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神的方法是杀掉自己》 第1章 72亿负债 2367年10月23日 9:31:06 NY城的天幕被层叠的全息广告牌切割成碎片，下方悬浮的气象终端则用冰冷的电子音播报： 【1级公民钟**授权更改：6-18时，指定区域天气：夜，小雨】 细密的雨丝在Vision ATR的透明车门上划出蜿蜒的水痕，翼状轮廓映着远处深蓝财团总部那座闪烁能源光纹的大楼，倒真像斑溪兽在霓虹里展翅的模样。 抵达NY城时，天已经全黑，段奇缘靠在驾驶座后，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光脑终端的边缘。 最近钟家申请的“1级公民指定区域气候”草案，都打回去第25次了，而这次提交，联邦居然破天荒通过了，现在到试用期。 更离谱的是，明明NY城离钟家本部J城十万八千里，他们偏把第一个试点放在这。 车外连绵的小雨敲打着透明舱盖，ATR机型隔绝不了的全息广告“深蓝能源，掌控文明未来”的电子杂音，让人心烦意乱。 终于，他在光脑上轻点，接通了段擎那串已经跳动76次的通讯请求。 虚拟投影瞬间在车内亮起，段擎焦躁的面容浮在半空，鬓角渗出的汗珠裹着光粒，连手指摩挲裤缝的动作都清晰可见。 车内只有钟御和他两人，段奇缘顿了顿，没开启**屏蔽，大概是觉得在这个跟着他已经9年的保镖兼助理面前，没什么好藏的。 “奇缘，你可算接了！”看到通讯接通，段擎脸上立刻堆起喜色，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急切，“这次去雾区招商怎么样？拿到了多少单子？” 听到这话，段奇缘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太清楚段擎的性子了，这人从来不管公司任何业务。 毕竟这家市值60亿的光环公司，创立只是用段擎的1级公民证件担保，挂名做法人兼执行会长而已。 “签了16亿的订单。”段奇缘的声音压得低，尾音还带着昨晚酒局没散的沙哑。 昨晚的场面他现在想起来还头疼，他是没做过基因优化的自然人，解酒酶活性连经过基因进化的三成都不到，酒桌上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灌醉。 更麻烦的是，那张没经过基因调整却格外旖旎的脸，总引来各种不怀好意的打量，若不是钟御可以挡酒，他怕是根本走不出那个宴会厅。 “父亲，你又要给我什么坏消息了？” 被说中的段擎噎了一下，脸上的喜色淡了些，语气也放得讨好：“那啥……你到哪了？财务的余稳刚跟我说，咱们申请的贷款，没批下来……” 话刚说到这，他就撞上段奇缘琥珀色眼眸里骤然冷下来的光，后半句直接卡在喉咙里，连虚拟投影的肩膀都跟着缩了缩，显得格外畏缩。 “你在哪？”段奇缘没接贷款的话，只是给钟御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 钟御抬手在光脑上操作，车内瞬间弹出光环公司的安保系统全息界面。 “我，我还在公司。”段擎的声音发颤，明明虚拟投影里的他待在恒温区，却像是被车外的冷雨浇透了。 他没再跟段擎废话，直接挂断通讯，指尖在光脑上一划，调出公司监管系统的全息面板：“封锁好了？” “是的，少爷。”钟御点点头，语气沉稳，“我已经让安保部控制他们了，余稳跑不了。” “把他带到57楼的会议室去。”段奇缘看了一眼车内导航，距离公司还有一个标准时的路程，他按捺住心里的不耐，对车载终端下令，“开启2级公民空中权益，申请光环公司57层制空权，20分钟内到达。” 几乎是指令落下的瞬间，Vision ATR的车载终端就弹出了绿色的通过提示，冰冷的机械音在车内响起： 【2级公民段奇缘申请已通过，当前距离光环公司37.5公里，已为您规划最优空中航道，Vision ATR将在20分钟内抵达57层停机坪】 —— 光环公司57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保安的监管，似乎给了段擎极大的压力，此刻看到段奇缘推门进来，他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几乎是慌张地跑过去，双手抓住段奇缘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焦急：“奇缘，我真的没办法了！所有能找的银行都找遍了，连深蓝旗下的联邦银行都拒了我们！要是批不下这30亿，资金链一断，咱们不仅要赔对赌协议的钱，连已经签了的30多亿订单都要违约，到时候光环就彻底完了！” 段奇缘轻轻甩开他的手，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指节在光滑的桌面敲了敲：“新型基因是现在最热门的产业，虽然现在没再背靠吕家，但还有深蓝的投资背书，怎么可能连30亿贷款都批不下来？” “你在外面看着余稳。”钟御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段奇缘靠在椅背上，指尖在光脑上滑动。 为了让宫家的深蓝投资能和光环签约，他当时跟奇点创投签了一份近乎苛刻的对赌协议： 如果公司第四季度的利润没能提高20%，深蓝就有权以每股10联邦币的低价收购光环全部股份，或者，光环就得赔偿深蓝300%的投资金额，也就是整整60亿；但如果达标了，深蓝会再追加30亿投资，到时候光环的市值至少能翻一倍。 所以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天天泡在酒局和招商会上，就是为了拉订单、冲利润，好完成这个对赌协议。 更荒谬的是，联邦银行就是深蓝旗下的产业，他们怎么会拒了自己的贷款申请？ “第二季度的16亿利润去哪了？”段奇缘没再跟他绕圈子，直接连接公司的区域网络，光脑上瞬间弹出光环公司近9个月的财报。 “我……”段擎的头垂了下去，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直视段奇缘的眼睛。 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段擎肯定还有事瞒着他，“说，还发生了什么。” “是安盛…他害我！”段擎几乎跪下来，声音劈裂，“他给我下了套，找了个未成年的女孩…拍了照片！开口就要12亿！不然就告到基因监管局，让公司彻底完蛋！” 空气凝固了。 段奇缘看着他，像看一摊腐烂的肉。 “你就给了？”这四个字，轻得像冰。 段擎的沉默，就是答案。 段奇缘猛地起身，把一根文件压缩棒擦着段擎的耳尖砸在墙上，爆开一片刺眼的白光。 “12亿？” 他低吼，每一个字都带着他的怒火，“你把公司的血管割开了，就为了填你这团烂肉的洞？” 他实在不明白，段擎怎么能这么不长记性。 2366年，他的母亲吕唯一，那个出身五大财团吕家的女人，就是因为段擎出轨，她决定跟段擎离婚。 离婚的时候，段擎什么都没要到，只带走了他和吕家给的10亿补偿金。 也是那时候，段奇缘辞掉了SAG酒店集团区域运营总监的工作。 那个职位听起来光鲜，实际上只是吕家所有企业里一个分支的分支。 他在吕家从来不受重视，这一点，从他生下来就被段擎要求改姓“段”开始，就注定了。 吕必然是吕家的第一继承人，是完美基因改造计划的受益者，不仅智商和体能远超常人，还被整个吕家托举着，他必须在五大财团里出类拔萃。 而段奇缘，天生就对完美基因改造计划有强烈的排异反应，连最基础的基因优化都做不了，只能做个“自然人”。 吕家为了顾及面子，没把这件事上报联邦，没让他成为整个上流圈层的笑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太清楚了，待在吕家，自己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所以他才跟着段擎离开，来到NY城创立光环公司，以研究新型基因为核心的公司，是他唯一的机会。 这一年来，他跑遍了各个科研机构挖人才，陪着投资人喝到吐拉赞助，跟上下游企业磨破嘴皮签合作，好不容易才让光环有了点起色，甚至吸引到了深蓝的注意。 深蓝是宫家的主公司，主营能源发展，资金雄厚得吓人，他们愿意投资光环，段奇缘本来以为，公司终于能更进一步，没想到…… “奇缘……奇缘我错了，爸爸真的错了！”