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这个恋爱让我谈！》 第1章 第 1 章 “掉价。” “你不会以为送点礼就能收买谁吧？” 男人嗤笑一声：“还是说，想引起谁的注意？” 潭州没有秋天，夜晚也掀不起风，空气闷热，惹得人额角沁汗。 段懿行打开酒店空调，调至27摄氏度，关上窗户。 空调缓缓运作，发出“呼呼”的声响。 这番举动陈述尽收眼底，可他仍然不得劲：“你需要做的，就是时刻关注我的情绪，高度紧张我的变化，仔细安排我的一切。” 潭州的秋天延续了夏日的热，段懿行不合时宜地出神。 仍记得上一次来潭州是大三暑假，本该是找实习的时间段，可二人确认关系不久，陈述软磨硬泡之下来，二人来潭州玩了俩周。 那时街上，人来人往，无人注意的角落，陈述搂着他脖子，笑：“以后找不到工作，我养你。我出了名，走哪都带着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段懿行推开他，眉头微蹙，头上却扰出一缕毛发，耸立着，随着身体起伏而上下摇动。 陈述追上，笑着哄他。 段懿行望着眼前人，发觉命运非常眷顾陈述。 他确实出名了，也走哪都带着段懿行。 但变了。 “我不是你上司，我是你的恋人，懂吗？” “是世界上最爱护，最关照你的人，反过来，我也想占据你的全世界。”陈述说完，从沙发上站起，伸出手想抱段懿行。 段懿行躲开，转身便走。 “站住。” 段懿行的脚步顿住。 “你是不是又想打游戏？” 段懿行径直离开，陈述也没阻拦。 已经数不清，二人最近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起口角是多少次了，描述的更准确，是陈述单方面发脾气。 工作室一行人，晚上十点抵达潭州飞机场，躲过无数私生的跟踪拍摄，十一点半兜转到酒店，都已精疲力尽。 段懿行在酒店整理行李箱拿出俩大盒子。陈述问是什么，一听是给明日一同录综艺的前辈准备的礼物，便挂脸了。 凌晨的酒店大厅，很适合打游戏，段懿行窝在角落，看着等待匹配的界面，发呆。 这款手游在他刚玩时，还是恐怖游戏，如今已成纯博弈游戏。 匹配成功——段懿行扫过队友名字和头像，一个女性头像引起他的关注。 那是唯一官配cp中的女方——心理学家，叫艾达。 进入选角□□面，那人立即锁定心理学家这一角色。 心理学家：【你有对象吗】 段懿行这才发觉，系统自动为他选取了患者——心理学家的丈夫，埃米尔。 他想换，却已锁定进入等待界面。 患者：【我没有那个意思。】 有一类人见到心理学家，便锁定患者，或许是想展现绝伦的技术，从而捕获其芳心，开启一段世纪网恋。 他的手指滑到一个笑开花的表情包。 这是他认为，最能表达友好的表情包。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这只是个游戏，选取角色各凭心意，萍水相逢，匹配全靠缘，没什么再交流的必要。 心理学家：【你可以有那个意思】 段懿行面无表情，手指准备上划退出。 脑海却又浮现自己的在线十五分钟奖励和100人品值。 因为陈述，他很久没玩这游戏了。 只好摆正手指，挺直身板。 这个游戏，简单说，一名监管者抓捕四名求生者，求生者修开密码机且打开大门后，至少有3名求生者逃生，则求生者获胜，反之监管者获胜。 开局，段懿行就刷在红色宝箱前。 他目不斜视，直冲密码机，开启了修机之路。 心理学家：【监管者在我身边】 潜台词：我在溜鬼。 段懿行俩眼不看机外事，埋头苦修，致力于每一次的完美校准。 屏幕左方提示：【心理学家已牵制监管者60秒。】 心理学家：【监管者在我身边】 潜台词：我溜鬼很久了。 段懿行修开了一台机子，本该踏上寻找另外密码机之路，却见他扭头，翻开了红色宝箱。 