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朋友是只咩》 第1章 风云人物 少年陷在电竞椅里,指尖绕着鼠标线打转。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赞叹,黑色T恤下摆在腰间皱成一团,蹭着皮肤有点痒,他也懒得伸手去理。余光扫过屏幕右下角——18:29。 还剩一分钟。 他利落起身,电竞椅向后滑出声响,在空旷的训练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在学弟们意犹未尽的嘘声里,他头也不回,只丢下一句: “下周见。” 人刚走,围观的人群就散了大半,训练室瞬间空荡下来。有个胆大的学弟凑到他刚才坐过的位置,伸手要去拿那瓶喝了一半、瓶身还凝着水珠的矿泉水,被旁边的朋友一把拍开,发出清脆的响声:“别乱动林哥的东西,你是私生饭吗?” 初秋的晚风带着透彻的凉意,吹得路边的梧桐叶子沙沙作响,手机在裤兜里震个不停。锁屏界面上密密麻麻堆着微信预览,红色的未读标记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妈:你爸这个月不回来。你张叔叔的儿子,竞赛保送了,人家父母脸上多有光。】 【爸:听你妈说你又泡在游戏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算了。】 【妈:我们勉强维持这个家,不都是为了你?你懂事点,争口气。】 指尖在冰凉的电源键上悬停片刻,最终只是用力按熄了屏幕。黑暗的屏幕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刚推开宿舍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灰尘、汗味和空调味的凉气便扑面而来。隔壁床的陆闫像只大型犬一样立刻凑了过来,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灿烂得有点欠揍的笑容: “哟,翻墙高手林咩咩回来了?这次是屁股先着地还是脸先着地?” 林叙楠眼皮都没抬,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校门开着我不走,翻墙装逼吗?”视线扫过陆闫床底那箱宝贝薯片,语气平淡地补充,“再这么叫,明天这箱宝贝就出现在流浪猫救助站。” 陆闫立刻捂住胸口,装模作样地哼哼,嘴角却挂着笑:“哇噢,林叙楠,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林叙楠没搭话。他利落的爬上床,留给陆闫一个看似冷酷的背影。 学校要求本地学生提前两天返校,对此,林叙楠的原则很简单:人可以到场,但魂儿必须留在外面。 两天的闲散时光,像指缝间的细沙,转眼就漏完了。想到要踏进陌生的高二(3)班教室,林叙楠心里没来由地窜起一股躁意,像有只猫在轻轻抓挠。文理分科像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好在陆闫这家伙本来和他分在不同班级,硬是跑去求了高一的班主任,磨破嘴皮才调过来,连宿舍都不用换了。 林叙楠到教室时,里面还在吵吵嚷嚷,他默默听了会儿,得出结论:班主任是个很逗的历史老师。 视线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大部分面孔都很陌生,带着新学期特有的拘谨和试探。 直到目光落在桌角那行用涂改液画上去、歪歪扭扭堪称“古迹”的“陆闫到此一游”上,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抿了一下,心里那股莫名的躁意竟奇迹般地散了大半。正要回头找那个罪魁祸首,数学老师已经抱着一大摞雪白得晃眼的试卷踏进教室。高跟鞋敲击水泥地的清脆声响,听得人浑身一颤。 "安静。"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全班,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假期结束了,收收心。先来个开学考,摸摸底。今天上午数学、物理,下午语文。" 陆闫就坐在林叙楠正后方,趁老师转身写字的功夫,立刻用手指使劲戳他后背。等林叙楠微微侧头,他马上挤眉弄眼,用夸张到变形的唇形无声呐喊:"兄弟!靠你了!记得给我抄!" 林叙楠面无表情地转回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可真当考试的时候,他却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卷子往桌子边缘挪了挪,露出了下面大片的答题区域。 一天就这么在笔尖与试卷的摩擦声中混过去了。