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玩家松田阵平》 第1章 松田阵平 【恭喜玩家松田阵平通关A级副本，相应奖励已经发放至玩家背包，请自行查看。】 【是否花费积分50恢复百分百身体状态？】 是。 卷发男人熟练得点击着面前半透明的操作屏，将50积分划到系统账户后，站在原地静静得等待自己身体的损伤快速愈合。 直到身上的衣服，血迹都被恢复到了进入副本之前的状态。 “真想拆开看看。”松田阵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伸直又握成拳，没有丝毫痛感。 完全看不出刚刚出副本的时候上面还有被匕首捅了个对穿的伤口。 每次这种经历，都让松田阵平想要将面前的系统面板拆解成零件研究明白的冲动。 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的搓了搓，再次尝试后又以失败告终。 “嘁！”松田阵平失望得收回手，只能神情倦怠得翻看着自己这次副本的奖励。 系统的痊愈只限于身体衣物等。对精神方面效果为0。 而这次副本松田阵平已经连续6天没有睡好了，精神也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修长的手指恢复了以往的灵敏度，飞快的在半透明的操作框里将积分奖励全部花光。 【是否离开副本。】 是。 松田阵平只想回到现实世界狠狠地睡一觉。 【回归倒计时14天23时59分59秒。】 墨镜后的双眼眯起，缓解着因周围景色的骤变带来的眩晕感。 大概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 感觉自己的脚终于落到了实处，呼吸间也是进入副本闻到的，酒店特有的香氛的味道。 还有另外两道变得杂乱的呼吸声。 “这次副本的队友。”松田阵平眉头紧锁，墨镜都遮盖不了的不耐。 烦躁的心情使的自己烟瘾犯了，火光刚亮又想起走廊里的禁止吸烟的牌子。悻悻得只能将打火机重新放回口袋里。 未点燃的尼古丁味道在口中慢慢咀嚼着。 伸手将衣架上的机车外套重新穿好，松田阵平并不打算理会同时回来的“过期队友”，打开房门快步走出去。 留在房间里的两人清醒后看向对面的眼神也全是警惕，片刻后其中一人也飞速离开，从始至终都诡异的安静。 只剩神情莫名的金发蓝眸，名为瑞安的男人，垂眸考虑着什么。 此时酒店外，充斥着嘈杂的人声，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还有车辆的刹车油门声。 明明吵得不行，却让松田阵平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一声急刹的白色马自达停在了酒店门口，也吸引了正往外走的卷发男人。 要不看看再走？ 对这款车没有一点抵抗力的松田阵平，脚步顺着眼神就这么一点点得挪了过去。 “M。” 后面传来的声音让松田阵平好转的心情急剧下降，无论是从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有事？” “这次很愉快，有兴趣做长期的吗？”这次副本的经历让瑞安对面前的卷发男人升起了浓重的好奇心。 矫健的身手。 敏锐的思维。 超凡的意志力。 还有一眼看透的属于官方的正义感。 这种人太适合做长期队友了。 “不，没兴趣。或者说我对你没兴趣。”卷发男人神情疲惫得打了个哈欠，并不想理会对方抛来的橄榄枝，头也不回得准备离开。 副本里的这个人一举一动都绝非善类。 自己和他未来的交集只希望是在审讯室里。 只是离开的脚步被后面突然出现的钥匙撞击声阻止了。 “但是你下次见到的还会是我，毕竟我可是花了不少代价的。” 戏谑声从身后扬起。 【组队钥匙串，可任意选择下次副本队员，对方不能拒绝。】 只有玩家才能看到的透明字幕在抛过来的钥匙上跳动着。 松田阵平回忆着这个道具的价格，确实很昂贵。 尤其是对每次都日光的某卷毛来说。 “还真舍得换。”松田阵平低声吐槽，随手从钥匙串上扒拉下一个放进了外套口袋里，剩下的扔了回去。 性质被扰，疲倦感再次涌了上来，卷发男人身体晃了晃，用打火机将一直叼着的香烟点燃。 火星在旁边白色马自达的车窗上闪烁着。 被尼古丁提起了些许精神。 “嗤，花钱买来的长期么？”松田阵平扯着嘴角，嘲讽着让自己不爽的男人。 这种道具不可能会有很多，两人都明白这点。 瑞安站在原地看着卷发男人慢慢得走远，直到拐弯不见人影后。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伸手打开了身边一直安静的马自达后车门，侧身坐了进去。 车辆接到了需要接的人，也重新开始了行驶。 瑞安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景色，似是想到什么笑意再次浮了上来。 转过头和驾驶位的男人慢悠悠得说。 “按照你们情报组的做法，要如何彻底掌控一个好人？波本。” 降谷零抬眸，灰紫色的眼眸透过车内后视镜和后座的男人对视上。 第2章 松 颜色迥异的两双眼睛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秒又平静移开。 驾驶位上金发黑皮的男人直视着道路前方，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人？刚刚被你纠缠的那位警察么？” “不愧是朗姆手下的新星啊。”瑞安将目光停留在驾驶位片刻，又转向了车窗外。 车内的两人都没有再对刚刚的话题继续延伸下去。 或者可以称之为一种组织里常见的随口试探，无关怀疑，只是在这里的相处常态。 至少两人都不会天真的认为这真的是一个疑问句。 所以降谷零才会直白的点出松田阵平的身份，无论是走路姿势，还是手上的茧子，都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 做出波本应该做的反应才是最合理的。 平稳行驶的车辆缓缓停下。 “这是组织分配的安全屋，旁边那辆车也是。” 降谷零将车钥匙和房屋钥匙递了过去，在对方准备接过去的一瞬，手指轻微用力。 “想要彻底掌控一个人，是需要把目前的掌控者击溃，再取而代之。这个回答满意么？” 指尖的力度消失。瑞安顺势将钥匙拿到手，抬眼看向笑的亲和力十足的波本。 “答卷满分，但不适用。” 降谷零听到对方下车前的回答，脸上笑意瞬间收敛。 车门重新闭合，车内再次恢复了安静，直到一声巨响。 一只手重重得砸在了方向盘上。 “掌-控。”压抑着怒意的称呼被一个字一个字得从齿缝中挤出。 深呼吸尝试平稳情绪，降谷零拿出手机敲打着，停顿两秒又将字一一删除。 从官方的联络人改成了波本这边的暗线。 另一边的卷毛完全不知道自家同期正在经历着什么头脑风暴。 “明天的安排，要上班，带新人，还答应了和萩一起去看新模型？”松田阵平翻着自己留在桌子上的便签，确认着明天需要做的事情。 毕竟每次副本的时长都不确定，而又不影响现实世界的时间。无论一场副本进行多久出来时间都是标准的八个小时后，而游戏副本本身的时间也是混乱的。 最开始没有经验，偶尔出来后会短暂的迷茫，也闹出来过乌龙。再后来每次进去前都会留一张便签。 确定好明天需要做的事情，松田阵平将便签撕吧撕吧扔进了垃圾桶里。将整个人摔到床上，眼睛一闭，四仰八叉得睡死了过去。 一直紧缩的眉头随着深度睡眠的到来慢慢平缓。 再醒来已经是次日的清晨了，被上班刺耳的闹钟吵醒的。 卷发男人打着哈欠起床，眯着眼睛寻找洗漱台。 冰凉的水将还残存不多的困意驱散的干干净净。松田阵平终于有精力去思考昨天发生的事情了。 一个下次会让自己很不爽的合作。 电梯里的楼层按钮一层层得亮起，门打开的一瞬，门外的紫眸青年眼睛亮晶晶的。 “小阵平～你好慢啊！研二酱等了你很久了。” “喂喂喂，明明是hagi你到的太早了！” 卷发青年翻了个白眼，满脸不爽的抗议着幼驯染的指控。 “好无情啊小阵平，我们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联系了！这种时候肯定要早到一点的。” 松田阵平选择无视幼驯染的耍宝，径直得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小阵平，昨天是又去阿姨那里了么？”萩原研二拿了把椅子过来坐好，盯着隐隐带着倦意的幼驯染，突然开口。 “啊。”松田阵平手上的动作微顿，低声回复着。 其实这种事对于松田阵平而言，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每半个月需要完成一次副本和每天要和n个炸弹打交道这两件事，还真说不好哪个更危险些。 不过是一种拿性命做赌注的全息游戏而已。更何况，自己是肯定不会输的。 松田阵平嘴角挑起，青色的瞳孔里透着轻狂，眉眼间的疲倦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 “专心工作啊hagi，不及时下班新模型就要被抢购空了！”松田阵平瞥了眼发楞的幼驯染。 “哎？啊啊啊好的！” 一如既往的，闪闪发亮的幼驯染，让萩原研二此时脑子里胡思乱想都消失了。 属于爆处组双子星的日常，如松田阵平所期盼的进行着。 “M，我的数据网筛查到有人在调查你，来路不正。”手机里隐藏的聊天软件，一条私聊信息发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听说上次副本你那边出了点意外。”还未回复，那边又一条消息敲了过来。 松田阵平已经习惯不去思考对方从哪听说的了。 这个聊天软件上都是在副本里自己曾经救过的人，人品都信得过。 “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不停地敲击着。 【回归倒计时0小时0分32秒。】 “恐怖本？” “怪谈规则？！” 【乖儿子，这是妈妈辛苦做的晚餐，不能浪费哦。】 松田阵平看着面前桌子上，异物含量极高的晚餐，面容扭曲。 只是规则上的其中一条是必须要按时吃饭，禁止浪费。 规则怪谈类的副本是松田阵平最讨厌没有之一的，破局之法极少而且限制最多。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安全系数相对高一些。而选择副本种类的权限在队长的手里。 餐刀划过餐盘，冒出“嗤拉”的声音，松田阵平恨不得这把刀是划在了一旁扮演其他角色，看戏的瑞安身上！ 出了这个副本再也不嘲笑金毛混蛋做饭难吃了。卷发青年双眼无神，试图忽视口中的存在。 半长发的警官先生完全不知道自家的幼驯染经历着什么样的折磨，独自坐在江边，喝着闷酒，时不时的长叹一声。 期间礼貌得劝退了几个上前搭讪的男男女女，萩原研二看着眼前的翻滚的江水。 “真的是，明知道骗不过我。”幼驯染有没有在说谎，自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小阵平也是心知肚明。 每次问对方去那里了的另一个意思，【小阵平，可以和我说了吗？】 ………… “算了算了，看在每次回来除了有点累没有其他异样，研二酱就原谅任性的小阵平一次了！”萩原研二轻声嘀咕着，起身将啤酒瓶收拾好了准备找个垃圾桶扔掉。 一条昏暗的小巷里，身体撞击墙面的声音吸引了正在丢垃圾的萩原研二。 走近两步，半长发警官看清了小巷里的情形。 金发碧眼的男人双手被人从身后钳制着，咽喉的位置被一只小臂狠狠得环锢着。整个人上半身死死贴着墙面。 月光偏移照在了另外一人的容貌上，未带墨镜将眼底的狠厉一展无疑。 “小阵平....”萩原研二震惊得看着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人，脚步不自主得准备继续上前。却在下一秒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后退了两步。 棉质白手套和摇摆的袖口间露出来的深色肌肤让萩原研二的反击顿了一下，回头看到宽大口罩帽子之间那双属于金发同期的眼睛。 【别动。】长短不一的敲击传递着简单的讯息。 小巷里的冲突仍在继续。 “这么生气？吐了几次，让我想想，3次还是4次？”咽喉被挤压，不适感让瑞安的嗓音有些沙哑。“想必接下来几天，你会对进食有阴影了吧。” 松田阵平盯着仍在挑衅的男人，骤然将禁锢的手全部松开，面目表情得看着对方因疼痛窒息而弯腰剧烈咳嗽。 自己出了副本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个监控盲区狠狠得给了面前这个男人一拳。 “选择这种恶心的游戏，你果然是故意的。” “没错，所以要不要做长期，只要同意了，至少选择游戏的权利我可以交给你。”瑞安压下了咳嗽，站起身笑着说。 “今天的这种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 男人伸出来两只手，一只手是空的，另外一只手上放着一把钥匙。 卷发男人嗤笑一声，伸手拿过了钥匙。 “换一次不少代价，我倒是很好奇，你手上的足够换多少次。”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神情恢复了以往的懒散，转身就走，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毕竟揍也揍了，这次的仇也报完了。 瑞安失望得收回手，在对方即将转弯的时候提高了声音。 “注定逃不掉的结局，你在坚持什么？”无限副本，只有死亡才能结束。 “我就没想过要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松 第3章 田 松田阵平是什么时候进入无限副本里面的呢？如果说起具体的时间，可能松田阵平自己都不能第一时间说出来了。 只能记起是那一场爆炸后的瞬间，世界定格。 【你有什么愿望么？】 【阻止这场爆炸！】 【可以。】 来自松田阵平灵魂深处的，和一个未知生命的对话。 再然后松田阵平来到了一片虚无中，面前有一个半透明的操作框。上面只有一张契约。 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简单又明了。只需要松田阵平活着度过20个副本世界便可以提前预支愿望。 当然，预支的意思是，松田阵平在接下来的时间要继续着这种，无休止的，没有尽头的战斗。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契约上的并不是松田阵平的名字，而是18932号【试用期】。 “这个试用期是什么鬼啊！”卷发青年吐槽着，手指却迅速得按照要求在操作框上签下了这份契约。 看着面前的契约成立，松田阵平被惊惧裹挟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些，身体也在此刻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瘫软在地。 “不过，真的是太好了。”鼻音明显的轻声喃语在这个空间里飘荡着。 试用期并不好过，没有休息时间，一场副本结束后恢复身体状态直接进行下一场副本。而且没有积分奖励，唯一的新人福利大概就是免费治疗了。 这是一场筛选。松田阵平明白这点，只有活着度过试用期的才会让堪称葛朗台的系统拿出能量去满足愿望。毕竟这种人不会才完成愿望就轻易失败死亡，更会被长期剥削。 从第5个副本出来的松田阵平一只手扶着操作台，俯下身不停地干呕着。胃里似乎是连胃酸都没有了。每一次干呕只有唾液顺着淌下。 试用期才刚刚开始。 从第10个副本出来的松田阵平，冷静得看着系统将破败的身体恢复如初。脑子里却是在胡思乱想着。 “操作台能拆吧？”“结束了就拆拆试试？” 从第15个副本出来的松田阵平，大口喘着粗气，又因为急促的呼吸引起了控制不住的咳喘。 “差一点啊。”脸上还戴着破损的墨镜，低下头看着手心里咳喘带出来的血沫和些许的内脏碎片，扯出嘲讽的笑容。 松田阵平没想到自己保护了一路的队友，会因为一句似是而非的挑拨，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动手了。 最后一个副本结束，卷发男人再次出现在了这个空间里，眼神恍惚。 【过去多久了？】连续耗时的末日生存类的让松田阵平对时间产生了混乱感。 回复这个疑问的只有照常的治愈。而松田阵平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有问无答的情况。 【请复述你的愿望。】 【阻止那场爆炸！】 一切在重复着当初的那段，坚定如初。 【预支成功。】 悬浮的代号也从18932号【试用期】变成了【松田阵平】。 再然后，松田阵平就带着炸弹犯的全部的详细的资料回到了爆炸案发生的前三天。 刚刚回到现实世界的松田阵平来不及捋顺那些不真实感，顺着资料用了整整一天来到了炸弹犯的住处。 用别针撬开防盗门的卷发男人隐约得听见里面带着癫狂的笑声和自言自语。 “哈哈哈哈哈，这下肯定能炸死那群可恶的条子！” “道貌岸然！” “都去死吧！” 本就苦苦维持的，属于理智的那根线断了。 此时的松田阵平早已经忘记了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快速的解决对方，只本能的用着最原始的方式。一拳接着一拳，室内越来越弱的惨叫甚至都没有让他手上的动作乱上那么一点。 小阵平~接电话啦！“特殊的，属于某人的专属手机铃声响起。卷发男人手上动作僵住了。 “小阵平，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宿舍里也没见你人影。” “上班？”松田阵平下意识的喃喃道。视线飘香了一旁的日历上。原来今天要上班，自己是需要上班的么？ “小阵平你怎么了？” 手机那边的声音似乎是听出了什么，愈发得慌乱。 卷发男人侧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青色的瞳孔里透着无机质的冷光，脸颊上还有着飞溅上的血滴。 慢慢的，慌乱从眉眼间蔓延上来。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去见萩！】 手机那边因为没有收到回复，更加着急了。 【想一想，22岁的松田阵平是什么样的。】卷发男人努力回忆着，恍如隔世的那些记忆，最后定格在了一张五人的合影上。 里面的松田阵平嚣张又肆意。 “喂！我只是碰巧知道了有人在做炸弹，一时忘了上班的事，hagi你在急什么！”卷发青年皱着眉起身，不忘再踹一脚已经昏死过去的炸弹犯。 “不要拿我当小孩子看了啊！混蛋萩！” “哈哈，当然抓住了，地址发你了，带着人过来吧！” 一句一句得打消了对面幼驯染的担忧，松田阵平平静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出了和照片里相同的表情。 炸弹犯被抓捕后，一直在神经质得重复着一句话。 “他会杀了我的！他一定是想杀了我！” 萩原研二垂眸看着对面金发同期递过来的资料，里面就有着炸弹犯的审讯记录。 “这个炸弹犯，在伤情没有痊愈的情况下，越狱了。”降谷零将另外一份资料递了过去。“没有任何的痕迹，只能是内部人员做的。” “而且，他失踪后三天，在一处荒地发现了尸体碎片。DNA鉴定是他。” “不可能是小阵平做的！”萩原研二打断了对方的话，这种控诉怎么可以！ 哪怕是今天见到了属于幼驯染的另一面。 “我知道。”降谷零怎么会怀疑那个卷毛混蛋会做这种事。那个混蛋看上去很不好惹，实际满身的刺下面是比谁都柔软的肚皮。 萩原研二将资料放回桌面，抬头看着对面欲言又止的同期。 “小降谷，你是知道小阵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对么？”无视了心底种种的不安，半长发警官上身前倾，嘴唇轻抿，目光下意识得观察着对方。 降谷零手指在口袋里的录音笔不停摩挲，想着里面的录音内容，灰紫色的眼眸不禁躲闪着萩原研二的目光。 “小阵平的事情，不能把我排除在外啊。小降谷，这样太残忍了。”萩原研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两人僵持片刻，金发黑皮青年忍不住退让了。 录音笔里清晰得播放着松田阵平和瑞安的上一次对话。 直到那句“掌控”，录音戛然而止。 “萩原，我也需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和松田是打算毕业就合租公寓的，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降谷零看着面前那双被痛苦侵染的紫罗兰色瞳孔，因为自己的疑问，而变得茫然。 “对啊，为什么呢？” 第4章 阵 “因为他差点杀了你。” 降谷零突然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只是这句话明显刺激到桌子对面的同期。 “不可能！小阵平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萩原研二猛的站起身，双手撑桌，神色激动得反驳着这种荒唐的说法。 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动手？！开什么玩笑？ 但是心底那股子慌乱，不详的预感却让这种反驳苍白无力。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几不可闻，最后浑身脱力般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屋里再次只能听到秒针转动的声音。 降谷零看着萩原研二在几个呼吸间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眉眼间的焦躁不安被强行压下去。 涣散的透紫色瞳孔再次凝聚，萩原研二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降谷零身上。 “我的记忆有问题，小降谷是查到了什么？” 萩原研二发现因为这个问题，降谷零的眼神偏移，躲过了自己的视线。 空气中的氧气似乎都稀薄了。 降谷零拿出一个U盘，想插到桌子上的笔记本上。这是一份自己付出不少代价才找到的资料。 想到里面的内容，降谷零手指不由的颤抖了两下，U盘试插了两次都失败了。 “好了。”一旁的萩原研二伸手按住了降谷零的手，稳稳得将U盘插了进去。 降谷零抬头看着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笔记本上的萩原研二，知道对方现在状态很不对，而接下来... “萩原，你先看一下这个，我会唇语，我会告诉你里面的对话。” “好，麻烦小降谷了。” 笔记本里是一段监控录像，时间显示是三年前的11月20号的下午，地点是一个偏僻的公园里。 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卷发男人，或许是太过舒缓的环境，又或者是夕阳照在了男人身上。从监控里能很明显得看出来卷发男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天，我和小阵平一起去挑了公寓...”萩原研二努力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变化只在一瞬间，从镜头外走近的萩原研二，悄悄得来到了松田阵平的背后，拍了一下肩膀。 在指尖轻触到肩膀的同时，眼底睡意还未褪去的松田阵平却突然犹如机器人一般，几乎是本能得进行了攻击。 “小阵平...”震惊的呢喃声在显示器内外同时响起，也将松田阵平钉在了原地。 还在迷蒙的睡眼骤然清醒。 松田阵平震惊无措得看着自己正用着螺丝刀对准了萩原研二的太阳穴，那是属于丧尸的弱点。 尖锐的金属顶部正死死得贴着柔软的皮肤。 松田阵平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没有清醒过来下一步会做什么。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的呼吸都停滞了，急剧的恐慌和绝望将松田阵平淹没，螺丝刀也从早已脱力的手掌里滑落在草丛里。 自己差点杀了hagi! “小阵平？你怎么了？我没事的！研二酱没事的。”完全顾不得自己才刚从危险里逃脱，萩原研二伸手将幼驯染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双手捧着松田阵平的脸颊，紫色的瞳孔直视着那双已经被负面情绪占领的青色瞳孔。一遍遍重复着。 只是下一秒，后颈一阵疼痛，萩原研二彻底陷入了黑暗。 “小阵平...居然打晕了我！”显示器外的萩原研二不可置信得说着。 哪怕是在显示器外的两人都能明显得感受到松田阵平的崩溃。明明被打晕受到袭击的是萩原研二，但是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好像见到鬼一样是松田阵平。甚至脚步都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顶到了树干才止住。 冲击力使的本就摇摇欲坠的树叶又掉落一些。 此时从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17.8岁的男生，牲畜无害的面容，慢慢走到了监控的正中间。 “编号，18932号。”降谷零重复着男生的话语，嗓音干哑，身旁的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此时变得难看极了。 而两人也发现因为这一句话，松田阵平整体的气质变了。更接近于他们无意间窥探到的另一面。 松田阵平身形微动，挡住晕倒的萩原研二，抬头看向了不速之客。 “18814号，你来这里做什么？”卷发男人眼神里透着不耐，目光上下扫视着，揣摩着来意。视线意外得看到对方手上，腰腹间的伤口。 “我来找你。”七濑东司笑了笑，注意到对方的视线，用手指了下伤口。“我和你不一样，外面没有在乎的人，这点伤回去后他会治愈，葛朗台的他，不会允许我们在使用几次后就轻易报废。” 七濑东司觉得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个卷发男人，大概只有“一意孤行”最贴切了。 哪怕是在副本里自己毫不犹豫得背叛了对方，还是会在后续撑着重伤的身体再次选择搭救自己。 “为什么不动手？你也有必须要完成的愿望吧。”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有，七濑东司才会觉得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才是常态。 “那个混蛋，如果知道我为了救他选择了牺牲别人，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跑在前方侧身躲过一波攻击的卷发男人回复着。“我会活下去，但是绝对不会踩在别人的生命上。” 七濑东司沉默片刻，看着即将在眼前的终点，光芒闪的人眼晕。 “如果下次遇到的是罪犯呢？” 在终点粗重喘息的松田阵平神情恍惚了下，似是在回忆里找到了一个画面，笑着说。 “也会吧，罪犯是要好好赎罪的。” 七濑东司看着面前的卷发男人，明明在最安全舒适的现实世界，却比九死一生的副本世界里还要狼狈不堪，像极一只强行离开族群的孤狼。 “找我？”松田阵平皱眉看向对方。 “我听说你饱受欢迎，刚结束就收到好几个钥匙。不过我来的时间似乎不太好？”七濑东司看向还在昏迷中的萩原研二。 这个人就是他进入的契机么？ “来了就来了，我现在需要个安全的地方。”松田阵平蹲下身想要抱起幼驯染，却在触碰的时候停顿了两秒，才犹犹豫豫得用力。 一米九的高大青年硬是被松田阵平小心翼翼得搞出了豌豆公主的感觉。 看的一旁的七濑东司牙酸不已。 “你按照他的指令去做，简单又快速，就没有这些问题了。”听说了不少关于卷发男人后面的消息。每一个合作过的都疯狂想要下一次的机会。 有一个人形容他像海面上的灯塔。 意外的合适。七濑东司想着。 “那你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这是走到监控范围外的两人最后的对话。 萩原研二看着显示器上的画面空无一人，指尖轻触着空荡荡的长椅。 肆意的，漠然的，大笑的，倦怠的，幼稚的，狠戾的小阵平，短时间接受了太多意外的信息，巨大的冲击力使的萩原研二眉头越皱越紧，脑袋像是被丢进了洗衣机里滚了好几圈。 “呕...”急剧的眩晕感让萩原研二忍不住干呕，伸手制止了上前关切的金发同期。 “小阵平让我忘记了，还和我说，让我忽视他所有的不对劲。”眼角泛起生理性泪水，萩原研二抬头看着天花板。“小降谷，我都想起来了。” 降谷零握着手里最后一份资料，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却沉甸甸得让自己连抬起手交给对方的力气都没有。 “我查到了里面那个人名字是七濑东司，孤儿，于3年前开始每半个月消失一次。” 纸张下最后一行字。 “半年前死亡。” 基调差不多了。 在淤泥和血污中挣扎的松田阵平，会散发出更加夺目的光芒吧。 会吸引很多很多人吧。 ??会更适合被误解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阵 第5章 平 “M，你要的资料已经发到邮箱里了。” “谢了。” 松田阵平在手机上回复着消息，切换界面后将邮箱里的资料打开。 “这是什么刑法实录吗？需要这么多页！”打开后看见下面的页数，松田阵平嘴角抽搐下。最后只能认命得起身冲一杯高浓度的咖啡准备再熬一个夜了。 早在很久前，松田阵平就不怎么喝酒了，比起麻痹神经的酒精，更多摄入的是可以保持清醒的咖啡因。 在那件事发生后，除非回来后第一个晚上必要的休息，松田阵平再也没有让自己陷入那种失控的状态了。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时身下那双紫罗兰瞳孔里透出的震惊和恐慌，以及视线偏移后自己手里的螺丝刀都不时得出现在梦里。 握着咖啡杯的手不自觉得用力，棕色的液体荡出一圈圈涟漪。 自己不止一次梦到，手里的螺丝刀没有停住，鲜血溢出染满指尖的瞬间被惊醒。即使在后面时间的推进下，这种梦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身体的习惯已经养成了。 苦涩的咖啡伴随着鼠标的点击声逐渐减少。 “乌鸦？”“瑞安。”“黑衣组织。” 鼠标的指针在资料的黑衣组织这四个字停留了一会，对于这个已酒为代号的组织也是久闻其名了。 松田阵平皱着眉将见底的咖啡一饮而尽，随后将整理好的资料转手发给了另一个人的邮箱里。 “嗡嗡嗡。”手机传来短讯的声音，发件人：hagi。 降谷零斜靠在桌子旁，目光定定得看着满脸纠结的萩原研二，将短讯上的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 “小阵平~明天研二酱给你带早餐啊！”删掉，不行，小阵平明天可能没有胃口，不要提吃的了。 “小阵平~需不需要研二酱去接你上班啊。”删掉，万一小阵平累了想多睡会呢。 “萩原，你真的确定他还是松田吗？”降谷零终于没忍住开口了。“在已经想起了一切以后。” 他还是那个保持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谁的松田阵平么。 金发青年知道自己现在的怀疑对于挚友来说会很过分，但是资料里显示的七濑东司死亡的时间，恰巧在松田失踪的时间段，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萩原研二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将已经编辑好的短讯“小阵平，明天见！”发送出去后站起身，走到了降谷零的身前。 两双颜色有些不同的紫眸对视上，萩原研二看着降谷零面上的冷硬，突然伸手将胳膊搭在了对方肩膀上，眉眼弯弯，露出无害的笑容。 “那就是小阵平啊，不会错的！而且...”斩钉截铁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后，萩原研二感受着手下略显僵硬的身体，轻轻叹了口气。“小降谷，在拿到这份资料后，你的第一个想法真的不是担心小阵平么？” 金发青年呼吸一滞。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还是想说，小降谷你这几年过的也很辛苦吧。”所以从见面到证据，每一分都在透露着担忧和愤怒，还是会用局外人近乎冷酷的理智目光来审视这件事。 降谷零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同期，已经做好收到指责后的反应了，现在想说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萩原研二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刺激对方，只是回到了桌子前将手机拾起，等待着幼驯染的回复。 “好。”发件人：小阵平。 紫眸青年看着手机里收到的短讯，慢慢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了屏幕上，低垂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明天见啊...小阵平。”迟到的研二酱要赴约了。 而松田阵平此时正前往一个案发现场，突然收到了求救短讯，让自己放弃了还可能存在的几小时睡眠。 一脚迈进了嘈杂的酒店大厅就看到几个警察围着一个少年询问，少年脸上满是慌张，只是无措得重复着我不知道。 “拿纸和笔过来吧，他现在语言逻辑混乱了。”松田快步向前，将少年护在了身后。 “松田老弟啊，你认识这位证人？”目暮警官看到熟悉的脸，上前说着情况。 低头写着证词的少年点点头，将证词递了上去，手紧紧得抓着松田阵平的手臂。 宝生鹤是比松田阵平还要早进入的玩家，而其中经历的一次恐怖副本让他不能在别人的注视下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偏这次副本又死人了，副本死亡后会合理化随机死亡在进入副本位置的周围。 同样出现在附近的宝生鹤只能被迫留在原地，情急下给松田阵平发去了求救的短讯。 周围越来越嘈杂的视线和声音让少年的神经越来越紧绷。 “你不疼么？这位警官先生？”温和又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 松田阵平顺着声音转眼看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穿着帽衫的男人正盯着自己的手臂。 少年近乎神经质的用力，手指上的指甲嵌入了松田阵平小臂的皮肤里，鲜红的血液正一点点顺着手掌滑落。 诸伏景光本来以为今天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在国外出了一阵任务，才回国内准备随便找个酒店休息下，却意外的卷入了命案中。本来还在头疼要怎么脱身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好久未见的松田阵平。 以为对方是来破案的，而自己很快就能脱身的诸伏景光，怔愣得看着卷发青年无视了死者和案件，径直走向了满身疑点的少年身边。 不对，都不能说无视。诸伏景光想到松田阵平略向尸体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停顿，漠然得可怕。 而接下来自己这个位置恰巧能看到少年在隐秘的位置敲着摩斯密码。 “M，这次只死了一个人，这次里面的规则太多了，进去的人也多。” “好，我知道了，一会以意外结案你就能走了。” 甚至来不及思考谁是M，规则又是什么意思。就看到自家同期用着同样的摩斯密码回复了那句话。 表情平静，连回头看一下死者的动作都没有，已经判定了这场案件的结局。 诸伏景光在这一瞬间以为自己解读错了，或者认错人了，这种对话怎么会出现在松田阵平身上。 只是视线下移看到血肉模糊的手腕，仿佛失去痛觉的同期。还是没忍住抬脚走了过去，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着。 散发着此时在场只有松田阵平的危机天线才能接收到的，属于“景旦那的关怀”。 松田阵平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手臂也顺势挣脱开，这才后知后觉得察觉到疼痛。如果和同为副本玩家的人在一起，身体就下意识调整到另一个状态，轻微的疼痛并不能引起注意力。 少年慌忙得从背包里取出来了一罐药剂喷在了松田阵平的伤处，血液的溢出几乎是马上停止了。 太过于熟悉的效果让诸伏景光的视线停留在药剂的外包装上，属于狙击手极佳的视力看到了罐子底部的标志。 “8？” 探究的目光隐藏在帽衫下。却没有要瞒同期的意思，扫在卷发青年身上的视线非常直白。 “你出什么事了？” 松田阵平读懂了潜藏的意思，尤其是推断出诸伏景光走过来的位置是可以看到一些东西的情况下。 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最后只能选择落荒而逃，一头扎进了查案，赶紧结案赶紧走人！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得看着喷完药剂，完全没有要进行下一步包扎意图的松田阵平，将伤口就这么随意的放置着。 第6章 松 降谷零敲击着键盘，调出了后台的一份资料,角度微调让身边的萩原研二看的更清楚。 “我分析了当时松田攻击你时的反应，拆解了每一秒的动作，找到了这份资料。” “shell shock，又称之为炮壳震惊。属于一种常见于战场老兵的心理疾病，长时间处于战争和死亡之间，回归正常社会后会认知错乱，认为自己还处于战场上。是一种战后应激。”解说停了两秒，给了同期吸收的时间，才继续说道。“松田当时的状态非常符合里面其中一种类型的病症，但是唯一的疑点是...” “小阵平根本没有去过战场。”萩原研二接过了降谷零未尽之言。“而且这种病症以小阵平的心理素质，时间一定很长很长才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而现实是，松田阵平最长一次不过消失24小时，在这种短时间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现在的状态。 降谷零在资料拿到手后的几天一直在做着各种假设，一次比一次糟糕，最糟糕的两种也是最有可能的。 “大脑。” “时间。” 前者让自己联想到组织里特别的代号成员库拉索，被朗姆洗脑。如果可以洗去记忆，那植入记忆呢？ 后者，时间，这个似乎是比洗脑更加不可思议，更加的天方夜谭。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人死而复生。” 贝尔摩德看似玩笑的话语，在这个猜测出现的瞬间也冒了出来，一种由骨髓往外蔓延的寒冷让降谷零手脚发僵。 瑞安的态度也是对幕后之人绝对的服从，至少是不敢起反抗之心。 件件桩桩都将问题的关键点指向了组织更深处的机密。 “其实，小阵平这个状态，我还是蛮熟悉的呢。”萩原研二突然开口打断了降谷零的思绪，也打破了室内的安静。“小降谷，还记得小阵平他小时候发生的变故吗？” “你是说，他父亲的那件事？” “没错哦，那件事发生后，小阵平因为各种谣言和霸凌一直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紫眸青年逐渐陷入了回忆。“但是，小阵平那么漂亮可爱的脸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小孩控制不住找他玩呢？” “离我远点！你很烦！”卷发男孩凶巴巴得拒绝着过来示好的同龄人。 “我亲眼看到，小阵平看着被凶跑的小朋友表面上无所谓，但藏起来的是只有研二酱能看见的难过哦。”萩原研二想到了那个画面，眉眼间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 “他从小就这么...死要面子吗？”降谷零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哎？不是的。”萩原研二摇摇头，继续说着。“小阵平其实是担心和他走的太近，也会被霸凌呢，小孩子之间的霸凌真的会搞连坐制。” “那种很担心别人会因为自己收到牵连，所以将自己伪装成一只刺猬，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还要强撑着做出一副没问题的样子。” 萩原研二站起身，看见外面已经微微亮起的天空，才轻声喃喃道：“真的和现在很像啊。” 松田阵平打开电梯，习以为常得看到站在电梯口的幼驯染，笑的一脸明媚。唯一与日常不同的是身后多出来了个行李箱。 “小阵平~研二酱无家可归了！需要我亲爱的幼驯染收留了！” 松田阵平想逃跑了。 脚步想要往后推，回到电梯里，再迅速逃离这里。松田阵平脑子里一秒间规划了N种可以快速逃离的方案。 或者不远处的窗户，直接跳出去，外面的栏杆或许能更快点！ 下一秒热源贴近。 手腕被抓住，又顺势攀附而上搂住肩膀，所有的退路都在此时被封锁。松田阵平不可能对萩原研二动手了。 “如果你不帮研二酱，那我只能流落街头了，好可怜的啊！”小小的萩原研二一脸可怜样得站在了卷发男孩身前，手指抓着对方的衣角。 如今的萩原研二再次一字不差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太犯规了。松田阵平一阵恍惚，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萩原，按照你的计划，就不怕松田再次让你忘记么？”降谷零听了萩原的想法。 “不会的，上次小阵平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慌到了极点。”萩原研二笑了笑，笃定得说着。“松田阵平不会一直选择逃避的。”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得…” 室内响起皮鞋接触地板的声音。 萩原研二握住门把，将所有负面情绪都收拢了起来。 “再次重新得去踏入小阵平给自己画出来的牢笼。” 身高相差无几的两人，透紫色的眼眸定定得望着眼前，默然不语的幼驯染。手底的力度随着凝滞的气氛没忍住更用力了些。 “你好麻烦啊hagi，随便你了！” 松田阵平并不意外幼驯染恢复记忆，自己并不是专业的，只是靠着萩对自己的信任才能顺利的催眠成功。 一个熟悉的场景，一个简单的刺激都有可能冲破那道屏障。 其实那件事不久后，松田阵平在【医生】的治疗中，病情已经缓解很多了，后来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也是因为副本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冲突和危险太多了。 就这样也挺好的。松田阵平很满足了。 “你就是在害怕。