一般在中后期，求生者手头毫无技能之时，才会打开此红色宝箱。 虽然段懿行满技能。 但他勤恳修机，是时候奖励自己开一把潘多拉之盒了，这样才能更好去救援，他想。 突然，响起缓慢、而有节奏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这说明监管者在段懿行的附近，可他丝毫没有要停下翻宝箱的意思。 心理学家：【我需要帮助，快来】 患者：【离开我身边】 心跳声愈发强烈，如强劲的鼓点般，段懿行调整了下耳机。 风险越大，受益越高，他在游戏中一向大胆。 咚——心理学家吃了一刀。 心理学家是个白板玩家，没有技能，只多了一条命，江湖人称三刀姐。目前已遛鬼90秒左右，才吃一刀，局势大好。 合上宝箱，段懿行获得了橄榄球，但是他的3个钩爪均未使用，无法拾起。 心跳声骤停。 屏幕右角，他看到了心理学家。 对方的皮肤银光灿灿，本随着移动而摇曳的裙摆，此时静立不动，颇有尴尬之韵味。 …… 在游戏途中，不能发实时语言，只能发固定的快捷语言，类似于刚才二人发的【监管者在我身边】、【离开我身边】。 这也是段懿行酷爱这款游戏的原因之一，不能与他人实时交流。 段懿行理直气壮地绕橄榄球俩圈之后，继续修机。 正在他隐隐期待心理学家会和他一同修机时，对方走了。 没有情侣共修的破译加快了…… 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陈述：【回来。】 陈述：【还打那破游戏的话，就别回房了。】 段懿行扫一眼的功夫，炸机了。 没有完美破译了…… 段懿行突然有些烦躁，酒店大厅的空调冷气太不足了，热得慌。 他又想退出。 可这时，受击音效再次钻入耳中——心理学家又吃了一刀。 微弱的心跳声也随之袭来。 心理学家：【我需要帮助，快来】 段懿行看了一眼，出发。 经过红色宝箱时，却发现假意让出的橄榄球根本没人捡。 彼时心理学家似乎已穷途末路，只剩一条命苟延残喘，板子全被踩光，无法转点，只能和监管者绕圈跑一圈又一圈的马拉松。 眼见距离不断缩进。 段懿行使用钩爪，从天而降，落地于心理学家附近。 他还没来得及发什么，心理学家便心领神会，使用了【奔赴】这一联动技能，向患者快速移动，躲下监管者的刀刃。 她的裙角随之摇曳，波光粼粼。 这是心理学家和患者的专属联动技能。 段懿行很喜欢这个技能，可惜没人一起玩心患，刚玩这游戏时似乎有个人陪他一起，但是时间久远，他忘了。 现在情景再现，颇有些陌生。 局势过大半，一人未淘汰，且患者和心理学家配合，再追心理学家，很难取得突破，于是监管者转头，选择去守最后一台密码机。 段懿行猜到其意图，试图提醒另外二人。 患者：【换台密码机破译】 与此同时，他去寻觅另外一台密码机，而心理学家不断地围着他绕圈。 什么意思？段懿行不解。 “摸摸我。” 凌晨，酒店大厅，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更何况一句正常音量的话。 段懿行抬眼。 一个男人，带着帽子，耳机，口罩，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子。 应该是打电话，段懿行想。 这不能怪他多想，在这款游戏中，摸就有治疗的意思。 于是其视线重回屏幕。 心理学家不再绕圈，俩人合力修机，速度很快，修机快达100%时，二人同时脱离密码机。 最后一台密码机开启的时机至关重要，这关系着是否会影响溜鬼队友的博弈成功与否。 患者：【压好密码机了】 心理学家奔向大门。 律师：【专心破译】 收到信号，段懿行立马开机。 强烈的鸣笛声响起，心理学家开始破译大门。 前景一片光明，变故却在此刻发生。 咚——律师被一刀斩倒地。 律师：【最终天赋为“膝跳反应”和“飞轮效应”】 段懿行使用剩余钩爪去救援律师，同时设想最坏的结果——监管者传送至半血的心理学家附近。 