段擎怕得不行，一个劲地求饶。 “□□未成年，挪用公司财产，现在弄出72亿的窟窿！段擎，你该庆幸我这19年的教养，没让我做出殴打生父的举动！” 段擎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动，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钟御走了进来，他听见动静有些担心，“少爷，怎么了吗？需要帮忙吗？” 看到钟御进来，段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从椅子上起来，冲到钟御面前，抓住他的胳膊，“钟御，你快劝劝奇缘！你跟他这么多年了，你说话他肯定听！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让他去找你弟弟啊！” “闭嘴！”段奇缘被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气得上头，声音陡然提高，他怎么也没想到，段擎居然还敢让他去找钟殿清。 他们连夜逃到NY，不就是因为这里离J城远吗？ 提到那人也是晦气。 段擎被他吼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看了一眼段奇缘冰冷的脸色，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钟御，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没用，只能留下一句“奇缘，你就帮爸爸想想办法，爸爸就指望你了”，然后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段奇缘走到落地窗旁，看着窗外，夜色中的NY城被霓虹和悬浮车的灯光染得五颜六色，无数辆悬浮车在空中航道上穿梭，灯光在雨幕里拉出长长的光带，像一条条流动的星河。 他思考问题时，总喜欢这样看着外面的车流，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转过身，对一直站在一旁的钟御说：“查一下，段擎最近接触的那个叫安盛的人，到底是哪个公司的，背景、人脉都要查清楚。” “余稳扣押，你来审问，段擎的权限不可能自己能划走12亿的，我刚刚申请的审问权利转交给你了。” “另外，下周一在‘燃’（SAG旗下），安排一场酒会，对外就说是我19岁的生日宴，所有跟光环有过合作的企业、投资人，都给我发邀请，尤其是深蓝那边，宫长泪我会亲自联系。” “好的，少爷，我现在就去安排。”钟御点点头，没有多问，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段奇缘一个人。 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光脑的联系人列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终于找到了“宫长泪”的名字。 头像上的女人穿着一身职业装，背景是深蓝公司的蓝色菱形logo，全息水印上还标着“深蓝投资总监”的头衔。 他深吸一口气，发送了语音申请。 申请通过了，一个温柔得像羽毛一样的女声从光脑里传来：“小段总，是有什么急事吗？” 接通的瞬间，段奇缘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语气和表情。 就算是语音通话，语气里的情绪也会通过声纹传递给对方，他必须保持住冷静和得体。“宫总监，打扰您休息了。是这样的，下周一晚上8点，我会在‘燃’酒店办一场宴会，算是我的19岁生日宴，想邀请您来赏个脸，不知道您那天有没有空？”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小段总。”宫长泪的声音里带着歉意，“下周一我刚好要去J城出差，怕是赶不上你的生日宴了。不过礼物我肯定会让助理送到的，谢谢你的邀请呀。” 段奇缘的心里沉了一下，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也是太久没见您，挺想跟您聊聊的，没想到您这么忙。”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借口，能约您出来见一面呢？” 对面的宫长泪显然被他这番话逗笑了，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小段总这话说的，好像你的生日宴就是专门为我一个人开的一样，也太会说话了。” 笑声停了几秒，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像带着钩子，“不过嘛，要是你今晚有空，倒是可以来我家坐坐，咱们好好见见，聊聊天，怎么样？” 段奇缘心里清楚，自从他成年后，听过不少这样的暗示。 尤其是在这个靠阶层和资源说话的圈子里，他这张脸、还有光环公司的潜力，都是别人眼中的“筹码”。 但现在，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好啊，那我一定准时到。”他的声音放得温柔，“我记得您最喜欢喝甜白，一会儿我去酒庄挑两瓶年份好的，咱们到时候慢慢聊。” “那真是太好了，我把地址发给你。”宫长泪的语气里满是笑意，“我晚上7点左右到家，你到了直接按门铃就行。” “没问题，宫总监。”段奇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期待，“我现在就开始期待晚上和您见面了，长泪。”他刻意把“长泪”两个字叫得缠绵，像在说情话。 等对面挂了通讯，段奇缘打算查询一下查询宫长泪个人信息，刚看到了公司和年龄，光脑瞬间弹出一个红色窗口警告: 【权限不足:1级公民资料禁止低等公民查询】 红色的警示符号刺得晃眼。 他看着办公桌上散落的文件压缩棒，里面是他这一年的心血。 抬手，缓慢而坚定地，将桌面上所有的资料都扫落在地。 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但这噪音不仅没让他冷静，反而更烦躁。 伸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随手扔在地上，领口的金属纽扣在霓虹灯光下泛着冷光。 轻靠椅背，窗外是别人精心安排的夜雨，窗内是他狼狈的耻辱。 活了19年，他最后还是成了一块明码标价的肉。 【Bad Ending】一阵冰冷的机械音，【现实世界的游戏，您玩得一败涂地】 【您需要要换个游戏规则吗？段奇缘】 第2章 我有十年的诈骗经验 【还是跟您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来自ESN的1017号系统】 段奇缘指尖悬在光脑屏幕上，先是调出脑端接口的检测界面，绿色的“正常”字样在深色背景里格外刺眼，再点开工作平板的存储记录，最近下载的文件只有融资酒会的流程表，连个多余的语音包都没有。 确认完这些，他才终于抬眼，目光落在落地窗映出的自己身上，“什么意思？” 【想帮您解决眼下的麻烦】1017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像是信号被自动优化过，【不用太排斥我，我只是想邀请您参加一场游戏】 “什么游戏值得你用这种方式找上门？”段奇缘伸手按了按落地窗的触控键，厚重的防弹玻璃缓缓合拢，将窗外的霓虹与噪音一并隔绝。 室内瞬间静下来，可那道脑内的声音却丝毫未减，仿佛长在了他的神经里。 他指尖摩挲着光脑边缘的金属纹路，语速放缓，“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筹备融资酒会，没空陪你耗。” 【您所处的第17号世界，是我目前遇到的文明等级最高的现实世界】1017顿了顿，像是在调取数据，【但再高的文明，也解决不了缺钱的困境，我想，ESN里的东西，应该能帮您填上那72亿的债务窟窿】 “说来听听。”段奇缘的睫毛颤了颤。 “现实世界”这个词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他早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定义，还是第一次。 指尖在光脑上无意识地划动，调出的却是空白文档，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更需要判断1017的话里藏着多少真假。 【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资金，而资金的核心是‘吸引力’】1017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深蓝的投资总监宫长泪，下周要去J城出差。】它特意加重了J城两个字，【您以为她去找谁？】 段奇缘抿了抿唇，指尖掐进了掌心。 1017说的这些，他不是没察觉。 宫长泪回复邀请函时的迟疑，银行拒绝贷款时的含糊其辞，甚至钟家最近在NY城频繁的动作，都在指向一个结果，光环已经成了他们案板上的肉，只等合适的时机切开。 他之前还抱着一丝侥幸，想靠融资酒会搏一把，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除非……他脑子里刚闪过四个字，1017的声音就接了上来。 【除非您有独一无二的技术，能让所有投资方都忘了钟家的产品】 段奇缘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比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还难受。 他盯着光脑屏幕上自己的倒影，琥珀色的瞳孔里没了半分温度，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他在判断，1017到底能看到多少。 【抱歉没有提前告知】1017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警惕，语气软了些，【在您未正式绑定ESN之前，您如果对某件事过于专注，产生强烈的思维波动，我就能感应到零星的碎片】 被窥视的不适感并未消失，反而像藤蔓一样缠得更紧。 【您不用这么排斥我。】1017的声音又开始喋喋不休，像是在极力推销什么，【您需要的技术，我有办法解决。ESN的副本里藏着各种超越这个时空的能力，只要您能通过副本，就能抽取技能，精神控制、体能强化、甚至能改变物质结构的武器，这些技能都能在您的世界里使用】 【到时候，您只需要把这些技能包装成光环的最新技术，展示给投资方看就行了】它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蛊惑，【我观察过，这个时空的科技水平远远达不到ESN的高度，钟家现在还在靠机械改造提升实力，您随便拿出一个副本技能，就能把他们甩在身后】 段奇缘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虚空，他偏圆的猫眼本就没什么攻击力，可过于优越的容貌让这份柔和多了几分压迫感，像是淬了冰的玻璃珠：“那不就是骗人？我根本没有这项技术，你让我用游戏里的技能，去骗我的甲方？” 【骗人？】1017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您现在的生活，不就是靠骗来的吗？】 【这应该是您最擅长的事了吧？您不是已经靠骗，让所有人都相信您是真正的吕家二少，整整十年了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了段奇缘最隐秘的伤口。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在光脑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是啊，我就是在说您十年前来到这个时空，杀掉了原本的吕家二少，然后取而代之的事】1017没有停下，反而说得更直白，【您当时能那么果断地做出选择，为什么现在反而犹豫了？不过是再骗一次而已，对您来说，很难吗？】 段奇缘琥珀色的瞳孔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褪去。 他迅速抬手，按下了手腕上的A级导入芯片开关冰凉的电流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他知道，现在不能慌，更不能被1017牵着鼻子走。 谈判的主动权，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听你说了这么多，你确实很了解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为了让我加入ESN，你先是用72亿债务利诱，又用我的身份威胁，手段倒是挺全面。” “不过，我很好奇，你费这么大劲让我加入，到底想得到什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黑掉的光脑屏幕上，“所以，要不要现在说说你的目的？” 说话间，他的手指在光脑上快速操作，重启后的屏幕弹出搜索界面，输入“ESN”“1017系统”“时空副本”等关键词，结果全是空白。 没有任何相关信息，没有任何历史记录，仿佛1017和它口中的游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段奇缘的心里升起一丝疑虑，自己，或许是他们找上的第一个人。 【ESN本质上是一个游戏平台，玩家需要进入不同的副本完成任务。副本的类型有很多，如果按人数划分，可以分为单人、对抗和团队三种】1017的声音终于变得正经起来，像是在宣读某种规则，【每个玩家都有强制参与副本的义务，15天内必须完成一次挑战，副本难度从D级到S级逐步提升】 【您需要做的，就是在副本里活下来，完成任务，并且保证帝国余辉公会的‘魔术师’，在这次排位赛结束之前，一直留在公会里】 【不过，在这之前，您会遇到一个小小的问题】 【您目前所处的第17号时空，而ESN已经与第15号时空建立了连接，而两个时空里都存在‘段奇缘’，根据ESN的规则，同一名义下的个体不能同时存在于系统中，否则会引发时空紊乱】 【所以，还得麻烦您……】 【在进入副本后，尽快杀掉第15号时空的段奇缘】 【只有这样，您才能真正融入ESN，成为系统认可的玩家】 【我知道您有这方面经验，所以才会找您】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种调侃，而在如今23世纪，人类早就过了需要机械像人的新鲜感。 机器一般就做成最适用的模样，不会用人形机械和要求它们像人类一样有情绪的说话，不高效也不聪明。 一切都越冰冷越好。 所以像段奇缘这种身上没有一点机械改造的地方，是很不可思议的，他自然得太过了。 在1017反复提醒他自己身份的语言压迫下，段奇缘不可避免的回想起自己9岁发生的事。 那是2037年的冬天，他还是个住在孤儿院的孩子，每天要靠装乖、抢食、告状才能活下去。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是整个孤儿院长得最好看的小孩，可每次有领养人来，院长都不会推荐他。小时候的他不懂为什么，现在他才有些明白。 2037年11月1日，那是他9岁生日的前一天。 他从孤儿院的顶楼翻窗跑出去，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却没想到，会被一对路过的夫妻看到。 他们穿着得体的衣服，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蹲下来问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 当天下午，那对夫妻就要带他走，说是去一个有很多玩具、很多好吃的地方。 他当时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孤儿院的日子，却没想到，命运又给了他一记重锤。 