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九品县尉》 第1章 神医破厉鬼索命案,美女刺客送上门 龙阳县,王家村。 冲天的血腥味,几乎将深秋的冷风都凝成了实质。 村口那座死寂的院落,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无人敢靠近。 院内,王屠户一家三口,暴毙堂中。 他们身上没有伤口。 脸上却凝固着最极致的恐惧,眼珠子瞪得好似要裂开。 “本官断定,此乃厉鬼索命!” 七品县令刘德胜坐在轿中,捏着鼻子,只朝院门方向瞥了一眼,便迫不及待地宣判。 他身后的一众捕快早已吓得腿软,连连附和。 “大人英明!” “快,快请道长做法事,封了这凶宅!” 刘德胜肥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刚要挥手结案。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刺破了这场荒唐的闹剧。 “刘大人,这么着急投胎去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县尉服的青年,正打着哈欠走来。 正是龙阳县尉吴迪,魂穿半年的全科医生和资深探案爱好者,白天晒太阳练武,晚上熬夜苦读医书和案卷。 他面容俊朗,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眼神惺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刘德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吴迪!本县断案,何时轮到你一个九品芝麻官置喙!” 吴迪恍若未闻,掏了掏耳朵,径直走向那弥漫着恶臭的凶案现场。 在他踏入院门的一瞬间。 眼前的世界,在他穿越而觉醒的天医神探眼之下,彻底变了。 空气中,无数常人无法看见的淡紫色气流,如鬼魅般飘荡。 丝丝缕缕,最终汇聚向两个源头。 其一,是县令刘德胜的官袍袖口。 其二,是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 吴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厉鬼索命? 不过是一场贼喊捉贼的烂戏。 他转身,目光穿透人群,钉在刘德胜身上。 “死者,是中毒。”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此毒,可麻痹脏腑,腐蚀神经,让人在极致的幻觉与痛苦中窒息而亡。” “死状,与被活活吓死无异。” 话音落下,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吴迪。 刘德胜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肥脸涨成猪肝色! “一派胡言!” 他指着吴迪的鼻子咆哮,唾沫横飞。 “吴迪!你不过一介末流武徒,连县里的治安都管不好,又不是仵作,还敢在此妖言惑众!” “来人!” 刘德胜眼中凶光毕露。 “把这个疯子给本官拿下,打入大牢!” 几名捕快面面相觑,迟疑着要不要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动手。 就在这时! “呃……水……” 一道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呻吟,从那具被断定为“尸体”的王屠户口中,幽幽飘出。 轰! 人群瞬间炸了! “诈……诈尸了!” “鬼啊!王屠户活了!” 最近的几个捕快怪叫一声,屁滚尿流地摔在地上。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刘德胜,此刻面无人色,双腿抖得像筛糠。 “鬼……真的有鬼……” 混乱之中,唯有吴迪,神色不变。 他一步上前,蹲下身,两指在王屠户颈侧一搭。 “还没死透。”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吴迪从怀中取出一粒碧绿丹药,闪电般塞进王屠户口中。 随即并指如剑,疾点其胸前膻中、气海数处大穴! 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噗--” 一口乌黑腥臭的毒血,从王屠户口中喷出。 他那青紫的面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血色。 呼吸,也渐渐平稳。 “活了!” “真的活了!” 一个胆大的村民颤声惊呼,眼中写满了狂热。 “神仙!吴大人是神仙下凡啊!” “他把死人救活了!” “噗通!” 院外的村民们,黑压压跪倒一片,对着吴迪的身影疯狂磕头。 刘德胜呆立当场,脸上的血色褪尽,一片死灰。 他知道,完了。 吴迪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县令。 “刘大人,现在,你还觉得是厉鬼索命吗?” 恰在此时,王屠户悠悠转醒。 他看到吴迪,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吼道: “是……李豪绅!” “他的药园……那些‘药人’……是魔鬼……” “县令……县令大人也……” 话未说完,王屠户便力竭昏死过去。 但,足够了。 “药人?” 吴迪的目光,如出鞘的利剑,锁定在刘德胜身上。 “刘县令,看来,你得跟我回县衙,好好聊聊这‘药人’的故事了。” …… 是夜,月黑风高,龙阳县衙,一衙三府。 县尉府,书房。 吴迪刚联合八品县丞,处理完刘德胜与李豪绅的案卷,将这对官商勾结的豺狼,彻底钉死。 龙阳县的天,暂时晴了。 他揉了揉眉心,正欲吹灯歇息。 忽然,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药园’里有客人来了?” 窗外。 一道黑影如夜枭般落下,悄无声息,未在屋瓦上惊起半点尘埃。 身法诡谲,直扑书房! 书房内,吴迪慢条斯理地吹着茶汤的热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对窗外的杀机,毫无察觉。 可他藏在桌案下的手指,却屈指待弹。 杀机,已至门前。 “嗡” 一声机簧轻鸣,细不可闻。 吴迪吹散茶汤的热气,眼皮都懒得抬。 来了。 嗤! 窗纸缝隙,一星幽蓝寒芒乍现! 毒针破空,悄无声息,直奔吴迪后颈大椎! 这一针,凝练了杀手毕生功力,足以瞬杀七品武道高手! 吴迪头也未回。 身下太师椅,发出一记轻微的机括弹响,向左横移三寸。 不多不少,正好三寸! 噗! 毒针擦着他的颈侧皮肤掠过,带起一片战栗的鸡皮疙瘩,死死钉进后方书架的立柱,针尾疯狂颤鸣! 一击落空! 窗外的人呼吸一滞。 那瞬间的惊愕,是顶尖猎手错失猎物时的本能反应! 但杀气未散,反而更烈! 哗啦! 窗纸爆碎! 一道黑影挟裹着冰冷的月光与杀机撞入房中,矫健如雌豹! 剑光亮起! 一道森白剑锋,撕裂空气,直指吴迪心口要害! 这一剑,狠辣、决绝,封死了所有退路! 面对这夺命一剑,吴迪终于有了第二个动作。 他反手将茶杯泼向烛火! “嗤啦!” 滚烫茶水浇灭火苗。 书房坠入死寂的纯黑! 剑势骤然一顿。 黑暗,剥夺了刺客的视觉。 高手过招,这一瞬间的迟滞,便是生死之别! 吴迪屈指的指尖一弹。 一枚早已扣在指间的石子,撕裂黑暗,精准命中来人手腕“阳池穴”! 第2章 你管这叫查案?刀枪不入的疯魔! “你!” 苏倾城惊怒交加,真气刚要暴起,却骇然僵住。 一股前所未有的温热气劲,从金针处炸开,霸道地冲刷着她冰封的经脉! 那股折磨她数年,让她夜夜痛不欲生的阴寒死气,在这股暖流面前,竟如残雪遇骄阳,节节败退! 久违的舒泰感传遍四肢百骸,苏倾城紧绷的身体瞬间软化,眼中水雾弥漫。 他真的能治! 这哪里是情报里说的九品末流武徒?隔空渡气,金针镇寒,这分明是医道通玄的六品武灵高手! 吴迪收回金针,声线平淡。 “一炷香的安宁,让你体验一下真正活着的滋味。” “臣服我,或者带着这份奢望,滚回你的地狱里去。” “选。” “扑通!” 苏倾城双膝一软,再无半分犹豫,单膝跪地,那颗高傲的头颅,彻底垂下。 “苏倾城,愿为大人……执刃!” 吴迪嘴角微扬,这半年在烈日下苦修的成果,总算没有白费。 他正要伸手,书房外,骤然响起炸雷般的马蹄声和嘶吼! “吴大人!吴大人!府城八百里加急!!” 府城? 吴迪眉峰一挑。 下一刻,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在捕头引领下,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几乎是滚了进来,手中高举着一份火漆鎏金的公文。 “吴县尉!您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迹,惊动府尹大人了!” “府城一月之内,九名官绅富贾离奇暴毙,死状与王屠户家灭门案,一模一样!” “府衙束手无策,全城人心惶惶!府尹大人特令,请您即刻启程,前往府城主持大局!” 九名官绅! 连环诡案! 幕后那只黑手,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了更狰狞的獠牙。 吴迪接过公文,目光扫向身侧刚刚起身的绝色杀手。 “看来,你的仇,不用等太久了。” “收拾一下,去南阳府城。” “杀人破案。” 苏倾城娇躯一震,那双冰封的凤眸里,第一次燃起了复仇的烈焰。 “是,主人。” …… 星夜兼程,一日之后,南阳府城。 车水马龙,锦绣繁华。 可繁华之下,是“九鬼索命”传说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恐慌。 吴迪无视前来迎接的府衙官员,带着苏倾城直扑第九处案发现场--城东最大的绸缎庄“锦绣阁”。 锦绣阁老板钱万三,昨夜暴毙于卧房。 房外,府衙总捕头周扒皮,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对着手下咆哮如雷。 “废物!一群废物!除了说闹鬼,还会说什么!再查不出东西,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见到吴迪一个九品县尉官服的毛头小子竟敢直闯现场,周扒皮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站住!你算哪根葱?滚出去!” 吴迪置若罔闻,脚步不停,踏入房中。 他的目光懒散地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角落一个手持折扇的青衫男子身上。 那人正饶有兴致地打量房梁,气质飘逸,与周遭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天机阁的神棍?有点意思。 似乎感应到吴迪的注视,青衫男子顾长风转过头,对他遥遥一笑,折扇轻摇。 “这位大人,此地煞气凝而不散,乃‘九星锁魂’之局,死者魂魄被邪术所拘,非人力可解啊。”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故弄玄虚的自信。 周扒皮脸色更黑:“又来一个跳大神的!” 天医神探眼下,一切纤毫毕现。 吴迪笑了,他踱步到顾长风面前,一字一句。 “没有拘魂。” “只有毒。” “一种混了‘紫金花粉’的‘风媒香’,死前吸入,神仙难救。” “凶手,左撇子,身高七尺二寸,右脚微跛。” “证据,在房梁上,他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比别处深半寸的灰尘脚印。” 吴迪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像一记记重锤,砸在顾长风的心口! 他脸上的笑容寸寸凝固,手中轻摇的折扇“啪”一声停住! 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惊涛骇浪! 他望气,只能看见一缕黑气冲梁,才故作高深说出“拘魂”二字! 而这个年轻的县尉,竟能一眼看穿毒药配方,甚至连凶手在房梁上留下的一个脚印,都描述得分毫不差! 这不是凡眼!这是天眼! 周扒皮更是目瞪口呆,指着房梁,舌头都大了:“脚……脚印?!” 吴迪懒得理他,只盯着顾长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的‘九星锁魂’,是凶手布下的杀人仪式。” “你想破局,而我,要抓人。” “八品相师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玩玩?” 顾长风死死盯着吴迪,额角渗出冷汗,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着吴迪,竟是长揖及地,声音都在发颤! “长风有眼无珠!原以为自己是寻龙点穴的相师,今日方知,您才是真正的观星人!” “大人但有驱使,长风万死不辞!” 就在此时,门外骤然大乱! 一名捕快屁滚尿流地冲进来,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总捕……吴大人!不好了!” “城南百草堂……被、被血洗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疯魔,见人就杀!我们的人……挡不住啊!!” 话音未落,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已经从街口疯狂倒灌而来! 吴迪眼神一寒,看向身侧的苏倾城和顾长风,声音冰冷如刀。 “说曹操,曹操就到。” “走!去会会这个‘疯魔’!” 人未至,血气已扑面。 那股子浓到化不开的腥甜,混着草药的苦涩,钻进鼻腔,直冲天灵盖,激得人腹中翻江倒海。 吴迪一行勒马,前方,已是修罗场。 百草堂的鎏金牌匾断成两截,挂在门楣上,像一张无声嘲弄的怪嘴。 门里门外,街前巷口,满地尸骸。 有的肚破肠流,药材与脏器糊成一团。 有的脑袋被整个砸进胸腔,死状扭曲。 更多的,是被活生生撕开的残肢断臂,将青石板路浇灌成一片黏稠的暗红。 “呕——” 新来的捕快当场就吐了,扶着墙角,胆汁都呕了出来。 连总捕头周扒皮这等见过血的悍匪,都面皮抽搐,握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虬龙。 这不是杀人。 这是牲口屠宰场! 苏倾城冰封的俏脸,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她见过的死人比这里活人都多,但如此纯粹、野蛮、不含任何技巧的暴力,让她那颗杀手的心,都感到一阵战栗。 顾长风“唰”地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露出的那双桃花眼里,只剩下骇然。 他的脸色,比那些呕吐的捕快还要惨白。 “煞!好重的煞气!” 他声音发干,袖中的手指疯狂掐算,脸色却一变再变,“怨气冲霄,煞凝如汞!这不是人……这是地狱恶鬼爬出来了!” 唯有吴迪。 他翻身下-马,神情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这片血肉磨坊,不过是泼了墨的画。 他一脚,踏入了血泊之中。 【天医神探眼,开!】 嗡! 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了颜色。 空气中,代表死亡怨念的黑色雾气如浓烟滚滚,而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一缕缕淡紫色的气流,却勾勒出一条清晰无比的轨迹。 风媒香! 又是这该死的风媒香! 所有黑气与紫气,最终都如溪流入海,指向同一个方向--城西! “疯魔?” 吴迪嘴角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 他踱到一具胸骨塌陷的尸体旁,蹲下。 死者是百草堂的老掌柜,脸上凝固着那种灵魂被活活剥离的恐惧,与王屠户一家,别无二致。 但他的胸口,一个巨大的五指印深陷其中,骨骼尽碎! “大人……” 苏倾城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声音压得极低,“这力道,不正常。” 她抬起素手,指向旁边一根被撞断的廊柱。 廊柱断口处,一个比常人手掌大了一圈的血手印,赫然在目! 五指指尖,更是在坚硬的木料上,抠出了五道深深的爪痕! “六品武灵的横练高手,也未必能做到。”她做出了最专业的判断。 “怪物……是怪物啊!” 药柜后,一个牙关打颤的声音抖了出来。 众人望去,一个浑身血污的年轻伙计蜷在角落,瞳孔涣散,抖若筛糠。 “你看见了什么!”周扒皮箭步上前,一声暴喝。 伙计“哇”的哭出声,指着门外,语无伦次:“巨人……一个血人!铁塔一样的巨人!” “他撞进来就杀!刘捕头的刀砍在他身上,刀都断了!他屁事没有!” “他不是人!他是疯魔!是怪物!” 刀枪不入! 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捕快心头。 周扒皮倒吸一口凉气,这案子,已经超出了凡人的范畴。 吴迪却置若罔闻。 他的视线,如鹰隼般扫过全场,一条由尸体、鲜血、碎屑铺成的毁灭之路,清晰地烙印在他眼中。 从大门到后院,一条直线。 “他不是在乱杀。” 吴迪冰冷的声音,让现场的哭嚎和呕吐声,都为之一静。 第3章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女帝的刀? 话音未落,人已掠出! 吴迪的最后一个“魔”字砸在地上,他与苏倾城的身影便化作两道怒矢,悍然射入前方那片被血腥浸透的黑暗 夜风倒灌,腥甜刺鼻。 苏倾城脚尖点过屋脊兽角,身形没有一丝声息,如一道贴地飞行的鬼影。 可她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身侧的吴迪,那个官服松垮的九品县尉,竟死死咬着她的速度! 没有轻功! 全是蛮横的奔跑,野兽般的腾跃! 他每一次落脚,每一次借力,都精准得令人发指,仿佛这座城池的骨骼脉络,早已被他拆解剖析,尽数烙印在脑中! “他的步子很重,发力极猛,但关节转动有种木偶般的僵硬感。” 吴迪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不是活人。” “是一具被线操控的杀人傀儡。” 苏倾城心头一紧,杀手的直觉让她背后的汗毛根根倒竖! “大人,有人窥视!” 她声线绷紧,剑柄已滑入掌心。 吴迪的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线。 “不止一双。” 他猛然转向,指向一条两侧高墙耸立,仅容两人通过的漆黑死巷! “进去!” “让他们瓮中捉鳖!” 苏倾城没有半分迟疑,跟着他一头扎了进去! 这里是绝路! 更是吴迪选定的……屠场! 二人踏入的瞬间,头顶的天光,没了! 磨盘巨石封死了巷道出口,带着死亡的风压当头砸落! “走!” 吴迪一声暴喝,手臂如钢箍揽住苏倾城的纤腰,不带任何旖旎,只有纯粹的爆发力,猛地将她向巷内甩去! 轰!!! 巨石擦着他的后背轰然落地! 坚硬的青石板寸寸龟裂,炸开一个狰狞的深坑,碎石烟尘轰然爆开,吞噬了一切!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撕裂了尘雾! 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撞破弥漫的烟尘,狂暴冲出! 身高近丈! 肌肉虬结,皮肤是诡异的青紫色,布满狰狞血污! 他手中提着一根还在滴落脑浆的巨大铁棍,一双眼睛里没有活人的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血红! 药尸! 【天医神探眼】之下,这怪物身上蒸腾的淡紫色毒气,狂乱沸腾,正是百草堂内毒气的源头! 锵! 苏倾城已然出剑! 一道凄冷的剑光,直刺药尸咽喉! 她身如鬼魅,剑走偏锋,在狭窄巷道内每一次闪转,都带起一道致命的寒芒! 铛!!! 药尸不闪不避! 长剑刺中它的脖颈,竟迸射出刺目的火星,发出一声令人耳膜剧痛的金铁爆鸣! 一股山洪般的巨力顺着剑身倒灌而回! 苏倾城虎口瞬间撕裂,鲜血淋漓,整个人被震得倒退三步! 而那药尸的脖颈上,仅仅是一道浅浅的白印! “吼!” 药尸被彻底激怒,手中铁棍抡成一道黑色的死亡龙卷,挟万钧之势,对着苏倾城拦腰横扫! 棍未至,恐怖的风压已刮得墙皮簌簌脱落! 苏倾城瞳孔收缩,脚尖在墙面重重一踏,身形拔高倒翻,险之又险地避过这毁灭一击! 轰! 铁棍砸在她刚刚站立的地面,整个巷道都在剧烈震颤! “他的关节是死穴!” 吴迪冰冷的声音,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战局! “卸了他的肩胛骨!” “他的目标是我!你,只是他必须碾碎的石头!” 苏倾城心神剧震! 她这才发现,药尸那双血红的死鱼眼,果然越过自己,死死锁定着后方的吴迪! 它在清除障碍! 自己,就是它通往主人路上,最后一道障碍! 一念及此,苏倾城眼中杀意暴涨,她不再游斗,剑势陡然变得刚猛决绝,死死将药尸压制在原地! 她绝不能让这怪物,碰到主人分毫! 然而! 就在药尸的狂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瞬间-- 咻! 一道钉死了空气的锐响,从巷口最深的黑暗中,骤然爆起! 一支通体漆黑,箭头闪烁着幽蓝诡光的淬毒弩箭,无声无息,撕裂了夜幕! 目标,不是药尸,不是苏倾城! 而是那个始终站在战圈之外,掌控全局的……吴迪! 这一箭,算死了时机,算绝了角度,算尽了人心! 快到极致!狠到极致!毒到极致! 当那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时,箭矢已在吴迪眼前! 他瞳孔缩成了针! 避不开了! 电光石火! 那道与药尸悍然对攻的绝美身影,竟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姿态,放弃了所有防御,一个疯狂的旋身! 她用一种惨烈而决绝的姿态,挡在了吴迪身前!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扯到断裂! 吴迪只看到苏倾城那张清冷绝美的侧脸,看到她那双凤眸中,一闪而过的焦急,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为他而生的恐惧! 她竟要用自己的身体,做他的盾! “不……” 吴迪的嘶吼,被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噗。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砸碎了吴迪的耳膜。 苏倾城的身子,僵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绽开的那一捧刺目的红。 那支箭,穿透了她,也钉疼了吴迪的心田。 轰! 吴迪的脑子,炸了。 眼前的一切瞬间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抹刺目的红。 一股滚烫的血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太阳穴在疯狂地鼓跳,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骨头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巷子尽头,一道黑影抽身,与夜色融为一体。 走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烟火气。 “想走?” 吴迪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出的血沫。 “你的味道,比这血腥味更浓!” “我记住你了!” “吼——!!!” 药人的咆哮打断了他的誓言,它那双血红的死瞳,竟死死锁定了倒在吴迪怀里、气息奄奄的苏倾城! 那眼神,不是对障碍的清除。 是仇恨! 是刻骨的、不死不休的仇恨! 铁棍卷起呼啸的恶风,当头砸落,要将二人一同碾为齑粉! “找死!” 吴迪眼中血丝炸裂,抱着苏倾城向后疾退,左手银光一闪,两根牛毛细针已夹在指间! “别动!毒气入体…” 他一声暴喝,将苏倾城靠在墙角,右手在她伤口周遭的曲池、手三里等穴位上疯狂戳点,封锁气血! 左手银针刺入她肩井、天宗二穴,针尾剧烈嗡鸣! “滋滋--” 一缕缕漆黑如墨的毒血,被硬生生逼出伤口,在地上蚀开一个个小坑。 苏倾城混沌的意识被一股暖流强行拉回,她看着吴迪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心头掀起滔天骇浪。 这针法…… 他到底是谁?! 轰! 铁棍再次砸空,碎石四溅! 药人一步步逼近,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硬拼,就是同归于尽! 电光石火间,吴迪的目光扫过袖口。 那里,还沾着一丝从百草堂废墟里带出的药材粉末。 【天医神探眼】之下,他捕捉到了! 就在他目光触及粉末的瞬间,药人身上那狂乱的紫色毒气,出现了一丝被牵引的、极其细微的波动! 就是它! 吴迪的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 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药人,猛冲几步! “畜生!” 他将袖口的药粉奋力一扬! “来追我!” 那股奇异的药香钻入药人鼻腔,它血红的瞳孔瞬间暴凸,竟真的舍弃了苏倾城,发出一声震天狂吼,朝吴迪狂奔而来! 吴迪的身形在狭窄的巷道里,拉出一道道诡异的折线。 第4章 制造活死人的工坊?焚城令! “神策军……啸风营……” 吴迪的喉咙里,每个字都是从烧红的烙铁上刮下来的。那不是刺青! 是烙印! 用赤红烙铁,将忠诚与荣耀,连同血肉骨骼,一同焊进骨髓里的军魂烙印! 炎朝最锋锐的矛! 女帝最坚固的盾! 只应出现在万里之外的京畿皇城,用热血拱卫天子驾前的三千啸风营锐士! 一个理应在朝阳下高唱战歌的军中英魂,为何会化作行尸走肉,出现在这江南水乡最腐臭的死巷?! 荒谬? 不! 这是对整个炎朝军队,最恶毒的亵渎! 一股冰火交织的寒流,顺着吴迪的脊椎骨节节炸开,咆哮着直贯天灵! 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失声、褪色! 只剩下那个狼头羽箭的烙印,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在嘲笑着整个帝国! 这背后藏着的,不是秘密。 是足以倾覆社稷的滔天大罪! “吼--!!!” 被渔网死死捆缚的药尸,仍在疯狂咆哮! 虬结的肌肉将坚韧的牛筋渔网绷得咯咯作响,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苏倾城强撑着伤体,死死拉住剑穗,冷汗混着血水,从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滑落。 “撑不住了!” 她咬碎银牙,声音颤抖。 “够了。” 吴迪的声音,从冰封的深渊下传来,每一个音节都能让空气结霜。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一道残影,瞬移般欺至那疯狂挣扎的药尸身后! 他左手两指间,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吞吐着比星光更冷的寒芒! 天医神探眼之下,这具活尸体内狂暴的紫色气流,并非无懈可击! 所有暴虐与疯狂,都源自后颈风府穴内,一个比芥子更细微的能量奇点! 那里,就是这具傀儡的总开关! 吴迪的眼神,是神祇俯瞰蝼蚁的漠然! “定!” 