锚点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吗？”照常做检查的【医生】嘲笑着卷发男人的嘴硬。 松田阵平看着几乎要欢呼出声的萩原研二，到底还是没忍住，掏出公寓钥匙扔了出去，在对方伸手去接的时候歪身挣脱了肩膀上的手。 啊，对。这个混蛋对我的影响就是这么大。 快步走到工位的松田阵平，侧目看到萩原研二正拿着纸巾擦着手心里的汗。 也挺公平的。 卷发男人开始了专心得处理手头的工作，一直忙碌到中午应该吃午饭的时间，以往早就过来叫自己吃饭的萩原研二今天却没有动静。 “hagi?你不去吃饭吗？” “哎？我还不饿，小阵平是饿了吗？”萩原研二握笔的手顿了顿。 松田阵平随意点点头，倒不是饿了，只是身体机能告诉自己，该摄入食物了。 十分钟后，松田阵平面对着午餐就后悔了，和副本的后遗症无关，那种程度的当时吐过就被抛之脑后了，主要是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加上回来后又用咖啡强制熬夜。这种情况下看到食物只有恶心。 生理上的恶心，松田阵平槽牙紧紧咬着，眼睛盯着餐盘，勺子拿起又放下。 晚上回去休息够了再吃吧，生理上不过是30多个小时不吃东西没事的。松田阵平把餐盘一推，面无表情得想着。 “小阵平，菠萝包要不要吃~”突然从侧面伸出一只手，拿着一款眼熟到不行的面包。 萩原研二得意洋洋得晃了晃面包：“这可是我专门去之前的小卖部买的哦！” 松田阵平将包装袋撕开，用手撕下一块外皮放入口中，甜度适中又带了一点点的酸，让正在抗议的身体缓和下来。 萩原研二坐到了松田阵平的对面，将纹丝未动的餐盘拉了过来，毫不客气得吃了起来。 除了一只手一直藏于餐桌之下，控制不住地颤抖以外，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松田阵平也只是一点点吃着菠萝包，对于今天举动分外异常的幼驯染，并未多说什么。 像是在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平衡点。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幸运的是今天下午没有任何的突发情况。 除了偶尔会有同事感慨一两句，今天的松田队长看上去好像不太一样了。 “小阵平！一起回家了。”萩原研二今天想下班的心格外强烈。 小阵平住的房子，会是怎么样的呢？ 松田阵平从打开自家房门后，就被心虚所笼罩着，只有自己住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萩进来后的目光停留点... 空荡荡的冰箱，满柜子的咖啡，垃圾桶里的过多的咖啡包装袋，没有拉开的厚重窗帘，桌面的一摞的止疼药片。 偶尔头疼或者胃疼会吃上几片，松田阵平看着幼驯染发现了药盒都空了大半，又面容如常得放了回去。 更心虚了。 书桌上还有！突然想起什么，松田阵平快步走上前，伸手想要把忘记处理的便签纸收起来，手在触碰到便签纸的一瞬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 争抢的力度几乎将勉强维持的平衡打破。 松田阵平知道萩在想起遗忘的那些事情，在可以正视自己的那些不对劲后，今天所有的异常都是因为担忧。 可是无从解释，无法安慰。要说我没事么？松田阵平自己都无法确定下一次能不能安全活着回来。 这种强撑式的谎言没有任何意义。 “小阵平，研二酱去收拾行李了。”萩原研二突地收回手，转身去找行李箱了。“你也洗洗睡吧。” “啊，好。” 明显轻松下来的卷发青年，晃晃悠悠得往浴室走去，一边走着习惯性得将外套和衣服直接脱在了浴室外。 萩原研二目光扫去，幼驯染小臂上月牙形状的，还有着结痂的伤口一闪而过。 下意识上前，理智又将脚步钉在了原地。槽牙咬着软肉，用疼痛提醒自己。 “不能急，慢慢来。”蹲下身继续将行李箱的东西取出来。 一件件属于萩原研二的东西，被摆在了这间房子里。 接下来的十多天，松田阵平再次意识到了幼驯染的可怕，一点点得蚕食着原先只有【松田阵平】的空间，时间。 松田阵平也在这种蚕食下，紧绷的神经慢慢得舒缓了下去。 噩梦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几天后两人模型玩的太沉迷，直接倒地就睡了,之后的晚上隔三差五，松田阵平的房间都会多出一个人。 “啊，对了，那个模型也是萩买的。”松田阵平非常怀疑这是提前计划好的。 一切似乎是回到了正轨，回到了两人一开始就约定好的那样。 只是随着下一次副本的开始，松田阵平能感受到萩原研二身上的焦躁感就越重。 “hagi，下周我们请假出去玩两天吧。” “好的小阵平！” 松田阵平给出了承诺，至少下一次能平安回来还是能做到的。 【回归倒计时00天00时15分00秒。】 餐厅里，松田阵平看着眼前熟悉又荒诞的场景，突然走神的幼驯染，连自己起身离开都没有做出反应。 “我会回来的。”卷发男人留下一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径直离开餐厅，朝副本开启点走去。 接下来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解决。 【回归倒计时00天00时05分40秒。】 松田阵平走进屋子，里面是提前到来的瑞安正坐在单人沙发上。对方身上充斥着浮躁和疲惫。 看来他将计划完成的格外顺利。松田阵平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开门的动静让瑞安猛的抬起头，隐隐带着血丝的眼睛证明着最近一段时间的休息极差。 “你这是在做无用功。” “我的现实势力就算全部崩盘，只有副本在我就能恢复！” “逮捕我？在这个没有死刑的国家，每次的副本开始都是一场完美的越狱！” 男人干哑的声音响起，最近自己的势力被针对，拔除，取代，在进入副本的前一天才查出来和眼前这个卷发男人有关。 松田阵平嗤笑了一声，随手拿出香烟用牙咬住。 “无用功么？那今天的副本为什么只有两个人。”人数越多，积分获得的可能性就越多，而拿了钥匙却只选择了两人副本。 “是不敢轻易树敌了吗？”青色的瞳孔瞥向了哑火的瑞安。 因为现实和副本的平衡被打乱了，瑞安必须选择更加侧重哪一边，是将副本获得的积分全部换成现实可用道具，结果大概率是没有足够积分的支撑下死于某个不知名的副本。 这条路不可行就只有剩下一条路了，主要维持着副本里的一切，再慢慢去恢复现实世界里的势力。 这条路也有个很大的问题。 只怕自己恢复一点势力就被眼前的男人再次打压下去，瑞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松田阵平迈向了对方，压迫感随着脚步声骤增。 “嘭！”一只脚猛的踏在沙发扶手上，上半身压低，枭青色的瞳孔透过墨镜看着面色苍白的瑞安。 “现在不是你要和我纠缠不清了，而是我不会放过你了。”卷发男人说道。“不需要逮捕你，我会让你变成阴沟里的蟑螂，终日逃窜。” “然后我就死在了哪个仇家手里了是么？”瑞安身体下意识往后靠，躲避着从上至下的压迫感，语气冰冷。“警官先生，这样符合你的职业道德么？” 【回归倒计时00天00时00分40秒。】 “你似乎因为我救过你，产生了一点误解。” “人渣死于报应，我只会觉得可惜，没有让受害者得到心理慰藉。” “你真的被杀了，我会逮捕凶手的。” “不过我更期盼你自首，将监狱当成唯一的安全点。” 松田阵平将脚收回来，退后两步，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了。 【回归倒计时00天00时00分05秒。】 副本准备开始。 “M，最后一份大礼送给你。” 【欢迎玩家来到隐藏式副本，通关率百分百。梦魇。】 松田阵平猛的转头，看向那边男人眼底是报复成功的快感。 萩原研二再次礼貌的打发了上前搭讪的男男女女，沉默得坐在原先的位置上。 已经坐在这里八个小时了，在别人眼里自己肯定是被爽约还苦苦痴等的那种吧。萩原研二苦中作乐的想着。 明明，注意力都在小阵平身上的，只是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也第一时间联系也在附近的降谷零。 “萩原...没看到，监控也查了，那段时间都信号不好全部是花屏。” 消失了。在这种人员密集，监控器遍布的地方。 “太巧合了…”萩原研二低声说着。 “真的是巧合么？”手机被挂断。 两人知道不可能一次性就能查到什么，但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的结果更会让人心惊。 而让萩原研二还能稳得住心神只靠了那句承诺。 有关下周的承诺，小阵平会回来的，他不会食言的。 萩原研二此时能做的就是在脑子里一遍遍的去完善着旅游攻略，然后将幼驯染的身影穿插在其中。 突然心底一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萩原研二抬头向远方望去，视线穿过人群，不远处的小巷口斜靠着一个男人，视线也望向了自己的位置。 “小阵平！”想要起身的动作顿住了，那个身影拿出了手机放在耳边。 身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才将手机接通。 “萩，如果，我动手杀你，你会怎么做？” 手机那边，传来了异常平静的声音。 第7章 7 对于萩原研二而言，世界仅在一个晚上就崩塌了，站在断壁残垣回头望去,原来早就千疮百孔了。 被催眠下刻意忽视的那些细节，在头痛欲裂的干呕中，一点点浮现出来。 也终于有了一种站在了实处的感觉 。 “原来如此啊。”萩原研二低着头，心中感叹着，随手抹去因呕吐而泛起的泪水。以一种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的速度恢复了冷静。 冷静得去做着每一步的计划。 从和降谷零的言语交锋到和松田阵平的示弱。 在仿佛在高空踩钢丝的入侵中，萩原研二却得到了这几年从未有过的踏实。 “萩原研二终于又站在了松田阵平的身边了。”不再是以保护为名的拒之门外。 到现在，手机那段传来了来自幼驯染，隐藏在平静下疯狂的问话，萩原研二望向巷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大脑却异常清醒。 直接跳过了去思考发生了什么事，只专注于眼下的这个问题。 如果答错了，对面那个人，一定会彻底消失。 一时间手机里只有嘈杂的行人走过时的声音。 但是答对了，萩原研二就真的抓住了松田阵平的手了。 “我会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来。”咬字清晰的一字一句从紫眸青年的口中说出，也清晰得传到了手机另一端。 这个回答不是萩原研二想说的，但一定是现在松田阵平想要得到的答案，或者说是松田阵平想要萩原研二做到的事情。 ? 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萩原研二在对方的沉默里默默倒数着。 “hagi，将旅行攻略发我，下周二见。”静默十几秒后，沙哑的声音传来，然后手机被挂断。 巷口的身影后退两步，消失在萩原研二的视线里。 “小阵平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萩原研二低声吐槽着幼驯染的单方面做的决定。 “何止是任性！”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萩原研二被这个声音唤回了神，神经骤然放松，眼前却是一黑。缺氧导致的大脑眩晕了一瞬。 “我刚刚好像忘记呼吸了。”在那十几秒中的等待里，萩原研二才恍然刚刚的等待回答时，好像忘记呼吸的不止自己。 思绪慢慢回笼，被刻意略过的问题重新开始思考。 “小阵平这次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萩原研二站起身准备结账离开，伸手将风衣领子整理了一下，遮住了唇部的动作。 “我去查那边的情况。” 另一端安全屋里的降谷零挂断手机，将已经重复了多遍的店内街边的监控关掉。脑中快速整理着情报。 有关瑞安最关键的一点，为什么没有代号却享受着和代号成员同样的待遇？接到的任务也都是难度高的单人任务。 降谷零视线落在了直线下滑的任务完成率上，从一个月前，瑞安的任务几乎全部失败。 飞快得略过了每一件任务失败的原因，都指向了接手人的失误和无能。 “太刻意了。”降谷零想着。这一系列的一定是出自同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之手，目的呢？让瑞安失去组织的庇护？ 下一步又会做什么？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降谷零的思绪，回头望去，门被打开，身着帽衫的男人笑着开口。 “zero。” “hiro。”幼驯染的出现让金发青年脸上冷硬的神情褪去，僵直的脊背也放松了些许。 诸伏景光这次任务结束后，两人的见面都不能保证确切的安全，也一直以波本和苏格兰的身份伪装着。 “zero，我遇到松田了...” “hiro，松田出事了...” 重点相同的两句话同时出现了，降谷零知道如果只是单纯的重逢，hiro是不会专门提起的，那一定是有什么意外的情况。 两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诸伏景光拉开椅子坐在了桌子前，将前段时间与同期短暂的重逢一点点说出来。 降谷零则是拿起纸笔，将自己的发现和幼驯染的描述做着融合。 【宝生鹤，疑似和松田阵平同样的处境。可作为瑞安后另一个突破点。交于零组查案件资料。】后面又细细碎碎得标了一些人格侧写。 “M，如果今天再不休息，明天新闻头条的猝死人员一定有你。”宝生鹤打开紧闭的房门，细细得观察了里面的卷发男人，极其糟糕混乱的精神状态。 没有了聚集在身上的视线，宝生鹤和在酒店里判若两人。 “那不是重点。”松田阵平将手上的零件放下，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医生，现在需要你帮我个忙。” 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精密的芯片被递了过去。 “你在刻意暴露针对瑞安的时候，就不考虑这个结果？” “就为了掩护那个奸商？”医用橡胶手套佩戴好。 “怎么说也是为了帮我。”松田阵平视线微移。