去机场的路上，他们乘坐的车被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拦下。 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冲了上来，用沾了迷药的毛巾捂住了他的嘴。 意识模糊前，他看到那对夫妻被按在座位上，脸上满是惊恐，而他自己，则被塞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 迷药的药效很强，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孤儿院冰冷的地板和发霉的面包。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剧烈的撞击惊醒，车身翻倒在地。 他当时躺在冰冷的雪地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他要在悬崖边，过自己的9岁生日了。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冰冷的金属地板刺激着他的皮肤，让他瞬间清醒。 他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狭窄的空间，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箱子，而在箱子旁边，蜷缩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 那个男孩被绳子绑着，昏迷不醒，身上穿着精致的丝绸衣服，繁琐的花纹和领口的珍珠纽扣，都在显示着他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身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口别着的一枚胸针，银色的底座上刻着复杂的花纹，中间镶嵌着一颗锋利的钻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吕家的人会妥协吗？”一个粗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 “肯定会！我们手里有他们的二少爷，还怕他们不答应？”另一个声音接了上来，语气里满是得意，“不过是交换个人质，他们二少爷的命可比我们值钱多了，毕竟基因从出生就不一样，金贵着呢。” 不知道是什么机器的轰鸣声，夹杂着这两句对话，飘进了段奇缘的耳朵里。 他慢慢挪到那个男孩身边，蹲下来仔细看，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唇，甚至连耳垂下方那颗小小的痣，都长得分毫不差。 “为什么我们长得一样，命运却这么不同呢？”他轻声呢喃，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为什么你可以穿着漂亮的衣服，被人当成宝贝，而我却要在孤儿院抢饭吃，被人贩子拐来拐去呢？” 男孩还在昏迷，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像只安静的小兽。 段奇缘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胸口的胸针，钻石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刺得他心里发疼。 “你……能不能把你的命，”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让给我？” “我也想有个家，想有件漂亮的衣服，想过一次真正的生日……” “就这一次，好不好？” 回忆像潮水一样退去，段奇缘睁开眼时，已经是一片冷漠。 办公室里的机械钟还在滴答作响，而1017的声音，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是加入ESN，还是等着您的秘密被所有人知道】 段奇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十年前，他为了活下去，抢了别人的人生；十年后，他为了守住这份活下去的资格，只能再赌一次。 “我可以加入ESN。”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我有条件。” 第3章 贾思明大酒店欢迎您 【洗耳恭听】 “第一，我在现实世界很忙，没办法抽几天时间完成副本。”段奇缘不想吃饼，他今天下午就要去见宫长泪了，“第二，我现在就要资金解决债务问题。” 【您不用担心，进入ESN之后，不论多久，再次回到现实世界就只会经过1分钟】1017耐心解答，【这是通过隧道传输的时间】 【直接给您钱我做不到】 【不过，在ESN副本里获得的积分，商城可以以1:999的比例兑换给您】 【您多参加几次副本不就好了，那边的观众很喜欢您的……脸】段奇缘忽然感觉到一阵扫视，【您直播有很不错的收益呢】 “让我杀人也直播出去？”段奇缘觉得太荒谬了。 【我会屏蔽15号世界段奇缘的直播】1017好脾气的回答，【但是其他人的就不行了】 【您杀人应该会找个隐蔽的地方吧】 “所以这次是多人副本？”段奇缘听到有其他人，抓了一下钟御给他打理的头发。 【一共五人】段奇缘能感觉到1017视线没在他身上了，【有一个不是帝国余辉工会的，叫腾厌，你们公会的黄焱买了他的团队卡，他要求一起下这个副本】 【他们四个人能力太强了，就算带上一个段奇缘】1017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不是在说您的能力，是说游戏里的那位】 【所以不好意思了，团队本会让您第一个副本就是A级】 【我申请了给您选一个熟悉的副本环境，让您尽快适应】 “所以这就是选择我的原因？”段奇缘提取出来的信息，他说得很笃定，“15号世界的段奇缘没办法留下那位魔术师。” 【我真是言多必失】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扁平的音色让1017说任何事情都没有情感的原因，他没有听出1017的后悔。 【您很敏锐】 【他们已经约定地点要去绑定团队卡了，您要开始您的游戏了吗】 段奇缘的光脑监控着钟御那边的审讯流程，查询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口说无凭，在此之前，先把你的要求和我的回报拟一个合约给我。” “我需要公证。” 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的1017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个段奇缘是来打工的吗？ 【我们……】1017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们又不是公司】 “那怎么保证我的权益？”段奇缘也不知道对着空中谁说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马上又要他去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什么游戏副本，也不说到底要多久，是不是绑定了ESN就不能再取消，这个1017就让他在一个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进入。 “你，”实在忍受不了了，“你知不知道真的很像诈骗。” 1017一噎，它哪弄过什么合约，其他世界锚点定位了就开始强行连接了，还跟这个人讲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它观察到那边五个人已经绑定团体卡成功了，心里一急。 【你就当是你们说的试用期】 听到这句话，段奇缘就知道不好，只来得及摁下办公室的锁定，禁止任何人入内，他就被1017早就藏下的锚点带入了。 