果不其然，监管者咻的一下使用传送。 心理学家：【监管者在我附近】 少了些运气，监管者传到了半血的心理学家旁，而其提前预判，没有贪门，早已撤离。 段懿行抵达律师身边，为他治疗。 另外一名求生者打开了小门：【我先走了】，随后右上角显示其逃脱。 祸不单行，咚——心理学家吃刀，倒地。 一个问题浮至水面：要救心理学家吗？ 现在俩人走小门走，尚可获胜。 若是回头救心理学家，稍有差池便会一败涂地。 右上角显示其被监管者抱起，挂上狂欢之椅。 同时，心理学家：【快走】 治疗完毕。 患者和律师不约而同地奔向心理学家的方向。 俩人的答案显而易见。 律师半血，自觉破译大门；患者满血，捡起开场时获得的橄榄球，去救援心理学家。 段懿行靠近心理学家后蹲着卡耳鸣（让监管者知道附近有人，而不轻易离开椅子），为律师拖延时间。 心理学家血量过半，律师摸开大门，在门内蹲着，看是否需要帮助。 监管者察觉中计，向大门移动。 段懿行成功偷下心理学家。 二人齐齐向小门奔去。 律师被迫从大门逃脱，监管者转头找患者和心理学家。 监管者移速快，使用镜子的技能，快速追上二人。 只见监管者抬刀。 扑通扑通扑通。 段懿行手心发热，不断操作患者回头，跟着心理学家身后，企图替心理学家挨刀。 咚—— 可惜，心理学家再次倒地。 段懿行只好向门内跑去。 心理学家没有再发快捷消息，像是已接受注定死亡的结果。 监管者像是锁定目标般，只想要弄死心理学家，眼见心理学家倒地，原地转圈放手炮。 在他得意洋洋，抱起心理学家的一刹那，却见一道金光闪过，便进入眩晕状态。 还是那句话，段懿行一向勇敢。 他假意离开，实则回头，使用橄榄球，冲刺跑，精准来了个交互撞。 心理学家成功被撞下。 二人一前一后，奔向门内。 监管者穷追不舍。 扑通扑通扑通。 黑屏。 一秒后屏幕亮起，显示：大获全胜。 段懿行放下手机，感觉空调风钻进每处毛孔，神清气爽。 酒店大厅果然适合打游戏，他想。 赛后可以自行发表言论，段懿行一般秒退，但这次，他想看看。 巧克力蛋挞·心理学家扮演者：【抬头。】 段懿行下意识抬头，却对上先前那男人的目光。 第2章 第 2 章 格林德尔的雪山，连片白雪，覆盖连片翠绿。. 段懿行对上这双眼睛，脑海浮现的便是格林德兰的深冬，凌冽的，寒冷的，但是白雪皑皑之下，又能窥见几分绿。 一双特别的眼睛，这么接受他的视线，不躲也不闪。 这不礼貌。 段懿行终于意识到，于是收回视线，看到心理学家刚才发的消息。 巧克力蛋挞·心理学家扮演者:【太痛，打错字了。】 他回神。 世界上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匹配的玩家就坐在自己对面，这比鸡生出鸭蛋的概率低。 纯情招鬼火辣辣·律师扮演者：【爽之！和患者一起没有放弃的那瞬间我真要落泪了，还有最后那一波爽得我头皮发麻！】 监管者退出群聊。 纯情招鬼火辣辣·律师扮演者：【疑似监管破防退出，咱们要不加个好友再玩一把？】 断异性·患者扮演者：【有机会一起，今天太晚了。】 巧克力蛋挞·心理学家扮演者：【我和他是好友。】 段懿行点开她的个人主页，瞳孔微扩。 俩人竟真是好友关系。 凌晨一点，匹配到好友的概率，比鸭生出鸡蛋的概率还低。 偏偏有人把鸡蛋放到鸭窝，指着说：“看见没，这事成了。” 那人的主页干净至极，没有多余的绰号，没有花里胡哨的装扮。 只有历史最高——巅峰七阶·45星，彰显曾经的辉煌。 段懿行垂眸思索半分，记忆里并没有此人身影。 屏幕下方弹出： 纯情招鬼火辣辣·律师扮演者：【你们俩情侣双排？开局还搁那**哈哈，那我先开下一把了！bye~】 纯情招鬼火辣辣退出群聊。 段懿行正欲退出，却又收到巧克力蛋挞的私信。 巧克力蛋挞：【行。】 巧克力蛋挞：【你看聊天记录。】 什么行不行？ 