偏房去。 林蔓清不瞎。 从婚宴时,她就发现,陆北野根本就是在应付婚事。 既然他们相互没感觉。 那还是把话说清楚,为好。 就在陆北野的轮椅,即将划出房门的那一刻。 林蔓清起身,迅速走了过去,“你别走。” 她按住轮椅扶手,还把他手里的被子扔回床上。 陆北野动作一顿,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林同志,我们不合适。” 同志? 叫得可真礼貌。 林蔓清直视着他,微微俯下身。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她伸出手,想从裤袋里掏出随身针灸包,引得陆北野眸色一沉。 电光火石间,他将林蔓清的手腕死死压住。 “疼!你快松手!”林蔓清惊叫出声,那只被他压住的手,拼命扭动,“陆北野,我手要断了!松手啊!” 她的脸涨得有些红,眼尾的蝴蝶胎记也随着脸部的涨红,变成桃粉色。 看得陆北野心头一震,才渐渐把手松开。 “你想做什么?”陆北野拧着眉,声音像浸了冰碴。 “.....” 真是好心没好报。 林蔓清揉着泛红的手腕,疼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迟迟不讲话,陆北野深吸了口气,他本打算就这么离开,却又被林蔓清拦下。 “我有办法帮你治腿。” 陆北野的腿伤的时间不长,还有得救,不能耽误了。 她从小因为体弱,经常需要医生照看,久而久之,也爱上了学医,还救过不少人,母亲看她有天赋,给予极力支持,为她寻遍知名的中西医给她做师傅。 当然,初衷是为了让她更好地保护自己。 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母亲一直默默守护着自己,因此,她不能辜负母亲的希望。 她能治腿? 怕不是,想用这个理由,让他今晚留下来。 想起在林家发生的事,陆北野根本没心情听她说话,“请让开,我的腿有医生治,不劳林同志操心。” 说完,他毫不留情将林蔓清推到一边。 手刚触碰到轮椅扶手,准备往前,就见她火急火燎地冲过来,恰巧碰到轮椅底下的挡板。 林蔓清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陆北野怀里,手也不自觉抓在他胸前。 隔着薄棉布料,陆北野的胸膛剧烈起伏,滚烫难耐。 林蔓清看着眼下紧抿的薄唇,猛地收回手,脸蛋烫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现在,整个人都倒在陆北野怀里。 还似乎坐到了,不该坐的位置上。 就很.....凶。 不对啊,他不是不能.... 感受着陆北野粗重的呼吸声,林蔓清实在有些不自在,就又挪了挪身子。 结果一抬头,又对上那双冷眸。 完了,这下真解释不清了。 第3章 有感觉吗 “林同志.....”陆北野眼中火星四溅,捏紧了轮椅扶手,“请立刻从我身上下去。” “我——” 林蔓清尴尬得要命。 她不过就是想帮他治个腿,怎么就这么难呢? “陆北野,你是不是害怕了?”林蔓清试着摆正身子,眸色镇静,手紧紧抓住侧面扶手。 陆北野怔怒。 “下去!” 他又凶她,这男人没救了。 不过,为了让陆北野信任自己,不重蹈林晓月的覆辙,她还是得救。 “你别不承认,要是不紧张,刚刚我想给你施针的时候,你就不会抓着我的手不放,胆子这么小,还团长呢!” “要是你手下的兵,知道他们团长连根针都害怕,你猜,他们会不会明天就卷铺盖另投他区?” “讳疾忌医要不得,你得....” 陆北野深深吸气。 抓在轮椅上的手臂,青筋尽显,粗粝的指腹深陷在扶手里,捏出一个个细小的深坑。 “林同志,坐在腿上施针,就是你的治疗方法吗?” 他垂眸看向林蔓清,眼里的寒光,几乎快将她冻住。 “我....我那是不小心的。”林蔓清无辜地眨眨眼,强忍着手腕的疼痛,硬撑着从陆北野身上离开,“你别误会,我对你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给你治腿,完全是出于对人民英雄的崇敬,还有身为医者的本分。” “你把腿放心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怎么.... 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面对林蔓清眼中的坚定,陆北野瞳孔骤缩,眸色闪过诧异。 “要是还不放心,我们可以签个协议,等你的腿痊愈,我们就离婚,互惠互利的买卖,你不亏吧?” 买卖? 哼,果然还是他想多了。 “扎可以,不过,要是出了意外,你是要负责的。” “还有,协议的内容,不能单纯约定治疗腿伤一条,我还要增加其他条件,你如果同意,咱们再继续。” 林蔓清一怔。 这男人,还真是谨慎,半点亏都不肯吃。 算了,谁让她现在寄人篱下呢,暂且不跟他计较了。 “成交。”林蔓清应声。 见对方给了答复,陆北野敛眸,面色如平,滑动轮椅尽量朝她靠近。 林蔓清随即取出随身的针灸包,刚想撩开陆北野的裤腿,又听他说:“林同志,你最好小心点,我的腿不允许再受二次伤害了。” 林蔓清眯了眯眼,信心满满地朝他点了点头,便对准腿上的重要位置施针。 手法精妙,又快又狠! 良久,她抚了下额头上的汗,试着敲击陆北野的双腿。 “怎样?有感觉吗?” 轻微的刺痛感袭来,陆北野顿时一惊。 没想到,他的腿还能再次恢复知觉。 两人很快签了协议。 为了不让家里人怀疑,他们在在棉被摞起来的“楚河汉界”两侧,安然无恙地睡了一整晚。 转天早上。 客厅里,一家人围坐在厚重的实木桌边。 陆北野的父亲,陆怀怔正在读早报。 沈静书则和陆家大哥陆东辰、大嫂周薇聊家常。 客厅明亮气派,品味不俗。 餐桌旁摆放着人造革棕色沙发,白色勾花扶手巾铺在上面,显得尤为优雅大方。 沙发对面的矮柜上,是14英寸的牡丹牌彩色电视机。 靠墙处,捷克式玻璃门书柜里面,罗列了不少理论著作,还有几个立式镜框中的黑白老照片,都是陆父从战争年代到建国后的戎马生涯。 墙的正中央,有三幅主席诗词的书法卷轴,也是陆父的珍藏。 林蔓清和陆北野收拾好,就朝客厅去了。 沈静书见他们走过来,立刻笑着招手,“蔓清,北野,快来吃早饭。” 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白面馒头和几碟咸菜疙瘩,简单却透着家的温馨。 林蔓清刚推着陆北野到桌边。 一个穿着藕粉色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孩,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二哥!” 女孩十七八的年纪,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皮肤白皙,眼睛弯弯的,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 她来到陆北野身边,亲昵地晃了晃他的胳膊,又斜睨了眼林蔓清。 昨天婚礼太匆忙,她现在才看清自家嫂子的模样。 “二嫂,你可得注意些,早上凉,二哥要盖厚一点的毯子才行。” 来人叫冯秀秀,是陆家收养的战士遗孤。 她的哥哥,曾经在战场上救过陆北野的命,所以陆家把她当做亲生闺女一般,养在身边。 冯秀秀刚说完,就转身回屋,拿来新购入的提花毛毯,搭在陆北野腿上。 “这样就不会受凉了,早晚温差大,二哥,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大牡丹花,配陆北野那张冷脸,还真是别具一格。 林蔓清努力抑制上扬的嘴角。 她也是昨晚,才知道陆家养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闺女,怪不得林晓月上一世在陆家待不下去,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被冯秀秀看了一眼,她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看到林蔓清的举动,陆北野有些烦躁,他将身上的毛毯扯下来,递给冯秀秀,“拿回去吧,我不需要这个。” 就在这时,警卫员小田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焦急。 “陆团,我有急事找您。”他将一份药物说明书放在桌上,“邻区部队驻地战士突发罕见的季节性感染病,师部医院急调来一批特效药,这是说明书。” “拿给专业翻译看了,都说没办法,所以上面派任务,让您想办法翻译出使用方法和禁忌条件。” “首长说了,今天下午三点前,必须发出去,驻地战士们急需用药!” 陆东辰好奇,拿起说明书看了看,眉头紧锁。 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蝌蚪文。 陆北野的脸色也有些发愁。 他受伤之后,精力大不如前,看久了这些外文,头就会不舒服。 林蔓清好奇,上前瞟了一眼那份说明书。 是法文。 她伸出手,“可以让我试试吗?” 听到这话,全家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冯秀秀更是瞪大了眼睛,“二嫂,你别逞强,二哥都看不懂,你要是翻译错了,驻地战士们会没命的。” 林蔓清没理她。 只是拿过说明书,又对小田说:“麻烦递给我纸笔。” “这....”小田看向皱紧眉头的陆北野,待他点头,才连忙递上纸笔。 现在,战士们的命更要紧。 要是她真能翻译出来,他会第一时间拿去医药科考证。 林蔓清接过,连草稿都没打,直接开始翻译。 她的笔尖在纸上行云流水般划过,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将一篇拗口的药物说明书,翻译成了流畅的中文。 客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手给镇住了。 陆东辰拿起那份译文,越看越心惊。 他虽然看不懂法文。 但那篇用中文翻译的药物说明书,确实用词考究,措辞更是滴水不漏。 简直是不可思议。 林蔓清将目光投向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陆北野,见他若有所思,便说:“爸,妈,大哥大嫂。” “我既然嫁进了陆家,就是陆家的一份子,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吃闲饭。” “刚才帮北野翻译,让我觉得,能做点事心里才踏实。” 她顿了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后,才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所以,我想通过考核,进军区工作。” 第4章 乖乖做陆夫人 客厅里温馨的气氛,骤然凝固。 陆北野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变得震惊不已。 她一个娇小姐,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军区工作,又想什么花招。 沈静书率先打破了沉默,讶异的同时,更多的是欣赏。 “蔓清想工作是好事啊。” 她看向陆北野,试探着提议:“要不,就去给北野当生活秘书?这事,之前他们首长就特批过,只是北野这孩子一直推辞,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胡闹!” 一直沉默看报的陆怀怔,猛地将报纸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也有回避原则!哪有让媳妇给丈夫当贴身秘书的道理?” “是啊,哪有媳妇给丈夫当秘书的,这恐怕会让二哥犯错误吧!” 冯秀秀也跟着帮腔。 她不想让林蔓清跟着去,她本来出身就高,再进去军区,岂不是尾巴要翘到天上了。 餐厅里,你一言我一语。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陆北野身上。 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翻涌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我的编制,不允许配备秘书。” 一句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 但他考虑到昨晚的协议,还有她这次的确帮了自己,便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真想工作,我可以尝试向上面申请,看看能否在其他地方给你安排岗位。”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让步,但林蔓清知道,这是拒绝。 其他岗位? 她并不想要。 她进军区,是想调查母亲死亡的真相。 当年,那尸体是被凤山军区的战士发现,送回林家的。 母亲明明会游泳,怎会轻易溺亡? 更何况,林晓月当年就是吃了这混吃等死的亏,才让陆家人拿捏住。 她是想依靠陆家势力,来整垮林家,可看陆北野的意思,并不想和她好好过日子,那她迟早也要和陆家做了断,和陆北野离婚,倒不如趁早为自己安身立命做打算。 林蔓清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 那张原本还笑若桃花的面容,瞬间血色褪尽,变得楚楚可怜,连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我知道了。” 她这张脸,装可怜很方便。 林蔓清低下头,一言不发。 那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看得人心都揪紧了。 “这孩子.....” 沈静书看见林蔓清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心。 她瞪了陆北野一眼,随即柔声对林蔓清说:“蔓清啊,这事儿也急不得,你刚嫁过来,也不用这么着急找工作。” 说着,沈静书不动声色地对她递眼色。 眼神里带着安抚和暗示。 林蔓清心领神会。 看来,这位婆婆,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可是妈,主席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勤劳致富,我还这么年轻,总需要到外面锻炼锻炼。” 见林蔓清那副可怜样子,冯秀秀指甲都快捏断了,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二嫂,二哥虽说是团长,也不能随便给人开后门,那是违反组织纪律的,他的腿已经受伤了,你不能因为要工作,就毁了二哥的前途。” “军区不比其他地方,纪律严格,你要锻炼,也得选对地方才行。” 冯秀秀阴阳怪气的一顿郑重其词,惹得林蔓清很不耐烦。 怪不得林晓月斗不过她,就凭她那个大小姐脾气,碰上这种软刀子,肯定是刀刀致命。 “秀秀,我从来没说过要给北野当秘书,也没说要让他给我开后门,你这么怕我进军区,难不成军区里藏着什么见不得的人,你怕我发现?” “哦,对了,你不姓陆,姓冯,难道是怕我跟你二哥朝夕相处,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又或是,你对你二哥......” “.......” 冯秀秀被她说得羞红了脸,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二哥军功卓著,人又威武,哪个女人看到都会心动,她自然也不例外。 可她只能在心里想想,毕竟他现在已经结婚了,破坏军婚,那是要吃牢饭的。 “行了!” 林蔓清的话还未讲完,就被陆北野打断。 这女人,还学会挑拨离间了。 她是想把陆家,也搅得家宅不宁。 陆北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寂。 “秘书岗位没有。” “通讯员的岗位,还有一个名额。”他看向林蔓清,像是在下最后通牒,“不过,考核极其严苛,你要是有本事考上,我就答应。” “我答应!” 林蔓清直视陆北野,目光灼灼。 “要是考不过,我自动放弃,从此绝不再提进军区工作的任何事。” 在场的人,都为林蔓清突如其来的回应震惊。 尤其是陆北野。 他缓缓勾起唇角,深邃的凤眸里划过一丝惊诧。 她以为部队考核是过家家吗? 站在陆北野身后的警卫员小田,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心里直打鼓,陆团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可惜了嫂子这么个大美人。 通讯员听着像是部队里的文职,动动笔杆子,接接电话。 可他们都知道,陆团手下的通讯员,都是从侦察兵里优中选优挑出来的。 他亲自定下的铁三角考核,没人能轻松过关。 体力、脑力、心力。 三者互为犄角,缺一不可。 嫂子这么娇弱,估计连第一项考核的起跑线都摸不到。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对着林蔓清小声劝道:“嫂子,通讯员的考核,真不是闹着玩的,每年都有男兵在考核里受伤,您......您还是再考虑考虑。” 听到这话,沈静书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她虽然不清楚具体的考核项目,但“受伤”两个字,她是听得真真切切。 记得前几年,她娘家有个远房侄子,托关系想进陆北野团里,也是参加的什么考核。 