第一次登入ESN，这几十秒的混沌很不好过。 —— 【现在是游戏时间】 【主线剧情正在加载中，请玩家耐心等待，系统**为您服务】 【已**绑定玩家段奇**缘】 【欢迎来到贾思明大酒店】 【没有人能拒绝茉莉】 【这里接待的是最优雅的先生和小姐，所以也请您以最优雅的态度对待客人】 【主线任务：我是2509的住客，我已经在酒店入住了**天了，我还要在酒店要住多久？】 【时限：三天】 …… 【载入完成 A级副本贾思明大酒店，愿您有个愉快的游戏体验】 冰冷低沉的男声刺激着大脑，段奇缘有些迷蒙的睁开眼。 【只能先把你塞这里面了】1017说是帮他安排熟悉的环境，但是这个大堂过于空旷，只能把段奇缘先塞前台后面。 【你可别被人看到了，他们载入了】 眼前的这个大堂有着雄伟的拱形穹顶，看起来是罗马式建筑风格，现在是中午，天光正盛，刺眼的阳光从穹顶唯一一扇天窗洒下，让刚睁眼的段奇缘不禁流泪，破碎的水光在眼角晕出晶莹。 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玩家看过载入副本的场景。 大堂门口一开始有一阵古怪的波纹颤动，接着像download游戏一样有一圈浅蓝色的载入百分比，达到100％之后，五人的人像显现出来。 【我先给你临时绑定进了ESN】1017还在介绍，【待会游戏开始之后，我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我绑定的人物还是15号世界的段奇缘】 【所以你也没办法用商城和技能】 【你记住，就一天时间，你要是还没处理掉他，时空的紊乱会优先处理你】 段奇缘没接他这些话，他摸了摸自己左手临时绑定的ESN手环，那像一串藤蔓一样的纹身，贴合皮肤，“所以现在你就不知道我脑袋里在想什么了，对吗？” 1017没想到他这么在意这个，【对的，临时的ESN也是有保护的】 段奇缘一眼就看到里面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那个人。 人在看到活生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生物时，其实会有一种怪异的恐怖感。 但是段奇缘没有，因为，1017还是没了解完全他的秘密。 当年，年仅9岁的他，在那个封闭场景下，怎么可能杀完人就处理得好尸体呢？ 他用那枚胸针割开那个孩子的喉管的时候，也觉得很神奇，他不用毁尸灭迹。 他们会融合，身体，记忆，灵魂，化成水流一样，蜂拥到他的体内。 他半推半就地让1017迫切地把自己带进这个地方，为的是那技术，钱财，还是…… 新的一次融合？ 段奇缘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那五个人被一个穿制服的青年男人带去电梯，电梯缓缓关上，他才站起来。 没敢跟前台的NPC搭话，毕竟自己什么技能都没有。 “应该是去入职培训了。”段奇缘看着电梯的指示到负一楼便停下，他才有空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不是本来的深色西装，而是米色的制服和那人一样，胸口有工牌但是没有名字，大堂全是浓重的茉莉花味，熏人得很。 段奇缘一摸制服口袋，“Master key？”银行卡一样的大小，透明的外观，有一个火焰形状的芯片镶嵌在上面。 【你小心，你和他都是同样的任务物品，你用了他可能有感觉】1017时刻在提醒他外来人的身份，但是段奇缘没理它。 看着前台对面有一扇没有标识的隐藏门，段奇缘想也没想就走过去，用卡片扫了门禁。 “嘀……”门开了。 他没想到真的是Master key，这个在酒店里一般是前厅部或者客房部使用的道具，可以给全酒店所有客房和公共区域开门。 这个门，应该是行李房。 段奇缘收好卡后开门，看见里面摆放的物品，扫了一眼就看到自己要的东西。 酒店地图。 不过是客用的，没有工作区域的指示，他想，可能待会还要去人事部看看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思来想去，他决定，不能跟着他们一群人去负一楼，太危险了，他准备去客房看看情况。 根据拿到的地图，段奇缘出了大堂门，这个酒店，大堂和住客区是分开的，大堂右手边距离大概300米左右的一栋建筑才是客房，这段路上有大片的花圃，也全是白色的茉莉花。 以为出来能闻到清新空气的段奇缘被刺得耸了耸鼻子。 段奇缘正要往客房走，忽然看到花圃的东边有一块是紫色的花朵，在一片纯白里有些扎眼。 他便改了路径，往那块紫色走去，因为不知道踩到茉莉花会不会有事，段奇缘走得很小心，不敢碰乱那些脆弱的茉莉花。 好不容易走过去了，段奇缘发现，这一小块紫色的花，也是茉莉花，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这真的只是你们随便选的副本吗？”段奇缘有些厌烦，压下心里的不耐，“紫色的茉莉花，代表的猜忌，不信任。” “特别是，爱情的猜忌。” 特殊颜色的花，植被土壤的松动，都在表明里面有猫腻。 “你能给我一个铲子吗？”段奇缘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欠我1积分】1017好脾气的给他了一个，【你挖了不怕触发死亡啊？】 “什么金铲子999联邦币？”拿到铲子的段奇缘没嘀咕两句后，直接挖了起来，就三铲土，下面的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就显现出来。 段奇缘拿出来，拍了拍土，上面有一个六芒星的图标，还没等他准备看，一阵甜腻的风扫过后脖颈。 他知道了，背后有人。 “把它还给我。” 第4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段奇缘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惊。 这个声音？ 转头，那人灿金的发色被海风吹拂，冷冽的眼眸比海还冰。 如果不是这两点，段奇缘还以为那个玩家过来了。 “你是？”段奇缘看了看那人的胸口，没有佩戴名牌，他记得自己在大堂遇到的玩家和NPC都是有名牌的。 酒店里为了能让客人快速知道是谁在服务他，一般来说员工都会佩戴名牌，除非他们是管理阶层的人。 和他有相同面容的男孩在看到他转头后不禁皱眉，他没搭话，看到那本书伸手过来想抢走。 段奇缘不惯着他，拿着书的手一挥，厚重的书壳打到男孩伸过来的手，男孩的手一下就被拍红了。 有实体就不是很怕了。 1017这时候也不搭话，段奇缘觉得自己是触发什么副本内容了。 “想要书就说自己是谁。”拿着书和铲子的段奇缘看着和自己一样细胳膊细腿的人，还是比较有安全感。 被拍红的手有点发烫，湛蓝的眼眸看了一下正盛的日光，少年不耐的吐露他的名字， “贾思明。” 段奇缘有些猜测，还需要试探一下，“你是，一直长这个样子的吗？” 贾思明摇了摇，“还我。” 【那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段奇缘在问1017。 1017转换视角过去看了一眼，【你们帝国余辉的副会长沈宴如在喂给段奇缘恢复药剂】 【不是一般的恢复药剂，32W一瓶呢】 后知后觉补了一句，【你把我当监视器了？】 【我什么都没有，你总要出点力吧】段奇缘理所应当的回答，【他们遇到什么了，为什么会用恢复药剂】 1017琢磨了一下，好像也是这道理，它就没负担的回答，【因为他刚刚看了大堂的雕像】 【我只能看段奇缘的视角哦，其他人我没有权限】 1017提到雕像，段奇缘也想到了。 大堂只有穹顶上面一个圆形窗户，阳光从上面洒下，照在大堂中心的一个白色人物雕像上，周围有些尘埃漂浮，好像一圈圈的星尘环绕。 可当时他好像闻到了烧焦骨肉的味道，这也是谨慎的他选择先离开大堂的原因。 想清楚了这点，段奇缘当着贾思明的面打开那本六芒星标记的书，“你已经找到目标了，贾思明。” 杀人之前先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吗？ 贾思明的愤怒大多数来自于段奇缘的无视，他发现自己绑定的祭品不是面前这个，明明长得一样。 已经锁定技能到另一个人的他，暂时不能对其他人发动攻击。 