一字出口,如天宪敕令! 银针化作一抹流光,无声无息,却霸道绝伦地,钉入药尸后颈风府穴! 一针,入穴三分! 针尾高频震颤,发出尖锐的蜂鸣! “呃……” 药尸撕裂耳膜的狂吼,戛然而止! 一台高速运转的杀戮机器,被瞬间拔掉了中枢! 他血红瞳孔里的疯狂与暴虐,烈日下的冰雪般,顷刻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茫然,和一丝……解脱般的空洞。 山岳般的身躯猛地一颤,随即被抽掉所有骨头,轰然瘫软,彻底失去声息。 死寂。 针落之后,是吞噬一切的死寂。 苏倾城扶着墙壁的手指,死死抠进了砖缝。 臂膀的剧痛,在这一刻被大脑彻底屏蔽。 她死死盯着吴迪,那眼神,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鬼神。 那可是连她都只能勉强游斗的怪物! 这个男人…… 仅用了一根针?! 吴迪对她的惊骇视若无睹,他蹲下身,那双深邃的眸子,亮得吓人。 他伸手,在药尸破烂的衣衫夹层里,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一块被体温浸润的黄杨木牌。 木牌上,用最笨拙的刀法,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字。 王! 二! 牛! 看到这三个字,吴迪眼底的光芒,骤然一炸! 王二牛! 三天前,府衙收到的失踪卷宗! 城郊王家村农户,入山砍柴,三日未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朴实本分的农家子! 一个本该拱卫京师的神策军锐士! 两条永不相交的命运线,此刻,以最诡异、最残酷的方式,被强行扭曲地缠绕在一起! 一个念头,一道黑色的惊雷,在他脑髓深处轰然炸开! 神策军锐士,是原型! 王二牛这样的无辜百姓,是量产的消耗品! 他们在……拿活人做实验! 他们在把炎朝的子民,炼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畜生!!!” 两个字从吴迪的牙缝里挤出,胸腔内有岩浆在滚动,焚尽了他所有理智! 他的双拳在身侧捏得骨节爆响! “什么人!” 巷口火光大盛,一声爆喝打破死寂! 顾长风手持罗盘,带着一队捕快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当他看清巷内景象时,整个人瞬间冻住。 那头卷宗里“力可开山”的怪物,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吴迪则冷脸蹲在“尸体”旁,身上散发的杀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带着铁锈味! “吴……吴兄?” 顾长风的罗盘“啪嗒”掉在地上,他指着王二牛,舌头打了结。 “这……这玩意儿……你干的?” “少废话!” 吴迪猛地起身,声音里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把他带回去,严密看管!记住,他是活的!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活……活的?!” 众捕快头皮一炸,齐齐后退一步。 “他暂时,只是个睡着了的魔鬼。” 吴迪冷冷道。 “顾长风,立刻带人封锁百草堂!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证物!” “是!遵命!” 顾长风被吴迪的气势所慑,竟下意识地躬身领命,行了个军礼!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而决绝的声音响起。 “我跟你们去。” 苏倾城扶墙站直,臂膀伤口仍在渗血,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有两把出鞘的利剑。 “这种邪术,我苏倾城,见一个,杀一个!” 她的声音里,是足以冻结鲜血的刻骨杀意! 吴迪看了她一眼,从她眸子里,看到了与自己同源的火焰。 他没有拒绝,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跟上。” 就在众人准备将王二牛抬走时,吴迪的目光,忽然凝固了。 他再次蹲下,拨开王二牛耳后被血污黏住的乱发。 在那里,青紫色的皮肤之下,一个比发丝更细小的新鲜针孔,清晰可见! 针孔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的坏死迹象! 吴迪伸出手指,轻轻一触。 冰冷,僵硬…… 但皮下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活人温度!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 一股比刚才更深沉、更刺骨的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猛地抬头,声音不大,却重锤般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这针孔……” “是新的。” “从药剂注射,到他变成这副鬼样子……” 吴迪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惊骇欲绝的脸庞,一字一顿,吐出了那个让所有人灵魂冻结的结论。 “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这南阳府城之内……” “就藏着一座……制造活尸的工坊!” 夜风呼啸,尖锐如鬼哭。 百草堂的黑漆门板,在火光下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砰--!!!” 巨响炸裂! 两扇门板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暴力生生轰碎! 漫天木屑爆射中,吴迪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入堂中! 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却盖不住那藏于最深处的,一丝丝血肉腐烂的腥臭。 一道白影紧随其后。 苏倾城左手死按着不断渗血的臂膀,右手软剑已出鞘,剑锋的寒芒,映着她眼底不化的冰霜。 顾长风连滚带爬地冲进,反手用半截门闩死死抵住破碎的门框,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双手死死捧着罗盘,上面的磁针疯了! 那不是转动,是在铜盘内疯狂痉挛、撞击,发出“哒哒哒”的哀鸣,像被钉在烙铁上的活物! “不对!全错了!” 顾长风猛然抬头,火光在他瞳孔里狂乱跳动,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喉骨。 “吴兄!那个针孔!” “十二个时辰……催生一头活尸!” “我的卦象错了!全错了!” 他踉跄着冲到吴迪面前,指甲深陷进吴迪的手臂。 “那不是炼药!” 第5章 活人炼丹!把他们的天,掀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吴迪的身影便被那片吞噬光明的黑暗彻底淹没。 苏倾城没有丝毫犹豫,如一道追随主人的剑影,紧随其后。 “轰隆--” 顾长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扇破损的门板死死抵上。 门轴转动的嘶哑悲鸣,是他们与人间最后的联系。 地道之内,再无一丝光亮。 恶臭! 一种混杂着腐肉、血腥与诡异药草的恶臭,凝固成了实质的墙壁,疯狂挤压着肺里的每一寸空气。 每呼吸一次,喉咙里都像被灌入了一捧滚烫的尸水。 苏倾城走在前面,黑暗中,她就是一头最警觉的雌豹。 她的呼吸轻不可闻,脚步落地没有半点声息。 滴答。 滴答。 水珠从石壁渗出,滴落在脚下粘稠的地面,声音空洞得令人心慌。 突然! 苏倾城的身形骤然定住,右手闪电般握住了剑柄! 她的声音压成了一条线,带着冰渣。 “有呼吸。” “不止一个。” 吴迪的脚步却未停,他平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不止有呼吸。” “还有……呻吟。” 【天医神探眼】,开! 刹那间,眼前粘稠的黑暗被一层血色光晕撕裂! 他看见了! 这条狭窄的地道石壁,竟用活人鲜血混合着朱砂,绘制着一条条扭曲盘旋的邪恶符文! 这些符文如同遍布地下的毒蛇血管,正贪婪地抽取着地脉阴气,将整条地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呼吸的活物! 而那微弱的呼吸与呻吟,正来自前方一扇与石壁融为一体的石门之后! 找到了! 苏倾城美眸中杀机爆闪,身形如一缕青烟,无声无息地贴了上去。 石门平滑如镜,没有门环,没有锁孔。 唯有正中,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 这是最常见的掌力机关! 她深吸一口气,玄阴内力凝聚于掌心,便要一掌拍下! “住手!” 吴迪的爆喝,如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耳边! 几乎是本能,苏倾城浑身汗毛倒竖,拍出的手掌在距离凹槽一寸处生生停住! 借着吴迪瞳中微光,她看清了! 那凹槽底部,密密麻麻地竖立着上百根比发丝更细的幽蓝毒针! 凹槽四周的石缝里,正缓缓渗出一层无色无味的透明油状液体! 天遣阁刺杀名录上,最阴毒的两种机关毒药! “蓝蝎尾针”见血封喉! “化骨油”触之成水! 一旦手掌按实,哪怕是她,也撑不过一个呼吸,就会被瞬间毒杀,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一层冰冷的汗珠,瞬间从苏倾城的额角沁出。 她,天遣阁的玄字级杀手,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退后。” 吴迪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与她擦身而过。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致命的机关一眼。 修长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已多了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手腕一抖! 没有破空声! 没有多余的动作! 三道银光,如穿越了时间与空间,钉入石门上三个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天然石孔! “咔。” “咔哒。” “嘶——” 门内,传来一连串机括解锁的细碎脆响,以及一阵尖锐的泄气声! 那致命的化骨油被瞬间抽回,上百根蓝蝎尾针齐齐缩入凹槽深处! 石门,开了。 苏倾城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那不是什么天然石孔! 那是这座地狱之门最核心的三个机括轴承! 这个男人……他不是在破门! 他是在用三根银针,当做了这世上最精准的钥匙! “轰隆隆……” 沉重的石门向内开启。 一股浓烈百倍的血腥腐臭,如海啸般狂涌而出,几乎将两人掀翻! 门后的景象,让苏倾城这位见惯生死的杀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俏脸瞬间血色尽褪! 那不是房间! 那是一座活人的屠宰场! 是一座……人间炼狱! 不足十丈见方的空间里,七八具赤裸的“人”体,被铁链与皮带捆绑在冰冷的石床上! 他们的胸膛被残忍地剖开,一颗颗心脏在诡异的墨绿色药液中微弱跳动! 他们的头盖骨被掀开,大脑皮层上插满了闪烁着幽光的银针,随着每一次抽搐,都有黑色的脓血流下! 他们还没死!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呻吟,早已失去焦距的瞳孔里,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麻木! 吴迪的目光,冷得像两块万年玄冰。 【天医神探眼】之下,他看到这些“药人”体内的毒素反应,比王二牛猛烈百倍! 他们的身体,被当成了试药的器皿!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角落一个被随意丢弃的药瓶,和几张被鲜血浸透的草纸上。 吴迪走过去,捻起一张。 上面是潦草而癫狂的字迹。 “……丙七,注‘玄武丹’半钱,三息心脉崩裂,脏器石化……失败。” “……戊三,辅‘锁魂针’,注‘玄武丹’一分,狂性大发,撞墙死……失败。” 玄武丹! 又是玄武丹! 吴迪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所有温度。 他明白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制造活尸的工坊。 这里只是一个最外围、最简陋、最不入流的……药品实验室! 王二牛,不过是他们无数失败品中,一个被随手扔出去的垃圾! 这背后,到底是一个何等丧心病狂的组织! 为了炼制一种丹药,竟将活生生的人,当做可以随意消耗的牲畜! 那真正的基地,那个布下“九星锁魂”大阵的核心之地,又会是何等恐怖的人间炼狱?! “咯吱……” 那张浸血的草纸,在他指尖,化为了齑粉。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黑暗更深处,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眸子,此刻,只剩下足以焚尽九幽的滔天杀意! 他转过身,看着脸色惨白的苏倾城。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平静得让苏倾城灵魂都在战栗。 “苏倾城。” “他们用活人炼丹。” 吴迪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弧度,那笑容,比这地狱里所有的恶鬼加起来,还要可怕一万倍! “那我们就……” “把他们的天,给掀了!” 吴迪那句掀翻老天的话,甚至没在冰冷的地窟里激起半点回音。 人,已经动了。 他一步跨到那具胸膛洞开、心脏几近停摆的“药人”前,五指如钩,死死扣进血肉模糊的肩井、气海等几处死穴! 一股精纯至极的真气,霸道地逆冲而入! “想死?” 吴迪的嘴角咧开,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比鬼还像鬼。 “问过我没有!” 他另一只手闪电般甩开针包,看也不看,指尖一抹! 苏倾城只觉眼前银光爆闪,仿佛有数十只嗜血的萤火虫扑向那具残躯! 没有章法! 没有路数! 那不是针灸,那是纯粹的、不讲道理的暴力! “噗!” 一口浓稠如墨的毒血,从“药人”口中激射而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那颗即将凝固的心脏,竟被这股蛮横的力量狠狠一攥,而后,在死亡的边缘,极不情愿的、却又无比坚定地,重新开始了搏动。 一下。 又一下。 苏倾城的心神,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狠狠撞了一下。 这哪里是医术。 这是从阎王手里抢人! 吴迪却已转身扑向下一个目标,头也不回地发出命令,声音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搜!” “纸!瓶子!任何有字的东西!带走!” 他不是在救人。 他是在保存证据! 苏倾城被这股冷静的疯狂所慑,强压下翻涌的胃液,魅影般的身法第一次在这血腥地狱里全力施展开来。 很快,她在一堆腐烂的脏器下,摸到了一块滑腻的羊皮。 一张残缺的地图。 几乎同时,吴迪也在药渣堆里,捻起了那几张被血浸透的草纸。 第6章 府衙为笼,我为猎人! 南阳府衙,正堂。 气氛凝重如铁,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官威混合的压抑气息。 府尹高坐堂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堂下两侧,分列着南阳府有头有脸的各级官吏,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 唯有三人,站在堂中,如三柄戳破这死寂画卷的利剑。 吴迪,一身布衣,神色慵懒,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场决定南阳府未来的风暴,而是在自家后院里晒太阳。 他的左侧,苏倾城黑衣罩体,身形融入阴影,那双清冷的眸子是全场唯一没有敬畏的所在,只是静静地落在吴迪的背影上。 右侧,顾长风手持拂尘,半眯着眼,一副神游天外的世外高人模样,嘴角却藏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 “吴迪。” 府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与……期望。 “将你查到的一切,原原本本,说给在座的诸位大人听。” “遵命。” 吴迪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仿佛这才从梦中醒来,环视一周,目光在那些或审视、或轻蔑、或好奇的脸上轻轻划过。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如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府衙的琉璃瓦上! “没什么复杂的。” “这整个偌大的南阳府,被人当成了一座炼丹的炉子。” “最近死的那些人,以及全城百姓,都是炼丹的药材。” “而他们炼的丹,叫‘玄武丹’。”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府衙正堂,瞬间炸开了锅! “荒谬!” 一名身穿御史官服、下巴留着山羊须的官员猛地站起,指着吴迪的鼻子厉声喝骂! “黄口小儿,妖言惑众!” “本官乃都察院巡查御史王谏!我只问你,你区区一介九品县丞,有何资格在此妄议朝政,蛊惑人心!” “以城为炉?活人炼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立刻有人附和。 “王御史所言极是!明明是厉鬼索命,已有定论,此子却在此装神弄鬼,其心可诛!” “府尹大人,切莫被这江湖骗子蒙蔽了!” 王谏见众人支持,气焰更盛,下巴高高抬起,用鼻孔对着吴迪。 “本官倒要听听,你这‘活人炼丹’的歪理邪说,有何证据?若拿不出来,单凭你这番话,本官今日便可参你一本,治你个动摇城本之罪!” 面对汹涌而来的声讨,吴迪脸上的慵懒笑意,竟更浓了。 他非但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 “王御史说得有理。” “厉鬼索命之说,确实……更深入人心。” 他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看向王谏。 “那依王御史高见,这‘厉鬼’,为何偏偏要挑那九个人下手?又为何,要选在那九个地方?” 王谏一愣,随即冷哼一声,这是要考教自己? 他傲然道:“此乃鬼神之事,凡人岂能揣度!许是那九人作恶多端,许是那九处阴气汇集,皆有可能!” “哦?” 吴迪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玩味。 “那敢问王御史,您可知晓,第一处案发地城南乱葬岗,与第五处案发地刘员外家的荷花池,以及第九处案发地城东的废弃驿站,在堪舆学上,有何关联?” 这个问题,问得所有人都懵了。 谁会去关心这个?! 王谏的脸涨红了,他一个读圣贤书的御史,哪里懂什么风水堪舆! “一派胡言!查案便是查案,扯什么堪舆风水!” 就在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顾长风,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慢悠悠地睁开眼,用拂尘指了指王谏,对吴迪道:“吴老弟,你这就为难王御史了。” “人家王御史乃是文曲星下凡,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研究我们这些旁门左道。” 他顿了顿,摇头晃脑地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连‘坎、离、兑’三宫相照,构成‘水火既济’之局都看不出来,还谈什么阴气汇集……啧啧,这鬼,当得也太没水平了。” “你!” 王谏被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张老脸瞬间成了猪肝色! 吴迪却不理他,继续不紧不慢地抛出问题。 “那换个问题。” “为何所有死者,死前都曾服用过百草堂售卖的‘安神汤’?” “为何他们的尸身,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石化、角质化、乃至内脏崩解的迹象?” “这些,也是那‘厉鬼’干的吗?” 吴迪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 “那厉鬼,还真是多才多艺!” “它不但懂药理,会下毒,甚至还他娘的会做临床试验,记录药理反应?!”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几张从地狱中带出的血纸,狠狠甩在地上! “王御史!诸位大人!”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 “这就是证据!” “‘丙七,注玄武丹半钱,三息心脉崩裂,脏器石化……失败’!” “‘戊三,辅锁魂针,注玄武丹一分,狂性大发,撞墙死……失败’!” “睁开你们的眼睛看清楚!” “这上面每一个字,都是一条人命!” “这上面每一个字,都沾着南阳府百姓的血!” 吴迪的声音,如同一柄千斤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整个正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官员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地上那几张被血浸透的草纸,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 王谏更是如遭雷击,浑身剧颤,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上面癫狂的字迹,那触目惊心的“失败”二字,比任何辩解都更具说服力! 吴迪的目光,冷冽如刀,缓缓扫过全场。 “他们以九处命案为阵眼,布下‘九星锁魂’大阵,聚敛全城阴煞之气为火!” “他们以含有微量引药的‘安神汤’为饵,筛选适合炼丹的‘药人’!” “他们在百草堂之下,设立丹房,用活生生的人,一遍遍测试丹方!” “以南阳为炉,以百姓为药!” “这就是真相!” 吴迪上前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竟让堂上所有官员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现在,诸位大人还觉得,这是‘厉鬼索命’吗?” “还是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你们当中,有人希望它是‘厉鬼索命’?!” 这句话,如同一根毒针,狠狠扎进了某些人的心里! 王谏等人面如死灰,汗如雨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府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吴迪,眼中是震惊、是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够了!” 他一声爆喝,震得房梁嗡嗡作响! “本官宣布!” “即刻成立‘玄武丹’专案组,彻查此案!”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吴迪身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专案组,由你,吴迪,担任组长!” “府衙之内,所有大小官吏、捕快、衙役,皆听你调遣!” “苏倾城、顾长风,为专案组特别顾问,协同查案!” “本官只有一个要求!” “把这帮藏在南阳府地底下的畜生,给本官……一个个,全都揪出来!” 话音落定,一直站在人群后方,满脸油滑的府衙总捕头周扒皮,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竟是对着吴迪,一个头重重磕了下去! “卑职周泰,愿为吴组长马前卒!但凭差遣,万死不辞!” 这一跪,跪懵了所有人! 也彻底奠定了吴迪在南阳府衙,那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会议结束,官员们怀着惊涛骇浪般的心情,纷纷散去。 王谏失魂落魄地走在最后,一名与本地豪绅素有往来的钱主簿,快步跟上,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 王谏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恢复如常,两人迅速分开,混入人流。 这一切,都未能逃过那双习惯在黑暗中捕捉猎物的眼睛。 苏倾城的视线,如一缕冰冷的月光,在钱主簿的后颈上一掠而过,随即看向吴迪,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吴迪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示意。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府衙门口,看着天边那抹诡异的血色残阳,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顾长风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神色凝重。 “吴老弟,卦象显示,内有奸宄,此行,大凶啊!” 吴迪笑了。 那笑容,让顾长风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凶?” 他转过头,漆黑的瞳孔深处,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极致兴奋与冷酷。 “不。” “是饵。” “我把饵,撒下去了。” “现在,就等那条最大的鱼,自己咬钩了。” 第7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一剑光寒十九州 残阳如血,将散未散,为南阳府这口巨大的“丹炉”添上最后一抹诡谲的火色。 县尉府,已被府尹暂时划为专案组的驻地。 吴迪回到府内,并未如临大敌般布置防务,反而悠哉地给自己沏了一壶雨前龙井。 茶香袅袅,他神态自若,仿佛刚刚在府衙那场掀起滔天巨浪的,不是他。 “吴老弟!你心也太大了!” 顾长风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将一张巨大的南阳堪舆图铺在桌上,手持朱砂笔,一边飞快勾画,一边满头大汗地嚷嚷。 “你今天把天都捅了个窟窿,那帮人晚上必定会来灭你的口!” “你这府邸,从风水上看,四面漏风,全无遮挡,乃是‘八方招灾’之局,大凶啊!” 吴迪呷了一口茶,眼皮都未抬一下。 “慌什么。”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总得给鱼儿一个能轻松咬钩的地方。” 他伸出手指,在顾长风画出的、代表“九星锁魂”阵眼的九个红点之外,轻轻一点。 “这里,才是他们今晚的死地。” 顾长风一愣,顺着他指尖看去,那正是院中的一口枯井。 …… 夜,深沉如墨。 冰冷的月光,为县尉府的屋檐镀上一层惨白的霜。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融入了屋脊的阴影之中,正是苏倾城。 她答应过要护他周全。 忽然,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一凝。 风,似乎没有变。 但风中,却多出了几缕不属于这个院子的……死气。 来了! 咻!咻!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七八道黑影,如暗夜中的猎鹰,悄无声息地从院墙外翻入! 他们动作划一,落地无声,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只有在死人堆里才能磨炼出的精纯杀气!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目标明确——正堂后方,吴迪的卧房!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分散潜入的前一刹那。 一道比月光更冷的剑光,毫无征兆地从屋檐的阴影中爆射而出! 噗嗤! 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刺客,喉咙处瞬间绽放出一朵凄厉的血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有埋伏!” 刺客首领一声低喝,所有人瞬间散开,结成战阵,将那道从天而降的黑色身影团团围住。 苏倾城手持长剑,黑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俏脸冷若冰霜。 “滚,或者,死。” “呵,天遣阁的叛徒,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刺客首领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贪婪与不屑。 “杀了你,我们‘黑风堂’在道上的名声,可就彻底响了!” “杀!” 一声令下,数柄淬毒的利刃,从四面八方,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悍然罩向苏倾城! 叮叮当当! 剑与刀的交击声,在死寂的庭院中骤然炸开,激起一连串火星! 苏倾城的剑法,如行云流水,又如鬼魅幻影,每一剑都刁钻狠辣,直取要害! 但对方人多势众,且配合默契,竟是将她死死压制在小范围之内,不断消耗着她的体力! 更要命的是…… 一次格挡之后,苏倾城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猛地从丹田深处窜起,沿着经脉瞬间冲遍四肢百骸! 玄阴寒气! 她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僵滞! 高手相争,生死只在一线! “好机会!” 三名刺客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三柄长刀,呈品字形,封死了她所有退路,狠狠劈下! 刀锋未至,那凌厉的刀风已刮得她脸颊生疼! 苏倾城银牙紧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可以死,但吴迪……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呀——” 那扇紧闭的卧房木门,忽然开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飘了出来。 “吵死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吴迪单手负后,缓步踱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刚被吵醒的惺忪。 刺客首领眼中杀机一闪! 目标自己出来了! “先杀了他!”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吴迪的惊慌失措。 而是一抹在月光下,快到极致的银色流光! 咻!咻!咻! 三道破空声,几乎连成了一声! 那三名正全力劈向苏倾城的刺客,身体猛地一僵! 一人握刀的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长刀脱手而出! 一人双眼猛地圆睁,视线中一片漆黑,竟被瞬间剥夺了视觉! 还有一人,则像是喝醉了酒,双腿一软,直挺挺地朝着同伴撞了过去! 吴迪的银针,未伤他们性命,却精准地刺入了他们各自控制肢体、视觉、平衡的穴位! 这哪里是医术! 这分明是神鬼莫测的控魂之术! 就是现在! 苏倾城眼中寒芒爆闪,抓住这天赐良机,身形如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掠过! 噗!噗! 两颗头颅,冲天而起!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撤!快撤!” 刺客首领亡魂皆冒,他终于明白,他们今晚踏入的,根本不是什么县尉府,而是阎王殿! 然而,吴迪的声音,却如同催命的符咒,在他身后幽幽响起。 “我让你们走了吗?” 话音未落,顾长风早已按吴迪的吩咐,带着几名衙役,从暗处冲出,一脚踹在院中那口枯井的井沿上! 轰隆! 井口周围的地面,竟轰然塌陷,露出了一个撒满石灰的巨大陷坑! 几名慌不择路的刺客,瞬间掉了进去,被石灰迷了眼,惨叫连连! 刺客首领见状,目眦欲裂,知道大势已去,转身欲逃。 但一柄冰冷的剑锋,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苏倾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他身后。 “留下一个活口。” 吴迪淡淡地开口,缓步走到被苏倾城制住的刺客首领面前。 他没有用刑,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根最细的银针,在那首领眼前晃了晃。 “我这根针,叫‘搜魂’。” “刺入你的‘百会穴’,你不会死,但你的神魂会感觉,自己被一万只蚂蚁,啃噬了七天七夜。” “你想试试吗?” 那首领浑身剧颤,看着吴迪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我说!我都说!” “是……是黑风堂接的活!” 吴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个答案,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俯下身,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谁是雇主?” “我……我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他给了我们一枚信物!” 刺客首领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温润的白玉佩。 “他说事成之后,凭此玉佩,去城西的钱庄……领后半部分的赏金……” 吴迪接过玉佩。 月光下,玉佩晶莹剔透,做工精良。 而在玉佩的正中央,一个用篆体雕刻的“谏”字,正散发着冰冷而嘲讽的光。 王谏! 巡查御史,王谏! 吴迪的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白天的饵,晚上就咬钩。 这条鱼,比他想象的……还要蠢。 他抬起头,看向皇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寒芒。 “下一个,轮到你了。” 第8章 黑风堂线索,再起征程! 月华如水,庭院如霜。 血腥气混杂着石灰的辛辣,在死寂的空气中弥漫。 吴迪掂量着那枚温润的白玉佩,指腹摩挲着那个冰冷的“谏”字。 他的目光,落在被苏倾城剑锋抵喉、抖若筛糠的黑风堂首领身上。 “王谏。” 吴迪吐出两个字,声音平淡,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首领的心口。 首领的瞳孔骤然收缩,满是不可置信的惊骇! 他怎么会知道! 这可是天大的秘密! “一个堂堂巡查御史,自然不屑于亲手沾染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血。” 吴迪缓步上前,那根名为“搜魂”的银针在他指尖轻巧地跳跃,折射出森然的寒芒。 “他在南阳府,总得有条听话的狗。” “说出那条狗的名字,你活。” “或者,我让你亲身体会一下,神魂被万蚁啃噬的滋味。” 首领的心理防线早已被那神鬼莫测的银针手段彻底摧毁,此刻吴迪的话语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说!我说!” 他几乎是嘶吼着喊了出来,生怕慢了一瞬,那根魔鬼般的银针就会刺入自己的头颅! “是赵大人!府城的赵大人!” “我们黑风堂只听赵大人的命令行事!” 顾长风正在指挥衙役处理尸体,闻言猛地回头,失声道:“哪个赵大人?” “府丞,赵瑞!” “嘶!” 顾长风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赵瑞!居然是他!”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吴迪身边,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 “吴老弟,这下麻烦大了!这赵瑞是府尹的左膀右臂,在南阳府根深蒂固,权势滔天!” “更重要的是,我查过,之前被你拿下的刘德胜和李豪绅,他们背后的盐铁私运生意,最大的靠山,就是这个赵瑞!” 一条条线索,在吴迪的脑中瞬间串联成一张巨大的黑网。 从龙阳县的县令刘德胜,到乡绅李豪绅,再到南阳府的府丞赵瑞,最后,牵扯出京城来的巡查御史王谏! 好一个官商勾结,上下其手! 这张网,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要深! “黑风堂……”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倾城,忽然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吴迪侧目看去。 月光下,她那张清冷的俏脸,此刻竟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煞气,握剑的手,青筋毕露。 “你认识他们?” “不共戴天。” 苏倾城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 “我师弟,就是中了他们的独门毒药‘七日断魂散’之下,然后被天谴阁的阁主扣押。” 吴迪心中一动。 原来如此。 追查毒弟之仇,才是她叛出天遣阁,流落到此的真正原因。 他看着苏倾城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眸子,缓缓点头。 “很好。” “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满院的狼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鱼饵已经惊动了整片池塘,那就干脆把水搅得更混一些。” 他看向顾长风。 “老顾,动用你天机阁的关系,给我把赵瑞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他的钱,他的势,他的敌人,他的女人,我全都要知道!” 他又看向几名心腹衙役。 “把这里处理干净,但,留下几个活口,打断腿,扔回城里去。” “记住,要让他们带回一个消息。” “就说,县尉吴迪遇刺重伤,侥幸未死,县尉府已成惊弓之鸟。” 顾长风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吴迪的意图。 “你要示敌以弱,引蛇出洞?!” “不。” 吴迪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我是要告诉那条大鱼,饵料虽然扎嘴,但已经受了伤,正是吞掉他的最好时机。” “我不信,他能忍得住。” 待所有人都领命而去,庭院中,只剩下吴迪和苏倾城二人。 夜风拂过,苏倾城的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又白了几分。 玄阴寒气再次发作了。 “手给我。” 吴迪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苏倾城一怔,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腕。 冰冷,刺骨的冰冷。 吴迪双指搭上她的脉门,一股精纯温厚的内力,如涓涓细流,瞬间渡了过去。 那股暖流所过之处,盘踞在她经脉中的阴寒之气,竟如冬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退散! 苏倾城浑身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股霸道绝伦的玄阴寒气,折磨了她数年,遍访名医都束手无策,他竟能轻易压制? “你的寒气,源于功法,却因外伤而失控,已经伤及本源。” 吴迪松开手,淡淡道。 “我刚才只是暂时帮你压制,治标不治本。” 苏倾城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想要根治,需要三味主药,和至少三个月的调理。” 吴迪的话锋一转。 苏倾城猛地抬起头,呼吸都为之一滞! “你真能……彻底治好我?” “能。” 吴迪给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继续留在我身边,帮我做事。” “三个月后,我还你一个海阔天空。” 苏倾城定定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颠覆着她的认知。 他到底是神医,还是魔鬼? 良久,她缓缓收剑入鞘,对着吴迪,第一次,微微颔首。 这个动作,代表了彻底臣服,也代表了新生。 …… 龙阳县尉府,书房。 一张巨大的南阳府堪舆图,铺满了整张桌案。 顾长风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拍在桌上,神情亢奋。 “查到了!赵瑞,年四十二,原籍京城,二十年前外放为官,一路高升至南阳府丞,其妻,乃是京城王氏的远房族女!” “而王谏,正是京城王氏的嫡系子弟!” 吴迪的目光,早已落在了地图上。 他的手指,划过整个偌大的南阳府城,最终,重重地落在了地图中央,那座被朱笔圈出的奢华府邸之上。 府丞,赵府!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森然的弧度,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一个小小的县城,已经容不下我们了。” “老顾,倾城。” “备马。” “我们再去府城……钓条更大的鱼!” 第9章 螳螂捕蝉,黄雀已至门前! 南阳府,烟雨楼。 雅间临窗,楼外是秦淮景,楼内是杀人局。 顾长风灌了一口“雨前龙井”,压下眉宇间的惊色,将一张薄如蝉翼的密信纸推到吴迪面前。 “吴老弟,我们……可能钓错鱼了,或者说,那条叫赵瑞的府丞,只是大鱼吐出的一个泡泡。” 吴迪的指尖在温热的茶杯上轻轻一点,目光却未离开窗外的画舫笙歌。 “天机阁的情报网,效率不错。” “何止不错!” 顾长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震撼。 “黑风堂那杂碎说的‘赵大人’,根本不是府丞赵瑞!真正的靠山,是南阳府提刑按察使司的二把手,佥事--赵元!” 提刑按察使司!掌一省刑狱、法纪、监察! 佥事赵元,官居五品,比那六品的府丞赵瑞,权势何止大了一倍! 好一招金蝉脱壳,好一招李代桃僵! 吴迪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看来这位赵佥事,比我想象的更谨慎。” 他收回目光,拿起那张密信。 上面罗列着赵元在南阳府明里暗里的十几处产业,钱庄、酒楼、布行……琳琅满目。 吴迪的目光掠过一行行蝇头小字,最终,如鹰隼般死死盯住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名字。 “福寿堂药铺。” 顾长风一愣:“一家药铺?这有什么问题?他的产业里,这家是盈利最少的。” “恰恰是盈利最少,问题才最大。” 吴迪的手指在“福寿堂”三个字上重重一敲,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一个贪官,开的不是悬壶济世的善堂。不为赚钱,那就一定是为了比赚钱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某些见不得光的药材,某些……能杀人于无形的配方。”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气息却愈发冰冷的苏倾城。 “比如,你师弟中的‘七日断魂散’。” 苏倾城娇躯微不可查地一颤,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两簇复仇的烈焰! 吴迪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今夜,子时,我要知道赵元书房里说的每一个字,见的每一个人。” 苏倾城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起身,身影一闪,便如一缕青烟,融入了窗外的夜色。 …… 子时,赵府,戒备森严。 苏倾城如鬼魅,贴着屋檐的阴影滑行,避开了一队又一队巡逻的护院。 她的身法,是天遣阁最顶级的“流云魅影步”,在黑夜里,她就是一抹无法捕捉的影子。 书房的灯,亮着。 她如一片落叶,无声无息地贴在窗纸下,连呼吸都与夜风融为一体。 “……那批‘材料’的损耗还是太高,足足三成,都废了。” 一个经过处理的沙哑声音响起,透着一股金属般的冷硬。 赵元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带着一丝谄媚和急切。 “大人息怒!‘玄武丹’的药性太过霸道,能承受住的‘药人’本就是百里挑一,三成的损耗,已经比上个月好多了!” 药人! 玄武丹! 窗外的苏倾城,瞳孔骤然收缩! 她听到了什么?!竟拿活人炼药?! 她强压心神,继续听下去。 那个沙哑的声音冷哼一声:“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下个月,我要二十个炼制完成的‘成品’,一个都不能少!否则,王御史那边,你自己去交代!” “是,是!药材方面绝无问题,福寿堂那边已经备齐了,随时可以转运到‘丹房’!” 就在这时,那沙哑声音的主人,那个始终笼罩在阴影里的黑衣人,似乎有所感应,猛地朝窗外看来! “谁?!” 一道凌厉无匹的劲气,瞬间洞穿窗纸,直刺苏倾城面门! 好快! 苏倾城心中大骇,身形在毫厘之间向后飘出三尺,那道指风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掠过,将她身后廊柱射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 她不敢有丝毫停留,脚尖在廊柱上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书房内,黑衣人缓缓收回手指,沙哑地说道:“一只偷听的老鼠罢了,跑得倒是挺快。” 他没有去追,只是不经意地掸了掸衣袖。 而远在数十丈外的屋顶上,急速遁走的苏倾城,却猛地停下脚步,俏脸煞白! 她闻到了! 在那黑衣人出手的一刹那,她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那不是任何香料的味道,而是一种……混合了陈年血腥与阴冷金铁的气味! 这股气息,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当初扣押她师弟的天谴阁阁主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 当苏倾城带着满身寒气回到烟雨楼时,吴迪和顾长风已经等候多时。 她将听到的内容,以及自己的猜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药人……玄武丹……福寿堂……” 吴迪的眼中,风暴汇聚!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彻底串联成了一条血腥而狰狞的毒龙! “黑风堂负责清除障碍,福寿堂提供特制药材,赵元用活人炼制‘玄武丹’,培养所谓的‘药人’,而巡查御史王谏,就是这一切在京城的保护伞!” 他猛地一拍桌子! “好一个官、商、江湖勾结的杀人链条!” “等等!”顾长风突然惊叫一声,他一直掐着手指,此刻脸色惨白地指着福寿堂的方向,“不对劲!那地方不对劲!” 吴迪目光一凝:“怎么说?” “我刚才以你的推断为引,开了天眼望气!” 顾长风的声音都在发颤。 “寻常药铺,应是草木祥和之气。可那福寿堂的上空……乖乖,那根本不是煞气,那是凝成了实质的怨气和死气!如同一条黑色巨蟒,盘踞在那里,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生气!” “那下面,绝对不是什么药房!” “那是一个……人间炼狱!” 吴迪的眼神,冷到了极点。 “既然已经确定了蛇窟所在,那就没必要再等了。” 他看向顾长风:“你,继续盯死赵元,他府里那个黑衣人是条大鱼,我要知道他何时离开,去了哪里。” 他又看向苏倾城:“你,跟我走。” “我们去哪?”苏倾城问道。 “去福寿堂。”吴迪的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既然他们喜欢在夜里做事,那我们就……去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他转身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扔给一名在门外候命的心腹。 “传令给周扒皮,让他以‘查验违禁药材’为名,立刻带人包围福寿堂,声势闹得越大越好!” 打草惊蛇! 这是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福寿堂的正面! 而他自己,则要从无人注意的背面,切入真正的核心! “吴迪!” 苏倾城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赵元府里那个黑衣人,武功深不可测,至少是六品巅峰,甚至更高!” “赵元敢做这种灭绝人性的勾当,他身边,福寿堂里,绝对不止一个这样的高手!” “此行,九死一生。” 吴迪闻言,却只是笑了。 他转过身,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俊朗的侧脸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是焚尽天下的烈火与寒冰。 “九死一生?” “不。” “是他们,九死,我一生。” 话音未落,他已推门而出,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尊行于人间的阎罗。 苏倾城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而就在他们两人消失在街角的同时。 福寿堂那紧闭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从里面缓缓打开了一道缝。 一个面无表情、双目赤红的持刀壮汉,如一尊铁塔,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后。 他的目光,精准地投向吴迪和苏倾城消失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僵硬而残忍的弧度。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这样的眼睛,同时睁开。 螳螂捕蝉,黄雀……早已在门后,磨利了刀锋! 第10章 瓮中捉鳖?不,是阎王让你三更死 “走水了--!官府查封!所有人抱头蹲下--!” 福寿堂外的长街,火光冲天,周扒皮那破锣似的嗓门,带着一种抄家灭门特有的兴奋,撕裂了南阳府的夜。 混乱,是最好的帷幕。 就在福寿堂内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前门吸引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贴着墙角阴影,闪入了后院。 紧接着,另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如同深夜里散步的富家公子,负手踏入。 正是吴迪与苏倾城。 一步踏入,周遭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 空气里,不再是药草的清香,而是一种混合着血腥、腐臭与阴冷铁锈的甜腻气息,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吴迪的脚步,微微一顿。 【天医神探眼,开!】 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化作了线条与气流的组合。 只见这福寿堂内,从掌柜到伙计,每一个人身上都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淡紫色气流,如同跗骨之蛆,正不断吸食着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生气。 他们的心脏跳动频率、血液流速,都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死寂与呆板。 这不是活人! 或者说,他们是披着人皮的“药”! “两位客官,前堂查案,后院暂不待客,是看病还是抓药?” 一个伙计幽灵般出现在两人身后,脸上挂着僵硬的笑,眼神却像是在打量两块准备下锅的鲜肉。 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的算盘上,但吴迪的眼睛,却穿透了衣物,看到了他指节上因为常年握持重兵器而磨出的厚茧! 苏倾城娇躯紧绷,左手已悄然按在了剑柄上,眸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吴迪却仿佛毫无察觉,懒洋洋地回身一笑,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却又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倨傲。 “听闻贵宝号有几味市面上见不着的奇药,特来求购。” 他随口报出三味早已绝迹的毒草,每一种都足以让江湖人闻之色变。 那伙计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大堂柜台后,一直低头拨弄算盘的掌柜,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蜡黄,浮肿,双眼浑浊得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早已死去多时。 “客官,说笑了,小店只卖些寻常的滋补药材。” 掌柜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干涩而刺耳。 “是吗?” 吴迪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柜台上一本摊开的账簿。 【天医神探眼,数据解析!】 常人眼中的蝇头小字,在他眼中瞬间被放大、拆解、重组! “川贝、茯苓,入库三百斤,出库三两?” “人参、鹿茸,入库五十箱,出库……零?” “反倒是……白蜡、腐土、水银这类东西,每日的消耗量,大得惊人。” 吴迪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向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掌柜和伙计的心头! “掌柜的,你们这药铺,是开给人治病的,还是……开给死人用的?” 轰!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 那伙计腰间的手猛然握紧,杀机迸发! 掌柜那浑浊的眼中,也骤然亮起两点针尖般的凶光! 也就在这一刹那! 苏倾城动了! 她的身影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化作一缕比黑夜更深沉的影子,绕过屏风,朝着后堂深处掠去! 声东击西! 吴迪一人,便将前堂所有人的杀机,尽数揽于己身! “找死!” 那伙oli计厉喝一声,腰间的算盘竟“哗啦”一声散开,化作数十枚锋利的铁片,如暴雨梨花般射向吴迪! 与此同时,那掌柜干枯的手掌猛地一拍柜台,整个人如同一只僵硬的秃鹫,五指成爪,直取吴迪咽喉! 两人竟都是七品以上的好手! 吴迪却笑了。 他甚至没有动。 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跪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掌柜和伙计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巨山压顶,双膝一软,“噗通”两声,竟真的直挺挺地跪在了吴迪!迪面前!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不解,身体疯狂颤抖,却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天医神探眼】之下,吴迪早已看穿了他们体内被药物改造过的经脉节点。 刚才那一瞥,那一声轻喝,他用精神力混合内劲,精准地冲击了他们体内最脆弱的两个“伪穴”,瞬间便阻断了他们全身的内力流转! 这等手段,已近乎神魔!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 吴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笑容依旧和煦,眼神却冷如万载玄冰。 …… 另一边。 苏倾城如一缕青烟,穿过后堂。 她的直觉,指引着她来到一处假山背后。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与怨气,正从假山下的一个隐秘洞口,不断溢出! 地下冰窖! 她没有丝毫犹豫,闪身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她这位见惯了生死的顶尖杀手,都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里哪是什么冰窖! 这分明是一座人间炼狱! 数十具被掏空了内脏的尸体,如同牲畜般被倒挂在铁钩上,血液顺着特制的凹槽,汇入下方一个巨大的血池。 血池中央,生长着一株株妖异的奇花异草,正贪婪地吸收着血肉精华,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以活人血肉,滋养炼丹之药! 何等歹毒!何等疯狂! 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具尚未完全处理的“药人”尸体吸引。 那尸体的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什么。 苏倾城上前,掰开那早已僵硬的手指。 是一张被鲜血浸透、撕碎的药方残片! 上面,用朱砂写着两个狰狞的大字:玄武! 而在“玄武”二字的下方,还有一个用金粉描绘的、极其复杂的徽记! 看到那个徽记的瞬间,苏倾城如遭雷击,娇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被无尽的血色与仇恨填满! 这个徽记…… 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这是天遣阁阁主--那个覆灭她师门、逼得她不得不加入当杀手,扣押她中毒师弟的恶魔,独有的私人印记! “原来……是你!” 苏倾…倾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杜鹃泣血。 就在这时! “吱嘎--!” 冰窖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紧接着,是整齐划一、沉重如山的脚步声。 “轰!” 福寿堂的大门,被人从里面重重关上,落下了千斤闸! 前堂,吴迪缓缓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那个面无表情、双目赤红的持刀壮汉。 正是上一章结尾,站在门后的那尊“黄雀”! 持刀壮汉身后,黑暗中,一双又一双赤红的眼睛,缓缓亮起。 掌柜那干涩的声音,带着一种大局已定的残忍,幽幽响起。 “呵呵……两位,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正巧,炼制‘玄武丹’的丹房,还缺两位上好的‘药引’。” “我看二位气血充盈,根骨绝佳,正好……可以废物利用。” 瓮中之鳖! 图穷匕见! 退路,已断! 第11章活人炼狱!玄武丹的魔鬼配方! “废物利用?” 吴迪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被困的窘迫,反而透着一股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轻轻抬起眼帘,目光越过那掌柜和伙计惊恐的脸,望向门口那尊门神般的持刀壮汉,以及他身后黑暗中亮起的一双双赤红眼眸。 “就凭这些……连人都算不上的‘废料’?”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不,他根本没动。 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前堂,不亚于一道惊雷! 那两个被他用精神力压制跪地的掌柜和伙计,身体猛地一颤,脸上惊恐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被一种极致的痛苦扭曲! 他们的皮肤之下,一条条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过来的蚯蚓,疯狂蠕动、暴起!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他们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们体内的血液,那些被药物改造过的毒血,在吴迪那一记响指的精准音波共振下,瞬间失控! 他们引以为傲的“药人”之躯,此刻,成了焚烧他们五脏六腑的最烈毒药! “噗!” 血雾,从他们的七窍中喷涌而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 门口,那持刀壮汉赤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身后的那些“药人”护卫,也发出了野兽般的低沉咆哮,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 “现在,轮到你们了。” 吴迪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阎王的审判,敲在每一个“药人”的心头。 他闲庭信步般向前堂门口走去。 那些悍不畏死的“药人”护卫,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持刀壮汉发出一声怒吼,双手握刀,肌肉坟起,一刀劈出,卷起腥风,力劈华山! 刀锋未至,那股霸道的刀气已经压得地面砖石寸寸龟裂! 吴迪看都没看。 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 食指与中指。 白皙,修长,宛如上好的羊脂美玉。 “当!”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 那柄足以开碑裂石的厚背大刀,被那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 刀锋距离吴迪的眉心,不足三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持刀壮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用尽全身力气,刀身嗡嗡作响,可那两根手指却纹丝不动,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太古神山! “力量不错,可惜……你的命门,太明显了。” 吴迪指尖内劲一吐。 “咔嚓!” 精钢打造的刀身,应声而断! 在壮汉骇然的目光中,吴迪屈指一弹,那半截断刃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 “噗嗤!” 断刃精准地没入壮汉的眉心,强大的惯性带着他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轰”的一声,将福寿堂那扇千斤闸撞得粉碎! 门外,周扒皮带着衙役们刚刚扑灭火头,正准备看好戏,就被这从门里“飞”出来的尸体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吴迪负着手,慢悠悠地从门内走出,身后,苏倾城的身影紧随其后,手中还捏着一张血迹斑斑的残片。 而福寿堂内,那些双目赤红的“药人”,一个个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的烂泥,瘫倒在地,身体不断抽搐,七窍流血,死状与那掌柜、伙计一般无二。 吴迪甚至没有亲手杀一人。 他只是引爆了他们体内的“毒”。 这等杀人于无形的手段,比任何刀剑都更加令人胆寒! …… 百草堂,灯火通明。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张从福寿堂冰窖死者手中找到的药方残片,被平摊在桌案上。 血迹已经半干,透着一股不祥的暗红色。 “天山血莲,九幽腐骨草,阴龙涎……” 顾长风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无比凝重,他每念出一个药材的名字,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早已绝迹的至阴至毒之物,寻常人沾上一点,便会化为脓水,神仙难救!” “这根本不是救人的药方,这是……炼制魔鬼的配方!” 苏倾城站在一旁,娇躯紧绷,她认得那徽记,却不认得这些药材。 但顾长风话语里的惊骇,让她的一颗心不断下沉。 吴迪没有说话,他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残片。 【天医神探眼,启动!】 【数据分析……信息重组……资料库比对……】 在他的视野里,那残片上的字迹、血污、乃至纸张的纤维,都被分解成最基础的数据流。 他脑海中,百草堂那数以万计的实验记录,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与眼前的数据疯狂碰撞、拼接! “不,还不够。” 吴迪的声音沙哑,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福寿堂那些“药人”死前的惨状,他们体内血管暴起、血液沸腾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完美复现。 “以至毒之物为基,辅以白蜡封存药性,腐土中和暴戾,水银引导归经……” “原来如此……” 吴迪猛地睁开双眼,一道骇人的精光一闪而逝! “这张药方,缺了最重要的一味‘主药’!” 顾长风一愣:“主药?” 吴迪的目光,缓缓扫过苏倾城和顾长风,一字一顿地说道: “活人。” “以活人的精、气、神,作为药引!” “用他们的血肉为土壤,滋养毒草;用他们的怨气为炉火,熬炼丹药!这‘玄武丹’,根本就是用无数条人命,堆砌出来的邪物!” 轰! 顾长风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满脸的难以置信。 苏倾城的脸色,则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她猛地想起,师门被灭后,那个恶魔曾狞笑着对她说,她那身中奇毒的师弟,将会成为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原来……所谓的艺术品,就是“药引”!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滔天恨意,瞬间将她吞没! “这丹药,不仅能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造就悍不畏死的‘药人’。”吴迪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继续揭露着残酷的真相,“更能通过一种特殊的手法,彻底抹去他们的神智,将他们变成……只听从命令的傀儡!” 一个庞大、邪恶、组织严密的地下王国,轮廓已然浮现。 “府城周边!”顾长风猛地抬头,他从那些至阴至毒的药材产地,瞬间想到了关键,“这些毒草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苛刻,寻常地方根本无法存活!他们一定在南阳府周边,建有专门培育这些邪物的……药园!” 药园! 药人! 吴迪的脑中,一道闪电划过! 龙阳县,王屠户临死前,那含糊不清的几个字,在这一刻,与所有的线索,完美地串联在了一起! 从龙阳县的“七日断魂散”,到南阳府的“玄武丹”! 从被当做试验品的王屠户,到福寿堂这整整一窝的“药人”! 一张横跨数县,以活人炼丹,妄图制造傀儡大军的惊天黑网,终于被他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周扒皮!” 吴迪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始终守在门外的周扒皮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大人,小的在!” “立刻,马上!动用你所有的眼线,给我查!” 吴迪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查遍南阳府周边,所有带‘药’字的庄园、田地!所有偏僻、隐秘、外人不得靠近的山庄、别院!” “天亮之前,我要所有可疑地点的名单!” 他知道,他必须跟时间赛跑! 这个名为“天遣阁”的组织,这颗盘踞在南阳府深处的毒瘤,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再晚一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投入那座活人炼狱,成为“玄武丹”的养料! 而那个神秘的阁主……那个让苏倾城刻骨铭心的仇人…… 他,又在谋划着什么? 吴迪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黑暗,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远古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 第12章 杀出南阳!为兄弟虽千万人吾往矣 夜,凉如水,浸透了南阳府的每一寸砖瓦。 百草堂内,灯火映照着三张凝重的脸。 周扒皮已经带着他麾下所有的地痞、暗探,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野狗,散入沉沉的夜色里,疯狂撕咬着南阳府郊外的每一寸土地。 但吴迪知道,这太慢了。 如同一张大网,网眼却太大,根本捞不住那条最狡猾的毒蛇。 “不行,太慢了,等周扒皮找到地方,黄花菜都凉了!” 顾长风烦躁地踱步,他那身算命先生的行头,此刻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他猛地停住脚步,双指并拢,在眼前一抹! “天相开眼,望气寻龙!” 一声低喝,他眼中的世界轰然剧变! 寻常人眼中的寂静夜色,在他瞳孔深处,却化作了另一番可怖景象! 一道道凡人死后残留的稀薄怨气,如袅袅青烟,飘散在府城上空。 可在城南三十里外的某个方向,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红煞气,竟如同一道通天彻地的龙卷,倒灌而下! 那煞气之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无声哀嚎、挣扎,怨毒与绝望,几乎要凝成实质,刺痛他的双眼! “找到了!” 顾长风脸色煞白,指着那个方向,声音都在发颤! “好重的怨气,好毒的煞局!那里……那里就是一座活人炼狱!” 苏倾城的心,猛地一紧。 吴迪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 “我去看看!” 顾长风没有丝毫犹豫,抓起桌上一套粗布短打。 “人多眼杂,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一个人去,探明虚实,立刻回来!” 不等吴迪反对,他身形一晃,已如一缕青烟,消失在门外。 他有他的骄傲,天机阁传人,岂能永远躲在别人身后! …… 城南,落魂谷。 一个樵夫打扮的身影,背着柴刀,步履蹒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正是乔装改扮的顾长风。 越是靠近谷底,空气便越是阴冷,四周的草木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枯黄,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某种邪异的力量吸干了。 一座巨大的庄园,如同蛰伏的凶兽,盘踞在山谷的最深处。 黑漆大门上,三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药王庄! 门口,八名护卫如同石雕般伫立,眼神空洞,气息沉寂,竟与福寿堂那些“药人”如出一辙! 顾长风心中一凛,没有靠近,而是绕着庄园,悄然勘察。 在一处不起眼的排污暗渠出口,一股刺鼻的焦臭混合着药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渠边的泥地里,混杂着一些烧焦的布料残片,以及几点米粒大小的惨白色碎屑。 他用树枝拨开烂泥,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截烧得只剩一小半的指骨! 这里,就是焚烧“药渣”的毁尸灭迹之地! 一股寒意夹杂着怒火,从他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必须进去!必须看看里面究竟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顾长风深吸一口气,掐指推算,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竟是踏着奇门遁甲中的“生门”方位,寻找着守卫的视觉死角。 然而,他算得了人,却算不了这早已被邪法改造的“地”! 就在他一只脚踏入院墙范围的瞬间,脚下的一块青石板,猛地一沉! 没有利箭,没有陷阱! 一股无形的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骤然扩散开来! “嗡--!” 那八名如同雕塑的“药人”护卫,脑袋“咔”的一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齐刷刷地转向了他的藏身之处! 空洞的眼神,瞬间被嗜血的赤红填满! 不好!是警示阵法! 顾长风暗骂一声,转身就跑! “吼!” 八名药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咆哮,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如八道离弦之箭,疯了一般追杀而来! 顾长风将天机阁的轻功发挥到极致,在林中兔起鹘落。 可那些药人悍不畏死,不知疲倦,对任何障碍物都直接用身体撞开,距离在被一点点拉近! “着!” 顾长风反手甩出三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 铜钱在半空滴溜溜一转,竟“砰”地炸开三团眩目的白光! 追在最前面的三名药人眼前一花,顿时刹不住脚,狠狠撞在一起! 可就在他争取到这一丝喘息之机的刹那,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侧翼的暗影中袭来! 太快了! 顾长风只来得及勉强扭身,一股钻心的剧痛便从左臂传来! 一支通体漆黑的弩箭,已经洞穿了他的手臂! 伤口处,黑色的血液迅速蔓延,一股麻痹与灼烧感,瞬间冲向他的五脏六腑! 是玄武丹的毒! 顾长风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狠狠拉开了引线! “咻——!” 一声凄厉的尖啸,划破夜空! 一朵小小的、由七颗星辰组成的血色火花,在漆黑的夜幕中,一闪而逝! 天机阁,七星催命符! 非死境,不燃此符! …… 百草堂。 吴迪正对着一张草绘的地图,眼神冰冷地推演着一切。 那声尖啸传来,他与苏倾城的身影同时一僵,猛地抬头望向窗外! 那朵血色的七星火花,如同最恶毒的烙印,深深刺入他们的眼帘! 吴迪身上那股慵懒的气质,在刹那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毁天灭地的恐怖杀意! 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骤降到了冰点! “是‘七星催命符’……” 苏倾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那张向来清冷的俏脸,煞白如纸。 “天机阁的规矩,燃此符者,已抱必死之心!他……他回不来了!” 这绝望的信号,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她的记忆深处,让她想起了师门被屠戮时,那些同样绝望的信号! “周扒皮!” 吴迪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头被触怒的远古凶兽,发出的审判之音! “小的在!” 周扒皮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被吴迪此刻的眼神骇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愤怒,没有焦急,只有一片死寂!仿佛焚尽一切之后的灰烬,深不见底! “点齐府衙所有信得过的好手!” “带上武库里所有的神臂弩、震天雷、猛火油!” 吴迪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 “三刻之内,我要药王庄,鸡犬不留!” “我要让那座山谷,从南阳府的地图上,被彻底抹去!” “轰!” 周扒皮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从未见过如此状态下的吴迪! 这是真正的雷霆之怒! “遵命!” 他嘶吼着领命,转身就要冲出去! 就在这时! 一名衙役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惶与失措! “大……大人!不好了!” 衙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 “府衙刚刚传下府尹大人的钧令!” “南阳府,即刻起,全城戒严!” “任何人、任何车马,胆敢擅自出城者……” “格杀勿论!” 第13章天子令出,宵禁如纸! “格杀勿论!” 衙役颤抖的声音,如同一块冰,砸进滚烫的油锅里。 周扒皮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刚冲到头顶的豪情壮志,瞬间被这四个字浇灭! 府尹钧令,全城戒严! 这是天塌下来了! 然而,吴迪的脸上,那片焚尽一切的死寂灰烬,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甚至没有看那名跪地的衙役一眼。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脚步,向门外走去。 “大……大人……”周扒皮声音发颤,“出不去了啊!城门紧闭,守军得了死命令,那是真的会放箭的!” 吴迪的脚步,没有片刻停顿。 苏倾城默然不语,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燃着与吴迪同样的火焰,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跟了上去。 “疯了!都疯了!” 周扒皮一跺脚,牙一咬,眼神瞬间从惊恐化为决绝的疯狂! “奶奶的!死就死!” “为顾先生报仇!” 他嘶吼一声,抓起朴刀,带着满屋子的好手,如同一群红了眼的恶狼,追随着吴迪的脚步,冲入了沉沉的夜色! …… 南阳府,南城门。 城楼之上,火把烧得噼啪作响,将一排排拉满了弦的神臂弩,映照得寒光闪闪。 城墙下,数百名府兵手持长枪,结成军阵,杀气腾腾。 任何试图靠近城门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射成刺猬! “吱呀——” 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长街上响起。 