结果呢? 是被人抬回来的,胳膊腿上青紫交加,在床上趟了半个月,从此见着穿军装的就绕道走。 那还是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 蔓清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 沈静书心里紧张,也顾不上陆怀怔的冷脸了,急忙转向陆北野。 “北野,还是给蔓清找个轻松些的文职工作吧,她可是你媳妇,你得知道疼啊!” 陆北野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 他甚至没看沈静书,视线依旧如利刃般,锁在林蔓清的脸上,似乎想从她那张平静无波的俏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退缩。 “部队的考核,一视同仁。” “军属,更不能例外。”他顿了顿,冷硬的薄唇里吐出毫无温度的话,“她要是害怕了,就乖乖在家做好陆夫人,我不勉强。” 第5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勉强。” 林蔓清挺直了脊背,迎着陆北野那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还得谢谢陆团,给我这次难得的历练机会。” 听到林蔓清如此称呼他,陆北野捏着轮椅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周身的气压,也跟着降低,“你叫我什么?” “陆团啊。” 林蔓清像是没感觉到那迫人的寒意,神色自若地重复了一遍。 她微微歪了歪头,那双清亮的杏眼里,闪过狡黠。 “考核通过之后,您就是我的直属领导,我现在提前适应一下称呼,有问题吗?” 陆北野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 这女人..... 他忽然轻呵一声,收回目光,云淡风轻地开口,“祝你成功。” “谢谢陆团!” 林蔓清中气十足地回应。 全然不像刚才那般楚楚可怜,这针锋相对的架势,看得一旁的陆家人目瞪口呆。 “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少说两句!” 沈静书实在看不下去了,忙出来打圆场。 她瞪了儿子一眼,心里又气又无奈,转头对林蔓清,却又是满脸的慈爱。 好不容易才让北野答应娶媳妇,这才一天,两人就吵成这样,看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只能靠她,在中间帮忙调和了。 “考核标准虽然不能降,可蔓清没接触过这些,你总得找人教教她,这总不算违反纪律吧?” “妈!” 冯秀秀见沈静书这么问着林蔓清,立马过去挽住她胳膊,小声劝说:“军区平时训练就多,二哥又忙,哪里还有功夫给二嫂找现成的师傅。” “要我看,二嫂才刚嫁进来,得让她多在家帮衬,学些东西,以后才能照顾好二哥,您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沈静书犹豫了。 她让陆北野娶媳妇,确实是为了多个贴心人在他身边照顾。 “蔓清,要不你....” “妈,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林蔓清没给冯秀秀继续添油加醋的机会,直接将沈静书的话打断,“北野的腿,我已经找到治疗办法了,他迟早有一天会站起来。” “咱们陆家也会越来越好,北野这么优秀,我作为他的媳妇,是不可能在家当一辈子家庭妇女的。” 此话一出,不单是沈静书,陆家的其他人也跟着异口同声。 “北野,真的能重新站起来?” “是!以后我会定期为他治疗,你们如果怀疑我的能力,可以找专业医生随时为他检查身体恢复情况,假如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见到林蔓清如此信誓旦旦,冯秀秀浅笑,“二嫂,咱们作为女人,得知道分寸,不能什么事都逞强抓尖,到时候闹出笑话,受苦的可是咱们自己。” “二哥是军区的宝贝,你要是把他治坏了,这责任你未必能付得起。” “我劝你还是安分在家待着,省得以后....” “让她试!”许久未出声的陆怀怔,突然站了起来。 他被林蔓清刚才那番话所动容,没想到这么一个娇气的丫头,能有这般觉悟和胆量。 就冲这一点,值得给她试一次的机会。 “北野,你媳妇都这样说了,让不让她进军区参加考核,你也拿个主意吧。”陆怀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朝儿子呵斥道。 陆北野沉默片刻。 想到这的确不算违规,才点了头,将目光扫向身后的警卫员,“小田,训练的事,你来安排。” “是!团长!” 家里总算恢复平静,沈静书像是想起了什么。 忽然一拍手,“哎呀,看我这记性。蔓清嫁过来得急,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置办,今天正好有空,北野,你陪蔓清去一趟百货商店,把该买的都买了。” 说着,她从的确良衬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直接塞进了林蔓清手里。 那信封的厚度,让林蔓清都愣了一下。 “妈,这......” “拿着!这是妈给你的见面礼。”沈静书不容她拒绝,笑得一脸灿烂,“里面的钱和票,今天要是花不完,你们俩就别回来了!” “.....” 冯秀秀看到这一幕,手死死搅住衣服边缘,嘴唇都被她咬出血了。 妈真是偏心,她到陆家这么多年,都没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和票子,林蔓清才到家里一天,就.... 坐在她旁边的大嫂周薇,见状也是眼睛发直。 那么厚一沓大团结,还有各种工业券、布票、点心票、糖票...... 婆婆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可谁让这个弟妹有本事呢! 刚进门就拿捏住了北野,还得了爸妈的欢心。 她心里酸溜溜的,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能跟着附和:“是啊弟妹,妈给的,你就拿着。” 陆北野在一旁看着,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 逛商场? 他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可沈静书一再劝说,他也只好答应。 到了国营百货商店。 人声鼎沸。 小田推着陆北野,连同林蔓清直接上了三层,女士用品专区。 空气中混杂着雪花膏的香气,还有新布料的味道。 尖锐的高跟鞋声,在陆北野身边回响,他越发烦躁,“林蔓清,你自己逛吧,想买什么就买,买好了叫我。” 他操控着轮椅,停在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闭目养神。 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林蔓清正求之不得。 她点了点头,也没多话。 她的确需要买些东西,尤其是贴身的衣物,早就该换新的了。 陆北野跟着,反而不方便。 她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走向一家常去的睡衣店。 这个年代的睡衣款式不多,大多是棉布的,颜色也单调。 林蔓清的目光,很快被挂在柜台最显眼位置的一件纯白色蕾丝边的睡衣吸引了。 那款式,比旁边的都要精致些。 “同志,麻烦帮我把那件拿下来看看。”林蔓清对着柜台处穿蓝色工装的售货员招手,示意她过来。 售货员刚要伸手,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抢先将那件睡衣扯了下来。 “这件,我要了!” 第6章 他不坐轮椅,做那事肯定很有劲 一道尖厉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蔓清回头,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林晓月。 她今天穿了一件时髦的碎花连衣裙,脸上化着浓妆,正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这件是我先看上的。”林蔓清的语气很平淡。 “你先看上就是你的了?”林晓月嗤笑,把睡衣在手里扬了扬,“谁付钱才是谁的!林蔓清,都离开林家了,你还把自己当大小姐呢。” “竟然有脸,拿着从家里骗来的钱,出来挥霍,不嫌害臊吗?” “别以为嫁去陆家你就能过好日子了,我告诉你,陆家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爱慕虚荣,又一肚子坏水的贱种,你再装可怜也没用,他们不吃这套,你就等着被陆家扫地出门吧。” 见两人起争执,售货员连忙走过来温声细语地打圆场。 “两位同志,快别吵了,有话好好说。这款式还有货,我再给您拿一件就是了。” 林晓月却不依不饶。 她马上要嫁到陈家当首富夫人,所以今天特意去了趟大院,打听到林蔓清到了这里。 那些街坊邻居,还说是陆北野亲自陪她来的。 林晓月不信,才想过来探探虚实。 果然,被她猜中了。 像陆北野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别说陪林蔓清逛街了,估计他昨晚连床都没沾,不然,她也不会一大早就来这选什么睡衣。 想到这,林晓月刻意凑近林蔓清,压低了声音,“你买这么好看的睡衣给谁看?啊?给那个瘸子看吗?” “别做梦了,我可听说,他那腿.....早就连带着把家伙事也给废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守活寡也活该!” 见林晓月笑得前仰后合,林蔓清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此时,陆北野因为听到吵闹声,本想过来看看,却恰好把林晓月的话一次不落地听到耳里。 面色平静的可怕。 他滑动轮椅扶手,准备上前,就听到林蔓清说:“林晓月,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一名军人。” “陆北野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的腿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受得伤,你说这种话,是在玷污军人的名誉。” 这些话,说得字字清晰。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到,都对着林晓月指指点点。 她的脸色也跟着一阵青,一阵白,“你——” “哼,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你就是自己犯贱,还好意思找理由。” “你....你说这些也没用,他又听不见,我劝你还是早点把彩礼钱还给林家,别做那白眼狼,以后要是陆家把你赶出来了,也好求爸妈原谅你。” “不然就算死在大街上,也没人给你收尸。” 她气急败坏地从口袋掏出布票和钱,甩给售货员。 “这件我买了!” 林晓月拿到睡衣,脸上露出狰狞笑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件崭新的白色睡衣,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抬脚,用鞋底在上面用力地碾了几下! “看啊,林蔓清!这就是你的下场!”她指着地上那片污迹,尖声大笑,“你只配捡,我不要的垃圾!” 话音未落。 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捡起来。” 林晓月身子一僵,缓缓回头。 只见陆北野操控着轮椅,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凤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随时准备将其撕碎。 “当众损毁商品,随意侮辱他人。” “看来,你很想去派出所的禁闭室里,体验一下生活。” “谁啊!” 林晓月猛地扭头,脚下的高跟鞋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崴了脚。 她倒抽一口凉气。 抬头对上陆北野那双毫无温度的凤眸,吓得魂飞魄散,“姐.....姐夫.....” “我.....我是跟姐姐开玩笑呢.....那衣服是我买的。” 林晓月话都说不利索,好不容易才挤出个微笑。 她万万没想到,陆北野会陪林蔓清来逛商场,真是不可思议。 “开玩笑?”陆北野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弧度,“如果衣服是你诚心要买的,为何要当场踩碎?是嫌钱多吗?” 他的目光如炬,似利剑般射向林晓月。 “现在,要么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道歉。” “要么,直接去一趟公安局,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跟公安的同志说一遍,你自己选吧。” 林晓月看着陆北野那张冷峻到极致的脸,心里害怕地直打颤。 可那张脸,轮廓分明,眉眼深邃,即便坐在轮椅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禁欲气息,也不由得让人内心一阵悸动。 要是他不坐轮椅,做那事肯定很有劲。 她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心存侥幸地对着陆北野眼波流转,夹着嗓子,声音发腻。 “姐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晓月试图靠近陆北野,还用手轻轻捏了下他的袖口,“姐姐她刚才好凶,我是没办法才.....” “......” 陆北野的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将袖口在扶手上蹭了蹭,随即操控轮椅,猛地向后滑开。 与她隔开了足有两米远的距离。 “小田!”他冷声开口,“去服务台打电话报警,就说这里有人涉嫌流氓活动,让他们抓紧来一趟。” “是!团长!” 小田答应得响亮。 他早就看这个林晓月不顺眼了! 敢这么当众侮辱他们团长,欺负他们新嫂子,简直岂有此理!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不远处的服务台,那里正放着一部红色的转盘电话机。 眼看着小田的手已经摸到了电话听筒。 林晓月彻底慌了。 流氓活动,现在可是严打的,轻则批评教育,重则可是要抓去劳改的。 “姐夫!”她惊叫出声。 陆北野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眸中闪过不悦。 “小田,还不拨电话!” 林晓月吓得腿发软。 险些直挺挺地跪在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 “姐....不,陆团长,对不起!是我错了!” 她弓着身子,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朝着陆北野的方向连声哀求。 她现在绝对不能进局子。 自从林蔓清走了之后,林鸿业的建材生意就莫名地不顺,好几个老主顾都断了合作。 他最近脾气暴躁得像个火药桶。 王美兰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最近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惹乱子,免得林鸿业发起火来,她也跟着遭殃。 林蔓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看到林晓月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 当众求饶,还真是有伤风化。 陆北野见林蔓清只是抱着手臂,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并没有说话。 他便收回目光,冷冷地对着林晓月开口,“跟我道歉,没有意义。” 林晓月一愣。 只听陆北野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该道歉的人,是这里的售货员同志。”他说着,手指向林蔓清,“还有她。” 第7章 两口子,洗个澡还这么别扭 “就是!这姑娘太过分了!必须道歉!” 旁边围观的群众早就看不下去了,这会儿也纷纷跟着起哄。 “当众损毁物品,还随意侮辱他人,就该让她好好反省!” “快道歉!” 一道道指责的目光,如针尖般扎在林晓月身上。 她捏紧了衣角,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身正对着售货员和林蔓清的方向。 “对不起。” 她咬着牙开了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叮。 售货员倒是没有计较,朝她点了点头,可林蔓清听到,却勾了勾唇角,“什么?