段奇缘一目十行，他已经很久没翻阅过纸质的书籍了，这种书只出现在他9岁以前小学里，17号时空的学习知识是通过导入芯片传输到人体端脑的，所以他们的世界没有学校，只有一些家庭教师，帮助他们梳理知识。 15岁他从钟殿清那里拿到A级导入芯片，这帮他获得2级公民身份，他才有资格接触家族事业。 在这个副本，端脑的扫描也在运行，他很快的理解了这本书在讲什么。 这本书记录的是一种古老的绑定咒术，而贾思明，正是这个咒术的执行者。 他需要找到特定的祭品，将咒文完全刻印在对方身上，完成仪式，才能摆脱这座酒店的束缚。 而被他锁定的祭品，显然就是15号时空的那个“段奇缘”。 “我想你需要帮助，贾思明。”接受到线索的段奇缘想到了办法，“你的祭品可不好杀。” 1017说过，帝国余辉的黄焱是从段奇缘第一个副本开始，就在帮他过副本的，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而刚刚看到的沈宴如，舍得拿这么贵的恢复药剂给他用，俩人也不简单。 “用不着你帮忙。”贾思明皱眉，“被我标记的猎物不能逃脱。” “你不就标记了一半吗？”段奇缘摊手，“你的咒文还没触碰到他，他们其他人对你的祭品很维护，你多个帮手没什么坏处，我帮你去把紫茉莉弄他身上，你保证我碰你的花不会受伤害。” 看着贾思明还在犹豫，段奇缘加重了砝码，“你被困在这个酒店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能对你雕像有感应的人，我今天就能去把咒文放他身上。” “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贾思明的神色有些动摇，眉头拧得更紧了，湛蓝的眼眸里满是挣扎。 他被困在这座酒店里太久了，久到快要忘记自由的滋味，久到连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都记不清。 那个人是第一个能对他的雕像产生感应的人，也是他摆脱束缚的唯一机会，他不能错过。 贾思明苦恼的神色挂在自己这张脸上总有些违和，“今晚20点，他们触发的所有员工都会去追杀他们，你要在这之前把紫茉莉符文弄到他身上，不然我来不及转移他。” “员工是怎么触发的？”段奇缘立刻抓住关键信息，这个细节可能关系到后续的生存。 贾思明不愿回答，语气里有几分倨傲，“你这么厉害，自己去想。” 说完他手一挥，像是不愿再跟段奇缘沟通，“你把白色茉莉花汁涂满掌心，就不会被符咒标记。”说完便化作紫色的花瓣，消失在他眼前。 段奇缘看着纷飞的落花，转身往客房方向走去。 【那边在干嘛？】还是看看其他玩家的行动方向。 【他们也去你的那个行李房找地图了】1017看着画面，【诶，黄焱碰了那个死掉的行李员，那个尸体上开的紫茉莉落他身上了】 【段奇缘找到了报纸，酒店50年前周年庆典发生过火灾，副本第三天就是酒店50周年】 段奇缘感觉到了自己的不适，从下午1点到这个副本，才过了2个小时，他的心里已经被15号时空的自己影响了，那个人生命最大的底色，居然是包容，善良。 段奇缘不喜欢这种利他的想法。 【他在15号世界是干什么的】段奇缘不禁问。 【他是一个大二雕塑专业的学生】1017看段奇缘神色有点难看，【他们那边会接受学校的培训，和你第一个16号世界的学校比较类似】 【你现在混乱是正常的，我说了，快点解决他，不然你会越来越像他的】 段奇缘抿了抿唇，绷直的唇珠显示了他的不满，【别用我的名字叫他】 【诶？】1017没听过段奇缘这种有点孩子气的话，【好好好，我叫他15号行了吧】 说话间，段奇缘已经来到了2509门口，他从客房1楼的电梯上去的时候就发现，这个电梯越往上，温度就越冷。 到了25楼简直是冰窖。 走廊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却丝毫驱散不了骨子里的寒意，反而让那些凝结在墙壁上的白霜显得更加诡异。 墙壁上挂着一些复古的油画，画的都是这座酒店的风景，只是画中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画里的人物表情也都很僵硬，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注意到了，加载进入游戏的时候，提到的「用最优雅的态度对待客人」，所以他并不能就直接把门用Master key刷开。 抬手摁了门铃，“叮咚”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空旷的隧道里回荡。 一次，两次，三次。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里面是空的。 段奇缘清了清嗓子，用尽可能温和礼貌的语气说道：“您好，客房服务。”他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传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说完，他才拿出那张透明的Master key，对准门锁轻轻一扫。 “嘀”的一声轻响，门锁解开了，发出轻微的机械声。 他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只打开了一条一人宽的门缝，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张望。 房间内部是浓重的洛可可风格，装饰奢华而繁复，与走廊的简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厚重的红色天鹅绒窗帘关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让房间里显得格外昏暗，只能借助走廊里的暖光看清大致的轮廓。 段奇缘在门口摸索了一下，找到了墙壁上的开关。 轻轻按下的瞬间，房间里的巨大水晶灯骤然亮起，璀璨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刺得人眼睛有些发花。 而就在灯光亮起的同一秒，他身后的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强行将他困在了这里。 走廊的光线被彻底隔绝，房间里只剩下水晶灯散发的冷光，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段奇缘没有回头去开门，他知道，现在再想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定了定神，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 或许是因为25楼是这栋楼的顶楼，房间的挑高极高，巨大的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中央，折射出无数道细碎的光芒，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却都极尽奢华。 紫色绒布暗纹的沙发，上面绣着精致的缠枝莲图案，扶手处还镶嵌着细碎的宝石；雕花的实木茶几，桌面上摆放着一套银质茶具，擦拭得一尘不染；墙角摆放着一座精致的落地钟，钟摆滴答作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倒计时一般。 而最吸引段奇缘注意力的，是右边墙壁上嵌着的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子的边框是金色的，雕刻着复杂的卷草纹，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显得格外华丽。 他之所以一眼就注意到这面镜子，是因为在镜子的侧边，刻着一个小小的六芒星图案——和他手中那本书封面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连线条的粗细都分毫不差。 他走进，琥珀色的瞳孔直视着镜子，大概十几秒后他抬手，指尖触碰到镜面，重叠了。 那种厌恶的感觉从心里迸发。 “又是单面镜。” qwq终于有人看我文了，我哭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第5章 被窥视的3年 段奇缘垂着眼，琥珀色的瞳孔映着自己的影子，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像过去无数次对着衣帽间镜子整理袖口那样，后背的皮肤早因那道黏腻的视线绷紧，面上却依旧无波。 他太清楚那视线背后藏着什么。 当时他对吕必然的掌控欲早已窒息，只是没到脱身的时候，任何一点察觉的痕迹，都是破绽。吕家没人会帮他，他只能装作未闻，假装没察觉衣物上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假装每个深夜都睡得毫无防备。 段奇缘缓缓收回手，指尖泛着极淡的白，是摁镜面时太过用力。 他抬眼扫过镜侧的六芒星，眸底平静无波，一如当年面对那些藏在暗处的镜面时，把每一寸被窥视的不适感，都默默压进心底最深的地方。 总不可能都到了ESN，里面还是吕必然吧。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将手中书封上泛光的六芒星贴近镜框。 两个六芒星精准贴合，“吧嗒”一声，镜子应声开启，露出一条通往未知的暗色走廊。 段奇缘看着这个走廊，【你不能照明吗】 【我不是灯】1017无语，【你再在这墨迹，人家15号回宿舍了怎么办】 【他不会的】段奇缘摇摇头，【如果我们是相互影响的话，他会到实在什么都找不到，或者实在太危险了，才会和大部队一起行动】 【因为我在一个团队里，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1017看着画面里的15号。 他执意要单独行动，即便被公会众人反对，也依旧不肯退让的模样，着实让1017有些震惊。 要知道，这个玩家从进游戏到现在的第六个副本，一直被黄焱护在身后，靠直播间的打赏积分才勉强存活，何时有过这般执拗？ 两个人的灵魂，会影响得这么快吗？ 段奇缘没再多想，抬步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视线被彻底吞噬，嗅觉便成了最敏锐的感官。 冷空气裹着浓重的茉莉花香，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带着几分呛人的灼热。 他皱紧眉头，循着微弱的触感摸索着，一步步往走廊深处走。 走到底了，是个岔路口，向左还是向右呢？ 看着两边没什么区别的模样，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走廊左边传来了声响。 段奇缘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向左走，看看能遇到什么。 “嘭！”听到这种重物摔倒的声音时，段奇缘已经能看到些光亮了，这是另一个单面镜，能看到其他房间。 房间里的人，是那个喂15号吃药的沈宴如。 知道1017说过那个人是帝国余辉的副会长，技能【无所遁形】可以快速找到周围所有的线索，段奇缘确认那人昏倒了才敢凑近镜子看。 凑近看才看清，沈宴如扎成马尾的长发有些凌乱，他明显还是有意识的，不像昏倒了，倒像是……被什么魇住了。 “他被傅睿思的执念困住了。”耳边突然响起贾思明的声音吓他一跳。 段奇缘没好气，“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有茉莉的地方就有我。”贾思明白了他一眼，“你还不走？” 段奇缘疑惑的神色突然一惊，他赶忙往回走。 沈宴如这种副本强者都被魇住了，他凑什么热闹。 天旋地转，昏迷的感觉几乎要侵蚀他。 晚了。 “思明，你醒了。” 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疲惫，像是很久都没睡好。 段奇缘昏沉着脑袋，意识像是沉在温水里，模糊不清，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什么？”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浑身有些酸软无力。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床头的烛台上燃着一根蜡烛，跳跃的火焰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将周围的景物映照得忽明忽暗。 窗外的风从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动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借着微弱的烛光和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段奇缘才能勉强看清面前男人的样子。 男人有着一头棕色的微卷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衬得那张轮廓深邃的脸愈发俊美。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是那种深邃的墨绿色，如同藏着无尽夜色的湖泊，又像是古罗马时期精心雕琢的雕像，每一处线条都透着造物主的偏爱。 通过贾思明之前的话，段奇缘几乎立刻就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傅睿思。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撑着床垫坐起来，却在低头的瞬间愣住了。 他身上穿的早已不是酒店的米色制服，而是一件白色衬衫，喇叭型的衣袖设计独特，袖口处还缝着一圈精致的蕾丝花纹，透着几分复古的矜贵。 “戒指很漂亮。”傅睿思往前凑近了些，身上浓郁的烟草味混杂着烈性威士忌的酒精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要将段奇缘包裹。 段奇缘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 戒指的戒圈像一串藤蔓，托举着紫色宝石堆砌成的茉莉花。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戒指？ 他心里暗骂一声不好，傅睿思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审视与不悦，那眼神灼灼地落在戒指上，像是在看什么碍眼的东西，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占有欲。 这绝对不是傅睿思送的戒指，否则不会是这种近乎“捉奸”般的语气。 他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向来敏锐，尤其是这种带着敌意的偏执，几乎瞬间就让他绷紧了神经。 段奇缘下意识地想脱下这枚戒指，手指捏住戒圈，用力往外拔，可那戒指却像是长在了皮肉上一般，纹丝不动，甚至隐隐传来一丝刺痛，仿佛再用力，就会扯破皮肤。 拔不下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傅睿思的话，多说多错，在这种陌生的处境下，沉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您有什么事吗？”段奇缘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带着几分疏离的礼貌。 他不想跟一个喝醉的、充满偏执的男人过多纠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绕过傅睿思，赤着脚走下床。 脚下的地毯厚实柔软，黑色的绒面将他的脚衬得愈发莹白如玉，踩着上面几乎没有声音。 “思明，为什么对我这样疏远？” 傅睿思缓缓转过身，背对着烛光和月光，整张脸都隐在阴影里，段奇缘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受伤与委屈。 