吴迪一行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到了军阵之前。 “站住!” 一名校尉厉声喝道:“府尹有令,全城宵禁,擅出城门者,格杀勿论!再敢上前一步,立斩无赦!” 吴迪停下脚步,抬起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言语,只有一片无尽的、高高在上的漠然! 仿佛神祇在俯瞰蝼蚁。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令牌。 通体玄黑,不知是何材质,上面只用古朴的阳文,刻了一个字。 ——“天”。 当那块令牌出现的瞬间,那名原本杀气腾腾的校尉,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他脸上的所有血色,比周扒皮褪得还要快,还要彻底!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扑通!” 他手中的长刀哐当落地,整个人双膝一软,竟是五体投地般,直接趴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天……天……天遣令!” 他的声音,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带着哭腔! “卑……卑职,不知天使驾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跟在他身后的数百府兵,虽然不识此令,但见到顶头上司这副见了鬼的模样,也吓得魂不附体,稀里哗啦跪倒了一大片! 吴迪收回令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开城门。” “是!是!是!” 校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向城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开门!快开城门!” 那扇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厚重包铁城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为他们轰然洞开! 府尹的“格杀勿论”令,在这块“天”字令牌面前,脆弱得像一张厕纸! …… 轰隆的马蹄声,踏碎了山谷的寂静。 落魂谷,药王庄! 吴迪勒马于山坡之上,开启【天医神探眼】! 刹那间,眼前的世界,化作另一番可怖景象! 整座庄园,都被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紫黑色煞气笼罩,如同一个巨大的、流着脓血的毒瘤! 而在那煞气深处,上百个扭曲、痛苦、散发着绝望气息的人形轮廓,正在无声地哀嚎、挣扎! 他们的生命之火,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好一个活人炼狱!” 吴迪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冰冷。 “苏倾城!” “在!” “西侧围墙,拔掉所有暗哨,给你十息!” “周扒皮!” “小的在!” “神臂弩阵,压制东侧箭塔!震天雷,给我把那扇鬼门炸碎!” “其他人!” 吴迪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刀锋直指下方那座如同凶兽般蛰伏的庄园,发出如同雷霆般的咆哮! “随我,踏平此地!” “杀!” 一声令下! 苏倾城的身影,如同一道融于暗夜的青烟,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只听得围墙方向,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布帛撕裂的闷响,便再无声息! 十息不到!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庄园正门处炸开! 周扒皮亲自点燃的震天雷,将那扇黑漆鎏金的“药王庄”大门,连同门后的数名守卫,一同炸上了天! 木屑与血肉齐飞! “放箭!” 早已准备就绪的弩手们,扣动扳机! “咻咻咻!” 暴雨般的神臂弩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将东侧箭塔上的弓手,瞬间钉死在墙上! “冲!” 吴迪一马当先,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了这块腐烂的血肉之中! 数十名憋了一肚子火的捕快,紧随其后,怒吼着冲入庄园! “吼——!” 就在此时,庄园深处,猛地传来一阵不似人类的、充满了暴虐与疯狂的咆哮! 十几道惨白的身影,以一种违反常理的速度与姿态,从建筑的阴影中狂冲而出! 他们皮肤惨白,血管乌黑,双目赤红,指甲长而锐利,对着冲在最前面的捕快,悍不畏死地扑了上去! “噗嗤!” 一名捕快的胸膛,竟被一个“药人”活生生用双手撕开! 鲜血与内脏,流了一地! “当!当!当!” 更多的刀砍在他们身上,却只迸发出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阵型,瞬间大乱! “不要慌!” 吴迪的怒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他的双眸之中,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在【天医神探眼】的注视下,这些药人身上密布的经络穴位,一览无余! 他清晰地看到,所有药人的后颈处,都有一个微弱的、如同死结般的能量汇聚点! 那里,是他们被改造时,注入“玄武丹”毒液的命门所在! 是他们的死穴! “攻击后颈‘风府穴’!那是他们的罩门!” 吴迪爆喝一声,身形如电,不退反进,迎着一个最凶悍的药人冲了上去! 他手中的刀,没有丝毫花巧,只是一记简单、精准到极致的斜撩!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无比的,从那药人抬臂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噗!” 刀尖,没入后颈! 那名刚才还凶悍无比的药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击毙命! 就在吴迪力挽狂澜之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屋脊之上。 苏倾城手中寒光一闪,数枚淬了剧毒的银针,悄无声息地飞出! “噗!噗!噗!” 几名正要从背后偷袭捕快的药人,动作戛然而止,眉心处,各自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 地牢深处。 被铁链穿透了琵琶骨,吊在墙上的顾长风,被外面的巨大动静惊醒。 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牢房高处狭小的气窗,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听到了那熟悉的、属于吴迪的怒吼! “他……他来了……” “他真的……来救我了……” 顾长风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水,汹涌而下! …… 战场之上,随着吴迪吼出弱点,局势瞬间逆转! 捕快们不再盲目劈砍,而是两人配合,一人牵制,一人专攻后颈! 药人虽猛,却终究是死物,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此时。 “啪!啪!啪!” 一阵清晰的、不疾不徐的鼓掌声,从庄园主厅的阴影中,缓缓响起。 所有的喧嚣,仿佛都被这掌声按下了暂停键。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锦衣,面容阴柔俊美的青年,带着十余名气息沉凝如山的黑衣武者,缓步走了出来。 他们的眼神,冰冷、沉静,充满了智慧与……嘲弄。 那是一种看待死物的眼神。 为首的锦衣青年,看了一眼满地的药人尸体,非但没有愤怒,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吴迪,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了不起。” 第14章剑指刑官!这人间炼狱,我来荡平! “共赴黄闻!” 阴柔的尾音,还在夜风中拖曳。 吴迪的身影,却已从原地消失。 没有回应,没有对峙,没有一句废话。 回答他的,是刀! 一柄快到极致,燃着烈火的刀! 白纸扇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张玩世不恭的俊美脸庞,第一次浮现出名为“惊愕”的情绪。 太快了!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凭借武者本能,狼狈不堪地向后倒仰! 嗤! 刀锋贴着他的鼻尖掠过,削断了他额前一缕精心打理的长发。 冰冷的杀意,让他的皮肤炸起一片鸡皮疙瘩。 “拦住他!” 白纸扇又惊又怒的尖叫声,才刚刚响起。 他身后那十余名气息沉凝如山的黑衣武者,已如出鞘的利剑,扑向吴迪! 这些人的刀法,阴狠、诡异,招招不离人体要害,带着一股腐骨蚀心的邪气。 吴迪的【天医神探眼】金芒爆闪! 他清晰地看到,这些人运功的经脉中,流淌着与“玄武丹”同源的紫黑色气息,只是更加精纯,更加致命! 果然是一丘之貉! “当!” 吴迪反手一刀,格开一柄刺向心口的狭刀,手腕一抖,刀背如灵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敲在对方手腕的“阳谷穴”上。 “咔嚓!” 骨裂声清脆得令人牙酸,那名武者发出一声惨叫,长刀脱手。 不等他后退,吴迪的刀,已经抹过了他的脖子。 血线,绽放。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的鬼魅,在人群中无声地穿梭。 苏倾城的剑,比夜色更冷,比毒药更烈。 她的剑,从不格挡,只负责杀人。 “噗!” 剑尖从一名武者的后心刺入,前胸透出。 她拔剑的瞬间,左手五指如兰花绽放,屈指一弹,一枚银针没入另一名偷袭者的太阳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烟火气。 然而,在与一名黑衣武者错身,剑锋划开对方咽喉时,苏倾城的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 对方临死前下意识的一个格挡动作,那个手型,那个发力方式…… 是“天遣阁”玄字级杀手的基础剑式! 这些人,和追杀她的师门,有关系?! 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 她的剑,也因此变得更加冰冷,更加决绝! 短短十数息。 战斗,结束。 十余名在南阳府足以横着走的黑衣高手,变成了十几具冰冷的尸体。 庭院中,只剩下那个脸色煞白,发丝凌乱的白纸扇,和毫发无伤的吴迪、苏倾城。 周扒皮和一众捕快,已经看傻了。 这就是……天遣令使的真正实力?! 这已经不是凡人,这是神魔! 吴迪没有看白纸扇一眼,他的目光,已经穿透了那扇紧闭的主厅大门,落在了更深处的地牢。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白纸扇色厉内荏的嘶吼:“你敢!庄园内机关重重,你再敢上前一步……” 回答他的,是苏倾城手中激射而出的一枚银针。 “噗!” 银针精准地钉在他的喉咙上。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捂着脖子,双目圆瞪,嗬嗬作响,满脸的惊恐与不甘。 一脚。 吴迪踹开了地牢腐朽的木门。 浓郁的血腥味和药水味,扑面而来。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从地牢最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吴迪循声望去。 只见顾长风被两条粗大的铁链,穿透了琵琶骨,如同一件破烂的衣物,被悬吊在墙壁上。 他的身上,鞭痕交错,血肉模糊,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但他的眼睛,在看到吴迪的那一刻,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你……你他娘的……” “总算来了……” 顾长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头一歪,便要昏死过去。 “撑住!” 吴迪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如电,十指在他的胸前几处大穴上飞速点过,封住他不断流失的生命力。 同时,他并指如刀,在那穿透琵琶骨的铁链上一划! “铮!” 精铁铸就的锁链,应声而断! 顾长风软软地倒在吴迪怀里。 “死不了。”吴迪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让人无比心安,“说,怎么回事。” “是……是提刑按察使司的二把手,佥事--赵元!” 顾长风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的名字! “我亲眼看到他在这里,指挥那些人炼制药人!这里……这里只是冰山一角,下面……下面还有一个更大的……” 吴迪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好一个贼喊捉贼!好一个监守自盗! “周扒皮!”吴迪的声音,冷得像冰。 “小的在!” “把所有俘虏和救出来的人看好,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等我回来!” “是!” 吴迪不再多言,扶起顾长风,对苏倾城递了个眼色。 三人径直走向地牢深处。 在一面不起眼的墙壁前,顾长风虚弱地指了指一个角落。 吴迪一掌拍去,墙壁轰然洞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盘旋向下的螺旋阶梯! 阴冷、潮湿、混杂着福尔马林和鲜血的诡异气味,从地底狂涌而出。 他们顺着阶梯,一路向下。 眼前的景象,让杀人如麻的苏倾城,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根本不是什么地牢! 这是一个庞大到令人发指的地下基地! 一排排巨大的琉璃罐中,浸泡着无数扭曲变形的人体器官和畸形的胚胎。 更远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铁笼。 每一个铁笼里,都关押着一个或者数个神情麻木、目光空洞的活人! 男女老少,皆在其中! 他们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一些不知名的浑浊液体,正通过这些管子,被缓缓注入他们的身体。 整个地下基地,灯火通明,无数身穿白衣的“医师”,正在有条不紊地记录着数据,调整着药剂,偶尔对某个“实验体”进行惨无人道的解剖。 这里,不是药王庄。 这里,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一座以无辜百姓为材料,以整个南阳府为血肉培养皿的……鬼城! 吴迪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些在笼中绝望等死的人们。 看着那些被当做牲畜一样对待的生命。 他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双拳,却已捏得骨节发白。 一股比刚才面对白纸扇时,恐怖千倍、万倍的杀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体内疯狂酝酿。 那不是愤怒。 那是需要用神魔的血,才能洗刷干净的……天谴!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穿透层层阻碍,仿佛看到了那张端坐在府衙高堂之上,道貌岸然的脸。 赵元。 很好。 你这官,当到头了。 这人间,我也该……亲手洗一洗了。 第15章刑司高官?杀你,何须向朝廷请示! 螺旋阶梯的尽头,是一片令人神魂俱裂的光景。 这里不是地牢。 这里是魔窟。 一排排高达丈许的琉璃巨罐,如同鬼神的陈列柜,森然林立。 罐中浑浊的液体里,浸泡着扭曲的人体、畸形的脏器,甚至还有尚在蠕动的诡异胚胎,无数气泡从他们半开的口鼻中咕嘟冒出,仿佛无声的诅咒。 空气里,刺鼻的药水味混杂着浓稠的血腥,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钻入每一个毛孔。 更远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铁笼。 老人、壮妇、甚至还有垂髫小儿,他们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像一群等待屠宰的牲畜。 无数根细长的皮管,如毒蛇般刺入他们的血肉,将一种泛着紫黑色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注入他们体内。 几个身穿白袍、戴着口罩的“医师”,正冷漠地穿行其间,用铁笔在竹简上记录着什么。 其中一人走到一个剧烈抽搐的少年笼前,不耐烦地用铁尺敲了敲笼门。 “吵死了。” 他打开笼子,将少年拖到一张铁床上,拿起一把锋利的解剖刀。 “编号玄七三,药力过激,心脉崩碎,记录废弃,准备摘取脏器。”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吴迪的脚步,停下了。 他身侧的苏倾城,握剑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杀人如麻的她,此刻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顾长风更是面色惨白如纸,扶着墙壁,几欲作呕,口中喃喃:“疯了……都疯了……” 吴迪没有说话。 他的【天医神探眼】金芒暴涨,视野中,整个基地的结构、能量流转、每一个人的生命体征,都化作了最精准的数据洪流。 他看到了那些白袍医师体内稀薄的真气,看到了他们记录的竹简上,赫然写着“玄武卫”三个大字。 他看到了那些被囚禁者体内正在崩溃的生机,看到了那紫黑色的药液,是如何像跗骨之蛆般,吞噬他们的神智与血肉。 他甚至看到了墙体夹层中,那一条条连接着整个基地的火油管道,以及最中心那个即将被引爆的巨大火药库。 这里,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被毁灭。 吴迪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基地最深处,一间被层层护卫守护的密室。 那里,一股磅礴的煞气与官气交织缠绕,冲天而起,正是顾长风所指的核心。 “有绝顶高手。”苏倾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至少六品,甚至……更高。” 吴迪的视线,却已经锁定了那个正在下令解剖少年的白袍医师。 他动了。 没有征兆,没有言语。 前一息还在原地,后一息,人已化作一道残影,掠过数十丈的距离! “什么人!” 周围的护卫刚刚发出警喝。 晚了。 吴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那白袍医师身后,五指如爪,直接扣向他的后颈! 那白袍医师反应极快,反手一刀便向后心刺来,刀锋凌厉,竟也是个七品好手! 但吴迪不闪不避,任由刀尖刺向自己,另一只手却更快! “咔嚓!” 一声脆响,白袍医师的颈骨被生生捏碎! 他脸上的口罩脱落,露出一张所有南阳府衙役都熟悉无比的脸——府衙仵作,老王! 与此同时,那柄刺向吴迪后心的短刀,在距离他身体一寸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罡气死死挡住,再难寸进。 “砰!” 吴迪随手将尸体扔开,目光扫过全场。 整个基地,数百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从那间被重兵把守的密室中传出。 掌声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与讥讽。 大门向两侧滑开。 一个身穿五品绯红官袍,面容儒雅,气度威严的中年人,在一众黑甲武士的簇拥下,缓缓走出。 正是刑司高官,赵元!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吴迪,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吴迪,吴百户。本官该说你是胆大包天呢,还是自寻死路?” “你以为,你闯进的是什么地方?” 赵元的声音,带着高位者的俯瞰与轻蔑。 “这里,是帝国的基石,是未来的秩序。而你,不过是秩序下的一粒尘埃,却妄图撼动泰山。” 他眼神中满是怜悯,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你杀了一个小小的仵作、县尉,很好,很有勇气。” “现在,本官给你一个机会。” 赵元伸出一根手指。 “自裁于此,本官可以保证,你死后,你的家人还能得到朝廷的抚恤。” “否则……” 他的话音未落。 吴迪动了。 回答他的,是刀! 一道快到极致,燃着煌煌金焰的刀光! “放肆!” 赵元身前的一名黑甲武士怒喝一声,横刀格挡。 “当!”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那名至少是七品巅峰的黑甲武士,连人带刀,被这一刀劈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口喷鲜血,胸骨寸寸断裂! 一刀之威,竟至如斯! 赵元脸上的笑容,终于凝固了。 他眼中的轻蔑与从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怒与不可置信。 “杀了他!” “启动‘焚城’!把这里,连同外面整个药王庄,都给我烧成白地!” 赵元厉声嘶吼,再无半点侍郎风度。 随着他的命令,整个地下基地,骤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墙壁上的灯火,开始疯狂闪烁,变成了猩红的颜色! 一股炙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弥漫开来,那是火油正在被引燃的味道! “轰隆!” 头顶传来剧烈的震动和爆炸声,那是地面的庄园正在被引爆! 退路,被切断了! “吴迪!自毁装置启动了!我们最多还有一百息的时间!”顾长风看着墙壁上一处正在快速下降的水银刻度,嘶声大喊,“必须阻止核心的能量炉!” “拦住他们!” 数十名气息远超之前黑衣人的黑甲武士,如潮水般涌向三人! “我去毁掉炉心!”顾长风不顾伤势,从怀中摸出数枚符篆,咬破指尖,口中念念有词。 “杂碎,交给我。” 苏倾城的剑,已化作一道青色的死亡匹练,主动迎上了那群黑甲武士,剑光所至,血肉横飞! 顷刻间,场面化作血腥的修罗场! 吴迪却看也未看那些扑来的武士。 他的眼中,只有一人。 赵元。 他一步一步,朝着赵元走去。 每一步落下,他身上的气势便攀升一分。 那股发自神魂深处的杀意,不再掩饰,如九天惊雷,如万丈狂澜,压得整个空间都在嗡鸣作响! 赵元被这股气势所慑,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堂堂刑部侍郎,六品宗师,竟被一个百户的气势,逼退了! “你……你想干什么?!” “本官是朝廷钦命大员!你敢动我,就是谋逆!” 赵元色厉内荏地咆哮。 吴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森然而酷烈。 “刑司高官?” 他顿住脚步,手中的刀,遥遥指向赵元的眉心。 “为民请命……杀你。” “何须向朝廷请示!” 第16章 终极抉择!先杀人,还是先救世? 话音落。 刀锋起! 吴迪的声音仿佛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他的人,却已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金色惊鸿! “为民请命”四个字,是他出刀的理由! “何须请示”四个字,是他此刻无情的意志! 这一刀,挟着九霄雷霆之怒,裹着地狱业火之威,不再是试探,而是必杀! “竖子狂悖!” 赵元瞳孔剧缩,那股斯文儒雅的伪装被瞬间撕碎,露出了属于六品武灵的狰狞! 他双掌一错,雄浑的真气化作一面墨黑色的气盾,其上煞气流转,隐有鬼哭之声! 《玄煞功》!刑部秘传,专伤人神魂的阴毒功法! 然而,吴迪的刀,看都未看那面气盾。 【天医神探眼】之下,赵元体内真气的流转轨迹、功法的薄弱节点,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刀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诡谲的弧线,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竟绕开了气盾最厚重的正面! 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金色的刀尖,精准无误地刺入赵元左肩“缺盆穴”三寸之地! 那里,正是《玄煞功》运转时,煞气与真气交汇的唯一破绽! “啊!” 赵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护体气盾瞬间崩溃! 一股灼热霸道的刀气如跗骨之蛆,疯狂涌入他的经脉,所过之处,经脉寸寸烧灼! 他整条左臂的衣袍,轰然炸成飞灰! 一招! 仅仅一招,堂堂刑部侍郎,六品宗师,便被废掉一臂! 赵元脸上的惊怒化为了无边的恐惧与怨毒,他死死盯着吴迪,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的怪物。 “你……你的刀……” 吴迪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冰冷如铁,通过【天医神探眼】,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赵元的五脏六腑,早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边缘处甚至有轻微的石化迹象。 这是长期服用“玄武丹”的铁证! 他根本不是一个纯粹的武者,而是一个……药人!一个拥有理智,身居高位,却早已被丹药侵蚀了根基的,高级药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团,杀机凛然! 苏倾城的剑,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青色蝴蝶。 每一只蝴蝶,都代表着一道致命的剑光! 与她对敌的,是两名黑甲之下的顶尖高手,配合默契,刀剑合璧,竟隐隐将她压制。 “叮!” 又一次剑刃交击,火星四溅。 苏倾城借力飘退,左手屈指一弹,一道无形剑气射向其中一人的面门。 那人身形一矮,一个诡异的滑步,如鬼魅般贴地横移三尺,险之又险地避开。 