段懿行早换手机，无法看到，但他也不多解释：【嗯。】 但是他的心思被一览无余。 巧克力蛋挞：【你看不到。】 段懿行本想结束对话，对方如此笃定，却勾起他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么说？】 这无疑承认自己没看。 巧克力蛋挞：【2018年4月13日晚上10点31分，你说在这满月之际，正是天时地利人和，非要认我为徒，喊你师傅，然后进公共地图，绕三圈，拜三拜，说已进行师徒结义，说这辈子不能忘这份情谊。】 …… 段懿行面不改色，切屏，退出，倒扣手机，动作迅速流畅，像流水线的师傅。 耳朵却通红。 他记起来了，当年高一，正是中二之时，沉迷于这游戏无法自拔，和这人打游戏配合极佳，便有了这一出。 这不闹呢吗？ 原来不是记忆里没有此人身影，而是被掩埋于角落。 如今记忆翻开一角，他却无法直视。 第一次直白感受到，想钻个洞躲进去。 轰隆隆——雷光闪过，恰好分散了段懿行的注意力。 他身前那人也望向窗外。 接着雨水砸地上，噼里啪啦作响。 是及时雨。 凌晨听雨，悠闲，静谧，自由的时光，他很少体会。 可惜明天还得上班。 …… 不到半刻，手机再次震动一番。 段懿行看都没看，直接摁掉，关机，起身，准备离开，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再次有道白光闪过。 这绝对不是雷，他顿住。 于是他调转方向，向酒店前台走去。 这儿确实只坐着那一位男士，单手拿着手机。 妄自揣测固然不对，但多个心眼错不了。 沈酌望着手机界面，那儿有着他刚发的消息。 巧克力蛋挞：【想起了？师傅。】 多年不登这游戏，一登便匹配到“行”，说不惊喜是假的。 “行”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打游戏的习惯却与曾经并无二致。 他们俩交换了各自名字的一个字，他是“沈”，对方是“行”。 他溜了监管者近90秒，砸着监管头俩回，本该惊心动魄，可都索然无味。 “行”才是游戏的最大乐趣。 于是他发求助信息，带着监管者到患者周围。 “行”赶他走，假意放弃道具的模样，都提升了游戏的趣味性。 或许是天气闷热，手机失灵，总之沈酌莫名吃了俩刀。 彼时的心理学家，可谓“柔弱风条低拂首”。 示弱之道，沈酌知道。 几条看似保全大局的信息，实则是推波助澜，让“行”保他至最后。 帮对方回想那段黑历史，现在指不定急得跳脚，沈酌想到那画面，眼尾都轻挑了半分。 怪好玩的。 以至于接到李多禾电话时，尾音都透出几分愉悦。 “沈少爷，入住了么？”对方开口，就有点儿阴阳怪气。 “哪有少爷自己办理入住的。”他懒懒回道。 “你还好意思说！”李多禾敏锐察觉他心情到不错，口无遮拦起来。 “谁家少爷为躲私生自己开电瓶车走的？！老天爷谁来救救我？现在我被堵在这路上下不来！”沈禾说了会，终于意识到自己吐槽太多。 “那你在哪里？”她问道。 “酒店大厅，打游戏。” “？” 李多禾深呼吸几下，尝试接受这说法，最后忍无可忍，搬出通告：“明天下午1点到场准备，下午2点正式开机……” 最后：“保护个人信息，速回房间！” 沈少爷望着前窗的雨，哭笑不得。 他的身份证，在车上。 沈酌正准备挂电话。 大堂却响起一串脚步声，最终停在他身旁。 “您好先生，抱歉打扰一下。” 沈酌抬眼。 是酒店工作人员。 沈酌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是这样的，我们收到客人反映您在拍摄，嗯刚才经过监控核实确有此事。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想跟您确认下，您是咱们酒店的住店客人，还是有预约来访呀？” 他侧脸，摘下口罩：“房客。” 