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好意思,刚才被脏东西污了耳朵,恐怕一时半会都听不到声音了。” “要不,还是报警吧。” 她说完,就往服务台走去。 小田看到,立刻侧身让开,就连陆北野嘴边也露出难得的淡淡笑意。 眼看林蔓清的手,就要去按电话键,林晓月几乎吼出了声:“别....我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谁?我听不懂,”林蔓清做了个要播电话的假动作,嗤笑一声,“你最好指名道姓,不然我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我劝你,最好把人名想全了,再说!” 此时,看热闹的人似乎更多了,林晓月脸涨得通红。 面对周围七嘴八舌的谩骂声,她只能低头,咬紧下唇一字一顿地道歉。 “林蔓清....对不起!” “陆团长.....对不起!” “售货员同志....对不起!” 林晓月跟挤牙膏似的,对着他们说,不过,声音还算洪亮。 话落,她羞愤难当,恨不得马上离开,却又被林蔓清拦住。 “等等!”她指了指地上的脏衣服,“别浪费了,快捡起来,洗洗还能穿。” “你!” 林晓月瞪红了眼,盯着林蔓清,抵在牙尖的那些脏字差点就冒出来了。 可想到陆北野刚刚说的话,她还是弯下了腰。 在她捡衣服的同时,就听到林蔓清在她耳边小声说:“忘了告诉你,今天买东西的钱,都是婆婆给的,还得谢谢你和王阿姨的慷慨,让我顺利嫁进陆家。” 听到这话,林晓月简直快气疯了。 可又不敢真的疯,只能咬牙切齿地抱着破衣服,头也不回地跑了。 眼见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售货员终于松了口气。 她连忙走到陆北野面前,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同志,真是太谢谢您了!”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蔓清,真心实意地夸赞,“也谢谢您,您和您丈夫感情可真好,他这么护着您,可真让人羡慕。” “那件白色蕾丝睡衣,想必您夫人也看不上了,不如您帮她再选选?”售货员对着陆北野,指了指商品展示架,“看看哪件合适,或者告诉我您夫人的具体尺码,我也可以帮忙推荐。” 尺码? 陆北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林蔓清身上。 从她纤细的脖颈,滑到那还算傲人的胸口。 的确良衬衫的料子很薄,隐约能勾勒出起伏的轮廓。 倏地,陆北野猛地移开视线。 “我不太清楚,你还是自己问她吧。”他清了清嗓子,就要小田推他出去,耳根还有些不自然的红。 轮椅转向,他背对着林蔓清,又补了一句。 “我在外面等你,你慢慢选。” “哦.....好。” 林蔓清被他刚才那一眼看的,脸颊轰的烧红,结巴地应了声。 不久,她调整好情绪。 不光给自己买了些换洗的衣物和日用品,还把整个百货商店逛了个遍。 她觉得沈静书爱打扮,就买了件墨绿色盘扣式改良旗袍。 陆怀怔爱抽烟,她挑了只好烟斗。 大嫂周薇平日里操持家务,手容易糙,她买了一盒友谊牌的雪花膏和一副家务手套。 大哥陆东辰似乎爱喝茶,她便选了套陶瓷茶具。 冯秀秀,虽然总是阴阳怪气地跟她过不去,但也凑乎选了支国产口红给她,省得她又没事找事。 就连警卫员小田,她也特意选了一支耐用的英雄牌钢笔。 她把陆家上上下下都考虑到了。 唯独,没有陆北野的,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要送他什么。 回到陆家,林蔓清把礼物拿出来分给大家。 沈静书换上旗袍,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蔓清真懂事!心里有妈,妈就高兴了!” 陆怀怔拿着新烟斗,脸上严肃的表情也柔和不少。 大哥大嫂也忙跟着她道谢。 冯秀秀拿到礼物,就算想说些不中听的话,也很难说出口。 还有小田,他激动得脸都红了。 客厅里一片其乐融融。 陆北野坐在轮椅上,看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礼物,脸上挂着笑,脸黑沉得要命。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转动轮椅,回了房间。 夜,渐渐深了。 房间里,陆北野刚脱下外衣,准备拿换洗衣物去洗漱,就听到扣门声。 “北野,是妈。” 陆北野过去开了门。 沈静书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脸上带着些担忧。 “你爸最近总说头疼,医生让他早点歇着。” 她把牛奶放到桌上,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陆北野身上。 “你这腿不方便,总让你爸帮忙也不是个事。” “以后,北野洗澡的事,就交给你了,今天,你先练练手吧。” 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跟进来的林蔓清说的。 “不行!” 林蔓清和陆北野几乎异口同声。 沈静书睁大双眼。 看着面前脸颊微红的两人,讶异至极,“为什么不行?你们是两口子,洗个澡还这么别扭。” “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话音刚落,又听见他们一起开了口。 “不方便!” 这次林蔓清真的急了,她狠狠瞪了陆北野一眼。 沈静书愣住。 她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眉毛不自觉挑了起来。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早上他们还吵成那样,这会儿却这么默契。 见陆北野一直未说话,林蔓清便抢在他前面向沈静书解释,还露出个略显苍白的笑,“妈,其实.....我是来那个了,身上不爽利,沾不得凉水。” 沈静书了然。 朝林蔓清摆了摆手,笑得意味深长。 “傻孩子,又不是让你跟他一块儿洗。” “妈早就把热水给你们打好了,就在外面的洗澡间里,两大桶呢!”她拍了拍林蔓清的手,语气不容置喙,“你就进去帮他擦下背,递个毛巾,搭把手就成。”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歇着。” 说完,沈静书转身带上了房门。 独留林蔓清和陆北野,尴尬得面面相觑。 第8章 摸够了没有 很快,沈静书就回到自己房间。 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 陆远怔不明所以,见她回来,直接起身披了件外衣,打算出门。 “你干嘛去?”沈静书喊住他。 “去给北野搭把手,他一个人不方便。” 陆怀怔回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有他媳妇呢,你跟着瞎起什么哄。”沈静书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她压低了声音,“我听小田说,那小子在百货商店,可护着蔓清呢,儿子这嘴硬心软的毛病,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好老大随我,不然我就愁死了。” “给他们多留点机会,我好尽快抱上大孙子。” 陆怀怔点了点头,脸上也浮现出笑意,重新在床边坐下。 “嗯,你说得对,蔓清这孩子,性子确实不错,有主见,还能沉得住气,北野跟她过日子,以后也能放心些。” 他感慨了一句,又问沈静书:“诶,你不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吗?好像很早就见过似的。” 提到这事,沈静书脸上的笑容倏地收敛了。 “我也有同感,”她皱了皱眉,想了半天,“见她第一面时,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偏偏死活想不起来。” “你说,会不会是咱们年轻时,就见过这闺女?” 陆怀怔笑了,“怎么可能?咱们年轻那会儿,她还蜷在妈妈肚子里打饱嗝呢,我看你,就是岁数大了,看谁都投缘,睡吧。” 他们聊往事,正聊得起劲。 而林蔓清那边,却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她。 陆北野拧着的眉头,因为她这个喷嚏,微微松动了一瞬。 他以为她是真的身体不适。 “你不用管我。”他声音冷硬,打破了僵局,“我自己可以。” 说完,他转动轮椅,径直朝着房门而去,伸手便拉开了门。 林蔓清揉着鼻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可转念又想,陆北野的腿伤正是关键时期,万一在洗澡间那种湿滑的地方摔了,加重伤势,不仅陆家人要怪她没照顾好,更会给她后续的治疗平添无数麻烦。 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她要负责让他恢复正常行走。 想到这,她不再犹豫,快步跟了上去,双手稳稳地搭在轮椅的推手上。 轮椅猛的一顿。 陆北野的身子也跟着僵住,“你干什么?” “给你洗澡啊。” 林蔓清语气平淡如水。 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说了,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她斩钉截铁地打断陆北野,手上微微用力,推着轮椅就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补充道:“洗的时候,我顺便帮你按摩一下腿部的穴位,对血液循环好,有助于恢复。” 不等陆北野反驳,她又抛出一句。 “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病人。医生看病,不分男女。就好比那些战地医院里的女护士,看到男伤员也依然要履行职责,总不能为了那点男女之别,就见死不救吧。” “......” 陆北野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这个女人,总有千万种理由等着他。 两人一路沉默,很快到了院子南角的洗澡间。 这是陆家自己用水泥和红砖盖的。 空间比屋里的卫生间宽敞不少,地上铺着防滑的木板条,角落里放着两个已经盛满热水的大木桶,正冒着丝丝热气。 一股混着老式皂角和水汽的味道扑面而来。 陆北野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两桶热水,迟迟没有动作。 林蔓清也不催他,只说:“先给你洗个头吧。” 她说着,舀了水兑好温度,示意他低头。 陆北野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敢让她直接上手脱衣服。 洗头总比洗身子要好接受些。 林蔓清看出他的不自在,心里也有些别扭。 她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自己把上衣脱了,待会沾上水,容易着凉,反正都要洗....” 她的话还未讲完,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等她再转回来时,陆北野已经脱掉了上身的军绿色背心,露出了精壮结实的上半身。 看得林蔓清脸色骤红。 她慌忙低头,继续帮陆北野清洗。 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的发丝淌下,她的指腹轻柔地在他的头皮上按压。 热气升腾,将她的脸蒸得更红。 就在这时,林蔓清的视线,被陆北野后背的一处疤痕吸引了。 那是一道约莫三寸长的十字形旧疤。 皮肉翻卷过的痕迹已经淡去,留下浅白的印记,落在他古铜色皮肤上尤为显眼。 这伤疤..... 鬼使神差的,林蔓清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了那道疤痕。 指尖的触感温热而细滑。 “嘶——” 陆北野的后背瞬间绷得笔直,猛地吸了一口气。 他偏过头,声音里裹着冰碴,压抑沙哑,“林同志,摸够了没有?” “没....” “不是....”林蔓猛地回神,触电般收回手。 她紧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匆匆帮他冲干净头发,又拿了干毛巾给他擦拭。 轮到按摩腿的时候,为了缓解尴尬,她习惯性地用两轻一重的手法进行碾压,推拿,还不自觉地在嘴里哼起拍子。 陆北野见到,身体骤然一震。 他忽地俯身,一把捏住林蔓清的下巴,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刚刚在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林蔓清吃痛,“我....我在给你按摩腿啊。” 陆北野吃错药了。 怎么老跟她过不去,莫不是还有什么心里创伤。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你到底是谁?” 陆北野手上加重力度,黑眸中闪出幽光,将林蔓清拉得更近,“说话!” “我——”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林蔓清疼得秀眉皱起,感受着粗粝的指腹在她下巴摩擦,眼眶泛起一层水雾,“我是谁,你不是都知道嘛。” 见陆北野仍然不肯放手,她又勉强用气声,解释了一遍,“这习惯,只要是个正常学过中医的都会有,我就是有样学样,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话落。 陆北野眼中的光,也随之一点点暗下去。 他缓缓松开手,想开口道歉。 却听林蔓清说:“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自己洗吧!” 她心里又气又委屈。 揉了揉被他捏红的下巴,把干净的换洗衣物往他怀里一丢,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洗澡间。 转天一早,陆北野无事般地带着林蔓清,去了军区。 军区操场内,整齐排列着两行杨树。 士兵们喊着口号,嘹亮激昂,步伐井然。 白色石灰墙上,还刷着“保家卫国,人人有责”的红色大字标语。 到处都透露着庄严肃穆。 林蔓清整个早上都没跟陆北野说过一句话。 直到他让小田带自己熟悉环境,教她通讯员的基础知识,她才勉强朝他点了下头。 林蔓清本就生得极美。 今天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和蓝色长裤,越发衬得她肤白胜雪,气质出尘。 不少正在训练的男兵,都忍不住偷偷朝她投来惊艳的目光,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就连一些勤务处的女兵,看到林蔓清,眼中也难掩羡慕,“这可是陆团长,第一次带女人来军区,她到底什么来头?” 此时,不远处,一个穿着绿色军装,身姿飒爽的女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第9章 林家为她,闹得不可开交 “云霜姐,你快看!陆团带来个大美人!”好事的女兵们连忙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兴奋地八卦,“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你说.....咱们陆团这棵铁树,是不是要开花了?” 被称作宋云霜的女人,闻言,顺着女兵指的方向看去。 她莞尔一笑,温和地嗔了句,“别总聊领导八卦,小心陆团开除你们。” 宋云霜笑容未变。 目光却死死落在小田身旁的林蔓清身上。 看着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她的眼神倏地变得阴鸷无比。 “都别聊了,你们的物资储备,还有装备维修都处理好没有?” “没处理就赶快去,不然,津贴补助可全没了。” 宋云霜面对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头疼。 好不容易把她们打发走,便整理了军装领口,朝小田和林蔓清走去。 待到走近,她的脸上才重新挂上温和笑意,“小田,忙着呢?” “这位是?” “宋股长好!”小田一见是她,立刻站直身子。 “这是....”他差点就顺着话茬,说出“陆团媳妇”四个字,还好及时住口,想了个别的称呼,“这位是林同志,咱们陆团的远房表妹,林蔓清。” “这次来,是想应聘通讯员的岗位。” “这位是机要室的宋股长。” “我记得宋股长,最早也是从通讯员做起的,以后林同志要是考进来了,还得请您多多指教。” 小田相互介绍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他每次看到宋云霜,心里都忍不住惊艳。 她是那种清冷的高岭之花,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身边的林蔓清,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美。 她是能让整个春天都黯然失色的明艳,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劲儿。 林蔓清也觉得来人长得极好看。 