“也确实没想到瑞安还能有这么一个底牌。” 能预料到瑞安大概率会在这次组队里进行报复，预测还会是恶心人但是危险不高的副本。 毕竟瑞安同样需要进行，而危险度高的自然需要更多的积分去支撑，以瑞安目前的情况不会去选择。 所以才会和hagi约定好下周。松田阵平叼着即将燃尽的香烟，猛地吸了一口，压下持续的疼痛感，开口说道。 “更何况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药剂，伤口异常的痊愈速度。】降谷零对比了松田阵平小臂伤口半天内的愈合速度。在这句话上也画了重点。 “zero，那个药剂我在一次任务中，透过瞄准镜看到一个人用了同样的东西。”诸伏景光回忆着那次的一闪而过，迎上降谷零看过来的视线，突然磕巴了下。“那个人你很熟悉。” 降谷零脑中闪过了组织里熟知的代号成员，科研，行动，情报，审讯。 “是托卡伊。”这个代号诸伏景光说的有些艰难，也不出意外得看到了幼驯染脸上闪过的迷茫。 “那个财务组，管报销，每次去报账结束都能听到痛哭声，一月好几次去找朗姆告状的托卡伊？”降谷零不可置信的说着，这个人确实很熟悉，无论是自己还是贝尔摩德。 一个太过于边缘化的代号成员，唯一的记忆点就是爱钱和吝啬。 诸伏景光点点头，这个发现只是一个意外，当时的画面持续太短，并没有显示出药剂的特殊性，只是包装比较特别。自己也是习惯性得记了下来。 一个新的名字出现在纸上，和瑞安的名字之间画出了一个问号。 【对受害人的异常漠视和提前预知的案件结果。】 最后一行字填满的纸张的空白处，过重的笔痕在整张纸里格外得显眼。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降谷零拿起手机。 “朗姆让我后天去找他。” 另一边的松田阵平反手摸了下脊柱的位置，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谢了。” “都是疯子。”宝生鹤将帽子口罩都戴好起身离开了这间房子。 室内再次回归了黑暗和寂静，松田阵平半靠在椅背，眼神没有落点的向上望着。 半晌后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 “我不会疯的。”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了卷发男人的瞳孔里。 萩原研二站在门外，和手机短讯里的门牌号对了又对，确定了位置没错。 里面是留下一句话就自顾自消失的幼驯染。 又任性得自己来到了说好的旅行地点的一处旅店。只发了一则短讯，简单明了的地点和门牌号。 “hagi，来这里。” 萩原研二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两秒。手腕用力往下压去。 “小阵平！” 开门的瞬间，迎面飞过来一个金属质感的东西，萩原研二下意识伸手接住。来不及去管，目光已经落在了早已等待多时的松田阵平身上。 这两天，萩原研二想过再见面幼驯染状态，在认知范围内多差的都想过，然后一遍遍得去模拟自己如何去做，才能最大程度的去治愈对方。 只是，目光所及，对于幼驯染的了解，正以一种闲适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的卷发男人，无论是精神状况还是身体都非常得正常。 一双长腿嚣张得翘着二郎腿，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间夹着燃到一半的香烟，墨镜被随意得放在了茶几上。没有遮挡的眉眼不耐烦得看向呆立在门口的萩原研二。 “hagi，不看看么？”眼神示意着对方手里握着的东西。 “哎？啊！” 条件反射般摊开手，是一条项链，常年和机械打交道，萩原研二眨眨眼，察觉到坠子有问题。 ?“这是小阵平送给研二酱的礼物么？”过颈的发丝被撩起，灵活的手指波弄着卡扣，坠子随着链条落下。 萩原研二调整了角度，满意得点点头，觉得没有问题了，走到沙发旁，半蹲下，抬起头视线撞上了眼神莫名的幼驯染。想说些什么，被手腕上突然出现的触感打断。 手臂顺着另一只手的力度抬起，慢慢落在了卷发男人的脖颈处，手腕上的手换了位置，附在了指尖，角度偏移。食指的指腹停在了耳后的一处肌肤上。 “hagi，记住这个位置。”松田阵平突然开口。“只需要用力按压3秒，我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萩原研二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在下一秒停顿在原地，发现手上的禁锢感早已消失。 不能躲。紫眸青年想着。强制控制自己的手指再次去触碰那个位置。 “所以，这个项链，也是么？”萩原研二听到自己说。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将项链坠子拿起来，指向了其中一个小机关。 “如果在触碰不到我的情况下，这个也能做到同样的效果。”松田阵平认真又细致得讲解着。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研究过如何拆手机，如何修手表，如何去组装高难度的模型，甚至到后来每天两人都会互相切磋炸弹的解构和拆解速度。 今天，萩原研二听着幼驯染的一字一句，只觉得可笑。 “安全么，有后遗症吗？”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打断了讲解。 “没有，很安全。”松田阵平回复得很快，如果有问题都可以在下次副本解决。 萩原研二的手指触碰在耳后光滑的，没有一丝伤痕的肌肤上。 “是么...” 降谷零坐在驾驶位，播放着酒吧的实时监控画面。 卷发男人懒散得坐在吧台前，中长发男人从后靠近，从监控角度可以看到手指触碰了对方的脖颈后顺势在身边坐了下来。 所以几天没有和萩原互通过情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波本，听说你在查这个人？”就在刚才，朗姆拿出一张松田阵平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 降谷零目光停留在照片同期上两秒，面色如常得抬起头。 作为情报人员，看到和组织成员有着莫名瓜葛的官方人士，能忍住好奇心不去查才会被怀疑。 所以才会放弃零组，用波本这边的暗线去查资料。 而且指名自己在那个时间去接瑞安，真的只是负责安顿么？ “警察和匪徒的纠缠不清，很有意思。”对于这次的试探早有心理准备，金发青年语句微微上扬，透露着兴致勃勃又带着藏不住的恶意。 降谷零站在原地，能感觉到审视的目光在身上停留了一会。 “那接下来，继续查下去。” 一份薄薄的资料被推了过来。 “查他和这个组织的关系。”纸张里的情报只有几句话，末尾写着衔尾蛇三个字。朗姆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这次除了你，还会有行动组的狙击手和你一起，能刺探拉拢最好，不能就直接送去三途川吧。” 第8章 8 “hagi，你还没有准备好么？”走廊里，卷发青年双手抱胸，手指不断的在手臂上敲击着。无论是语气和肢体动作都透着满满的不耐烦。 无论认识了多久，松田阵平还是不能理解幼驯染能对着镜子摆弄衣服细节很久的这个行为。 “马上马上了！”萩原研二将衬衫的领子翻折整齐，想了想又解开了两个扣子。“还不是因为小阵平突然送的这条项链，有点丑。要想办法搭配上的啊！” 手指敲击的动作顿住，松田阵平不可置信得看向里面那个正在整理发型的萩原研二，嘴里还不停地小声絮叨着。 这是人说话？ 萩原研二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幼驯染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有隐约传来的磨牙声。 手上和嘴上都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得转身，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小阵平，我准备好了。” “等等等下！小阵平！我错了！” “哈！晚了。” 不一会，哀怨得揉着脸颊的紫眸青年和神清气爽的卷发池面一起走出了旅馆大门。 萩原研二嘟囔着幼驯染下手太狠，差点难得的旅行就要以自己的破相作为开端了。接收到一旁斜过来的眼神，立马闭嘴了。 一直两人坐到车上，正式开始计划今天的旅程，被模拟了无数次的规划，萩原研二早已烂熟于心，什么时间可以去什么地方玩。 “这一定是一场完美的旅行。”萩原研二如是想着。 是的，如果按照计划来，一定是这样的。但是有一个词是意外。 如果按照计划，自己和小阵平现在应该是在此地特色的庆典上悠闲的逛逛玩玩，而不是在本地的警局门口，面对着一个今天第4次见面的警察同事。 “怎么又是你们...”这是善读人心的萩原研二从对面那人脸上看出来的。 萩原研二内心痛苦呻吟着，从开车路过大桥碰到个想要轻生的女人，两人紧急刹车下去劝说救援为开始。 在松田阵平几句直白又扎心的话下，女人不想轻生了，反而想要冲上前挠两把松田，被自己挡下后并温声细语得劝说后送回了家。 “挺好的，至少现在活力满满。”萩原研二平缓着略微急促的呼吸。“没事时间还来得及。” 一旁的松田阵平老神在在得坐在副驾驶，只是眼神在看到萩原研二乱掉的发型心虚了一瞬。 接下来一路上，碰到了两拨抢劫的，飙车搞起了生死时速。也自然和当地的警局混了个脸熟。准备出来找个餐馆吃饭，又遇上投毒案件。 警局观光次数 1。 不死心的萩原研二决定换个路线，带着松田阵平去一个人流量没那么大的景点去玩，还没松下来这口气，就碰到了非常熟悉的东西。 炸弹。 松田阵平好笑得看着陷入灰暗的萩原研二，算上疏散群众，后续工作，怕是一直要到晚上才可以结束了。 也就是说今天一天的规划都泡汤了。 “好吧，可以理解。”卷发青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将寒暄的工作交给了幼驯染，虽然这场寒暄都充斥着一种【又见面了】的无力感。 ?目光落在某处时，藏于墨镜后青色的瞳孔，慢慢涣散。 “小阵平？”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道声音将松田阵平拉了回来。慢慢转过身，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紫眸青年身上。 萩原研二不明白，自己已经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去做笔录了，离开了也不过十分钟。 明明刚刚一切都很好的，哪怕这一天只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但是萩原研二能感觉的出来，身旁的松田阵平的心情是格外放松且愉快的。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萩原研二呼吸不由自主得放轻，不远处卷发男人僵直的身体和紊乱的气息都彰显着那人的不对劲， 想要上前，又想到昨晚松田阵平说的那句话。 “hagi，如果我有哪里不对，一定不能靠近。” 迈出的脚步停下，齿尖咬住唇内侧软肉，铁锈味充斥在口腔里。 “不过可以试试喊一下我，应该会有效果。”卷发男人随意抛下这么一句话，打了个哈欠无视了幼驯染还想问下去的念头。 真的有效果么？萩原研二感知到松田阵平在机械性转过身后，墨镜后仿佛看向虚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很危险。身体几乎给出了同步的回应，背后泛起一层冷汗。 “研二酱身上有什么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眉眼弯弯，萩原研二透过墨镜直视着那双青色的眸子。 下一秒目光停住，战栗的感觉褪去。 “咽喉？不对，是项链。”萩原研二敏锐得察觉到目光的驻足点。一种荒诞感直冲心头。 “hagi，走了。” 手腕被抓住，紫眸青年被拽得一个趔趄。直起身想说什么，却在这个角度看到了幼驯染眼底浓重的不安焦躁。 视线下移，怔怔得看着被抓住的手腕，不是习以为常的肩膀和手臂，手腕内侧传来的压迫感让萩原研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小阵平是在摸自己的脉搏？ 是在确认，研二酱还活着这件事？ “小阵平刚刚在看什么？”一阵风吹过，萩原研二不自禁得打了个冷战，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初冬了，傍晚的风碰上被汗洇湿的衣服，像是要结上一层冰碴。 “没看什么。”松田阵平回答道，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梦到过这里，不是什么好梦。” 没有来过的，见过的地方，要怎么梦到。而又是什么样的梦才会让松田阵平的反应这么强烈。 “小阵平也会怕噩梦啊，不过梦都是反的哦！”萩原研二将疑问咽了下去。 “下一站去哪？”松田阵平抿着唇没有说什么，他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多留。随便去哪都好。 “去喝酒吧！”萩原研二饶有兴致得和呆愣幼驯染说着。“买点酒回旅馆喝，研二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阵平喝多了~” “明明以前喝多了可以和电线杆大战30回合的小阵平，很可爱的啊！” “居然不知不觉成了限定版了。” 昏黄灯光下的房间里，紧紧关闭的窗帘，地上散落了各种的酒瓶。萩原研二则是捧着一瓶饮料慢慢得喝着。 喝酒的只有松田阵平，不用担心失控，可以在此时此地彻底放任自己一下。酒精的作用一定是比咖啡因来的明显且快速。 “好像是要醉了。”卷发青年分析着身体情况，仰头喝下酒杯里最后一滴，摇摇晃晃得走到床前。 身体一歪，扯过被子。偏过头的瞬间墨镜掉在了枕头上。 “啊，居然真的是限定版了。”萩原研二遗憾的说着，这种情况都还会保持理智的小阵平。 真的是太让人难过了。在此时才允许悲伤从心底转到精致的眉眼间。 欣长的身影从沙发站起，走到了床前。目光代替了手指停留在耳后没有任何疤痕的肌肤上。 “小阵平...