就是这个步伐! “影蛇步!” 苏倾城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天遣阁”叛徒“影魅”的独门身法!她当年亲眼见过! 影魅……那个为了更高深的武学,背叛师门,屠戮同门的畜生,他竟然也在这里! 心神震荡的刹那,另一名高手的长刀已如毒蛇出洞,直劈她的后心! 杀机临体! 另一头,基地核心处! “该死!该死!该死!” 顾长风满头大汗,双手掐诀,一道道符篆贴在那个巨大的青铜炉心之上,却又被一层血色的光幕瞬间烧成灰烬! “血契锁魂阵!这是拿上万人的精血怨气布下的绝阵!除非阵眼被毁,否则根本破不了!” 他看着水银刻度已经降到不足三十息的警示,双目欲裂,发疯般地冲着吴迪的方向嘶吼: “吴兄!来不及了!只剩三十息!这鬼东西要炸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顾长风绝望的嘶吼,被废一臂的赵元反而狂笑起来,状若疯魔。 “没用的!一切都结束了!” “你们,还有外面的南阳府,所有人,都将为帝国的伟大基业献身!这是你们的荣幸!”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通体紫黑,布满妖异纹路的丹药! 正是“玄武丹”的完全体! “吴迪!能逼我走到这一步,你足以自傲了!” “就让你见识一下,神明的力量!” 赵元一口将那枚玄武丹吞入腹中! “轰!” 一股远比之前狂暴十倍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黑色的筋络如狰狞的毒蛇,瞬间爬满他的脸颊、脖颈!他的眼白彻底被血色吞噬,化为两颗嗜血的红宝石! 他的身形节节拔高,肌肉虬结,撕裂了华贵的绯红官袍! 六品巅峰! 半步五品w武王! “吼!” 赵元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理智在瞬间被狂暴的药力吞噬殆尽! 他彻底疯了! 【天医神探眼】中,吴迪清晰地看到,那枚丹药的能量正疯狂涌向赵元的心脉,同时,也与远处那个巨大的青铜炉心产生了某种恐怖的共鸣! 赵元,已经变成了引爆整个基地的,活的“钥匙”! 杀了他,或许能延缓爆炸! 但杀了他,那股在他体内积蓄的狂暴能量,也会瞬间引爆,威力不亚于近距离的火药库! 这是一个死局! “吴迪!小心!” 苏倾城在应付偷袭的刹那,厉声提醒! 她因分神,肩头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青衣! “二十息!” 顾长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整个地下基地开始剧烈地摇晃,穹顶的巨石混合着火油,如暴雨般砸落! 末日,降临! 狂化的赵元,已经化作一道血色残影,带着足以撕裂钢铁的利爪,扑向吴迪的咽喉! 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 力量,强了五倍! 吴迪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他的大脑,在十分之一刹那间,运算到了极致。 杀赵元?他会自爆,大家同归于尽! 躲开他,去毁炉心?时间不够,而且这个疯子会死死缠住自己! 怎么办? 怎么办! “十息!” 顾长风发出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血色的利爪,距离吴迪的喉咙,已不足三寸! 炙热的腥风,吹得他发丝狂舞! 苏倾城那边,被两大高手死死缠住,其中一人,更是招招透着“影魅”的狠辣,让她险象环生,根本无法驰援! 绝境! 真正的绝境!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吴迪的眼中,那份属于神医的冷静,那份属于神探的疯狂,骤然合二为一! 他忽然不退反进,迎着赵元那致命的利爪,主动撞了上去! 他要做什么?! 自杀吗?! 不! 在身体前冲的瞬间,他手中的刀,脱手而出! 那柄燃烧着煌煌金焰的长刀,没有飞向赵元,也没有飞向炉心! 而是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射向了另一处战团中,正与苏倾城激战的那名疑似“影魅”的黑衣人!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 苏倾城看到了那道飞来的刀光,愣住了。 顾长风看到了吴迪赴死的背影,呆住了。 而那即将撕碎吴迪咽喉的赵元,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困惑。 吴迪的脸上,却扬起一抹酷烈到极致的笑容。 他的唇,无声地动了动。 仿佛在对所有人说: “选?” “小孩子才做选择。” “我,全都要!” 第17章 摧心!神之一手! 刀!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那柄裹挟着煌煌金焰的长刀,如一道逆行的天罚流星,悍然撕裂了摇摇欲坠的昏暗空间! 它的目标,不是近在咫尺的狂化赵元! 也不是那即将引爆一切的青铜炉心! 而是另一片战团中,那名身法诡如鬼魅,即将一刀剖开苏倾城后心的黑衣人——“影魅”! “疯了!” 这是顾长风脑中唯一的念头。 “蠢货!” 这是“影魅”心中最后的狞笑。 自寻死路! 舍弃兵刃,肉身迎向半步武王的狂暴之爪,只为这毫无意义的一掷? 然而,苏倾城在那一瞬间,读懂了。 她读懂了吴迪那张扬到极致的笑意背后,那份托付生死的信任! 电光石火间! 那即将撕裂吴迪咽喉的血色巨爪,已然落下! 吴迪不闪不避! 他那前冲的身形,却在最后一刹,以一个违背人体构造的诡异步伐,猛然下沉! 缩骨!卸肩! 【天医神探眼】之下,赵元因狂化而僵直的攻击轨迹,破绽百出! 吴迪的身躯,如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贴着赵元的手臂内侧,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 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五指,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仅仅抓碎了他肩头的一片衣角! 而吴迪,借着这股爪风的推力,速度不减反增,化作一道离弦之箭,直扑基地最深处的能量核心! “吼——!” 一击落空,赵元那被兽性支配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 他被耍了! 狂怒的咆哮声中,他猛然转身,血色的身影如影随形,暴虐的杀机死死锁定了吴迪的背影!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叮!” 吴迪掷出的长刀,后发先至,以毫厘之差,精准地斩在“影魅”那必杀的刀锋之上! 恐怖的力道,震得“影魅”手臂一麻,攻势瞬间瓦解! 生死的间隙,被强行撕开! 苏倾城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一剑,不是刺,不是撩,而是用剑柄狠狠撞向“影魅”的胸口! “砰!” “影魅”如遭重锤,闷哼一声,身形剧震! 下一息,苏倾城的剑,如青蝶乱舞,瞬间在他身上绽开了七朵凄美的血花! 剑剑避开要害,却剑剑废掉经脉! “你……” “影魅”双目圆瞪,满是不可置信,他想不通,为何不杀他? 苏倾城没有回答。 她的眼中,只有冰冷的恨意与决绝! 她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筋脉尽断、软如烂泥的“影魅”,将他当做一面人肉盾牌,悍然迎向了另一名黑衣高手的惊愕刀锋! “噗嗤!” 长刀入肉! “影魅”的身体剧烈一颤,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 他至死,都成了仇人手中的工具! 而苏倾城,借着这血肉之盾的阻隔,欺身而上,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无情的青光,瞬间洞穿了最后一名敌人的咽喉! 兔起鹘落! 从吴迪出刀,到苏倾城清场! 不过三息! 干净!利落! 这,就是“我全都要”的默契! “吴迪!” 苏倾城厉喝一声,提剑而立,为他守住身后唯一的通路! 此时,吴迪已然冲到了那所谓的“能量核心”之前! 那根本不是什么水晶球! 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一颗足有水缸大小,通体布满诡异紫色纹路,被无数粗大的血色肉筋连接着青铜炉壁的,巨大心脏! “咕咚……咕咚……” 每一次跳动,整个基地都随之颤抖!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邪恶与怨毒,扑面而来! “九息!” 顾长风的哭喊声传来! “吼!” 身后,赵元的狂暴气息已如附骨之疽,再度迫近! 吴迪双眸之中,金光暴涨! 【天医神探眼】,开至极致! 在他的视野里,这颗巨心的能量流转,那些密如蛛网的血色肉筋,赫然构成了一副……人体经络图! “原来如此……” “以万人精血怨气为引,伪造心脉搏动……” “这不是‘血契锁魂阵’,这是……‘伪神心胎’!” 吴迪瞬间明悟! 他没有去砍,没有去砸! 而是闪电般从怀中摸出一个针囊,五指一弹! 咻咻咻! 九枚细如牛毛,却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银针,被他扣在指间! “以气御针!截心断脉!” 吴-迪一声低喝,手腕一抖! 九枚银针,化作九道肉眼难辨的流光,没有射向巨心本体,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连接着巨心的九条最粗壮的血色肉筋之上! 那位置,赫然是人体心包经的九大死穴! 巨阙!中庭!鸠尾!…… 他在给这个邪物,做一场外科手术! 一场,隔空取命的,神之手术! “嗡——!” 九针落定! 那颗巨心猛地一滞! 仿佛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紧接着,一声刺耳到极致的嗡鸣,从巨心内部爆发! “咔嚓!咔嚓咔嚓!” 坚韧无比的紫色外壳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粘稠腥臭的紫色浆液,混合着凄厉的怨魂尖啸,从中喷薄而出! 那即将归零的水银刻度,猛地卡死在了“一息”之上! “成了!” 顾长风见状,狂喜到无以复加,他一口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罗盘之上,双手结印,疯狂嘶吼: “天元逆转,地煞归位!敕!” 青铜炉心上血光骤然消散,恢复了原本的青碧之色! 危机,解除! “不——!” 身后,传来赵元绝望到癫狂的咆哮! 他的一切,他的野望,他的神明基业,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我杀了你!!!” 所有的理智彻底崩碎,赵元将体内所有残存的药力,凝聚于右爪之上,化作一道同归于尽的血色长虹,扑向了刚刚收手的吴迪! 这一击,赌上了他的一切! 吴迪缓缓转身。 面对这绝命一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 不快,不慢,甚至带着几分慵懒。 仿佛不是在面对一位半步武王,而是在拂去肩头的尘埃。 就在那血爪即将触及他胸膛的刹那。 他的手掌,动了。 一掌,轻飘飘地印在了赵元的丹田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轻微的“啵”。 仿佛一个被戳破的气泡。 赵元前冲的身形,戛然而止。 他眼中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恢复了清明。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吴迪那只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没有剧痛。 没有冲击。 他只是感觉到,自己那苦修数十年,又经丹药催化到极致的磅礴真气,正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方式,烟消云散。 丹田气海,被一股温柔而又霸道到极致的巧劲,彻底……搅碎了。 “你……你这是……” 赵元嘴唇哆嗦着,他想问,这是什么武功。 “医术。” 吴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收回了手。 “噗通。” 赵元高大的身躯,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一身修为,尽化流水。 他,成了一个废人。 全场,死寂。 苏倾城看着那个云淡风轻的背影,美眸中异彩连连。 顾长风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之时。 瘫软在地的赵元,忽然发出一阵“嗬嗬”的怪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怨毒地盯着吴迪,用气若游丝,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18章 惊天密报!剑指京城! 赵元的声音,如来自九幽的诅咒,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阴森回荡。 他笑了。 笑的癫狂,笑的怨毒,笑得充满了鱼死网破的快意。 然而。 吴迪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甚至,比赵元笑得更加灿烂,更加……轻蔑。 “很多吗?”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语。 “那正好。” “我一个个……亲手掐死。” “就从你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赵元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他懂了。 吴迪不是在愤怒,不是在后怕。 他是在……兴奋! 这个男人,是个比他还要疯狂百倍的怪物! “轰隆——!” 也就在此时,那被吴迪以九针截断心脉的“伪神心胎”,终于支撑不住,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彻底坍缩! 无数粘稠的紫色浆液混合着碎裂的血肉组织,轰然爆开,却在触及吴迪身前三尺时,被一股无形的罡气尽数挡下。 那弥漫于此地的阴邪怨毒,如烈日下的薄冰,顷刻间消融无踪! “呜……呜呜……” “我……我还活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随着邪气散去,地牢深处,那些被当做“养料”的百姓,如同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哭喊声、茫然的呻吟声,瞬间撕裂了此地的死寂! “所有捕快,听令!” 吴迪缓缓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冲入地下的官差耳中。 “活口,全部解救!伤者,立刻医治!” “死者,收敛尸骨,查明身份!” “所有角落,寸寸搜查!任何一片带字的纸,一个奇怪的符号,都给本官带回来!” 他的命令,简短,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 以周扒皮为首的捕快们轰然应诺,眼神中对吴迪已然只剩下狂热的崇拜! “砰!”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被狠狠地摔在吴迪的脚边。 是苏倾城。 她俏脸含霜,眸光比手中的剑还要冷。 而被她像扔垃圾一样丢过来的,正是经脉尽断,软如烂泥的“影魅”。 “他,交给你。” 苏倾城言简意赅,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瘫痪的赵元,杀机一闪而逝。 吴迪瞥了一眼气若游丝,眼中只剩下惊恐的“影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看向周扒皮。 “老周。” “在!大人您吩咐!” 周扒皮一个激灵,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这两个,都是你的了。” 吴迪指了指赵元和“影魅”,淡淡道。 “我要知道,‘育婴堂’有多少,都在哪。” “我要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官有多大,手有多长。” 吴迪顿了顿,拍了拍周扒皮的肩膀,笑容和煦如春风,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如坠冰窟。 “天亮之前,我要答案。” “如果他们不说……” “就让他们,求着说。” 周扒皮闻言,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兴奋得满脸通红,露出一口黄牙,笑得像个即将享用大餐的恶鬼。 “大人您瞧好吧!” “进了小的的手,就是铁铸的罗汉,也得把十八代祖宗都给吐噜干净!” 说罢,他一挥手,如狼似虎的捕快立刻将赵元和“影魅”拖走,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很快便从远处幽幽传来。 “府丞大人到——!”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唱喏声从入口传来。 只见一名身穿官袍,面色威严的中年官员,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疾步赶来。 正是南阳府的二把手,府丞,张承。 他本是听闻捕盗司在此处有大行动,特来“督查”,言语间颇有问责之意。 可当他踏入这片空间的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 那是什么? 如同被神魔巨力撕碎的青铜巨炉! 那是什么? 满地粘稠腥臭,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紫色血肉! 那又是什么? 一个个衣衫褴褛,神情呆滞,如同从地狱爬回人间的百姓,正被捕快们搀扶着,哭喊着,重见天日! 张承的嘴巴,越张越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看到了站在废墟中央,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吴迪。 也看到了被解救的百姓中,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颤颤巍巍地走到吴迪面前,将一朵不知从哪捡来的,被血污浸染的小野花,递给了他。 “谢谢……大哥哥……” 吴迪愣了一下,随即俯身,笑着接过了那朵小花。 这一幕,让张承这位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官僚,眼眶竟瞬间有些发热。 他快步上前,所有威严和官架子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对着吴迪,竟是深深一揖! “吴司吏!下官……下官代表这满城百姓,谢过吴司吏救苦救难之恩!” 吴迪坦然受了这一礼,将那朵小花别在胸前,淡淡道: “张大人,谢就不必了。” “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他指向那坍缩的“伪神心胎”,将“玄武丹”、“药人”、以及赵元最后那句“育婴堂”的狂言,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每多说一句,张承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听到“这只是一个育婴堂”时,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瘫倒在地! “疯了!全他娘的疯了!” 张承浑身颤抖,汗如雨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隐藏着何等滔天的罪恶! 这已经不是什么大案! 这是足以将整个南风府,乃至更高层都彻底掀翻的……国之大贼! 他猛地抬头,看向吴迪,眼中充满了敬畏与……依赖! “吴大人!不!吴神探!此事……此事该如何是好啊!” “封城!” 吴迪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 “以府衙之名,全城戒严!彻查所有药铺、商行、以及赵元名下所有产业!” “凡有关联者,无论身份,一律拿下!” “府丞大人,你敢吗?” 张承看着吴迪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他怕吗?他怕! 但这泼天的功劳就在眼前!这救万民于水火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若退缩,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敢!” 张承一咬牙,嘶吼道:“本官这就回去调动府兵!今夜,南风府,便是要掀个底朝天,也定要将这些畜生……连根拔起!” 说罢,他对着吴迪再行一礼,便火烧屁股般,带着人匆匆离去。 顾长风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巴一直就没合上过。 他看着吴迪。 一人,一言,便让一府府丞俯首听命。 一人,一念,便要搅动这南风府满城风雨! 他本以为自己追随的,是一颗足以搅乱天机的灾星。 此刻他才明白。 自己见证的,根本不是什么灾星。 而是一尊……正在冉冉升起的……传奇!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吴迪身边,郑重拱手。 “吴兄,此前是在下有眼无珠。” “从今往后,但凭驱策!” 这便是天机阁传人,最郑重的承诺。 吴迪看着他,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 突然! 一阵急促到变了调的脚步声传来! 是周扒皮! 他那张平日里写满“残忍”与“得意”的脸,此刻却是一片煞白,毫无血色! 他冲到吴迪面前,连礼都忘了行,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嘶哑。 “大……大人!” “那‘影魅’……招了!” “他身上……有份名录!” 周扒皮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用油布包裹的,还带着体温和血腥气的名册,递了过来。 “小的……小的不敢看全……” “只……只看了一眼……” “名录上的第一个名字……不是咱们南阳府的……” 他咽了口唾沫,眼中是足以淹没一切的惊骇。 “是……是京城……” “东宫太子(女帝幼弟)太傅!” 第19章 捅破天了!与半数南阳府官僚为敌 东宫太子太傅! 这六个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轰然砸下! 周扒皮脸上的血色,在话音落地的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 他身后的捕快们,握着刀柄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发出的“咯咯”声,在这死寂的地底空间里,刺耳得令人心慌。 京城! 东宫! 那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那是未来帝国的主人! 这案子,已经不是通天了。 这是要……捅破天! 然而,吴迪的脸上,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惊骇。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扒皮,眼神平静得像一潭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份还带着血腥和体温的名册。 那张油布,很薄。 可在众人眼中,却重若千钧! 吴迪的目光,在那第一个名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一目十行,迅速扫过。 名单不长。 但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股足以让南风府地动山摇的势力。 盐铁、漕运、织造、钱庄……几乎囊括了所有暴利的行当。 这些人,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南阳府,乃至周边数个州府,都笼罩其中。 而那个远在京城的“太子太傅”,就是这张网最顶端的……蛛王! “呵。” 一声轻笑,从吴迪的唇边逸出。 他将名册随手递给了一旁脸色同样凝重的顾长风。 “原来,是养狗啊。” 顾长风接过名册,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吴迪的意思。 这些人,这些所谓的“育婴堂”,根本不是合作关系! 他们,全都是那位太子太傅,豢养在南阳府的……狗! 专门为他敛财,为他做脏活,甚至为他……炼制那邪门的“玄武丹”! “走。” 吴迪转身,白衣飘动,走向了地牢的最深处。 “去会会那条,最忠心的狗。” …… 阴暗潮湿的独立囚室。 一盏昏黄的油灯,是唯一的光源。 赵元像一滩烂泥,瘫在冰冷的地面上,曾经不可一世的赵大官,如今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的武功被废,经脉寸断,但那双眼睛,却依旧燃烧着怨毒与…一丝有恃无恐的嘲弄。 他笃定,吴迪不敢杀他。 他更笃定,吴迪查不下去。 因为他背后的人,是吴迪,是整个南阳府,都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吱呀——” 牢门被推开。 吴迪缓步走了进来,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他搬了张椅子,就坐在赵元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赵元。” 吴迪开口,声音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不好奇你背后是谁。” 赵元的瞳孔微微一缩。 “我也不想知道,你们的‘育婴堂’,到底有多少。” 吴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魔鬼的私语。 “你的儿子,赵康,平日里最喜欢去城西的‘百花楼’,点一个叫‘小翠’的姑娘,对吗?” 赵元脸上的嘲弄,瞬间凝固! “他还喜欢赌钱,上个月,在‘四海赌坊’,一夜之间输了三万两,是你派管家去平的账。” “对了,他还有个外室,养在城南的柳叶巷,上个月刚生了个儿子,还没满月……” 吴迪每说一句,赵元脸上的血色就消退一分! 这些事,都是赵家的绝密!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想干什么?!” 