是那种英气与温婉并存的漂亮,便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宋云霜察觉,侧过头,朝她微笑握手,“你好,林同志。”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笑意未达眼底。 远房表妹? 她可从未听说,陆北野有什么姓林的远房表妹。 林蔓清也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 她的手温热柔软,宋云霜的指尖却带着一丝凉意。 “你好,宋股长。” “客气了,”宋云霜松开手,上下打量了林蔓清一番,“来军区当通讯员,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你很有勇气。” 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祝你成功。” 林蔓清怔住。 这话.....陆北野也说过。 她不禁与宋云霜对视。 这女人,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身上那股子沉稳内敛的劲儿,都跟陆北野有几分神似。 只不过,她比陆北野爱笑多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 气喘吁吁地对小田说:“田哥,团长叫你过去一趟!” 小田面露难色,他看了看林蔓清,“林同志,要不你先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了,我还想再转转,不会走远的。” 林蔓清摇摇头。 她可不想现在回去。 陆北野那个怪脾气,说不准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刁难自己,还是敬而远之。 至少现在,她不想看到他。 “你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林同志有我照顾着,放心。”宋云霜勾唇,适时地开了口,“等你忙完了,直接来机要室接人就行。” “那......那就麻烦宋股长了!” 小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想到有宋云霜看着,他们团长应该也说不出什么,便就转身匆匆跑了。 林蔓清心里盘算。 觉得跟宋云霜在机要室,要是能搞好关系,说不定日后用处会很大。 随即露出乖巧的笑容,“宋股长....我们....” “别叫宋股长,都把我叫老了,叫云霜姐就行,我以后就叫你蔓清,可以吗?” “好!” 林蔓清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宋云霜便带着她继续熟悉环境,边走边给她讲些通讯员需要掌握的基础知识。 比如电报码的收发规则,还有基本的保密条例之类的。 两人渐渐熟络。 竟成了汗水挥洒的操场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走完一圈,宋云霜提议:“我办公室里有不少对你考核有用的参考书,还有我以前做过的笔记,要不要过去歇会儿,顺便看看书?” 林蔓清闻言,眼睛一亮,欣然应允。 机要办公室在办公楼的二层。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被几个年轻的女兵围住了。 “云霜姐,你可算回来了!上次说的外国文献,我们想借来涨涨见识!” “是啊是啊,你要是有时间,可得给我们好好讲讲。” 宋云霜笑着开门,从抽屉里拿出已经装订好的法文资料递给她们。 几个女兵兴奋地凑在一起,可翻开第一页就傻了眼。 “天呐,这上面画的都是什么圈圈,跟咱们大学里学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确实,一个字都看不懂。” 林蔓清好奇,不经意地走上前,目光落在纸上。 她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用流利的法文念了出来,随即又翻译成中文,“基于信号频谱分析,该通讯协议采用了跳频技术以增强抗干扰能力......”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宋云霜惊住,眼底露出暗芒。 几个女兵也全都目瞪口呆,齐刷刷地看向她。 “天!你......你竟然会法语?” “我认识你,你就是今天被团长带进军区的那个大美人吧,想不到,你这么厉害!” 这夸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林蔓清勉强朝他们笑了笑,就跟着宋云霜进了屋。 机要室的办公室不大,但整理得井井有条。 宋云霜走向上锁的铁皮柜子,取出钥匙打开,从里面翻出了厚厚一摞笔记本和参考书,全都放在了林蔓清面前。 “这么多!” 林蔓清瞪大双眼。 见她看得入迷,宋云霜突然捂住肚子,面露歉意,“蔓清,我这肚子有些疼,可能是今早吃错了东西,你自己先看着。” “哪里不懂的就记下来,等我回来再给你讲。” 她说着,就匆忙出了办公室,嘴角还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林蔓清打算趁热打铁,好好准备考核。 却不知道,林家已经为了她,闹得不可开交。 “妈,您就答应陈家的要求,给他们要的嫁妆吧,不就是两万块,外加一栋市郊洋房和一辆桑塔纳吗?咱家又不是出不起。” “您都舍得把陆家那一万块钱给林蔓清,怎么就不舍得为我花这点小钱呢?” “我可是您亲闺女,以后还得为您养老送终,陈家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您就信我这一次行不行?权当是投资了,我绝对不会让您亏本的。” 林晓月说得头头是道,苦苦哀求王美兰。 自从那日在百货商场栽了跟头,她就整宿睡不着觉,做梦都想看林蔓清跪下来求她。 她必须赶快嫁进陈家,好气死林蔓清。 “你管这叫小钱?晓月你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嫌你妈我活得太长,”王美兰捂着胸口平复情绪,极力压低声音,生怕被客厅的林鸿业听到,“你到底图陈家那小子什么?长得不上不下就算了,还痞里痞气的,你嫁个村夫都比他强!” “真是被下了降头了,我....我没钱,你要有本事,就去求你爸。” “他要是同意给你出这钱,我今天把你送去陈家都行!” “妈!您怎么能这样呢?” 林晓月没辙,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要是不能嫁去陈家,还不如被林鸿业打死算了,反正活着,也得被林蔓清堵心死。 “好!妈,既然您不同意,那我就去求爸,说我被陈腾搞大肚子了,他要是不让我嫁,那他那张老脸也别要了。” “咱们谁都别想好过,我现在就去,您等着吧。” 第10章 跟我去接人 “回来!” 听到林晓月要用怀孕,来威胁林鸿业,王美兰吓得直接从床铺上弹坐起来。 她紧忙上前,将她拉回身边。 “你疯了,不知道你爸最忌讳未婚先孕这档子事吗?你还敢去揭他伤疤,你是打算让他跟你登报断绝关系吗?” “那....” 林晓月才反应过来。 她还是太冲动了,那是林鸿业的心病,这辈子都不可能好。 “那怎么办呢?妈,我是一定要嫁去陈家的,这辈子我非陈腾不嫁,您再劝我也没用,我生是陈家的媳妇,死是陈家的鬼,您看着办吧。” “.......” “我真是欠你的!” 王美兰无语,心口像塞了块厚厚的棉花,“好,我的小祖宗,妈给你想办法,就陈家那条件,还敢要这么贵的嫁妆,真好意思。” “房子倒是好说,你爸结婚前,给我娘家留了套房,我去试试看能不能要过来。” “就是这车和钱,可要不少钱,单凭我的积蓄,最多给你个买个车子,剩下的钱....”王美兰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就从抽屉里取来白贝母蝴蝶胸针,“拿着这个,去找林蔓清。” “这是白诗音死前留下的,我看她宝贝得很,就趁机给昧下了,林蔓清不知道。” 王美兰将镶钻的胸针翻转过来,背面还刻着精细的汉字。 “你看,这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做工如此精巧,普通作坊可做不来,拿这个去要钱,肯定事半功倍。” “至于能要来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还真是。”林晓月轻抚着胸针,有些爱不释手,“简直便宜林蔓清了,要不是为了拿钱,这么贵重的胸针,我都想自己留着。” “去,死人的东西,你个大闺女留着不吉利,就不能盼你妈点好啊。” “行了,我出去陪陪你爸,要不他该起疑心了。” 王美兰说完,就出了房门。 林晓月身子朝后倒在床上,举起胸针,望着天花板,脑袋里酝酿出不少坏心思。 她要把自己受过的气,丢过的面子,让林蔓清十倍奉还。 午后的阳光正好。 林蔓清不知不觉间,已经细细研读了很多本参考书。 倏地,她看到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起了兴致,便翻看来看。 其中一页,用红笔赫然写着五个大字——铁三角考核。 林蔓清瞳孔骤缩,心跳加速。 这不是小田早上跟她提过的,通讯员考核最难的一关吗? 她继续往下看,笔记上不仅详细记录了考核的全部流程、注意事项,甚至还附了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出了三个考核点的具体位置! 竟让她误打误撞,拿到了考题! 林蔓清不确定,这是不是宋云霜的试探,可时间紧迫,不容她多想。 就在她七七八八将内容记入脑子里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而且越来越近。 林蔓清心里一惊,担心是宋云霜回来了。 她便飞快地合上那本笔记,胡乱放回最上面,又拿起本参考书坐回椅子,假装认真钻研。 “蔓清,看得怎么样了?” 门被推开,宋云霜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桌面,随即落在那摞书上,指着那本笔记,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 “这本……这本你没看吧?” 林蔓清抬起头,镇定自若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刚在一直在看这本参考书呢。” 宋云霜似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没看就好。” 她走过来,将那本记录着“铁三角考核”的笔记抽了出来,放回柜子里锁好,嘴里还念叨着,“这可是我以前的绝密笔记,要是被你看了去,北野该怪我徇私舞弊了。” 北野? 林蔓清正在翻书的手,微微一顿。 她叫他……北野。 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然如此亲昵。 林蔓清不愿久留,趁着天亮,她现在只想快点去地图所指的地方看看,“云霜姐,谢谢你的书,不过我想先回去了。” 她合上书,立刻起身。 宋云霜有些意外,“知道路吗?我送你吧。” “不用了,”她微笑着抱起挑出来的参考书,语气很是温和,“找不到路的话,我随便问个士兵就行,军区里应该没人不知道团长办公室在哪儿。” 见她并未察觉什么,宋云霜低笑,也没再挽留。 出了机要室,她就直奔门口岗亭。 将参考书寄存后,又让岗兵大致给她指了指路,便离开了。 林蔓清凭着脑海中的记忆,朝山地训练场方向走。 心想,等她摸清考核路线,就算陆北野想为难她,她也不怕了。 眼见着日落西山,却始终不见林蔓清回来。 此时的团长办公室里,陆北野正在笔尖戳戳的批阅文件。 他坐在轮椅上,一身挺括的军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峻拔。 虽然双腿盖着薄毯,无法站立。 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冽和威势,却丝毫未减。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滴答作响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七点,不免皱起眉头。 “小田!” “到!”守在门外的小田立刻推门进来。 陆北野靠在椅背上,转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声音里带着些烦躁。 “走,跟我去机要室接人。”他顿了顿,又冷冷说了一句,“不要让她影响宋股长下班。” 机要室所在的办公楼一片漆黑。 唯有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一间,从门缝里透出些昏黄的光。 陆北野抬手,示意小田停下。 “咔哒。” 一声轻响,门开了。 宋云霜提着挎包,正准备锁门,一抬头,便撞进了陆北野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北野?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难掩惊喜。 小田在旁边看着,心里暗暗咋舌。 果然,宋股长那灿烂的笑容,只有对着他们团长时,才会绽放。 见陆北野表情依旧严肃,宋云霜很快收敛神色。 “陆团找我有事?”她转动钥匙,听着锁芯落下的声音,才慢悠悠地补充,“不好意思,我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说。” 那话里,明显带着几分娇嗔的埋怨。 作为麓山军区首长的独生女,京市大学教授的宝贝疙瘩,她从小就是人们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同时,毕业于国内顶尖的军事学院,头脑美貌也是无可挑剔。 家里给她介绍的五好青年,不知踏破了多少次门槛,可她一个都瞧不上。 偏偏栽到陆北野这个“冷木头”身上。 为了他,甚至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 可人家呢? 想请他吃顿饭,比登天还难。 宋云霜心里憋着一股气,自然要拿拿乔。 陆北野没心思理会她的弯弯绕绕,便靠在轮椅里,仰头看向她,目光沉沉。 “林蔓清呢?” 这话,听着像是问询。 宋云霜面不改色,反而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蔓清?她没回去吗?” 她知道,林蔓清一定是出事了。 第11章 非要跟我这么生分 “她晌午就走了,说是要去你办公室找你,我还以为……她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呢。” 宋云霜蹙起眉头,连眼里的焦急都演得格外真切。 看着陆北野逐渐阴沉的脸,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动,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不说林蔓清是远房表妹吗? 这么紧张,看来不仅是表妹,那她出事,也不冤。 陆北野盯着宋云霜看了几秒,眼神锐利如刀。 他没再继续问,转头就让小田推自己离开。 “等等!” 宋云霜见他要走,连忙喊道:“人不见了,这可不是小事,我跟你一起去找。” “不必了。” 陆北野没做停留。 他倒是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宋云霜,不过半天时间,就跟林蔓清“姐妹情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北野,你非要跟我这么生分吗?” 宋云霜上前拦住他。 平日里的温和自持,在此刻荡然无存。 陆北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我的表妹,就不劳宋股长费心了。” “我会照顾好她。” 他的? 宋云霜笑了,“好,那随你。” 既然如此,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就算不死,也得让她脱层皮! 她没再拦着陆北野,背影挺得笔直,毅然离开。 见宋云霜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小田才敢开口,“团长,现在怎么办?” “先把军区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一遍,如果没有,再去外面找。” “记住,不要声张!” 按照陆北野的指示,小田把办公楼、训练场、食堂、宿舍区...所有可能的地方都翻了个遍。 天,已经彻底黑透。 最后还是从岗亭得到线索,才知道林蔓清居然去了被封禁的后山训练基地。 那里地形复杂,军区的那帮粗老爷们进去,都得掂量掂量。 林蔓清她一个纤弱女人,竟然敢只身前往。 简直是疯了。 陆北野顾不上许多,直接让小田备车,两人很快到了那里。 下了车,小田劝阻,“团长,您还是在车上等吧,土路难行,您的腿恐怕受不了长时间颠簸。” “而且山里风这么,您要是因此受了寒,我怎么跟伯母他们交代。” “嫂子也太冲动了,不知道这里死过人,才被封的嘛。” 听着小田抱怨,陆北野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的眉心拧成死结,“别废话了,救人要紧!” “推我进去。” 