沈酌的脸，辨识度极高。 这几年他刻意淡出荧幕，露面时却风格迥异——有时是奸佞，一生搅弄风云，却在死前做了件善事；有时是杀手，为亡妻复仇，却酿成大错投毒自尽。 任凭角色复杂，但这双眉目，让人过目不忘。 工作人员明显一愣，接着迅速反应：“演员沈酌，是吗？这边帮你快速确认入住信息，方便出示下身份证吗？” “稍等。”沈酌微带歉意一笑：“还没办理入住，身份证落车上，经纪人过会送到。” 工作人员立即接道：“好的，麻烦您啦。” 脚步声渐渐远去，再次只剩雨声。 电话那头，弱弱传来一句：“少爷？让你防范私生，你咋成私生啦？” “转行了。” 角落里确实坐着个人，沈酌想。 防范意识还挺高。 段懿行在五楼走廊，一眼看到门口躺在地上，敞开的行李箱。 礼物，衣服，电子用品，都裸露在外。 坐电梯需要刷房卡，他没有房卡，刚才坐电梯也是求助于工作人员。 现在他站立于门前，闻到一股柑橘的味道，淡淡的。 段懿行站了三分钟。 只见他蹲下，收拾，拉上行李箱，接着拖起行李箱，离开。 他刚才确实不该玩第五人格的，他想。 倒不是因为陈述，陈述让他不回来，那他重新开房就好。 但是在凌晨玩第五人格，时间都算到今天，不能领俩份登录奖励。 一楼酒店前台。 “您好，办理入住。”一位戴墨镜的女士说完，随手将身份证放至桌上。 “您好，还有多余的房间吗？”段懿行只好问另外一位工作人员。 “稍等。” 工作人员正在办理手续，李多禾转头，找了圈沈酌。 人没找到，却瞟到身旁的段懿行，眼前一亮。 经纪人，都有一双发现价值的眼睛。 显然，眼前这人的外形条件，有绝对的价值。 这人似乎遇上困难，和工作人员协商重开间房，但酒店都是节目组提前预定好的，现在已满。 是艺人？从未听取过这号人，李多禾细细思索。 “你等一下，我有点事。”对工作人员撂下这句话，她踩着高跟鞋走了。 只留下噔噔蹬的响声。 “少爷！商量个事。你不是不住节目组安排的房吗？给别人住呗。” 沈酌看了她一眼。 带着浓浓的不配合之意。 “让你去演你挑的那个本，成吗？”李多禾咬牙道。 沈酌掠过她，看到了前台的段懿行。 他眯了迷眼。 李多禾乘胜追击：“专题采访也给你拒了。” “成。” “您真是金口玉言。”李多禾笑着转身，秒挂脸。 夜幕，酒店暖光落在段懿行鼻尖，他站在旋转门旁，浏览旅行软件。 附近的酒店几乎都满房，不能立即入住。 在大厅坐一晚上吧。 他拂去屏幕上的雨点，收起手机，余光见到先前办理入住的女人朝自己走来。 她背着光，大方笑道：“先生您好。我是李多禾，一名经纪人，这是我的名片。”接着递来一张名片。 段懿行作为陈述的助理，业内有名人士略有耳闻，眼前的李多禾，正是其中一位。 况且明天陈述录综艺的同场嘉宾——沈酌，正是她带的。 他扫了眼名片，接过：“您好，段懿行。” “在这谈，有些不方便，进去说.”她大方一笑。 “抱歉，我目前没有这类想法。”段懿行回绝。 俩人坐在酒店大厅，正是他打游戏的角落。 “不着急，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联系我。况且，现在太晚了。”李多禾手肘靠桌，将房卡推至桌子中央后，握住双手，放软语调：“刚才你办理入住时，我在旁边，不小心听到您的困难，这个点，下着雨，很不方便吧，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考虑入住705。” 雨声淅沥，时分滴答。 段懿行终于有所动作，他轻轻摇头，双手推远房卡。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是他所认为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都靠需求。 “还没聊完？”