下午放学铃如同赦令般响起,陆闫立刻勾住林叙楠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畔,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藏不住的兴奋:"可以啊林咩咩!够意思!晚上校门口老地方,请你吃烤冷面?给你加双倍鸡蛋,够意思吧!" 林叙楠侧过头,夕阳正好透过沾着灰尘的窗玻璃,斜斜地打在陆闫脸上。那双眼睛里毫无杂质的快乐,像块干净的玻璃,把他心里那点阴郁照得无处遁形。他顿了顿,才轻轻拨开他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语气里带着点无可奈何:"走吧,翻墙高手。" 开学第一周,高二学生享受不用上晚自习的“特权”。放学后,林叙楠领着陆闫,熟门熟路地拐进学校后身一条僻静得几乎被遗忘的小巷。墙头的野草在晚风里蔫头耷脑地摇曳,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 俩人趁四下无人,利落地翻出校园,动作熟练得像回家。陆闫拉着林叙楠冲到那个熟悉的烤冷面摊前,铁板上升腾起带着食物焦香的白烟。老板抬起被油烟熏得发亮的脸,笑眯眯地问:"俩娃儿,又来吃烤冷面啦?还是老样子,一份辣一份不辣?" "一个暑假没吃了,啧啧,还是这个味儿,绝了!"陆闫捧着一份热气腾腾、酱汁浓郁的烤冷面,烫得直抽气也舍不得放下,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对着老板的手艺赞不绝口。 林叙楠看着他这副容易满足、近乎没出息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好像只要和陆闫待在一起,心里那股不舒服的劲,就能被这市井的烟火气慢慢熨开。他把自己那根还没动过的烤肠,默默放进了陆闫的袋子里。 夕阳把两人的身影在巷子里拉得老长,扭曲变形,像两个快乐的怪物。陆闫还在咂巴嘴回味那点酱香,林叙楠则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路边的碎石子,听着石子滚动的咕噜声,忽然觉得,有人陪着一起虚度这傍晚的时光,似乎也不赖。 推开宿舍门。林叙楠扫了一眼宿舍,靠窗的上铺,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弓着背,一丝不苟地把床单边角塞进褥子底下,压实,手法严谨得像在搞精密实验。他下铺那个顶着一头天然卷的男生,正哗啦啦地往柜子里倾倒零食,花花绿绿的包装袋瞬间堆满了半个格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却活力四射的流行歌,脚丫子还在跟着节奏晃动。 "嚯,最里面那俩铺的兄弟是吧?"靠门下铺,皮肤黝黑、身材结实的男生笑着跳下来,他非常自然地接过林叙楠手里拎着的、没什么分量的书包,动作熟稔得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我叫梁卿,练田径的。"他说着,很随意地做了个起跑姿势,用力拍了拍胸口,"百米十一秒九,下次被老师追我带你跑。"他拇指往旁边一撇,"对了,这是周墨桉,我初中同学,大学霸!还是我们班班长,以后作业就靠他了!" "嘿你们好!"自来卷男生蹦过来,顺手塞过来两包薯片,笑容灿烂,"我叫夏魏!见面礼!" 周墨桉缓缓抬头,推了推眼镜,冲他们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又迅速埋首回那片知识的海洋。 陆闫立刻用力勾住林叙楠脖子,笑嘻嘻地接话,活跃着气氛:"太好了!我是陆闫,这是林叙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林叙楠被勒得轻轻咳了一声,勉强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他拿了换洗衣物,钻进卫生间快速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流冲散了少许疲惫和夏天出汗带来的黏腻感。等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陆闫正一边给新室友分零食,一边好奇地打听:"诶?咱们宿舍不是六个人吗?还有一个哥们儿呢?" 正在整理书架的周墨桉头也不抬,语气没什么起伏:"我记得他叫柏屿。好像提前跟班主任打过招呼,要晚两天才来住。" 梁卿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神秘感:"我听说啊,这个柏屿可不得了,好像是原来学校的风云人物,不知怎么突然就转来咱们这儿了......" 林叙楠没加入八卦讨论。他默默爬上床,趁着室友都没注意,从枕头下摸出手机。锁屏上,那些消息预览依然固执地挤在那里。他指尖悬空,最终将所有通知一键划掉,没有点开任何一个。他永远不会点开。点开就意味着要回复,而回复那些话,像在用别人的错误一遍遍惩罚自己。 手机被重新塞回枕头底下,硬邦邦地硌着后脑勺。