小田还想再劝,可对上陆北野那双仿佛要杀人的眼睛,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这里岔路极多,天一黑,就跟个迷宫似的。 “嫂子!林蔓清!” 小田扯着嗓子喊,顺着手电筒的光柱望去,全是一片黑黢黢的荒芜。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里,除了风声呼啸,再没别的回应。 陆北野闭上眼,努力在脑海里勾勒出这片山地的地图,搜寻着每一个可能迷路的角落。 嗷呜—— 一声悠长的狼嚎,从山林深处传来,阴森可怖。 小田吓得脸都白了。 陆北野骤然一缩,紧忙滑动轮椅往前快速移动。 脱离了小田的控制,轮椅在土路上来回颠簸,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 就在这时,不远处隐约传来细碎的呜咽声。 陆北野听到,滑动轮椅的速度更快。 黑暗中,一块凸起的碎石就横在土路中间。 “咣当”一声巨响,轮椅侧翻,陆北野整个人被狠狠甩了出去。 小田见状,魂儿都跟着飞了,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手电筒的光扫过,照见陆北野时,他的膝盖被一块尖锐的石头死死抵住,军绿色的裤料已经被血液浸透。 “团长,您别动。”小田手忙脚乱地把他扶回轮椅上,“您在这等着,我去找,我一定把嫂子找回来!” 陆北野一把推开他。 额上冒出薄汗,眼神执拗得吓人,“那边,快去!” 他手指着靠近林边的西北角,示意晓小田尽快赶过去。 自己则在后面慢慢跟着。 没过多久,手电筒的光柱终于捕捉到了一抹蜷缩的身影。 林蔓清靠在一棵大树下,浑身沾满了泥土,脸上也脏兮兮的,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白皙的手臂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很是触目惊心。 “林蔓清!” 陆北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眼神锐利如鹰。 听到他的声音,林蔓清猛地抬起头,那双惊恐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光。 “陆北野.....” 一抹强光照进她眼里。 林蔓清用手挡了下眼睛,便缓缓起身。 “小田,去扶她过来。” 待到林蔓清快要走到跟前,陆北野紧忙脱下外衣,盖在受伤的腿上。 见她胳膊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陆北野眉头紧皱,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究竟是谁让你来的?” “我是.....” “我其实....” 林蔓清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也不想的。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还能信心满满地认路,做标记,可随着往深处走,就越来越偏离方向。 跟鬼打墙似的。 最后迷了路,她实在没力气,就找了这个地方休息。 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寻她。 “陆北野,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没有提前知会你,就自作主张来这里....” “上来!” 陆北野长吁一口气,直了直身子,示意林蔓清坐到自己腿上。 “什么?” 她怔住,下意识摇摇头,“不用,我能走,我是胳膊受伤,又不是腿受伤,本来路就不好走,你别……” 没等她把话说完,陆北野已经伸手将她拦腰拽了过去。 天旋地转间。 她跌坐在陆北野怀里,想挣扎,却被他死死禁锢住腰部,根本不能动弹,脸也不自觉泛起红晕。 此时,头顶传来冷冷的声音。 “以后想受伤装可怜,大可不必跑来这里。”陆北野紧抿着唇,话里话外都像在警告,“妈她受不了惊吓,我劝你最好安分些,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 林蔓清语塞,连同那些道谢的话,也被生生噎了回去。 小田在旁边看着,嘴角抽了抽。 团长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明明自己都摔成那样了,还拼命地来救人,嘴硬心软,这又是何必呢。 过了许久,他们才回到吉普车上。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林蔓清便累得睡了过去。 陆北野担心直接回陆家,会吓到沈静书,就让小田先回军区,去取医疗箱。 夜路本就难开。 折腾了一晚上,陆北野也难免疲惫,靠着椅背渐渐合上双眼。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军区门口,小田拿来医疗箱才将他喊醒,“团长,您要的东西。” “嗯,你先出去守着,别让人靠近。” 借着车内昏暗的顶灯,陆北野拧开一瓶红药水,用棉签沾了沾,小心翼翼地探向她手臂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出奇的专注。 “林蔓清,你的考核资格取消了。” 消毒棉的刺痛感传来。 睡梦中的林蔓清似乎听到了什么,难受地蹙起了眉。 下一秒,就忽然咬住了正在给她上药的手臂。 第12章 不是做梦 尖锐的刺痛感袭来。 陆北野手抖了一下,棉签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他以为她会松口。 可那细细的压印,反而嵌得更深了。 陆北野忍着疼,垂眸看向她。 几秒后,那股力道猛地消失。 林蔓清睁开双眼,眸子里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茫。 她呆呆地看着他手臂上那个清晰的牙印,很快反应过来,触电般松开了嘴。 “我.....我刚做梦,好像听见有人说,要取消我的考试资格。”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又轻又软,“所以才......” 陆北野深吸了口气,将那股子麻酥酥的痛感压下去。 眼中淡漠成冰,“不是做梦。” “是我,要取消你的考核资格。” 车厢里本就逼仄的空气,瞬间被抽干了。 林蔓清那点刚生出的愧疚,被他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 她忿忿地直起腰来,“凭什么?” “凭你作弊。” “无论你能否通过考核,都对其他人不公平。” 陆北野心里有盘算,铁三角的考核标准,虽说不是什么大秘密。 但能发生这事,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答应过沈静书,要好好对待林蔓清。 至少在他们离婚之前,要保护好她,所以,他不能食言,更不敢冒险。 看着林蔓清那副忿忿不平的样子,陆北野扭身敲了敲车窗。 车外的小田一个激灵,赶紧凑过来。 “团长!” “衣服拿来了?” “拿来了!”小田连忙把怀里抱着的外套递进去,“好不容易找炊事班的女兵借的,干净着呢。” 他将衣服交给林蔓清后,便上了主驾驶。 林蔓清赌气似的将衣服套在身上,紧了紧,想说什么,又觉得有些心虚。 她是想走捷径。 可也没靠过别人啊。 好不容易才把路线记熟,难道就这么白费了? 林蔓清不甘心,刚想说话,就被陆北野抢了先,“军区的工作,你别想了。” “我会另外给你安排。” 说完,他便阖上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根本不给人任何反驳的机会。 林蔓清觉得胸口堵地慌,扭过头不再看他。 打算另想办法。 吉普车进陆家时,夜已经深了。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亮着一盏昏黄的防潮灯,灯下支着竹编的躺椅。 沈静书就坐在那。 手里拿着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显然是一直在等,没敢睡。 看到他们进门,她立刻站了起来,“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蔓清推着轮椅,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旧军装,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 沈静书有些担心,快步迎上去拉住她。 可手刚碰到她的胳膊,林蔓清就“嘶”地抽了口凉气,疼得往后缩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沈静书心里发慌,不由分说就扒开林蔓清宽大的袖子,借着灯光,一眼就看见胳膊上缠着的白纱布。 纱布上,还隐隐透出一点血色。 她便急了。 “北野,我让你带她去熟悉环境,怎么才一天时间,你就把人弄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北野皱着眉,正要解释。 一旁的林蔓清眼睛却骤亮,她拉住沈静书的胳膊,自责道:“妈,不关北野的事,都是我的错。” 她垂下眼,声音带着哭腔。 “是我太想通过考核了,瞎逞能。” “北野又忙,我不敢给她添麻烦,才训练受的伤。” 沈静书更气了。 心疼地看着她,“北野忙,不是还有小田吗?” 林蔓清抽泣,把头低得更深。 声音委屈地能掐出水来。 “小田是北野的警卫员,北野忙,他哪能闲着。” “带你训练,怎么能叫闲着!”沈静书声音都大了几分,真是被这对不省心的给气着了。 陆北野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脸沉得,比夜色还黑。 院子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屋里的人。 大哥大嫂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 陆怀怔也担心,披了件外衣走上前,“大半夜的,吵什么?” 冯秀秀听到声响,也忙着出来看热闹。 她一眼就看见林蔓清胳膊上的纱布,睡意顿时全无。 “二嫂,你怎么受伤了?” 冯秀秀有些幸灾乐祸,上下打量完林蔓清,转头就对着沈静书抱怨。 “妈,我就说不让二嫂去军区吧,你看,这才一天,她就给二哥惹麻烦了,再这么下去,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看啊,她就不适合去那工作,女人就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能瞎逞能,还是让她在……” 没等冯秀秀把话说完,沈静书就瞪了她一眼,“不了解情况,就别瞎说,他们两口子的事,你插什么嘴。” 她本来就心烦,再加上林蔓清受伤的事,他真怕陆北野这个直性子,把人家给气跑了,那她的大孙子可就无望了。 冯秀秀被话噎了回去,只能站在一旁揪衣角。 见沈静书忙着搀扶林蔓清,陆东辰也跟着说了两句。 “北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弟妹她不熟悉军区环境,你就该亲自陪她,看着她,怎么还能让她受伤呢。” “她本来就娇弱,去军区参加工作,也是为了让你脸上有光,她不容易,你不能让她跟了你,还受委屈不是?” 陆东辰苦口婆心的说着。 但陆北野却始终不表态,连陆怀怔也看不过去了。 “陆北野,赶紧给你媳妇道歉,亏你还是团长,怎么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 陆北野抽了抽嘴角。 不想再解释。 解释了他们也不会听。 沈静书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把心里的打算全都道出来:“北野,我看以后也别让小田陪蔓清训练了,由你亲自盯着,我也好放心。” 陆北野没答应,也没说理由。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林蔓清一眼,眼里的寒意让她心脏猛跳。 “这事没商量。” “我已经取消了她的考核资格,以后,也不会再让她进军区。” 说完。 他滑动轮椅,径直进了屋,留下一院子错愕的人。 “这……”沈静书震惊过后,连忙转头安慰林蔓清,“取消了也好,蔓清,出了这种事,妈实在不放心让你再参加考核了。” “你放心,工作的事,妈肯定给你想着,保管比通讯员强百倍。” “……谢谢妈。” 林蔓清笑笑。 看来陆北野是铁了心不答应,那她就不纠缠了。 天无绝人之路。 跟沈静书他们又寒暄了几句,林蔓清就说自己累了,先回屋。 走进房间时,偏房的灯还亮着。 陆北野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手里似乎还拿着绷带。 林蔓清疑惑,本想过去看看,可刚抬脚,屋里的灯就灭了。 黑暗中,只剩下轮椅转向的轻微声响。 林蔓清翻了个白眼,也回了主屋。 自从新婚那晚过后,他们就没再同床过。 偌大的双人床,松软暖和。 林蔓清在上面打转,翻来覆去的把陆北野骂了千百遍。 一整晚,她觉都没睡踏实,还是得想办法林军区。 林家人不能放过,母亲的死要调查清楚,还有她的资产也必须拿回来。 转天中午。 林蔓清还在睡午觉,就听到院子里来了人。 “伯母,我姐在家吗?我有要紧事找她商量。” 第13章 你们都被她骗了 林晓月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泡泡袖涤纶衬衫,下面配着紧身的牛仔喇叭裤,脚上还踩了一双白色高跟鞋。 站在院子里,显得格外扎眼。 沈静书上下打量,忍不住皱眉,“你是?” “我是林蔓清的妹妹,林晓月。” “哦,原来是蔓清的妹子啊,”沈静书听完她介绍,脸色缓和不少,“她应该在午休,你等着,我帮你去叫。” 说完,就转身进了屋。 这举动着实让林晓月吃惊,在她的印象里,沈静书可是极其清高的主。 上一世在陆家,无论她如何伏低做小,似乎都讨不了她的关心,弄得她只能破罐子破摔,才被赶了出去。 怎得如今突然性情大变了? 屋里的林蔓清早就听见了动静。 见沈静书来敲门,就跟着她出了屋,生怕林晓月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让陆家看了笑话。 “晓月,你怎么来了?” 林晓月一见她,立刻换上一副亲热的表情,上来就要拉她的手。 “姐,我有话跟你说,咱们要不进屋说?” 她还想多要点钱呢,有外人在肯定不方便。 可林蔓清根本不给她机会,不着痕迹地就避开了她的手,转身扶住沈静书的胳膊,笑得温婉。 “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林晓月心里一噎。 行,当面说是吧? 正好让这老太婆看看,她娶的好儿媳,是怎么贴补娘家的。 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待见你。 林晓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 那是一枚镶着碎钻的白贝母蝴蝶胸针,样式精美,在阳光下闪着光。 “姐,你看。” “这是妈特意让我拿来给你的,说是白姨留下的遗物。” 林蔓清的目光落在胸针上,心头猛地一跳。 母亲白诗音最喜欢蝴蝶,也的确提过,让人专门为她设计了一枚独一无二的蝴蝶胸针。 只是后来母亲病重,她衣不解带地伺候,直到母亲去世,也没见过这枚胸针的影子。 难道是真的? 林晓月见她神色动容,继续往下演。 她眼圈一红,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姐,你都不知道,爸最近生意上遇到了难处,急火攻心,都累得住院了。” “你嫁过来这么久,也不回去看看。”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来麻烦你。姐,你要是心里还有这个家,就给家里些钱,帮爸渡过难关吧,这样他的身体才能好起来啊。” 她演得情真意切,眼泪说掉就掉。 看得林蔓清嘴角直抽抽。 她就说林晓月突然过来看自己,准没好事,果然,是来找她要钱的,还找了个这么拙劣的理由。 林蔓清在心里冷笑,她伸出手,“给我吧。” 林晓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胸针递了过去。 她将胸针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样式确实是母亲提过的样子,可当她翻到背面时,嘴边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对。 背面的刻字模糊,一看就随意刻上去的。 林蔓清抬起头,眼神骤然变冷。 “晓月,你怎么能拿个假胸针来骗我?” 林晓月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你……你胡说!这怎么是假的!” 她就是舍不得把真的给她,才让人仿制了个假的拿过来。 王美兰不是说她没见过这枚胸针吗? 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蔓清将胸针举到她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出嫁那天,王阿姨亲口答应过我,说妈妈的东西都会让我带走。” “可结果呢?