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段懿行身后传来，掩过雨声。 “怎么了？”李多禾注目，问道。 “来交房。”声音愈发靠近。 有点耳熟，段懿行按捺不住，侧脸去寻。 却擦到来者的袖角，挺阔的硬料，但不扎。 雪松香，木质调。 段懿行愣住，下意识往后靠，低头看来者的手，修长白净，指尖变戏法般，凭空出现一张房卡。 那人说。 “抱歉，房客。” 第3章 第 3 章 “堂客？” 段懿行无意识复述。 原本朦胧的双眼，聚焦，添了几分愠色。 他认出来了。这人先是打电话，公众场合**，再是现在黑夜化日之下，居然耍流氓，用方言喊人老婆。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人的眼睛现在不像格林德兰的雪山，像厨余垃圾的果蝇。 段懿行低头，解锁手机，直接拨打110。 沈酌垂眸，只能看见男人顺茸的头发中心，翘了根毛，见这人无反应，他又喊了声你好。 段懿行扫了他一眼。 “你头发翘起来了。” “您好，潭州省潭州市110，151130号。” “菲斯酒店大堂，一名男子泄露客户信息，对客人进行性骚扰。” 描述的不带一点情感色彩，音调也平静的像机械音。 更像是置身事外的好心人。 沈酌有些意外，但不慌张，只是淡然后退一步，随即打开手机翻了翻界面，将其推至桌子中央。 “首先，我拍的窗雨，图中无人物无指向性图标，不构成泄露他人信息。” 屏幕内是微博界面——沈酌半小时前发了张图片，配文：秋雨。已收获将近100万点赞。 “稍等。”段懿行对电话那头说。 “我能看个人主页吗？”他终于正眼看沈酌。 脸严肃到不行，说的却是个问句。 沈酌望着他，缓缓点了头：“其次，我说的是‘房客’，并不是堂客，可以调监控查证，”他昂了下头，"诺，前方就有摄像头。” “您还有任何问题吗？” 主页确实是官方认证的沈酌，粉丝五千万。 段懿行眨了下眼：“抱歉。” “您好？”电话那头出声提醒。 段懿行转头解释：“我和陌生人产生误会……” 这时，沈酌肆无忌惮地打量段懿行。 长发及肩，浓眉长眼，眼窝深邃，眼下不知是投影还是泪沟，更添性感，高挺直鼻，嘴唇饱满。身高目测180，有点瘦。 李多禾的眼光还行，他默默评价。 但不够有意思。 沈酌是个坏心眼的人。 没有从段懿行脸上看到想要的神情，说不上失落，单纯意兴阑珊。 段懿行正在接受人民警察的教育，嘴上嗯嗯嗯，心里哼唧唧。 怎么办？ 把陈述的前辈给得罪了！ 但他转念一想，也不是他前辈。 “嗯，感谢。” 段懿行挂掉电话后，又安静了。 李多禾看了半天，推测出大概，这俩人根本不算矛盾，就算个误会。 “段懿行，沈酌。”李多禾简单介绍，毕竟段懿行没想法，几人不会再有交集。 “房卡交付与你，住与不住，决定在你。太晚了，早点休息。”李多禾说完，整理衣包，起身想走。 一扭头，看到沈酌不再靠桌子，而是杵那了。 “段懿，行。”沈酌轻声道。 “嗯？”段懿行没听清，微蹙眉头。 沈酌舔了舔嘴唇，把指间的房卡推桌上，替换桌上的。 “你头发，还翘着。” 说完便离开了。 段懿行等到俩人走远，才反应过来，慢慢撩了撩头发。 一转头，钟表显示一点半。 撩发的手顿住，收了回来。 也不是整理仪容仪表的点。 下午一点，化妆间。 潭州的气温，是骤降的，当真对应那句‘一场秋雨一场凉’。 段懿行坐着，吸了吸鼻子。 “段懿行，服装有褶皱。”陈述撇嘴。 “交代过了。” “段懿行，这吃得太清淡。”陈述皱眉。 “管理期得控制饮食。” “段懿行，你什么态度？”陈述吼道。 段懿行不说话了。 “不就是把你关在外头了吗，我就不能有情绪，只允许你有情绪？”陈述把筷子一撇。 段懿行揉了揉太阳穴。 脑壳痛。 那张房卡他没动，最后还是在大厅坐了一晚上。 雨从轻到重，从疏到密，直至清晨卯时，他猛地一点头，惊醒，雨还没停。 蒙蒙亮，他打开手机。 天气预报——暴雨预警。 