林叙楠仰面躺倒,望着天花板上那一小块雨水渗漏留下的、形状像地图的淡黄色污渍出神。新的学期,新的班级,新的室友……一切看似充满变化,却又好像只是在重复同一个调子。他是这个热闹宿舍里一个安静的孤岛,父母失败的婚姻里一个多余的作品。那种置身事外、隔着一层玻璃看世界的疏离感,依旧如影随形。 我换了账号更新,重新打磨了一遍文章,希望大家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风云人物 第2章 投怀送抱 第二天早上,林叙楠起晚了,匆匆刷完牙,顶着个鸡窝头冲进教室,被陆闫好一顿笑话。 林叙楠冲进教室时,上课铃刚好响完最后一声,差点撞上正要进来的英语老师,吓得赶紧刹车。英语老师上下打量他,皱起眉: "这位同学,下次早点起,别顶着鸡窝头来上课,影响班级风貌。" 全班哄堂大笑,林叙楠尴尬地低下头,快步溜到座位上。陆闫趴在桌上笑得肩膀直抖,还冲他比了个"你完了"的口型。 英语老师顶着标志性的波浪卷,戴着全国统一款小蜜蜂,掏出一沓试卷,拍拍手,试图唤醒那些神游天外的学生: "今天上午考英语、化学,下午考生物,醒醒都醒醒。" 发试卷时,英语老师无奈地摇头: "你们这群猴,假期肯定光顾着玩了,看看这试卷能考成什么样!" 她一边说,一边用红笔敲讲台,波浪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小蜜蜂偶尔发出刺啦的电流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叙楠试着写了一会就放弃了,苦大仇深地瞪着英语试卷。陆闫也没戳他求答案,心里嘀咕:他自己考说不定还能蒙及格,英语要是参考林叙楠的,那真是自寻死路。 同桌是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她看着林叙楠几乎空白的卷面,犹豫了一下,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递过来一块包装纸捏起来沙沙响的薄荷糖:"吃块糖提提神,不然等会老师巡到你这儿,看见空白试卷,肯定要让你站后面去。" 他低声道了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然后剥开糖纸,清凉刺激的薄荷味瞬间在舌尖炸开,让他精神微微一振。他重新抓起那支被丢在一边的笔,打算梦到什么写什么。 下午放学铃仿佛救赎的号角,刚响完最后一个音符,陆闫就迫不及待地勾住了林叙楠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这边带:"走走走,新室友‘团建’!去校门口给梁卿他们带点烤肠,增进革命友谊!" 两人熟门熟路地拐进学校后巷。夕阳把老旧墙头染成暖烘烘的橙色,像是镀了层金。陆闫一边眼巴巴等着烤肠在铁板上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焦香,一边掰着手指头念叨:"梁卿得加辣,周墨桉估计要原味,夏魏那个吃货肯定啥都行……" 林叙楠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我要吃两根。" 回来时,两人手里提着香气扑鼻的油纸袋,走回到刚才翻墙的老地方。陆闫还在兴奋地计划着:"七根够不够?要不咱俩再给他们买……"话没说完,他猛地刹住话头,一把死死拉住了林叙楠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林叙楠踉跄了一下。 只见墙根下,一个清瘦挺拔的背影利落地助跑、蹬墙、伸手一够、翻身,动作连贯得像经过精密计算,没有丝毫多余,眨眼就消失在了墙头。整个过程快而安静,只余下风吹过墙头野草的细微窸窣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我……靠……"陆闫倒吸一口凉气,半天合不拢嘴,眼睛瞪得溜圆,"这身手,比你还利索!" 林叙楠眯着眼望着空荡荡的墙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个背影转身时手臂挥动的某个弧度,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很像小时候总跟在他后面那个小不点,但气质又截然不同。像一滴水落入湖泊,激起一片小小的涟漪。 "哪个班的?这水平没几年练不出来吧?还挺酷。"陆闫咂咂嘴,用手肘拱了拱林叙楠,语气里带着点欣赏和调侃,"感觉跟你是一个路数的,装逼犯。" 林叙楠收回目光,没什么表情地看了陆闫一眼,然后不轻不重地给了他后背一拳:"数学别想抄了。" 趁着宿管阿姨不注意的间隙,两人做贼似的溜回宿舍。烤肠霸道浓郁的香味立刻引来一阵小小的欢呼。梁卿笑着接过,夏魏眼睛发亮,连周墨桉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书,礼貌地道了谢。 