这个开关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呢？” “又是为什么你能那么确定没有安全问题？” 萩原研二不敢深思，也不敢深究，只能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将这些致命的问题问出来。不需要担心给本就在悬崖边上的幼驯染增加一丝丝压力。 片刻后，目光移开，萩原研二将所有的疑点发给了一个邮箱，上面显示着已经连续几天的信息都是未读状态了。 而邮箱的主人，降谷零正完美得应聘了□□处理班附近咖啡店的店员。依靠着高颜值和高厨艺赢得了店主和顾客的一致好评。 随着最后一位客人的离开，降谷零一个人收拾着卫生，脑中却想起了几天前和诸伏景光最后的对话。 用笔在纸张上圈出了最后一个重点。 【萩原研二】 “zero，在你的描述里，没有任何一拨人，无论是瑞安还是组织，对松田的态度都是极其强硬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人去把目光放在萩原身上？” 如此明显的弱点在这里，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哪怕是尝试也会从萩原下手一次。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弱点已经被利用到了极致了。” 降谷零将垃圾袋系好，走出咖啡店，望向了不远处的还亮着灯光的大楼，扯了扯嘴角。 “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松田放任自己不反抗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8 第9章 9 萩原研二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肉眼可以察觉的，快要维持不住了。虽然对面的那位也是同样的状态。 “hagi，我们两个确定是旅行，不是来出差的吧。”一旁的松田阵平早就数车熟路得找了没人的工位坐的稳当极了，自在得玩着桌面上的钢笔。 其他正常上班的警局人员对这一幕也见怪不怪了。 毕竟，这两人几天来在这个警局刷新的频率，可以算的上是一种全勤了。 还是会附加事件的刷新。 萩原研二神情幽怨得看了眼说着风凉话的幼驯染。还想转身继续寒暄，察觉周围人都看向了门口的方向，视线也下意识转了过去。 敏锐的捕捉到了在场这些人下意识流露的惋惜…为什么？ 而懒散闲坐的松田阵平，手指上飞快旋转的钢笔不知何时被握在了手间。 “叔叔，今天是又要加班么？阿姨让我给你送饭来了。”语调轻缓的声音传来，从外面走进一个约20出头的青年，手里提着便当盒，熟悉得和警局里的每个人打着招呼，最后站在了萩原研二身边，好奇得看了眼不太熟悉的面容。礼貌得点头笑了笑，将手上的便当盒递给了刚刚还在寒暄的高桥警官手上。 “是真央啊，又麻烦你了啊。”高桥警官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心里暗暗叹气，如果没有那件事... “我也是顺路嘛。”青年顿了顿。“他有消息了吗？” 高桥警官沉默不语，对面的青年也知道了答案，其实也没有报希望，只是习惯了偶尔过来问一下。 “是需要找人吗？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萩原研二在一旁思索片刻，开口问道。 “啊！对，这两位是东京过来旅游的警官，真央你和他们聊一下。”高桥警官眼睛亮了，最近几天这两人解决问题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万一真的可以把这个陈年往事解决了呢？ “啊？嗯...好的。”青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旅行的目的地是另一个警局？但基于对叔叔的信任，转过身开始了自我介绍。“您好，我是高桥真央。” “真的可以麻烦两位么？是难得的假期吧。” “不麻烦的哦~”萩原研二安抚着面前略显窘迫的青年。 “嗤，假期。”松田阵平早在幼驯染开口的时候就站起身走了过来。看向高桥真央。“你找个地方聊一聊？” “喂喂喂！小阵平！我听出来你的前半句是在嘲讽我啊！” “听不出来你就真是笨蛋hagi了 。” 高桥真央唇角微扬，承认在这种略显幼稚的打闹中，自己紧张的情绪被抚平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里。”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坐在餐桌旁，高桥真央则是去准备待客用的茶水。 那是？萩原研二的目光落在占满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整齐有序得摆满了各种有关医疗手术和心理的书籍。 翻阅的痕迹也有着细微的差别。 心中的猜测也愈发确定。 一旁的松田阵平，只是看了眼不远处空荡荡的书桌，收回视线也不关注其他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请喝茶。”高桥真央将三杯茶水放在桌面，自己坐在了对面的位置。 犹豫了两秒，可能是觉得那个卷毛男人有点可怕，看向了另一边的男人。 “我在找一个朋友，三年前的一天失踪了。”高桥真央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面。 照片上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在樱花树下的合影，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样子。 萩原研二的注意点放在了照片里高桥真央的脸上，准确点说应该是眼睛的位置。 对于这方面几乎是敏感的青年立刻发现了这点，将下意识上涌的慌乱压了下去，维持着平和的情绪。 “该说不愧是叔叔推荐的人吗？太敏锐了。”高桥真央伸出手，指着自己右眼的位置。“你们应该早就发现了吧，这只眼睛是假的。” 其实在警局的时候，萩原研二就发现不对劲了，很逼真，但是总有那么一点不协调感，看到照片里那双自然灵动的眼睛，才确定了这个猜测。 而警局里的人，流露的惋惜也是因为这个吧，如果没有猜错，面前这位青年应该是往临床方面发展的学生。 只是现在，有关手术的书，很久没有翻阅痕迹了。 “和你那位失踪的朋友有关系吗？”萩原研二知道此刻对方并不想要无用的怜悯，选择直接切入主题。 高桥真央笑了笑，神态又放松了一些，将三年前的事情平缓得说了出来。 “其实现在想想，他出现问题，比失踪要早很多，他脾气真的很好，甚至可以说胆小，突然有一天和我发火了，原因仅仅是当天我想去图书馆。” “他很难得的强硬，要求我必须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高桥真央到现在都没有明白，那天他到底为什么会发火。 “第二天好像一切都正常了，他还是他，一如既往的迁就着我。现在仔细回忆，才发现明明每一天他都情绪紧绷到不行，会时不时得情绪失控，遗忘一些约定，甚至忘记时间。” 陷入回忆的青年，没有发现对面的中长发警官的神情僵硬。 “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我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约定一起去看书还没有来。电话没接，实在不放心的我就去他家找他了。”讲述顿了顿，高桥真央将茶杯放在嘴边，微颤的指尖证明着心绪不稳。“门铃按了，也没有回复，然后我就凑近门口的猫眼往里面望去。” “接下来就是剧烈的疼痛和一片红色。我晕过去了，醒来后他就失踪了。” 青年用着平稳得语气说着噩梦般的过去。 松田阵平感受着外套袖子的下坠感，低头看到幼驯染的手指紧紧得握住了自己的袖口。 “是他做的？”萩原研二听着自己略显干哑的声音，将茶杯的水一饮而尽。 “你是第一个这么问的。”高桥真央对这次寻人升起了希望。“是他。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着他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带血的钢笔。” “对不起。”这是在昏迷前，耳边清晰得回荡着，属于好友的惊慌失措的声音。 “在我治伤的时候，未知账户给医院打了一大笔钱，帮我装上了这个可以乱真的假眼。我觉得和他有关，但是查不到。” 三年里，高桥真央在出院后，已经成了警局的常客，隔几天就要去问一下人有没有找到，也被无数人劝过放弃。 但是怎么可能放弃... “你是恨他的吧。”自走进这个房子，一直沉默不语的松田阵平突然开口。 对面的青年动作僵住。 “为什么这么说？” “书桌上，原先是一堆你们两个的合照。”卷发男人将目光移到书架的位置，大量的书籍证明着主人的热爱和用功。“而且恨一个毁灭了自己梦想的人，很正常吧。” 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萩原研二看着高桥真央一直维持的平和的情绪像是被幼驯染的话敲开了一个裂口，面无表情得一口一口喝着所剩不多的茶水。 “我觉得，我是有资格恨他的。”高桥真央将空掉的茶杯放好，在义眼平和不变下，另外一只眼睛里的不甘似乎要烧起来一样。 何止是梦想被毁灭，高桥真央以前试图安慰自己，总有别的路可以走，但是周围那种隐隐约约一直存在的怜悯，同情似乎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 “你的人生本不该这样。” 而始作俑者就这么消失了。这让自己如何能甘心。 “你当然有资格恨他，你比世上任何人都有权利恨他。”松田阵平肯定得回答着。“还有其他细节么，关于你朋友的？” “你们还愿意帮我找他？不怕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先找，找不找的到还不一定了。” 高桥真央听着卷发男人无所谓的语气，不知怎么的，情绪瞬间就稳定了，甚至一直被压抑的感情在短暂爆发后都缓和了一些。 “那真的就要麻烦两位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傍晚来临前，将所有的有关的细节信息都记录好了，和高桥真央告别准备回到住所了。 “小阵平，我觉得小高桥对他的朋友不单纯是恨。”在路过昏暗的路灯时，萩原研二突然开口。 “总是恨的，不过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什么嘛！明明就很重要！” 第10章 10 弯曲的山路上，一辆马自达用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驶着，每个路过的车辆都会评价一句驾驶员的车风稳健。 中长发的警官先生单手扶着方向盘，对于眼前这非常适合炫技的道路此时没有半点兴趣，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副驾驶位的幼驯染身上。 想着上衣口袋里的笔记本密密麻麻记下来有关高桥朋友的信息，萩原研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终于鼓起勇气，将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小阵平，他还会回来吗？” 萩原研二的注意力永远是会放在松田阵平身上一些的，警局里初见高桥的反常举动，和在一堆杂物的书桌上能说出之前摆满了照片。 还有那段对话... 都在说明着，松田阵平早就认识了高桥，了解有关和他朋友的事情。 况且小阵平也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啊。萩原研二瞄了一眼副驾驶位的幼驯染，半开的车窗很好得将烟味散的干干净净。 “不会。”松田阵平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没死。” 没有任何犹豫和余地的回答让萩原研二的心沉下去。 “为什么...”几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如果不是同样得关注着，怕是根本听不到。松田阵平随手将燃到一半的香烟掐灭弹出窗外，瞬间就被车速带起的风刮得消失不见。 “没有必要了。” “什么叫没有必要了？他一直在找他！”音量是控制不住的提升，萩原研二已经分不清，自己说的他是谁，两人讨论的又是谁的问题了。 “给了希望再用同样的方式去打破。状况只会比现在更差。”松田阵平想到昨晚【医生】发来的短讯。很简短的两个字。 “多谢。”是在感谢松田阵平给了高桥一个负面情绪的发泄点。 几年前一场有关于注视的副本将还不是医生的宝生鹤困在里面，挣扎很久才逃出来，知道这件事后，松田阵平的本意是来这里看一下精神状况怎么样。 来到目的地看到的却是崩溃的宝生鹤和昏迷的高桥。太过于相似的场景，松田阵平呆愣得站在原地，小臂上传来的刺痛感才发现宝生鹤死死得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救他。”像是失声后又硬生生挤出来的话。“求求你。” 接下来兵荒马乱得送医救治，松田阵平在病房外听到里面清醒过来的高桥对着前来调查的警官说。 “抱歉，我没看到谁伤的我。” 监听器后面的宝生鹤声音嘶哑。“他明明看到了。” “我们，真的不是怪物吗？” 监听器被单方面得切断，宝生鹤的名字渐渐被【医生】所代替，对视线的恐惧也一天比一天严重，只有到了副本里才会好转。 对我们而言，现实更像一场最高难度的副本。这是【医生】会在给同伴做心理干预时说的话。 “小阵平，他没有痊愈的可能性了吗？哪怕时间需要很久。”萩原研二以前总觉得，只要人活着就有无数种的希望，但是车内的沉默打破了这个认知。 “......” 所以这是小阵平不会给出有关未来的承诺的原因之一吗？从心底涌上的无力感压得萩原研二几乎要怀疑自己晕车了。 头晕，恶心，车窗是开着的，却呼吸困难。 一声急刹。车辆停在了路边。 中长发青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将头深深埋在里面。察觉到身边的幼驯染凑过来想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不许说抱歉啊小阵平，不然研二酱会闹的！”