他闭上眼，捏了捏后颈，一睁眼，桌上多了盏茶。 “先生，您的茶。” 黄绿色，晃动的绿毛尖，茉莉花。 这服务意识，不愧是五星级，他想。 “又不听我讲话。” 回忆如同晃悠的茶面，荡开。 段懿行看了眼表，说：“离化妆，还有十分钟。” 说完，起身便走，衣角却被陈述一扯，他没站稳，重重弹回椅子上。 “和我道歉。”陈述仍揪着他不放。 段懿行心里吃痛，面上却不显，就直直站着，任凭陈述怎么扯，都不看他。 陈述觉得自己养了只猫，好吃好喝供着，它打翻茶杯做错事，自己呵斥几句，情有可原，猫却不懂事，翻脸不认人。 养不熟。 陈述正欲发作。 咚咚咚——“您好，化妆师来了。” 陈述沉着脸，松开手：“请进。” 段懿行正好溜走，有外人在，陈述便只是他的上司。除了经纪人知道，他从未向别人承认俩人的关系，从未做出亲密的举动。 他不怪陈述，这样他也轻松点。 一出房间，迎面碰上风风火火的李多禾。 俩人都楞了。 段懿行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您好。” 早几年，他以为俩个人视线看对上，便算打招呼，在陈述的“纠正”下，如今已大不一样。 李多禾接了句你好，踏着高跟鞋走了，来去如风的女子。 李多禾推开门，看见助理正在递保温杯给沈酌。 化妆师正在给沈酌画眉。 少爷微昂头，手没动：“放桌上，谢谢。” “我刚才碰见段懿行了，从化妆室走出来的。” 沈酌头往后仰，离开化妆师的眉笔，抿了口茶。 没得到对方的眼神交流，李多禾自顾自说下去“我调查了一番，南开毕业后直接进的文华娱乐，一直到现在，都是陈述的助理。” 沈酌垂眼，保温杯里的茉莉花，正在悠悠打圈。 “这孩子，图啥呢。”李多禾感慨，放下包，拿起流程表对时间。 她又突然想起什么：“陈述的资料发你了，今天全场都是熟人，就他你不太熟，新人嘛。知道提前嘱托你去查你不会去做……” 沈酌看到化妆师要拿口红时，往后撤了点：“等会上台前化这一步吧。”接着起身离开。 卫生间的顶光，照得人苍老不少。 段懿行拧眉，望着镜子里的脸庞，目光里尽是疑惑。 脸色苍白，眼下乌青，身材羸弱，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哪有做男艺人的样？ 李经纪人签下他，恐怕血本无归。 话说，沈酌就很有做艺人的样。 但昨晚…… 他闭眼，低头，微叹，捧水，扑脸，抬头，睁眼。 刚才还存在脑海里的脸，现在出现在镜中。 段懿行肩膀轻微一抖，回头。 沈酌自然地递来手帕。 段懿行脸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呆呆接过。 “睡得好吗？” 段懿行轻按压脸上的水珠，有些懊恼。 “还行。” 俩人关系还没到能说话的地步吧？他想。 “我睡得不好。”他转了转左手小拇指的戒指，摘下，垫了张纸在洗手台上，随后放纸上。 他打开水龙头，洗手，继续道：“经昨晚那一遭，我在考虑，自己是否该接部悍匪的片。” 水声停，他抬眼望向镜子。 镜中的段懿行认真点头。 沈酌：…… 段懿行有些不解，对方的表现力，塑造力，确实是可以挑战悍匪这一角色，他认同，对方应该是会开心的吧？ 虽然这人面上没显，但是他嗅到了无语的气味。 沈酌：“我长得是有点凶。” 段懿行：…… 不是在说演戏吗？ 沈酌低声说：“要是我长得不这么凶，就好了。” 段懿行欲言又止，最后皱着脸，撂下一句：“等我一下。” 沈酌望着他匆匆离去。 一下是多少下？他想。 秒针动一下的一下，分针动一下的一下，还是时针动一下的一下？ 沈酌看了下表。 我只能等你分针动八下。 按照沈酌的说法，段懿行最多只让他等了四下。 气息微促，段懿行递来个明黄色的包装袋。 沈酌接过，等了顷刻，他问：“这是什么？” 段懿行道：“潭州的特种炒青绿茶。”