陆闫一边分烤肠,一边激动地比划着,试图还原刚才看到的场景:"你们猜我们刚才看见谁了?一个翻墙高手!那动作,绝了!嗖一下就没了!" 周墨桉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语气平淡无波:"是柏屿吧,他好像也挺爱翻墙的。" 夏魏啃着烤肠,烫得直呵气,含糊不清地问出了关键问题:"他都翻墙进来了,那干啥不回宿舍?躲猫猫呢?" 林叙楠正低头拆着自己那份烤肠的包装,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也下意识地竖起耳朵,觉得这人可能真有点毛病。 周墨桉迟疑片刻,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可能......是在练习翻墙,为了方便住校后溜出校园?" 宿舍里静了一瞬,似乎都在消化这个离谱的可能性,随即被夏魏一句"这什么脑回路!"的夸张吐槽打破。众人顿时笑作一团,连周墨桉的嘴角都似乎弯了一下。陆闫分完烤肠,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声音响亮: "对了,柏屿不是还没来吗?要不要给他留一根?以表善意?" 周墨桉推了推眼镜,沉吟道,给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推测: "不用了,他这周大概率不会回来住。" 林叙楠望着窗外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蓝色的夜色,默默听着室友们关于这个陌生人的讨论,低头咬了口手中的烤肠。油脂的香气和肉汁瞬间在嘴里弥漫开。他对那个叫柏屿的人怪异的行为没什么探究的**,只觉得那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 夜深了,新宿舍里静得只剩下室友们深浅不一的呼吸。白天的喧嚣褪去后,一种空洞的无助感便从心底漫上来。 饿意来袭的突然。林叙楠想起了校门外那条小巷深处,那家凌晨仍亮着灯、烟火缭绕的烧烤摊。 他快速的滑下床。月光如水银般从窗帘缝隙倾泻而入,把周围的事物都照得清晰了许多。全新的铁架床没有一丝吱呀声,只有他身体移动时,床垫里的弹簧发出轻微的受压声。 他像一道影子溜出宿舍楼。九月的夜风已经带着明显的凉意,卷着墙角新栽的桂花暗香,吹散了最后一点睡意。熟门熟路地走向那个监控死角,面对矮墙后退半步,发力一跃——双手刚撑住墙头,身体重心即将完全倾出校外的刹那,一道黑影却从墙外以更快的速度猛地升起! “砰!” 一声闷响。完全出乎意料的撞击让林叙楠瞬间失衡。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慌乱中,他下意识地胡乱一抓,导致俩人一同摔进墙内带着夜露的柔软草地上。 沉重的落地声后,是死一样的寂静。林叙楠的手肘和后背传来清晰的刺痛,他蹙紧眉头,试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率先反应过来,手一撑坐起身,单手支在林叙楠耳侧的草地上,另一只手揉了揉肩膀。碎发下的眼睛在清冷的月光里闪着光,确认了身边人的身份,才挑衅般开口: “投怀送抱?林咩咩,你这打招呼的方式,挺别致啊。” 他俯身凑近,刻意压低了声音: “二年级文艺汇演,穿小羊玩偶服紧张到‘咩’出声的,是你吧。” “罪魁祸首”笑出声,转而用一种更欠揍的语气开口: “可惜啊,我下学期就转学了,你这种‘羊大明星’不记得我也正常”他嘴角在笑,眼神在月光下却没什么温度,“毕竟你可是“羊大明星”忘了我也正常。” 林叙楠盯着那张笑得欠揍的脸,缓缓握紧拳头。他在心里把当年怂恿他报名的班主任和每一个起哄的同学都问候了一遍。这个外号,像一块怎么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从小学黏到高中,每次被提起,都让他仿佛又变回那个在厚重头套下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小孩。 林叙楠把冲到嘴边的反驳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说出了他的名字 “柏屿。”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记忆力并不差。柏屿像是没料到会被准确叫出名字,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更浓的笑意取代。就在他怔住的这一瞬,林叙楠想自己用手撑地站起来,手腕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显然是刚才摔倒时下意识用手撑地扭到了。脚踝也跟着隐隐作痛。他闷哼一声,动作僵在半空。 柏屿回过神,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哟,”他语气里的调侃淡了,“真摔着了?”