闷闷的声音从手臂间传出。萩原研二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听到幼驯染的道歉。 明明小阵平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我是想说这条路，很适合飙车，hagi你要不要试试？” 愣愣得抬起头，萩原研二有些迷茫得看着身旁的幼驯染，眨眨眼将眼底泛上来的湿意压了下去。 “那就坐好了啊小阵平！” “不用你说啊！” 松田阵平超级熟练得将自己固定好的下一秒，急剧的推背感和车窗瞬间涌进来的风将这句话打的七零八落的。 一场酣畅淋漓的飙车是非常有效得疏解情绪的办法。 同样也是非常节约时间的，比预计中要提前两个小时回到了公寓楼下。 松田阵平准备下车的时候，另一边的手腕被抓住，接着是耳后的肌肤突然被带着凉意的指尖触碰着。 用力按压。 1秒。 2秒。 力度卸下，松田阵平全程毫无反抗得任由着对方的动作。 “小阵平，是不是只要我做的到，你就不会离开。”只要我能控制住你的失控，如同当初承诺的那样，不惜一切代价得活下去。 萩原研二能感受到，幼驯染在要害被触碰被掌控，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是。”松田阵平给出了明确回复。 两人都没有提起一个前提，只限生离。 【回归倒计时00天8时20分35秒。】“小阵平！我买了个很棒的模型，一起啊。”萩原研二变魔术一般，从一堆伴手礼里找出一个大型模型。 “萩你什么时候买的？”松田阵平完全没有发现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面的。 一边吐槽一边拆着外包装的松田阵平眼睛越来越亮。 【回归倒计时00天3时14分27秒。】 身后的关门声，萩原研二看着桌子上被拼好的模型，啊不，没有拼好。差了最后一块，那块缺失的零件被萩原研二死死得握在手心里。 只等着另一人回来后再一起完成。 手机振动声响起，萩原研二拿起手机，是失联几天的同期发来的短讯。 “终于来了啊。”将手心里的零件放在裤子口袋里，萩原研二站起身出门朝短讯上的地址出发。 卷发青年来到副本开启点，习惯性无视了陆陆续续到达的这次副本的队友，将目光放在倒计时上。 从来没有过一次这么希望副本快点开始。 【回归倒计时00天0时00分01秒。】 【梦魇副本后遗症倒计时00天00时01秒。】 欢迎玩家回归副本世界。 恭喜玩家梦魇副本后遗症已消失。 熟悉的眩晕和情景转换后，是机械音的通知。却让松田阵平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 “终于结束了…” 梦魇副本通关很简单，去亲眼见证萩是已什么样的状态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松田阵平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萩的赴死，萩的谅解。 只需要亲自动手一次，就可以通关。 就可以结束这种仿佛无止境的，真实到可怕的梦魇。 百分百通关率的副本却在结束后，给出了隐藏的副作用通知。 【在下次副本开启前，玩家将随机多次在现实里看到梦魇中的事件。请玩家仔细辨认现实与梦魇。】 【欢迎玩家参与这次副本，生存类副本。请玩家在极寒末日副本里，存活3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10 第11章 11 咖啡厅里，几个明显是这里常客的女生，在卡座里小声说着话，偶尔视线转到吧台的位置，可以很轻易得猜出来话题是围绕着坐在吧台边，正和金发服务员聊的火热的男人身上。 双方的颜值出众，凑在一起太过亮眼，反而让一些想要上前搭讪的却步了。 “小安室做的这个三明治很好吃哎！” “合您的口味就好，萩原警官。” 偶尔有人路过吧台，就会听到那边迅速熟络的对话，有认知那位中长发青年的则会暗暗感叹一句。 不愧是萩原研二啊。社交达人不是白叫的。 仅仅用了两个小时左右，在这种你一言我一语下，两人在旁观者的角度里似乎是很快的就熟络了起来。 一盘精致的小甜点被端了出来，降谷零摆在了萩原研二面前，打断了对方一直在的絮叨自家的幼驯染有多好多好，从外貌到性格再到技能。 还说什么？我有直觉，小安室你一定会喜欢小阵平的！ “萩原警官，请，尝一下刚研制的新品。” 只有萩原研二能察觉到的杀气终于让他停下了那一堆的赞美之词，干咳一声伸手拿起甜品。 “您朋友今天没来吗？”降谷零装作好奇得问道，今天这个时间，能在这里看到萩原研二已经是让自己感到非常意外的了。按照规律，现在正是松田消失的时间，而萩原却没有进行二次尝试，反而是直接来了这边。 为什么？ “他今天没空哦。”萩原研二将盘里最后一块甜品拿起，许是没拿稳，一块点缀的乳酪直直得掉落在裤子上。 他低头看着裤子上的乳酪渐渐化开，形成一片水痕，在白色的裤子上格外显眼。 “不过他明天一定会来的。”紫眸青年似是在自言自语。 毕竟模型距离完成可是还只差最后一块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昏暗逼仄的房间里，卷发男人刚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说出来，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就按耐不住，直接开口打断了。 “你是说，让我们在这个长期的生存本里，离开早就搭建好的地下安全所，走到地面零下80°的气温下去送死？” 松田阵平面容平静得看着激动的男人，等待着对方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到了这里，没有人是新人。 房间里除了一开始就和松田阵平一起进来的几人，另外的几人也多多少少因为松田阵平的提议而感到意外。 “呼...我不理解。”吉田海长长呼出一口气，简单抿了一小口水润了下有些干燥的唇。他自然是知道对面卷发男人的名声，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这么荒唐的话，还是没有一个人离开的原因。 一个可以完全放心的，会在绝境拉你一把的队友。 松田阵平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一点点扫视着这间，杂乱的又小的房间，却又将空间最大得利用化。 还有少的可怜的物资。 这是他们在进来这个副本后一个月第一个的交流沟通，这一个月所有人都在收集着有关一切的情报。 现在是极寒来临后的第五十年，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这五十年里幸存者建造出来的庇护所。在时间的推移下，幸存者和新生代已经习惯了在地面下的生活。 “如果我们来的时候是极寒刚刚降临，那我们的考验就是生存和建造。那现在这个时间段，我们是来度假的？他是什么慈善家吗？”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知道。松田阵平毫不留情得揭开了吉田海的自欺欺人。 物资的愈发匮乏，在三年间会在这个人员密集的地方发生什么？又或者近几十年对地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极寒过后又会是什么？ 从几人来到这个副本后，就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庇护所不再是安全之地了。 这并不是很难察觉出来的问题，只是在看你敢不敢赌一把，放弃眼前这个安稳的舒适圈，去找另一条路。 “好，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往极寒的中心点出发？”越往那边的温度就越低，人类的探索也少之又少。吉田海不理解，如果是需要重新建造一个庇护所方向完全不对吧。 难道...他想起了对面卷发男人另一个非常离谱的传闻。 “你要去查出极寒的原因并且要改变这个末日？！”吉田海脑瓜子嗡嗡响，尤其是在自己问出这句话又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你是什么圣父吗！这是游戏！是假的！”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 “我知道。”松田阵平回答道。但是他见过了这里的新生代，从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机械的屋顶，吃到的食物最多的就是各种味道的营养液。 甚至见过两个小孩因为天空是红色的还是蓝色的吵得不开交，原因是坚称天空是红色的家里显示屏坏掉了。 “我想试一试。” 松田阵平也知道自己这次选择的那条路又是难走的那一条，而这也并不是第一次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品德有多么高尚，不过是在维持着底线而已。 在这里打破的底线，回到现实世界了也不可能完全复原，他只会一点点的将你对生命的尊重一点点消磨殆尽。 “我是不可能和你一起发疯的。” 松田阵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再未说其他，站起身离开房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去收集相关情报。 “你们真的是...太疯了。”安全屋里，降谷零听完了萩原研二说完了这两天的经历，最后干巴巴得挤出来这么一句。 “至少现在，小阵平不会再研二酱面前假装无事了，不是吗？”萩原研二低声说着。“这是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降谷零想开口安慰沙发上神情低落的同期，却看见对面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直起身子，紫水晶般的瞳孔望向自己。 “小降谷，接下来需要怎么做呢？” 另一边，松田阵平利用自己档案员的身份，每天用着大量时间去调查着极寒来临前后的事件资料，和近几年的变化。 今天仍旧是到了深夜，还没有离开。档案室的门被推开。 “M，又打算通宵？”是当日对峙一直站在松田身边的青年，看向松田阵平身边空掉的两三支营养液。 “嗯，我总觉得，这次时间应该不够。”松田阵平头也不抬的回复。也没有再多的解释了。 “你不用去记录吗？”这才是青年主要的目的，这种长期本，所有人都会做的一件事，每天去记录来之前做了什么。 没有人愿意在副本里活着出去了，却在现实里进了精神病院。 松田阵平转过身，看向青年，一张平凡普通到丢进人群就能消失不见的脸。 “你不也是？” “啊？这样么？那M接下来会轻松很多了啊。” “嗯，是啊。”松田阵平转回身，继续翻查着资料，屏幕上的蓝关，照在枭青色的双眸里。 第12章 12 “但是，你是知道那条线吧。” “一旦越线，后果...” 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男人将剩下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键盘敲击声的突然消失证明着，就算没有说出口，所谓的后果在场两人一清二楚。 在这个封闭的地下避难所里，只有人造月光透了进来，却没有精力去仿造那些应存在细微的声音。 让本就安静到极点的资料室连呼吸声都渐渐放轻。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敲击声才重新响起。 “算了算了，我先去休息了。反正你做出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男人后退两步，将独处的空间还给了对方。 眼花缭乱的代码在屏幕上飞快得刷新着，松田阵平将一条条有用的情报筛选整理，直到最后一步完成，手却没有从键盘上离开，无名指在【Delete】键上停留着。 “我不知道...” 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到。枭青色的瞳孔里是少见的迷茫和犹豫，在无人知晓的深夜，卷发男人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窗外假的像真的月亮。 “月亮啊。” 呢喃声消失在门推动时的嘎吱声中。 另一边，隐藏在住宅区的安全屋里，金发青年手上的茶杯没拿稳，微烫的茶水飞溅到深肤色的手背，来不及擦拭，猛地抬头看着屋内的同期。 而刚刚，对方正讲述结束了，他和幼驯染的旅行发生的事。 降谷零扯动着嘴角，僵硬得重复着对方讲述中的最后一句话。 “他是故意的？” 旅行中的意外，警局的偶遇，血腥无望的一角揭露，到后面两人的争执，现在被判断是那个...那个卷毛混蛋故意的，甚至是一手推进的。 开什么玩笑！降谷零想要推翻这个说法，又想起做出这个判断的是萩原研二。 没有人比萩原研二更了解松田阵平了。 “为什么？”这种矛盾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合情理的举动，刻意得让萩原去发现他的危险性和未来可能导致的后果，又决绝得将治愈的可能性堵死。 “小阵平啊，他是在训练研二酱的耐受力。”萩原研二是在车上的争执才确认这件事，而几乎是在下一秒就明白了幼驯染的目的。 真的是太残忍了...无论是对谁而言。 “大概就像一个从出生就判定有着先天性心脏病的人和每天健健康康突发心梗的人，前者的离开在大多数人眼中，是更容易被接受的。” “小阵平在引导着我，去提前预习，观看，演练着他以后有可能出现的结果。就像为着他未来的离开而提前悲伤和愤怒。”萩原研二想象不出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幼驯染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近乎决绝得安排着这一步一步。 降谷零闭上眼睛，调整着不小心屛住的呼吸，强迫自己将此时的个人情感压下，用理智来分析这段话的合理性。 “目的呢？如果是为了安抚未来你的情绪，这一步太过于激进了。” 而且，前者并不比后者的痛苦更少，只是稍微平缓些。更不要提还有一些其他解释不通的问题。 