赵元终于怕了,声音嘶哑,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 “不干什么。” 吴迪笑了,笑得温和,却让赵元如坠冰窟。 “我只是在想,如果赵家一夜之间,满门抄斩,你那个刚满月的小孙子……” “他会不会,也被送进一个新的‘育婴堂’,成为别人炼丹的药材呢?” “不!!!” 赵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崩溃! 吴迪的这句话,精准地,残忍地,刺穿了他所有心理防线! 然而,就在赵元精神防线崩溃的刹那。 吴迪的【天医神探眼】中,却清晰地看到,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猛地从赵元的心口处窜起,瞬间游遍他的四肢百骸! 赵元那即将崩溃的眼神,竟在瞬间恢复了一丝诡异的“清明”与“死寂”。 他死死地盯着吴迪,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灵魂! 【心魔咒印】! 吴迪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四个字。 一种极其阴毒的上古秘术,以心血为引,种于魂魄深处。 一旦宿主意图背叛,咒印便会立刻发作,锁死神魂,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难怪。 难怪他敢如此有恃无恐。 原来早就被上了双重保险。 吴迪缓缓站起身。 常规的审讯,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走出囚室,苏倾城和顾长风正等在外面。 “那个‘影魅’,也一样。” 苏倾城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挫败。 “我用了天遣阁的秘法,逼他吐露了一些外围据点,但一问及核心,就立刻陷入癫狂,状若疯魔。” 顾长风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指着囚室的方向,沉声道:“吴兄,我刚刚望气,此人命格之上,缠着一丝紫黑色的‘蛟龙煞’,其源头……与那名录上的第一个名字,遥相呼应,直指京城!” “这已经不是凡间的权谋了。” “这是……国运之争!” 吴迪没有说话。 他走到地牢的出口,看着外面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和一队队全副武装,开始封锁全城的府兵。 南风府,这座沉睡的巨兽,正在被他亲手唤醒。 “他们以为,用咒印锁住了嘴,秘密就不会泄露。” 吴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锋锐。 “真是天真。” “人会说谎,但钱,不会。” 他转过头,看向匆匆赶来的周扒皮。 “老周!” “大人!小的在!” “赵家名下所有商铺、田产、宅邸,立刻查封!所有账本、信函、票据,片纸不留,全部给我搬回来!” 周扒皮面露难色:“大人,赵家在南阳府盘根错节,许多产业都挂在旁支和一些官员名下,这……” “那就一起查!” 吴迪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刀! “我不管他挂在谁的名下,不管牵扯到谁,有一个,抓一个!有一家,抄一家!” “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我要知道赵家十年内,每一笔资金的流向!” “府丞大人那边,我自会去说。” “你,只管奉命抓人!” 吴迪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周扒皮浑身一震,所有顾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兴奋与狂热!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场席卷整个南阳府的官场大地震,即将在自己的手中拉开序幕! “遵命!!” 周扒皮领命,带着满脸狰狞的笑,转身离去。 整个地牢之外,风声鹤唳,铁甲铿锵。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清洗,开始了。 顾长风看着吴迪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原以为吴迪是要掀桌子。 现在才明白,吴迪这是要……直接把整座南阳府的牌桌,都给劈了! “吴兄……” 顾长风的声音有些干涩,“你这是要与半个南阳府的官僚为敌啊!” 吴迪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起头,看着那片被黎明撕开了一道口子的,灰蒙蒙的天空。 “半个?” 他轻声说道。 “不。” “我要的,是让那条远在京城的小真龙,也感到疼。” 第20章 一纸抄家令,全城王侯皆失色! 天,还未亮透。 南阳府这头沉睡的巨兽,却被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硬生生从梦中惊醒! “开门!” “府衙办案,奉吴大人手令,查抄赵府逆产!” 周扒皮一脚踹碎了赵家丝绸庄的鎏金大门,木屑与金粉齐飞。 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亢奋得近乎癫狂,手中那柄冰冷的佩刀,倒映着身后数百名府兵与捕快如狼似虎的狰狞面孔。 东城,南阳府最奢靡的销金窟,在这一刻化作了人间炼狱。 一扇扇平日里高不可攀的朱漆大门被蛮横撞开。 惊恐的尖叫,女人的哭嚎,夹杂着箱笼被砸开的巨响,奏响了一曲末日哀歌。 成箱的账册,成车的金银,在无数百姓死寂又震撼的目光注视下,像一条贪婪的巨蟒,从东城的每一个角落,蜿蜒汇入府衙那深不见底的巨口。 赵元倒了! 那个经营南阳府数十载,关系网直通天际的赵大官,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 这道晴天霹雳,将整个南阳府的官僚与豪绅圈,炸得魂飞魄散! 府衙门口。 一张墨迹未干的告示,如同一道催命符,被钉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告示上,吴迪的字迹龙飞凤舞,笔锋却透着一股能割裂骨肉的锋锐。 育婴堂一案,人神共愤,主犯赵元已然伏法。 凡涉案者,三日内,自首坦白,可酌情轻判。 负隅顽抗者…… 告示的末尾,只写了两个字。 赵府。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这两个字,却比世间任何酷刑都令人胆寒。 一个身着华服的胖员外,死死盯着那张纸,汗水瞬间湿透了背心,双腿筛糠般抖动,最终“扑通”一声,瘫软在地,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这一幕,成了点燃火药桶的引信。 人群中,数名衣着体面的男子面无人色,踉跄着转身,疯了一般向人群外挤去。 府衙后堂,顾长风看着窗外那幅众生百态的惊惶图景,喉结滚动了一下。 “吴兄,你这一手,是把刀架在了全城所有脏屁股的脖子上,逼他们自己选,是伸头一刀,还是缩头等死。” 吴迪正用一方白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缴获的珠宝匕首,匕首上镶嵌的红宝石,映出他平静无波的眼眸。 “总有聪明人,会想选第三条路。” 话音未落,一名衙役疾步而入。 “大人,城南‘锦绣布庄’的王掌柜求见,说…说要捐献军资,助大人办案。” 吴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让他滚进来。” 一个肥硕如肉球的商人被带了进来,正是刚才在告示前瘫倒的那位。 他一见吴迪,便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躬着身子,几乎要将头埋进地里。 “小人王富贵,叩见青天大老爷!大人神威,为民除害,小人……小人愿献白银十万两,黄金千两,为大人分忧!” 他颤抖着,将两张价值连城的票据,高高举过头顶。 这哪里是捐献,这是用钱买命! 周扒皮站在一旁,呼吸都停滞了。 这笔钱,足以让南阳府的府库充盈数年! 吴迪却置若罔闻。 他将一本空白的名册,连同一支饱蘸浓墨的狼毫笔,轻轻推到王富贵的面前。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 “王掌柜,高义。” “来,把你的名字,你的产业,还有,你和赵家做过哪些‘生意’,跟哪些人一起做的,一五一十,写下来。” “写清楚了,这钱,本官才能收得名正言顺。” 王富贵的笑容,刹那间凝固在脸上,肥肉剧烈地抽搐。 这哪里是名册? 这是他的墓志铭! “大……大人……这……小人……不识字……” “哦?”吴迪的笑容敛去,眼神骤然锋利,像两把刚刚出鞘的解剖刀,一寸寸剐着王富贵的灵魂,“那本官,让周扒皮找几个先生,帮你回忆回忆?” “我写!我写!” 王富贵感受着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一把抓过毛笔,涕泪横流地在名册上写下了自己的罪证。 吴迪拿起名册,甚至懒得看一眼,随手丢给周扒皮。 “老周,按着名单,去‘请’客。” “是!” “哦,对了。”吴迪叫住他,指了指瘫在地上的王富贵,“把这位王掌柜,也带下去,关到赵元隔壁,让他们……好好聊聊。” “不!大人!你言而无信!你说写了就收钱的!”王富贵发出杀猪般的嘶吼。 吴迪终于拿起那两张票据,拿到烛火前。 “我只说,写了才收。” 他看着王富贵绝望的眼睛,松开了手。 “可没说,收了,就饶你。” 火苗舔舐着金票银票,瞬间将其吞噬,化作一缕青烟。 王富贵眼中的光,也随之彻底熄灭。 …… 同一时刻,南阳府最高的摘星楼顶端,几道黑影如鬼魅般融入夜色。 “废物!赵元那个废物,居然这么快就招了!” “尊主有令,名册必须销毁!那个吴迪,必须死!” “府衙现在是龙潭虎穴,硬闯不得。那个吴迪身边,有天机阁的相师,还有天遣阁的叛徒!” “那就让他没空查案!”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把水搅浑,让南阳府,先乱起来!” 楼宇的阴影之下,苏倾城黑衣如夜,将这一切尽收耳中,随即悄然隐去。 钦天监临时驻地。 顾长风正对着满天星斗的罗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骇然地盯着星盘中央,那代表南阳府气数的方位。 “不对!大凶!” 他失声尖叫,状若疯魔! “那道源自东宫的‘蛟龙煞’,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被血腥味刺激得更加狂暴!” “它……它引动了杀、破、狼三星合煞!这不是臣子,这不是权谋!” “这是……潜龙出渊,枭雄乱世之兆!” …… 子时,府衙密室,灯火通明。 “京城派来的杀手,目标是名册和你的命。”苏倾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不止。”顾长风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惨白如纸,“我观气数,城中除了东宫的人,还多了几股阴邪的‘死气’和‘血煞’,他们像闻到血腥的秃鹫,在等,在找,似乎……在找比名册更重要的东西。” 吴迪的手指,在桌上那份刚刚由王富贵开启的“百官行述”上,轻轻敲击。 一个个名字,就是一张张即将被撕碎的脸。 “捅了马蜂窝,还惊醒了毒蛇和秃鹫,有意思。” 他笑了,眼中却燃烧着一种疯狂的炽热。 “他们想让南阳府乱,想在混乱中杀人灭口,浑水摸鱼。” 吴迪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城中那些密密麻麻的贫民区域。 “那就把水烧开,把所有藏在水底的东西,都给我逼出来!” 他看向苏倾城和顾长风,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密室的空气都在震颤。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查案了。” 顾长风一愣:“不查案?那我们做什么?” 吴迪的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 “救人。” “把我们的人手全部撒出去,去保护那些最可能被当成新‘药材’的贫民、孤儿。” 苏倾城瞬间明白了:“你要用那些无辜者做诱饵?” “不。” 吴迪转身,目光灼灼,一字一顿。 “我要用全城的百姓做照妖镜,谁敢伸手,谁就是鬼。” “我要把这些藏在阴沟里的魑魅魍魉,一只,一只,全都揪出来,摆在朗朗乾坤之下……” “凌迟处死!” 第21章 这天下,不过是他们的药鼎! 吴迪那句“凌迟处死”,字字如刀,剐得密室空气都起了霜。 话音未落。 轰——!!! 密室的门板,被一股巨力从外撞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一道人影裹挟着浓重的血腥与硝烟,像一颗砸进来的炮弹! 是周扒皮! 他甲胄上尽是刀痕与污血,发髻散乱,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魔的亢奋! 他双手死死捧着一个紫檀木盒,仿佛捧着自己的心脏。 “大人!” 他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得不成样子。 “赵元书房!密室夹层!撬开之后……只有这个!” 顾长风与苏倾城的所有心神,瞬间被那个盒子攫住。 盒子很普通,没有锁,没有机关。 轻轻一推,盒盖滑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封信。 信纸枯黄,透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上面的字,却让见多識廣的顾长风都感到了生理性的不适。 那不是字。 那是一团团扭曲、狂乱、毫无章法的墨迹,像是三岁痴儿的涂鸦,又像是疯子在极度癫狂的状态下,用指甲蘸着墨水划出的痕迹。 “鬼画符……” 顾长风捻着胡须的手指僵住了,他引以为傲的符箓咒法知识,在这一刻,变成了笑话。 “非符,非咒,不入三界五行,这……这是纯粹的胡写乱画!” 苏倾城黛眉紧蹙,身为天遣阁的杀手,她见过的密文与暗号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这东西,没有任何信息。 就是一张废纸。 吴迪却笑了。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癫狂的墨迹上停留分毫。 他拿起信纸,对着烛火,眼瞳深处,一抹常人无法洞悉的微光,如神祇的眼眸,俯瞰人间。 【天医神探眼,启动!】 【目标:信纸。成分结构:龙涎香墨,澄心堂纸……发现不可见书写轨迹,成分:‘龙葵草’与‘鬼见愁’混合汁液……】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被拆解成最原始的构成。 那些杂乱的笔画之间,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由特殊药水写下的脉络,清晰地勾勒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文字世界! “笔墨。” 吴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虚妄的绝对力量。 周扒皮还在发愣,顾长风已经手忙脚乱地取来了文房四宝。 只见吴迪看也不看,反手从顾长风腰间的药囊里,精准地拈出两株干瘪的草药。 他随手将草药丢进砚台,用墨锭一碾,又倒了半杯周扒皮刚喝剩下的凉茶。 研磨,调和。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他提起毛笔,饱蘸那浑浊不堪的墨绿色汁液,对着那张“废纸”,如同名家作画,一挥而就! 嗤——! 宛如热油泼雪! 墨绿色的汁液落在纸上,竟像有了生命一般,自行游走,它们精准地避开了原本的黑色墨迹,贪婪地附着在那些无形的轨迹之上! 不过三息! 一篇字迹娟秀,却内容狰狞的全新信文,如幽灵般,从纸张的背面渗透出来,显现在三人面前! 顾长风的眼珠子死死钉在那张纸上,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仙术? 这是他娘的什么仙术?! 苏倾城那张永远覆着寒霜的脸上,第一次,冰层碎裂,露出了无法抑制的惊骇! 吴迪却像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他将信纸随手抛在桌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一份寻常的公文。 “东宫之‘蛟’,不过是‘玄武计划’的障眼法。” “南阳‘药田’已毁,无妨,待‘圣子’归位,以天下为鼎,万民为药,霸业可成。” “天魔宫,静候佳音。” 三句话。 密室之内,落针可闻! 顾长风脸上刚刚恢复的一点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吐血时还要惨白! “圣……圣子?!”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毕生所学构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我算到的‘潜龙出渊,枭雄乱世’……那个‘蛟龙煞’不是源头!它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幌子!” “真正的核心,是这个‘圣子’!” “他们不是要扶持新君……他们是要……换了这片天啊!” “玄武……” 吴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压抑的声响,他的眼中,燃起了两簇森然的火焰。 “北方玄武,主死,主冥,主……终结。” “好一个‘玄武计划’!” “以天下为鼎,万民为药……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 就在这时! “铮!” 一声凄厉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在密室中炸响! 苏倾城一直背负在身后的长剑,竟因主人心神剧震,自行出鞘半寸! 剑锋上的寒气,瞬间让烛火都矮了三分! 她的娇躯在控制不住地轻颤,那双向来漠然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外人无法理解的血海深仇! 是仇恨,是恐惧,更是一种……被宿命扼住喉咙的绝望! “天……魔……宫……” 她几乎是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三个字。 那声音里蕴含的冰冷与怨毒,让周扒皮和顾长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吴迪猛然转头,目光如炬,死死锁住她! 他第一次,在这位冰山般的女人脸上,看到了“失控”! “你,知道他们?” 苏倾城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此刻亮得惊人,也痛得惊人。 她迎上吴迪的目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一句足以颠覆整个大炎王朝的话。 “‘七日断魂散’,就是天魔宫炼制的入门毒药。” 一句话,如同一道横跨天际的黑色闪电! 它将育婴堂的累累白骨,与这封信里通天的阴谋,用一根血淋淋的丝线,死死地串联在了一起! 吴迪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他要找的就不是什么贪官污吏,也不是什么皇子权贵! 而是一个隐藏在王朝阴影之下,视万民如草芥,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邪魔外道! 苏倾城看着信纸上那三个字,仿佛在看自己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天遣阁的宗旨,是‘代天行罚,诛尽邪魔’。” 她的声音恢复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墓碑。 “而天魔宫……” “是我天遣阁,追杀了整整两百年,却从未成功过的……唯一!” 第22章 你的仇,便是我的仇! 两百年! 从未成功! 苏倾城这十二个字,像十二座万仞冰山,轰然砸进密室,将空气都碾成了粉末! 周扒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股彻骨的寒意冻结。 顾长风更是面无人色,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测算的“九星锁魂”、“潜龙出渊”,在这横跨两百年的血腥棋局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是孩童的涂鸦! 吴迪的目光,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苏倾城的脸上。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杀手。 而是一柄在血与火中淬炼了两百年,早已布满裂痕,却依旧不肯屈服的……复仇之剑! “天遣阁,初为太祖亲设,监察天下,代天行罚。” 苏倾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诉说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史书。 “三百年前,天魔宫初现,炼制‘往生丹’,蛊惑前朝权贵,妄图以万民为祭,逆天改命。” “那一战,天遣阁精锐尽出,与朝廷大军联手,将天魔宫剿灭于昆仑之墟,阁主与魔首同归于尽。”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 “可我们错了。” “天魔宫,就像地底的藤蔓,你斩断一根,它便从更阴暗的角落,生出十根。” “他们不再追求正面抗衡,而是转入阴影,他们的武器,不再是刀剑,而是人心。” 苏倾城抬起眼,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映出了烛火的跳动,也映出了吴迪的身影。 “他们精通毒药,更精通精神奴役,‘七日断魂散’,不过是他们筛选‘魔奴’的入门之物。” “凡能扛过七日噬魂之痛而不死者,便会被种下精神烙印,成为他们最忠诚的狗。” 话音落下的瞬间,吴迪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的脑海中,一道闪电划破了所有迷雾! 育婴堂那些死去的‘’婴儿‘’! 苏倾城那不知所踪的师弟! “你的师弟……” 吴迪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倾城的心防之上! 苏倾城娇躯剧烈一颤! 那张永远覆盖着冰霜的绝美脸庞,在这一刻,冰层寸寸碎裂! 一滴清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却在落下的瞬间,就被她眼中翻涌的、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恨意蒸发! “他……是天遣阁百年不遇的天才。” “他本该……光耀门楣。” 够了。 吴迪什么都明白了。 天才,往往是天魔宫最渴望得到的“素材”。 他看着眼前这个用冰冷和杀戮将自己层层包裹,却在提及师弟时,连呼吸都在痛的女人。 他忽然伸出手。 不是去擦拭那转瞬即逝的泪痕,而是轻轻握住了她那柄因主人心神激荡而不断嗡鸣的长剑柄。 冰冷的剑柄,在他的掌心,竟渐渐停止了颤抖。 “从现在起。” 吴迪的声音,平静的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君临天下的霸道。 “你的仇,便是我的仇。” “解药,我会找到。” “血债,我们……加倍讨还!” 苏倾城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能将天地都纳入掌中的绝对自信! 仿佛“天魔宫”这三个字所代表的两百年血海深仇,在他口中,不过是一件……抬手便可抹去的小事。 “疯子……”顾长风在一旁喃喃自语,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说天魔宫,还是在说此刻的吴迪。 但他那颗因恐惧而冰冷的心,却不可抑制地,被吴迪这股狂到没边的气焰点燃了一丝灼热! “没错!”老神棍一拍大腿,双目放光,“京城的风水格局,藏不住这等滔天魔气!他们的老巢,‘药田’,绝对在别处!一个……能汇聚天下阴煞的极凶之地!” 吴-迪的视线,缓缓从苏倾城脸上移开,落向了密室最阴暗的角落。 那里,被点了穴道,捆得像个粽子的影魅,正一动不动地躺着。 “想找到魔巢,不用我们去找。” 吴迪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让她,带我们去。” 他转头看向苏倾城,目光灼灼。 “没人比你更懂天魔宫,也没人比你更懂……被他们毁掉一切的痛苦。” “用你的故事,去攻破她的心。” “我要让她明白,背叛天魔宫,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一刻钟后。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 苏倾城站在影魅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昏黄的烛光。 影魅的眼神,依旧是死水一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苏倾城没有问任何问题。 她只是用那幽魂般的嗓音,缓缓开口。 “天魔录,第三卷,第十七章。” “凡魔奴者,断情绝性,以无上魔主为唯一信仰,若心生二意,魂种自爆,永堕无间。” 影魅的眼皮,几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 苏倾城视若无睹,继续说道: “三百年前,天遣阁先辈,曾救下一名被种下‘魂种’的魔奴。” “为了破解魂种,天遣阁耗时七十年,死了三十七位顶尖高手,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办法。”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魔鬼的低语,钻入影魅的耳中。 “那就是……在魂种引爆之前,先一步,找到被你献祭了七情六欲的那个……‘命匣’。” “然后,毁了它。” “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无魂之人。” “唰!” 影魅那张死人般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恐惧与……绝望! 她不怕死! 她怕的是,比死更可怕的……永恒孤寂!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一直站在暗处,以【天医神探眼】观察着一切的吴迪,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不对! 影魅的反应不对! 在苏倾城说出“命匣”的瞬间,她心跳的频率、血脉的流速、乃至瞳孔的收缩方式…… 那不是一个被精神控制的奴仆,在听到自己将被彻底抹除时该有的反应! 