他朝林叙楠伸出手,“起来吧,地上凉。” 林叙楠瞥了一眼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拱得更旺了。他没接,忍着痛,拿没受伤的右手撑地,用堪称丧尸大片的姿势站起来。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校园小径上,只有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快到三号楼时,林叙楠猛地抽回手臂。“到了。” 柏屿也没纠缠,双手插回兜里:“成,自己爬楼吧。”他顿了顿,嘴角一勾,“明天肿了,校医室要我背你去?” “妈的,俩个肩膀用点力,把中间那颗痘挤了行不行。”林叙楠头也不回,咬着后槽牙,把脚踝的刺痛和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一起咽了下去,尽量让步伐看起来正常些,一步步挪进了宿舍。 …… 林叙楠像道影子滑进宿舍。一股淡淡的、空调味混合着洗衣液的味道扑面而来。受伤的脚踝每落下一步都传来刺痛。他无声地挪向自己的柜子,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柜门把手,就因为手腕的伤而倒抽一口冷气。 下铺的陆闫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床垫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林叙楠僵住,马上屏住呼吸。对面床铺,梁卿的鼾声低沉规律,夏魏的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周墨桉的床铺则整齐得像没人睡过。 他放弃了找吃的念头,摸黑回到床边。全新的铁架床很稳固,他左手腕使不上劲,右脚踝不敢用力,只能靠腰腹力量和右手,极其艰难地向上攀爬。床架的连接处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绷紧全身,用最慢的速度,终于挪到了铺位,躺下时,背后渗出薄汗。 睡意却迟迟不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手腕和脚踝的疼痛固执地提醒着今晚的遭遇。他抬起受伤的左手,腕骨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已经用一万种方式把柏屿那张笑得欠揍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林叙楠内心暗骂这个人有毛病,翻墙回学校又不回宿舍住,过了会,他又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出去找吃的…… 林叙楠翻了个身,面向冰冷的墙壁,把被子拉高。实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大半夜翻墙进来又不回宿舍。他闭上眼,打定主意离这家伙远点。宿舍里一片静谧,只有室友们沉睡的呼吸和新空调运转的声音。 每周三和周五晚8的定时更新,偶尔周日会加更,感谢观看(*''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投怀送抱 第3章 喷火吗?有点意思 早晨,伴随着窗外叽喳的鸟鸣,学校大广播准时响起铃声,林叙楠缓慢移下床,昨天涂了药的脚已经好多了,正常走路没问题,只是手腕还有点使不上力。 陆闫醒来时,林叙楠在安静的刷牙,“昨天晚上又偷溜出去了?”话闭,陆闫顺手从他头发上扯下一根枯草,笑嘻嘻地凑近,“看你这样子,说不定还是头着地。” 林叙楠无语的撇他一眼,吐掉嘴里的泡沫,扯出他裤子口袋露出一角的“亲亲虾条”,模仿他的语气回答:“看你这样子,说不定偷偷和虾条‘亲亲’了一晚。” 刚从厕所出来的梁卿也被林叙楠的话逗笑了,陆闫气不过,把湿了水的手往林叙楠背上一摁,美名其曰“天使的翅膀”,连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梁卿都没能逃过陆闫的毒手。 三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冲向教学楼,初升的太阳把湿漉漉的校服后背晒得发烫。这种简单直接的打闹,反而让林叙楠觉得安心。 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同学,弥漫着早读前的嘈杂。林叙楠翻开语文书,发现上面贴了一个带耳机听歌的小羊,他把这只小羊撕下来,回头看向后排,柏屿像是知道他要回头,正好做出一个挑衅的表情。 一种混合着窘迫和恼怒的情绪,像小火苗一样“噌”地窜上心头。 “……神经病。” 他低骂一句,利落地将贴纸抠下,揉成一团。趁着语文老师低头翻教案的绝佳时机,他对准柏屿就丢了过去。 