他搜刮了脑中所有肥皂剧中送礼的经典语录，添了句：“一点心意。” 不对，他是要道歉，于是再添了句：“不是你凶，是我……” 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干脆道：“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别记挂昨晚的事情。” 自从事发后，他就在考虑道歉，不是因为沈酌是前辈，而是他确实过于防备。 在替陈述做功课时，那些为前辈准备的礼物，其中就有沈酌一份。他曾关注沈酌的超话，看到有粉丝总结他的爱好，其中就有喝茶。 沈酌盯着段懿行。 他想到刚喝的茉莉花茶，段懿行的皮肤是茉莉花的白，刚走得急，依稀透出粉。 潭州银峰茶园，他听说过的，只能提前预约购买，不可能是昨晚或者今早准备的。 这是为别人准备的。 但那又怎么样？ 于是沈酌接过包装袋，二人指尖不经意蹭了一下。 段懿行猛得缩回手。 “谢谢，这个茶园很出名。你喜欢喝茶？”沈酌问。 段懿行：“我没有。” 沈酌：“我也是。” 段懿行看起来仍是波澜不惊，面无表情，但沈酌总觉得，水面起风了。 “我之前偶然刷到过剪辑，你说你爱喝的。” “那是人设。” 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 “你爱品茶的。”段懿行固执道。 段懿行不喜欢自己付出的精力，是无用功。四个小时的多平台验证剪辑真实性，俩小时的了解潭州茶叶特产，现在都化为泡沫，就像他次次卡完美破译，但只要有一次炸机，都会让他不爽。 没等沈酌回答，他又说：“请先还给我，我再重挑。” 这会，声音不像机械音了，有点闷。 “为我挑的？” “请先还给我。” 一串震动声响起，沈酌单手抽出手机，看了眼来电。 只见他挂掉，朝门口走去，走到拐角停住，终于承认：“我爱喝茶的。” 段懿行站在原地，看着他回头说：“我还有个人设，爱逗挺人。” 那人嘴角似乎扬起了。 远处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段懿行呆了会。 这一片，留下了淡淡的雪松味。 只见他开了水龙头，低头再次洗手。 水流唰得一声停下。 味道被稀释，手也干净，这很好。 陈述一拐角，迎面看到沈酌，有些意外：“沈老师，您好。” 沈酌步履不停，微微颔首：“您好。” 陈述停住，回头望着沈酌的背影，莫名哪儿眼熟。 转过头，与正出卫生间的段懿行对上眼。 视线一扫，落在**的手上。 手伸进口袋，摸到纸，却又没下一步动作了。 “怎么又乱跑，不是说了出来戴口罩吗？”陈述说。 段懿行径直走：“还有俩分钟到化妆时间。” “我让你戴口罩是为你好，我现在出人头地了，人多眼杂，不得保护你吗，让你戴口罩又不是害你。”陈述终于想起段懿行的吃软不吃硬，放软声音，一边随着他走，一边说。 段懿行被他挤得无路可走，遂停住。 “你又冷暴力我。”陈述连忙说，生怕他又走：“我不喜欢你给我之外的人花心思，这难道有错吗？” 段懿行忍无可忍，道：“陈述，我要辞职。” 陈述总不分场合和身份。把工作和恋爱混为一谈，做并集，这样太累了。 陈述的火又蹭得冒起，但他忍住了。 但有的人一急，就会忘记重要的事情。 “别闹了。” 陈述抓住段懿行裸露的手腕。 实打实的碰触，是俩快皮粘腻在一起的感觉。 段懿行咻得甩开，脸色瞬白，弹起，冲回卫生间，同时响起哗哗水声。 陈述这次没跟上去，徒留原地，盯自己的手心。 “这么久了，还抗拒我……” 而这个拐角外的左侧，沈酌靠着墙，听了全过程。 他低头，摸了摸左手小拇指，空空的。 得熟悉台本了。 这么想着，他抬脚离开，打开手机，接受李多禾发的文件。 却不是台本。 文件名赫然几个字：陈述个人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