这一次，他听得格外清晰，傅睿思叫的是贾思明的名字。 段奇缘脚步一顿，心里涌起浓浓的困惑。他明明是段奇缘，为什么傅睿思会把他认成贾思明？难道是因为……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床边的落地镜，镜面光滑，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 镜中的人有着一头灿烂如太阳的金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眼眸是冷调的湛蓝，像是冰封的海洋，配上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竟像是圣母脚下最受宠的天使，纯净又矜贵。 这是贾思明的样子！ 段奇缘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 他忽然记起那本六芒星书本上记载的内容，锁住一个人的灵魂不离开，需要挖出他的心脏，在火属性的地界，用他的心头血在身下画出六芒心。 贾思明就是那样被傅睿思杀死的，而现在，他竟然变成了贾思明的样子，被困在了傅睿思的执念空间里。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几乎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一身冷汗。 外套也顾不上拿，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傅先生，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我先告辞了。”段奇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礼貌又疏离，想着趁傅睿思喝多了，或许能蒙混过关，先走一步再说。 可他的手腕刚抬起来，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攥住了。 “思明，你带着他送的戒指去见他，是想接受他吗？”傅睿思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抬手，捏住段奇缘无名指上的紫色宝石戒指，指尖用力。 段奇缘只觉得一阵刺痛，那枚刚才无论怎么拔都纹丝不动的戒指，竟然被傅睿思硬生生扯了下来。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傅睿思抬手一扬，戒指化作一道紫色的残影，从敞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这里是25楼的高空，戒指落下后，没有传来任何金属落地的声响，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般。 “他也配送你茉莉花？”傅睿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与偏执，攥着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疼得段奇缘几乎要皱起眉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傅睿思现在已经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喝了酒的人往往不知轻重，那股蛮力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傅先生，我现在只是想回去睡觉了。”段奇缘只能好言相劝，尽量放软语气，“你把我手拉疼了，能不能先松开？” 傅睿思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眉宇间带着几分疏离的矜贵小公子，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眼前人远渡重洋来到自己身边时的羞涩，两人并肩坐在HK的海边看风时的温柔，那些曾经的甜蜜与承诺，此刻都化作了尖锐的刀刃，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他以为这就是自己一生的命定之爱，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可现在，对方却戴着别人送的戒指，对他如此疏远。 他没有理会段奇缘服软的语气，反而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指尖的温度带着一丝凉意。 “嘘，不要讲话。” 傅睿思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低下头，嘴唇贴近段奇缘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浓重的酒气在他面颊蒸发，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这么急着走，你现在叫爱德华他会来救你吗？” 傅睿思说的话，熟悉感猝不及防，那种带着偏执的追问，不容挣脱的掌控感，像一根细针，精准刺中了他藏在心底多年的窒息感。 段奇缘的身体瞬间僵住，那些被吕必然监视，掌控的过往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他几乎产生了错觉，仿佛此刻困住他的，还是那个偏执到令人作呕的吕必然。 他被傅睿思半搂着走到窗边，双脚离地，被轻轻放在了窗台边缘。 25楼的晚风不算温柔，带着高空的凛冽与寒意，吹过他只穿着衬衫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要是掉下去，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段奇缘不想死，他只能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搂住傅睿思的腰，抓住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傅睿思被他这个依赖的动作取悦到了，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几分。 他抬起苍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段奇缘的脸颊，指尖的触感细腻光滑，带着爱不释手的意味。 他轻笑出声，声音低沉而温柔，却透着几分偏执的疯狂，“思明，你跟我说过HK的风又野性又暧昧，我也真想知道你那一晚有多么火热。” 他的脸越来越近，浓重的酒气熏得段奇缘有些想吐。 “你们，”傅睿思的声音低沉而呢喃，带着浓浓的嫉妒与不甘，“在一起快乐吗？” 段奇缘的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落地窗，玻璃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衬衫渗入皮肤，刺骨的凉意让他混沌的意识勉强清醒了一瞬。 窗外是25楼的高空，月光像碎银般洒在傅睿思微卷的棕发上，勾勒出他俊美的侧脸轮廓，却没让那张脸多几分柔和，反而让那双墨绿的眼眸沉得像化不开的夜色，里面翻涌着偏执，嫉妒，爱意和疯狂，复杂得让人望而生畏。 他看得很清楚，傅睿思的嘴唇正在缓缓靠近，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是想接吻。 那自己该怎么选择呢？ 晚风卷着茉莉花香从窗外涌入，带着几分甜腻的窒息感，傅睿思的唇越来越近，段奇缘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他想到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