纸团轻飘飘的,没砸中人,却轻飘飘地落在柏屿摊开的语文课本上,正好盖住配图里诗人的脸。 柏屿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他低头,用指尖慢条斯理地、近乎温柔地将纸团抚平,让那只小羊重新出现,只是身上多了几道委屈的折痕。他抬起眼,看向林叙楠背影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林叙楠感觉后颈的皮肤莫名一麻。 那种感觉,像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标记了。 他一整天都没能摆脱这种古怪的预感。 晚自习结束的喧嚣过后,宿舍楼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走廊里偶尔传来的走路声和水房里哗哗的水响。 宿舍的门被推开,正歪在床上看小说的夏魏第一个坐直了身体,顶着一头乱毛惊呼:“哇哦!” 林叙楠正靠在床头,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闻声,他眼皮都懒得抬,只是默默往下滑了一点,变成躺姿。仿佛只要表现得足够不在意,就真的能不在意。 柏屿就站在门口,手里只提了一个简约的黑色行李袋,像他只是出门旅了个游,而不是正式开始一段集体生活。他的目光在宿舍内扫了一圈,掠过夏魏好奇的脸、梁卿友善的笑,最后,精准地落在最角落上铺那个仿佛与世隔绝的身影上。 “哟,都在呢。”他声音里带着点惯常的懒散,算是打过了招呼。 “柏屿!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得明天才驾到呢!”夏魏热情地跳下床,帮他指了指那个空着的、在林叙楠斜下方的铺位,“喏,你的地盘。” “谢了。”柏屿走过去,把行李袋随手甩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没有立刻整理,而是先仰头,看了一眼对面上铺。 林叙楠没有理会这道视线,翻了个身,不想搭理这位“大佛”。 柏屿像是确认了什么,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行李袋。他东西少得惊人,几件衣服,几本书,洗漱用品。但当他拿出洗漱包时,一个物件被“不经意”地放在了书架最显眼的位置—— 那是个纯白色马克杯,杯身上印着一只线条简单、戴着耳机的卡通小羊。 “哇,柏屿,你这杯子……”陆闫洗完澡端着盆进来,一眼就瞄见了,凑过来调侃,“这么有少女心吗?” 柏屿正把衣服往柜子里挂,头也没回,声音透过衣物传来,有点模糊不清:“幸运物而已。” 只有上铺的林叙楠,在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杯子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那个戴着耳机的小羊,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你逃不掉的。 ……神经病。他嗤笑一声,却感觉心里毛毛的。 宿舍很快恢复了常态,夏魏和梁卿讨论着游戏,陆闫叽叽喳喳说着年级里的八卦。柏屿似乎很容易就融入了这种氛围,偶尔接一两句话,语气轻松。 直到熄灯号响起,黑暗像温柔的毯子覆盖下来,吞没了所有景象。 一片寂静中,任何细小的声音都被放大。 柏屿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默默打量着这些要朝夕相处的室友,过了会,他看着林叙楠的背影,想到了那个小时候的那个男孩,他抹去儿时柏屿眼角的泪,“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他们敢欺负你就和我说。”柏屿怯生生的抬头“好的,哥哥。”男孩试图纠正“是大哥。”“噢噢,好的,大哥哥哥” …… 柏屿想着想着,忍不住出声: “林咩咩。” “……”林叙楠攥紧了被角。这个幼稚的外号从柏屿嘴里喊出来,总带着别的意味。 “你还没睡,对吧?”柏屿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探究的意味,“话说,你睡觉……不会真的咩咩叫吧?” 林叙楠忍无可忍。 他把床头的一包纸巾,循着声音的来源,猛的一丢。 “柏屿!你闭嘴!” 预料中的撞击声没有传来。黑暗中传来柏屿低低的、得逞般的笑声,气流声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怎么这么暴躁呢。”柏屿的声音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笑意,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安抚的意味,“好了,早点睡。” 林叙楠愤愤地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埋进带着洗衣液清香的被子里。