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紫眸青年神态却突然放松了下去，眉眼弯弯，语调轻缓。 “不知道哦，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未来小阵平还会继续，这对研二酱，何尝不是一种机会呢？” 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从认识那天起，大大小小的，从拆卸到跑步，好胜心同样强的两人早就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了。 区别是这次的赌注太大了，大到承受不起输掉的结果。 所以，我一定会赢的。萩原研二这样想着。 一沓厚厚的纸质材料突然出现在萩原研二眼前，顺着手望上去，是面色严肃的，仿佛回到了警校时期的降谷零。 “这个人会是个切入点。” 萩原研二看着降谷零将资料里的重点和可能性一一讲述，手指摩挲着纸张的厚度，莫名地想起警校时，小阵平偷偷和自己抱怨过的一句话。 “hagi，降谷他居然熬夜看不到黑眼圈？明明都是一起通宵的！作弊啊！” 电梯提示音响起，笨重的电梯门打开，里侧松田阵平斜斜地倚靠着，不时打个哈切，懒散且随意。 电梯外的人陆续走进来，一直到电梯门关闭，颠簸一声后往上急速运行。 里面的人自觉的分成了两队，松田阵平微微直起身，扫了眼人员情况，人数比入副本的少了3人。 是选择保守过关了吗。 这个副本，在进入后，放送了通关条件，基本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了。 首先最稳妥的就是留守这里，后期越来越贫瘠的物资带来的变故是通关的一步。还有最后几天的，属于生存本最常见的意外。 电梯猛地颠簸，从缝隙里钻进来的丝丝凉意证明着地面已经到了，众人熟练得装备上了抗寒设备和各自的物资。 电梯门打开，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猛烈的风夹杂着雪花和冰碴敲击着众人的防护服。 松田阵平抬头看向天空，只能看到不停歇的雪花飘落。抬手抹了下护目镜，短暂的抬头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冰霜。 而在电梯里就站到另一边的几人并未多停留，简单点头示意告别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动。那是另外一个通关方式。 寻找新的避难所。 松田阵平确认了选择这次留在自己身边的人数和相貌，简单打了个手势，示意“行动开始。” 在未来可能会很长时间在这种低温环境下活动，热量，氧气，能量的消耗是必须被计算节省的，比起语言，手势更为适用。 尤其是在自己选择了，最为冒险的通关方式。 “美好的结局。”萩原研二低声喃喃，不远处是一对小情侣正在逛街，霓虹灯下甜蜜的神情和偶尔的打闹看着都是如此的美好和幸福。 “平野佑真，5年前曾经也半个月消失一次，每次消失回来精神状况极差，和陌生人，家人发生过多次肢体冲突，被拉去诊断，精神分裂，被害妄想症，躁郁症多种精神类疾病。” 资料上的种种描述完全和眼前平凡又幸福的青年对应不上啊。萩原研二这样想着。 “在治疗期间多次逃离医院，逃离的时间恰好也是半月一次。” “这种意外频发的情况下，要处理一堆留下的烂摊子，他的家人那段时间已经是对他失望至极了。” 女孩玩笑得将一个卡哇伊的发夹戴在青年头上，捂着嘴吃吃的笑。 “当时他的身边只有青梅竹马的恋人陪着。” “在三个月后，两人因为一些争执不欢而散。”一张监控上的截图，青年脸上的自厌自弃几乎要从照片上溢出来了。 “接下来，他再也没有消失过，但有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也统统消失了。”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终于醒过来一样。 听过多次的通关结语和积分结算被松田阵平习惯性忽视，回到副本空间后身上的防寒设备也自动消失。 明明在这里的温度是适宜的，卷发男人仍然没忍住打了个冷战，身体和心理习惯的极寒需要慢慢调整回来。 【是否续费“无法被瞄准的锚点。”】 无法被瞄准的锚点：续费类，请尽情享受你的游戏，你的锚点无法被恶意所瞄准。除了你，请时刻提醒自己，唯一能杀死他的只有你。 【是。】轻车熟路得将续费拉满，拉满一次是15天，刚好维持到下次副本开始。松田阵平暗骂了声葛朗台。 在这种游戏副本里，有几个仇家再正常不过，这个道具对于大多数玩家是必需品，哪怕最后一句话摆明了是在饮鸩止渴。 卷发男人挑挑拣拣得选购着道具，中途随手购买了一包香烟，用着系统赠送的打火机点燃。 久违的尼古丁摄入，让大脑瞬间放松，手指下意识划到了首页在第一栏的道具上。 【是否购买道具，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购买后自动生成一个和玩家相同的生命体投放到玩家的世界里，该生命体无副本相关记忆。玩家本体将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但玩家身份不变。 【否。】 第13章 13 “叮铃铃。”门打开，风吹动了挂在店门前的手作风铃。 几个女孩结伴走进来这间半夜还在营业的甜品店，店内格外用心的装修细节让人眼前一亮。几颗恰到好处的绿植，随处可见的可爱玩偶，都让来店里的人心情不由轻松了些。也是因为这样，这个时间也会有客人陆陆续续得来光顾。 比较意外的是平时应该在前台招待的人是老板，女孩好奇得环视一圈，发现老板娘正在角落里和一个中长发男人聊天。 “那个男人好帅！”小野杏子抱着同伴小声尖叫着。 同伴被晃的不行了，赶紧转移注意力。“老板你就这么放心？” 前台的男人笑笑没说话，只是手下不停得将几位需要的甜点打包好装袋放在柜台上。 “好啦好啦，他俩的感情那是情比金坚，而且听说马上就要结婚了！”知道一些前情的杏子注意力被转了回来，开口调侃老板。看着老板说出价格时因为羞窘磕巴了一下。 真幸福啊。杏子羡慕极了，接过甜点和同伴走出店后，不由自主得透过窗户看向了还在聊天的一男一女。 那个男人真的很帅啊，可是又看上去很忧郁的样子。明明是笑着在聊天的，眉眼间也是笑意，但是周身就是有着一种让人心里沉甸甸的忧愁感。也是这种若有似无的沉重感让杏子没有勇气上前搭讪。 萩原研二将手上的笔放下，抬起头看向对面叫伊藤枝子的女人。在自己提出想要聊一下后迅速猜出来自己的来意并且非常配合得回答了自己的每一个疑问。 大脑里也将对方的回答和降谷零的资料做着逐一对比，除了一些可能涵盖了个人主观情绪外，其他的基本是一致的。 而自己这次来，主要为的也是这些含着个人情绪的资料差分，身为当事人的视角，看待整件事情的经过和结束，会不会能找到一些突破点。 “冒昧得问一个问题。”萩原研二开口说。“您真的确定，他还是他吗？” “当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伊藤枝子并不意外这个问题的出现，坚定得回复着。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 伊藤枝子转头看向还在前台忙碌的恋人，对方也似有所觉的看过来，相视一笑后回身直视着对面的萩原研二。 “其实最开始是有怀疑过的，甚至他自己都怀疑过自己。”怎么可能不怀疑啊，离奇的病症又突然间的愈合。 “但是，无论是记忆还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在我抬起手的时候他会将头稍微低下来一些方便我摸到，我站在他身后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且确认是我，还有一些其他的甚至我自己都没注意的小习惯，这种的怎么会是假的啊。”带着回忆的神情，将当初的怀疑和试探说了出来。 “也许这个世界有我不知道的科技可以完美的克隆一个人出来，但是灵魂是不可能的。”伊藤枝子承认自己带着一些鸵鸟心态，不敢去探究那场病症的底细，有过那么混乱的,几乎绝望的过去，能恢复过来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啊...这样吗。”萩原研二低声说着，不久前两人在车上的争执和松田阵平不留丝毫余地的回答在他的脑中闪过。手不自觉摸着胸前项链坠子的位置，用力握住，手掌的钝痛感却让萩原研二意外安心 “最后一个问题，我应该不是第一个找您来了解这些事情的人，您的回答太熟练了，又为什么感觉您似乎毫不设防的样子。”在这样珍惜现在生活的情况下，明明应该更谨慎才对吧。 “萩原君确实不是第一个，之前也有过人来问过，但是每个来过的人都没有恶意，和萩原君一样，为了在意的人来了解情况。所以我才会习惯这些，也不会防备。” 萩原研二怔愣了瞬，垂下眸子，将手心里的坠子重新放到衣服里。 “真的是万分感谢小伊藤的招待~蛋糕很好吃，有机会会再来光顾的。”男人告别后，起身离开了甜品店 已经这么晚了啊。 松田阵平从副本入口离开，身上穿的是从路边随手买的羽绒服。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穿搭让路人不时的回头看过来。 他也知道此时的天气根本不需要穿这么厚，可是长时间的极寒环境下养成的习惯，让他第一时间找了间加厚的羽绒服，买下来穿好。 连拉链都拉到了最上面。 “就一会，等会习惯了再脱下来。”松田阵平双手插兜慢慢溜达着，闷热带来的安心感让他不再去理会路人奇异的眼神。 拉近又走远的人声，炫目的灯光，轮胎行驶过地面的声音，松田阵平在这种堪称嘈杂又恍如隔世的环境下，久违的烟瘾上来了。在自动售卖机拿到喜欢牌子的香烟，靠在旁边的墙边，连着抽了3根才将突然涌出来的烟瘾压下去。 “嗤，停了几年烟瘾都戒不掉。”松田阵平心里自嘲，戒不掉的何止是烟瘾。 【无法被瞄准的锚点】这个道具出现在最后一个副本的结束，松田阵平的副本过关方式自然也是挡了一些人的路，也吸引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而这个道具的出现让刚刚对幼驯染失而复得的松田阵平根本来不及多想。 被直接拉满的天数和彻底放松下来的神经。 萩那个混蛋真的安全了。这是唯一的想法。以至于在离开副本后的一天晚上，从噩梦中醒来的松田阵平，怔怔得望着自己的手心，一夜未眠。 也是在第二天，破天荒的躲避了来自幼驯染的亲近，扯着嘴角说可能是太累了，就被对方拽着一起去看准备合租的公寓。 “哎呀呀，等住一起了，研二酱就可以督促小阵平的休息了！”紫眸青年将手搭在松田阵平的肩膀上，眉飞色舞得畅想着以后住在一起要做什么。 在这种絮叨下，松田阵平紧绷的神经缓解了不少，“不过是个梦而已。”这样想着，也开始参与了这个让人无比愉悦的话题。 夕阳余晖下，两人的身影几乎重叠在一起。 “小阵平，我去旁边便利店买点东西。” 耳边的声音消失，一晚没睡的困倦感涌了上来。卷发青年就这样在长椅上昏昏欲睡。 再后来，松田阵平再次点燃一根香烟，看着明明灭灭的火光。 原来噩梦也是会成真的。 用力猛的吸了一口，一根烟少了三分之一，将手重新插回兜里，随意叼着剩余的还在点燃的烟继续走在大街上。 松田阵平不是没有想过要戒断这种饮鸩止渴的续费，只是每一次的副本结束后，无意间招惹的各种目光都在提醒着他。 就算没有这个道具，自己本身也已经是一个危险源了。在这种情况下，要去赌吗？赌在自己离开的几个小时内，不会出现任何一丝丝的意外？如果是以前的松田阵平，年少不知生死为何物的那个青年，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做法。 但是刚刚体验过失而复得的松田阵平，已经在回过神后发现续费完成了。 如同瘾君子一般。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甜品店打断了回忆。眼熟的招牌使得脚尖变换方向。店门口的禁烟提示让松田阵平的身形一顿，啧了一声将烟掐灭。才走进这间甜品店。 “您好，需要些什么？” 松田阵平指了指柜台里仅剩了一块蛋糕，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开始打包，熟悉的脸陌生的气质。 原来一个人区别可以这么大。回忆起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别人起着争执，争执的内容不过是这么做对不对，虚假的幸福是不是幸福。 松田阵平无意参与这种争执，至少在当时他的眼中，【黄粱一梦】是欺骗，是逃避，也是对一切的否定。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放弃！所以我才害怕...我害怕时间太久她会绝望，我害怕我下一次的失败回不去了，她会怎么样，她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在指尖上翻转的打火机突然掉在地上。 “您的蛋糕，打包好了。”一份被打包的有些可爱的蛋糕放在柜台上，叫着有些走神的顾客。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提起蛋糕转身离开。推门时顺着玻璃的反光，松田阵平看到身后青年男女，因为蛋糕的售空击掌欢呼。 目光移开，将门关好，不再去关注那些被门隔绝开的属于小情侣的打闹，提着蛋糕重新往家走去。 “小阵平，听说楼下咖啡店可以营业到凌晨了！那家的咖啡很好喝的！”日常准备去便利店补充咖啡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幼驯染的推荐了。 “要不去试试？也带一杯给hagi。”就这样决定了，松田阵平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走着回来并且接二连三的改变方向是为了让后遗症减轻些再回去。 青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心虚。 随手抓了下凌乱的卷发，男人快步迈进了难得凌晨还在营业的咖啡店，刚想点餐，背对着自己的服务生转过身。 “您好，需要喝点什么呢？”金发黑皮的青年，笑的和善。 “...你...好。”三年极少开口说话，卷发男人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