那更像是一个……母亲,在听到自己孩子将被撕碎时的本能恐惧! 吴迪的视线,瞬间穿透了影魅的血肉、经络! 他看到了! 在她的心脉深处,蛰伏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魂种”! 那是一条细若游丝,却与她心跳完全同步,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的……蛊虫! 【天医神探眼,深度解构……】 【目标:未知蛊虫。成分:……发现第二生命源共振……】 【结论:此为‘子母同心蛊’!】 【她不是奴仆!】 吴迪的心,猛地一沉! 【她是人质!】 第23章 子母同心蛊,圣子竟是状元郎! 【她是人质!】 吴迪心中惊雷炸响! 那根本不是什么狗屁“魂种”! 那条与影魅心跳同频的蛊虫,那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第二生命源…… 那是另一个生命,通过最恶毒的方式,与她绑在了一起! “住口!” 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炸响在地牢! 苏倾城攻心的魔音戛然而止,她错愕回头,看见吴迪大步流星而来,眼神锐利如刀! “她快要崩溃了!”苏倾城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解。 吴迪却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到影魅面前,蹲下身,目光穿透了她所有的伪装。 “天遣阁骗了你,或者说,他们知道的,也只是天魔宫想让他们知道的皮毛。”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影魅死寂的心湖! “你体内的,不是‘魂种’。” “让你恐惧的,也不是什么永恒孤寂的‘命匣’。” 吴迪一字一句,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那是一条蛊。” “一条活生生的,‘子母同心蛊’。” 影魅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无法遏制的激动! 吴迪的视线,仿佛带着温度,落在了她的心口。 “他们,没有拿走你的七情六欲。” “他们拿走了你的孩子。” 轰——!!! 影魅脑海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绷断! 那张死灰色的脸庞瞬间被泪水冲垮,她不再是那个冷血的杀手“影魅”,她只是一个被人夺走孩子,撕心裂肺的母亲! “啊——!!!” 凄厉的悲鸣,冲破喉咙,那是积压了无数个日夜的绝望与痛苦! 她跪倒在地,像一头受伤的母狼,朝着吴迪泣不成声地叩首。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苏倾城站在一旁,如遭雷击! 她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的女人,一个荒谬而又心悸的念头,疯狂地从心底涌出! “你……是谁?”苏倾城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影魅抬起那张泪痕交错的脸,看向苏倾城,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师姐……” “是我……林薇啊……” “轰!” 苏倾城娇躯剧震,手中长剑“呛啷”一声,掉落在地! 林薇! 她失踪了三年的师妹!天遣阁百年不遇的阵法天才! 竟然……竟然就是天魔宫的杀手“影魅”?! “三年前,我与师兄外出历练,有了身孕……”林薇的声音破碎不堪,“我们想回禀师门,却……遭遇了天魔宫。” “师兄为了保护我……战死。” “我被他们抓住,他们发现我怀有身孕,便……便在我儿刚刚满月时,给他种下了‘母蛊’,给我种下了‘子蛊’!” “他们说,我若不从,或有任何异心,我儿……便会立刻肠穿肚烂而死!” “我别无选择……我只能成为他们的狗!成为‘影魅’!” 这番话,如同一万根钢针,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顾长风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何其恶毒!何其歹毒! “天魔宫内部,等级森严。”林薇在绝望的宣泄后,眼神反而清明了许多,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希望! “最低级的,便是被种下‘噬魂丹’的魔奴,丹药可由高层随时引爆,让他们尸骨无存。” “而像我这样……有一技之长,或身份特殊的人,则会被用‘子母同心蛊’这样的手段控制家人,成为他们安插在外的棋子。” 吴迪的【天医神探眼】扫过林薇体内,果然,除了那致命的蛊虫,还有一丝极淡的药力残留,与她所说的“噬魂丹”特征吻合,但似乎被蛊虫的霸道气息压制了。 这说明,他们甚至给她上了双重保险! “最高领袖是谁?”吴迪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回。 “圣子!”林薇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与恐惧,“一个无人见过其真面目的神秘存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们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府城内,他们的眼线远不止赵元一个。” “车夫、小贩、青楼的姑娘,甚至路边的乞丐……你永远不知道谁是他们的人!” 吴迪的眼神,幽深如海。 他扶起林薇,直视着她充满哀求的眼睛。 “我答应你。” “我不仅会帮你解除‘子母同心蛊’。” “我还会……把你儿子,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这不是安慰,而是一个不容置疑的承诺! 林薇彻底怔住了,她从这男人的眼中,看到的是能将日月握于掌中的绝对自信! 她猛地再次跪下,这一次,是心悦诚服的效忠! “从今日起,林薇的命,是公子的!” “公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哪怕是死,也为公子……开出一条路!” 半个时辰后。 密室之内,灯火通明。 一张巨大的府城地图,铺满了整张桌子。 吴迪手持炭笔,根据林薇提供的情报,在地图上飞快地标注着。 一个个红色的叉,一个个隐秘的圈,如同一张张鬼脸,在地图上浮现。 曾经清晰的府城势力图,瞬间变得面目全ü,成了一张布满毒疮的皮肤! “我的老天……”顾长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标记,额头冷汗涔涔,“漕运、盐铁、官府、军营……他们……他们竟已渗透到了这种地步!” 苏倾城捡回了自己的剑,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吴迪ishu迪身后,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映满了这个男人的背影,复杂难明。 吴迪终于停下了笔。 他看着这张全新的“魔巢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道长,你之前说,他们的‘药田’,是一个能汇聚天下阴煞的极凶之地。” “你错了。” 吴迪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个巨大的圆圈,将育婴堂、乱葬岗、府衙大牢、还有几处风月场所,全都圈了进去! “他们不是在找‘药田’。” “他们是把整座府城,当成了他们的‘药田’!” “以万民的怨气、死气、淫邪之气为养料,这才是天魔宫真正的图谋!” 顾长风的脸,“唰”一下白了! 吴迪的目光,最后落向了地图的最中央。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绝不会怀疑,每日里香火鼎盛,充滿浩然正气的地方。 “至于那个‘圣子’……” 吴迪的指尖,重重地落在了那个位置上。 “他没有躲在阴影里。” “他正沐浴在……最耀眼的光芒之下。” 苏倾城和顾长风的视线,同时汇聚于吴迪的指尖之下。 孔庙。 府城文脉之所在! 吴迪的声音,如九幽寒冰,一字一句,敲碎了他们最后的侥幸。 “天魔宫圣子,便是本朝钦点,名满天下,被誉为‘文曲星下凡’的新科状元……” “温、如、玉!” 第24章 今夜,我要这府城换新天! 温、如、玉! 当这三个字从吴迪口中吐出,密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凝固成冰! 顾长风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新科状元? 文曲星下凡? 大焱朝最璀璨的文坛新贵,万千学子敬仰的偶像,竟是藏在最深阴影里,以万民为刍狗的天魔宫圣子?!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荒谬! 疯狂! 苏倾城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寸寸发白。 她脑海中闪过那个在琼林宴上,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引得无数名门闺秀侧目的身影。 是他?! 那个看似光芒万丈的人,内心却比最深的炼狱还要污秽恶毒!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顾长风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吴迪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或许,对他来说,这天下就是一盘棋,众生皆为棋子。” “又或许,他只是单纯地……喜欢听世人在绝望中奏响的哀乐。” 吴迪转过身,目光扫过墙上那张密密麻麻的“魔巢图”。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今夜,我要把他安插在这府城里的所有棋子,一颗一颗,连根拔起!”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今夜?!”顾长风失声惊呼,“这……这太仓促了!我们人手不足,而且一旦打草惊蛇……” 吴迪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就是要打草惊蛇。”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腕意志。 “我要的,不是蛇。” “而是蛇出洞后,被斩断七寸时,那惊恐绝望的眼神!” 他看向府丞衙门的方向,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周扒皮那里,有三百精锐捕快。” “府军兵马司,有五百可战之兵。” “府丞大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选。” 吴迪的计划,简单,粗暴,却又直指人心! 他根本不屑于玩什么阴谋诡计,他要的,就是以绝对的力量,堂堂正正地,碾过去! 他要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圣子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所有的布局,都只是一个笑话! “苏倾城,林薇。”吴迪看向二人。 “在!” “属下在!” 两道声音,一道清冷,一道决绝,同时响起。 “你们二人,曾为同门,剑法、身法必有相通之处。” “今夜,你们为‘箭’,我为‘弓’。” “我要你们,撕开天魔宫布下的第一道防线!” 苏倾城与林薇对视一眼。 彼此的眼中,有复杂,有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浴火重生的战意! 她们是师姐妹。 她们曾是敌人。 今夜,她们将是战友! “顾道长。”吴迪的目光转向顾长风。 “小……小道在!” “你的望气术,不是只能看风水。”吴迪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今夜,看‘杀气’!” “以整座府城为棋盘,找出那些杀气、死气、魔气最盛的节点!” “为我们的‘箭’,指引方向!” 顾长风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看一城之杀气! 何等手笔! 何等气魄! 他胸中那点残存的江湖油滑,在这一刻被吴迪的豪情彻底点燃! “公子放心!” “今夜,长风愿为公子……开天眼!” …… 子时。 月黑风高,杀人夜。 府城之内,万籁俱寂,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无人知晓,一张覆盖全城的天罗地网,已悄然张开! 城南,漕运码头,一处看似普通的货栈。 这里是天魔宫最大的一个外围据点,由一名八品武者“黑鲨”坐镇。 此刻,黑鲨正与几名心腹在内堂饮酒作乐,浑然不知死神已至。 货栈的屋顶上,两道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落下。 正是苏倾城与林薇。 “左三,右五,内堂七人,头目在主位。”林薇压低声音,报出她感知到的气息分布。 这是她们天遣阁的独门秘技,此刻却成了对付魔崽子的利器。 苏倾城点了点头,眼中寒光一闪。 下一刻,两人如两片飘落的黑羽,同时发动! 没有言语,只有最极致的默契! 苏倾城的剑,如九幽寒泉,悄无声息地穿透窗纸,直取黑鲨的咽喉! 林薇的身影,则化作一缕青烟,鬼魅般绕到后门,双匕倒握,封死了所有退路! “噗!” 酒杯落地的脆响,与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发生! 黑鲨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他死死地捂住脖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甚至……没看清剑是从哪里来的! “敌袭!” 剩余的魔崽子反应过来,怒吼着拔刀。 但迎接他们的,是一道从正门破入的白色剑光! 剑光如匹练,如惊鸿,在狭小的内堂一闪而过! 苏倾城的玄阴剑法,在这一刻,尽显其狠辣与酷烈! 而那些企图从后门夺路而逃的,则一头撞进了一张由死亡编织的罗网。 林薇的身影在黑暗中忽隐忽现,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 她的匕首,比毒蛇的獠牙更致命! 不到十息! 战斗结束。 满地尸骸,唯有两道身影,在血泊中静静伫立。 苏倾城看着一地尸体,又看了看身旁毫发无伤的林薇,眼神复杂。 “你的功夫,没落下。” 林薇惨然一笑。 “在炼狱里,想活下去,就只能……不停地杀人。” 就在此时,街道尽头,火把如龙! 周扒皮身着甲胄,手持钢刀,带着三百捕快,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 当他看到内堂的景象时,饶是见惯了生死的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太快了! 太干净了! 这就是吴迪大人麾下的高手吗? “封锁现场!清点所有财物、文书!一个字都不能漏!”周扒皮压下心中的震撼,大声下令。 而这样的场景,在同一时间,在府城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 米铺、布庄、青楼、赌坊…… 一个个平日里再也正常不过的商铺,在今夜被血与火彻底清洗! 顾长风站在城中最高的钟楼之上,衣袂飘飘,宛如神仙中人。 他的双眼,泛着淡淡的青光,俯瞰着整座城池。 “西北方,文德当铺,煞气冲天!有高手!” “正南方,悦来客栈,怨气凝聚,是他们的一个刑堂!” “城东……不对!” 顾长风的脸色猛然一变! “城东育婴堂附近,魔气暴涨!他们要转移!” 几乎在同时。 坐镇府衙,居中调度的吴迪,面前的地图上,代表着育婴堂的那个点,被他用朱笔重重画了一个圈! 他冰冷的声音,通过传令兵,瞬间传遍全城。 “所有小队,放弃原定目标!” “全员,合围育婴堂!”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刻之内,我要那里变成一座铁桶!” “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 命令下达,整座府城的捕快和府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的棋子,瞬间改变了流向,从四面八方,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向城东! 育婴堂内。 一名黑衣管事脸色狰狞地看着堂中数十个被捆绑的婴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撤!” “带着‘母蛊’的宿主,立刻撤离!” “其他人,准备自尽!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噗!” 一支银针,带着破空之声,从百步之外的黑暗中激射而来,精准地没入他的哑穴! 黑衣管事惊骇欲绝,他想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囊,却发现下颚传来一阵剧痛,竟是连咬合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月色,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来人,正是吴迪! 他竟然亲自到了! “天魔宫的死士,训练得不错。” 吴迪的目光扫过那些同样满脸惊骇,却无法动弹的魔崽子。 “可惜,你们遇到了我。” 第25章:逆天改命,阎王让路! “空、壳、罢、了!” 当这四个字带着血腥的诅咒,从那魔宫管事的喉咙里挤出,林薇的世界,瞬间崩塌! “噗——!” 一口心血,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她娇躯剧颤,直挺挺地跪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死寂的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拼尽所有,换来的,只是一场早已注定的……徒劳。 苏倾城脸色煞白,握剑的手,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救下一群即将融化的躯壳? 这比杀了他们,更残忍! 整个育婴堂,瞬间被一种名为绝望的冰冷气息彻底笼罩。 火把的光,似乎都黯淡了下去。 唯有吴迪。 他站在那片绝望的中心,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那足以压垮一切的噩耗,不过是拂面的微风。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那些被捆缚的婴孩身上。 【天医神探眼】,开! 一瞬间,他的世界化作了无数数据的洪流! 【检测到未知活性‘子蛊’,与‘母蛊’存在超距感应……】 【子蛊生命周期剩余:一炷香(14分37秒)……】 【分析蛊虫成分:血蕨、阴尸草、三步倒蛇涎……以及一丝极微弱的……精神烙印!】 【推演解决方案……方案一:切断精神烙印,成功率0.01%……方案二:强行压制子蛊活性,成功率93.7%!】 【所需药材:纯阳草、龙血竭、金银花……】 【施针穴位:天突、神门、百会……】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来不及了……”林薇的声音,如同鬼魅的呓语,充满了血泪,“母蛊不在城中,一炷香……他们都会……” “谁说来不及了?” 一道淡漠却充满无穷力量的声音,骤然响起! 林薇和苏倾城猛然抬头,望向吴迪。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狂傲至极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烧着的是与天争命的烈焰! “温如玉想让他们死。” “我,偏不让!” “今夜,我说的,才算!” 话音未落,他身形如电,瞬间掠至一名婴孩身前! 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真气流转,竟是凝成了一根肉眼可见的半透明气针! “以气凝针?!” 府丞和周扒皮带来的武道高手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这是至少要半步五品武王才能触摸到的境界! 吴迪不是九品县尉,武道也才九品武徒吗?! 吴迪恍若未闻,神情专注到了极致! “封天突!” 气针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入婴孩颈间的穴位! 那原本开始泛起黑气的皮肤,竟奇迹般地止住了溃烂的趋势! “锁神门!” 第二针,落在手腕! “定百会!” 第三针,悬于头顶! 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身影在数十名婴孩之间化作了一道道残影! 每一道残影闪过,便有三根真气凝成的银针,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将那即将爆发的死亡气息,死死地钉回了婴孩体内! “他在做什么?”苏倾城喃喃自语,美眸中写满了震撼。 “他在……”一旁的顾长风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无比,“他在跟阎王……抢人!” 没错! 就是抢! 用最霸道,最不讲道理的方式,从那高高在上的地府门前,把这些鲜活的生命,一个一个,硬生生给拽回来! 当最后一根气针落下。 吴迪长身而立,额角已见微汗。 那数十名婴孩,虽然依旧昏迷,但身上那股不祥的黑气已然散去,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死局,被他以一人之力,强行逆转! 林薇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灰败的眸子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离她最近的一个婴孩的脸颊。 温的。 是活的! 泪水,瞬间决堤。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站在月光下,宛如神祇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全员听令!” 吴迪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将所有人从震撼中拉回现实。 “将所有魔宫余孽,押入府衙大牢,严加看管!” “周扒皮,你亲自带队,将这些孩子,送到城中最好的医馆,用我开的方子,三碗阳气汤灌下去!” “苏倾城,顾长风,林薇,跟我来!” 他的目光扫过那具已经凉透的管事尸体,眼中寒芒爆射! “游戏,才刚刚开始!” …… 府衙,地牢。 阴暗,潮湿,弥漫着血与腐朽的气息。 几十名被废了武功的天魔宫教众,被铁链锁在墙上,却无一人求饶。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诡异而狂热的笑容,仿佛被捕,也是一种荣耀。 “大人,这些都是疯子!” 周扒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属下用了所有刑具,他们连哼都不哼一声,只念叨着什么‘圣子永生’。” “刑具?” 吴迪轻笑一声,缓步走到一名看似头目的魔崽子面前。 “对付他们,用刑,是最低级的手段。” 他蹲下身,直视着对方那双狂热的眼睛,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你叫李四,三十六岁,黑水郡人士,三年前加入天魔宫,对吗?” 那魔崽zǐ瞳孔一缩! 吴迪却仿佛没看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为了表示忠心,你亲手杀了引你入门的堂主,还把他七岁的女儿,炼成了你修炼魔功的‘药引’。” “你以为这事天衣无缝?” “可惜,你每次运功,左胸第三根肋骨下,都会隐隐作痛,对不对?” 那魔崽子脸上的狂热笑容,终于僵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 他……他怎么会知道?! 这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别急。”吴迪的笑容,此刻在那魔崽子眼中,比恶鬼还要可怕。 “我还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服用了一种名为‘噬魂丹’的毒药。” “这丹药,能让你们功力大进,但每隔七七四十九天,就需要圣子亲赐的解药压制,否则,便会神魂俱裂,化作一滩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算算日子,下一次发作,应该就在……三天后吧?” 轰!!! 此言一出,整个地牢,所有魔宫教众脸上的狂热,瞬间被彻骨的寒意与恐惧所取代! 吴迪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声音不大,却如九幽传来的魔音。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是三天后,变成连狗都不如的活尸。” “还是……开口,换一个痛快的死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倾城和顾长风。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跟我聊聊。” “比如,苏倾舍,你不好奇,你们天遣阁的独门联络暗号,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据点里吗?” 苏倾城娇躯一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机! “顾道长,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的生辰八字,连起来,恰好能组成你天机阁禁术‘七星续命阵’的阵脚吗?” 顾长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中罗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吴迪将所有人的震惊尽收眼底,最后,他的目光落回了第一个被他点破秘密的魔崽子身上。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万钧之重。 “现在,告诉我。” “你们的圣子,那个叫温如玉的状元郎,在京城,到底想做什么?” “他那场盛大的‘仪式’,究竟是献给哪位……大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