被看穿的恼怒和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更加烦躁。 宿舍里,终于只剩下了一片真正宁静的、属于夜晚的呼吸声。 --- xx二中的秋季运动会定在国庆前,通知提前半个月就贴在了布告栏。高二(3)班的班主任老周,一个被粉笔灰腌入味儿的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那四十多只满眼期待的猴。他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果断放弃了"引导"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把这周二的大晚自习腾出来,甩手将烫手山芋扔给了班长周墨桉:"你办事,我放心。统计,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说完就端着泡着枸杞的保温杯,溜回了办公室,背影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轻快。 他前脚刚走,后脚教室里的空气"嗡"地一下就活了。先前被压抑的窃窃私语声、挪动凳子的吱呀声、还有压抑着的兴奋笑声,像潮水般漫了上来。 ...... 陆闫鬼鬼祟祟地裁着从作业本最后一页撕下来的纸条。他写几个字就偷瞄一眼旁边正对着一道物理题皱眉的林叙楠,那眼神,诡异得像油腻大叔要对"可爱无辜青少年"下手了。他把纸条折了又折,捏成一个紧实得能当子弹用的小方块,做贼似的溜到讲台,塞进那个临时充当投票箱的、还沾着白色粉笔灰的破旧粉笔盒里。回到座位,陆闫把脸埋进书本,发出一种类似自行车漏气又混合着母鸡下蛋般的、极其诡异的"咯咯"声,笑得浑身颤抖,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林叙楠被后边这坨持续振动的生物搞得心烦,撇过头甩给他几个字:“左右脑身体争夺赛?” 距离放学还有二十多分钟,周墨桉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民意箱"回到讲台。头顶的吊扇还在那儿吱呀呀地转,他推了推他那副规矩的黑框眼镜,开始从一堆字迹狂放不羁、甚至画了潦草涂鸦的纸条中筛选。 "男女风格互换。"底下立刻响起一阵心照不宣的、拖长了调的"哦——",夹杂着几声意味不明的嘿嘿笑,后排还有人吹了声口哨,又迅速憋了回去。 "随心所欲,可以出cos,穿校服,甚至可以披床单,"周墨桉念到这里顿了顿,补充道,"括号,前提是别被年级主任当场逮捕。"一阵更大的哄笑爆发出来,有人开始用力拍桌子,弄得课本都跳了一下。 然后,周墨桉的声音微妙地顿了一下,似乎还清了清嗓子,才用一种比念前两条时更清晰、更字正腔圆的语调念出第三张:"林叙楠上台表演喷火。——建议人:陆闫。"他甚至把落款都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 "噗——" "哈哈哈哈!陆闫你完了!" "楠哥!争口气,真给他喷一个看看!" 教室里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声浪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林叙楠的后背肉眼可见地僵直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此刻像两把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小冰刀,精准地钉在陆闫身上。陆闫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但脸上那副"就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样"的贱笑怎么也收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林叙楠没说话,只是当着全班的面,在课桌的掩护下,对着陆闫,极其缓慢而坚定地,比出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要说这么离谱的选项能被周墨桉从一堆废票里精准筛出来,这位以"公正"著称的班长大人,心底那点微小的、想看热闹的恶趣味,恐怕也功不可没。只不过,"林叙楠喷火"这行字刚被周墨桉用他那手漂亮的正楷写在黑板角落,当事人就已经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在全班的注视下,拿起板擦,"唰唰"两下,把它干脆利落地抹掉了,动作自然得像随手擦掉一个写错的公式,还顺手把粉笔沫拍到了周墨桉身上。最终,在一种欢乐又混乱的气氛中,"随心所欲"以两票的微弱优势,险胜"男女风格互换"。