你们不光没信守承诺,还拿着个赝品来糊弄我,是不是我不给钱,你们就打算把妈妈真的遗物永远扣下?” “还拿爸爸生病当借口,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你说爸爸病了,好啊,你告诉我,他在哪家医院,哪个病房,哪张床?得的又是什么病?” 一连串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林晓月脸上。 她被问得完全慌了神。 她哪里知道林鸿业在哪家医院,这都是王美兰教她说的! 情急之下,她口不择言地嚷起来。 “林蔓清你个不孝女!连自己亲妈的东西都不认了!” “你别忘了,就算你嫁进陆家,林家也还是你的娘家,你这么污蔑我们,又安得什么心,就不怕外人看笑话吗?” 林蔓清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做的还少吗?” “你身上这件涤纶衫,脚上这双高跟鞋,家里那台黑白电视机,哪一样不是我熬着病痛,替爸去跑关系、拉项目赚来的?” “就因为这些,我连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说我污蔑,你良心不觉得痛吗?”她将那枚胸针翻转,展示给林晓月看,“这上面的刻字,根本就是仿冒的,如果你不信,咱就去找爸证实。” “他最清楚妈妈的习惯,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林晓月被话戳得脸色惨白,嘴上却不依不饶。 “你.....你就是强词夺理,这胸针就算是假的,也是你那死鬼妈留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凭什么陪你去证实,真是好笑。” 沈静书在旁听得心惊肉跳。 原本不想插手林家的家事,可听到他们陆家的儿媳在娘家过得如此委屈,立刻不乐意了。 她走上前,将林蔓清护在身后,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晓月是吧,蔓清已经是我们陆家的人了,你要想欺负她,就是跟陆家过不去。” “我劝你现在就回去把蔓清妈妈的遗物还回来,否则你这么做,就是在敲诈。” 林晓月见沈静书帮腔,彻底急了眼。 “那彩礼呢!陆家给的那一万块彩礼,都让林蔓清拿走了。”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尖利起来。 “那么大一笔钱,她就是看中你们陆家的钱,才嫁给陆北野的,你们还拿她当宝,你们都被她骗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林蔓清却勾了勾唇角。 “彩礼钱,我一分没动。” 她就知道,林家迟早会拿这笔钱做文章,才一直没敢动这笔钱。 林蔓清转身回屋。 很快,手里就拿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出来。 她将信封放在院里的石桌上,把钱从里面抽出来。 整整齐齐的一沓沓“大团结”,崭新得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 “钱都在这。” “你和王阿姨花钱大手大脚,我是怕钱到了你们手里,不出三天就打了水漂。” “所以,才替你们存着。” 林晓月看着那厚厚一沓钱,眼睛都直了。 她咽了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拿。 “既然是替我们存着,那现在就还给我,爸还等着钱救命呢!” 胸针的钱看来她是拿不到了,就剩这彩礼钱了。 苍蝇再小也是肉,不拿白不拿。 林晓月刚想拿,一只手,却比她更快地按在了钱上。 是沈静书。 她目光冷厉地看着林晓月,“我陆家拿出来娶儿媳妇的钱,蔓清拿着,天经地义。” “凭什么给你们?” “把钱给我!”林晓月顾不得许多,直接推了沈静书一把。 第14章 陆家出事 “啊!” 沈静书惊呼,一个踉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她身后,就是院子里铺路用的碎石子。 这一下要是摔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妈!”林蔓清几乎是本能反应,想都没想就直接上前护住她。 伴随着一声闷响,沈静书就倒在林蔓清身上。 而她这个人形肉垫却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手肘磕在尖锐的碎石上,瞬间便见了血。 就连大腿也撞在石桌腿上,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沈静书吓得脸都白了,紧忙起身去扶她,“蔓清,你怎么样啊?” 看到她旧伤添新伤,声音都跟着发颤。 “妈,我没事,”林蔓清疼得额角冒汗,抓住了沈静书的手,急切地上下打量,“您有没有事?有没有摔到哪里?” 林晓月见她们上演苦情戏,白眼都快怕翻上天了。 多看一秒,她心里的火就窜一分。 趁着两人相互搀扶的空档,她一把抱起桌上的钱,转身就往院子外跑。 她今天绝对不能白来! 林蔓清看到了她的动作,急得大喊,“妈,不能让她跑了!” 沈静书扭头,这才反应过来。 看着林晓月那扎眼的红色背影,也顾不上什么知识分子的斯文礼貌了,扯开嗓子就朝院外喊。 “抢钱了!快来人啊!抓贼啊!” 吱呀—— 吱呀—— 周围邻居家的木门纷纷被推开。 “怎么了这是?” “陆家出事了?” 几个正在门口纳鞋底、摘豆角的婶子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穿着喇叭裤疯跑的林晓月。 “站住!” 有个婶子最是热心,直接把手里的簸箕一扔,张开双臂就拦在了路中间。 “陆家的东西,你也敢抢!胆子不小啊!” 另外几个婶子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把林晓月堵得严严实实。 恰在此时,陆家大嫂周薇和冯秀秀提着网兜,刚从供销社回来。 网兜里装着今天刚到的新鲜带鱼和一瓶酱油。 “哎,那不是陆家大媳妇吗?快,你们家出事了!有个女的抢钱!” 周薇听了,心头一紧,手里的网兜差点掉在地上。 她赶忙把东西塞给冯秀秀,急声道:“秀秀,你快去厂里办公室,给大哥、北野还有爸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我先过去看看!” “知道了大嫂!”冯秀秀也慌了,点点头,拔腿就往厂区方向跑。 周薇快速挤进人群,看到被婶子们围住的林晓月,怀里还死死抱着一沓钱。 “王婶,李婶,这是怎么回事?” “薇薇你可回来了!”王婶指着林晓月,“这女娃子,说是你弟妹的妹妹,来家里闹事,还推了你婆婆,抢了钱就跑!” “你快回去看看静书和你弟妹吧!这个罪魁祸首我们帮你看着,跑不了的!” “好,那谢谢各位婶子了!” 周薇感激地点点头,心里担心得要命,直直往自家院子跑。 一进院门,就看到林蔓清狼狈地坐在石桌旁的凳子上,沈静书拿着手帕,一边抹泪一边帮她擦拭手肘的伤口。 “妈,这些都是皮外伤,真的不要紧,”林蔓清忍着疼,反过来安慰她,“今天让您看笑话了。还好您没事,不然……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北野交代。” 沈静书看着她胳膊上的血迹和裤腿上的殷红,心疼又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妈!蔓清!”周薇大喊一声冲了过去,“你们怎样了?天呐,流了好多血!” 她看着林蔓清的伤,急得眼眶通红。 “我已经让秀秀去打电话了,北野他们马上就回来,外面那人已经被婶子们抓住,暂时跑不了。” 沈静书听到这话,猛地一拍大腿,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怒火。 “今天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林家这么欺负我陆家媳妇,真当我们家没人了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给我交代!” 院外,林晓月被一群婶子们围着,插翅难飞。 但她心里,却渐渐不怕了。 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大不了,就把钱还给他们,再道个歉。这毕竟是林家的家事,陆家还能把她怎么样? 还好摔的是林蔓清,不是沈静书那个老太婆。 一个不受宠的媳妇,受点伤算什么。 再说,陆北野那个活阎王,看到自己家被林蔓清连累得鸡飞狗跳,肯定会对她更冷淡,更厌烦。 想到这,林晓月心里甚至生出一丝快意,干脆不走了,就等着看好戏。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田推着陆北野,后面跟着陆东辰和陆怀怔,几人脸色铁青,大步流星地进了大院。 冯秀秀气喘吁吁地跟在最后面。 林晓月看见陆北野,眼睛一亮,无事般地喊了声“姐夫”。 陆北野目光如腊月寒冬,根本没理她,只对着身后的小田,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你留下,看好她。” 小田即刻应声。 陆北野他们则朝自家院子去。 一进门,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就钻进了鼻腔。 看到林蔓清全身狼狈不堪,陆北野的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气压也瞬间降到冰点。 还未等他开口,跟进来的冯秀秀就先开了腔,语气里满是埋怨。 “二嫂,你怎么想的,这才嫁过来几天,就把林家的家事带到这里了,妹妹竟然会过来抢钱。” “这是今天妈没出事,要是真出了事,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这话一出,沈静书立刻炸了。 “冯秀秀,你给我闭嘴!”她怒视着小女儿,声音都在发抖。 “今天要不是蔓清眼快接住了我,现在摔得一身伤的人就是我!她是为了护着我才受的伤,你怎么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呢。” 说完,她转向陆北野,眼泪再也忍不住。 “北野,你得给你媳妇做主!林家那个丫头,简直就是个土匪,我们不能就这么轻饶了她!” 陆北野的目光从林蔓清的伤口上移开,落在母亲泛红的眼眶上,声音低沉。 “妈,您先别激动。”他又将视线转至林蔓清,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却被他死死压住,“等事情了解清楚了,我自然会给她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又对陆东辰说:“大哥,去叫小田把人带进来。” “好。” 很快,小田就带着林晓月进了院子。 外面围观的人不少,都等着看陆家要如何解决此事。 林晓月走到院子中央,看着他们一大家子人恶狠狠的眼神,心里顿时就怂了。 尤其是陆北野。 他那眼神,简直比厂里的纠察队长还吓人。 要不还是先把钱交出去? 林晓月有些不甘心。 她打定了主意,觉得陆家不会把她怎么样。 而且,钱也是陆家心甘情愿给的,就算她抢了,又能如何? 林晓月手指着怀里抱的钱,冷哼一声,“我可以不要这些钱,但林蔓清必须给我道歉!” 第15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林晓月这话一出,整个院子变得针落可闻。 那几个看热闹的邻居婶子,原本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此刻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瞬间没了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看怪物一样,直勾勾地盯在林晓月身上。 抢了钱,打了人,还反过来要受害者道歉?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颠倒黑白、不知廉耻的人!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沈静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晓月的手都在哆嗦,“你把我儿媳妇害成这样,还敢让她给你道歉?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周薇也皱紧了眉头,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林晓月,凡事都要讲道理,你今天做的事,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道理?”林晓月梗着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今天就跟你们讲讲道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冯秀秀,这时却柔柔地开了口。 她走到林蔓清身边,故作担忧地看了看她的伤口,才转向林晓月。 “你别激动,有什么事好好说。” “是不是二嫂她……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你受了委屈?你说出来,我们也好想办法帮你解决。” 这话听着像是在劝架,可每个字都在往林蔓清身上泼脏水,暗示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林晓月听了,气焰更加嚣张。 可未等她说什么,就听见陆北野低沉又冷漠地开口,“道歉的理由是什么?” 他坐在轮椅上,半张脸隐在屋檐的阴影下,神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深邃的眸子,像结了冰的湖面,让人看不透底,只觉得寒气逼人。 众人皆是一愣。 林晓月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随即又被狂喜淹没。 他果然烦透了林蔓清。 陆家出了这种乱子,陆北野肯定不会轻饶了她,不如就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想到这,林晓月眼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 “理由?理由就是她打我!”她猛地指向林蔓清,“这钱,是她出嫁那天,从我们家抢走的,是我爸看病的救命钱!” “她说了,要是不给,就要打死我!我爸病得下不了床,我实在没办法,才会上门求她拿钱。” 林晓月越说越激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可她呢?她不但不肯给,还找各种理由埋汰我,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这种人,是要挨天打雷劈的!” “还有这钱,本来就是你们陆家心甘情愿给我们林家的,我拿我家的东西,怎么能叫抢?你们少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事闹到哪里,我都有理!” 林晓月哭得声泪俱下,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你……你血口喷人!”沈静书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上前死死抓住陆北野的胳膊,“北野,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蔓清不是那样的人,我看她就是想逃避责任,故意混淆视听。” “你可不能因为她这三言两语就冤枉了蔓清,她可是你媳妇啊!” “妈,话不能这么说,”冯秀秀实在看不惯,又开了口,“二嫂的妹妹,说的不一定都是假的,凡事得讲真凭实据,您不能因为二嫂今天救了您,就什么都偏袒她。”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瞟了林蔓清一眼。 “毕竟,我们跟她才相处几天,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秀秀!” 沈静书猛地回头,死死瞪着她。 要不是看在她哥当年为了救北野才牺牲的份上,她真想冲上去给她两耳光。 “妈,您别生气。”林蔓清见沈静书情绪有些激动,急忙将手覆在她手背上,“我问心无愧,不怕别人说什么,我倒想听听晓月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等院子里再次陷入寂静。 陆北野才缓缓对林晓月说:“你说得对。” “接亲那天,我也在外面,你姐确实动手打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便从林晓月身上移开,落在了林蔓清脸上。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看不清喜怒。 林蔓清迎着他的视线,没有躲闪,也没有辩解。 “但,那是她嫁进我陆家之前发生的事,”陆北野话锋一转,眸色渐深,“是你们林家自己的事,我们没有权利干涉。” “至于她愿不愿意道歉,也得她自己决定。”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气氛陡然一变。 陆北野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林晓月,“不过,今天在陆家院子里,你推了我妈,还企图抢钱伤人。” “这件事,我就不能不管了。” “小田!”陆北野周身都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话落,她甚至没再看林晓月一眼,只是微微侧头,“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陆团,已经电话联系了公安的李队长,应该很快会到。另外,也通知了林家的同志,他们也说马上过来。” 公安!林家! 这几个字轰炸般在林晓月耳边响起,她脸上的血色褪尽。 她可以不在乎陆家,不在乎邻居的眼光,但要是让林鸿业知道此事,恐怕会打断她的腿! 陆北野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嗯,那我们就在等一会儿。” 他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林晓月身上。 “林晓月,你的话是否属实,等人到齐问明情况,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等? 她绝对不能等! “这钱我不要了!”林晓月喊了一嗓子,把怀里那沓钱猛地往地上扔去,转身就往院外跑。 陆北野连眼皮都没抬,扬起下巴示意小田追过去。 小田一个箭步冲过去,老鹰捉小鸡般牢牢扣住了林晓月的胳膊。 “在事情没查清楚前,你哪都不能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林晓月拼命挣扎,手臂被钳制得生疼,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 她像疯了一样,开始口不择言。 “陆北野!你瞎了不成,看不出林蔓清嫁进陆家是别有用心吗?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凭什么愿意守着个残疾过一辈子,你都没想过吗?” “说什么要公正,要追究我的责任,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窍,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 “还好意思当团长,不过就是仗着手里那点权,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敢反抗!” “林晓月!”小田在旁边拽着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警告你,你再敢对我们陆团出言不逊,小心我再给你加一条毁坏军人名誉的罪状!” “还不让我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林晓月不依不饶,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我看你们就是心虚了,才……” “晓月!” 一声尖锐的女声突然从院门口传来,打断了她的疯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女人正快步走近,正是王美兰。 林晓月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立刻哭喊起来,“妈!您可算来了!陆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您快救救我啊!” “您看,他们还把我当犯人一样看着,您得给我做主!” 王美兰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急得直跺脚,拼命地朝女儿使眼色,让她闭嘴。 可林晓月根本没看懂。 就在这时,林鸿业沉着脸,迈着沉重的步子,也走进了院。 院子里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林晓月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瞬间不敢再出声了。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第16章 别碰她 林鸿业刚出现,目光就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黑沉的国字脸上,夹杂着深深怒意。 渐渐地,他的视线落在林蔓清身上,看到她手肘处缠绕的纱布,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很快又化作一抹冷然。 在他看来,林晓月就算有错,也是被林蔓清逼的。 若不是她故意设套,就凭林晓月那点胆子,不可能大白天就跑来陆家撒野。 真是个扫把星。 林鸿业收回视线,藏起心中厌恶,沉稳地走到陆北野面前。 “姑爷,能不能先放了晓月?她就算有错,也得等查清楚了再定论。” “你放心,有我在这儿,她跑不了,先把人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陆北野没理会他,淡漠的视线落在院中那棵老槐树的光影上。 “把人放了。” 小田松开手,林晓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晓月,”王美兰冲过去,将她搂进怀里,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她抓起林晓月泛红的手腕,心疼地倒抽一口凉气。 “我的心肝啊!你瞧瞧这手腕,都红成什么样了!这陆家也太欺负人了,谁来给我们评评理啊!”她边哭边嚎,边拿眼睛去剜陆家的每一个人。 林晓月本来还胆子自己会被责备,看到父母都为她说话,胆子又壮了起来。 她一把挣开王美兰的怀抱,跑到林鸿业面前,把手腕上的红痕举给他看,“爸!您看,妈说得没错,陆家就是欺负人,我都快痛死了!” “他们……” 啪—— 话还没说完,她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林鸿业可是用足了力气,林晓月被打得偏过头去,左边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林晓月手捂着脸,敢怒不敢言。 “姑爷,咱们都是一家人,今天这事,肯定是晓月有错在先,”林鸿业继续转向陆北野,脸色缓和了些,眼角挤出皱纹,“她年轻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刚才来的时候,我在巷子口听邻居们说了个大概,是她推了亲家母,又动了钱。” “这样,让她给亲家母道个歉,闹大了咱们两家脸上都不好看,息事宁人,好不好?” 他知道自己女儿不占理,姿态放得很低,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再说了,得亏我们家蔓清有眼力见儿,扶了亲家母一把,才没让她受伤,功过相抵,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成吗?” “我不接受她的道歉!” 沈静书听不下去,声音陡然升高。 “就算是要道歉,也是她给我们家蔓清道歉,原不原谅她,也是蔓清说了算。” 话落。 林鸿业的脸沉了下来。 “亲家母,晓月是推了您,又不是推的蔓清,让她给蔓清道什么歉?” “蔓清向来疼她这个妹妹,不会这么小气的,是不是啊,蔓清?”他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去问的。 林蔓清听后,眼眸低垂,拳头死死攥着,发白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里。 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沈静书在旁边看着,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她紧紧握住林蔓清的手,将温热传递过去,“别怕,有妈在呢。”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您不必说了,”陆北野缓缓转动轮椅,正对着林鸿业,“等公安同志来了,再考虑要不要息事宁人。” 公安! 林鸿业心头猛地一跳。 他怎么都没想到,陆北野居然为这点家务事,把公安都惊动了。 林鸿业正打算质问,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不少吵闹声。 “让一让,让一让!公安办案!” 一个穿着笔挺公安制服,肩膀上扛着两杠一星的年轻男人,带着两个干警挤了进来。 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们,顿时炸开了锅。 “哎哟,真把公安给叫来了!这林家二闺女怕是要倒大霉了!” “可不是嘛,这陆团长看着不声不响,做事是真够硬气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下好了,亲家变仇家,我看陆家这媳妇,往后的日子难过了。” “陆家门槛高,不好惹啊……” 为首的公安叫李剑锋,他一进院子,目光就锁定了轮椅上的陆北野。 “北野!” 他几步走过来,关切道:“伯母没事吧?我这刚下任务,饭都没顾上吃就赶过来了。” 李剑锋和陆北野是从小玩泥巴长大的发小。 虽然归属不同编制,但论情分,不比亲兄弟差。 “剑锋来了,”沈静书看到他,脸色好了不少,“我没事,多亏了你嫂子。” 听到这话,李剑锋才将目光转向林蔓清,眼中闪过惊艳。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的确是个大美人。 北野这家伙,艳福不浅。 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陆北野没跟他多寒暄,简单将事情经过复述给李剑锋听,“……事情就是这样,人证物证都在,还请你公事公办。” “放心。” 李剑锋神情立刻严肃起来,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林晓月身上。 “林晓月同志,你承认推了沈静书同志吗?” 林晓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可在公安面前,她不敢撒谎,只能怯怯地点了点头。 “好,”李剑锋在本子上一划,“地上那些钱,是在非经允许的情况下,从沈静书同志手里拿走的吗?” “不对,”这次林晓月不点头了,她梗着脖子狡辩,“那钱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我拿我家的钱,不需要他们同意!” 李剑锋的脸色骤变,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林晓月同志,请你认真回答问题!是,还是不是!” “我——” 林晓月被那股威严压得喘不过气。 她哆嗦了一下,最后不甘不愿的,再次点了头,“....是” 李剑锋满意地合上本子。 “那就没问题了,林晓月同志,你得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 “基于你刚才的回答,以及你涉嫌以父亲重病为由,对他人造成恶意伤害,并抢夺他人财物,这些问题都需要到派出所做完正式笔录,才能定性,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剑锋说完,朝身后的两个年轻干警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就要将林晓月带走。 “你们别碰她!” 王美兰看到这阵仗,整个人跟疯了似的,张开双臂拦在林晓月身前。 “你们不能带走我闺女,她还是个孩子,她不能进派出所,进去了,她这辈子就毁了!” 林鸿业也看得心惊肉跳,万万没想到陆家会把事情做绝。 便顾不得好言好语,转头威胁陆北野,“你不能让他们把晓月带走,她是你媳妇的亲妹妹,她要是出了事,陆家也得跟着丢尽脸面。” “你的前途不要了吗?为了这点小事,毁了自己不值得,你可得想清楚了!” “前途?” 陆北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参军入伍,不是为了谋什么前途,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如果今天我因为一己私利,就放弃了公平和正义,那我这些年扛的枪,穿的这身军装,岂不都成了笑话?” 他看着面色铁青的林鸿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林晓月今天做错了事,就必须为她的行为,负她该负的责任。” “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好好教育您的小女儿,让她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碰都不能碰。” 这番话,说得林鸿业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陆家的其他人,尤其是陆父,眼里满是欣慰和骄傲。 他走过去,重重地拍了拍大儿子陆东辰的肩膀,笑着说:“你妈说得没错,北野这脾气,随我。” 陆东辰笑而不语。 只觉得今天的弟弟,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些人情味儿。 院子里的邻居们也跟着叫好,都觉得林晓月是罪有应得。 王美兰依旧抱着林晓月不肯松手。 两个年轻干警怕伤了人,一时不敢用强。 僵持不下时,王美兰忽然扯着嗓子,朝林蔓清的方向大喊。 第17章 近在咫尺的唇 “林蔓清!你个没良心的,你说话啊!你亲妹妹都要被抓进局子了,你连句求情的话都不说,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你忘了你妈走得早,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你做人得讲良心!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妹妹被毁了啊!” 她见林蔓清不为所动,眼神变得更加怨毒。 “我告诉你,你妹要是毁了,你也别想好过!” “你——” 沈静书一直握着林蔓清的手,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正要上前去跟王美兰理论,就听林蔓清幽幽地开了口。 “王阿姨,”她平静地看着王美兰,眼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凉,“林晓月早就毁了,不是吗?” “至于是谁毁的,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您现在这样无理取闹,不过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非要再给她找个理由罢了。” “要是真为她好,就该让她跟着公安同志回去,好好接受改造,学学怎么做人。” 林蔓清把想说的话说完,便再没开口。 王美兰被她堵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她,“你……你还敢在这说风凉话!” “林蔓清!” 一直被护在身后的林晓月,听到姐姐这番话,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声,彻底断了。 她猛地挣脱开王美兰的钳制。 从院内角落里,拿起用剩下的半块砖头,就朝林蔓清的方向扔去。 “蔓清,小心!” 沈静书失声尖叫,下意识地想把林蔓清护在身后。 院里众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却谁也来不及阻拦。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的陆北野动了。 他那双握着轮椅扶手的大手猛然发力,轮椅“吱呀”一声,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前冲去,精准地挡在了林蔓清和沈静书面前。 他甚至没时间去接,只能抬起手臂硬生生迎了上去。 砖头砸在他的小臂上,力道被卸去大半,却还是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个血道子,瞬间从他的脸颊上浮现。 要是陆北野双腿没受伤,就凭他以往的战绩,接住这块砖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可现在…… 旁观的邻居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那道血痕,无不暗自咋舌。 “我的天爷,这林家二闺女是疯了吧!” “当着公安的面都敢动手伤人,这胆子也忒大了!”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陆家人瞬间围了上去,均是一脸紧张地问他有没有事。 李剑锋也快步上前,眉头紧锁,“要紧吗?需要去卫生所看看吗?” “没事,”陆北野摇了摇头,目光冷邃如冰,直直射向已经被吓傻的林晓月,“你尽快把人带走吧。” “嗯,带走!”李剑锋朝着干警们喝了一声。 王美兰看着女儿当众行凶,惊得嘴巴张了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鸿业也是脸色煞白,他知道,这下彻底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两个年轻干警不再犹豫,上前一把拧住林晓月的手臂。 林晓月被带走时,没有哭闹,只是怨毒地盯向林蔓清,“你给我等着!” 她心想,再差就是关几天,等她出来,嫁进陈家当了首富太太,有的是办法教训林蔓清。 眼看着公安的车,还有林家人离开,邻居们也跟着散了。 林蔓清刚想上前看看陆北野的伤,却被冯秀秀一把推开。 “二嫂,你还是离二哥远点吧!”冯秀秀眼圈通红,声音尖利,“你看看,他为了你,脸都破相了!” 说着,她就凑到陆北野面前,伸出嫩手想去碰触他脸上的伤口。 陆北野微微偏头,轻易地躲开了。 “我没事,待会儿用紫药水擦一下就好。” 被当众拒绝,冯秀秀脸上的心疼再也挂不住,她猛地回头,瞪着林蔓清。 “二嫂,自从你嫁到我们家,家里就没安生过一天,我们陆家娶的是媳妇,不是祖宗!” 这话实在太重。 陆东辰的脸色沉了下来,“秀秀,胡说什么!” “冯秀秀,回你屋里去!” 沈静书更是气得眉心直跳,忍不住呵责她。 “妈!你们....” 冯秀秀委屈地咬着唇,眼泪吧哒地往下掉,哭着跑回了房间。 院里气氛凝滞。 沈静书叹了口气,转向林蔓清时,神色又缓和下来。 “蔓清,你也带北野回房,赶紧把伤口处理一下。” “好。” 林蔓清点头答应。 她推着陆北野很快回了房,可刚关上,陆北野就滑动轮椅朝不足七平米的偏屋而去。 眼见他要关上房门,林蔓清心里一急,快速走过去,伸手将木门用力推开。 距离太近,她没收住力。 门板正巧撞在陆北野的腿上。 猝不及防的,他本能地发出一声克制的闷哼。 林蔓清心里一咯噔,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蹲下身,想去查看他的腿,却被陆北野阻止。 “不用!” “我看看!” 林蔓清固执地撩开他的裤腿,军绿色的裤管下,景象触目惊心。 在他膝盖往下的小腿上,是大片尚未消退的青紫,而在两个膝盖骨上,还有这铜钱大小,快要结痂的暗红色伤疤。 “这怎么弄的?”她抬起头,声音微颤。 陆北野拉下裤腿,“在军区不小心磕地。” 撒谎! 林蔓清根本不信。 在军区,小田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把他的安危看得比自己命都重,怎么可能让他磕成这样? 只能是…… 此时,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从山地回来的那个晚上,他就是在这间偏房里,拿着纱布和药水,背对着自己。 原来,他那时候就受伤了。 陆北野,似乎也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 她的心底触碰到一片柔软。 林蔓清没有揭穿他,只是抬起头,对上那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了许久,随后说了一句,“谢谢你,陆北野。” “.....” 陆北野明显愣住。 与她清澈的视线相接时,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喉结滚动了几下。 “没什么,我只是履行协议而已。而且当时妈也在,我不能让她有危险。” “所以,你不用在意。” 原来是这样。 心里燃起的那点小火苗,被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她垂下眼睫,再抬起时,眸光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那我就放心了。”林蔓清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先给你的脸上的伤口消下毒,不然留了疤,就真破相了。” “还有这腿,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从今天起,治疗方案要改,每天坚持热敷和针灸,一天都不能落下。” 陆北野看着她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只点了点头。 随后,林蔓清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和紫药水,俯下身,小心为他处理伤口。 紫药水浸入伤口,陆北野眉心微蹙。 “很疼吗?”林蔓清凑近了些,对着伤口轻轻吹气,“这样可以吗?” 带着皂角的温热气息轻拂过他的脸颊,陆北野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唇上。 那唇瓣饱满莹润,像清晨沾着露珠的樱桃,娇嫩欲滴。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猛地别过视线。 就这一下,林蔓清的唇,正巧轻轻擦过他伤口旁的皮肤。 柔软的触感袭来,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可以了。” 陆北野轻咳一声,飞快地转动轮椅,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林蔓清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耳根不禁泛起一片薄红。 两人都怔在那里。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蔓清,北野,妈给你们熬了粥,趁热……”沈静书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红豆粥走了进来。 话说到一半,她愣住了。 “你们俩在这糟乱的储藏室做什么?不去大屋待着,不嫌挤得慌啊?” 她把头往里探了探,一眼就看到了墙角那张简陋的行军床,和床上那个孤零零的枕头。 又在两人泛红的脸上看了一圈,顿时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吵架分床睡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将碗放在旁边的木凳上。 “这偏房以后得收拾出来,留给你们孩子住,暂时先锁起来。”她说着,就轰他们出去,“你们都去主屋待着,顺便把粥喝了。” 沈静书把偏房的门落锁后,很快离开。 —— 于此同时,镇上的派出所里。 王美兰和林鸿业在走廊的长条木椅上,如坐针毡。 王美兰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 林鸿业则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卷烟,整个走廊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就在这时,一间办公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干警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本子。 “林晓月的家属,谁是林鸿业,王美兰?” 两人猛地站起身。 “我们是!” 干警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进来吧。” 第18章 这汤劲真大 办公室里的空气,沉闷又呛人。 一盏发出“嗡嗡”声的日光灯管悬在头顶,惨白的光线照在王美兰和林鸿业灰败的脸上。 两人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李剑锋坐在他们对面,手里翻着刚做好的笔录,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笔录做完了,相关证据和伤情鉴定也已经提交,等所有资料核实完毕,就会做出最终量刑。” “在此之前,李晓月需要暂时羁押,你们先回去等通知吧。” 听到这话,王美兰身子一晃,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 “什么伤情鉴定,”她满脸疑惑,“亲家母不是没受伤吗?” 李剑锋的眉头拧了起来,“沈伯母是没受重伤,可她的儿媳,林蔓清同志,是你们女儿蓄意攻击的对象。” “当时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林晓月在被控制之后,毫无悔改之心,当着我们公安干警的面,公然打击报复。” “这件事,整个院子的街坊邻居都是人证,她抵赖不了。”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肃,“虽然陆北野同志及时制止,避免了严重后果,但她已经构成了故意伤人未遂。” “我们是按法律办事。” 李剑锋的目光扫过两人苍白的脸,话锋一转。 “当然,按照程序,你们可以跟受害方进行调解。如果调解成功,对方愿意出具谅解书,可以从轻或免于处罚。” “调解?” 王美兰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扭头看向林鸿业,见他同意,立刻像小鸡啄米似的对李剑锋点头。 “调解!我们调解!我们愿意调解!” “同志,您多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一定好好跟陆家道歉,一定争取他们的原谅!” 李剑锋看着她,面无表情地伸出一根手指,“一周。给你们一周时间。” “双方达成一致后,尽快来派出所走调解程序。”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王美兰还想再说什么,李剑锋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她心里着急,也顾不上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拽住李剑锋的制服袖子。 “同志,我瞧着您跟我家姑爷……跟陆北野关系不错吧?” “您看,您能不能通融下,让我给我闺女送点吃的用的进去?她从小在家舒服惯了,我怕她在里头闹病啊!” 李剑锋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用力一抽,甩开了王美兰的手,“对不起,我们有规定。” 话音未落,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这可怎么办....我的晓月啊....”王美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瘫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林鸿业长长地叹了口气,忙上去安抚,“行了,你哭也没用,还是回家商量商量,怎么跟陆家说这事。” 王美兰被他拽起来,边抹眼泪边骂。 “你那个大闺女真是好本事啊!连句好话都不愿替她妹妹说,早知道这样,就该让她跟她妈,一起下去,还费这么多粮食干吗!” 林鸿业听得心烦,压低了声音呵斥,“你小点声!这还在派出所呢!” 她拉着王美兰往外走,嘴里不停地劝。 “今天我也看出来了,陆家人对蔓请还是挺看重的,等咱们再去,你说几句软话给她,说不定晓月就能放出来了。” “我跟她说软话?”王美兰一脸不甘。 可想到女儿还在里头受苦,她只能咬着牙,不情愿地点了头。 “……行吧!” 此刻,被他们念叨着的林晓月,正被关在一间狭小的禁闭室里。 四面都是冰冷的墙,只有门上的小窗口透出些微光。 她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眼里没有泪,只有淬了毒的恨意,“林蔓清我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出去,一定要你好看!” 林晓月这边是一片愁云惨雾,可林蔓清此刻,却怔怔地看向陆北野。 “家里....还有富裕的行军床吗?” “没有。” “那你今晚睡哪?难不成要打地铺?” “不知道。” 见陆北野将轮椅转向,背对着自己,林蔓请有些气结。 “你怎么能不知道?看不出来妈已经怀疑我们了吗?我们现在必须团结一致,共同应对才行!” 陆北野无奈,又将轮椅转回来,抬眼看她,“那我去部队睡,就说有紧急任务。” “不行。” 林蔓清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她可不想重蹈林晓月的覆辙。 “你的腿还治不治了?我每天得给你针灸热敷按摩,你要是天天来回折腾,这腿干脆别要了!” 她的语气又急又快。 陆北野看得一怔,撇了撇嘴,“那你想怎样?” 听他这样问,林蔓请陷入沉默。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转了转眼珠,回了话,“咱们猜丁壳吧!谁赢谁睡床,输了的打地铺,这样才公平,你觉得呢?” “.....” “不必了,”陆北野深吸了口气,“我打地铺。” “可是....” 林蔓清看到他的腿,想到他曾经帮过自己的事,着实有些不忍心。 可陆北野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不用可是,这事没商量,快把粥喝了,妈说不定等会儿还要过来检查。” 他一个大男人,就算再不方便,也不可能让个女的睡地上,他还没这么娇气。 见陆北野沉声,态度很是坚决,林蔓清只好闭了嘴,讪讪地端起粥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果然,没一会儿,沈静书就敲门来收碗,还顺带把他们都叫了出去。 陆家的晚饭,向来是热闹的。 一张四方桌,围坐着一家人。 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桌子中央摆着两个小小的砂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沈静书笑眯眯的,亲手将其中一个砂锅推到陆北野面前。 “北野,这是甲鱼汤,大补,你今天受了惊,多喝点。” 又把另一个推给林蔓清。 “蔓清,这是红枣乌鸡汤,给你补气血的。你今天也吓得不轻。” 她慈爱地看着两人,“听话,每人一碗,谁都不许推辞。” 两人看着面前那碗油汪汪的浓汤,齐齐愣住。 “妈,我喝不惯这个。”陆北野率先开口,眉头微蹙。 林蔓请同样皱紧了眉。 她就是当医生的,当然懂沈静书的意思,也跟着拒绝。 “妈,我最近上火严重,这个太补了,我就不喝了吧。” 两人难得这么默契。 坐在对面的冯秀秀看到,眼睛都快嫉妒红了。 她啪地放下筷子,酸溜溜地说:“妈,二嫂要是不方便喝,我替她喝吧,省得浪费!” “你喝什么?” 听冯秀秀说这些话,沈静书就来气,她直接用筷子头敲了一下她的手背,“你今天也没流血受伤,这汤你喝了也浪费!” “想喝,锅里有我炖的排骨汤,你去盛那个喝去。” 冯秀秀被她噎得够呛,只能咬着嘴唇继续低头扒饭。 本来刚开始吃饭时,气氛还好。 可眼见着两人谁也不肯动面前那碗汤,沈静书脸色明显变得难看。 周薇看不过去,也跟着帮了几句腔。 “蔓请,北野,这汤可是我和妈忙活一下午,给你们炖的,要是不喝,就辜负妈的好意了。” “尝尝吧,这汤里可有我的独家秘方,保证你们喝一碗,还想第二碗。” 周薇很爱研究汤品,也是因为她常年不孕。 中医说如果吃汤药不管用,就用食补尝试看看。 她和陆东辰结婚也有五年了,肚子始终没有动静,要说不急那是骗人的。 周薇说这话时,陆东城一直在旁看着。 听到媳妇浅浅的叹息声,他也忍不住劝说:“是啊,北野,弟妹,趁着年轻,你们可得把身体养好了....”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怕周薇又多想。 陆北野和林蔓请听到他们的劝说,觉得彻底没了退路。 只能在沈静书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把汤喝了。 入夜。 林蔓清因为负罪感,在柔软的大床上来回翻个儿,怎么也睡不着。 她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一个伤员,还让他睡地板。 而陆北野,也没比她好受多少。 那晚甲鱼汤喝得他浑身燥热,再加上床上的女人跟烙饼似的折腾个没完。 他闭着眼,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 “林蔓清!你床上闹耗子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猛地在黑暗中响起,再加上“耗子”两字,吓得林蔓请直接从床铺上弹跳起来。 “啊!耗子在哪儿?” 那叫声,像只踩了尾巴的猫。 啪嗒—— 啪嗒—— 下一秒,陆家隔壁几间屋的灯,全都接二连三地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